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林鸢沈廷的小说,《尤物丫鬟欲又娇,清冷权臣折了腰》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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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鸢沈廷是小说《尤物丫鬟欲又娇,清冷权臣折了腰》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林大富豪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尤物丫鬟欲又娇,清冷权臣折了腰》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林鸢沈廷的小说,《尤物丫鬟欲又娇,清冷权臣折了腰》全文阅读完整版

“林鸢,你来清风庵已半月有余,庵里……也不是白白供你吃喝的。”

静莲师太站在林鸢身后,一手持着拂尘,一手轻轻捻动着佛珠,面容平静:“你也该为庵里贡献点香火了。”

香火?

林鸢闻言,手中梳子微微一顿,随即冷着脸勾起了唇角。

她一身轻薄的纱裙,端坐在铜镜前,映出的容颜妩媚动人,眼中却透着几分讥讽。

什么清风庵、明月庵——名字起得倒是风雅。

不过是一座白天念佛,晚上接客的风月庵罢了!

林鸢心中冷笑不止。

她在现代是个孤儿,靠着自己的努力买车买房。

可一转眼头一晕,便穿进了这本小说里。

成了书中与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

在看小说时,她就已经被原主气得不轻。

一个医馆大小姐,父母的身份在古代也是受人尊敬的存在,谁知女儿的眼光如此不济。

那个叫姜文华的贱男人正是小说男主,他父亲早亡,全靠原主一家的资助才能安心求学。

结果他前脚中了状元勾搭上翰林院学士的千金,后脚就立刻翻脸无情,使得原主爹娘锒铛入狱,身败名裂。

原主则是被清风庵主看中,成为了一名花尼。

千人骑万人压,最终染上脏病去世。

而那渣男则靠着老丈人飞黄腾达!

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冷意愈发深浓。

既然她穿成了这个林鸢,那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任人欺辱。

“今夜庵中会来一位贵客,你去奉茶。”静莲师太没有注意她的神色,依旧操着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道。

贵客?奉茶?

怕不是陪姜文华这个状元郎上床吧!

姜文华虽傍上了高枝,但他对原主这抹姝色仍心心念念,不甘她的第一次被他人夺走。

于是花钱买通静莲师太,要成为原主的第一位恩客!

而原主居然听信这个王八乌龟男的谎言,帮他周旋在各个达官贵人的床上,替他打探消息。

真是一箭好几雕呢!

林鸢越想越来气:“不去。”

“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份!”静莲师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爹娘因罪入狱,庵主收留你,已是恩典。”

“这儿可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去与不去,由不得你!”

“我宁愿在牢中陪着爹娘吃土,也不想来这个地方被人吃!”林鸢对着镜子对她冷哼道。

“贱蹄子!”静莲师太气不打一处来。

她见多了哭闹的、乞求的,却还没见过与自己这么呛声的。

她持着拂尘的手刚举起,便听林鸢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我晚上还要给贵客奉茶,若是他见我身上有伤坏了兴致,你说这赏银——还有戏吗?”

听到赏银二字,静莲师太忿忿地将手放了下来,往地上啐了一口。

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贱婢罢了,等伺候完贵客,有你好受的!

她隐约觉着有些奇怪,前段时日还温柔静娴的小家碧玉,今个儿怎么转性怼起自己来了?

她的目光在林鸢身上停留片刻,眼底不由泛起一阵妒意。

玲珑身段肌如雪,明眸皓齿媚天成。

特别是她那双琉璃含情眼,真是勾人的紧。

饶她这些年来阅人无数,其中不乏京中贵女,也极少有人能抵得过林鸢这般颜色。

天生尤物……静莲师太轻声嘀咕:“难怪能得贵客惦念。”

不过那又如何。

今夜过后,任她深闺娴淑也好,烈火如歌也罢,就只能沦为在床上取悦男人的下贱胚!

静莲师太看了她一眼,妒意稍缓:“今夜过后,你会明白,什么叫命。”

“好好伺候贵客,说不定还能为你爹娘谋得一条生路!”

见林鸢不再与自己搭话,静莲师太也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转身出了房门,唤来哑尼伺候梳洗。

哑尼提了几桶热水,将浴桶灌满,引着林鸢走到屏风后。。

林鸢假意被裙摆绊倒,金钗应声落地,骨碌碌滚到浴桶边。

“哎呀!”她惊呼一声,楚楚可怜地看向一旁的哑尼,“钗子……劳烦姐姐帮我捡一下。”

哑尼不疑有他,快步去捡那金钗。

林鸢眸光一凛,抄起一边的木桶,照着哑尼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哑尼应声而倒。

林鸢迅速上前查看,见对方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她快速将木桶丢到一边,开始扒哑尼身上的粗布尼姑衫。

她身上的衣物太过轻薄艳丽,若是换上哑尼的衣服,逃脱时或许更能避开耳目。

“只能委屈你,将衣裳借我穿穿了。”林鸢低声说道,手上动作飞快,利落地将哑尼的衣衫剥了大半。

她正想换上,门外却传来了静莲师太那尖酸刻薄的声音:“动作麻利些!贵客已经在山下了,误了时辰,仔细你的皮!”

林鸢心头一紧,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房门已被猛地推开。

“怎么没动静?死丫头,你是要故意耽误贵客的时辰吗?”静莲师太没听到屋内的水声,怀疑地向屏风走去。

当她的影子出现在屏风后时,林鸢瞅准时机,猛地推倒屏风,将静莲师太压在了下面。

“哎哟!”静莲师太一声惨叫。

林鸢没有理会她的哀嚎,起身就往门外跑去。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来人啊,快来人啊!”静莲师太被压在屏风下动弹不得,只能扯着嗓子大喊,“这贱人要造反了!”

林鸢冲出门,四下张望,直到目光落在远处那株高大的广玉兰树上。

圆月挂在树梢,静谧如水。

她仿若没有听到身后静莲师太的咒骂声,径直朝广玉兰树跑去。

八月十五!

她犹记得小说里写过,原主首次接客当晚,在与清风庵一墙之隔的相国寺内有一场针对朝廷某个高官的刺杀!

而那墙边正有一棵异常高大的广玉兰树。

那树栽了数十年,树干粗壮,枝繁叶茂。

旁边的灌木丛中,藏着一架某个哑尼为与相国寺淫僧私会而私藏的木梯。

林鸢的计划便是翻墙,趁着相国寺的刺杀混乱,借机逃脱。

若是能抱上高官的金大腿便更好了!

在这个封建社会里,有钱没办法为所欲为,但是权,可以!

她的心跳得飞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这具身体虽是医馆大小姐,但总归是久居深闺,才跑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大腿是又酸又胀!

可身后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与静莲师太的怒吼,让她根本不敢停下脚步来喘口气。

直到跑到墙根下,林鸢才敢堪堪扶着膝盖大口地调整呼吸。

她从灌木丛中摸到了梯子,吃力地将它架好。

墙的另一头隐约传来阵阵打斗声,夹杂着刀剑碰撞的金石声和男人们的喝声!

还来不及思考,只听身后传来静莲师太的怒吼——

“快!别让她跑了!”

林鸢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静莲师太气势汹汹地带着几个哑尼追来。

她顾不得许多,手脚并用地攀爬着梯子。

眼看着就要爬到墙头了,一只手却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抓到你了!小贱人,我看你还往哪里跑!”静莲师太恶狠狠地说道,用力地将她往下拽。

林鸢低头,只见静莲师太面目狰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她抬起另一只脚,狠狠地踹在静莲师太的脸上,怒吼道:“滚开!”

