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柒乔然是小说《和闺蜜穿七零,带着婆婆一起离》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小阿瑶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和闺蜜穿七零,带着婆婆一起离》的章节内容
一九七八年,圪石村。
正是秋收的季节,生产队从早忙到晚。
陆家的两个儿子老大是高中教师,老二是部队当兵的,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几次,生产队的活计就落在家里女人的身上。
老大陆向南的媳妇儿是定了娃娃亲的,长的五大三粗却是内向懦弱的性格,除了干活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老二陆燕北的媳妇儿是个不讲理的厉害主,最擅长撒泼打滚耍无赖。别人出嫁都是要彩礼,她为了嫁给陆燕北陪嫁了一台缝纫机一台自行车。
妯娌两个关系并不好,主要是老二媳妇总欺负老大媳妇。
这不,傍晚时分大家伙儿都往家走了,老二媳妇对着老大媳妇骂骂咧咧的。
大概是被欺负太久了不想忍了,老大媳妇就回了一句嘴,结果两人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从桥上掉了下去。
响水河又宽又深,贯穿了好几个村庄。
见妯娌俩在水里面直扑腾,扑腾扑腾着就沉下去了,看热闹的村民急忙扔下锄头下河救人。
这不考研上岸了嘛,夏小柒和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乔然收拾了行李箱就到太阳岛度假。两人穿着性感的比基尼去游泳,结果一个大浪就把两人拍进海里了。
夏小柒呛了好几口水,实在喝不进去的时候终于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只是……
她心生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人群,这装扮,真复古。
还有,这不是太阳岛,不是海边,没有海风也没有沙滩。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听到有人喊着,“快让一让,让一让。”
身材臃肿的老大媳妇也被人从水里抬了出来,大概是因为她太胖,沉的也快,所以喝的水也多,被抬上来时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咋整啊?是不是死了?”有人说道。
眼看周围的人都束手无策,夏小柒也顾不得探究自己的处境,先救人要紧。
“别围在这里,她需要新鲜空气。”
说完,夏小柒跪在地上有规律的按压着对方的胸部,可对方吐了两口水出来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夏小柒又弯下身给她做人工呼吸。
散开了,但散的不远的村民震惊了。
“妈呀,老陆家这妯娌俩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大庭广众的咋就亲上了呢。”
“听说老大媳妇和她男人都不睡一个屋的。”
“那老二媳妇不也是,听说两人就领个证,当天陆燕北就回部队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村里长舌妇嘲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进入耳中,夏小柒好像有点了解自己的处境了。
妈的,穿越,年代,被男人厌弃的小媳妇,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老大媳妇还是老二媳妇。
正胡思乱想着,躺在地上的胖女人咳了两声后缓缓的睁开眼。
四目相对,明明落在对方眼里都是很陌生的脸孔,却莫名的有种熟悉感。
夏小柒咽了咽唾沫,“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
夏小柒,“惊雷。”
乔然,“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都说他乡遇故知,这是异世逢闺蜜啊。
夏小柒激动的抱住乔然,“宝儿,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被她勒的快要喘不过气的乔然,“咳……你还是……先松开,勒死了。”
“哦。”夏小柒急忙松开自己的胳膊,急忙忙的低声说道,“咱俩穿越了,年代,不受男人待见,你是个胖子。”
“胖咋了?吃你家大米了?等等……”习惯性的互怼过后乔然抬起自己肉乎乎的胳膊看了一眼,顿时生无可恋“……你还是勒死我吧。”
乔然倒不是讨厌胖子,但她绝对不接受自己是个胖子。因为她是国防生,有着军人梦想的她要的就是英姿飒爽,决不允许自己的身型走样。
见她们妯娌俩个都安然无事,虽然行事作风和对话有些奇奇怪怪,但干了一天庄稼活儿的村民又饿又累,懒得去探讨她俩是咋回事。只当是落了水一时受惊吓脑子有点不好使,所以人群就渐渐的散了。
为了搞清楚眼下的环境和自己的身份,两人逮着个八岁的小孩儿连哄带骗的总算是了解了一些。
乔然是老大媳妇,原主叫乔妮,十九岁,性格懦弱所有人都能欺负她。男人叫陆向南,是高中老师。
夏小柒是老二媳妇,原主叫夏小芳,十八岁,性格泼辣所有人都不待见她。男人叫陆燕北,是部队当兵的。
亲哥俩。
家里有个婆婆,有个大姑姐有个小姑子,还有大姑姐的两个孩子。
回,是回不去了。
既来之,则安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人互相安慰着,起身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陆家在村东头,三间大瓦房是前两年新盖的,在村里也算是鹤立鸡群独领风骚,就连村长家都比不过。
早些年陆家是村里最穷的,刘春花男人和别的女人跑了,她独自拉扯着四个孩子。那会儿村里人都瞧不上他们家,从不借钱借粮给她家,怕还不起。
谁成想啊,人家两个儿子长大了,且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出苦大力,还拿着国家发的钱呢。
“我以前看小说,年代文里的婆婆和姑姐都是极品。”夏小柒如此说着,一双漂亮的杏眸好像还带着期盼似的。
“怕啥。”乔然很酷的掰着手指,“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
夏小柒侧目看着她,“别掰了,手指太粗根本不出响。”
乔然,“……我打算先完成个小目标。”
“瘦到一百斤。”
“不愧是我肚子里的狗。”
“嘿!哥们儿,那叫蛔虫。”
“不好意思,口误。”
两人日常聊天,夏小柒忽然想到自己和乔然都是灵魂穿越,身体还是借用原主的。能看到对方长相,但看不到自己的。
“宝儿,你看我。”夏小柒歪着头很可爱的比了个耶,“有几分像从前?”
乔然盯着夏小柒看了片刻,而后叹气道,“贼老天,和我有仇是吧。你是亲妈生的,我是后妈养的。”
听她这么说,夏小柒就知道自己的长相应该还不错。
其实乔然也不丑,柳叶弯眉樱桃口,含情脉脉桃花眸。就是身材太臃肿导致美貌打折,若是减肥成功也是个大美人。
正边往家走边唠着,身后忽然响起自行车“叮铃铃”的声响。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又同时露出色眯眯的花痴相。
哇哦!美男。
男人长的白白净净的,就像……小白脸。
戴着一副黑边眼镜,但完全遮不住那双眼型极美的丹凤眸。鼻梁高挺,唇薄,脸型的棱角稍显柔和,有种雌雄难辨的美。
夏小柒的脑海里:男人像只温柔的狗狗爱撒娇,姐姐~
乔然的脑海里:男人气喘吁吁微微咳血,病弱感十足,深情的丹凤眸万般眷恋的看着自己。
正各自畅享在自编的小剧本里,男人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单脚撑地停住二八大杠。
“怎么还不回家?”男人问。
哇!声音也很苏啊。
“问谁呢?”
夏小柒和乔然难得默契,异口同声的反问。
陆向南微微皱眉,与乔然说道,“身上湿漉漉的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回去换身衣服。”
说罢,男人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我的。”乔然得意的扬了扬眉,“别抢。”
看出来了,应该是陆家的老大陆向南,也就是乔然的男人。
真可惜,这么白嫩嫩的小奶狗是闺蜜的。
夏小柒撅了撅嘴巴。
不过,既然是兄弟,自己的那位应该也不会太差吧。怎么办?开始期待了呢,好想见一见。
回到家时,婆婆刘春花正蹲在灶前添火煮饭呢。
见她俩前后脚的进来,刘春花很是不满的,“怎么才回来?小丽还饿着肚子等你们做饭呢。老大媳妇,你赶紧把白菜洗了炖上,老二媳妇,你去劈点柴烧火。”
“哎妈呀!跟谁说话呢?”乔然没控制住,这话秃噜的就从嘴里吐出来了。
夏小柒捏了捏乔然的手掌心,示意她初来乍到先不要头铁,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等摸清套路再说。
“那啥,我衣服湿了,先去换换。”夏小柒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啊,那我也湿了,我也换换。”乔然紧随其后。
片刻后,夏小柒低着头从西屋出来了。
哎呀!对地形不熟,走错房间了,一不小心差点儿撞见大伯哥脱衣服。
婆婆刘春花怔愣在厨房里。
她真的就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呢,两个儿媳妇就没影了。
别看老二媳妇泼辣,但面对自己这个婆婆那也是连屁都不敢放的,更别提老大媳妇了,叫她往东她都不敢往西。
今儿这是咋了?耳朵塞驴毛了?自己说的话她俩没听见?
