赵静方青峰是小说《五零:带着真千金养女改嫁军官》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天青色的风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五零:带着真千金养女改嫁军官》的章节内容
清明时节雨纷纷,被雨打落的粉嫩花瓣铺成了一层淡粉的地毯,还有一些撒在了泥泞的小道上,被过路的行人踩在泥土里。
赵静提着一小篮草药避着脚下的泥巴匆匆往家赶去。
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静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紧,原主那带着本能排斥恐惧的反应告诉她,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果然,对方露出一口大黄牙,散着能把人熏晕的口臭笑道:“德生家的,给德生烧钱去啊。”
赵静强忍恶心,侧身绕过他,快步向前走去。
王贵见状,又嬉皮笑脸地拦在她面前,吞咽着口水道:“你装什么贞洁烈妇?德生已死在战场上了,大武叔他们也把你这一房扫地出门了。跟了我吧,我保证让你快活。”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拉她。
赵静吓的拔腿就跑,却被王贵一把拉住。她才病愈,体力虚弱,哪里比得过一个中年男子?眼看着就要被拖进旁边的林子,赵静内心一片惊恐,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一脚狠狠踢向王贵的胯下,破旧的布鞋都被踢飞了。
王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树上的乌鸦,双手捂着下身缩成一团。
被松开的赵静快速捡起布鞋,喘着气拔腿就往家里跑去。内心无比庆幸自己前世学过几招防身术。不然刚来这个世界就已经遭遇了人身危险。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赵静暗下决心,提着篮子跑回到家。说是家,其实只是一间茅草屋。
站在门口的方婶子看见腿上都是泥的赵静,忙迎过来:“德生家的,这是摔着了?王太爷开了药了?”
赵静这会已经平静下来,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此时刚刚解放,这个地方的土改尚未开始,农村还延续着旧时的风俗。赵静心里明白,作为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寡妇,如果把刚才的事情宣扬出去,不仅不会得到保护,反而可能引来更多的恶意。
清醒过来的这两天她已察觉到,有几个男人时常在这草棚外晃荡,这让她倍感不安。
今天的事情更加警示她,自己处境已经非常危险了,想想前世影视剧里田小娥的悲惨结局,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赵静知道自己在这个农村只怕寻求不到帮助。就算得到了帮助,那也只是一时的。她唯一的出路,就是离开这里,去城里。一是去城里可以谋生,她在这里连块地都没有,迟早要被饿死。二是解放后的城里有部队,有公安,遇到危险她可以求救。
方婶子这时从篮子里取出一小段生姜递给她:“刚从地里挖的,你煎水给素素煮水喝。逼出汗没准就好了。”
赵静心里一阵感激,这是她穿越到这里两天以来,唯一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了。
方婶见赵静目露感激,犹豫片刻,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小声道:“你婆婆现在张罗着让你改嫁,听说和大山那边一个叫钱麻子的谈好了两百块彩礼,还说带上素素做钱麻子侄子的童养媳。那大山那边比咱们这还穷,你娘家要是有什么亲戚你早点做打算。”
说完见有人路过,方婶子故意大声道:“生姜赶紧熬水喝,别托病了。”
说完便挎着篮子走了。
赵静对着方婶子的背影又道了声谢,心情沉重地转头进了屋。
昨天,她因为熬夜赶报告而晕倒,醒来时竟成了现在的赵静。原主赵静出生于1928年,这年纪能做她太姥姥了。
原主赵静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一次出门买菜时,遇见了饿晕在主人家门口的王德生。心地善良的她,喂了王德生一些吃的,救了他的命。后来,王德生在码头做搬运工谋生,两人因此渐渐产生了情愫。
一年后,主人家要举家出国,赵静便离开主家,跟着王德生回了他的老家成亲。婚礼当天,王德生便离家参军。
没过几年,各地陆续解放,村里也传来了好消息,说王德生打仗打得好,已经升为大官了。
村里人纷纷议论赵静的公公婆婆要当“官老爷”和“官太太”了,要享福了。
然而,笑容还没维持几天,上个月便传来了王德生牺牲的噩耗。
这一消息瞬间让王德生家陷入崩溃。
之前看在王德生的面子上,还给赵静几分好脸色的公公王大武和婆婆蔡花,立刻翻了脸,把她和素素赶到草棚住。骂她是不生蛋的鸡,还给别人养不相干的赔钱货。
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素素其实是六年前,王德生为了替战友抚养,偷偷抱回家让赵静照顾的孩子。
赵静想到这眉头紧锁,脑子里飞快地思索对策,同时手脚不停地在地上的土坑里生火,架上那口被烧的漆黑的铁锅,将洗净的草药放进去煮。
她也想快点离开这,但走之前还得让素素喝碗药。不能让素素硬撑到城里去。
她一边煎药,一边用湿毛巾敷在素素烧得通红的额头上。
赵静轻轻摸了摸素素的小脸蛋,心里越发往下沉,昨天她只是微微咳嗽,今天怎么突然烧的这么厉害,再这么烧下去,只怕要出事。
她刚起身,突然手腕被一只小手紧紧抓住,“娘,快走,他们要偷偷把我们抓走……娘,娘,我不走。我要跟你一块。”
赵静转头看去,就见素素闭着眼睛泪流满面的喊着。
而此时梦里的素素觉得自己就是一缕飘在空中的魂,她看着爷和奶晚上偷偷带着人把她和娘捆着送去了一个大山里,之后娘被关在屋里,她要每天砍柴干活,再之后便是娘挺着大肚子被放出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娘带着自己跑,跑一半被人追上,娘推开自己让自己跑,她拼命地喊着让自己快跑。”
“大脑一片空白,她又被晃到了一家人前,她看到一个中年美妇人送一个穿着漂漂白裙子,黑皮鞋白丝袜的少女上了一个车子,还笑道:“素素好好上学,回来带你去吃蛋糕。”
蛋糕是什么,素素不知道,也没见过这车子,没多久车子跑了起来,她很好奇,跟着一路飘,只见这个和她一样叫素素的少女在学校门口从车子上出来,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妇人走上去哭道:“素素,我才是你亲妈,你不能不认我啊。”
“素素,是不是做噩梦了?来,先把药喝下。”
王素素啊的尖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她娘亲面露担忧的脸。
“娘。”王素素急切地一把抓住赵静的胳膊。
赵静帮她擦了擦汗,端起一个缺了口的陶瓷碗给她喂药喝。王素素是原主一手带大的,她能感受到原主对素素浓浓的爱意,而她好像也自然而然地承接了这份母女情,忍不住地心疼素素。
只有六岁的素素还来不及消化梦里的事,便张嘴懂事地喝下药。
赵静扶着她继续躺在铺着干草和一层薄薄铺盖的土炕上,看了看旁边因为漏雨都快成小水滩的小坑,心里叹了一口气:“你先躺着,娘去取个东西。”
素素见娘要走,一把拉住赵静急切道:“爷和奶晚上要把我们抓走,娘,我们快跑吧。”
赵静心里一惊,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刚刚做梦梦见的。”
赵静皱了皱眉,她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所以她觉得素素的梦没准是一种提示,现在更坚定了快点离开这的决心。
赵静安抚住了素素,按照原主的记忆,提着一个竹篮快步走到王家宅子的山后,找到记忆中的那棵做了标记的树。
拿着小铲子挖了许久,才挖到一个包裹,打开外面层层裹住湿透的布,才看到里面的一个雕刻精美,四个角还包着铜铁的首饰盒。赵静用脖子上的钥匙打开首饰盒,里面放着两根金条,还有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子。
赵静心里一喜,又松了一口气,这是原主之前当丫鬟时存的,其中两根金条是原主从小伺候的小姐出国时赏她的。
她刚来王家就偷偷藏在了这后山上,果然等王德生一走,蔡花就变着花样把她留在身边的体己拿走了。
现在已经解放了,离开了村去外头也安全了,起码比这个要吃她的王家村安全。有了这些金子,去城里也能有立身之本。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湿泥巴将首饰盒包裹住以防被人看到,又用顺势在旁边摘了一把笋子和艾草丢进篮子里。
“德生家的,干嘛呢?”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赵静吓的一抖。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来人,是王德生的二嫂翠花。
赵静提起篮子往坡下走:“没吃的了,拔些笋子和艾草。”
篮子却被一把拉住,“我都看见了。”
赵静后背冒汗,首饰盒要是被这个翠花看到了,金子只怕就别想留了,她正快速转动脑筋,就听对方贼兮兮笑道:“你和王贵,,我就知道你是个会勾搭人的S货。三弟才走,你就想着找男人了?亏得三弟那么疼你,刚来那会衣服都不舍得让你洗。”
翠花看着赵静那张像狐狸精一样的脸,还有那鼓鼓胀胀的胸脯,圆翘的屁股,一身麻衣让她穿的越发勾人。
真是女要俏,三分孝。
想到自家男人最近也经常跑到茅草屋那偷瞧这个狐媚子,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看你就是八字硬,把自家男人克死了。”以前王德生就是家里最出息的男人,她还不敢对这个赵静太过分,现在她可没顾及了。
赵静却是松了一口气,用力拽过篮子,突然看向她身后惊讶道:“德生,你回来了?怎么全身都是血?”