静莲师太被踹得惨叫一声,捂着脸松开了手。

她趁机爬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静莲师太一行人,心中一阵畅快。

而后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将那梯子一脚踹翻。

本想等相国寺这边的打斗声稍稍停歇再翻墙,但止不住静莲步步紧逼!

她宁死在这场刺杀里,也好过死在男人的床上!

身后刀剑声铿锵不绝,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一跃。

“抓住他!”

“抓住她!”

二股喝声同时响起。

林鸢觉得自己像是撞到了一堵硬梆梆的墙般,然后连人带墙掉到了地面上。

没有一丝疼痛!

只是屁股有点硌人。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坐在一个黑衣蒙面人的背上。

大量的血透过蒙面人的黑巾涌了出来。

下一秒,林鸢颈边一凉,一柄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是谁指使你的。”男子的嗓音沉哑蛊惑,在她的跟前蹲下。

林鸢缓缓地抬起了头,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眼前的男子大约二十出头,一身鸦青色回纹锦缎长袍,同色玉带束腰,显得矜贵而冷峻。

乌发金冠映衬着他清俊的面容,眉目深邃,唇色淡薄,透着几分病态的虚弱感。

然后,他那双冷冽的双眸中却隐含着凌厉的杀气,仿佛寒风骤起,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

林鸢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刚要开口,身下的黑衣人却抢先发声。

“咳咳……”黑衣人痛苦地咳嗽了两声,艰难地抬起头,“你该问,中的毒应如何解!”

林鸢这才注意到,男子身上那袭鸦青色的衣袍被刀剑划破,露出了一道伤口。

更令人惊异的是,伤口处竟渗出紫色的血!

紫色的血?

林鸢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滞。

男子却毫不在意,轻轻蘸了些自己伤口的血液,在指间缓缓搓动:“大恒人才济济,用这点伎俩便想威胁我?”

“伎俩……呵……”黑衣人啐了一口血沫子。

“谁派你来的。”男子从亲卫手上接过一方素帕,缓慢又仔细地擦拭着沾染了血迹的指尖。

黑衣人抬眼看他干笑着,笑容狰狞,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嘶笑:“想知道?做梦!”

“咔嚓”一声,男子便隔着帕子,将黑衣人的下巴卸了下来!

“啊——”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却因为下巴被卸,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哀嚎。

林鸢惊得差些从黑衣人的身上跳起来,却碍于脖子上架的兵刃无法动弹。

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他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在黑衣人眼前晃了晃。

“最后一次机会,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男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黑衣人满是血的口中,轻轻一挑。

一颗带血的牙齿从黑衣人口中滚落。

“啊——”黑衣人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口中鲜血直流。

林鸢看得呆了,不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害怕下一秒便要尖叫出声。

男子却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

然后再伸过去……

两颗,三颗……

黑衣人的牙齿一颗颗从口中滚落,混合着血水和唾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很快便汇聚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黑衣人终于崩溃了,他痛苦地哀嚎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男子示意亲卫将对方的下巴阖上。

“我说……我说……”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因前排牙少了内颗,话语中漏了风,“是……是千鸩……”

“千鸩?”男子眉头微蹙,没听过。

“千鸩是什么人?”

在场的侍卫们彼此对视,显然他们也从未听说此人。

“千鸩,瘴地之毒,中毒者如同万虫噬骨,痛苦难忍……中此毒者,血呈紫色……”林鸢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男子那双如深潭般的眸子倏地一眯,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刃,直直地射向林鸢。

“你认得?”他薄唇轻启,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

林鸢心头一跳,慌忙摆手解释:“我……”

不知为何,当他们提到“千鸩”时,她的突然想起小说里提到过这种毒。

甚至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关于这种毒药的注释,甚至还有解毒之法!

难道这跟原身的父亲是医者有关?

林鸢正思索着,身下的黑衣人突然呵呵一笑。

“失策……居然有人认识此毒……”黑衣人艰难地喘息着,“可惜……无药可解……”

沈廷没耐心地拿匕首抬起他的下巴:“回答我,谁派你来的!”

林鸢真的看不懂了!

这个时候男人居然一点也不关心毒如何解!

反复问起对方的主谋身份!

“呵呵……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黑衣人的口中涌出更多的鲜血,双眼却尽是释然。

“沈廷,你就等着……被万虫咬死吧……”

黑衣人说完这句话,脑袋无力地垂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废物!”沈廷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鸢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廷!

那个权势滔天,手腕狠辣,朝野上下无人不惧的皇龙司指挥使!

也是……姜文华未来的大舅子!

她刚刚还在想着,若是能攀上相国寺内那位高官的大腿该有多好。

没想到这高官居然是沈廷!

他可是大恒之刃,是恒帝与太子手上最锋利的刀!

要是她真攀上了沈廷这尊大佛,姜文华还不得活活气死!

可看沈廷处置黑衣人这手段……也不是谁都能hold住啊!

活下来再说吧!

林鸢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保命要紧!

沈廷嫌弃地后退了半步,掏出一方新的手帕,仔仔细细地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擦拭干净。

而后随手一抛,手帕轻飘飘地落在了黑衣人没有瞑目的脸上。

做完这一切,沈廷才看向还趴在黑衣人背上的林鸢。

林鸢被他这冰冷的眼神一扫,顿时打了个寒颤,求生欲瞬间涌了上来。

“我会……我会解毒……”她条件反射般地举起了一只手。

“你会”亲卫冷哼了一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林鸢,“别不是为了保命,胡言乱语吧!”

林鸢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另一位侍卫打断:

“大人,方丈和医僧到了!”

“阿弥陀佛,沈施主,您感觉如何?”方丈对眼前的血腥场面视若无睹,反倒双手合十,关切地询问沈廷。

沈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眉,脸色苍白得骇人。

医僧上前把脉查看伤口后,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此毒名为千鸩,我大恒极为罕见,乃是用近千种毒虫炼制而成,剧毒无比,中此毒者,血会呈现紫色……”

“贫僧也是在苦行中偶然听闻,不知解毒之法啊!”

“什么?!”侍卫们顿时乱作一团。

“难道就没有人能解此毒?”亲卫焦急地问道。

医僧摇了摇头,沉声道:“据贫僧所知,世上曾有一人解过此毒,那是一位游医,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亲卫急声催促道。

“只是那位游医行踪飘忽,难觅踪迹,贫僧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甚至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

医僧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

沈廷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但他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听着。

“如今只能用内力暂时压制毒性,辅以寺内的解毒丸,可保大人半年内性命无虞。但这噬骨之毒每日傍晚发作一次,且愈发剧烈,很是折磨人心性呐!”

“大人……”亲卫看向沈廷,眼中满是担忧和焦急。

“无妨。”沈廷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林鸢身上。

亲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鸢,“大人,这女人是从清风庵翻过来的。”

他上前一步,凑近沈廷的耳边低声:“清风庵的事情您都知道……这女人,不可信!”

清风庵便是风月庵的事情,沈廷早有耳闻。

但此时他没有心力再去想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他只觉身子渐渐发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正在啃咬骨头,瘙痒难耐。

伸手运气封住几个穴道,感觉体内的骚动缓和了一些,不由头痛不已。

这场刺杀的主谋还未查明,自己却已中了毒,线索错综复杂,理不出头绪。

至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沈廷目光停在她身上片刻。

她的衣衫轻薄,有些许破损,鬓发凌乱,脸上几道污痕掩盖了容貌,但那双眼睛却如明月皎洁,熠熠生辉。

好一双琉璃美人眼。

沈廷恍然间,仿佛在哪儿见过这双眼睛,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你会解千鸩?”