老大陆向南在城里教书,隔三差五的还能回家一趟,所以就把西屋分给了他们两口子住了。
老二陆燕北在部队,那真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人影。于是,婆婆刘春花就把老二媳妇安排到下屋去住了。
所谓的下屋就是偏房,多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可谓是夏天漏雨冬天漏风。
一张又矮又窄的小炕,一张旧桌子,一个掉了漆的柜子和一面印着大荷花的镜子,就是夏小柒这屋的全部家当。
夏小柒先是对着镜子左照右看。
别说,原主虽然是个农村丫头,但并不妨碍她水灵灵的。皮肤白皙如玉,标准的瓜子脸和杏眼,五官精致秀丽,两条乌黑的麻花辫搭在身前。每一处都美的恰到好处,就像精心捏制的手办。
这脸蛋儿,九十九分,多一分怕自己骄傲。
其实和自己的容貌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这张脸有新鲜感,且更年轻,所以夏小柒就觉得更漂亮点。
欣赏了自己的盛世美颜,夏小柒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衣服。
实在是身上这件太难看了,蓝色布衫还绣着一朵朵的大牡丹花,土的掉渣。就这身衣服,和自己的脸蛋儿那是百分百的不搭。
左一件右一件的衣服从柜子里翻出来,最后夏小柒泄了气的一屁股坐在炕上。
太土了,一件比一件土,丑爆了。
墙上的挂历显示着一九七八年十月,还没改革开放呢,港风也没刮进来呢。
夏小柒郁闷了,她这样一个娇滴滴又爱美的女孩儿,实在是对这些打补丁的粗布衣接受无能。
厨房里刘春花剁白菜的声音就像剁人似的,力气老大了,白菜片子到处飞。
边剁还边骂着,“天还没黑呢就跟着男人往屋里钻,也不嫌臊的慌。”
这话,很明显的是说给西屋的乔然听呢。
没办法,谁叫她离着近呢。刘春花倒也想指桑骂槐的说夏小柒,可惜人家在下屋那是一点听不见呐。
西屋原本是挺宽敞的,但在中间隔了一条蓝色帘子将西屋分成了两间。如此,看起来就显得狭窄了。
陆向南住里面,除了一张书桌以外还特意打造了书架,上面摆放着各种书籍。
平日里他和妻子就是这样一里一外的生活,明明是两口子,却像是修行的和尚和尼姑,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
陆向南正看书呢,帘子被人掀开,探出乔然那张肉肉的大脸。
“有事?”陆向南态度冷漠。
乔然的行为让陆向南很不高兴,毕竟两人之前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原主乔妮从不敢突然的就越界。
“想看看你。”乔然的一双桃花眼多情又妩媚,“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陆向南似乎生气了,眉间都皱出了纹路,他咬牙道,“出去。”
知识分子就是有修养,都不说滚。
“哦,好嘞。”乔然很识趣的把大胖脸缩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们夫妻以前是怎么相处的,看样子好像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乔然觉得自己不能撩的太心急,毕竟长的好看叫撩,长的难看叫性骚扰,还是先努力减肥再说。
至于自己这个白白嫩嫩的丈夫,姐有信心把他拿下,早晚得到姐姐怀里来。
西屋的房门忽然被拽开,把正在换衣服的乔然吓了一跳。
看到刘春花那张怒不可遏的脸,乔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干啥啊?换衣服呢,进屋咋不敲门呢?真是不带礼貌。”
“我就问你,你还能不能出去做饭了?”刘春花的大嗓子门都震耳。
“咋的?我不做你们不吃啊?”
“家里一直都是你和夏小芳做饭的。”
乔然“呵”了一声,“就因为一直都是我们做,所以现在也该换换人了。我们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老太太彻底被震住了,见了鬼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胖儿媳妇。
这还是我家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乔妮么?
这牙尖嘴利的,莫不是被啥脏东西上身了吧?
晚饭是刘春花一个人做的,做饭的时候把两个儿媳妇的祖宗十八辈都从坟里撅出来骂了一遍。
晚饭端上桌的时候,她的两个女儿带着孩子从外面溜达回来了。
乔然和夏小柒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桌子上摆放着一盆的苞米碴子粥,还有白菜炖土豆,和几枚切开的咸鸭蛋。
乔然和夏小柒相互看了一眼。
很好,夏小柒不爱吃白菜,乔然不爱吃土豆,两人初中的时候最烦的菜就是白菜炖土豆。每次在语文老师“粒粒皆辛苦”的谆谆教导下,偷偷摸摸的把菜倒进垃圾桶。
但也不能饿肚子啊,毕竟来到这个资源匮乏的年代,就不能太挑剔了。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的把手伸向咸鸭蛋。
“别动。”刘春花一声大吼,急忙把盘子拽走。就好像里面装着的不是咸鸭蛋,是宝贝的金疙瘩。
夏小柒抻着脖子数了数,盘子里是六枚鸭蛋。算上孩子家里有八个人,确实不够分。
再瞧刘春花把鸭蛋分别摆放到儿子女儿和外孙面前,唯独漏下了乔然和夏小柒。
“啥意思?”夏小柒满眼困惑,“鸭蛋刻字了?没我俩名啊?”
小姑子陆红丽翻了个白眼,“家里就养两只鸭子,好不容易攒下几枚鸭蛋。啥你都要跟着吃,你咋那么馋呢?”
“嗯,你不馋。”夏小柒伸手就把陆红丽面前的鸭蛋拿了过来,“你不馋你就别吃了,我来。”
这操作……属实把众人惊呆了。
乔然,“那个,我也有点馋,你们还有没有不馋的?”
听闻,众人纷纷捂住自己的咸鸭蛋。
唯独陆向南,深邃的眼似平静的潭水,不泄露任何情绪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陆红丽指着夏小柒,“你是不是疯了?”
要说这二嫂平时挺泼妇的,但因为是自己带着嫁妆硬嫁过来的,所谓上赶着不是买卖,所以陆家的人都瞧不起她。
而原主在外面撒泼打滚有能耐,回到家却是低眉顺眼,唯恐被陆家给休了。
才不管别人的目光呢,夏小柒自顾着盛了一碗粥然后将鸭蛋就放了进去,唯恐被人抢走似的。
乔然摸了摸鼻子,扭头看向陆向南,“老公,我也想吃鸭蛋。”
“噗”大姑姐陆红娜的一口粥喷出来,差点把自己呛死。
陆向南瞳孔瞬间放大,很明显的震惊,没了之前四平八稳的淡然。
夏小柒一边低头扒拉粥一边偷笑。
“老大媳妇你作什么妖呢?”婆婆刘春花气的全身发抖,“这样的话也能说的出口,你臊不臊?若被旁人听了去,我这老脸往哪搁?”
