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韩穆是小说《九零恰时光:娇妻很甜》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鹭九央写的一款年代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九零恰时光:娇妻很甜》的章节内容
林安怔愣的坐在破旧的小床上,一动不动,眼中平静如一潭死水,久久没有回神。
巨大的影像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死了,她又活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像是梦一场。
“贱女人,你以为你躲得过我么?我告诉你,哪怕是死,哪怕是离婚了,你也是我张达的婆姨!”
“张达,我们已经离婚了!谁准你进来的?”
“我婆姨的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你长能耐了是吧?还敢躲我?”
紧接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林安拼命挣扎,奈何力气太小实在敌不过,慌乱之中,拾起了一旁的剪刀,猛地向张达捅去。
噗嗤一声,剪刀没入了张达的肚子,鲜红的血喷溅出来,糊了她满脸满身。
林安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扔下剪刀,向门外逃去。
可门被张达反锁了,林安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开,正在她惊慌失措之时,张达踉踉跄跄的捂着肚子过来了。
盛怒之下,提起了一旁的椅子‘嘭’的一声,向她的头砸下。
轰!林安的脑袋像是炸裂了一般,疼得厉害。
“安安,安安。”
刘翠芳的声音响起。
林安痛苦的捂着并不疼的脑袋,缓缓的看向了前方。
“妈!”是她妈的声音,她妈还活着,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从前。
“咋了?还疼呢?你奶奶也不是故意打你的,咱就忍忍,她年纪大了,别和她计较。”刘翠芳说着,走到了林安身边。
林安看到刘翠芳后,死寂的眼睛有了巨大的波动,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顷刻间涌了出来。
“妈,妈,妈!”
“别哭,妈心疼。”刘翠芳也红了眼睛,摸着林安的头,有些哽咽。
林安用力抹了把脸,又哭又笑:“我不哭。”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噩梦还没开始的地方,她还好好的,她妈也还活着。
“妈,我爹呢?”
“你爹下地呢!马上就回来了,快抹抹泪,别给他看到了。”刘翠芳说着,给林安抹了把脸。
布满老茧的手擦在林安脸上生疼,真实的触感,让林安笑得更开怀了。
刘翠芳看了眼林安一眼:“傻蛋!”
林安下了地,看着破旧的小屋,笑意就没停过。
拾起了一旁的旧台历,上面赫然写着1993年5月2日。真好,她回到了十六岁,回到了她一生命运的转折点。
一切还来得及。
“林安呢?林安人呢?给我出来。”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林安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看向了门外。
来人正是林安的大娘—李秀月。
门被李秀月一脚踢开,她怒气冲冲的提着一件褂子,看到林安后,劈头盖脸就朝她扔了过来。
林安脸色一沉,一把扯开了褂子,扔在地上:“大娘,你这是干嘛?”
“好啊你!还敢扔?”李秀月说着,脱下鞋就要朝林安打来。
“秀月,你这是干啥?好好的,打安安作甚?”刘翠芳连忙挡在林安前面,把她护住。
李秀月火气更大了:“你还有脸问我?我家好好的新褂子,才穿第一次,就被林安给弄破了,我不打她打谁?”
刘翠芳回头看了林安一眼,犯难的看着李秀月:“那我们……”
刘翠芳话还没说完,林安挣脱开她,走到了李秀月的面前:“大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褂子是我弄破的?”
“我家林香说是你弄破的,还要什么证据?”
林安看了眼心虚缩在李秀月身旁的林香,面无表情的问道:“那我还说是林香自己弄破,嫁祸在我身上的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林香从小就老实,谁像你一样?打小就不学好,满口谎话!”李秀月瞬间炸了,扬起手就向林安打来。
林安一把拽住了李秀月的手:“大娘,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打我。”
“安安,说啥呢?快给大娘道歉。”刘翠芳大惊失色,她家林安向来胆小怯弱,不敢多说话,这会儿怎么还敢顶嘴?
“秀月,你放心,这褂子我们赔!”
“不赔,又不是我们弄坏的,凭什么要我们赔?”林安把刘翠芳推到后面。
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林香:“你说是我弄坏的,那我倒要问问你,我什么时候弄坏的?用什么弄坏的?”
林香心虚的躲开了林安的眼睛:“反正就是你弄坏的。”
“你不说?我那就去村长家找小翠让她作证了?”
这件事,林安记得一清二楚。李秀月非讹上她家,一件褂子要了三十块,直接导致她没了上学用的学费,之后家里就出了事,再也没能进学校。
而这褂子和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小翠也在场可以作证。当年她只知道哭,也不懂得辩解,白白害她家被讹了三十块钱。
重活一世,这种低级的错误,她一点都不能犯。
听到要去喊小翠,林香慌了,推着李秀月朝外走:“妈,就一件褂子,破了就破了!”
“这怎么行?那可是你舅舅从大城市给你买的,可贵了!不行,妈必须要个说法!”李秀月不知真相,一门心思的想在林安家把钱要回来。
林安没有搭理李秀月,也不准刘翠芳妥协说话。
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香:“林香,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就把村头强子的事,告诉你妈!”
林香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抹慌乱:“什么强子!你别胡说。”
“是么?”林安环胸看着林香,淡淡的一眼,就让林香慌了神。
“妈,我刚想起来,是我自己不小心勾破了,和林安没关系!”林香哆哆嗦嗦的说道。
“什么?”李秀兰的音调瞬间拔高了八度。
“和林安无关,是我弄的,妈咱们回去再说。”
林香说着,推搡着她妈朝外头走去。
李秀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瞪着林香:“明明就是林安弄的,这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是我记错了!”
林香生怕林安多嘴,一个劲儿的把李秀月往外推。
李秀月被气得七窍生烟,本来以为能把褂子钱要回来,闹了半天,结果是个笑话!
“林香,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秀月的叫骂声,即便出了院子,依旧清晰可闻。
李秀月走了,刘翠芳胆战心惊的看着林安,总觉得自家闺女挨了顿打之后,好像哪不一样了。
“你咋能和你大娘顶嘴呢?”
林安蹙紧了眉头:“妈,我大娘她欺人太甚,就是想讹咱家钱,那破褂子我碰都没碰。”
李秀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刘翠芳哪能不知道?听林安这么说,无奈叹息:“到底是你大娘,能忍就忍忍吧!”
“妈,不能忍,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家除了蹬鼻子上脸之外,不会记你好的。”
上一世,在刘翠芳的教导下,她和姐姐人生信条只有一个字‘忍’,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一回,是她的,就是她的,她不忍也绝不让。
刘翠芳被林安给气着了,瞪着她:“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
“吵吵啥呢?刚进院子就听你们娘俩在吵。”林东平扛着个锄头,满身泥土回来了。
刘翠芳看到林东平后,满脸嫌弃,顺手抄起一旁的笤帚:“脏死了,把土扫扫再回来。”说着,就把林东平往外推。
林安看到记忆中的爹,眼泪瞬间迷了眼睛:“爹!”
