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范增是小说《月下追范增,我不愿乌江自刎》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风吹樱花落写的一款历史古代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月下追范增,我不愿乌江自刎》的章节内容
汉三年,广武山一道宽广深邃的深沟。
这条深沟为,‘鸿沟’。
鸿沟两侧旌旗招展、旗帜分明。
鸿沟的一侧是项羽为首的楚军,另一侧则是汉王刘邦的兵马。
两军苦战久矣,因天下而争,从‘离间计’而起。
夜,如墨染一般,深沉而压抑。
楚军中军大帐内,灯光摇曳,映照着项羽那高大而健硕的身躯。
他仰面朝天的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脸庞因酒醉而泛着红晕。
因亚父范增的辞官离去,项羽心情很是郁闷,他喝了个酩酊大醉。
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凛凛、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西楚霸王,此刻却被内心的愁苦所折磨。
范增的离去,仿佛抽走了他灵魂中的一根支柱,让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和自我怀疑之中。
大帐之内,所有将领皆不敢入内,生怕触怒了这位正在气头上的‘霸王’。
床榻边,只有虞姬独自一人陪伴项羽左右。
起伏不定的呼噜声,证明了项羽此刻的心情。
那呼噜声时而急促,仿佛是他内心的愤怒在咆哮;时而低沉,又像是他的无奈和悲哀在叹息。
他想不通,自己天生神力、百战百胜,为何就是拿不下一个“地痞流氓”?
刘邦,那个在他眼中出身卑微、行事毫无底线的人,却一次次地从他的指缝间溜走,甚至逐渐壮大,成为了他无法消灭的对手。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微风吹过,灯火不住的摇晃。
呼噜声戛然而止,项羽猛然起身。
他铜铃般的眼睛尽是迷茫,盘膝而坐之间,惊恐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虎皮被褥、青铜短剑、强弓箭壶、忽大忽小的灯芯……,最后看向了一旁的‘美人’。
‘项羽’没有说话,他在回味过往。
漫长的沉思间,他了解了‘原主’的事迹,暗自感叹时,却无法理解因‘打架被砍了一刀’,竟然变成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西楚霸王。
他原本是现代的一个‘地痞流氓’,得知好兄弟被欺负,他带着家伙事就随好兄弟出了门。
奈何人家早有准备,乱战中,被人一刀砍中了脖子,他便失去了直觉。
醒来后,他便来到了这里。
他暗自嘀咕:“我最多只是一个讲义气的‘小流氓’,何德何能让我成为千古无二的楚霸王!”
“大王,又做噩梦了?”
顺声望去,项羽惊呆了,“…虞…姬,…我…不…本王没事!”
话罢,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虞姬来。
只见虞姬身着一袭暗红色的劲装,衣袂飘飘,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宽带,上面镶嵌着几颗宝石,熠熠生辉。
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用一根玉簪固定,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动,更添几分潇洒。
眉若远黛,却不似影视剧里的女子那般温婉柔和,而是带着一抹凌厉的弧度。
双眸犹如星辰般璀璨,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果敢。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不笑时也自带三分英气。
虞姬脸颊潮红,顿感不知所措,虽感觉到怪异,作为妾室的她也不敢多问。
项羽目光越过虞姬,看向了大帐门外。
“几点钟了…不…现在什么时辰了?”
虞姬微微俯身,她柔声回答:“刚过子时,已到丑时了。”
“丑时?”项羽暗叫不好,“快一点钟了!”他忽的起身,赶忙穿上战靴。
虞姬微微蹙眉,“大王,你这是何为?”
“希望亚父没走远,本王不能失去亚父!”
得知项羽为了追赶范增,虞姬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她虽然很感动却无法相信一觉醒来的项羽变化如此之大。
很快,项羽带上项庄,命令季布负责坚守大营,并点了500精锐离开了营寨。
由项庄引路,项羽骑着乌骓马在后面紧紧跟随。
夜色里,看着前方身着玄色铠甲的项庄,他那俊朗挺拔的身姿很是健硕。项羽暗自点头的同时,开始担忧起范增来。
“亚父,你可不能有事,你若是嗝屁了,我可要被王翳、杨喜、司马童那几个吊毛拿去分尸领赏了。好不容易穿越了,我可不想乌江自刎!”
历史上,项羽正是因为中了陈平的离间计,不但赶走了范增,还落得个国破身死的下场。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项羽双腿加紧马腹,他冲着项庄喊道:“多点一些火把,加快行军速度!”
后半月的夜空很是‘识趣’,一路疾驰许久,天空逐渐升起了一轮明月。
月光下,500人的骑兵队伍如同夜空下的鬼魅,一阵阵呐喊声中,惊的道路两旁的野兔四处飞窜。
经过大半夜的追赶,天空中的明月逐渐暗淡,昏暗的天空尽头出现了鱼肚白。
项庄拉了拉缰绳,他“吁”的一声,回头看去:“王兄,前方有一辆板车。”
项羽拉紧缰绳,他不敢直视前方。
来自后世的他深知,范增离开项羽后,就是驾着一辆驴车离开的。
范增是项羽最重要的谋士,被项羽尊称为“亚父”。
在楚汉相争期间,刘邦一方采用离间计,使得项羽对范增产生猜疑,逐渐削夺他的权力。
范增失望愤怒之下,辞官归乡,在途中愤懑病故。
后世的他虽然是一个喜好打架斗殴的流氓,对项羽无情的做法也是深恶痛绝。
暗自怒骂项羽一阵,想起范增的遭遇顿感一股悲伤涌上心头。
缓缓抬头间,他扬起鞭子狠狠抽打一下马屁股。
驴车出现近前时,项羽屏住了呼吸,他翻身下马跑了过去。
借着清晨的光亮,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斜卧在板车的围栏上,项羽快步走向近前。
“亚父…亚父…我是籍儿!亚父…”
几声呼喊下,范增的身躯纹丝不动。
项庄轻声提醒:“王兄,亚父他,不会死了吧?”
项羽大怒,他怒目圆睁的看向项庄,“不许多言!”
项羽泪眼朦胧,不忍再看范增苍老的容颜。
“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来,项羽猛然回头,他大喜过望:“亚父,你没……”
范增微微睁眼,他轻哼一声选择背过脸去。
“籍儿,你追这么远,是来杀老夫的吗?”
“不…不,籍儿不敢。”
范增不好气的询问:“既然不杀我,为何前来呢?”
“亚父,本王知道错了,楚人不能没有你呀!”
项庄连忙附和:“亚父,王兄特意接你回去的!”
“接老夫回去?”范增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项庄大惊:“亚父,您怎可如此妄言?”
范增悠悠转过头来,他一脸的悲伤:“籍儿你当初分封了十八路诸侯,如今他们败的败、降的降,你难道还看不到结局吗?”
他缓了一口气,“哎,你执意放走刘邦,现在是自食恶果了。”
此时的刘邦风头正盛,他不仅招降了九江王英布,还令韩信吞并了北方。
虽然齐国还没被韩信拿下,可仅剩的齐国也不可能抵挡住韩信的兵锋。
项庄满脸不屑,他冷笑一声说道:“那又能怎样,王兄已命令项声和龙苴前往九江国平叛了,不下月余,两位将军定然能剿灭叛徒英布的!”
范增缓缓闭上眼睛,他仿佛没有听到项庄的话语一般。
他喃喃自语道,“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
深深叹息一声,他略带埋怨的语气说道,“籍儿,你不该讲仁义,不该放过刘邦小儿啊!”
面对失望透顶的范增,项羽默不作声。
他脑海里飞速旋转,绞尽脑汁的想把当代‘第一谋士’留下来。
换了‘芯’的项羽很认同范增的‘预判’,历史上的刘邦确实成功了。
既然上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一定要尽全力改变这个现实。
想到这,项羽心中怒骂:“既然让我穿越了,总该给我一个强大的系统吧!小说里的主角穿越都有科技,为啥我没有呢?”
他胡乱打量自身,除了一副‘无比强壮’的身体和‘使不完的力气’外,其它的啥也没觉察到。
为了战胜刘邦、为了接回范增、为了避免乌江自刎,项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发觉项羽的举动,范增孱弱的身躯微微一震,他目视项羽颤巍巍的询问:“…这是为何?”
项庄赶忙拉项羽,“王兄,你是楚人的王,不可下跪呀!”