林子里一阵风吹过,吹的翠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身一看什么都没有,却有一群乌鸦飞起,凄厉的叫声让人瘆得慌,翠花心跳个不停,再转过身时,哪里还有赵静的人影。
知道自己是被赵静骗了,但到底不敢在山上待下去,万一三弟死后阴魂不散回了家呢?那可是个活着的时候上战场杀过人的人啊。
心里又后悔没把赵静篮子里的艾草和竹笋抢过来,竹笋可够一盆菜的,还有那艾草,和上面粉做青团也好。
翠花回到院子里,就见婆婆蔡花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她便骂道:“又跑哪躲懒去了?一干活就屎尿多的夯货。”
翠花不敢多说,只道:“娘,我刚刚看到三弟妹在家后山偷我们的笋子和艾草咧。”在他们看来,家门口后山上的东西就是他们家的。
蔡花果然脸色一沉,要是平时她定要追上去讨回来,但是今天她想的却不是这几把笋子,将手里放着鸡食的破碗递给翠花:“把鸡喂了。”
她自己走进堂屋,自家老汉王大武正坐在长条凳上吧嗒吧嗒地抽旱烟:“他爹,我看今晚就把德生家的和那小的送到钱麻子家去吧,省的夜长梦多。德生家的惯是个精的,要是她知道德生没死,还要娶一个城里老婆,闹起来对德生前程不好。她要是嫁了人,就闹不起来了。”
王大武又吸了一口烟,看着自家婆子道:“钱麻子那二百块钱送来了?”
“送来了,已经锁进箱子里了。”蔡花眉开眼笑的拍了拍腰袋上的钥匙。
王大武也笑:“还挺值钱。临了还能卖这个价。”
“还包括素素那个丫头呢。”
说到这里王大武又愁起来:“素素是德生当初抱回来的孩子,要是让德生知道,只怕他,,”
“德生不也说当初把素素送到他手上的人死了嘛,他也不知道素素爹妈是谁嘛。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素素她亲爹妈早死了。到时候我们就说赵静舍不得素素,非要带着素素一起改嫁不就成了。
要是把素素留在家,不说白费几年粮食,到时候她跟德生说赵静是我们逼着改嫁的,德生那小子只怕又要跟我们闹。他可是说和赵静离婚了也让她好生在家待着。那个臭小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哼,他马上就要有新媳妇了,哪里还记得赵静?”
“那难说,还是别让他知道的好,他当年把赵静带回来那会就把我这个老娘忘一边了。”蔡花说到这个还有些气难平。所以上个月从乡里收到三儿的死讯时,伤心过后就以分家名义把赵静赶出了门。
谁知道前几天他和老伴被人接去城里,才知道三儿没死,三儿还提出和赵静离婚,要另娶老婆,把赵静留在老家养着。
老伴脑筋转得快,当场便说赵静改嫁了。
一来省得以后三儿知道他们把赵静赶出了家门。
二来想着趁三儿没死这消息还没散播开去,赶紧把赵静改嫁了,能赚笔改嫁费。
三来村里人也不能说三儿发达了就没良心。少了许多闲言碎语。
王大武点了点头,吸了口烟又嘱咐道:“德生没死的事也先瞒着德胜翠花他们,他们嘴巴长的很呐。等赵静改嫁了再说德生没死的事,那改嫁两百块我们才收的稳当,村里头的人也说不了闲话。”
蔡花道:“晓得哦,村里头也就我俩知道三儿没死。”
王大武将烟杆敲了敲桌子:“那今晚就把事情办了,让钱麻子多带几个人,以后去了山里头,也别让她们出来了。”
“知道咧,我去跟他们说。”蔡花高兴地快步走了。
赵静哪里知道王家人打的好算盘。一路跑回家,素素还在床上昏昏睡着。她将首饰盒里的金子镯子塞进夹袄里,又穿上一件缝着补丁的罩子。
环视一圈这个茅草屋,都是一堆破铜烂铁,破衣烂衫,原主和素素稍好一点的衣袄都被蔡花拿走了。
这次离开也不能带太多东西,不然被村里人看见,告诉王大武他们,只怕自己和素素就走不了。
想到这,她将篮子里的笋子艾草拿出来,将满是泥土的首饰盒放进去。
突然她想到还有素素刚抱过来时穿的小衣服,也一并拿上,以后还要帮她找亲人用。当初素素手上的银镯子和小包被早就被蔡花搜罗走了。
想了想,又拿了两件破衣烂衫和几刀纸钱放进去。
收拾妥当,拍了拍素素的小脸:“素素,醒醒,咱们去医院看医生。”
素素听到要走,立马睁开小眼睛,顶着烧糊涂的头乖巧起身,“娘,我们快走。”
赵静带着原主的感情本就心疼素素,见她这般乖巧可怜,即使自己前世是一个未婚未育的单身狗,此刻对她也满是怜爱。
她给素素又喂了一碗药,帮素素又穿上一件薄袄,穿上黑布鞋,正准备抱着她走,就见门哐的一声被踢开。
怀里的素素被吓的一颤。
赵静也是一惊,看向门口,却是满脸气势汹汹的王贵。
她立即摸起旁边的一把菜刀看向来人。
王贵忍不住并拢了两腿,脸上也出现一丝痛意,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但是仍恶狠狠道:“妈的,老子今天不放过你。”
赵静注意到了王贵的的动作,猜测他肯定已经被自己打伤了,按下心中的害怕,一脸决然和恨意道:“那我今天先把你给剁了,大家都别活了。”
拿起刀便冲向王贵。
这种时候便是穿鞋的怕光脚的。
赵静这样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远超王贵的想象,一般农村的妇人这种时候不都怕坏自己的名声,都不敢吭声,或者只是稍微抵抗一下嘛。哪有这样不要命的。
本就是趁着傍晚偷偷摸摸过来的王贵吓的连滚带爬跑开了,还低声骂道:“你这个疯婆子。”想着等晚上再来,这会被人看到终归不好。
赵静追了王贵几百米,见他真的跑远了,立即跑回家,将刀放进篮子里。背起素素,用打着补丁的床单将她绑在背后,以前她小时候带堂弟堂妹便这样绑过,动作熟练。