顾不上林东平满身的泥土,林安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林东平,哭成了泪人。
既然她回来了,这一世,她绝不让她爹早死,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她会好好看着她爹,拼尽全力把人救回来。
1993年,是她家的一个噩耗,林东平下地的时候,遇见条毒蛇,被咬后没多久就死了。
林东平一死,她家的天就塌了,刘翠芳一个只会忍让的妇道人家,完全撑不起这个家,被她奶奶连同大伯家给欺得死死的。
她姐被她奶奶用3000块钱卖到了更穷的村子里当媳妇,直到死也没能从那个村子里走出来。
“这是咋了?”林东平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安,问道。
刘翠芳也怔住了:“不就是骂她两句么?咋哭得这么厉害?”
“闺女,咋了?别听你妈的,爹给你做主!”
“没有,我就是想爹爹了。”林安抹了把脸上的泪,笑着说道。
刘翠芳和林东平对视一眼:“傻蛋!”
“走走走,给你门父女俩扫扫,多脏啊!”
刘翠芳白了二人一眼,骂骂咧咧的说道。
林安还红着眼,和林东平相视一笑。
林安和林东平站在院子里,任由刘翠芳在他们身上拍拍打打。
“我姐啥时候回来啊?”林安歪头看着刘翠芳。
刘翠芳收起了笤帚:“她们班的同学今天去帮李老师锄地,可能回来晚点。”顿了下,看着林安:“你问这个作甚?不是天天和你姐打架么?”
林安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当初年少轻狂,只顾着任性,哪懂姐妹情深。
“我这不是想我姐了么?我保证,肯定不跟她打架了。”
“安安,你还想去上学吗?爹钱攒够了。”林东平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了皱巴巴的三十块钱。
林安用力点头:“想。”
因为凑不起学费,她上学的事已经搁置很久了。上一世,没多久林东平就出了事,她再也没上过学,到十八岁后,直接嫁给了张达那个家暴男,毁了自己的一生。
“拿着,明天就去交学费。”林东平乐呵呵的把钱递在林安手里。
林安刚接过钱,还没揣热乎呢,就被刘翠芳一把抢了过去:“干啥呢!这么多钱,丢了咋办?”说着,还白了林东平一眼。
林东平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对,给你妈,让她下午领着你去。”
“爹,妈,我回来了。”林萍进了院子,就看到一家子都在:“咋了?都杵这儿干嘛?”
“姐!”林安眼睛瞬间亮了,快速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林萍。
林东平和刘翠芳相视一笑:“这傻蛋!今儿也不知道咋了,见谁都要抱一下。”
林萍被林安一抱,惊在了原地,警惕道:“你想干啥?”
“想你了,抱你一下。”林安吐了吐舌头,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她最后一次见到林萍的模样还烙在她的脑海里,记忆中的林萍,脸上皱巴巴的,满身沧桑,去接她的时候,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各跟着一个。
再后来,她姐就死了,第五胎的时候,难产而死。
如今站在她面前,虽然皮肤黝黑,还穿着打着补丁的衣裳,但眼里还闪着单纯的光。
真好!
林安由衷的感慨一声,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
林萍瞥了林安一样:“莫名其妙!”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上桌开始吃饭了。
桌上就放着一碟窝窝头,还有翻炒过的一碟菜叶子,余下一人一碗稀饭。
“妈,咱家啥时候,能吃上白面啊!”林萍咬了口窝窝头,一脸的神往。
不等刘翠芳说话,林安就接话道:“放心吧!我肯定尽快让咱家都吃上白面。”
“还吹牛,吃饭都堵不住你嘴。”林萍瞪了林安一眼,嗤之以鼻。
这要搁在从前,他们早就吵起来了,但重活一世,林安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自然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就吵架。
在林东平和刘翠芳担忧的注视下,林安轻笑一声:“你等着瞧好了。”
姐俩没吵架,让他们松了口气。
“东平。”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武奴香的声音。
林安拿筷子的手一顿,她奶奶来了。
“妈!”林东平和刘翠芳同时站了起来:“你吃饭了吗?吃点吧!”
“吃吃吃!有什么好吃的?”武奴香一进门就怒气冲冲的:“林安这孩子怎么回事?看把林香害成啥样了?她妈现在还在打她呢!你们还有心情吃?”
说话间,瞥了眼桌上的饭,眼里流露出一抹嫌弃。
“咋回事啊?”林东平不明所以的看着林安,流露出一抹疑惑。
武奴香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数落:“还能咋回事?林安带着林香出去玩,不尽好当姐姐的义务也就算了,就知道挑事,非要去爬树,把人家的新褂子都给勾破了!你们说说,这事咋办?”
林香冷眼看着武奴香,这就是她奶奶,嫌贫爱富,她大伯家有钱,她奶奶就处处紧着她大伯。
“这……”林东平回头看了林安一眼,板下脸来呵斥道:“安安,谁让你挑事的!”
林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武奴香:“奶奶,谁告诉你是我带林香出去的?明明是她自个儿出去的。”
“出去什么出去?林香多乖的孩子,你以为跟你似的?”武奴香想也不想的反驳道。
刘翠芳听到这儿,有点忍不了了:“妈,咱家安安也挺乖的,这事是不是有点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今个我把话放这儿了,人家林香的褂子可是她舅从大城市里买的,三十块钱呢!你们攒攒,把钱给人家。”武奴香瞪了刘翠芳一眼,颐气指使道。
“要三十块钱呢?”
林东平瞪圆了眼珠子,看了眼林安,又看了眼刘翠芳,最终把视线落在武奴香身上:“妈,要不把褂子拿过来,我让翠芳补补。”
“补什么补?人家那可是新褂子。”
“奶奶!”林安打断了武奴香的话,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第一,林香是和村头的强子鬼混去了,我只是碰巧路过。第二,我家穷,出不起三十块冤枉钱。第三,我爹不是你儿子?你这么偏心不觉得不妥吗?”
武奴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叉着腰龇牙咧嘴的瞪着林安,作势就要掐她:“小兔崽子,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还念书,书上就是教你这么顶撞奶奶的?”
林安退了一步,躲开了武奴香的动作:“奶奶,我念不念书的,反正你也不关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去问问,那褂子到底是怎么破的。”
“嘿,你瞎说什么呢!林香打小规矩,怎么可能去和强子鬼混,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武奴香叉着腰,护犊子的神态刺痛了刘翠芳的心。
“妈,我家安安从来不说谎话,这事你还是问问清楚吧。”
刘翠芳搂住林安,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闭嘴!林家有你说话的份么?肚皮子不争气,没给老林家添个带把的,我没让东平休了你就算不错了。”
林安攥紧了拳头:“奶奶,你别扯这些没用的。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管管林香,免得她和强子厮混,最后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丢了老林家的脸,我家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打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武奴香彻底被林安惹怒了,要不是刘翠芳挡在林安的面前,林安早就被打了。
“妈,你放心,这事我会给老大家一个说法的。”
沉默了许久的林东平叹息一声,说道。
“我还没说你呢!婆姨孩子不管好,瞧这一个个的,我说一句,她顶十句。非得气死我这个老太婆才高兴呢?”武奴香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着刻薄,揪着一件事死不撒手,无理也要辩三分。
“安安,以后不许和你奶奶顶嘴。”林东平怒斥林安一声,又转头看向了武奴香:“妈,要不你吃点?”