一把甩开项庄的手,项羽微微抬头。
“亚父,偌大的天下,本王虽然只剩楚国九郡之地和区区30多万兵马,但我项羽一定可以战胜刘邦。”
“晚矣…晚矣!”范增微微皱眉说道,“一旦韩信拿下齐国再断了你的后路,你怎么赢?”
项庄插话道:“等项声将军、龙苴将军拿下英布,再与王兄合兵一处,区区刘邦韩信又算的了什么?”
范增瞪了一眼项庄,他意有所指的询问:“谁人能应战刘邦?谁人又能应战韩信?那‘断粮道’的彭越又由谁来应付?”
“王兄能把刘邦那个地痞无赖打出屎来,我可以带军应战韩信那个‘胯下匹夫’!”
项庄说得风轻云淡,他俨然没有把韩信放在眼里。
对于韩信的过往,楚军将领可真是太熟悉了。
当初,韩信从军时率先投靠了楚军,并在项羽帐下做了一个‘值戟郎’。
他有多少水平,项庄可是太清楚不过了。
又加上传言说:韩信为了活命,竟然从一个屠夫胯下钻过去的事,更加令楚军将领轻视于他。
“莽夫!”范增怒骂一声说道,“籍儿可以打赢刘邦,可那韩信怎么办?”
曾经,所有人都低估了韩信,没成想韩信投奔了刘邦竟然被萧何发掘了潜力。
自从韩信被萧何推荐给了刘邦,他不但得到了重用,还为刘邦打下了三秦之地,消灭了西魏国、代国、赵国,并招降了燕国。
眼下的势头看来,韩信拿下最后的齐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项羽面色平静,他语气坚定的说道:“韩信,本王来对付他。”
“籍儿,你怎么还是如此鲁莽呢?你去对付韩信,那刘邦谁来应付?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彭越,若不是他三番五次的断粮道,咱们楚军怎会如此被动?”
范增说得很有道理,刘邦虽然是‘市井出身’,可他指挥作战的水平一点都不差。
楚军里虽然将领众多,除了项羽能全方面碾压他之外,其他将领没有一人是刘邦的对手。
彭越就更不用说了,那家伙就是‘茅坑里的苍蝇’。伸手驱赶他,他立马跑远了,一会不搭理他,他又跑回来“嗡嗡嗡”的恶心人。
项羽微微皱眉,他陷入了沉思。
范增看了一眼项庄,他叹息一声,“哎,除了钟离昧将军,老夫看呀,没有其他将领可以单独带兵了!”
项庄一脸的不服气,若不是项羽在跟前,他真要与范增好好理论一番了。
“亚父,本王去对付韩信,钟离昧将军可以应付彭越,您感觉这个安排是否妥当?”
项羽能重用钟离昧,这事让范增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籍儿,钟将军当初是随韩信一同投靠你的,你难道不猜忌他了?”
“本王想通了,之前不信任亚父和钟将军的事,是本王太没气量了。俗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回头,本王会向钟将军真诚道歉的。”
“好,好,那刘邦这边谁来应对呢?”
范增对项羽的回答稍稍释怀,他便担心起刘邦这边来。
毕竟,刘邦那边能人辈出,文有张良、萧何、陈平、郦食其………,武有樊哙、刘贾、灌婴………
这么多牛人愿意服从刘邦的指令,那刘邦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应对的。
项羽没有回答,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范增来。
范增何等聪慧,他74岁的高龄足足有一尺多长的胡须,每一根胡须都代表着无尽的智慧。
“籍儿,你让老夫来挡住刘邦是吗?”
项羽点点头,他起身对项庄命令:“传令下去,500骑兵在前方开道,本王要亲自拉车接亚父回家。”
项羽答应重用钟离昧,才使得范增没有再拒绝。可听到项羽要亲自拉车,他感觉有点错愕。
为了表示‘诚意’,项羽选择了历史上‘周文王’的做法,他解开毛驴的脖套,随手把脖套挂在了自己肩膀上。
当板车缓缓前行时,范增连忙喊道:“不可,不可呀,籍儿的诚意老夫知晓了,万万不可这样!”
“亚父,自从叔父不在了,你就是本王的亲生父亲了。那周文王为了打败殷商,他可以任劳任怨的拉姜太公八百步,并因此换来了周朝八百年江山。本王今天就效仿周文王,给咱西楚国换来一个‘万世霸业’。”
500骑兵在前方开道,项羽在后面快步跟随。虽然拉板车对于项羽来说很是轻松,但他的诚意也彻底拉满。
这一切,看在范增眼里,他感动的泪眼朦胧的。
一路上经过崎岖路面时,项羽很是小心翼翼。他时不时的回头看向范增,生怕他被路上的石头颠出一个好歹来。
经过大半天的赶路,楚军大营的‘楚’字军旗逐渐清晰。
范增两行泪水滑落,又一次看到熟悉的旗帜,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听到哭泣声,项羽立马停了下来,他冲着项庄吼道:“庄弟,回来拉车!”
话罢,项羽跳上板车,拉着范增的手,立马安慰起来:“亚父,是籍儿错了,籍儿今后再也不敢了。”说完,他狠狠的抽打自己的脸颊。
范增赶忙拉住项羽,他摇了摇头:“不,不是因为这个,老夫看到军旗了,那是咱们楚人的‘魂’。”
“嗯,亚父说得对,那是我们楚人不屈的魂!”
换了‘芯’的项羽没办法,他也不想‘再次’丢了性命。
为了不丢命,他只能‘费尽心思’的把范增接回来。
如果没有诚意的话,范增肯定不会再次帮他。
没有‘系统’没有‘科技’的他,若是不把范增接回来,那可真要面临着不久后的乌江自刎了。
项羽暗自沉思:“有范增这个不弱于张良的顶级谋士辅佐,再加上我未来人的‘先知先觉’。哼,刘邦、韩信,你们就擦干净脖子等死吧!”
项庄吃力的拉着板车,他的喘息声侧耳可闻。
项羽为了表达诚意,他特意安排堂弟项庄一个人拉车,这样他的心里才微微好受一点。
距离大营越来越近,项羽沉思间顿感不妙。
“庄弟,立马停下来!”
项庄忽的回头,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王兄,你力能扛鼎,可我不能呀!”
听着项庄的抱怨,范增微微动容。他侧目间,发现项羽满脸的愁容。
“籍儿,何事发愁?”
面对项羽突然间的面色凝重,范增看出了他的心事来。
“亚父,此事不一般!”
接下来,项羽便说出了项伯挑拨两人君臣关系的事来,并说出钟离昧与韩信交往密切,建议对钟离昧万万不可重用。
范增大惊,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离间计?”
范增无比聪慧,他很快便断定是项伯在‘暗中搞鬼’。
“亚父,你看这事该如何应对?”
范增沉思片刻,他捋了捋胡须笑了起来:“好一个反间计!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夫设下一计可斩杀刘邦。”
项羽赶忙凑近范增近前,只见范增笑眯眯的在项羽耳旁嘀咕起来:“………”
“妙哉,亚父好算计!”
项羽一拍大腿,他立马同意了范增的计策。
“籍儿,你曾经一直以‘仁义’著称,这么‘毒辣’的计策你怎会接受呢?”
项羽沉默了,他一时没有想到如何去回答,总不能告诉范增自己是两千年后过来的人吧。
范增迟疑片刻,他大笑起来:“哈哈,籍儿成长了,咱们楚国有希望了!”
半刻钟后,项羽带着项庄和500精锐骑兵,‘押解’着‘五花大绑’的范增进了大营。
进入中军大帐,所有将领按照职位高低分坐两侧。
所有文官武将皆跪在单独矮桌后方的蒲团上,他们目光惊恐,俨然是被项羽展露出来的‘杀气’给吓到了。
项羽目光扫视左右十几个官员,他的目光最终看向了项庄。
“庄弟,那老匹夫由你带领500精锐亲自看押,待本王战胜了刘邦,本王定要亲手宰了他。”
帐内鸦雀无声,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项庄。
“王…王兄,亚父他病危,您就放他回老家颐养天年吧!”
项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项伯,他感觉自己的演技还算说得过去。
‘噌吰’一声,项羽拔出了佩剑,他怒吼道:“谁人再敢为老匹夫求情,本王定斩不赦!”