“我喊的是我自己男人,又没喊别人的。”乔然嘟囔着。
“你还要不要脸?”刘春花骂道,“浪蹄子,中了什么邪了。”
“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乔然不服气的争辩,“我管我男人叫老公就是不要脸了?我就叫,老公老公老公。”
说着,张开双臂还想给陆向南一个拥抱,想顺便占占便宜。
结果被陆向南伸手给挡住。
“都少说两句吧。”陆向南板着脸,“吃饭的时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说着,把自己的咸鸭蛋递给乔然。
乔然接过,很得意的对着婆婆刘春花扬了扬眉。
吃过晚饭,夏小柒和乔然很自然的就起身往外走。
刘春花急忙放下碗筷追出来,“干啥去你俩?回来捡桌子刷碗。”
夏小柒,“先吃完不管。”
乔然,“对头,后吃完刷碗。”
刘春花,“……”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回来两个儿媳妇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简直了,把刘春花的三观震稀碎。
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似银色薄纱笼罩着圪石村。
陆向南手里拿着书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突然的反常属实让他有些行不通。
若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都要和他娘刘春花一样怀疑乔妮中邪了。
一帘之隔,忽然听到那边的女人传来喘息声。声音像刚断奶的小野猫断断续续,一下一下的撩拨着陆向南的听觉。
陆向南有些恼火,这女人是疯了么?发出如此……如此不堪入耳的声音。
气恼的站起身,陆向南过去一把拉开帘子,“你在做什么?”
正趴地上做俯卧撑的乔然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手臂一软就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由于体格子太大,“噗通”的一声卷起地面些许尘土。
在帅弟弟面前出糗,乔然尴尬的脚趾抠出个三室一厅。
“弟弟。”乔然叹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陆向南也挺尴尬,还以为是这个女人在做什么羞耻之事,原来是自己思想不健康了。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陆向南板着一张俊脸训斥道,“什么乱糟糟的,一会儿弟弟一会儿老……。”
老脸一红,陆向南没好意思说出口。
乔然从地上爬起身,拿过毛巾擦着脸上的汗珠子,歪头看着陆向南,“那你喜欢我怎么喊你?弟弟?老公?”
“你住口。”陆向南低声呵斥。
乔然突然想到了大娘子:低声些吧,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
忍不住的就笑了笑。
见她还笑,陆向南又觉得生气又觉得有些羞臊,一时间耳垂上爬满了红晕。
哇!会害羞的弟弟,更喜欢了怎么破?
夏小柒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祖辈是扛过枪的开国元勋,一辈辈的积攒下了权贵与人脉。到了她父亲时,已经是跺个脚都能让京市抖三抖的大官了。
她又是家里最年幼的,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就生活的像个小公主,娇气着呢。
突然就被扔到吃糠咽菜的七十年代,住着四处漏风的房子。白天和乔然在一起还好些,到了晚上独守空房之时难免就有点委屈的想哭。
硬邦邦的炕,躺着一点都不舒服。还有枕头,里面是稻糠,一动就哗啦哗啦响偶尔还扎脸。屋外一直有昆虫叫啊叫啊的,让本就睡眠浅的夏小柒根本没办法入睡。
她坐起身看向窗外,恰巧月光投下树木的影子在窗户纸上,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
吸了吸鼻子,眼圈红红的夏小柒去找乔然了。
睡不着,害怕,需要安抚。
此时,乔然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倒不是因为换了新环境,毕竟她在军校的时候野外露宿都习惯了,条件比这艰苦多了。
她睡不着,是因为一帘之隔的那边,有个白白净净的帅弟弟。
与夏小柒的娇气不同,生于军人世家的乔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像个假小子。她偏爱比自己年龄小的男生,最好是长腿窄腰看似羸弱的,皮肤白皙五官俊秀眼神深邃,有点病弱之态就更带感了。
而陆向南的身材与长相,正好长在乔然心巴上了。虽然目前看起来身体挺健康并无病弱特征,但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小模样也挺招人稀罕的。
好想滚到帘子的那一头,将弟弟扑倒。
不过以自己目前的身材……,能给弟弟压倒,搞不好还容易压死。
“咚咚咚”窗户外头传来三下敲玻璃的声音。
乔然坐起身往外看去,就瞧见夏小柒可怜巴巴的独自站在院子外头。
这丫头,红着眼睛欲哭不哭的小样儿可招人怜惜了,从小到大就靠这一招让所有人宠着她哄着她。
乔然也不例外,见她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瞬间心底软成一片。还啥弟弟不弟弟的,先陪闺蜜要紧。
抱起枕头和被子,乔然就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了。
睡在隔壁的陆向南听到开门声还以为乔然是出去方便了,可许久都没听见乔然回来。
想来自己与妻子并无感情可言,甚至结婚半年多连夫妻之实都没有。但自己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她都贤惠的给自己倒洗脸水、洗脚水,今天不但没了这些待遇,竟然还独守空房了……
这火炕是硬,硌腰。
刚才一直想着帅弟弟,这会儿才感觉出不舒服。乔然靠着来回翻身,减少被硌的疼痛感。
“烙饼呢?”夏小柒说道,“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的。”
“别丧良心,我好心好意来陪你。”乔然挺奇怪的,“你不觉得硌么?不应该啊,你那么娇气。”
“我垫的厚实。”
闻言,乔然伸手摸了摸夏小柒身下的被褥,果然比自己的厚出好几层。
“你自己垫不给我垫。”乔然怒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你和我之间的感情呢?”
夏小柒迅速给她让地方,“过来。”
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在夜色中说着悄悄话,一如从前的亲密无间。
“宝儿,你说我们还能回去么?”夏小柒问着,声音似乎带着点哽咽。
乔然抬手轻拍着夏小柒的后背,“别想那么多了,就像你说的,既来之则安之,能活着已经是很幸运了。”
“宝儿,我实在受不了这里的厕所,太恶心了,直接把我熏吐了。”夏小柒吐槽。
乔然安抚,“再忍忍,以后我给你买大别墅。”
“还有,衣柜里的衣服丑爆了,没一件能穿的。”
“先凑合着,以后我给你换,喜欢啥样就换啥样的。”
“饭菜也难吃,我想喝奶茶、吃蛋糕,吃烤肉和海鲜。”
“别急,早晚我能让你这小吃货满足。”
夏小柒沉默了一会儿,“宝儿,明天早上不用喊我起来吃饭了。”
“为啥?”
“被你画的大饼撑住了。”
乔然,“……”
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打着哈欠渐渐入梦,只是还没睡多一会儿就被公鸡打鸣的声音吵醒。
夏小柒看了一眼外面还黑着的天色捂着耳朵想继续睡,可那只该死的鸡真的是叫起来没完没了。
“啊!”夏小柒猛然坐起身,“我还是死了算了。”
乔然也跟着坐起身,满脸无奈的看向窗外深沉的夜。
两人坐了片刻,乔然问道,“公主,想吃烤鸡么?”