“我……我家是开医馆的……”林鸢心中一紧,连忙解释道。

原主曾在家中一本手札中看到过。

“医馆?”沈廷冷笑一声,“此毒在大恒都极为少见,区区一个医馆……能解此毒?”

满口谎言!

“杀了吧。”他声音冰冷如铁,仿佛地狱的索命符。

亲卫毫不犹豫地拔刀,便要朝着林鸢砍去。

“若我无法拔毒,我愿给大人陪葬!”林鸢猛地抬起头,喊道。

沈廷闻言挑眉微微抬手,亲卫会意,剑回鞘。

此时医僧开了口:“请教姑娘,此毒该如何解?”

“千鸩剧毒无比,但并非无解。”林鸢定了定神,缓缓说道,“需以百花玉露汤药浴七七四十九日,辅以金针渡穴,再配合内服相国寺的解毒丸,方可彻底清除毒素。”

“百花玉露汤?”医僧在一旁听得眼前一亮,“贫僧行医多年,从未听过此汤,不知这汤需要哪些药材?”

林鸢不慌不忙地报出一连串药材名称:“百花玉露汤,需以百年灵芝、千年人参、雪莲、七叶一枝花……”

“妙啊!妙啊!”医僧忍不住抚掌赞叹,“这些药材表面上相互克制,实则能暗中牵制此毒!”

亲卫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看得出来医僧对林鸢药方的认可,心中不由信服了几分。

“大人,不若信她一次?”

沈廷不置可否地看着林鸢,目光中尽是打量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

“小贱人!你跑不掉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回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老尼姑正气喘吁吁地爬上墙头,一边爬还一边骂骂咧咧。

“静莲师太?”方丈认出来人,不由退后了一步,道了句阿弥陀佛。

静莲师太?

小贱人?

沈廷唇线轻提,有意思,看了一眼身边的亲卫。

亲卫授意飞身而起,掠向墙头。

静莲师太终于爬上了墙头,却在看到相国寺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后,顿时愣住了。

地上躺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她要找的那个贱蹄子正坐在一个黑衣人的身上,脖子上还架了把明晃晃的刀!

她一探头,那些个拿刀持剑的人刷的一下都朝自己望了过来。

特别是站在林鸢面前那个男子!

约摸二十左右的年纪,那双眸子如一把血钩,似要将她肚皮剌开。

“沈……沈大人……?”静莲师太认出沈廷。

这、这是怎么回事?

静莲师太脸色惨白,便想将头缩回去。

可脚还没有够着下阶梯,便觉肩膀一疼,身子一轻,被拖到了沈廷的跟前。

静莲师太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沈廷没有说话,只是嫌恶地扫了一眼她沾满泥土的灰色僧袍,退了半步。

静莲师太想到沈廷的手段,吓得魂不附体:“大人,都是这小贱人!她是、她是……”

她指着林鸢,语无伦次道:“她是清风庵刚买回来的女奴,谁知她不愿做活,竟、竟然逃到了这相国寺中!”

林鸢冷笑一声,这老尼姑还真是信口雌黄,张口就来!

她刚想开口解释,却被静莲师太狠狠地瞪了一眼:“贱蹄子!还不快快从实招来!若是冲撞了皇龙司指挥使大人,小心你的狗命!”

静莲师太这是在威胁林鸢。

京都传闻,但凡落入了皇龙司之手的人,没一个全须全尾的出来。

若是旁人,定会选择回到清风庵,好死不如赖活着。

但她林鸢不是!

宁愿入了皇龙司这个虎狼窝,也不愿意回清风庵端坐千帐红!

林鸢心中冷哼,转头对着沈廷盈盈拜倒:“大人明鉴!民女是济世医馆林悬之女林鸢,家父被人诬陷,含冤入狱。”

“民女也被恶人骗至清风庵中,逼迫接客。”

“民女不从,这才逃了出来,并非是那老尼姑口中的女奴!”

“你胡说!”静莲师太闻言色厉内荏道,“你这小贱人满口胡言!来人啊,快把她给我抓回去!”

话音刚落,静莲师太才发觉这里是相国寺,而不是在她的清风庵。

这里没有哑尼,也没有听命于她的花尼!

这里只有皇龙司的人!

她望着眼前一溜杀气腾腾的侍卫,呵呵笑了笑。

“大人容禀!”静莲师太慌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战战兢兢地递出,低声道,“这是那贱蹄子的卖身契,上面还有官府的印章,千真万确,还请大人过目!”

沈廷微微抬手,身后的亲卫立刻心领神会,从静莲师太手中接过那张卖身契。

他先仔细查验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递到沈廷手中。

沈廷接过卖身契,只看了一眼,便确定这上头确实是官印,做不了假。

不过,济世医馆的名字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悬的女儿?”沈廷的目光落在林鸢身上,神色疑虑,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

“我记得,林悬的女儿天生羞怯文静。怎么这才五年……胆子竟大了不少?”

记得当年自己带兵平定青云山叛乱时,手下亲卫曾身负重伤。

恰逢林悬一家路过,伸出援手。

那时的林鸢还只是个小姑娘,抓着林悬的衣角躲在后头。

见了血迹都会立刻紧闭双眼,见到他时,更是如兔子见了老虎般惊恐。

而如今,她竟能在相国寺一片血腥场面下与自己对视。

神色虽有一丝惊惧,但那双琉璃眼中竟未曾有半分退缩。

再者,即使她的辩解再怎么合情合理,但在刺杀当晚出现在相国寺的这份巧合,仍令他心生疑虑。

林鸢心中咯噔一下。

千算万算,没算到沈廷曾见过原主林鸢!

原主在书中是个顺从温驯的乖乖女,而如今她这般表现,显然与过去的形象大相径庭,简直是自相矛盾。

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利用那一丝痛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说道:“禀大人,人都是会变的。”

“若您有朝一日落得如同民女这般境地,是会选择等待上天的摆布,还是会拼尽全力、想方设法,救自己和家人于水深火热之中?”

“有几分道理。”沈廷目光微沉,语气平静,让人难以揣测他的情绪。

既是林悬之女,又会解千鸩之毒,他便更没有理由杀她了。

他略一思索,随即命令:“白术,将她带回去。”

“是!”身后的亲卫立刻上前,准备带走林鸢。

“大人!大人!您不能听她胡说啊!”静莲师太急得脸色发白,膝行几步试图阻拦。

“这贱婢是清风庵买回来的女奴,卖身契上白纸黑字,作不得假!”她指着沈廷手中的卖身契,声音几乎嘶哑。

“是吗?”沈廷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静莲师太。

“那你说说,一个清风庵的女奴,为何至今还未剃度,又为何会在今夜现身相国寺?”

“这……”静莲师太一时语塞,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有些贵客偏好与剃度女尼欢好,但大多数还是钟情世俗的带发美娇娘。

而林鸢便是带发的花尼!

这事……她如何能与沈廷分说?

更何况,她已收下了姜文华的二百两纹银,此时又怎能将林鸢轻易放走?

“大人有所不知,这贱婢的剃度日……”

静莲师太的话尚未说完,一道平和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贫尼静玄,乃清风庵主。”

只见一位身穿灰色僧袍、手持佛尘的老尼跟在一僧人身后缓步走来。

“静玄见过沈大人,见过了凡方丈。”静玄师太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礼。

沈廷淡然受了她的礼,微微颔首:“师太这是?”