“可是…”
项庄支支吾吾一阵,看向项羽寒厉的目光,他赶忙捂住了嘴巴。
“你们所有人都给本王记住,谁若是胆敢私自探望老匹夫,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话音刚落,项羽手中的宝剑自上而下,直接把他面前的矮桌子劈成两半。
碎裂的木屑四处飞溅,所有官员吓得连忙低下头来。
时间仿佛凝固了,大帐内的气氛异常凝重,在偌大的中军大帐内,安静的简直落针可闻。
项羽收剑入鞘,他开始讲述起楚军如今面对的困境。
“刘邦那个无赖龟缩不出,凭借着鸿沟天堑与我军相持不下。更可恨的是,彭越率军不断的前往我军后方进行骚扰,不知诸位可有破敌良策?”
季布、钟离昧、虞子期、曹咎、桓楚、项伯、项坨、周兰、项襄……纷纷交头相望,从他们迷茫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们并没有好的应对策略。
在项羽阴冷的目光扫视下,项伯率先起身:“大王,此事非同小可,需等项声和龙苴战胜了英布,我们才能做下一步的行动。”
“哦,叔父是这样认为的?”
“对付刘邦,必须由大王亲自坐镇。…至于彭越,非独当一面的大将不可战胜也!”
“面对彭越骚扰和齐国未来的局势,不知叔父认为谁人可独当一面呢?”
项伯略微沉思,他环视四周看向项羽说道:“彭越不可怕,至于准备攻打齐国的韩信,……非龙苴将军不可!”
紧接着,项伯说出了他的见解:“一旦韩信进攻齐国,大王可派项坨为主将,周兰为副将阻击彭越,再令龙苴将军率大军支援齐国。若是如此,我楚国可胜矣!”
龙苴是什么样的人,项羽再清楚不过了。他彪悍勇猛,是一个难得的猛将。若是让他冲锋陷阵还行,真让他作为领军主帅,那‘潍水大败’可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
想到这,项羽‘连连点头’:“不错,叔父的谏言极好!不过…若是这样安排,可那齐国情况多变,本王若一直被刘邦牵制着,到时候该派谁支援龙苴将军呢?”
项伯笑了笑,他指了指旁边的曹咎说道:“一旦齐国战事不明朗,大王可亲自率军前往,留下曹咎将军即可应付刘邦。”
曹咎能力如何,后世也给出了定论。他不但无法应付刘邦的攻击,甚至连基本的‘坚守不出’都做不到。历史上,正是因为曹咎贪功冒进,才使得项羽两线崩溃。
看着项伯那一脸的横肉,项羽内心无比气愤。他心中再如何‘发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显露半分。
“好,叔父果然‘大才’,本王着实佩服。”
钟离昧猛然起身,他连忙劝慰:“大王不可,彭越太狡猾,非一员谨慎将领方能应对。那韩信更加不可轻视,末将与他相识多年,深知韩信诡计多端呀!”
项伯乐了,他拍了拍巴掌笑着说道:“钟将军,原来你与那韩信交往很是密切呀!”
“不,末将忠心楚国,怎会与韩信交往,这是末将对韩信的了解,望大王不要误会……”
‘项羽面色冰冷’,他摆了摆手命令道:“钟离昧留下,其他人先行离开!”
众人纷纷起身,他们目光略带担忧的看向钟离昧,都深知钟离昧要‘遭殃了’。
其他人离开后,钟离昧很是紧张,他的额头此时已冒出冷汗来。
项羽没有说话,他来到钟离昧面前。
“钟将军,你可知本王留下你有何事?”
“…不…末将不知。”
项羽面色平静,他凑近钟离昧耳朵旁轻声道:“你我这般这般……可听明白?”
“…这…这…”
钟离昧大惊,他没想到项羽竟然是有意留下他,并给他说了一个天大的‘谋划’。
项羽面色略显为难,他轻声说:“钟将军,你自己来吧!”
“大王放心,为了楚国,末将愿意付出一切。”
话罢,钟离昧伸出手,毫不犹豫的开始抽打自己的脸来。
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响起,项羽有点不忍心,他缓缓背过身去。
随着钟离昧一次次的加重手掌的力度,他黝黑的脸颊略显通红,又过了一会,他一整张脸肿胀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项羽抬手制止。
“好了,…别打了!”
当钟离昧离开大帐时,帐外的官员已经认不出他是谁了。
傍晚时分,钟离昧邀请了项庄、项伯,并私下里喝起酒来。
不大的将军营帐内,钟离昧没有说话,他只是自顾自的喝闷酒,他一张‘猪头’模样令在场两人深感同情。
项庄‘用力’的放下酒碗,“啪”的一声巨响声,有力的表明了他此刻的心境。
“哼,王兄做得太过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钟大哥?”
“项庄老弟莫要这样说,‘末将不该私下里顶撞大王’,得到大王的惩罚,也是末将罪有应得。”
钟离昧嘴上这么说,他也学着项庄的样子,用力的放下了手里的酒碗。
看到这里,项伯一双小眼睛骨碌碌直转,他满脸肥肉微微颤抖,尴尬的笑了笑:“籍儿太年轻,做事总是没有分寸,下手也是没轻没重的!”
不大的酒桌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嘟囔一句,不多时就把两坛子酒喝光了。
当钟离昧正准备打开第三坛酒时,项伯好声提醒:“不可,不可再喝了。大王明令禁止军营饮酒,喝多了可要闹大事的!”
钟离昧略带迟疑,他俨然对项羽很是顾忌。
“搞什么,喝的正尽兴为啥不喝?你们怕王兄,我项庄可不怕。”
话罢,‘喝的醉醺醺’的项庄一把夺过酒坛,打开酒封,他自顾自的倒满了一碗酒。
他胡乱摸索起酒碗,端起来就是一饮而尽。
大叫一声好爽,项庄又晃悠悠的给项伯、钟离昧的酒碗一一倒满。
看着斟满的酒碗,项伯没有动,他眼睛来回在项庄和钟离昧面前扫过。
钟离昧伸手触碰酒碗,他略微迟疑间,两行泪水渗然泪下。
“我钟离昧哪里错了,我一心为楚国着想,我何错之有?”
钟离昧酒后的抱怨,引起了项庄的共鸣。
“钟…大哥,你没错,错的是我们命不好。那…韩信小儿都能当大将军,看来‘钻裤裆’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情了。”
项庄微微转头,醉眼朦胧的问道:“…叔父,我…说得对不对?”
“哎,韩信有啥本事,还不是汉王慧眼识珠。那韩信当初还不是在我们这边,在这里,他也只能替籍儿‘持戟看门’?”
“对,叔父…言之有理!千里马常有,可伯乐不常在呀!”
钟离昧连忙摆手阻止,他看了看门外,轻声提醒:“不可,不可私下妄言!”
“哎,钟将军言过了,我们只是喝酒聊天,又没做啥出格的事来。”
“就是,…哪有…管这么宽的。再说了,我项庄为王兄出生入死,喝几杯酒算个什么大事?”
钟离昧摇了摇头:“军中私下饮酒,被大王知道了,会被处罚的。”
项伯又偷偷喝几大碗,他胖脸微红,仿佛也有了些许的醉意。
“只许大王喝,还不许我们喝了。我是大王的叔叔,当他的面喝了又能怎样?”
“就是,叔父…所言极是!”
听到这,钟离昧也不再犹豫,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给两人把酒碗倒满。
不多时,三人醉的相拥而泣,有抱怨委屈的、有骂娘的、有夸汉王刘邦天命所归的。
项伯吞吞吐吐的叫嚷着:“上梁不正…下梁歪,他能喝,我们也能喝!”
三人醉生梦死间,帐篷忽的闯进来十几个精锐士卒来。最后进入的一人身材伟岸,正是一脸怒气的项羽。
“喜欢喝是吗?喜欢私下抱怨是吗?忘记本王禁止军营饮酒的法令了是吗?”
项羽连着几声厉喝,三人猛地站起身来,他们的酒意也散了一大半。
没有一人敢说话,他们都默默的低下了头,‘仿佛几个等候处斩的刑徒,惶恐的等待着执行官的宣判’。
“来人,把这三人押下去,天亮了本王要拿他们‘立威’。”
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他们很是配合的走出了大帐,也早就忘记了酒场上的‘豪言壮语’。
不一会,项羽悄摸摸的来到了另一个大帐,他四处张望一阵便走了进去。
大帐内,范增正襟危坐,他看向项羽笑了笑:“籍儿,事情进展的可否顺利?”
“亚父,你放心,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嗯,不过…难为钟将军和项庄了!”