夏小柒咽了咽口水,“想吃。”
“走,姐带你开荤。”
两人穿好了衣服,趁着夜色摸到鸡笼子前……
清晨时分,天色蒙蒙亮,东方的天空泛起一片鱼肚白。
陆向南穿上已经洗的褪色的白色青岛衬衫,蓝色长裤和绿色胶鞋,板板正正的挑开帘子往外走。
他以为乔然在给自己做早饭,以往回来不管自己走多早,她都会把早饭做好让自己吃饱了再走。
可推开门,厨房里空无一人,冷锅冷灶的。
陆向南站在厨房里愣了几秒钟,而后摇着头的出了门。
他骑着自行车走在羊肠小路上,两侧的白杨树在秋风的鼓动下沙沙作响。田间地头的苞米叶子已经泛黄,正是秋收时节。
远远的,就瞧见自己的妻子乔妮慢跑过来,身后跟着啃鸡腿的弟媳妇夏小芳。
陆向南按了按车铃,大长腿往下一放停住自行车。
哎呦!帅弟弟。
乔然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跑到陆向南跟前。
“去上班了?”乔然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陆向南抿着薄唇,深邃的双眸盯着自己的妻子,一言不发。
乔然知道他怀疑,不止是他怀疑,整个婆家的人都在怀疑自己和夏小柒的性格突变。乔然不想刻意隐瞒,更不愿意伪装成原主的样子去生活,她就是她,她叫乔然,不叫乔妮。
“你干什么去了?”陆向南问道。
他不仅身材好,相貌好,声音也好听。不是那种低沉性感,而是一种温润的儒雅,像河水缓缓流淌令人心情舒畅。
“跑步啊。”乔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减肥。”
陆向南又不说话了,打量的眼神看着乔然那肉乎乎的脸。
这会儿夏小柒也走过来了,将手里的鸡腿递到乔然嘴边,“来一口。”
乔然伸手推开,“别诱惑我。”
陆向南眼底的疑惑更浓了,以往每次回家都会听到弟媳妇明里暗里的骂乔妮,他有时听了都觉得生气,还告诉过乔妮要学会反抗。可乔妮总是傻笑,说弟媳妇年纪小不和她一般见识。
可现在……
陆向南狐疑的看着夏小柒,“你们现在关系很好么?不打架了?”
夏小柒啃着鸡腿,“张大帅说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乔然学张雪健老师哑着嗓音,“对,那是人情世故。”
“张作霖?”陆向南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们从哪里听来的?我记得你们俩个都没念过书吧?”
夏小柒嘴快,“电视剧里看的。”
乔然,“……不说话你能死啊?”
夏小柒,“……能疯。”
怕迟到,陆向南没敢耽误太多时间就骑着自行车朝着城里去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乔妮和夏小芳的变化,后知后觉的又想到一事,弟媳妇夏小芳手里的鸡腿哪来的?
凌晨那阵听到自家大公鸡打鸣了,是不是后来就没动静了……?
等乔然和夏小柒回到家时,就瞧见家门口和院墙外围了好些人。
此时,婆婆刘春花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乔然问围观的村民发生了啥事,村民说你家大公鸡被人偷了。
夏小柒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一脸悲痛的,“谁干的啊?真是丧尽天良。”
乔·丧尽天良·然,“……”你吃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姑子陆红丽站在门口扯着嗓子骂道,“臭不要脸的小偷偷我家大公鸡,吃进去就让你烂肠烂肚烂嘴丫子。”
夏小柒,“……”呸!反弹!
待两人进了院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刘春花问道,“咱家大公鸡丢了,你俩起的早看见啥可疑的人没有?”
夏小柒和乔然同时摇头,“没看见。”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的太快,刘春花有些起疑的看着她俩,“你们俩一大早的干啥去了?”
“散步啊。”
“去地里了。”
关键时刻一点默契都没有。
见刘春花似乎更是怀疑了,夏小柒解释道,“我们俩散着步的去地里看了看庄稼,嗯,今年收成不错。”
“是。”乔然点头,“苞米长的老好了。”
刘春花有些懵,“收成好不好那是生产队书记该操心的事,你俩凑啥热闹啊?”
夏小柒和乔然把脑袋凑到一块,小声嘀咕着。
夏小柒,“好像把话说呲了,1978年,明年才是改革开放啊。”
乔然,“哎呦,还知道改革开放呢。”
夏小柒,“歌里唱的嘛,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个圈。”
乔然,“……也没毛病。准确来说,1978年就开始分田到户了,1982年全面推广,很显然,改革的春风还没吹过来呢。”
夏小柒瞪圆了杏眸,“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学了历史。”
乔然,“这是现在要讨论的重点么?”
夏小柒,“怎么不是?你这样显得我很呆。”
乔然翻着白眼,“你的呆是天生的,不是衬托的。”
见两人一直说悄悄话,刘春花指着她们大声质问,“背着我蛐蛐啥呢?你俩给我说清楚,一大早的到底干啥去了?”
这老太太说话的声音并不尖锐,但莫名的就很不讨喜。尤其大声喊的时候,就像那指甲盖子挠过玻璃板,让人心烦的想上去给她两杵子。
夏小柒耸了耸肩膀,“不都告诉你了嘛,我俩去地里看看庄稼。虽然我俩不是生产队书记,但我觉得吧做人不能太自私,那庄稼长得好产量高年底分红就多,对所有人来说不都是好事嘛。”
乔然立刻捧哏,“没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她俩把刘春花绕的云里雾里反应不过来,倒是村里的赵村长被这段慷慨激昂的说辞给感动够呛,还带头鼓掌。
赵村长在众人面前夸赞道,“别看陆家的老二媳妇没啥文化,平时撒泼打滚的讨人嫌,但关键时刻说出的话还真有几分哲理。咱们大家伙儿得向她学习啊,心中有大爱,有力往一块使,这样咱们才能被评为先进村、文明村。”
这咋还突然被夸奖了呢?
夏小柒受宠若惊的和众人挥了挥手,“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个,为人民服务。”
一旁的乔然憋笑要憋出内伤。
我闺蜜,小憨憨,虽然有点笨,但我们可爱着呢。
刘春花从地上爬起来拉住赵村长的衣衫,“村长,我家丢鸡这事你可不能不管,你得给我做主啊。”
“你放心老嫂子,这事肯定是要追查的……”
村长老赵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夏小柒就急忙说道,“算了,查啥查啊,都一个村住着的,给点面子。”
刘春花急了,“你这说的什么话?那丢的是咱家的鸡,是咱家一口粮一口水给它喂大的,那就算煮熟了也得咱们吃才行凭啥进别人肚子。你脑子缺根弦的,怎么还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虽说这个年代没有监控没有摄像头的,但也保不准就被哪双眼睛追逐到一点蛛丝马迹。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想到这些,乔然便与刘春花说道,“算了吧,你看这事闹的人尽皆知的,全村都来看咱家笑话。不就是一只公鸡嘛,我再给你买一只,不,两只,这事就拉倒吧。”
刘春花转了转眼珠子,“那中,啥时候买?”
“三天,三天之内把鸡给你抱回来。”乔然信誓旦旦的承诺。
夏小柒闪着星星眼,哇哦!我闺蜜吹牛的样子可帅可帅了呢。
既然丢鸡的不追究了,村长老赵也乐得清闲,带着围观的群众都各回各家准备做早饭了。
当院子里只剩下乔然和夏小柒。
夏小柒,“你拿啥买啊?你有钱么?”
“我没有。”乔然如实回答,并一眼不眨的看着夏小柒。
“你看我干啥啊?”夏小柒慌了,“我也没钱,我现在也不是富好几代了,我跟你一样村姑一个。”
又说道,“你也是,平时给我画画饼就算了,那咋还上瘾了啊?逮谁给谁画啊?”
乔然解释道,“我那不是怕村长跟着追查偷鸡的事嘛,万一暴露了咱俩脸上无光。”
“无光就无光呗。”夏小柒撇撇嘴,“反正也不是我的脸。”
乔然,“……”还无言以对了。
两人聊的正热乎呢,一盆冷水从屋子里泼出来,水点子都溅到脚面上了。
刘春花横眉竖眼的,“还不进来做饭,在那蛐蛐啥啊。”
乔然,“研究买鸡的事呢。”
夏小柒,“对,探讨一下买公的母的。”
乔然,“母的吧,能下蛋的那种。”
夏小柒,“行,妈你有钱没有?”
刘春花,“我有。”
一阵秋风吹过卷起院子里的尘土,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陷入片刻的安静。
刘春花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一不小心把老底透露给儿媳妇了。
“妈。”乔然语调上扬,声音老甜了含糖量老高了,“能借我点不?”