静玄师太不慌不忙道:“回禀大人,贫尼刚回到庵中,听闻师妹因追逐逃奴而来相国寺,这才特意赶来。”

“既是皇龙司办案,清风庵上下自当全力配合。”她语气平静。

沈廷听罢转头看了一眼静莲师太,言下之意不言喻。

“师姐,这……”静莲师太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静玄师太一个眼神制止。

她只能咬牙咽下心中不甘,目光满是怨毒地瞪向林鸢。

二百两!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啊!

一想到要将银子退还给姜文华,她便感到一阵肉痛。

早知道就应该先将这贱婢打晕了送到天字一号房去!

哪里有后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想到这里,静莲师太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大人,我虽追着这贱婢而来,但她今日直奔后院执意翻入相国寺,实在可疑,还请大人严加审问!”静莲师太猛地想起什么,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鸢,略有些得意。

既然到手的银子飞了,那林鸢也不能得了好处!

她不是觉着清风庵是虎狼窝吗?

皇龙司可是十八层地狱!

静莲师太曾亲眼见过被皇龙卫丢出来的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照这小贱蹄子的姿色,进了皇龙司里头,怕也一定是被那群男人先享用,后审问,再严刑拷打吧!

林鸢没有理会静莲师太对自己的挑衅,只是盯着沈廷手中的那张卖身契。

沈廷顺手将契书塞入怀中:“师太所言甚是,这卖身契便由皇龙司收作据证。”

“这……”静莲师太一愣,心中叫苦不迭。

简直是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

她本想再说争辩几句,却被静玄师太低声呵斥:“静莲,不得无礼。”

“既如此,天色已晚,沈某就不打扰各位清修。”沈廷率先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向了凡方丈行了一礼。

白术持剑抵着林鸢的后腰,紧随其后离开。

余下的皇龙卫开始收拾善后,有的将尸首拖走,有的提水刷洗染血的地面。

等到次日太阳升起,相国寺的后院又会恢复往日的宁静。

“沈大人使慢走。”静玄师太双手合十,微微点头相送。

静莲师太看着林鸢离开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贱人!你给我等着!”

“静莲!”静玄师太再次喝斥,见师妹低下了头,才转身向对了凡方丈与其他僧人赔不是。

“贫尼这位师妹在禅修尚未精进,还请方丈见谅。”

“哪里哪里,皆是出家人,不必介怀。”了凡方丈摸着白胡,慈祥地笑道。

林鸢紧跟着沈廷,直到顺利出了相国寺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看到眼前十几匹马时,她顿时沉默了。

沈廷翻身上马,见林鸢仍站在原地不动,冷声道:“怎么,没你喜欢的马?”

马都是好马!

只是——

“禀大人,民女,不会骑!”

“那就走回去。”沈廷冷冷地抛下一句话,也不等其他人,双腿一夹马腹,率先朝前奔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马!”白术策马来到林鸢身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催促她赶紧上另一匹马。

依沈廷的性子,若林鸢拒绝骑马,恐怕真会被丢在这里,让她独自走回沈府。

林鸢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费力地爬上了马背。

白术冷眼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并不打算帮忙。

直到她在马上坐稳,双手抓紧了马鞍,他才冷冷道:“抓稳了!”

说罢,白术便一夹马腹,策马朝山下走去。

……

姜文华一身藏蓝色直襟长袍,腰间佩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丰神俊朗,意气风发。

他坐在驶向清风庵的马车上,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面黢黑的山路,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

他与林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打算金榜题名后便娶她为妻。

可谁知世事难料,他高中状元后,竟被老师看中,欲将爱女许配给他。

他的老师可是翰林院学士,受圣上亲命,主持本次春闱!

若是能攀上这门亲事,他便可平步青云,官途坦荡!

谁都不傻!

未想林悬那老东西知道了后竟骂自己是白眼狼,还要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看自己是如何忘恩负义。

若此事传到老师的耳朵里,他这辈子就完了!

没想到天助他也,正巧有人状告林悬开错药方残害人命,他便推波助澜,将林家送入狱中。

本想着日后自己假意周旋一二,成为林家贵人,再哄骗林鸢成为自己的外室。

谁知林鸢却被静玄师太看中,也不知走了什么关系,动了什么手脚。

这二来二去,林鸢便被当成奴仆卖入了清风庵。

他曾想过为林鸢赎身,无奈所有银两都要留着娶亲。

于是只得花了二百两银子买通了静莲师太,让她安排自己做林鸢的第一个恩客。

林鸢这样的美人,世间少有。

特别是那双琉璃美人眼,更是盈盈秋水,脉脉含情!

更别说她那身段,如山峦起伏图一般。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不禁急促了几分,不由舔了舔唇。

林鸢对自己痴心一片,甚至在林悬指着自己鼻子骂时,还泪眼盈盈地挡在自己的身前。

若不是林悬这个老匹夫,林鸢何至于沦落到风月庵当花尼?

马车缓缓停在清风庵前,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走进了这座销金窟——

“你说什么?人没了?”

女尼将二百两银票交还给他。

他紧攥住手中的银票,一把揪住女尼的衣领,几乎要将她提起:“静莲师太呢?”

女尼被他那充血的双眼吓得不敢出声。

这位大人长得清俊,怎么瞬间变得凶狠至此?

她吞了一口唾沫,颤抖着回答:“师……师太说她也没法子,林小姐被官府的人带走问话了……”

“什么人!”

“不……不能说……”

姜文华面色阴冷,压低声音威胁:“你告诉我,只要你说,这二百两的银票就是你的!”

女尼目光掠过银票,心中犹豫。

但想到便连静莲师太都对那人退避三舍,她又如何敢透露半个字?

“回大人,真不能说啊!”

姜文华骤然脸色冰冷。

……

沈府门口,林鸢挣扎着自己下了马。

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屁股是又麻又疼,还有大腿内侧更是火辣辣的,恐怕已经磨破了嫩肉。

林鸢的马是被白术牵着一路跑下山的。

刚开始,她还感到很是新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散了。

林鸢抚着自己的胸口,不住的深呼吸顺着气儿。

沈廷早一步抵达府门,将缰绳随手丢给小厮。

刚要进门,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回过头瞥了一眼,见她还站在原地,不由皱眉:“怎么,要本官抱你进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林鸢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拒绝。

开什么封建玩笑?!

她宁可自己爬进沈府,也不能被沈廷抱进去!

封建社会,贞洁可是女人最亮丽的名片!

沈廷只是故意激她,见她如此反应便没有再说什么,自顾自地抬脚往府内走去。

白术快步跟上,低声问:“大人,这女人……”

“你去打探一下林悬入狱的虚实。”沈廷淡淡吩咐,额头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果然千鸩之毒无法单靠内力压制。

“那她……”白术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林鸢,“您从外头带回来个女人,总得有个说法,不然老夫人那儿不好交代!”

沈老夫人一向为沈廷的终身大事操心不已。

特别是当外头隐隐传出他不近女色好男色的名声时,沈老夫人更是着急。

还曾装病,逼他去相看世家贵女。

若是此时听闻他从外头带回来个女人,恐怕会精神抖擞地从寺里赶回来,瞧瞧到底是谁能入了她孙子的法眼。

沈廷脚步一顿,摸了摸怀中的卖身契:“就说是我在外面买的丫鬟。”

丫鬟?

白术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鸢不是因为会解千鸩之毒而被带回沈府的吗?