“娘,我下来自己走,这样跑的快。”素素小声急道。她一直记得梦里晚上就有坏人要来。刚刚不就来了一个坏人吗,等会是不是会来一群坏人。
烧的厉害的她心里着急死了,但是却没力气动。
赵静心里软塌塌地不行,怪不得原主对这个不是亲生的小姑娘感情这么深。
“你生病了,娘背你。”她软声道,不自觉就自称娘了。
心中百转,但是动作却不停,提起篮子便快步往外走。
再不走,留在这个村子里就危险了,素素一直发烧下去不吃退烧药也不行,太多发烧把脑子烧坏的小孩了。
这会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做晚饭,烟囱里都在冒着烟。
还能听见别家里传来打骂孩子的声音。
阴天的傍晚黑的格外早些,但家家户户这会借着余光也不舍得点亮煤油灯。
视线不好,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背着孩子提着菜篮的赵静,即使见到了也以为是去菜地里摘菜的。
这也是赵静不敢背包裹,只敢提着菜篮的原因。她这副样子根本不像出远门的样子。
上辈子她看过一个女大学生被拐卖到大山里头的电影,那个女人一举一动都被村里人监视着,即使跑到县城去还能被追回来。
她对那个电影中印象太深刻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所以现在即使她是一个寡妇,不是被拐卖者,她也很小心。
万一被王德生爸妈知道她跑出去把自己抓回来关着怎么办?只怕喊破天也没人来救她。
还有那个王贵,敢那样调戏自己,就知道原主生存环境之险恶了,只怕后面还有无数个王贵。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她从来不敢小瞧村里这些鬼魅魍魉,更何况现在才刚刚解放,只怕他们觉得寡妇也是夫家的私有财产。
方婶子不是说了嘛,这个原主的公公婆婆要把她改嫁,还商定好了彩礼钱。只怕对方只要给了这个彩礼钱,要把自己带走,以后把门一关不让自己出去,自己不就和那个电影里的情况一样嘛,这辈子都要毁了。
和公公婆婆去讲道理,争论他们没有资格改嫁自己?呵,对于没有娘家为自己撑腰的弱女子,人家想怎么处理你就怎么处理你。除非你力大无穷能打出去。
村里人就算有些人看不惯,不涉及自己的利益,也不会出来说一句话。
总之,那就是赶紧跑。她可不敢拿自己的人生来赌。
她就是这样,一向惜命,活的小心谨慎。即使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而来,也不敢觉得自己比别人厉害。
一直到走到村口都比较顺畅,没遇到什么人。
她暗暗祈祷出村顺利。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
“德生家的,这是去哪啊?”是王德生二哥王德胜,也就是翠花的老公扛着锄头迎面走来。
赵静一顿,将篮子里的几刀纸伸出去给王德胜看:“这不是素素一直发烧嘛,我又梦见德生托梦说他在下头缺衣服穿。我寻摸着是不是德生回家来,被素素碰见了。小孩子眼睛亮。我想着就去给德生坟前烧几刀纸,再给他烧床被子盖,让他保佑素素退烧。”
上辈子她奶奶就干过这事,所以赵静编起来顺畅的很。
王德胜果然不觉得奇怪,只是道:“前几天清明你不是才去给他烧了纸嘛。又烧几刀纸费钱哦。他这会在下头钱也够用了,你跟他好生说说就是了。”
赵静道:“他说冷,说没给他烧被子。”王家给王德生立的是衣冠冢,只放了两件衣服。
王德胜看着赵静身上破烂的衣服道:“你自己都没被子盖,还给死人烧什么被子。这不是浪费东西嘛。”这年头很多人家里兄弟几个都没衣服穿,出门都得轮流。
赵静这举动确实是有些浪费,反应过来,她叹了口气:“但是素素高烧一直不退,只能拿这个法子试试了。”
王德胜知道这个弟媳妇把养女当命根子养的,也就不再说什么,“这天快黑了,那边又是坟山,我陪你们去吧。”
赵静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王德胜看着赵静滑的像鸡蛋一样的脸,心里痒痒的,三弟如今死了,他心里那点见不得光的东西隐隐冒了出来。
王德胜一把抢过赵静手里的篮子,“我送你们去,晚上你们娘俩去那不安全。”
赵静心里狠狠道,你在我们才不安全。
她正了正脸色道:“二哥,我们娘俩想在那和德生单独说说话。”
王德胜一愣,弟妹对三弟可真是死心塌地的,死了死了还能这么念着他。三弟命可真是好。
但是想到这个弟妹马上就要被爸妈改嫁出去了,也就这个机会了,坚持道:“我到时候远远站着就是了。”
“二伯,二大娘在那叫你回去吃饭呢。”背上的素素突然指了指远处道。
王德胜心一虚,讪讪地看向远处,“没听到二大娘叫啊。”
素素抱着赵静的脖子,小声坚持道:“叫了,我们刚出来那会到处喊你呢。”
赵静也道:“是啊,嫂子叫你呢,二哥你回去吧,等二嫂知道了,不骂你也要骂我,没个消停,大家都没个好日子过咧。”
这话是告诉王德胜离自己远点,传出什么话来翠花要骂他的。他本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好不容易壮起的胆被这三言两语又打退了,只好将篮子递回给她。
王德胜扛着锄头垂头丧气回了家。
翠花正端着一碗炒豌豆,一碗红薯往堂屋去:“吃饭哩。”
王德胜将锄头竖在堂屋门后放着,看着自家老婆矮矮胖胖的身形,粗的像皮一样的脸,和天仙一样的弟妹一比简直没法看,便没好气道:“你就晓得吃。”
翠花砰地一声将碗往四方桌上一放,“哪个得罪你了,把气往我身上撒,你爱吃不吃。”
王德胜没敢再做声,埋头往灶房走去。
翠花却是不依,拉着他道:“怎么,看上别个好看开始嫌弃我了?”