这辈子都没这么嗲过,听的夏小柒起一身鸡皮疙瘩。
刘春花立刻捂住口袋,“没有没有,我哪来的钱,我一个农村妇女又不能赚钱,没有。”
乔然,“你刚才还说有呢。”
夏小柒,“是,我都听见了。”
被戳穿的刘春花有些恼,“你俩现在倒是好的穿一条裤子了,合起伙来想坑我钱是不是?少废话了,赶紧进来做饭。”
乔然很自然的抬手扶住额头,“哎呀!头疼。”
见状,夏小柒捂住肚子,“胃疼。”
“下垂了咋滴。”乔然抓着夏小柒的手往上挪了挪,“胃在这。”
“妈,你说我俩是休息一会儿还是去看医生抓点药呢?”乔然问着。
刘春花气的一鼓一鼓的,“让你俩做个饭就头疼胃疼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夏小柒挽住乔然的胳膊,“走,看医生去,先赊账。”
见两人真要往外走,刘春花急忙喊着,“哎呀呀,赶紧进屋躺一会儿吧。看什么医生,咋那么娇气呢,躺一会儿就好了。”
“哦。”乔然点头,对夏小柒说道,“听妈的,妈让躺着咱们就去躺着吧。”
“行,给妈省点钱。”
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了下屋,刘春花的脑子又开始转不过来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她俩偷懒不做饭最后怎么弄的她俩很体贴懂事似的?
回到屋子里,夏小柒很自然的往炕上一躺,很有咸鱼的觉悟。
乔然躺在另一侧开始做仰卧起坐。
“宝儿,买鸡的事你打算咋弄?”
乔然想了一会儿,停止了仰卧起坐转头看向夏小柒,“我打算借钱。”
“人生地不熟的,跟谁借,现在的人都穷。”
“找我老公借。”乔然想到自己的帅弟弟,嘿嘿一笑,“他不是老师嘛,挣工资的,兜里肯定有存款。”
夏小柒点点头,“肯定能有,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借。”
“不借我就跟他离婚。”
“你离我也离。”
“对,让她家两儿子都打光棍。”
“哎妈呀!想想还有点兴奋呢。”
正唠到高兴的时候,忽听到院子里响起车铃的声音。
正在做仰卧起坐的乔然急忙下地穿鞋,“是不是我家帅弟弟回来了。”
夏小柒“嘁”了一声,“恋爱脑。”
进院子的不是陆向南,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妈。骑着二八大杠不说,还烫的卷发,看起来可时髦了。
刚一进来,她就喊着,“春花,春花,快出来帮我拿一下。”
拿着勺子的刘春花从厨房走到门口,明明很讨厌却又不得不装出笑脸,故而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的丑。
“嫂子啊。”刘春花皮笑肉不笑的,“你咋来了?”
“这不给你拿点好东西嘛。”将自行车立稳,杨秀芬说道,“赶紧过来啊,帮我拿一下。”
刘春花心里是极其讨厌自己这个大嫂的,爱虚荣还爱显摆,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到处得瑟。
她男人是村支书咋了,那不也是自己大哥嘛。
只不过碍于是亲戚,刘春花不能也不敢翻脸,只能一脸不情愿的过去帮忙拿东西。
刘春花接过袋子,也不知道里面是啥还挺沉的。
“拿的啥呀?”刘春花问。
“衣服。”杨秀芬说道,“都是我家三丫头不要的,可好了。我寻思给别人还怪可惜,咱们两家是实在亲戚,正好拿过来给你闺女和儿媳妇穿。”
咋说呢,家家都不富裕,都是能捡则捡。刘春花也一样,别看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拿国家工资的,可家里大女儿婆家不好,一直带两孩子住在这,小女儿没结婚也得靠家里养着,还有两个儿媳妇,一家七张嘴等着吃饭,总感觉钱不够用。
可捡别人省的衣服也就罢了,捡大嫂家剩下的刘春花心里就是不舒服,有种矮了她一头的感觉。
她家三丫命好,嫁到城里去了,男人是国企的小领导,平日里吃喝不愁还能接济娘家。
这会儿,陆红丽从屋子里跑出来,笑的阳光灿烂,“大舅妈,你来了啊。”
“嗯呢。”杨秀芬急忙招手,“快来看看,给你和你姐那老多衣服了,赶紧来挑挑。”
相比农村人的土气,如今住在城里的三丫是比较洋气,衣服也都挺好看。
这可把陆红丽高兴坏了,跑过来就开始翻衣服,“这件好看,哎妈呀,这件也好看。”
见女儿这不值钱的样儿刘春花更生气了,心里骂着:完蛋玩意儿,一点志气没有。
听闻有漂亮衣服,夏小柒也过来凑热闹。
拿出一件红色小马甲,夏小柒撇撇嘴,“真难看。”
又拿出一件条格衬衫,夏小柒继续撇嘴,“土爆了。”
站在一旁的刘春花扬起头,莫名觉得很爽。
杨秀芬皱着眉头,“老二媳妇,这衣服以前你可是抢着要的。就上次那个裙子,让红丽拿走之后你还找我哭了呢,你忘了?”
“以前我瞎。”夏小柒对着杨秀芬甜甜一笑,“现在治好了。”
杨秀芬,“……”
“不要拉倒。”杨秀芬一把将夏小柒推开,“以后我家衣服你别想要,一件都不给你。”
她生气了,她生气了。刘春花吐了口气,感觉心里更爽了。
夏小柒很嫌弃的撇着嘴,“我才不稀罕要呢,以后也别往我家拿,当我家是垃圾场呢。”
竟然把自己送来的衣服比做垃圾,杨秀芬气的肺都要炸了。
“不要拉倒,不知好歹。”杨秀芬抢过装衣服的麻袋就往自行车上放,“以后一件都不给你家拿。”
一时没用对力气还把腰给扭了。
“哎呀。”乔然摇摇头,“舅妈你注意点啊,你这老胳膊老腿的闪着了不好。”
“你说谁老胳膊老腿呢?我比你妈还小两岁呢。”
夏小柒看了看杨秀芬,又看了看婆婆刘春花,说道,“不像,我妈瞅着比你年轻。舅妈啊,你是不是日子过得太操心,见老啊。”
哎妈呀!这破地方,杨秀芬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也不顾腰疼蹬着自行车就走了。
“舅妈,舅妈。”陆红丽追出去,“别走啊,那衣服别人不要我要。”
早饭是黄米饭,萝卜咸菜还有大葱蘸大酱。清汤寡水的,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
“妈,你给我煮个鸡蛋啊。”陆红丽嚷着,“我不爱吃这些。”
刘春花冷着脸,“没有,爱吃不吃。”
这会儿,乔然和夏小柒一前一后的进来。
看到桌子上的早餐,夏小柒说道,“早上没啥胃口呢,不吃了。”
实际上是吃烧鸡吃饱了。
乔然也不爱吃,但不得不说这些玩意适合减肥。
见老大媳妇不情不愿的坐下,老二媳妇压根不想吃,刘春花嘀嘀咕咕的,“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你们俩还抽风了。”
说着话的刘春花起身去了厨房,片刻后抱进来一个米白色的旧瓷罐。
打开后,里面散发出浓郁的油香味。
“是猪油。”大姑姐陆红娜的女儿玲玲馋的都要流口水了。
在农村,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荤腥。若赶上收成不好的年头,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
陆家因为两个有出息的儿子,在村子里也算富户了。但刘春花一直节俭,所以也是一年到头吃不上两块肉。
这罐子荤油还是过年的时候存的,平时舍不得吃,只有过节或者来亲戚才拿出来炒个菜,到现在还剩下半罐呢。
只见刘春花用小勺子挖出点猪肉,分别给外孙女和外孙子拌进饭里,然后又挖出两勺给了夏小柒和乔然,之后就把罐子封好拿了出去。
这操作把屋子里的几个成年人都看懵了。
大姑姐陆红娜倒是不挑吃穿,也觉得自己带着两孩子住娘家很愧疚,所以少吃一口倒没啥。但她挺不理解,老娘竟然给两个儿媳妇猪油拌饭,搁平时有啥好东西都得藏起来,唯恐被她们俩个看到。
陆红娜不敢说啥,但陆红丽可不能容忍,她大声喊着,“妈你啥意思啊?给她俩不给我呢?”