沈廷语气平静地解释:“中毒之事不可外泄,与其称她是医女,不若以丫鬟的身份更方便出入,若有变故……”

沈廷没再继续说下去,但白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林鸢有异,丫鬟的身份更易于他们将人处理干净。

白术点头,恭敬称是。

两人一路沉默,径直带着林鸢回到了清澜苑。

沈廷刚迈入院门,便有一名身穿青色短打的年轻小厮迎了上来,刚要开口问安,却瞥见他身上的伤口:“爷受伤了?”

“无碍。”沈廷淡淡回应,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随手丢给小厮,抬脚径自走向屋内。

小厮似乎对沈廷的身上的伤习以为常,目光落在白术身后的林鸢上,微微一怔:“这位姑娘是……”

不是说去相国寺上香吗?

临安不解地望向白术,这怎么还带回来个姑娘?

“姓林。寺内遇刺……她也在场,现在是大人的丫鬟。”白术含糊道。

见小厮还想再问,他压低了声音:“你就别问了,她的卖身契在大人手上。”

丫鬟?

小厮上下打量着林鸢,他自幼服侍沈廷,深知对方的性子。

相国寺遇刺,必然血腥四溅。

可眼前这姑娘竟能在亲眼目睹皇龙司指挥使的手段后,还能从容自若地跟他回府——

京中能有如此胆识的贵女都不多见。

这样的姑娘,你说她是丫鬟?

小厮狐疑地回望白术,后者坚定的对他点了点头。

小厮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爷说什么便是什么。

“小的名唤临安,姑娘随我来。”

他带着林鸢穿过游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院中。

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嬷嬷,正在为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临安恭敬地唤了一声,“陈嬷嬷。”

接着,他指了身边的林鸢:“这位姑娘姓林,是爷新买的丫鬟,以后便留在爷身边伺候。”

林鸢大方地向她行礼,轻声道:“陈嬷嬷好!”

临安作为沈廷的贴心小厮,竟对一个嬷嬷如此恭敬,此人一定有些地位!

“姑娘不必多礼。”陈嬷嬷笑着虚扶了一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姑娘虽衣着凌乱,略显风尘,可身段玲珑、肌肤似雪。

尤其是那双眸子,清澈明亮,顾盼生辉。

与人目光相触,毫无闪躲。

这气度……

哪里是个丫鬟有的?

莫不是哪个落难世家的大小姐?

况且她从小看着沈廷长大的,这孩子不喜女子近身。

便是见喜与茶茶这两个丫头,也是做一些扫洒的活儿。

她心中疑惑,面上却未露半分,只是慈眉善目地笑着:“晓得了,老奴一定好好教导她府中的规矩,以免冲撞了府中贵人。”

“有劳嬷嬷了。爷那边离不开人,小的便先回去了。”临安拱手告辞

“去吧。”陈嬷嬷笑着摆了摆手。

临安刚走出院门,院里侧房中便走出两名丫鬟。

她们穿着柳青色襦裙,一个娇俏似桃花,一个妩媚如艳李。

陈嬷嬷不冷不热地介绍:“这是红袖和添香,都是伺候大人的丫鬟。”

添香娇娇地插话:“嬷嬷可是记错了,我与姐姐可不是丫鬟,是夫人指给爷的通房!”

夫人?

林鸢愣了一下,小说里沈廷生母早逝,这丫鬟口的夫人,怕不是沈老爷的续弦吧?

“什么通房不通房的,对爷来说都一样,都是伺候他的人。”陈嬷嬷老脸一沉,心中暗骂。

继夫人房中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接着又对两人继续道:“这是林姑娘,是爷从外头带回来的丫鬟。”

红袖与添香上下打量着林鸢,听到是沈廷亲自回来的,眼中妒意瞬间加深。

清澜苑中的丫鬟七八年来未曾添一人。

而这林姑娘,竟是沈廷亲自带回的。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丝危机。

林鸢对两人却不以为意,通房?

不就是晚上陪主子睡,白天干丫鬟活么?

小说里的沈廷,可是片叶不沾身,一心向事业。

这两人怕是通不了房了。

林鸢微微福身见礼:“初来乍到,还请两位姐姐多多指教。”

这新来的丫鬟,倒是懂规矩。

红袖笑着上前,拉过了林鸢的手,亲昵道:“院子里来了新姐妹,我与添香开心还来不及呢!”

“瞧你一身风尘仆仆的,快进屋换身衣服,梳洗一番吧!”

林鸢听罢,暗中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洗澡换衣服,顺便看看大腿被磨破的肌肤了!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跟在红袖身后准备进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姑娘!林姑娘!”

林鸢疑惑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刚刚离开不久的临安,此刻气喘吁吁地立在院门口。

他语气焦急,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陈嬷嬷见他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林姑娘,爷……爷他……”临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无伦次。

陈嬷嬷立刻追问:“是爷出了什么事吗?”

“没……没有。”临安心中一凛,连忙摇头,“是爷……有要紧事要见林姑娘,让小的带她过去。”

“现在?”林鸢眨了眨眼,心中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

“这个时辰?”陈嬷嬷看了看天色,眉头皱得更紧。

红袖与添香对视一眼,眼中的嫉妒是再也掩饰不住。

这么晚了,沈廷居然还派人来唤林鸢过去,看来他对这个新来的丫鬟,还真上了心!

临安不欲再多做解释,向陈嬷嬷行了个礼,催促道:“林姑娘,事不宜迟,快走吧!”

添香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咬着嘴唇,忿忿不平:“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些!有什么了不起!”

红袖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陈嬷嬷还在院子里:“回屋吧。”

两人心中各有盘算,不动声色地转身回屋。

而陈嬷嬷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眼中尽是担忧。

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要紧事,偏偏要找一个刚进府的丫鬟?

临安这么方寸大乱的模样,也很是少见。

不过她并未多想,沈廷身为皇龙司指挥使,为圣上办事,着急找人问话也是正常。

一出院门,临安便压低声音对林鸢道:“爷毒发了,白术让我来找你。他说此毒,只有你能解!”

房间里,白术正守在沈廷的床边,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沈廷双目紧闭,额头上满是冷汗,双手死死地扣住床板。

他浑身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可怖的东西在皮下游走,仿佛要将他的骨肉咬食干净。

“大人……”白术看着沈廷痛苦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

他已经照沈廷的吩咐点了几处大穴,也服下了相国寺的解毒丸,但终是杯水车薪。

听到开门的声音,白术猛地转头,一把抓住林鸢的胳膊将她甩到床边:“你可还记得今日在相国寺所言?”

“若无法拔毒,你便给大人陪葬!”

林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只觉得胳膊被捏得生疼,差些骂出国粹来。

但她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此刻不是吵架的时候。

治好沈廷,救出父母,她才有机会从丫鬟做回医馆的大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按上沈廷的脉,仔细观察他的情况。

“怎么样?”白术见她只把脉却没有其他动作,有些心焦。

“他这样硬抗是受不住的,得马上安排药浴!”林鸢也被沈廷的情况吓到了。

第一次毒发便如此猛烈,若是不及时压制,真的会出人命!

“需要什么药,我立刻派人去取!”临安站在两人身后急得直跺脚。

林鸢一口气报出了一连串药材的名字。

临安听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这些药材,府中只有一半,如百年灵芝、千年人参……恐怕只有宫中才有!”