“亚父不必担心他们,事后本王必有重赏的。”
听到有重赏,范增略带怀疑,他不相信项羽能拿出多丰厚的赏赐来。毕竟,‘象征权利的印章被他把玩的没有边角,他也不舍得交给其他人’。
“亚父,你可想知道本王给出多大的承诺?”
面对范增的迟疑,项羽早就‘先知先觉’的看穿了一切。
“哦,籍儿说来听听。”
“如今我楚国只有九郡,本王答应钟离昧和项庄了,事成之后每人一个郡,皆可封王。”
“什么?封王吗?”范增馊的下了床铺,他快步走向项羽近前,若有所思一会说道,“不可,籍儿你是楚王,怎可封他们为王。…不如,封他们列候如何?”
“不,本王话已说出,不可更改。再说了,就算都是王,那也要分大王小王才是。”
“大王小王?老夫没想到,老夫从没想过还有大小王之分。”
“亚父,你莫要不舍,只要能消灭刘邦,别说封王了,就算平分天下又如何?”
范增仰起头,他一脸的震惊。
“籍儿,老夫没听错吧?…这…这是我的籍儿能说出的话嘛?快,快打醒老夫,让老夫知道这不是做梦。”
拉住范增因激动而颤抖的手,项羽轻声说:“亚父,您受委屈了,籍儿要得是天下,这次籍儿绝不会再讲任何的‘仁义道德’。”
范增无比感动,他泪眼朦胧的看向项羽,就像是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一般欢喜。
“籍儿成长了,老夫深感欣慰。…对了,那他们喝酒的事,你接下来如何处理?”
“打,本王要狠狠的打,不打痛他们,如何进行我们接下来的‘谋划’。”
“籍儿够狠,老夫很满意!”
‘曾经为部下流泪’,‘为所谓的仁义束缚手脚的项羽消失不见’,如今的项羽很是‘听劝’。
换了‘芯’的项羽也没有选择,他虽然是后世的‘地痞流氓’,‘九年义务教育此时帮助了他不少’。
他虽然没啥大文化,可历史的铭文典故却知道不少。
他深知,若不全心全意的听从范增的建议,两年后,也就是历史上的汉5年,他将接受鸿沟议和、刘邦单方面违背协定、潍水之战、垓下之战、四面楚歌、霸王别姬、十面埋伏、乌江自刎。
想到这,项羽跪了下来。抬头望向范增那苍老的面容,他双手作揖说道:“籍儿请求亚父教诲谋略!”
“…你…”
范增深感不可思议,他的谋略不但有防不胜防的‘阴谋’,同样也有不可破解的‘阳谋’。
这是他的毕生绝学,把那张良和陈平捆在一起,也不一定有他的谋略多。
‘不屑使用卑劣手段的项羽’主动说出这话,范增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籍儿,…你真愿意学?”
“嗯,籍儿愿学!”
范增扭头看了一眼帐外的夜色,他捋了捋胡须说道:“夜深了,大王的妾室还在等你,…不如……明日再过来?”
“不,女人如衣服,随时可以更换,谋略可胜敌,籍儿不愿把事情放到明日来做。”
“…!女人如衣服?”
范增浑身颤抖,他看向项羽的眼神,就如同精心挑选的‘石头’,把玩出包浆后,竟然透露出“璞玉”的光芒。
“…好…好籍儿,老夫愿倾囊相授!”
夜,静如停止跳动的心,大帐内两人一坐一立,一人闲庭信步,一人埋灯苦读。
“悉悉索索”的蟋蟀声传来,范增侧耳倾听着,他嘴角挂着欣慰的笑,那佝偻着的身子,在大帐内悠然自得的踱起步来。
他每走一步都不舍得放下脚,生怕惊扰到潜心学习的项羽。
矮桌上竹简堆积如山,项羽高大的身躯跽坐于蒲团之上。他单手持书简,另一只手拿着毛笔时不时的记录一下。
微弱的灯火不住的摇曳,却映照出一副极其坚毅的面庞来。
夜深如墨,清晨的光亮如同往墨汁里注入了水,渐渐的,墨淡了,天亮了。
苦读一宿的项羽依旧精神奕奕,他仿佛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浑身的英姿勃发不见减少,反倒增添了些许的儒雅与阴沉。
军营大校场上,人挨人,甲连甲,戟如林,缨如丛。
楚军除了驻守的士卒外,其他人全部赶过来了。他们矗立在四个方向,人人皆是面色凝重,都深知接下来“军法”的残酷。
一声令下,项庄、钟离昧、项伯被押了上来。
一名执法官手持竹简,他高声朗读了军中禁令。
当听到100军棍的惩罚时,所有人都深感背后一凉。
这可是实打实的100军棍,身体弱的当场就能被打死,身体好的挨上这一遭,那接下来的一个月就甭想下床了。
项伯大叫起来:“不…籍儿,叔父知道错了,不可真打呀?”
项庄侧目冷视,他轻蔑一笑:“叔父莫要惊慌,有何惧哉?”
钟离昧没有说话,从他落寞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极度失落’。
“籍儿,叔父年龄大了,算了吧,不然叔父要被打死的?”
项羽上前两步,凝视执法官命令道:“项伯贪生怕死,再加10军棍!”
话罢,项伯到嘴边的呼喊,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六名健壮的士卒,人人手持小臂粗的长棍上前。他们两人一队,分别来到钟离昧三人身侧。
正要行刑时,却发生了‘变故’。
“我不服,我钟离昧不服……”
钟离昧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竟然公然挑战军法,甚至质疑项羽的权威。
“哦,钟将军有何不服?”
面对项羽的威压,钟离昧昂首挺胸,一脸的无所畏惧。
“喝酒是末将邀请的,责罚也应当末将来接受。末将认为,这件事与他二人无关。”
项伯苦笑一声,他肥胖的大脑袋微微点了点,好像很认同钟离昧的说法。
“做什么好人?有酒一起喝,有罚一起挨,我项庄从不欠人情!”
项庄和钟离昧愿意接受惩罚,项伯也不敢多说什么。
当一声声沉闷的击打声传来,钟离昧和项庄皆是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丝痛苦的声音。
反观项伯,他完全放开了,每一次击打,他都会极其配合的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其他文臣武将看在眼里,其中几人嘴巴动了动,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他们深知项羽的秉性,这时候多嘴,那真是寿星老儿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项伯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看在眼里,他们都暗自为几人捏了一把汗。
随着项伯的哀嚎声,由高亢,到低沉,再由低沉,渐渐的到微弱。他两只大手无力的垂下,整个人肥胖的身躯瘫软下来。
军法没有停,长棍还在跟随着报数击打。
当报数到80军棍时,长凳上的三人已经‘不动了’。
这时,十来个文臣武将相视一眼,他们恰到好处的齐齐上前,皆异口同声的说道:“大王,不可再打了!”
“…既然诸位为他们求情,剩下的军棍先记下,待他们好转一些再打过。”
项羽说完,扭头离开了大校场。
回到中军大帐,虞姬正在练习剑术。
她一招一式间颇像项羽的套路,只不过,她的动作更加的优雅、灵动。
项羽看了一会,他立马上前,两人一起持剑,在不大的空间里舞动。
虞姬微微抬头,她轻抿嘴唇,眼眸挑转,仿佛有千言万语准备诉说。
“大王,你如此重罚军中将领,就不怕……”
虞姬虽然话没说完,项羽也听出了她的担忧。
虞姬不是弱女子,她虽然是典型的“楚人细腰”,可她一点都不柔弱。从她的眉宇间,不难看出她的坚韧、英气。
项羽是王,他是楚人的王,同样他也是这个时代楚人的神。所有楚人都敬仰他,都相信他是楚人的未来。
作为妾室的虞姬,她除了对项羽的爱慕,那就是敬仰了。
“…本王派人送你回会稽郡。”
“大王,回会稽郡?为何不回彭城呢?”
“…这里不安全了,…彭城也守不住的。”
虞姬满脸惊愕,他不相信项羽会输,更加不相信‘都城彭城’会再次被汉军占据。
“…大王,我们会战败吗?”
“…时也,命也!”
“贱妾愿与大王共赴国难,若大王败了,妾不愿苟活。”
项羽深受感动,他听得真切,完全相信虞姬会这样做。
没有留恋儿女情长,项羽把虞姬交给了虞子期,并命令虞子期把虞姬安全送到大后方。
虞姬被送走,项羽直接去了范增那。
得知项羽把虞姬送走了,范增感觉很意外。
“籍儿,你是大王,身边有女眷也说得过去。虞姬从未干预政事,你为何送她离开?”