“我才不吃呢!气都气饱了。”武奴香冷哼一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武奴香走后,林萍小心的朝外头看了眼,冲着林安伸出了大拇指:“妹,你可真厉害,我老早就看不惯奶奶了。偏心偏得都没个边了。”
“吃你们的饭,我还没教训你们呢!你奶奶一把年纪了,不许和她顶嘴,听到了没?”
林东平横了林萍一眼。
林安重新坐了回去,扒拉着碗里的稀饭,假装没听到。
说实话,她已经很仁慈了,一想到上世她奶奶对她家做的事,她都想直接抄起笤帚把人给打出去,现在只是顶两句嘴,已经极力压制内心的渴望了。
“翠芳,那钱,就还了老大家吧!秀月那张嘴你不是不知道,都是兄弟,闹成这样也不好。”
林东平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他话音刚落,林安第一个抗议,从刘翠芳手里夺过钱:“不行,这钱是给我交学费的!”
“安安,听话。”
“不听,褂子是林香自个儿弄坏的,咱家为啥要赔?不赔,绝对不赔。”林安死死的拽着三十块钱,绝不撒手。
“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林东平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视着林安。
刘翠芳推了把林东平:“你别凶安安,这事本来就跟咱家没关系,确实不该赔。”
“你个妇道人家懂啥?老大家在煤矿上班,以后还指着他给萍萍介绍工作呢!”
听林东平这么说,刘翠芳也犹豫了:“安安,你爹说得对!咱就把钱赔给你大伯家吧!”刘翠芳柔声说道。
“不赔。”林安干脆把钱揣进了兜里:“我已经休学这么久了,再不去上学就跟不上了。至于我姐,我姐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有国家分配工作,用不着去求他们。”
当然用不着,再过几个月,他大伯家就会出事,否则也不会需要卖了她姐去抵债。
“嘿,你!”林东平把筷子一摔,瞪着林安。
林安眨了眨眼,下一刻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掉:“爹,我想上学。”
对上自家亲爹,放软招是最好使的。
林东平的火气被卸了大半,自家闺女,咋能不疼呢?
再说了,家里穷导致林安上学也断断续续的,他这个做爹的,心里也不痛快。
“东平,你就让孩子去上学吧!”刘翠芳最先心软,禁不住求告。
“算了算了,你下午带她去报道吧!”林东平烦闷的挥了挥手。
成功保住了这三十块钱,林安松了口气。
当天下午,刘翠芳就带着林安去学校了。
说是学校,其实也就是七八个土房子,从一年级开始到高中都有。
再次踏上这片土地,陌生的熟悉感席卷心头。
嘴角的笑意阵阵散开,不仅是为上学高兴,还为了她改变了既定的命运而狂喜。
这就说明,重活一回,真的是上苍怜爱她受苦太多,才让她回来改变命运。
打从林安进了学校开始,往后的一切,重新洗牌,未来变得充满了光明。
只要她小心谨慎的走好每一步,就能带着家人,脱离厄运,迎接崭新的未来。
破旧的学校,也没什么办入学一说,去校长那儿把钱一交,林安就坐进了教室。
举目打量着记忆中的教室,歪歪斜斜一共十张长条桌子,每两个人拼一张桌子。所谓的黑板,也就是一块用锅底灰抹过的木板。
大抵是重活一回的缘故,哪怕眼前的一切都寒酸的让人想掉眼泪,也不妨碍林安从心底弥漫起的喜悦。
发到她手里的课本已经被勾画过了,应该是哪个突然退了学的同学留下的。
90年代,国家已经开始飞速向前发展了,但他们这个闭塞的小村庄,显然还没跟上发展。
大部分人都只读到初中就辍学了,她和她姐现在还能坐在教室里上学,多亏了爹妈的宠爱。
教室外,传来了钟声。
“上课了!”
“上课了!”
在外奔跑的学生迅速跑了回来。
林安环顾一眼,熟悉的面孔有好几个,但她已经忘记了这些人的名字。
“林安,你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念了呢!”
同桌是个黝黑胖乎的女生,哪怕她压着嗓子,声音还是不低。
林安看了她一眼,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她是谁,干笑一声以掩饰尴尬:“怎么会?”
“咳咳!”
赵老师咳嗽了两声,瞪了她们一眼:“周二丫!林安,你俩不好好看课本,说什么呢!”
林安规规矩矩的翻开了书本,作认真听讲状。
赵老师是当年来他们村下乡的大学生,后来看上了村里的一个后生,俩人就结婚了,再也没回去过。
所以,赵老师讲课,还是有一套本事的。
开课后,林安就没说过闲话了,认真的看着课本。
她前世虽然学了不少东西,但并没有再温习这些课本了。
这些课本对于她而言,还是陌生的。
能静下心来认真听讲的没几个,林安就是其中一个。
很快,下课了。
林安还在翻阅课本,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上一世觉得晦涩难懂的知识,现在学起来,特别的得心应手,很多东西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
“林安,别看了,咱们去丢沙包吧!我妈昨天给我缝的,可好玩了。”周二丫刚一下课就坐不住了,掏出了一早准备好的沙包,兴奋的拉扯着林安。
林安面上流露出一抹尴尬,让她一个三十岁的人去和这些十五六的孩子去玩丢沙包,她是怎么样都做不到的。
“不了,我落下挺多的,看看书好了。”林安挣脱开了周二丫拽她的手,挤出了一丝笑意。
“走嘛!”
“蝎子,蝎子,快看。”
“啊!”