如今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锁,就算他们能立刻入宫求太子赐药,眼下也来不及了。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术看着沈廷痛苦的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

林鸢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种药浴配方:“还有一种,虽不及百花玉露汤那种功效,但与金针渡穴结合后,能暂时压制毒性。”

“写!”白术立刻拿来笔墨,递到她跟前。

林鸢接过,迅速写下药方。

……

房间里,氤氲的水汽弥漫,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沈廷赤裸着上半身,浸泡在乌黑的药浴中,眉头紧锁,俊美无俦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林鸢神色专注,纤细的手指稳稳地捻着金针,逐一刺入沈廷胸前、头顶几处大穴。

白术在一旁,手按在刀柄上,紧张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若是她有半分行差踏错,便打算当场拔刀砍杀。

直到沈廷肩膀处紫色的血液渐渐凝固,脸上痛苦的神情也较方才缓和许多。

白术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按在刀柄上的手放下。

待林鸢将沈廷胸口的金针拔出后,他连忙上前询问:“如何?”

“毒性暂时压制住了,但若想要彻底根除,还得寻到那几种药材。”林鸢一边说,着一边将金针放入清水盆中。

她的目光掠过沈廷赤裸的胸膛,不禁暗自感叹:

不愧是小说里世家贵女们又爱又恨的指挥使,沈廷这身材是真没得说!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她施针时忍不住偷偷感受了一下,紧实劲瘦,手感极佳!

可惜上面几道狰狞的疤痕破坏了些许美感。

若不是时机不对,她还真想上手多流连一会儿!

可惜经历了逃出清风庵与相国寺刺杀风云,再加上身后还有个随时可能拔刀的忠犬侍卫……

心累……

她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

她收好金针,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却被白术挡住了去路。

“你……想干嘛?”

林鸢抱紧了装有金针的小包,紧张兮兮地望着白术。

见他步步逼近,不由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白术只是掠过她,扶起了浴桶中的沈廷。

林鸢暗自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耳后却传来白术的命令声:“大人醒来之前,不准走。”

她背对白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底忍不住骂出那个字——

靠!

……

次日清晨,沈廷缓缓睁开双眼,只觉浑身舒爽,再没有昨夜毒发时的万虫噬骨之痛。

他环顾四周,却发现林鸢竟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她身上仍穿着昨晚那件脏污的衣服,头发有些凌乱,整个人显得十分狼狈不堪。

沈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冷声问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来人,将人捆了扔出去!”

“啊?”林鸢被这声音吵醒,双眼迷蒙还没有回过神来。

守在屏风外的临安听到里头的动静,顿时欣喜万分,急忙走了进来:“爷,您总算醒了!”

见沈廷眉间带着几分愠色,慌忙解释:“昨夜您毒发,真的吓着小的与白侍卫了!”

“白侍卫便找了林姑娘为您调药浴,施金针,这才缓了毒性。”

沈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你醒啦,还疼吗?”林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口问道。

沈廷愣了一下,心中有一股子悲伤掠过。

自那人走后,再也无人问过他一句“还疼吗”。

仿佛做为沈家长子,他天生就应该不痛、不苦、不悲、不喜、不怒。

临安站在角落,听到林鸢的问话低下了头,嘴角微微上移。

“无妨。”沈廷淡淡应了一句,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那行,你好好休息,我撤了。”林鸢也没有多想,撑着床站起身后便离开了房间。

沈廷看着林鸢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爷,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洗漱传膳?”临安见他脸色好转,轻声问。

“恩。”沈廷点了点头,“再让人进来收拾一下。”

临安应声而去,不久便有几个仆人端着水盆和床褥走了进来。

直到仆人将林鸢碰过的床被都换掉,又用清水将房间里里外外擦拭了一遍,沈廷脸上的愠色才慢慢消了下去。

林鸢走出沈廷房间,随手拦了一位侍女:“这位姐姐,请问陈嬷嬷住在哪里?”

那侍女见她生得貌美,又从沈廷的房间里出来,眼中透出一丝困惑,却也没有多嘴:

“姑娘是新来的吧,陈嬷嬷住在西院,我带您过去。”

“那就谢谢姐姐了。”林鸢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在侍女的身后离开。

此时的红袖与添香正坐在房间里,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说,那林鸢昨晚到底是被叫去做什么了?”红袖率先开了口,满是好奇。

“谁知道呢!”添香不以为然地娇声回道,“爷一向不近女色……”

“这可说不准,毕竟她可是被爷亲自带回来的。”红袖不信。

两人正说着,忽然看到一名侍女领着林鸢走进了院子,还给她指了她们的房间所在。

“茶茶?”红袖认出了侍女,眉头皱起,“她什么来头,竟让茶茶亲自送她回来?!”

“啧!”添香咬了咬下唇,不满地将手中的瓜子壳恶狠狠地掷到了地上。

“妹妹回来了呀!”看到林鸢走进房门,红袖立刻换上了笑脸,热情地迎上前,“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

红袖目光在林鸢身上扫了一圈,见她仍穿着昨夜的那件衣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难道爷没碰她?

“我还以为妹妹昨晚伺候爷,今日定是起不来了呢!”添香冷嘲热讽。

林鸢却懒得理会她们,只淡淡问道:“我睡哪儿?”

红袖与添香对视一眼,随即指了指靠在墙角的一张硬板床。

那床上随意堆放着一床凌乱的被褥。

林鸢径直走到床边,简单整理了一下被子,便毫不犹豫地卷着被子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累了,连与这两个女人斗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们好心好意地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添香见她不搭理,气得大声嚷嚷。

“妹妹别气,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红袖意有所指地劝着,语气中透着几分冷意。

然而,无论她们怎么说,林鸢都没有任何回应,她早已沉沉睡去。

“哼,睡得跟死猪一样,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添香跺了跺脚,心中满是不甘。

她与红袖虽是通房丫鬟,但毕竟是是夫人指使过来的。

在这个清澜苑里,除了爷和他身边的几人,谁见了她们不给几分薄面?

而这死丫头居然敢无视她们!

“不就仗着是爷亲自带进府里的吗?”添香咬牙切齿,目光阴沉。

“你说得对,日子还长久着呢!”红袖冷笑着附和。

她定要找个机会探一探,这位林姑娘在爷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

林鸢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直到下午才被饥饿唤醒。

她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缓了缓。

清醒后,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几件破旧的家具,什么吃的也没有。

她按着后颈揉了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一床又脏又旧的棉被。

“这都是什么?”她皱眉,伸手捏了捏被子,感到有些潮湿,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红袖与添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身边的凳子上居然一套下人的粗布衣。

也不知道是谁给准备的。

她拿过来摸了摸,这套衣服倒是比这被褥干净。

她起身走到院子里打了一盆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刚收拾好,便碰上红袖与添香从外头回来。

“哟,这不是林妹妹吗?醒了?”红袖故作惊讶,“我还道是你昨晚太累,不到晚上起不来呢!”

林鸢没有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直截了当问道:“两位姐姐好,吃食是在哪里领?”

“饿了?”添香假装惊讶地捂住嘴巴,夸张道:“哎呀,你服侍了爷一整夜,爷没留你用膳啊?”

“说什么呢!”红袖用帕子拍了拍添香,责怪她乱说话,“定是妹妹伺候爷太辛苦,连饭都顾不上吃。”

林鸢暗自皱了皱眉,冷嘲热讽谁不会?