见他不做声,翠花冷笑道:“我还不晓得你,自从晓得三弟死了,你那眼珠子都快黏在那个S狐狸身上了。还老是对我阴阳怪气的,哼,你三弟死了,那个狐狸精也轮不到你。你爸你妈今晚就要钱麻子把她接走。”
王德胜立马转头看向她:“今晚就接走?哪有晚上改嫁的嘛?”
翠花见他刚刚还一副快死了的样子,一说到赵静就立马精神了,更是气不到一处来,对这王德胜猛踢几脚,“你个负心汉,你果然对那个狐狸精有想法。人家什么时候改嫁关你什么事?她今晚不改嫁,好等你们这群男人钻被窝嘛。”
“你个懒婆娘,还敢打自家男人,看我不打死你。”蔡花远远地走过来,看到这一幕,气的冲了过来。
翠花立马心虚,她敢这样对王德胜,可不敢这样对婆婆。跑到一边躲婆婆的追打,一边为自己辩护道:“是你儿子没良心。”
追追打打跑了一阵,见有其他人笑着看热闹,蔡花这才停下来进到屋,对着二儿子道:“今晚你吃了早点睡,半夜带钱麻子家几个人去那草棚那把德生家的一起送走,动作小一点,别让村里人听见。”
说着拿了一根过年杀猪用的粗麻绳和布递给他,“你弟妹要是不听话,就把她绑起来,嘴巴用布塞住。”
王德胜一愣,小声看着母亲道:“这样不好吧。要是村里头的人看到要说我们家闲话哩。哪有这样改嫁的嘛。”
蔡花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二儿子,她最不喜欢这个孬孬的老二,死笨死笨的,要不是老大不在家,老汉年纪大出不了力,她才不会来找老二,恨声道:“所以我们半夜做这事啊,绑起来不就是不让村里人看见嘛。这事谁也别说。”
站在一旁听见的翠花脸白了白,之前还高兴赵静被改嫁的她忽然有种深深地恐惧感。如果,德胜哪一天也死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半夜绑起来嫁掉。
不会,自己有娘家大哥给自己撑腰,这个赵静又没娘家人,又是外地嫁过来的。翠花心里缓了缓。
蔡花警告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翠花,抬腿准备往灶房去,就听王德胜愁眉道:“娘,弟妹背着素素给三弟坟头上烧纸去了哩,她要是半夜不回来,我们去三弟坟前把他老婆绑走嫁掉,三弟在地下只怕不高兴哪。”
蔡花走回来对着二儿子又踢了几脚,“什么三弟在地下,叫你个孬种瞎说八道。”
翠花过来拦着:“娘,你个好偏心,三弟死了不在地下在哪,活人还说不得个死人呐。”
蔡花想说自己的好三儿才没死,还当大官咧,但是想到还不能这对藏不住事的二儿子儿媳妇说,只好瞪了瞪他俩。
刚走几步,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问王德胜:“德生家的好生生地怎么去德生坟头上,”说到这一顿,心里呸呸了几句,德生那坟是假的,老天莫在意,“去那烧纸干吗?”
王德胜便把赵静说的那番说辞说了。
蔡花心一提,若是三儿真死了,恐怕她也信了,可是她知道三儿没死啊,好生生在城里当官哩,怎么会托梦给德生家的说冷。
还有谁家大晚上的去坟头那。就算去,也不用把素素那丫头也一起带去啊。
这么一想,越发觉得不对劲,一拍大腿:“不好,那个赵静怕不是带着素素跑了吧。”
赵静看着王德胜扛着锄头一走,立马向坟山那边走。
从王家村到坟山要经过一条小路,沿着这条小路走上两公里就到了通往城里的大马路。
赵静快步走到路口,往后瞧了瞧,没人看着,便背着素素按照原主的记忆往出山的小路上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感觉前头有说话声,忙闪到一旁的林子里。
她闪的快,这几个男人倒是没看见,还自顾说着话:“钱麻子,你倒是好福气,听说那个赵寡妇长的俊俏的很喏。”
“不是说好几家人来说这个赵寡妇嘛,钱麻子你命真好,怎么就轮到你了?”一个男人带着酸气道。
“老子拿的钱多,两百块呐,两百块不买个俊俏的媳妇,那不亏本呐。”
“钱麻子你啥子时候这么多钱啊,有这么多钱家里咋个不搞个砖瓦房嘛。”
“那个婆娘还带个女娃子,以后长大了给我家宝根当媳妇,我们家给了五十块。钱麻子另外一百五是借滴,欠了一屁股债哦,么滴办法,讨老婆难哦。”
“花了这么多钱,以后让这个婆娘多干点活,不干就打,不听话就打,也看紧点,别让她们跑了。旧年傻根家里头花了一百娶来的老婆就跑了。”
“嗯,看紧点。今晚带走回到家先关上一阵子。”
一行人渐行渐远。
林子里的赵静满手心都是汗,腿差点就软了。
“娘,他们是来抓我们的,我们快跑。”背上的素素小声道。她记起了这几个人的声音,就是梦里那些坏人的声音。
赵静没想到素素这么聪明,也小声回道:“嗯,我们现在就跑。”
赵静知道这会不能慌,背着素素出了林子拔腿就跑。
她没想到自己今晚就要被卖掉,也知道如果被这群人抓住,那谁也没法救她和素素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没一会竟然就冲到了大马路上。
赵静通过原主的记忆知道马路的左边是通往云县,右边是通往另一个省的安县。
王家村和附近村里的人平时要是买什么,也是去附近的镇和云县,倒是很少去隔壁省的安县。
赵静迅速决定往王家村不熟的安县方向跑。
另一边,蔡花让王德胜去坟山找人,没发现人,草棚也没见人,便知道人跑了。
碰见钱麻子这批人,合在一块赶紧往出山的路追上了。
走到大马路的十字路口,有人问:“追哪边?”
“自然是去云县了。”一行人便准备往左边跑。
这会才追上来的蔡花喘着气道:“等会,我看往安县的方向也派两个人,万一人往那跑了呢。”
“行,那你们两人追那头吧。”
白天马路上还会有一些驴车或马车,运气极好还能看见一辆吉普车,晚上的马路却是极安静的。
“不是让你们赶一辆驴车过来拉人吗,你们怎么没赶驴车过来?”王大武对着钱麻子抱怨道,有驴车追人也快些啊。
钱麻子这会一肚子气,没好气道:“驴车说好了半夜在路口等,谁知道你们没看住人,现在就跑了。”
王大武没敢再说话,一行人赶紧往云县方向跑,这会突然看见一辆吉普车迎面开来。
“哟,那是什么车?好气派啊。”
“那是吉普车,也不知道里头坐的是什么人哩,肯定是大官。”
王大武对着这群人面露不屑,我的好三儿就坐过这车哩。
吉普车里,一个齐耳短发,穿着当下最时兴的藏青色列宁装,三十出头模样的女性摸了摸旁边女孩的额头,柔声问道:“素素,还难不难受?”