外面突然传出一阵骚动,周二丫听到后,一把扯起了林安:“走,咱们去看看。”
这次,林安没有拒绝,跟着跑了出去。
出去后,就看到一大群人围成了一个圈,周二丫三下五除二的挤开了人群。
随着蝎子的走动,人群传来一阵尖叫,向后躲去。
这时,冲过来两个胆大的男生,举着一块大石头,嘭的一下砸在蝎子身上。
蝎子瞬间被砸扁了,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
钟声再次响起。
“上课了。”
林安捧着手里的课本,陷入了沉思,重生回来,赚钱的事迫在眉睫。
刚才蝎子倒是给了她一个灵感,蝎子可以入药,后世倒卖、养殖蝎子的不在少数。不少人还能凭着蝎子发笔横财。
惊蛰之后,蝎子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倒是个不错的营生。
毕竟,她现在一无所有,想要白手起家没那么容易,能赚一点是一点。
打定主意后,林安收敛了心思,继续认真听讲。
90年代的学生和老师都很艰苦,赵老师各种科目要连轴上。根本没什么语文老师、数学老师之分。
放学后。
林安刚要回家,又被周二丫给拽住了。
“林安,咱们去钱晓明家看电视吧!放学了,他家肯定在放电视。”
周二丫满脸兴味,林安刚要拒绝,就被周二丫拉着走了:“快点,就看一小会儿,我还得去割猪草呢。”
林安被周二丫拉着,有些无奈。
到了钱晓明家,他家果然在放电视,还是由宋丹丹、文兴宇主演的《我爱我家》,黑白电视上,宋丹丹满脸的胶原蛋白。
周二丫看到后,兴奋的扯了扯林安:“快看,开了开了。”
钱晓明家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乐呵呵的看着电视,不时的小声说两句话。
周二丫怨念的看了林安一眼:“你看,来晚了吧。”
林安对钱晓明家很有印象,他家是村里唯一的万元户,也是村里唯一有家里有黑白电视的。
没坐的地方,周二丫就带着林安站在电视机的一侧看。
林安看着电视机里活灵活现的身影,听着身边人的哄笑,突然融入了这样的气氛。
在后世大彩电、电脑已经全面发展,基本每家一台。我爱我家她看过好几次,但以这样情形再看一次的感觉,还是前所未有,弥足珍贵的。
很快,周二丫就得走了,留恋的看着电视,拽了拽林安:“林安,你继续看,我得回家了。”
林安闻言,收回了视线,看着周二丫:“那我们一起走吧。”
周二丫感动的看着林安:“你不用陪我的。”
“没事。”林安拉着周二丫从钱晓明家离开了。
周二丫嘿嘿一笑,咧着嘴:“林安你真好。”
林安拉着周二丫:“二丫,你今晚有空么?帮我个忙吧!”
“有,割完猪草就有空。”周二丫用力点了点头。
“走,那我去帮你割猪草,你晚上帮我个忙。”
刘翠芳宠爱她和她姐,家里基本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林安可以很心安理得的不回去。
回去和刘翠芳知会了一声后,林安就和周二丫去割猪草了,路过野地的时候,还砍了木头,做成了两双长长的筷子。
“你做筷子干啥?”周二丫不解的问道。
林安眨了眨眸子:“现在给你解释不清楚,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割完猪草后,林安和周二丫就各自回家了,约定九点后见面。
林安在家里翻了个篓子出来,一会儿用来装蝎子。
九点后,周二丫如约和林安碰面,林安鬼鬼祟祟的从家里溜了出来,还提着个篓子。
“林安,这么晚了,咱们出来干嘛?”周二丫说话不自觉的压低了音量,看着鬼鬼祟祟的林安。
林安把篓子给了周二丫,从兜里掏出了手电筒:“咱们去捉蝎子。”
“哦!”周二丫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下一秒:“啥?捉捉捉啥?”
“捉蝎子。”林安拽了周二丫一把,示意她声音低点。
周二丫吓得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安:“你捉蝎子干啥?那东西会蜇人的。”
林安拉着周二丫迅速离开她家的地界,才回话:“卖钱!蝎子可以入药,卖到钱之后,我分你一部分。”
周二丫还是害怕,拽着林安的袖子:“可,我没捉过蝎子啊!”
“我也没捉过,试试先。你放心,我来捉,你拿着篓子帮我照手电筒就行。”林安站定安慰道。
听到林安这么说,周二丫这才松了口气。
夜间是蝎子最活跃的时间点,林安约莫着寻了一个地方,把篓子扔给周二丫,就开始找蝎子。
村里这种东西一点都不难找,十分钟后,林安踢开一块大石头,底下密密麻麻爬出了不少的蝎子。
周二丫尖叫一声,窜了老远。
林安不怕蝎子,但这么多……还是吃不消的。
可眼下,蝎子逃得飞快,她并没有多少时间。
周二丫躲了老远,帮忙是不可能了,她一把拽过了篓子扔在地上,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手脚麻利的用做好的长筷子把蝎子夹进了篓子里。
但刚才耽搁了时间,才捉了五六只蝎子。
一小会儿的功夫,林安已经是满头大汗了,第一次捉蝎子,说不害怕是假的。
“林安,咱们走吧!”周二丫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林安:“……”
今天瞧着周二丫拉她去看蝎子,还以为她胆子挺大的,早知道这样就不带她来了。
“那你先走吧!我还要捉一些。”林安说完后,提着篓子向前走去。
周二丫咬了咬牙,蹙紧了眉头:“那我陪你吧!”
有了先前的经验,林安接下来的动作更利索了。
周二丫渐渐的,也没最初那么害怕了,虽然不敢捉,但还可以帮着林安提篓子。
篓子里密密麻麻的装了很多蝎子,来回攀爬,周二丫已经不敢拿了。
林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问周二丫:“你知道附近有没有啥可以藏这些的地方?”
周二丫看着面色如常的林安,吞了吞口水:“我知道一个地方,带你过去!咱们把这些放好后,快点回去吧!”
周二丫带着林安到了一处十分隐匿的地方,林安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破麻袋,把篓子盖上,再用绳子缠紧,确保蝎子不会跑出来,做好一切后,才和周二丫往回走去。
黑漆漆的路上,只有一道昏黄的灯光照着。
“林安,你啥时候胆子这么大的,还敢捉蝎子?”周二丫心有余悸的看着林安。
林安瞥了周二丫一眼:“这事你可别说出去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说。”周二丫瞬间被转移了话题,一脸认真的保证。
回到家后,林安小心的打开了门,钻了进去,刚趟上床,身边就传来林萍的声音:“你干啥去了?”
林安一惊:“你咋还没睡?”
“你都没回来,我睡啥睡?你看这都几点了?小心我告诉爹妈,打折你的腿。”林萍压低声音说道。
“姐,我错了,在钱晓明家看电视没顾上时间,以后不会了。”林安连连告饶。
林萍将信将疑的看了林安一眼:“快睡觉吧!明个还上学呢!”
第二天晚上,林安就学乖了。
乖乖等到家里人都睡了,才悄悄出门。
一连几天,林安都白天努力学习,赶上课程,晚上捉蝎子。
篓子里的蝎子越来越多了,林安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个去县里的顺风车。
说是顺风车,其实也就是个凤凰牌的自行车。
大半篓子的蝎子,林安提着很吃力,但能让人把她顺到县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敢有更多要求。
再说了,她这篓子里的东西,也不能被人瞧见,只能坐在后座上,稍微借点力。
“林安,你去县里干啥?这篓子里是啥东西啊?”骑车的男人叫张富贵,人挺好说话的。
“玉米,我妈让我去县里粉成玉米面。”林安笑了笑,挪了挪篓子,刚有蝎子扎到她了。
去县城的路都是土路,基本就没个平坦的地面。
一路上,林安提着一篓子蝎子,一颠一颠差点没把屁股摔成八瓣。
足足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县城。
张富贵笑眯眯的把林安放在路上:“那我先走了!”