刘春花“啪”的把筷子摔到桌子上,“我给她俩咋了?她俩和我是一家的,是老陆家的人,和我一条心。你?早晚泼出去的水。”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还不是一家呢,今天大舅妈来了一趟就成一条心了。
乔然和夏小柒相视一笑,拿捏。
别说,这荤油拌饭再放点酱油,别有一番滋味,反正比萝卜咸菜好吃多了。
早饭过后,刘春花收拾桌子,然后就叫乔然和夏小柒赶紧去生产队干活。现在正是秋收时候呢,多干多赚工分,年底才能多分钱。
这老婆婆,刚才还说她们是家里人,干活的时候真是可家里人祸害啊,咋不让她闺女下地干活呢。
乔然又扶额头,“我头疼好像没好。”
夏小柒刚要捂肚子,就听刘春花说道,“家里有安乃近,赶紧吃两片然后去队里。”
这老太太,都快赶上周扒皮了。虽然我们是装病,但也不能如此心狠手辣吧。
见刘春花真的把两片安乃近递过来,夏小柒急忙转身往外走,“我不疼,我可不吃。”
让她吃药?开玩笑,宁可病死。
尤其是很苦的药,放进嘴就吐。小时候她生病都是请医生到家里,因为闻不了医院的味儿。吃药都是带着甜味的那种,就算现在二十三了感冒发烧还吃儿童药呢。
装病的乔然更不会吃了,不过她把药接了过来,然后是趁人不注意放进了口袋里。
从家里出来,乔然带着夏小柒就直奔村外头的小树林。
干庄稼活?干不了一点,先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溜达一会儿。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有风穿过林间。偶尔有叶子随风飘落在无人的小路,这景色就像一幅油画,而乔然和夏小柒就手挽着手徜徉在画一般的美景中。
“宝儿,我想喝奶茶了。”
漫步在安静的秋天里,呼吸着新鲜空气,喝着奶茶,那得多惬意啊。
乔然一盆冷水浇灭了夏小柒的畅想,“你看我像奶茶不?”
夏小柒撅起嘴巴,“你昨天晚上咋给我画的饼你是不忘了。”
“画饼容易烙饼难啊,你不得给我点时间嘛。”
“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得有钱。”夏小柒很笃定的语气,觉得自己十分有见解。
乔然无奈的翻白眼,“真聪明,说了等于没说。”
好气哦,每次都被她怼。
不过也是,第一要事是搞钱,但钱怎么搞呢?现在做生意叫投机倒把,是要被批斗的。
“宝儿,我觉得咱们不应该窝在农村,去城里才有发展。”夏小柒又发表意见。
乔然点点头,“去城市要饭。”
气的夏小柒捶她肩膀,“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哎呦我的公主,我也和你说正经的呢。去城里谁也不认识,没地方吃没地方住的,可不就得要饭嘛。”
“怎么就谁也不认识呢?”夏小柒提醒,“那不是有你帅弟弟嘛。”
乔然眼睛一亮,“对啊,还得找帅弟弟借钱买鸡呢。”
人生在世,必须来一次说走就走的进城。两人也不逛小树林了,当即就回家翻箱倒柜的找钱找各种票,准备进城。
十几分钟,两人两手空空的在院子里碰头。
“啥也没翻着。”夏小柒摊手。
乔然叹气,“这家可真穷。”
在院子里站了十几秒,两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瞟向老太太住的东屋。这会儿家里没人,东屋门是锁着的,但窗户开了一扇。
“老太太那屋肯定有钱。”夏小柒说着。
乔然有些犹豫,“不太好吧。”
“老太太的钱都是哪来的?”夏小柒问。
“她儿子给的啊。”乔然回。
夏小柒,“他儿子和咱俩啥关系?”
乔然,“夫妻啊。”
“咱俩花老公的钱犯法么?”
“合情合理合法。”
这不闭环了嘛,完美。
两人负罪感全无,甚至还给加了一条:原主任劳任怨的干活维持这个家,我俩替原主花点咋了。
趁着家里这会儿没人,一个放哨一个翻窗户。
搁在从前,什么翻墙跳窗、上树下河的事都是身手敏捷的乔然做,夏小柒就负责跟着、看着。
但今时不同往日,农村的窗户是上下两扇的那种,乔然一百六十斤的体格子翻窗户实在费劲。
“我托着你呢,没事,快进。”乔然在墙根底下抱着夏小柒的腿往上举。
“我害怕。”夏小柒扶着窗户框的双手微微打颤。
“没事,摔不死,乖啊。”乔然催促着,“快点,一会儿老太太回来了。”
夏小柒翻窗户这一行为可以用连滚带爬来形容,乔然低头揉着额头简直没眼看。
进是进来了,但不知道钱在哪啊。
夏小柒刚要过去掀柜子,乔然在外面指挥,“别翻柜子,傻子才把钱放在那么明显的地方。”
“那我翻啥啊?”