方素素摇了摇头,靠在了李允和的胳膊上。
李允和摸了摸她的头,满脸疼惜:“还好下午带你去医院打了针,不然今晚搬家耽误了,又得烧一晚,人都要烧糊涂了。老方你这次调任太突然了,害的我搬家都是匆匆忙忙的。”
坐在前头的方青云笑道:“我也是刚收到通知,老徐将这辆吉普车派给我们用来搬家,你就知足吧。你没看到老韩还要等明天呢。”
李允和也笑出了声。
方青云又转过头对着方素素笑:“素素,等去了安县,又可以住新家了,高不高兴啊。”
素素笑着大力点头,又道:“爸爸,我想吃糖。”
方青云一向疼这个女儿,一颗糖哪有不允许的。
李允和接过糖拨开那红色的玻璃纸,喂到素素嘴里。
就见车突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李允和问。
“有人拦车。”通信员小卫道。
车前的闪光灯打的亮亮的,车里的人就见路中央站着一个背着小女孩的女人,两人都是满脸憔悴。
赵静一见车停了,立马走过来对着副驾驶的人道:“大哥,我女儿发烧了,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赵静也是撞运气,她们穿的这样破破烂烂,有些人是不愿意她们搭车的,这又不是后世车子遍地的情况。
方青云看向赵静身后的女孩,好像很不舒服,正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看的他心一软:“我们是去安县的,你们去哪?”
“我们也去安县。”
方青云看向后座,坐着妻子女儿还有保姆吴姨,脚下的空隙被行李挤得满满当当,向后问允和,“还能不能挤一个位置出来?”
李允和问方素素:“妈妈抱你好不好,给阿姨让一个座。”
方素素扑在那猛摇头:“不要,我不要,爸爸,我们快走。我不喜欢她们。”
见女儿如此反应,方青云便劝道:“素素,小妹妹生病了,你给阿姨让一个座。”
“我不嘛,我就不,我就不,我不想让她们上车。我们快走。”方素素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喊哑了。
李允和忙抱着方素素安抚,却怎么都安抚不住,哭的满脸通红。
李允和心里着急,和方青云无奈对视一眼,“老方,给那孩子一些糖吧。”
方青云明白过来,叹了口气,只好转过头对赵静道:“老乡,不好意思,我们确实位置满了,坐不下。”
赵静没看清后座的人,但是一眼能看到那车里确实满满当当,车里的女孩又这样哭闹着不让她们坐,她便知道这车是坐不成了。与其在这纠缠浪费时间,倒不如自己赶紧走,后面看到车再拦,便接过糖,道了谢,让开路让车子开走了。
赵静以前自然不会将这些糖放在眼里,但是这会她没客气,糖也能补充能量,快速的给自己和素素嘴里塞了一个糖。
便往路边的田里走去。
她觉得这会大马路有些危险,被赶来的人发现了肯定会被抓走。在两旁的水田路借着黑暗还能藏身。
而走掉的吉普车里,李允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过,来不及细想,注意力便放在的旁边的女儿身上:“素素,头还疼吗?”
方素素哪里是头疼,只是不想那两个脏兮兮的人坐进来:“嗯,头有些疼。”
方青云道:“小卫,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再开快点,等会直接去医院。”
李允和又道:“素素,你刚刚为什么说不喜欢她们?”
方素素嘟着嘴不说话,过了半晌才道:“她们身上脏,肯定有虱子。”
李允和叹了口气:“素素,我们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不能这样嫌弃农民叔叔伯伯阿姨。”
方素素不吱声。
方青云也叹道:“允和,我看以后我们还是要多抽出时间陪陪孩子。不能只顾着工作。”不然等孩子长大了,都养歪了。
李允和听明白了方青云话中的未尽之意,心里却又不高兴起来,她不觉得素素是被养歪了,只道:“我们的孩子本性肯定是好的,只是现在不舒服,她又爱干净罢了。”
方青云当着方素素的面不好再多说什么。
车子往安县的路上疾驰,留下一阵灰尘。
赵静背着素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
她连忙背着素素蹲在杂草里,隐去身影。
说话声越来越近。
他们站在赵静上方的土公路上突然就不走了。
赵静心下一紧,身体撑不住往旁边一倒。
“什么声音?”一个男人突然警惕道。
“去下面看看。”
赵静吓的差点要起身跑了,就见一个老鼠突然窜上公路。
“嗐,是一个老鼠。”
“我看我们回去吧,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哪里能跑这么远,我看别是他们家收了钱又不想给人藏起来了吧。”其中一个男的跑了大半天又累又饿,跑了这么久还看不见人,根本不想再找了。
“是啊,除了刚刚那辆跑过去的吉普车,连个鬼影都没有,没准钱麻子他们在那个方向已经找到了。要不我们回吧。”
“嗯,回吧,我就说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孩子哪里敢去人生地不熟的安县,要去也是去云县啊。”
这两人本来就是来帮忙的,人跑了跟他们又没太大关系,两人一合计便往回走了。
眼见这两人没了身影,赵静才走到大马路,飞快地向安县走去。
走了大概一个钟,遇到两个面目和善,大约四五十岁年纪的夫妻架着一辆驴车赶过来。
赵静观察了许久,觉得他们不是来抓自己的,就跑上前去问他们可不可以带他们一程。
两人忙把他们让上来。
老妇人还怜爱地摸了摸素素的额头:“是发烧的厉害,等会我让老高直接带你们到县里的医院门口。”
又拿出水给她们喝。
赵静感激的接过,小心翼翼地喂给素素喝了再自己喝。她这会才发现自己又渴又累。
躺在粮袋上她也不敢睡,抱着素素一直警惕着。
快到凌晨的时候,天蒙蒙亮,驴车才终于进了安县那石头搭成的古城门,城里的路是青石板路,两旁林立着各种商铺,大都挂着手写字的木招牌,有卖吃的,卖布的,书店,药店,还看到一家当铺,赵静暗暗记下,准备等会过来当东西。
这会店铺都没开张,只有一个卖早点包子的摊位主人正在那烧炉子。
老妇人指了指其中一家粮店:“我们等会就是来这卖粮。现在还没开门呢,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赵静确实不知道医院在哪里,只能再次道谢,坐在驴车上又走了两条街终于看到了一个写着安县医院牌子的三层青砖楼。
“谢谢大爷,大娘。”赵静感动地要哭了,只是手上没有合适的东西拿来感谢她们,只能等当完东西再去粮店找他们。
挥手告别后,赵静赶忙跑进医院。
这会医院门是关上的,透过那门上的玻璃往里看,过道黑漆漆的,但是有一个房间是亮着灯的。
赵静背着素素推开门,向那房间走去,走近看门上面的字知道是这急诊室。
里面只有一个青年男医生正趴在那睡觉。
赵静轻轻敲了敲刷着白漆的木头门。
医生抬起头来,睁开双眼问道:“哪里不舒服?”