林安下了自行车后,蹲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儿,一路颠簸过来,她的屁股、胳膊,都要承受不住了。
十分钟后,林安站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县城,比起他们村子,这儿明显发展起来了。
旁边一个磁带店里正放着毛宁的《涛声依旧》,声音放得老高。
伴随着‘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这首歌,林安七拐八拐的走进了药材市场。
看到药材市场四个大字的时候,林安松了口气,还好!她的记忆没有失误。
来药材市场买卖药材的人有很多,但大多都是挖些金银花、菊花、苍耳子之类的,像她这种直接提着一篓子蝎子来的人,还真没有。
所谓货比三家,林安熟知这个道理,提着篓子,打听了好几家收药材的店铺。
从其中挑了价格最高的一家。
一篓子蝎子,最终以十块钱卖出。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呀?打小就这么能耐,真出息。”店铺老板是个女的,看到林安这么聪明,心里喜欢的紧。
“阿姨,我叫林安。”林安把十块钱揣进了兜里,笑眯眯的回应道。
“林安?以后再有蝎子都拿过来,我这儿收。”老板娘摸了摸林安的脑袋,笑着说道,现在很多人都还没有捉蝎子的意识,他们要收这种药材也不容易,自己去捉又太费周章,林安的到来,无异于是一件大好事。
“好!”林安点了点头。
从药材市场出来后,林安向粮油店走去,林萍想吃白面的梦想,她今天就给她圆上。
忙活了一上午,林安又累又饿又渴。
路过一个小卖部,看着手里的十块钱,犹豫片刻后,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阿姨,给我拿个饼子,再拿根冰棍。”
“一共五毛。”
小卖部阿姨利落的把东西递给了林安,林安接过后,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给!”
“找你五毛。”
林安拿着找零,一口冰棍,一口饼子,背上还背着个空篓子,向粮油店走去。
93年的白面,价格贵得咂舌,林安买了二斤白面,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揣着余下的钱,把白面袋子装进了随身携带的麻袋里,提着麻袋,还背着篓子,向村里走去。
硬生生往回走,少说也得走两个小时,但林安没有别的任何法子,只能期盼路上有好心人载她一程。
然而,林安并没有那么好运气。
回到村里后,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了,苟延残喘的林安终于挪回了家,刚打开院门,就看到林东平、刘翠芳、林萍三个打算朝外走。
“爹、妈,姐,你们干啥去?”林安愣了一瞬,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三人。
“林安,你终于回来了!你干啥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到现在才回来。”林萍着急的上前,扯了林安一把,气愤的说道。
林安晃了晃手里的麻袋:“给你们看个好东西。”
林东平压着一团火,也不好在院子里发作,哼了一声,朝屋子里走去。
刘翠芳拧了林安一把:“不帮衬着家里点,尽往外跑。”
林安搓了搓胳膊,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因为被误会而生气。
林翠芳瞪了林安一眼:“没皮没脸的,还不快滚回去!你爹都要着急死了。”
林安点点头,放下了篓子,乖巧的进了屋子。
“过来!说,你干啥去了。”林东平拍了拍桌子,气呼呼的看着林安。
“爹,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林安把手上提着的麻袋放在桌上,掏出了里头的白面。
“白面!”林萍率先吃惊的叫了出来,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欣喜。
“这东西你哪来的?”林东平和刘翠芳都震惊了,白面可不便宜,村里能吃得上白面的,也没几家。
林安眨了眨眸子,开始一本正经的瞎掰:“早上我去玩的时候,遇上一个有钱人,是外地的,她迷路了,求我把她送回去。我把她送回去之后,她就送了我二斤面。”
林安说完后,刘翠芳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人拉到身边:“谁让你乱跑的!那万一是个人贩子咋整?你不要命了啊!”
“妈。”林安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看到那个阿姨,很和善,就送她回去了。”
“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刘翠芳还不放心,翻来覆去的检查林安身上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没有,那个阿姨是个好人。”林安摇了摇头,说道。
刘翠芳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打了林安一下:“安安,以后可不能这样!万一遇上人贩子,你就回不来了。”
“爹。”林安看向沉默寡言的林东平。
林东平狠狠的瞪了林安一眼,还没说话。
“爹,我错了,下次不会了。”林安垂着头,认错态度诚恳。
“胆子大了?哪都敢去了?”
“不敢,不敢。”
“知道错了?”
“知道了!”
“错哪了?”
“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保证。”林安看着林东平,极为认真的说道。
林东平哼了一声:“以后再敢这样,小心我打折你的腿。”
“保证不会。”
“真的是白面。”林萍已经按捺不住打开了面袋子,伸手捏了一下,惊奇不已:“白面真的好细啊!一定很好吃。妹,你可真厉害。”
刘翠芳瞪了林萍一眼:“就知道吃,因为这袋白面,你妹差点被人贩子给拐走。”
林萍吐了吐舌头,恋恋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白面,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没停。
“翠芳,你收拾收拾,分一半给妈拿去。”林东平站了起来,从墙角扛起了锄头,要去下地。
“不行。”林安第一个不答应,可怜兮兮的看着林东平:“爹,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才换回来这么点面,还是留着给我和姐补补身子吧!你看我和我姐,瘦的皮包骨头。”
虽然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撒娇有点难为情,但林东平就吃这套。
这面是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怎么着都不能便宜了她奶奶。
林东平心软,被林安这么一说,忍不住开始心疼闺女:“那给你奶奶半斤,我和你妈不吃,都留给你姐俩!”
“爹,我奶要是知道这是我差点被拐卖,才换来的面,她吃得下去么?还是别给她添堵了吧!”
林安换了个说法。
禁不住林安的软磨硬泡,林东平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心里头始终不是滋味。
林安当然知道,林东平愚孝,哪怕她奶奶偏心偏得没个边界,他还是尊她奶奶为妈。
林东平敬爱他妈,愿意愚孝。她可不愿意,说她自私也好,不尊老也罢,她这儿的东西,一个子都别想流到武奴香的手里。
林东平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林萍眼巴巴的守着白面,好不容易等到了饭点,央求道:“妈,今天我和面吧!”
“不行,你粗手笨脚的,万一没和好咋办?”刘翠芳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林萍使尽浑身解数的央求,最后刘翠芳总算答应了,但还是死死的守在跟前,生怕林萍不小心毁了白面。
白面最后被做成了汤面,林萍舍不得都吃完,只用了一半,余下的一半藏在了柜顶上。
林萍吃到白面的时候,只觉得这辈子都值了,她竟然吃到了白面。
刘翠芳舍不得吃,笑眯眯的看着林萍吃,自己却不动筷。
一转头,看到林安也没吃:“咋了?快吃啊!过会儿凉了。”
“你不吃,我也不吃。”林安守着一碗汤面,无动于衷,也不见迫切,眼巴巴的看着刘翠芳。
“傻蛋,吃吧!我等你爹回来一起吃。”刘翠芳摸了摸林安的头,眼睛更亮了,嘴角的笑意也愈发明显了,她家安安懂事了,还知道疼人呢!