“…女子易乱心智,籍儿要安心跟随亚父学习谋略。”
“哦,还有这种说法?”范增摇了摇头。
“亚父,你的谋划虽然‘毒辣’,对付刘邦应当如此。籍儿当初太‘仁慈’了,这次籍儿要一举消灭刘邦,让咱们楚国的旗帜重新插在咸阳城头。”
一个‘大阴谋’由范增发起,这蓄谋多日的阴谋正在积蓄酝酿,就如同天空中的雨云般,慢慢的汇集、积攒、等待恰到时机的爆发。
此时,楚汉之间的战争奇迹般地停了下来,就仿佛两军之间从未发生过战事一般。
汉军中军大帐,听不到楚军的喊杀声,刘邦很是惬意。
戚夫人一手搭在刘邦的脖子上,一手拿着酒壶,轻声细语间,又给刘邦斟满了酒。
刘邦如今五十多岁,他身材中等,略显威严的胡须证明了岁月的残酷。
有年轻貌美的戚夫人在身旁,他俨然忘记了‘被俘虏的吕雉’。
雅乐飘荡,舞女相应,欢声笑语下,这里呈现出一片难得的歌舞升平。
一身材修长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他的脚步声很是急促,眉宇间自带一丝阴冷,令不大的军帐内生出了一丝寒意。
“…大王!”
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喊声传来,舞停、乐止、刘邦瞩目。
“…哦,陈平,你有何事?”
来人正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毒士’陈平,他目光扫视左右,欲言又止。
刘邦挥了挥手,戚夫人、乐师、舞女齐齐退下。
刘邦这人没啥长处,只是一个极为普通之人。他既没有项羽高大的身材和力拔山兮的气力,也没有文人墨客博学的文采。唯一值得赞赏的是,他这个人‘听劝’,并重用人才。
“…大王,臣略感怪异!”
“哪里怪异?”
陈平面色凝重,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与楚军对峙久矣,楚军一直攻势猛烈,可近几日来…他们竟然消停下来了。”
刘邦顿感浑身不舒服,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项羽带给他的惊吓,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他猛然起身,快步走向陈平近前,拉着陈平的手急切的询问:“楚军那边有消息吗?”
“回禀大王,那范增被项羽‘抓’回来了。”
“抓回来?不是请回来的?”
“据项伯最新的消息,项羽得知范增离去,他无比恼怒。项羽喝了半天的闷酒后,他越想越气,于当天夜里亲自带人把范增给抓了回来。”
“那范增老贼怎样,他又被项羽重用了吗?”
刘邦问得急切,他迫切的想知道范增的一切消息。
毕竟,范增太厉害了。
若没有范增在,项羽即使再勇猛,也就如同拔了牙、磨平了爪的老虎般,威胁大减。
‘鸿门宴’上,范增几度为难刘邦,甚至直接安排‘项庄舞剑’,欲趁机杀了刘邦。
范增太可怕了,他的威胁甚至超越了项羽。
“大王,项羽没有重用范增,只是把他看押起来了。项伯说了,那范增回来时疾病缠身,又加上一路上的劳累,估计活不了太久。”
“好,病的好,老匹夫七十好几了,也该死了!”
得知范增病危,刘邦大喜,他拉着陈平来到矮桌旁坐下。
“来,陪吾喝一个!”
陈平没有接酒杯,他的神色依旧凝重。
“…陈平,为何如此?”
“……大王,臣感觉此事有蹊跷!”
刘邦不自觉的放下酒杯,他有些神色恍惚。
“…说来听听?”
“据臣对范增的了解,他为人‘性直’,若不能得到项羽的重用,绝不会活着回到楚军大营的。还有,以项羽的秉性,他妇人之仁、又刚愎自用,怎可能不愿放过离去的范增呢!”
“…那这件事,又是为何?”
陈平微微摇头,他不是神仙,自然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苦苦寻思一番,毫无头绪。
当张良被喊来时,刘邦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张良四十多岁,他长相文雅,满脸的书香气息,一眼便让人感觉出他的知识渊博。
了解了刘邦和陈平的担忧,张良陷入了沉思。
他与陈平不同,陈平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而张良则属于‘年轻版的范增’。
他极具智慧,又深谋远虑。刘邦起兵到现在,每件事都少不了他的出谋划策。比如,‘入关灭秦’、‘鸿门解难’、‘下邑画策’、‘阻止分封’……
“…子房?”
等待许久,刘邦有些着急了,他迫切的想听听这位‘最强谋士’的见解。
“大王,此事不可轻视!”
“为何?子房请直言。”
“陈先生说得对,以项羽的性格来看,他断然不会把离去的范增抓回来。还有那范增,他老谋深算,我们不但不能轻视,还需要严加防范才是!”
“可是,那老匹夫都快死了?一个将死之人,又有何担忧的?”
张良摆了摆手,一脸的沉稳。他提醒道:“如今楚军停止进攻,想必也是与这件‘怪异的事情’有关联。”
“…子房,吾该如何应对?”
“大王,若想战胜项羽,必先断其羽翼。可如今,陈先生的离间计收效甚微,看来只能从‘大战略’上打败项羽了。”
“子房,你速速说来。”
“大王,秦时七国之地,我汉军已控制五国有余。除了项羽占据的楚地九郡外,只剩下东边的齐国了。”
陈平插话道:“张先生言之有理,欲要亡楚,必须灭齐!”
刘邦点点头,他问道:“两位所言极是,请子房先生细细道来。”
“大王,如今楚地九郡已经被我们三面包围。项羽的西北方有大王坐镇,项羽的南方则有九江王英布的背叛,而项羽的后方,还有梁地的彭越不断骚扰。如此看来,我们只需拿下齐国,那项羽将再无翻盘的机会。”
刘邦鼓起掌来,他大笑起来:“好好,能得两位先生辅佐,真乃天命相助啊!”
为了能快速消灭项羽,刘邦召集了所有的文臣武将。
中军大帐内,文武分坐两侧。
文有萧何、张良、陈平、郦食其、叔孙通……
武有樊哙、卢绾、夏侯婴、灌婴、王陵、刘贾……
在所有人的期待下,刘邦清了清嗓子说道:“欲灭项羽,必先拿下齐国,对于灭齐,不知诸位可有良策?”
话音刚落,樊哙起身嚷嚷道:“小小齐国不足为虑,末将愿带兵讨伐!”
刘邦微微皱眉,韩信哪里不比你强,就算不想让韩信再立新功,也不能让你樊哙去送人头。
想到这,刘邦摆了摆手:“不妥,战争是残酷的,吾不愿再看到齐国百姓遭受战争之苦!”
所有文官武将皆微微点头,他们都被刘邦的‘仁义’所感动。
萧何起身说道:“大王宽厚,臣着实佩服。”
陈平起身说道:“齐国并不弱,当初若不是齐国拖住了项羽,我们哪能有机会出汉中灭三秦呢!”
刘邦点点头,满意的说道:“嗯,所言极是!若能劝降,最好勿动刀戈。”
这时,一老者缓缓起身。
“大王,齐国如今被大将军韩信威胁久矣,他们国内定然是人心惶惶。老臣认为,欲拿下齐国,不需动用一兵一卒。”
刘邦大喜,他赶忙询问:“郦先生,你可有良策?”
老者便是郦食其,他虽然六十好几了,却对齐国的现状了然于心。
“大王,老臣愿前往齐国,为大王说服齐王田广。”
刘邦略带迟疑,他认为郦食其独身前往齐国并不能说服田广。
“郦先生,你可有信心?”
郦食其笑了笑,他捋了捋胡须说道:“如今大王已占据大半天下,且兵强马壮,将领又英勇无畏,这一点田广了然于心。再者说,大王宅心仁厚深得民心,那项羽背信弃义,又到处烧杀抢掠搞得民不聊生。两相对比之下,那田广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好,郦先生短短几句话,就把当今之局势分析的如此透彻。”
郦食其的分析,令刘邦很是满意,他同意了郦食其的请求,并命人通知‘环饲齐国’的韩信不许轻举妄动。
当郦食其前往齐国的消息传到韩信那,韩信一脸的不屑与轻视。
身材修长的韩信年纪轻轻、模样俊朗,一次次奇迹般的战胜对手,渐渐的令他周身展露出“王者”的耀眼光环。
“哼,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凭借一张嘴就想劝降齐国,真是痴心妄想。”
一旁的蒯通和李左车相视一眼,他们齐齐上前。
蒯通率先说道:“大将军,以如今局势来看,郦食其说服田广也不是不可能!”