赵静忙解开被单,转过身抱着素素坐在凳子上,“她发烧呢。”
医生摸了摸素素的额头,又拿出体温计放在素素腋下,过了五分钟,取出温度计对着灯看了看,“39度”。最后开了几片“安乃近”:“加上门诊费一共四毛钱。现在门诊和药房都没开,把钱给我就好了。”
赵静现在身上一毛钱都没有,为难道:“医生我能不能先欠着,等会我就送过来。”等会她就去把东西给当了。
医生看了看她,最后叹了口气:“都像你们这样,我也很为难。算了算了,等会给就等会给吧。”
赵静厚着脸皮又问医生借茶杯,这个医生显然很有经验,从桌下拿出了一个闲置的陶碗。又指了外间水龙头的地方。
她出去洗了碗,倒了一碗开水,吹凉了给素素喂药。
又有病人进来,赵静便抱着素素坐到门外的长条凳子上。
这会天还没大亮,只怕外面的当铺还没开,赵静让素素躺在凳子上睡觉便开始想以后生存的事情。
要先把东西当了换钱,再找住的地方,安顿好以后还要找个工作赚钱。
要一步一步来,先解决吃住问题。
想着想着,她也睡着了,突然被一个尖锐的声音吓的抖了一下:“这位女同志,你能不能有点素质,别让一个小孩占这么大的位置。别人也要坐的。”
赵静立马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两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女人,再一看旁边都已经坐满了人,外头也已经大亮了。
她忙看向素素,还在睡着,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没那么烧了,对着那个女人道:“占了位置是我们不对,但你可以好好说,我们自然会让。你这样尖叫,吓到我们也很没素质。”
说完又轻轻推了推素素:“素素,醒醒,我们要起了。”
素素这会也唰的睁开双眼,挣扎着起身。赵静拿过盖在她身上的破床单叠起来放在篮子里。
张婷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农村妇人说没素质,以前这种农村妇人见到自己只会局促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人说的话还让人一时没法反驳,一张脸憋得通红,半天才道:“你要有素质,一开始就不能让人这样躺在椅子上睡。”
赵静正想开口,旁边一个中年妇人看不下去了,“唉,你这女同志没看到人家小姑娘发烧吗,躺一下怎么了,现在人家也起来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啊,做人不能这样尖酸刻薄。”
赵静感激地看向她:“谢谢您,还是您心地善良。像您这样体谅人的才是真的有素质。”
旁边的人这会都看向张婷,张婷不知道怎么反驳,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真没想到这个乡下女人的嘴这么厉害。
这时赵静已经拉着素素起身准备离开。
张婷为表达不满,嫌弃地往一旁让了让,但也不敢在赵静面前再说什么,等赵静她们走远了,才对着另一个女同伴道:“她们怎么脏,这让人还怎么敢坐下去啊。”
廖月也嫌弃,刚准备张口便看到旁边的人都谴责的看着她们,便拉着张婷走了。
“你真不坐啊?你不是不舒服吗?”张婷问道,其实刚刚那话只是为了发泄怒气。她就是为了给廖月找位置才把赵静她们吵醒的。
廖月走远了才道:“算了,不坐了,她们衣服上没准有虱子呢。回家还得洗衣服,麻烦。”
张婷听了这话,觉得廖月和自己是站在一边的,心中的郁气消散了一些,高兴道:“谁说不是。不过你可以让王部长给你洗啊。”
廖月娇羞的推了一把张婷:“你胡说什么呢?”
“我可看见过。”张婷羡慕道:“王部长对你可真好,你不舒服,非要让你来医院看看,他没空还委托我陪你。哎,什么时候我也能遇见一个王部长呢。”
廖月心里鄙夷张婷长成这样还有这么高的心气,面上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每月来那个都疼,他也不懂,就知道催我来医院看。”
张婷看了一眼廖月笑道:“王部长什么都好,就是结过一次婚,他和乡下那个老婆已经办了离婚了吧?”
廖月脸色淡了淡,翻眼瞟了一眼张婷道:“那都是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他和乡下那个站一起只怕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根本没有共同语言。也没什么感情。前不久,他在乡下被误传牺牲了,乡下那个女人马上就改嫁了。连离婚都不用了。你最近接触的吴主任和乡下那个离婚没?他还有两个孩子,你同意了那不就要当后妈了嘛。”
张婷嘴角往下撇了撇,知道廖月这是故意的,但是吴文最近又突然有些远离自己,自己若是没攀上他,找个好对象还得靠马上要嫁给县组织部部长的廖月。
当下讨好的笑道:“哎,所以比不了你啊。还是你命好。你说他们乡下的老婆是不是就刚刚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女人一样。”说到这里,她还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一脸的优越感。
廖月却脸色不好,你想诅咒自己别诅咒我啊,刚刚那个女人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是长的那么好看,气质也非同一般,王德生的乡下老婆要是长成这样还没改嫁,自己晚上得睡不着觉。
张婷看着廖月突然变脸,心知自己不知道哪句话又得罪她了,心中暗骂,还没和王部长结婚呢,就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就是一个乡下来的穷女学生,运气好读了个初中被分到县图书馆工作嘛,作出一副文化人样攀上了王部长,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自己还是个城里女学生呢。
素素这会好了许多便坚持要自己走,不让赵静背她。
赵静按照记忆牵着素素往当铺走,其实这个安县县城并不大,走了两条街便到了当铺。她走到快到她脖子处的柜台处,先拿出首饰盒当。这个首饰盒刚刚路过一条河时专门清洗干净了。
当铺的伙计看了看,“最多两块钱。”
赵静本就没指望这个首饰盒能当很多钱,但是习惯性的讨价还价道:“同志,再加一点可以吗?两块太少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首饰盒到底值多少。
“最多加一毛。”
赵静:“......”行吧,这会一毛不是还值一个门诊费嘛。
她又拿出两个玉镯子递过去。
伙计拿着放大镜看了看,又撩起里面的门帘子进去里头一个房间。
赵静心里一喜,难道值很多钱?