只是她来这沈府不久,又还没有把这府里头的弯弯绕绕顺个清楚,眼下还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两位姐姐见笑了,昨夜第一次服侍爷,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了事,紧张之下连饭也未曾用上一口。”

她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还请两位姐姐告知,眼下还有哪里能寻着吃的。”

红袖与添香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妹妹有所不知,这府里的下人用餐都有规定时辰的,如今过了,不妨去厨房碰碰运气,说不定莫厨还没走呢!”

“莫厨?”

“莫厨就是给清澜苑下人煮饭的,好说话得很,有时候还会给我们开小灶呢!”红袖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添香听了掩着帕子附和:“正是。”

林鸢看两人先是对视,添香还掩着帕子笑,就明白这话要反着听。

不管那莫厨是不是真的给下人煮饭,反正不好说话便是了。

可她实在是太饿了,就算这个莫厨不好惹,她去厨房寻点吃的总不为过吧?

添香还好心地给她指了路,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咱们这位林妹妹,怕是还不知道莫厨的厉害吧!”

红袖掩着帕子,咯咯直笑,仿佛即将看到林鸢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景象。

“莫厨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除了爷和陈嬷嬷谁的面子也不给。”红袖幸灾乐祸道。

“莫厨这会儿怕是正在午睡呢,若是吵醒了他,可有好戏看了!”

……

林鸢一路寻到了厨房。

厨房外头的茅草檐下,一个精瘦的汉子脸上盖着蒲扇在躺椅上打盹,肚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她没好意思打扰人家,走进了厨房,见一个年轻的伙计正在灶台边择菜。

“这位小哥,我忙得忘记吃饭了,请问这里可还有吃的?”林鸢客气地问。

那伙计头也不抬,不耐烦地说道:“没了,都吃完了,你若是有能耐就自己做点吧。”

“自己做?”

“那些——你要是想吃,就自己炒点。”伙计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竹篮。

林鸢走过去,看见竹篮里乱七八糟堆着些东西,全是烂菜叶,蔫了吧唧的,显然是被人挑剩下的。

她不死心地翻了翻,竟找到一把藕带。

昨夜熬夜诊治,床板又硬,睡得也不安稳,正好炒个酸辣藕带,开胃又振气!

林鸢挽起袖子,将藕带仔细清洗干净,又在厨房角落里翻出几瓣蒜和一小把干辣椒。

她前世无父无母,在孤儿院里长大,做饭洗衣早已习以为常。

随着锅铲翻动,一股浓郁的酸辣香味渐渐在厨房弥漫开来,引得伙计频频投来关注的目光。

正在午睡的莫厨鼻子微微动了动,闻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味道,猛地睁开了眼。

“谁在厨房?!”

林鸢听到声音转身,看见原本躺在外头的汉子正站在厨房门口,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这想必就是红袖与添香口中那个“好说话”的莫厨了。

“你是何人?为何不请自来?”莫厨语气不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在小小的厨房里。

这女子身着粗衣,乌发用一根木簪挽起,眉眼迤逦,气质淡然,仿佛与这处粗杂后院格格不入。

“您误会了,我是爷身边新来的丫鬟,错过了饭点,红袖与添香两位姐姐告知我可以来此处寻些吃的。”林鸢连忙解释道。

莫厨不由眯起了眼睛,红袖与添香?

这两个丫鬟一天天的没事干,见到这清澜苑里有点姿色的丫鬟,就想方设方挤兑走。

好好的一个清澜苑,被她姐妹俩搞得乌烟瘴气。

只是爷不发话,他们这群下人也不好发难。

莫厨突然觉得这林鸢也有些可怜,语气不由缓和了一些。

紧接着林鸢指了指角落里的竹篮:“那位小哥说我可以在这篮子里寻些食材,自己做成吃食。”

莫厨顺着她的手指看去,见那篮子里只剩下些被人挑剩下的烂菜叶子,顿时眉头一皱。

“就这些……能吃吗?”

林鸢笑了笑,拿过一边的小碗,铲了些递到莫厨面前:“这是酸辣藕带,您不妨尝尝。”

“酸辣藕带?”

莫厨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

藕带这东西吧,说它是菜,其实也算不上。

口感虽爽脆,但味道寡淡,一般是用来生食或做汤料的配菜。

他本想拒绝,可那股子酸辣香味实在诱人,让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迟疑片刻,终是接过了碗筷,夹起一截放入口中。

藕带爽脆可口,酸辣的调味更是刺激着味蕾,让人食欲大开。

他顿时眼睛一亮,三两口便将碗里的藕带吃了个精光。

“这藕带……”莫厨放下碗筷,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只是放了醋、干辣椒?”

“是。”林鸢见他喜欢,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你这道酸辣藕带,味道确实不错。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

近日爷胃口不好,无论他如何变换菜式,对方都提不起什么食欲。

通常是怎么送过去,就几乎原封不动的送回来,或者是赏了下人。

临安几次安慰不是吃食的原因,是爷事务繁忙。

但做为一个厨子,他内心还是十分失落。

莫厨曾听闻,这楚地的藕带有开胃健食之效。

他照着菜贩子的食谱,凉拌或煮汤,都未曾让沈廷多吃几口。

如今尝过林鸢做的这道酸辣藕带,他顿时觉得,或许能让沈廷重新燃起食欲。

“姑娘今日可是帮了我大忙。日后若是想来厨房做什么吃食,只要不是贵重的食材,尽管用便是。”

林鸢闻言,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若是自己再错过了饭点,或是想做些简单的吃食,就更方便了。

用完饭后,临安领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偏厅。

临安走到桌边,将桌上摆放的精致木盒一一揭开:“林姑娘,药材都在这里了。”

林鸢仔细辨认了一番,心中暗暗称奇:“这些药材品相极佳,年份也够,实属难得。”

尤其如雪莲、灵芝这类药材,这么大的年份在民间极为罕见!

更难得的是,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凑齐,沈廷果然还是有些能耐。

“药材没问题,准备泡制吧!”

……

红袖微微侧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故意放慢动作,轻轻摇动着洒壶,任凭更多的水滴洒落在林鸢的床褥上,仿佛是在宣泄她心中的不

凭什么林鸢一来就能得到爷的青睐?!

她与添香在清澜苑已经待了两个多月,连爷身边的风都没沾上半点!

她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让爷连续两晚都唤她去伺候?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洒壶,指节泛白。

她们姐妹来清澜苑前,夫人便警示过,若三个月之内还不能拿下沈廷,便要将她俩赏给后门柴房的老李。

可沈廷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早出晚归,终日不见踪影。

就连从小跟在他身边的见喜与茶茶,都只是在主屋里做些杂活!

如今倒好,半路杀出个林鸢!

添香在一旁,将手中的药粉洒在林鸢的衣裳内侧。

“一个外头来的下贱胚子,也敢肖想爷?”她将衣裳重新叠好,低头冷笑。

这药粉虽不致命,却能让人起满身红疹,痒痛难耐。

姐妹俩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似乎已经看到了林鸢在她们设计下那狼狈不堪的模样。

今天的动作不过是小小惩戒,若林鸢还不识相,接下来,她们会有更多的方法,让她这个碍眼的人彻底消失!

……

书房内。

沈廷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手中执着一份公文,眉头紧锁。

白术站在一旁,为他研磨着墨汁,气氛凝重。

另一位锦缎公子悠闲地坐在一处,手里剥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从清风庵带回来一位美婢?”

沈廷闻言,目光一寒,凌厉地扫向白术。

后者浑身一颤,放下墨条,下跪告罪:“属下该死!”