乔然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一圈,然后指向柜子上面的相框,“把它摘下来看看。”
夏小柒单膝跪在柜子上把相框拿了下来,还不小心被后面的钉子划伤了手。
怕血的夏小柒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做坏事果然没有好下场。
相框是木制的,正面是玻璃背面是木板。
“没有啊。”夏小柒看着相框背面,“啥也没有。”
“你拿来,给我。”
夏小柒把相框顺着窗户递了出去,只见乔然低头研究了片刻,然后从夏小柒要了把剪子把相框上面的钉子都给起了出来。
相框后面竟然是两块木板,夹层里放着好几张纸币。
“多少钱?”夏小柒的杏眸一闪一闪亮晶晶。
乔然数了一下,“七十五。”
夏小柒失望的“啊”了一声,“就那么点啊。”
“这么点?”乔然说道,“公主,你别忘了现在是七八年,咱们家现在就是十里八村的首富。”
“真的假的?”夏小柒半信半疑,又吐槽道,“那这首富也够惨的,天天吃糠咽菜。”
乔然从里面抽出十块钱,又把相框重新钉好让夏小柒再挂回去。
一切妥当后,乔然又指挥夏小柒清理现场把炕上的脚印擦干净。
夏小柒一边干一边嘟囔,“知道的你是念国防大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小偷学院呢,行窃行的明明白白。”
出来的时候依旧翻窗户,夏小柒抬起小短腿往外跨,结果整个人挂在了窗户框上。
“完了宝儿,我卡住了,救救我。”
“哎呀,难怪游戏号叫笨蛋美人呢,是够笨的。”
新安市是东北的一个小县城,距离圪石村七十多里地。
市里有个一高中,陆向南就在这里上班,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
与学校里那些老学究比,才二十二岁的陆向南就像春天里刚发芽的校草,鲜嫩鲜嫩的。他从小就聪明好学,别人都是二十左右才勉强考入大学,他在二十一岁那年就拿到大学的毕业证书了,之后被分配到一高中做老师。
到了秋天叶落草枯,学校体育课的常规操作就是除草、扫操场。
高一三班也不例外,下午的第二节体育课,陆向南带着班里的四十名学生扛着锄头和铁锹就奔赴后院操场了。
负责教音乐的小梅老师端着自己的水杯过来,“陆老师,也就你每次都亲自带着同学扫除。你瞧你满头大汗的,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陈小梅今年二十四,未婚,也是一高中为数不多的年轻女教师。
“谢谢。”陆向南确实口渴,但不好意思用女同事的水杯,就摆手道,“我不渴,陈老师你自己留着喝吧。”
“凉白开,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你跟我客气啥。”陈小梅不由分说的硬是把水杯塞到陆向南手里,而后就攥着衣袖要给陆向南擦汗。
陆向南眉头微皱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不用了麻烦,我自己来。”
说着,抬起衣袖在额头上胡乱的擦了几下。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成了绺,贴在额头上更显出几分年少的稚嫩感。莫说陈小梅,就是班里的几名女学生都脸红心跳的不敢看向陆老师。
这时,门卫刘大爷过来了,喊着,“陆老师啊,门口有人找你,说是你媳妇。”
腾的一下,陆向南就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发烧了。
这女人真是疯了,变得善于言谈了不说,说出的话总是那么……让人觉得羞臊。
学校里大部分人都以为陆老师单身,因为陆向南觉得结婚不结婚都是自己的私事没必要和外人提,若不是有人特意问,他也没理由到处和别人说我结婚了。
听闻他媳妇来了,班里几个调皮的男人发出起哄的声音,几个女生小声议论什么样的女人能那么幸福嫁给陆老师,一定是个大美人。
陈小梅倒是听说过陆老师结婚了,但同样听闻他老婆好像很难看,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根本配不上陆老师。
她瞄着陆向南的表情,见他果不其然的皱起眉头,似乎并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妻子。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陆向南如此说着,将手里的除草工具递给一旁的同学。
陈小梅急忙跟上他,“我也去瞧瞧,正好见见你妻子,看看谁那么有福气能嫁给你。”
一高中门口,灰头土脸的乔然和夏小柒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本以为在这个年代带十块钱出门是件很牛逼的事了,但两人忘记了这个年代交通实在不便。
两人就沿着坑坑洼洼的石子路走啊走啊,走的口干舌燥脚底起泡也没见过来一辆车。
就在夏小柒坐地上耍赖说啥也不肯起来的时候,终于是有人赶着一辆牛车过来。
巧了,也是进城的。
心也善,没要车费免费带她们一程。
就是吧,这一路上那老黄牛是真能拉啊,一会儿就“噗嗤”的一滩牛屎,把夏小柒恶心的吐了两回。
这会儿夏小柒觉得自己虚脱了,靠在乔然的肩上一动不想动。
乔然抻长了脖子往校园里头张望,终于看到了自己帅弟弟的身影。
“公主,公主,先起来。”乔然轻轻拍着夏小柒的脸颊,“乖!再忍忍,一会儿我就带你下馆子补充营养去。”
“就不能先下馆子?你忙着来见他干啥,他还能长翅膀飞了啊。”对闺蜜重色轻友的态度,夏小柒表示出强烈不满。
“我寻思带着他一起去吃饭嘛,咱们花着人家的钱,不得对人家有点起码的尊重啊。”乔然尽力给自己找补。
远远的,陈小梅就看到了坐在校门口的两个女人,但她不知道谁才是陆向南的妻子。
她下意识的看向夏小柒,只觉得那女人虽然穿的土里土气但相貌实在是好,有种我见犹怜的纯美。
即便如此,陈小梅依旧对自己有信心。因为她坚信陆向南不会喜欢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他注重的不是外貌,而是心灵上的共鸣。
秋日的下午,阳光明媚却不炽热,洒下的光辉将陆向南的头发丝染成细碎的金黄。
乔然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心情就像这天儿一样艳阳高照。
其实上大学那会儿学校里真的是老多帅哥了,都是一米八往上的大高个,穿着军装的时候倍帅儿,能让人流口水的那种。
那时候乔然的追求者也多,但她对谁都提不起兴趣。她不喜欢同自己一样能一挑三的,内心里就喜欢林妹妹那种说几句话就喘,没事还能咳个血的。
在乔然的三米之外停下脚步,陆向南问道,“你怎么来了?”
见陆向南竟然是跟这个胖成猪的女人说话,陈小梅内心的雀跃瞬间从嘴角泄露出来。如果说她看到夏小柒的时候有百分之八十的胜算,那她现在就有百分之百……不,百分之二百的胜算。
她有信心能让陆向南离婚,然后自己嫁给他。
“我想你了。”乔然歪头笑着,漆黑的眸像沁了水的黑珍珠,映着陆向南那张微微浮红的脸。
“胡说什么。”陆向南低声呵斥,但语气并不太凶,至少乔然听着一点不害怕。
帅弟弟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啊,嘻嘻!
“陆老师,你这是你妻子么?”陈小梅用那种类似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乔然,一脸惋惜的,“真是委屈你了。”
靠!哪来的小绿茶?不嘻嘻!
乔然上扬的唇角瞬间耷拉下来。
陈小梅走上前,故意伸出自己纤细的手臂和白白净净的手,“你好,我是陆老师的同事,我叫陈小梅。”
她以为这个胖胖的农村女人面对自己的时候会自卑,会不知所措,会露出农村人的胆怯。
不成想,乔然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你好,我叫乔妮,是向南的老婆。”
乔然的落落大方令陈小梅愣住。
这不应该是农村女人该有的修养啊。
忽然,手上传来一阵疼痛,陈小梅惊叫着甩开乔然的手。
“对不起啊,长期干农活手上力气大,是不是弄疼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嘴上说着对不起,但乔然笑眯眯的,一点看不出认错的态度。
“你就是故意的。”陈小梅气的大声嚷着。
乔然立刻委屈脸,走到陆向南身边贴贴,“老公,你同事好凶啊,怕怕的。”
陆向南真想捂住她的嘴巴免得她总是乱说话。
不过也是奇怪,从前她沉默寡言一天说不上两句话,陆向南面对她的时候就像面对空气,可以用无视来形容。
现在她总是胡言乱语令自己恼火,却每次听到她说话都是脸红心跳的。
不远处的夏小柒白眼快要翻上天。
我闺蜜,国(北)防(影)毕业的,平时能徒手掐老鼠能一枪打爆罪犯的头,现在捂着胸口说怕怕的。
“你到底来做什么?”陆向南压着嗓音问,“还把弟妹也带来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来借钱。”乔然伸出肉乎乎的手,“我要给家里买两只母鸡,顺便再请你下馆子。”
陆向南,“为啥买母鸡?是因为公鸡丢了是么?你和弟妹给吃了对吧?”
面对陆向南的三连问,乔然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哇!我老公好厉害,不愧是理科生,思维就是敏捷。”
这次陆向南真的捂住了乔然的嘴,低声警告,“这里是学校,你注意点影响。”
乔然很乖巧的点着头。
陆向南刚松开手,乔然就小声说道,“那回家再叫好不好?老公。”
陆向南,“……我现在就去找主任请假,我们出去。”
他倒不是想吃饭,他就是迫切的想弄清楚自己的媳妇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陆向南转身离开后,陈小梅也转身想跟上去,却被乔然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陈小梅有些惶恐的,“松手。”
“离我老公远点。”乔然警告着,“不要对我的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神经病啊。”被戳破心思的陈小梅有些气急败坏,“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也能说出口,文盲就是粗鄙。”
“我?文盲?”乔然冷哼道,“我出口成章的时候能吓死你。”
“出口成章?”陈小梅露出藐视的神态,“你知道李白么?你认识杜甫么?”
乔然,“你认识,你和杜甫拜过把子啊?”