“笑话,他凭借一张嘴就能拿下齐国,那还需要本将军带兵出生入死嘛?”
李左车俯身说道:“即使他能成功,那也是大将军兵威所迫。如此看来,一旦拿下齐国,汉王定不会忘记大将军的功劳。”
蒯通摇了摇头,他对李左车的看法表示不认同。
“大将军,俗话说的好,功高盖主、锋芒毕露,最终不是好事。汉王选择兵不血刃的拿下齐国,定然是担心大将军功劳太大。”
韩信微微蹙眉,他扭头看向蒯通,试探性的询问道:“蒯先生,你有何想法?”
“大将军,如今齐国就如同快到嘴边的肥肉,以大将军的才能,吃下这块肥肉并不难……”
李左车连忙劝慰:“不可,虽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是我们现在动手,那郦食其岂有命在!”
韩信犹豫了,他是一个‘不打无把握’仗的人,一直没有对齐国动手,正因为之前的准备不够充分。
可如今,他信心满满、蓄势待发,奈何却收到刘邦‘不可轻举妄动’的命令。
眼看着齐国这块最大的‘肥肉’垂涎欲滴,却只能看、只能闻、却不能碰。
郦食其前往齐国的消息,项羽也得知了。
此时,项羽看向范增,他一脸的不甘。
后世的记忆里,郦食其虽然成功劝降了田广,可惜被韩信给搅和黄了。
郦食其虽然被田广烹杀了,可韩信却成功的占据了齐国。
得到齐国的韩信实力大增,他不但扩充了30万兵马,还向刘邦讨来了齐王的称号。
项羽虽然清楚接下来的局势,可范增却不同意他派人前往齐国阻止。
“亚父,一旦郦食其说服了田广,…我们的局势将岌岌可危呀!”
“籍儿,莫要担心,我们需以大局为重。”
“可是…”
“他们已经上钩了,我们只需一战消灭刘邦和韩信,这天下就是我们楚国的。”
项羽轻叹一声,他点了点头。
坏消息让人烦闷,好消息则令人振奋。
就在项羽无比郁闷时,项声和龙苴带领十万楚军回来了。
项羽拜别范增,他前往了中军大帐。
项声和龙苴已经等候一会,看到项羽,他们急忙起身施礼。
“末将项声、末将龙苴,参见大王!”
看着两人略显消瘦,项羽很是感动。
“两位将军平叛辛苦了,可否擒获英布?”
两人相视一眼,龙苴压低声音说道:“大王,平叛很顺利,可…让那英布跑掉了!”
两人四目相对,都颤颤巍巍的看向项羽,生怕项羽会怪罪下来。
“无碍,丧家之犬,本王日后定要亲手宰了他。对了,如今九江国由谁负责驻守?”
项声回答道:“…周殷!”
项羽皱起眉头来,后世的记忆里,正是汉军将领刘贾伙同英布,前往九江国劝降了大司马周殷。两人成功后,又带兵封锁了垓下难逃的生路。
想到这,项羽缓了缓内心的愤怒情绪。
“项声,你立马回九江国驻守。对了,把周殷给本王调过来,‘本王要重用于他’。”
“大王,末将立马前往。”
项声走后,龙苴很是激动,他滔滔不绝的讲述起自己的英勇事迹来。
看着外表极其粗犷的龙苴,项羽很是欣慰。
这龙苴身高八尺,那庞大的身躯,活脱脱一只狗熊成了精。
对于能跟英布、樊哙武力值不相上下的龙苴,项羽内心显然是不屑的。
毕竟,古往今来,谁人能是项羽的对手。
如果给这个世代的武将做一个排行的话,那英布、龙苴、樊哙可以比喻成太阳系的木星。
次一点的武将,好比如其他七大星球。
项羽嘛,也只有太阳系的‘太阳’最符合他的标准了。
作为亲如兄弟的龙苴,项羽还是很看好他。只要不让他独自领军,这一切都还好说。
两人攀谈一阵,项羽挥了挥手:“回去好好休息,过段时间本王带你去‘捉鱼摸虾’。”
龙苴没听明白,他还真的以为项羽带他下河戏耍呢。
当夜幕降临,项羽又来到了范增的住处。
他亲自为范增的后背上了药,又耐心的帮范增揉起腿来。
对于这个‘即父即师’的老人,项羽很是尊重。
“籍儿,你休息一下?”
“籍儿不累。”
范增大为感动,他无奈的笑了笑。
“对了籍儿,钟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项羽微微抬头,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为何不让钟离昧假意投靠刘邦呢?这样的话,我们也能通过钟离昧探知到刘邦的一举一动。”
“不可,那刘邦最恨的人,除了大王和老夫,也就属钟离昧、季布两人了。”
“…这是为何?”
“钟将军对我们楚国忠心耿耿,以往对战刘邦,钟将军总是冲锋在前,好几次差点没把那刘邦小儿给宰了。”
“原来如此!”
“对了籍儿,钟将军可是这盘棋里最重要的棋子,将来胜利了,万万不可怠慢于他。”
“嗯,籍儿记住了!”
项羽沉思片刻,他询问道:“庄弟任务艰巨,他不应该是首功嘛?”
范增笑了,他捋了捋胡须说道:“给他一次当楚王的机会还不够,还能让他当皇帝不成!”
齐国边境,中军大帐内的韩信面色凝重,他来回踱步,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大将军,莫要再犹豫。此时田广已经被郦食其说动,齐国对我们全无防备,正是我们拿下齐国的绝佳时机。”
蒯通的话,如同神秘的咒语,充满了未知的魔力,让韩信不知不觉中被吸引,跟随他的思路前行。
韩信停下脚步,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他想起刘邦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没有回答。
蒯通很是着急,他不住的打量着韩信的后背,期望着他能转身。
“大将军,你军事才能天赋异禀,难道你只愿止步于此吗?”
韩信微微侧目,他显然被蒯通的话语勾起了兴趣。
可想起自己曾经郁郁不得志,若非得到萧何的推荐,又怎能成为刘邦手下的大将军。
“蒯先生,休要多言。知遇之恩,可比再生父母,本将军绝不能违背汉王的命令!”
“大将军,你比张良怎样?”
“…张先生大才,本将军不可比!”
“萧何呢?”
“…不可,萧先生与我有伯乐相马之恩!”
“他们二位与汉王同时起兵,大将军回答的也并无不妥。既然不能与他们两位比之,那樊哙呢?”
“哼,莽夫尔,怎能与本将军相提并论!”
“夏侯婴呢?”
“一驾车村夫,休要提他!”
“卢绾可比否?”
“他乃汉王发小,本将军不屑为伍。”
“吕泽又怎样?”
韩信悠悠转身,他一脸的不耐烦。
蒯通的询问,令他大为不解。
“蒯先生,你何意?”
蒯通笑了,他的话语深深的吸引了韩信,为此,他看到了成功劝慰韩信的希望。
“大将军,张良与萧何可是汉王起家之能臣,你不能相比自然说得过去。”
“嗯,言之有理,汝继续道来?”
“樊哙乃汉王连襟,若将来汉王平定天下,他定然身居高位。”
“嗯,这点却如蒯先生所言,那其他人呢?”
“汉王彭城大败,为逃命三番两次把儿女推下马车,这事大将军可否知晓?”
“…嗯,此事属实!”
“那驾车之人,和那解救汉王儿女之人又是何人呢?”
“…夏侯婴?”
蒯通笑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大将军说对了,那驾车之人正是夏侯婴。”
韩信眉头拧成一团麻花,他询问:“那又如何?”
蒯通意有所指的询问:“汉王如今高龄?”
“…五十有三!”
“那若汉王‘老矣’,新任大王会是何人呢?”
韩信恍然大悟,他听出蒯通的意思。
一旦刘邦死去,那解救刘邦儿女的夏侯婴定然会被重用。
若是这样看来,自己天大的功劳也不敌一车夫。
他心中依旧感恩,又想起蒯通提到的其他人。
“蒯先生,那卢绾和吕泽又有何成就?”
蒯通乐了,他虽然很佩服韩信的军事才能,可对他的情商,真的不敢恭维。
“大将军,卢绾是汉王的发小,吕泽可是汉王的大舅哥呀!”
韩信点点头,他好像明白了。
“这么说来,你提到的这些人,将来皆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凌驾于本将军头上?”