“去领五军棍。”沈廷冷冷下令。

“是!”白术不敢多说言,起身便走出了房间。

锦缎公子将剥好的葡萄扔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白术也是担心你,若不是他,我和太子殿下都不知道你中了毒。”

“这些药材过于珍稀,但宫中却是不少。若是靠你自己去寻,恐怕下次见你,我与殿下得去灵堂了。”

“做为亲卫,最重要的便是听从主子命令。”沈廷语气森然。

他知白术忠心耿耿,将自己中毒一事上禀也是应当。

可——

“若能随意将主子的事透露给外人,那便不配留在我身边。”

“殿下不算。”沈廷随后又补上了一句。

“好好好,我是外人!”锦缎公子见他动了真怒,也不再多言,只是耸了耸肩,继续剥着葡萄。

“秦诏,你今日到底来做什么?”沈廷盯着他。

人是两个时辰前到的,卷宗与药也是两个时辰前放下的。

这人在书房里又是要茶又是要水果,就是不肯告辞离开。

“替太子殿下送药啊。”秦诏将口中的葡萄核吐到帕子上,悠然自得地回道,“顺便将安王回京的消息带给你。”

“药送完了,消息也带到了。你可以走了。”沈廷语气中透着不耐。

“用完就扔啊?”秦诏啧了一声,不敢置信,“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请我喝杯茶吃个饭不为过吧?”

沈廷不置可否,翻阅着卷宗。

秦诏见他查得仔细不由奇怪:“你们皇龙司有什么案子要看京城衙门的卷宗。”

“了解了解。”沈廷一目十行,面无表情,手指移到济世医馆处顿了顿。

“嗯,这葡萄不错,酸酸甜甜的,还有股清香。”秦诏没有再问,他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临走的时候,记得给我包上一些。”

“爷,晚膳已备好。”临安快步走了进来,恭敬说道。

沈廷将手中的公文放下:“端进来。”

热气腾腾的菜肴被一一摆上桌。

秦诏一点也不跟沈廷客气,率先用公筷夹了酸辣藕带品尝。

爽脆的口感伴着酸辣的滋味,让他眼前一亮。

“嗯!这藕带脆爽可口,酸辣开胃,莫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秦诏赞叹道,又夹了一大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沈廷见他吃得香,也夹了一块,细细品尝起来。

酸辣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竟让他胃口大开,不知不觉中也多吃了半碗饭。

在一旁布菜的临安见状,心中暗暗欣喜,看来爷是真的喜欢这道菜。

酒足饭饱,秦诏放下筷子,优雅地擦了擦嘴,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叫住了正要将空盘子端出去的临安。

“你家主子刚带回来的那位美人呢?怎么一直没瞧见?”秦诏不满地抱怨。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时辰,故意又要喝茶又要水果,却只见男仆进出,连半个丫鬟的影子都没见着。

沈廷脑海中浮现林鸢那双琉璃美人眼,随即目光冷峻地扫向秦诏:“谁跟你说是美人?”

“能让咱们不近女色的沈大人特意从清风庵带回来,想来这位姑娘定有其过人之处吧?”秦诏显然不信他的托辞。

临安低着头,退至一旁,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是个普通的医女罢了。”沈廷淡淡道。

秦诏撇撇嘴,一脸不信,转而看向临安:“喂,你家主子新得的医女,是不是特别美?”

“秦公子说笑了,只是普通罢了。”临安言辞谨慎。

“普通?”秦诏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沈廷冷冷地扫了秦诏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秦诏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说道:“沈廷,不是我说你,你这般不近女色,难道就不觉得无趣吗?”

“身边若是能有一位贴心人,温香软玉,嘘寒问暖,那才叫生活啊!”

他自小与沈廷相识,自沈夫人故去后,亲眼见沈廷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皇龙司指挥使的位置。

沈廷身边的人,都是沈夫人之前留下的老人。

不是老嬷嬷老仆,就是如见喜茶茶一般不会伺候人的小丫头。

他与殿下着急啊!

先不管这位医女普不普通吧!

能近沈廷的身,让他对女人不再避而不及便是大功一件。

“大理寺很空?”沈廷头也不抬一下,径自在公文上批注。

“切,不说就不说,小气!”秦诏见问不出什么,也失去了兴趣,随意挥了挥手,“行了,回去了。”

他无所谓地挥挥袖子,还不忘吩咐门外仆人:“记得给我包些葡萄带走!”

待秦诏走后,沈廷唤来临安:“小厨房换人了吗?”

虽说莫厨跟在他身边多年,但这道菜他从未见过。

“没换,是莫厨亲手做的。”临安躬身道。

“不过听莫厨说,这道菜他曾见林姑娘做过一次,觉得可能符合爷的口味,所以斗胆做了一道给您尝尝。”

沈廷闻言一怔,脑海中浮现林鸢那张娇妍的脸庞。

他低头看着眼前被吃得精光的盘子,心中回荡着秦诏方才说的那些话:贴心人、温香软玉、嘘寒问暖……

“爷,药浴准备好了。”临安打断了他的思绪。

……

林鸢步入内室,不由呼吸一滞——

男人穿着轻薄的里衣,腹部以下都浸泡在药浴之中,白色的热气蒸腾而上,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增添了几分朦胧。

他额头上沁着薄汗,双目紧闭,脖子上青筋毕现,似在忍受些什么。

里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那壁垒分明的肌肉,仿佛每一寸都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林鸢心中暗自懊恼,昨夜应该趁他昏迷时多摸几下。

现在他醒着,此时再动手去摸就不方便了。

林鸢收敛心神,将金针包放在矮凳上摊开,正要伸手去捻针时,沈廷却突然开口:“等等。”

她的手停在半空,不解地望着对方。

“净手。”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洗过了。”林鸢解释着,但沈廷如隼般的双目仍紧紧盯着自己,仿若她身上有什么致命细菌似的。

行吧!那就再洗一遍!

她默默走到一旁的水盆前,随意搓了两个,刚想拿过旁边的帕子擦干,未想身后又传来沈廷的命令声。

“用香胰子。”

林鸢拿起香胰子,仔细地搓洗完后,临安又拎了壶白酒来冲洗了一遍。

林鸢不由抽了抽嘴角:她是施针!不是开刀!

直到沈廷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才捻了针:“请大人解开衣衫。”

沈廷依言解开了里衣的带子。

昨夜之事,他听临安说了个大概,对这林鸢的医术也有了初步的了解。

今日在书房中,翻到了林悬卷宗。

说起来此事倒也是蹊跷,失德误人,绑林悬一人足矣,何以全家入狱?此为其一。

林鸢又为何从狱中被带至清风庵,险些成为花尼?此为其二。

沈廷的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桶沿,抬眼看着林鸢缓缓接近自己,为他施针。

与昨日的满身脏污相比,今日倒是顺眼了几分。

林鸢生得极白,肤如雪辉,只是——

沈廷的目光落在林鸢的衣衫上。

那件旧衣明显经过多次洗涤,布料已经微微泛白,袖口与下摆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起毛。

他不由皱了眉头。

想到林鸢要穿着这旧衣为自己施针四十七日,心中隐隐的不适感愈发强烈。

林鸢却似无所觉,专心致志地为他施针。

金针入穴,沈廷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原本还因为忍受毒性的而紧绷的肌肉也逐渐放松下来。

施针完毕,沈廷穿上寝衣吩咐临安:“明日唤针线上人过来。”

临安燃香的手一顿。

爷的尺寸,针线房那里是有记录,若需要针线上人做什么,吩咐他转告便是。

莫不是……

他的目光转向收拾好金针离去的林鸢——

爷对此女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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