一旁的夏小柒笑岔气,我闺蜜武力值满、嘲讽技能满,别总跟我闺蜜硬碰硬,她还没受伤呢你就得丢半条命。
从学校大门往东走,过两条街就是国营饭店。
三个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夏小柒很有眼力见的一屁股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迫使乔然和陆向南只能紧挨着坐到对面去。
“想吃啥?我请。”乔然很是大方的。
陆向南起疑,“你有钱?哪来的?”
“咱妈给的。”乔然如此回着。
陆向南本来是不信的,自己妈多抠他太知道了。但乔然说的斩钉截铁且没有一点心虚的样子,陆向南就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坐在对面的夏小柒帮忙往下编,“妈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都姓陆,互帮互爱。”
“对。”乔然点头。
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不单单是她俩不对劲,老娘咋也不对劲了呢。
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陆向南觉得有必要给弟弟陆燕北写封信,研究一下要不要请个跳大神的到家里驱驱邪。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很亲和的问需要点什么菜。
夏小柒,“红烧肉。”
乔然,“鲫鱼汤。”
夏小柒,“油焖虾。”
乔然,“驴肉蒸饺。”
陆向南,“都不要。”
这俩败家娘们儿专挑贵的点,这一顿下来自己一个月工资都不够。
干啥呀?不过了?
最后,在乔然和夏小柒眼巴巴的注视下,陆向南点了一份小炒肉,一份卤鸡爪和一份煎黄鱼。
陆向南夹起一块瘦肉放进乔然的碗里。
乔然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老公。”
陆向南面无表情,“说说吧,你是谁?”
乔然一脸疑惑的眨了眨眼,“我是乔妮啊,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失忆了?”
“你不是。”陆向南很笃定的否认她。
尽管把话说的很绝对,但陆向南内心里还是像曲线一样波动着。他就觉得眼前的乔妮是假的,性格和从前有着强烈的差异。可眼前的乔妮无论是体型外貌又什么都没变,就连鼻尖上的那颗美人痣也依旧是很不常见的淡粉色。
至于乔然和夏小柒,她们不愿意伪装成别人的样子去生活,但也不代表着她们会随意透露自己的一切。
穿越?开玩笑呢,说出去没人信都是好的,万一被关进实验室做小白鼠那可就不好玩了。
乔然轻轻的叹了口气,“实话和你说吧,我真的特别不喜欢从前的我。我不想被人欺负,不想被人骂闷葫芦,我想改变一下自己,想换一种活法。”
这或许不是一个完美的解释,但却是最合情理的解释。毕竟,穿越这个词对陆向南来说是陌生的,陌生的就像是天方夜谭。
陆向南一言不发的看着乔然,似乎要将目光穿透她的皮囊看透内里的一切。
乔然也不畏惧他的目光,坦坦荡荡的与他对视。
直到对面传来两下假咳声。
“看够了吗?”夏小柒双手抱怀靠着椅背,“我这么亮的灯泡在这照着,你们也好意思深情对望。”
陆向南耳根子一红,眼型极美的丹凤眸瞬间从乔然的脸上移开。
这顿饭总共是两块六毛,服务员来结账的时候乔然和夏小柒都直勾勾的看着陆向南。
陆向南抿了抿薄唇为自己发言,“来之前,是你说要请我的。”
“我说的?”乔然一脸的惊讶,“我咋不记得呢?”
夏小柒就在旁边捧哏,“你肯定没说,我都没听见。”
陆向南,“……”
这妯娌俩啥时候开始一条心了呢?她俩团结起来根本斗不过,完全斗不过。
饭钱自然是陆向南结的,买小鸡的钱也是陆向南给的,顺便又给了她们一些粮票、布票啥的。
因为下午还有课,陆向南就返回学校了。
夏小柒带着乔然,乔然带着钱,两人一头扎进国营商店。
夕阳晕染着半侧苍穹,如绚丽多彩的画卷。
安静的小村庄升起袅袅炊烟,周围的林子偶尔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此时的老陆家,刘春花正坐在炕上破口大骂。邻居王婶子眼睛里藏着幸灾乐祸,嘴上却说着,“年轻人都是爱偷懒,回来也别骂她们了,说两句得了。”
在厨房做饭的陆红丽钻进屋子,“妈,你现在就给我二哥写信,把他那败家娘们给休了。”
刘春花瞅了自己小女儿一眼,没吱声。
倒不是刘春花舍不得夏小芳,主要是嫁过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的嫁妆,这要是不跟人家过来不得把嫁妆还给人家啊。
只听王婶子又说道,“要我说啊,那小芳真是半点儿配不上你家燕北。倒是长的好看,十里八村也挑不出那样的相貌,可长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是吧。你说说她,成天泼妇骂街逮谁骂谁,说出那话咱们听了都臊的慌,还总是欺负老大媳妇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眼下更是不得了,不去队里干活,旷工,偷懒,你说你家燕北是啥命啊,咋娶这么个东西。”
被她三言两语的挑拨,刘春花越想越生气,越觉得白瞎了自己的儿子。
“丽啊。”刘春花当即下决定,“你现在就给你二哥写信,让他回来离婚。”
不想做饭的陆红丽急忙把勺子塞到大姐陆红娜的手里,然后就跑进屋子翻找纸笔。
王婶子笑的眼角的褶子都能夹苍蝇,“春花,咱可说好了,你家燕北要是把那败家娘们休了,可得先给我家冬梅介绍。”
“那是肯定的啊,燕北和冬梅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刘春花夸赞道,“冬梅过日子也是好手,我就稀罕她。”
“那咱可说定了。”
“嗯,说定了。”
两个小老太太一拍即合,私自就做主把陆燕北的终身大事重新定了一遍。
院子外头,乔然和夏小柒拎着大包小包的踏着夕阳推开门。
正烧火做饭的陆红娜走到门口小声问道,“你俩今天咋没上工呢?妈生气呢。”
其实这大姑姐人还不错,虽然相处时间甚短但能看出来她不似妹妹陆红丽那般尖酸,平日里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听闻她男人不务正业,在外面瞎搞,她忍受不了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夏小柒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淘气塞到陆红娜手里,“拿着,给孩子吃。”
陆红娜愣住。
她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凭空多了三张嘴,就连老娘有时候都不给她好脸色,更别提妹妹和俩个弟妹了。
突然收到弟妹给的糖块,她有些受宠若惊。
乔然前脚刚踏进门槛,刘春花的骂声就入耳。
“你俩今天死哪去了?要不是你王婶跟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俩没去队里干活。给你俩能的,还敢旷工了,不想过就趁早从我们陆家滚出去。”
“我去买小鸡了啊。”乔然说道,“两只小母鸡,院子里呢。”
刘春花急忙扭头往院子里看去,只见两只小母鸡正满地溜达找吃的呢。
虽说两只小母鸡还没成年呢,但长大以后能下蛋,老了以后能煲鸡汤,可比之前养的大公鸡强多了。
刘春花的脸色稍缓了一些,不过不去队里干活这事可不能轻易翻篇。
于是,刘春花又把邪火洒在夏小柒身上。
“你大嫂去城里买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咋不去队里呢?”
“我怕大嫂迷路。”夏小柒一脸认真的,“再说大嫂那性格容易被欺负,我不得保护她嘛。”
刘春花,“……”
乔然也在一旁解释,“嗯,我买的东西多,自己拿不过来,让她帮我拿着。”
东西是挺多。
洗脸盆、牙刷牙膏、皂角、毛巾、友谊的雪花膏、秋月的香粉还有一支口红。
除了这些杂货,还有桃酥、蛋糕和绿豆糕。
“疯了?这日子不过了?”刘春花震惊之后是疑惑,“买这些东西得多少钱?你俩哪来的钱?”
见两人谁也没说话,吓得刘春花鞋都没穿就跑到柜子跟前检查挂在墙上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