刘翠芳的话,林安一个字都不信,梗着脖子,一副你不吃,我绝不动筷的样子。
刘翠芳无奈,只好端起了碗,一口接一口的吃完。
瞧着刘翠芳吃完了,林安这才下筷开始吃,刚吃了一口就觉得有一道火热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林萍眼巴巴的看着她碗里头。
“妹,好吃么?”
“好吃。”
“哦!”林萍看了眼自个儿碗里,吞了吞口水。
林安噗嗤一笑,把碗推了过去,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了林萍碗里。这一幕,刚好被洗碗回来的刘翠芳看到,刘翠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掌拍在林萍后背:“干啥呢?你妹也没多少,你不都吃了一碗了么?”
林萍看了眼碗里的汤面,想吃的紧,但身后还有刘翠芳的武力威胁,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碗推到林安面前:“妹,你吃。”
林安乐不可支的看着这一幕:“姐,你吃吧!我今儿中午在那阿姨家吃过一碗了。”
听到林安这么说,林萍立马抽回了碗:“妈,你瞧见没,我妹都吃过一碗了。”说着,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碗里的面条。
刘翠芳不满的瞪了林萍一眼:“不懂事。”
林东平回来后,吃了一碗汤面不算,还又喝了两碗面汤,十分满足。
一家人,因为二斤白面,高兴的像是过了个好年一样。
是夜。
林东平鼾声震天,睡得像头猪一样。
林安悄咪咪的睁开了眼,跃过林萍的身子下了地,刚穿上鞋,就听到林萍在身后问:“这么晚了,你干啥去?”
林安连忙回身捂住林萍的嘴:“小声点,别吵醒爹妈!”想了想,又说道:“你跟我出来。”
林安和林萍俩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你干啥?鬼鬼祟祟的,小心我告诉爹妈。”
“你还想不想吃白面?”林安压低声音,拽着林萍蹲在了角落。
林萍一听,点头如捣蒜:“当然想。”
“那你跟我来。”说着,林安拿起了篓子,拉着林萍向外头走去。
出了院子,又走了老远,林安这才放开嗓音,把她捉蝎子,卖了十块钱,又买了面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啊!”林萍愣在了原地,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是说,送阿姨回家之后,她送你的么?”
“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林安翻了个白眼:“是我编的。”
林萍呐呐的看了林安好久:“那你咋不告诉爹妈?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啊!”
“爹每天都要下地,假如晚上还得出来捉蝎子,不得累死他啊!还有妈,除了给咱们洗衣裳做饭之外,也要下地。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就不能体谅体谅父母么?”
林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的林萍面红耳赤。
林萍挠了挠头:“这倒是。”
“所以啊!以后这事就咱俩来。”林安说着,拽着林萍朝前走去。
她说的话,半真半假,体谅父母是真的,但不告诉他们蝎子的事,却是因为她不想说。
林东平是个老实木讷的好人,有什么好事,都想着大家一起分享。
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她奶奶和大伯家也会知道。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做不到以德报怨的事。
她记恨她奶奶和大伯家,这么好的赚钱机会,她就算是喂了狗,也不想被他们知道,就这么简单。
不出林安的所料,林萍见着蝎子之后,吓得四处逃窜,跑得比周二丫还快。
林安:“……”
算了,本来也没指望林萍能帮上她的忙。
把这件事透露给林萍,就是希望能拉个盟友,以防止今天的事再度发生。
就这样,林安白天好好学习,晚上捉蝎子。
想想未来光明的生活,只觉得现在再苦再累也值得。
林萍胆子小,不敢见这些东西,还要在家里给她打马虎眼,很少会跟着她出来捉蝎子。
所以,林安还是独自一人在捉蝎子。
这夜。
林安像往常一样,藏好了蝎子,向家走去。
每次回家都要途径一片小树林,也是林安每次回家,最害怕的一个地方,原因无他,这儿立着好几块坟头,每次路过,她都觉得有些阴森。
一般,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今天也不例外。
她一口气扎进树林,跑了一段路之后,突然听到前面有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登时,寒毛直竖,林安怔愣在原地,倒吸一口凉气。
一分钟后,她突然觉得这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大对劲。
“强子哥,你等下,疼!”
这声音……是林香?
她和林香上辈子接触不多,只知道这人娇蛮任性不好相与,她爹妈更是两朵旷世奇葩。
上去打散这对野鸳鸯,林安是没兴趣了。
想着,就换了个方向,朝前走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刚巧脚下有个坑,黑漆漆的林安也没看清,一脚踩下去之后,哎呦一声崴了脚,摔了个趔趄,不偏不倚的朝林香所在的那个位置跌了过去。
声音戛然而止。
林香尖叫一声,被突然冒出来的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和林香打野战的强子,被这么一吓,瞬间萎了。
林安本来就和他们距离不远了,摔在地上,刚好露了个头出来,大半夜的乍一看,确实能吓死人。
林安:“……”
人倒霉了,连坑都欺负她。
她现在该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只是路过的,你们继续?
强子哆哆嗦嗦的打开了放在身边的手电筒,照向林安。
看清她的脸后,爆发出一阵怒喝:“林安,你在这做啥?”
听到是林安,林香怔了一下,向她看去,紧接着,爆发出更尖锐的一声惨叫:“林安!你偷窥我们?”
林安瞥了二人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站在二人面前:“碰巧路过而已,你们还要继续?”
林香和强子还抱在一起,被林安这么一说。她又羞又恼,红着一张脸,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就差杀人灭口了。
林安耸了耸肩,识趣的转身离开。
她刚走,林香赶忙推开了强子,慌慌张张的就要去追。
很快,林香和强子就追上了林安,挡住了她的去路。
林安看着眼前的二人,林香脸上还红扑扑的,二人周身都弥漫着一股紧张。
林香推了林安一把,阴沉着脸说道:“林安,我让你走了么?”
林安没站稳,退了一步,也沉下脸来:“我走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林香咬着唇,欲言又止。
“林安,我警告你,不许把今晚的事说出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强子凶狠的看着林安,大有林安不答应,就把她暴揍一顿的想法。
“好!”林安答应的很爽快,爽快到强子和林香都不大相信。
说完,林安绕开了强子,向家走去。
对于林香的这些破事,林安完全不想干预,更懒得去各处嚼舌根。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好好学习,努力赚钱,守着一家人过好日子。
至于林香……好言相劝她都懒得,林香这种人,从上次那件褂子就看得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帮仇人的事她做不出来,更不会主动沾上这件事引火烧身。
上一世,林香和强子之间就不大对劲,村子里偶有风声,但那时她自身难保,哪里会留意这些。
没想到这一世被她给撞上了,真是倒霉。
林安走后,林香惊慌失措的拽着强子的手臂:“她会不会把咱们的事说出去啊?”
“她不是答应不说了么?”
“你看她答应的那么爽快,我不放心。再说了,上次褂子的事,我陷害了她,万一她报复我怎么办?”
“那……?”
“咱们要先下手为强。”林香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嗯?”