没一会,伙计就出来了:“这一对镯子五十块。”
赵静心凉了。她还以为起码能值个几百呢。
伙计看出来了,好言道:“同志,这会这种玉镯子不值钱。卖的人多。五十已经是良心价了。”
赵静只好作罢,但仍讨价还价的加了一块。
接过五十三块一毛钱,赵静仔细地装好,这才牵着素素出了当铺。
当铺斜对面正好是那对卖粮夫妇要去的粮店,她忙走过去看,正好看到了那对夫妇正往里头搬粮。
赵静忙去旁边点心铺子买了两包绿豆糕。
店家麻利地用油纸将绿豆糕包好,麻绳绑好递给赵静:“一包五毛,两包一块。”
赵静虽然心疼钱,但是比起那对夫妇给她们的帮助,一块钱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她现在也只有这个能力买这么一点东西表达自己的谢意了。
素素站在旁边不停吞咽口水,但她知道不能让娘多花钱,便强忍着让眼睛不往那绿豆糕上瞧。对面的店家看到了,笑了笑,用铲子铲了一小块绿豆糕递到素素面前:“小姑娘拿去甜甜嘴。”
素素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拉紧了赵静的手往后躲,一会看看店家一会看看赵静。
赵静这才发现素素也想吃,她一心想着给那对夫妇买完东西,就带着素素去吃东西,便没想给素素买这个。
看到素素渴望的眼神,赵静立马接过那一小块绿豆糕递给素素,“对伯伯说谢谢。”
“谢谢伯伯。”素素眼睛亮了亮,从那本就是一小口的绿豆糕上还掰下一大半往赵静口里送。
赵静的心顿时软成一片,她摸了摸素素的头道:“素素吃,娘再买一包回家吃。”说着便让店家又打包了一份。
正好这会那对夫妇卖完粮从粮店里出来,赵静忙牵着素素走过去,给他们送绿豆糕。
那对夫妇一开始怎么都不要,说只是举手之劳,但赵静坚持,便收下了。
又寒暄了几句,两方才散开。
赵静立马带着素素去了一家面馆店点了一碗四毛的牛肉面,还在门口的摊位上另外买了一碗小米粥和鸡蛋羹给素素吃,花了八分钱。
这么一比较,赵静感觉五十多块也挺经花的,更何况她还有两块金子,不过这个她不敢轻易拿出来,等在这稳定了再慢慢兑换成钱。不然只怕被人盯住。而且她发现穿破衣服挺好,不露财。
没办法,她就是这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
坐在面店角落的一张桌子处,赵静将勺子递给素素喝小米粥。
见她眼睛看着自己碗里的牛肉面,笑道:“你现在生病了,先喝粥,等以后娘再给你煮肉吃。”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找店里的伙计重新要了一个碗,装了一小碗牛肉面给素素。
赵静乍然吃到牛肉面,感觉自己舌头都要被吞进去了。
素素也在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完还用舌头舔了舔碗底:“娘,小米粥、鸡蛋羹和牛肉面真好吃。”以前在奶家也能吃到小米粥,但不如这个好吃,这个粥不是稀的只有水,而是浓稠的,还有红枣,甜丝丝的。
赵静看的心酸,想再点一碗牛肉面给素素,但她和素素都是太久没吃好东西了,而且素素还病着,不能一下吃太多,怕肠胃负担不起,便对素素道:“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以后娘变着花样给你做。”
“娘,我们要省着用钱。”素素皱着小脸忧愁道。今天吃了绿豆糕、鸡蛋羹、牛肉面、小米粥,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行,知道了,娘会省着用钱的。”赵静见素素小大人样,觉得好笑。
吃完饭,赵静便带着素素去医院还钱。
她刚刚已经跟牛肉面店的伙计打听了一下,城南有很多居民区,可能有租房的地方。县城里虽然有旅店,但那地方人龙混杂,住起来不安全,她不打算带着素素去那种地方。
正好,去城南的路上会经过医院。
去到医院急诊室,那个医生正在给其他医生看病,看到赵静来还四毛钱,面露惊讶。赵静反应过来,估计这医生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回来还钱。
即使这样,他还是同意自己赊账,真是个好心人。
一出门,赵静便看到了刚刚说自己和素素占位置的那两个女人。
廖月和张婷也看到了赵静,盯着此时已经梳洗干净,扎着两个整洁麻花辫的赵静看了好几眼,这才快步往外走去。
张婷走出门还往后看了看,“那张脸长在那个乡下女人身上真是浪费了。”
廖月也有些眼热,之前就知道这个乡下女人好看,没想到她稍微梳洗后这么好看,简直就是画在月历牌上的女人,身材还那么好。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胸,有些丧气。
还好对方只是个没文化没见识的乡下女人,要是这人也是初中毕业,在县里找了一份工作,只怕这些新来的县城男干部......
还好自己长的也不错,还是初中毕业,能和男人聊最新的国家大事,不是这群乡下女人能比的。不然王德生怎么总说和自己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呢。
想到这,她嘴角露出了微笑。
突然胳膊被旁边的人推了一下,“瞧,谁来接你了?”
廖月看过去,却是王德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她欢快的走过去,自己眼光果然不错,这男人还知道来医院看自己。当着张婷的面,她看着正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王德生故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德生看到廖月却是一愣,随即想起来她今天是来医院看病的,立即关心道:“医生怎么说?”
廖月娇羞的低着头道:“就是不能受凉,要多喝红糖生姜。”
王德生立即道:“前几天县政府给我们发了物资,里头就有一包红糖,回头你拿去喝了。”
廖月心里高兴,看,这就是当干部的好处。以前她娘能把一包红糖锁在柜子里吃两年,自己舔了一口都会骂上一个月。王德生这种干部却是随便就能拿出一包红糖来。以后不仅是红糖,还有很多好东西呢。
她娇俏的笑道:“放你那吧,早晚也是要去你那的。”
王德生看着她的眼神便炙热的厉害。
一旁的张婷瞧了心道,还是廖月厉害,怪不得她能攀上王部长。随即笑道:“是啊,没几天你们就办喜事了,何必拿来拿去的。王部长既然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俩了。”
说着便想走。她可不敢多和王部长多接触,上次自己和王部长多说两句话,廖月就给她脸色看,就差说你少和我对象说话了。
王德生却拦住她:“不,我去医院还有事呢,张婷还是你陪廖月回单位吧。”
廖月脸色立即不好了,但想到自己还没和他结婚,便按捺下生气半嗔道:“你不是来看我的?那你是来看谁的?”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一个女人等着他去看?
王德生解释道:“新来的县委书记方书记正在医院,我们有急事找他,县长让我过来的。”
廖月缓过来,县委书记这是多大的官啊,王德生平时接触的都是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越想越觉得没枉费自己在他身上下的力气。
她翘着嘴角道:“那你去吧,等晚些我们再商量结婚要去布店买的被里子、被单、蚊帐这些。”再厉害的人也得陪自己去买东西,想想她心里便升起一种自得。
王德生点了点头,锁了自行车,正准备往里走,廖月余角便瞟到那个长相极好的乡下妇人带着她女儿走过来。
她心里极不想王德生看到长相好的女人,就是乡下的也不行,便一把拉住王德生的胳膊:“等会。”
王德生正急着去找方书记,刚刚已浪费些许时间,他根本不想在这多做逗留,但是想到这个终归是他结婚对象,只好按耐住焦急道:“还有什么事?”