“别说他们,就算是大将军的部下曹参、周勃,他们将来也会比大将军更受汉王器重。”
“…这是为何?”
“功高盖主、主忧之的道理,大将军难道不明白吗?”
韩信微微点头,数次被刘邦夺取兵权的事,他历历在目。
可眼睁睁的看着郦食其一介竖儒轻松拿下偌大的齐国,他又心生不甘。
齐国自秦统一六国时,便举国投降,并未遭受战争的破坏。
相对于韩信拿下的三秦之地、西魏、代国、赵国、燕国来说,这齐国沃野千里,人口更是多达数百万之多。
若是放任郦食其拿下齐国,那他垂暮之年的老人,将会在功劳上力压韩信。
韩信天赋异禀,又有着卓越的军事才能,他怎能把最大的功劳让给一个只会动嘴皮的人。
“…蒯先生,本将军该当如何?”
“拿下齐国,以此功劳谏言汉王,为大将军裂土封王!”
听到裂土封王,韩信心动了。他没有更高的梦想了,若是能封王,那将是他的人生巅峰。
可想到刘邦的告诫,他又摇了摇头。
“不可,若是现在进攻齐国,那郦食其定将危矣!”
“大将军,你糊涂呀!此时不进攻,在等何时?难道等到郦食其回去领赏了,再进攻吗?”
韩信陷入了沉思,他犹豫起来。
“大将军,不可再耽搁了。只需拿下齐国,你今后的地位才会不被他人超越。”
韩信眼睛眨了眨,他在寻思蒯通的每一句话。
“大将军,偌大的天下,一大半都是你打下来的,做个王有何不可?打下齐国封了王,谁人敢质疑你的丰功伟业?”
韩信微微点头,他目视蒯通笑了笑:“待本将军拿下齐国,再帮汉王消灭项羽,即使汉王心中有气,他也无法怪罪本将军!”
蒯通愣了愣神,他眼神中略带失望之色。
韩信下定了决心,他亲自带领数万大军出平原渡口,绕道前往了齐国‘历下’。
由于齐国已准备投降刘邦,齐军并无防备,韩信大军杀入历下城,全歼了这里的守军。
攻下历下城,韩信整顿兵马,马不停蹄的向着齐国都城临淄城杀去。
临淄城王宫内,齐王田广大怒,他奋力将手中的竹简摔的四分五裂。
不明所以的郦食其微微起身,他询问:“齐王,为何如此动怒?”
郦食其不说话还好,他突然间的询问,‘就仿佛面对一个癌症晚期患者,还好奇的询问人家如何能长寿一般可笑’。
田广怒目圆睁,他伸手指向郦食其吼道:“老匹夫,本王深信于你,你竟然跟本王‘玩手段’。好,你敢骗本王,那本王杀了你!”
“…这是为何?齐王是否误会老夫了?”
“你在这里骗取本王的信任,却让那韩信趁机攻城掠地,好一个里外配合!来人,把这老匹夫扔进大鼎里烹杀。”
四个武士齐齐上前,每人拉着郦食其的一条胳膊、一条腿,举起瘦弱的郦食其出了宫门。
“不,不可!韩信孺子害老夫,是韩信孺子害老夫也!……”
郦食其不住的吼叫,他身躯不停的挣扎,奈何那四个武士力量很大,他的反抗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当来到一口沸腾的千斤大鼎前,郦食其被吓得失了魂。
四个武士齐齐用力,郦食其瘦弱的身躯伴随着惨叫,“扑通”一声没入了翻滚的沸水中。
刘邦得知郦食其因韩信被烹杀,他拔出佩剑狠狠的砍向矮桌。
矮桌被砍的支离破碎,他依旧难解心头之恨。
“呀!韩信…韩信,吾要宰了你,吾要亲手宰了你!樊哙,速速点兵,随吾前往齐国斩杀韩信。”
“大王,末将速去点兵。”
樊哙刚要离开,张良冷眼直视他摇了摇头。
刘邦又对着矮桌子挥砍数次,从他急促的呼吸声中不难看出,韩信这次简直忤逆了他的龙鳞。
发现樊哙并没有离去,刘邦暴怒。
“汝欲违抗王命否?”
“不…大王误会了…”
面对着刘邦的凛然杀气,樊哙赶忙看向了张良。他心里很清楚,刘邦失去理智时,张良可以应对。
“大王,此事莫怪樊将军!”
张良发话了,他短短一句话,分量极重,促使刘邦安静下来并陷入了沉思。
“大王,您最大的敌人是谁?”
“项羽!”
刘邦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项羽的名字,这位在战场上的‘杀神’,几度打的自己崩溃,甚至怀疑人生。
“项羽可灭否?”
“…未灭!”
“韩信军事才能如何?”
“…举世无双,…世所罕见!”
“大王与以上两人比之,可有胜算?”
刘邦思虑片刻,他摇了摇头说道:“…吾自知不如!”
“大王帐下将领如何?”
“…皆勇士、豪杰尔!”
“他们对战项羽、韩信,可有胜算?”
“…这!”
张良一连串的发问,令刘邦恍然大悟。
他暗下对‘三方’进行比较,俨然看出了自己的短板,并听出张良的‘良苦用心’来。
“子房提醒的对,吾适才失了智,吾不该如此!”
张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这位年龄颇长的刘邦很是看好。
刘邦听劝的优点,也正是他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关键之一。
“…子房,韩信坑害郦先生,此事如之奈何?”
张良陷入短暂的沉思,他的大脑极速的运转起来。
刘邦莫敢言,他生怕扰乱了张良的思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良的眉头渐渐舒展。
“大王,韩信需支持、需重赏!”
“…什么?”
刘邦摸了摸耳朵,他怀疑自己的耳朵不灵光了,才没能听清张良的话语。
“韩信竖子坑害郦先生,让吾重赏于他嘛?若是如此,吾还如何治军?”
张良笑了,他意有所指的询问道:“大王可知晓‘驱狼吞虎’的道理?”
“…驱狼吞虎?”
回想起张良以上所说,刘邦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良的话就如同一颗带着‘诱惑力的糖果’,每当刘邦这个‘孩童’哭泣时,拿出这颗糖总能把他逗笑了。
把韩信看作狼,把项羽比作虎,刘邦暗自做了‘安排’,他嘴角微动。
“哈哈,好,好一个驱狼吞虎!”
接下来,在张良的提议下,刘邦命人给韩信送去了丰厚的赏赐,并鼓励他尽快拿下齐国。
收到刘邦的赏赐和口头鼓励,韩信大喜,他看向蒯通大笑起来。
“呵哈哈,蒯先生果然大才,如今本将军攻打齐国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得到了汉王的奖赏。蒯先生真乃神人,真乃神人呀!”
“…大将军过奖了!”
蒯通足智多谋,他对韩信的情商表示担忧。可韩信不知刘邦的用意,他也只能顺势劝韩信拿下齐国‘再劝慰他一番’。
韩信属于‘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人,他的军事才能若是满分的话,那他的情商肯定是不及格的。
韩信拥有举世罕见的军事才能,他拿下历下城,又马不停蹄的带领大军攻向了齐国都城临淄。
得知韩信兵锋所向披靡,齐国选择了分兵四路撤退,以此暂避韩信锋芒。
齐相田横率军逃往博阳。
齐守相田光则逃往城阳。
齐将田既逃往胶东。
齐王田广则率部逃往高密。
齐国大军之所以各自为战,正希望可以像当年应对项羽一样,令韩信深陷齐国的战争泥潭。
由于临淄城的齐国大军皆已撤离,韩信带领大军,轻轻松松的便拿下了齐国的国都。
得知齐王田广逃至高密,韩信立即整顿兵马,借助一路的大胜余威赶往了高密。
韩信亲自率军追击,到了高密后,他把大军驻扎在潍水西岸。
面对着韩信的步步紧逼,齐王田广走投无路。他听从了谋士的建议,派人向‘昔日的仇敌’项羽求救。
广武对峙前线,楚军中军大帐。
项羽得知了田广的求救,他立马来到了范增的住处。
“亚父,大喜!亚父大喜啊!”
项羽简单说明了郦食其劝降田广成功,后遭到韩信的率军突袭。因此,郦食其被田广烹杀了。
因齐国未做防备,韩信一路势如破竹的拿下历下、临淄,如今已经率军驻扎在潍水西岸。
范增笑了,他捋了捋胡须说道:“好,真乃天助我也!”