天亮了。
林安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刷了牙,抹了把脸:“妈,咱吃啥?”
“昨晚剩下的窝窝头,还有稀饭,你自己热一下。”刘翠芳在院子里喊道。
她话音刚落,林萍接着喊道:“妹,给我也热一下。”
“死丫头,咋这么懒呢?啥事都要靠你妹啊?”刘翠芳在院子里叫骂了一声。
林安憋着笑:“还不快点?一会儿上学迟到了。”
吃完饭后,姐妹俩向学校走去。
这段时间,林安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深得赵老师的喜欢,也乐意教她。
林安逮着这个机会,天天问赵老师题,快中考了,她一定要考上县一中。
班上二十多个人,像林安这么有明确志向的,几乎没有。
他们村子实在太闭塞了,大多数人只想着上上学认认字,对于靠读书出人头地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上第三节课的时候,林安突然发觉,走在操场上,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但林安还急着给赵老师送作业,就没在意。
放学后。
林安收拾好课本,以最快的速度向家窜去。她每晚都要去捉蝎子,早上又得起很早上学,全靠中午睡会儿,补补觉,当然得争分夺秒。
回到家后,刚进院子,就听到里头吵得厉害。
她奶奶的大嗓门,恨不得把窑顶给掀了。
“爹,妈,这是咋了?”林安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林东平和刘翠芳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厉害。
她奶奶武奴香和大娘李秀月坐在炕上,她奶奶正板着脸唾沫星子四溅的数落。
好像是在说她。
“安安,你回来了?”刘翠芳看到林安后,立马上前,拉起林安就朝外走:“大人要谈事,你先出去。”
“站住!干出那种不入流的丑事,能走吗?”武奴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林安。
刘翠芳紧紧的护着林安:“妈,安安还小呢!听不得这些,那事肯定是您听错了。”
“我听错,你是说我老糊涂了么?”武奴香一听,更炸了,四下看看,抄起了炕上的笤帚,指着刘翠芳:“你再说一句试试。”
刘翠芳面上闪过一抹委屈,没再说话了,只是紧紧护着林安。
“妈!”林东平喊了一声,还没开口,就被武奴香打断了:“你闭嘴!婆姨孩子不管好,闹出这么大的丑事,丢咱们老林家的脸,你还有脸说话?”
林安还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丑事?但武奴香的泼妇样子,还是惹恼了她。
“奶奶,这是我家,你大呼小叫的!能不能过问下我们的意见?”
“林安,你说啥呢?谁让你这么和你奶奶说话的?”林东平瞪着眼珠子,指着林安,吼道。
“你还有逼脸问?啊?大半夜不睡觉,去林子里偷汉子,还被人撞了个正着,你说说你,要不要逼脸?你不要我们老林家还要呢!”武奴香越说越气,抄起手里的笤帚就向林安扔去。
刘翠芳见状,挡在林安身前,让笤帚打在她身上。
“妈,安安没做过那样的事,你不能这么说她。”佛也要有三分火气了,刘翠芳再能忍,对上武奴香这么难听的话,还是忍不住反驳出声。
武奴香气得浑身直发抖:“没做过?没做过怎么可能传出那种事?今天不打死这个小兔崽子,我不姓武。”说着,武奴香拖下了鞋,拿在手里,向林安走去。
刘翠芳不敢还手,依照她的性子,除了替林安挨打之外,还真不敢反抗。她能忍,林安不能。
“打死你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武奴香一边骂,一边握着鞋板子向林安的头打去。
林安眼疾手快的拽住了武奴香的手腕:“奶奶,说啥都得有证据,你凭啥啥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你还敢还手?”武奴香更气了,但没想到林安手劲儿这么大,她挣了下没挣开。
回过头去,对林东平喊道:“你死在那了?还不快过来管管你家的小兔崽子!”
沉默寡言的林东平这才走过来,拽开了林安的手,似有似无的挡着武奴香:“妈,我一会儿好好问问,要真有那事,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打折她腿。”
“问,你现在就问!我倒要听听,那个野汉子是谁。”武奴香‘啪’的一声,把鞋扔在地上穿好,坐在炕上。
林东平看着林安:“安安,你奶奶说的是真的么?”
“不是。”林安看着林东平,眼底一片澄澈。
林东平松了口气:“妈,安安说不是,那事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啥就她一个被误会了?”武奴香反驳的有理有据,一口咬定林安偷汉子了。
林安冷笑一声,走到武奴香面前:“奶奶,你一口一个丢了老林家的脸,这脸到底是谁丢了?你孙女明明没干过这事,你非要把这屎盆子扣上来,外人还没这么指着我的鼻子骂呢!你倒是先骂起来了,冤枉我偷汉子,你很高兴?”
“你……”武奴香瞪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听完林安的话,刘翠芳和林东平心里也不是滋味,林安才十六岁,惹上这种谣言,以后要怎么嫁人?更别提,武奴香这咄咄逼人的气势。
“也有可能,奶奶你根本没把我们一家子当亲人,就想看我们笑话。既然是这样,那就不难解释,你为啥急着非要把屎盆子给我头上扣了!”
林安冷眼看着武奴香,直白的说出了武奴香的心思。
“别以为你多念了两年书就厉害!嘴咋这么厉害?颠倒黑白的,我可没有。”武奴香不安的扭了扭身子,面上闪过一抹心虚。
林安轻笑一声:“那奶奶你这是承认咱们是一家人?”
“废甚话了?你爹是我生的,你是我孙女,不就是一家人么。”武奴香不自觉的钻进了林安的圈套里。
林安赞许的点了点头:“那既然是一家人,有人诬陷我的时候,你是不是该站在我一边说话?”
武奴香不说话了。
林安继续道:“说说吧!是谁大半夜看到我在林子里偷汉子呢?”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就是要听武奴香亲口说出来。
“我家林香看到的。”李秀月理直气壮的看着林安:“你别以为会说话,就能蒙混得了你奶奶,你偷汉子这事,全村都传遍了。”
林安轻笑一声,眼里添了几分嘲讽:“大娘,你就不好奇,为啥林香会大半夜的出现在林子里?”
“我,林香她。”李秀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林香大半夜的出现在林子里!啧啧啧,她去那干嘛了呢?”林安疑惑的敲了敲脑袋:“大娘,你觉得呢?”
“你胡说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牵扯上了自家闺女,李秀月急了,本能的维护。
林安退了一步,看着武奴香:“这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林香瞎掰的!要么,林香半夜出现在林子里了,你们说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去林子里干嘛?不渗人啊?”
李秀月越听脸越黑,最后干笑一声:“那肯定是林香这丫头胡说呢!就顺口胡诌了一句,我和她奶奶就当真了。”
“顺口胡诌了一句啊?”林安了然的点了点头,正待李秀月以为这事翻篇的时候,林安继续道:“可是现在村里都传遍了,是我在偷汉子呢!你说,我要不要把刚才的话,拿去给大家解释下?不然人家都误会我咋整?”