“你头上有个东西,你低下头来。”
王德生便低下头。
廖月余光看到乡下妇人从身后走过,往大路上去了,便收了自己的手,“好了,是一个小虫子。”
又将他往医院方向推去:“快去吧。”
张婷在旁啧啧道:“王部长以后肯定大有前途啊,廖月,你就等着享福吧。”又扒拉着廖月的胳膊笑道:“以后你可得帮我多留意,王部长身边要是出现了好男人,你可得先想着我啊。”结没结婚都不重要,结了婚也可以离嘛,现在的这些结过婚的男干部,原配妻子也都是乡下女人,怎么能跟她比。
张婷前面那句话取悦了廖月,为什么她看不上张婷,却和她一起玩,一是因为她长的不好看,带到王德生面前自己也放心,二是因为张婷有时候说话能说到自己心坎里去。她便微微扬起下巴,瞥了一眼张婷,自得笑道:“知道了。我先想着你。”
“廖月你真好。”张婷笑得一脸灿烂。
廖月又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医院方向,和张婷手挽手走了。
而进到医院的王德生沿路拉着一个护士,自亮身份要找县委方书记。那名护士便立马带着他去到三楼一间病房:“就这了。”
透过木板门上方的玻璃,王德生看到里头有三个人,一个男人躺在病床上,另两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男人分坐两旁说着话。
王德生站在门口抻了抻衣服,才敲门。
“进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王德生听到这声音挺立的更直了,打开门便见三人都看向他,感受到三道锐利的视线,他立马道:“我是安县组织部王德生,来找方书记。”
王德生便见面向病房门坐着的男人站起来,绕过病床迎向自己握手:“原来是王部长,我就是方青云。找我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方青云在知道自己调往安县任县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将安县县政府和县委的人员名单和履历都要来详细看了,听到王德生的名字就知道他是安县组织部部长。
按理他是今天下午去县委报告,所以今天上午趁空来看望恰好刚来安县养病的堂哥方青峰。王德生这般急着来找他估计是有急事。
王德生伸出手和方青云握了握,见他面容儒雅,语气亲切,和刚调走的县委高书记风格很不一样,一直提溜的心放了放,“是土改的事情,今天有几个镇出了一些突发事情,韩县长想请您过去商议处理对策。”
方青云一听,便看向另两人,还没开口,背对着门的中年男人便立马肃声道:“快去,土改无小事。”
方青云说了一声是,又对着病床上的人点了点头,便带着王德生出去。
王德生一愣,听这人口气,这是比方书记的位置更高啊,难道是地委的领导?就不知道病床上的人是谁,让这两人都来看他。
可是他并没听到消息说有什么人物来安县啊。韩县长肯定知道,不然他怎么知道方书记在医院呢。
他脑中浮现出病床上那人的相貌,三十出头的年纪,面容英气锋锐,双眼炯亮,躺在那都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跨出门的那一刻,他还听到病床上的那人道:“老郑,青云这么忙,你也不会闲。你也忙去吧。”
“嗬,我还没来一会,你就赶我走。”
语气这么随意,便知道这两人很熟。
王德生更想知道这两人是谁了,但随着门被带上,再听不到任何话。
胡宗凯看门被关上,这才继续道:“你放心,我等会就走。我也不是专门来看你的,也是巧,这个月我都在各县巡视土改的事情,正好今天到了安县,就听到你回来养伤的消息。你这次受伤可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你也要像我一样离开部队了。”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老子羡慕死了你能出去打仗。你这次又立了大功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方青峰想到胡宗凯身上的伤,也默了默:“老胡,你也要好好养你的腿。”
胡宗凯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腿,“老子的腿好的很。你说你比我小十岁,娃都没生一个,口气倒是比我还老。”
说到这,他又看向方青峰道:“老方,之前你家里做主给你娶的媳妇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也该重新找个媳妇了吧。”
“忙,顾不上。”
“以前打仗顾不过来就算了,现在你躺在病床上总有时间吧。你现在又病了,自己的媳妇照顾的才能贴心。我跟青云说一下,让她媳妇帮忙留意。我媳妇就算了,她从乡下来,只怕她介绍的你也看不上。”
方青峰道:“娶媳妇也不能只是为了让人来照顾我啊。已经找了老家一个老姨过来照顾我。娶媳妇这事得慢慢来,急不得。要知道妻贤夫祸少,还是得找个品德好的,,”
胡宗凯打断方青峰的话,嗤笑道:“我就不信你只在乎品德,不在乎样貌。你就慢慢挑品德吧,等到后面好看的都被其他干部挑走了。我都听说了,各县为单身的干部组织了好几场联谊活动,好看又有文化的姑娘紧俏的很。后面过来的单身男干部都找不到好对象了。”
方青峰指了指腿无奈道:“那我总不能瘸着腿去参加联谊吧。知道了,我会把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你们要是给我介绍,我会认真考虑的。”
胡宗凯便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你过几天出了院就住你家那老房子养伤?”
“嗯。”
“你说你在疗养院养伤多好,有护士照顾,现在还得自己另外找人照顾。”
“从战场上回的伤员太多,我已经做完了手术恢复挺快,就不占这位置了。正好江军长另外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让我写一个系列的战术研究报告和总结。我就想着去附近的老家,那里也清净一些,没人打扰。”
“那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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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静牵着素素的小手走到城南居民区,这里都是一排排的青砖灰瓦房,青石小道旁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穿过居民区。隔着一段路便能看到有人在溪边的石头上洗衣服或洗菜。空中还回荡着木槌捶打衣服的哒哒声,衬的居民区越发幽静。
赵静便找了一个穿着土布衣裳面目和善的老奶奶问有没有人家要租房的。
老奶奶放下洗衣服的木槌,想了想道:“最近好多人来问租房的,才租出去几户。我现在只晓得往南走的山脚下的程家,不过是要卖房的,说是举家要搬去港市。哦,我记得咯,那家旁边还有一家,房子空了许久,没准要租呢,你去问问。”
赵静谢过,按照她的指路沿着小溪往南边的山脚下走去。
走到小溪尽头,果然看到一栋两层带院子的小楼,里头一个中年女人在打扫。
一眼望过去,里头干净整洁,又因着在山脚下很安静,没什么人打扰,去山脚下的小溪洗菜洗衣服也很方便,赵静很喜欢。
不过租这一整栋房子肯定不少钱,她便想着先问问。
敲了敲门,走过去一问,对方道:“这家主人过几天就要住进来,不租的。”
赵静失落极了,道完谢正准备离开,便听到隔壁一个中年男子探过头道:“我这房子要租。”
那男子又道:“妹子你过来看一看,我这房子好。”
他看赵静的长相和谈吐,就觉得是有文化涵养的人家,怕是不敢高调故意穿的不好,把房子租给这样的人家能维护的好一些。
赵静估计这家就是要搬去港市的那家。她知道这个时候很多有钱人家都跑去了港市,这样家产就要变卖了。
只是不是说卖房吗?怎么变成租房了?
赵静问了出来,那男子便道:“想着还是在老家留一个房子,以后留个念想。”
赵静听出这话的隐含意思了,他已经卖了很多房子,就剩这一个没卖。
这个房子不同于刚刚那家二层三间带院子的格局,这是一个两层两间带院子的格局。院子有一口压水井。
一楼是厨房和客厅,二楼是两个房间。
院子里铺着青石砖,靠墙的一小块地还种着青菜大蒜。院墙比人高,右边似乎也是个大户人家,靠近这边墙的院子里种着密密麻麻的竹子,完全遮挡了视线。
所以能看到这个小院动静的也只有左边那户人家,隐私性和安全性都极好。
赵静非常满意:“这个院子一个月租金多少?”
“市面上这房子得租五块钱一个月,我租你三块一个月,不过一次得付半年的租金。下次付租金便直接付给街口南门7号的老太太。她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以后房子的事你也找她。”
那就是一次付十八块钱,赵静觉得没问题,点头。拿出钱付给男子。
男子见赵静付钱这么爽利很高兴,越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他倒不在乎这几块钱,只是想找个好点的租客住进来,别让房子空着。
男子又从皮包里拿出一张提前拟好的租赁合同,拧开钢笔盖帽,往空处写租赁金额。
赵静眼睛却被那包里的金光一闪,是好几块金条。她心里一动,便问:“如今金子多少钱一克?”
男子趴在桌上写字的手一顿,忙将包合上,又满脸警惕看着她,“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赵静对他的警惕不以为意,觉得他的反应很正常:“就是想问你收不收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