“亚父,当下该当如何?”
“籍儿,按照项伯之前的谏言,以项坨为主将、周兰为副将、龙苴为裨将,率军支援田广。”
得到范增的提议,项羽回到了中军大帐,并召集了所有文臣武将。
大帐之内异常安静,有的不明所以,不自觉的左右张望,有的早已洞悉一切,却故作紧张。
“如今韩信进攻了齐国,齐王田广不可胜之,已率领残部逃至高密。在韩信的步步紧逼之下,田广派人前来向本王求救。田广作为吾楚国昔日劲敌,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话罢,台下两侧传来了议论声。
十几个文臣武将纷纷交头接耳,私下里分析起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局势。
许久过后,大帐内渐渐安静下来。
项襄率先起身说道:“大王,齐王田广昔日敢与对抗我大楚,此乃敌人也,不可救之。”
“…哦,叔父细细说来?”
“大王,俗话说得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让田广和韩信拼个两败俱伤,如此,我方可趁机渔翁得利!”
项羽满意的点点头,‘项襄的谏言俨然很对他的胃口’。
“不错不错,本王也正有此意!叔父真乃大才之人,只需待他们两败俱伤,方是本王一举拿下齐国的最好时机。”
“不妥,此事不妥!”
众人顺声望去,才发现是刚刚‘伤愈’的钟离昧。
项羽眉头紧蹙,他不好气的询问道:“为何不妥?”
“大王,两虎相争虽有道理,那‘唇亡齿寒’的例子您不知晓?”
“…哦,钟将军可否‘指教一二’?”
此时,所有人都听出了项羽‘微变’的语气,他们都为钟离昧接下来的回答‘捏了一把汗’。
‘钟离昧仿佛活在梦里’,向来以智勇双全著称的他,竟然没看出项羽的脸色已然铁青。
“末将不敢指教大王,不过…末将愿简易叙述个人主见!”
项伯偷偷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又轻轻抚摸一下后背的伤痛,他轻声叹息一声。
项羽眼睛微眯,他悠悠起身,冷冷的凝视着钟离昧。
“本王愿闻其详!”
钟离昧略微沉思,他说道:“如今局势对我楚国极为不利,若不发兵解救田广,一旦齐国被攻下,我楚国将会灭国!”
“哦,可那田广允诺,击败韩信以后,只愿割让区区一个琅琊郡与本王。回报颇低,本王依旧认同项襄的观点。”
项襄连连点头,他附和道:“区区一个琅琊郡,妄想让大王出兵相助,这未免有些瞧不起人。以老夫看来,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才是我们出手之日!”
项羽微微点头,他很是满意项襄的谏言。
钟离昧气急:“糊涂!那韩信有‘撒豆成兵’之本领,我军岂能坐视韩信消灭田广?”
项襄乐了,他略带调侃的语气询问:“撒豆成兵嘛?你莫不是痴傻之人?竟然相信这等蹊跷事来?”
众人皆目视钟离昧,欲看看他如何‘圆说’。
“大王,韩信之前被刘邦夺取兵权之事,您可否知晓?”
项羽眼眸微挑,他点点头:“确有其事!”
“当初刘邦战事吃紧,亲自前往韩信军中,并趁机夺取了韩信兵权。事后,刘邦只为韩信留下几千人的老弱病残。可韩信硬是凭借区区几千人,在极短的时日内便招募了数万大军。”
听钟离昧说得神神呼呼,项羽‘为之一惊’。
“哦,撒豆成兵?真有其事乎?”
看着众人皆是大惊,钟离昧笑了笑,随即娓娓道来:“不,此事据末将所知,那韩信并不懂撒豆成兵之术,此事很是高明。”
“…高明?速速说来,本王愿闻其详。”
“刘邦离开后,韩信立马解散了剩余的老弱,并给予那些老弱足够的钱财放其各自回家。”
“这是为何?既已无兵可用,为何如此行径,那韩信莫不是疯了不成?”
项羽假意询问,他显得很是急切。
“大王,您可知韩信应允了何等条件?”
“…速速说来!”
“韩信应允,凡是回到家乡者,皆可带亲朋好友返回大营。得五人者,升伍长,得十人者,升十长,得百人者………”
钟离昧话罢,众人皆震惊的目瞪口呆。
“…原来如此!不得不说,韩信小儿确有其才!”
项羽难得的夸赞了韩信,他对钟离昧的态度也‘大为改观’。
“钟将军言之有理,若任由韩信灭齐,他日后定成本王心腹大患也!”
这时,项伯恰到好处的站起身来,他笑呵呵的说道:“既然大王欲灭韩信,可否应允齐王田广的请求?”
“…嗯,应允!”
“大王应如何调兵遣将?”
目视项伯,项羽若有所思的询问:“叔父可有良策?”
“…不妨考虑一下之前的建议?”
“叔父再叙说一番,本王事情繁杂,日久已忘矣!”
项伯面露喜色,他环视众人随即说道:“以项坨为主将、周兰为副将、龙苴为裨将,以此出兵救援田广,定可斩杀韩信也!”
环视左右,项羽略微沉思,寒光收回,他询问:“…其他诸将可认可叔父谏言?”
话罢,一阵议论声响起,唯独钟离昧独自寡言。
“钟将军,有何想法乎?”
“大王,末将认为不妥!”
“…有何不妥?”
“…末将认为,应对韩信需本将军为帅,方可进退自如!”
项伯难以置信的看向钟离昧,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没听清。
“钟将军,老夫可否失聪?进退自如?难道不该大获全胜、消灭韩信乎?”
接下来,钟离昧详细的解释了韩信大致兵力、用军喜好、齐国地形、已方优劣、各将领的长处与短板。
“钟将军分析的很是透彻,扬长避短间、不忘记高抬韩信这厮,这可是钟将军主动请缨的原由?”
项伯的话语问得很是犀利,直击重点。
“不,项伯有所不知,此战非末将前往,非则…我军大败矣!”
项羽听得真切,他呼吸声逐渐急促。目视着钟离昧的眼神,也渐渐生出杀气来。
“吾楚军只你一能人?本王也是土鸡瓦狗乎?”
“…末将不敢,末将没这个意思!……”
钟离昧得知项羽误会了,他连连解释,奈何项羽已面露杀机。
项庄连忙插话道:“王兄莫怪,钟将军并无辱没王兄之意!王兄需大度,万万不可做心胸狭隘之人!”
“…闭嘴!”项羽冷哼一声,他目视钟离昧愤怒的说道:“欲为主帅,那本王给你机会。不过,那20军棍先打完方能作罢!”
闻听20军棍,项伯偷偷摸摸的坐了下来,他生怕因此事连累到自己。回想起后背的伤痛,他依旧谨记于心。
项庄一脸不屑,他嘟囔道:“军棍而已,若能助钟将军为主将,吾项庄愿同罚!”
钟离昧连连摆手道:“项庄老弟,不可!……”
项羽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立马命人把钟离昧和项庄带到帐外。
此起彼伏的击打声传来,项伯整个人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暗自庆幸:“还好‘这次机灵’。”
20军棍结束了,两人被武士抬进了大帐。
看着两人因受罚重新崩裂的伤口,众人皆不忍直视。
打也打了,军事会议也讨论的差不多了,众人皆等候项羽接下来的命令。
军帐之内气氛凝固,就仿佛乌云盖顶般,压的众将领喘不过气来。
“众将领听令,本王以钟离昧为主将,项伯为参军。你们二人带领五万大军前往梁地二郡应对彭越。”
听清命令,众人皆震惊了。不是答应钟离昧为主将带军应战韩信嘛?怎么去攻打彭越去了?
众人心生疑问,皆不敢开口。
钟离昧愣了愣神,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项伯为之一惊,他心想:“怎么把老夫也掺和进去了,老夫没忤逆大王呀!”
他虽然心中有‘千言万语的问候’,也不敢在此多说一个字来。
项羽略微沉思,他又命令道:“传令下去,以项坨为主将、周兰为副将,率军8万出东郡,前往砀郡与龙苴4万将士汇合。12万将士汇合后,即刻前往齐国境内。”
项庄喊道:“王兄,吾欲前往迎敌!”
“哼,本王严令,项庄不可重用。至今日起,项庄降为士卒,需每日为本王执戟护帐!”
众人又惊,皆没想到项庄只是公然维护了钟离昧数次,便被“心胸狭隘”的项羽贬为‘执戟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