“别,不用,这事哪能让你去解释呢!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这话太臊人了,我去,大娘替你去。”李秀月瞬间变了脸,殷勤的厉害。
话说到这儿了,在场的人也没个傻子,哪还能听不出端倪。
武奴香的脸已经变了几变,盯着李秀月看了好几眼。
“这样啊?那就麻烦大娘了。”林安嘿嘿一笑,让李秀月松了口气。
“不麻烦,不麻烦。”
林安打量了李秀月一眼,称赞道:“大娘,你这外头穿得褂子真好看,我也想要一件。”
李秀月笑意僵在了脸上。
“听村长说,举报恶人,奖励衣裳一件,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件好看。”林安认真的思索道。
李秀月脸上的笑垮了下来,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不然还是我和村长去说吧!或者让我妈去也行。”林安一脸的‘天真烂漫’好像真的只是想要一件褂子。
“那得多臊人啊!”李秀月一边说,一边脱衣服:“不就一件褂子么?大娘送你了。”
“大娘,你真好,这料子不便宜呢吧?”林安欢喜的接过了衣裳,说道。
李秀月几乎要咬碎一口牙,挤出一丝笑:“对啊!还是香儿她舅从县里买的呢!”
“大娘你真大方。”林安说着,就把褂子穿在了身上,还转了个圈。
看在李秀月眼里,更是心里难过的厉害。但为了林香,她不能说什么。
“好了,这事翻篇了,我和你奶奶就先回去了。”
李秀月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站起来,拉着武奴香,朝门外走去。
“对了,大娘啊!你没事多管管林香,她可皮了。”林安一语双关,李秀月能不能听懂,她就管不着了。
李秀月在门口怔了一下,扔下一句好,逃也似得离开了。
她们走后,林安脱下了身上的褂子:“妈,你穿吧!”
“妈不穿,你大娘给你的,你穿吧!”刘翠芳连忙把褂子推了回去。
林安一股脑塞进了刘翠芳的怀里:“我穿着太大了,还老气!不喜欢。”
“安安啊!这到底是咋回事?”林东平开口了。
林安看着林东平:“爹,你相信我吗?”
“我的闺女,我当然信。”林东平想也不想的说道。
“林香和强子在一起,被我撞见了。他们肯定是想恶人先告状报复我。”林安隐藏了地点,说道。
“啥?”刘翠芳吃惊的看着林安:“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秀月,让她好好管管,这闯了祸咋整?”说着,刘翠芳扔下褂子就要走。
“妈!我大娘不会信你的,你别惹一身骚。我大娘又不傻,留意一下,很快就能发现。”林安堵着刘翠芳,不让她烂好心。
“可是……”
“就听安安的吧!秀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林东平发话了。
这事就这么翻篇了,林萍比林安晚回来,大家也没在她跟前提。
然而,李秀月并没有如她所说一样,去给林安解释误会。
林安也没指望李秀月会说,重活一世,她并不在意名声这种虚无的东西。
她不在意,不代表林东平和刘翠芳也不在意。
这天。
林安回家后,看到林东平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脸上写满了愁苦。刘翠芳也不轻松,哭得一抽一抽的。
“爹,妈,你们咋了?”看到眼前的一幕,林安有点发懵,无措的看着林东平和刘翠芳,难道家里发生了啥事?
看到林安回来了,刘翠芳抹了把眼泪,强颜欢笑:“没事,饿了吧?妈这就去给你做饭。”说着,着急忙慌的走了。
刘翠芳走的太快,林安没能拦住,就拽着林东平的袖子:“爹,咋回事啊!”
“安安,爹妈没出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林东平说着,又抽了口旱烟。
“你们是说谣言的事?”
“唉!”林东平叹息一声,默认了。
林安静默片刻后,突然意识到,林东平和刘翠芳还活在旧时代,对这种东西看得特别重,这种被戳脊梁骨的事,是怎么都承受不起的。也怪她,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爹,你和妈别担心了,这事我会解决的。”林安出声安慰。
“你一个女娃子,咋解决?爹妈只希望你别太难过,我们会解决的。”林东平的大手附上了林安的头,厚实有安全感。
林安点点头:“好。”
但心里已经盘算着,这事该怎么解决了。
吃完饭后,林安没有午睡,扯了个谎就朝村长家去了,顺路还喊来了妇女主任。
村长家算是村里比较殷实的,已经住上了平房,连地都是用水泥抹出来的。
“村长,主任,这几天村里传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林安神情严肃,恍惚间,让二人以为是在和一个大人谈话。
二人对视一眼,对林安的态度也不见得多好,这种给村里蒙羞的事,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满的。
“我是被冤枉的。”林安开门见山的说道:“今天顺道喊来妇女主任,就是想让她给我验验身。”
林安说的轻巧,听在二人眼里,又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十六岁的小女娃子,接受这么羞辱的检查,这要是平常人,早就哭了,哪有上赶子过来求检查的?
“真的要验身?”妇女主任迟疑的看着林安,有些相信林安的清白了。
林安点了点头:“我本来想着,流言止于智者,结果忘了,咱们这村子里,哪有什么智者?还不都得村长一句话,才能止住这些流言?”说着,林安自嘲一笑,还适时的给村长带了个高帽。
一番话说的村长和妇女主任整个心里都舒坦了:“你这女娃子,真会说话。赵老师和我说过,念书可了不得呢!说不准还能为咱们村争光,我本来还不信,今个可算是信了。”
林安轻笑一声:“村长,我要考县一中,咱们村还没人能考到县一中的吧?”
“县一中?”村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能考上县一中?”
“能!”林安笃定的说道。
“好,好,好!咱们村总算出了个出息人。”
有人能考出去村子,对村长也有不小的好处,他哪能不高兴呢?
“那现在,能不能让妇女主任给我验验身,您在广播公证一下?”林安趁着村长在兴头上,开口道。
“不用,验啥身呢!我直接给你公证。”村长大手一挥,答应了。
但林安可不觉得这是好事,既然要自证清白,那就证得干干净净不留话柄,免得以后有人说起来,她更扯不清。
“村长,您对我可真好,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县一中给咱们村争光。只是,这身还是要验的,大家心里明明白白不更舒坦么?”林安笑着说道。
村长迟疑了一下,答应了。
随后,妇女主任带着林安去了偏房验身,十分钟后,回来对村长说:“现在这些人,太坏了,啥屎盆子都往人小姑娘身上扣。安安这才十六岁呢!这名声传出去,以后还咋嫁人?”
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村长一拍大腿:“管,这事咱肯定得管。”
“可不是么?安安多好的姑娘。”妇女主任帮衬着说道。
“安安呐!你放心,过会儿我就广播去,肯定还你个清白。”村长连忙说道。
“这肯定的呀!不止要还安安清白,还得查查是谁传的这谣言,通报批评,咋这么坏呢!”妇女主任又开口了。
“对对对!”
“谢谢村长、谢谢主任。”林安站起来,给二人鞠了个躬。
“你看看,这会念书的,就是不一样。”妇女主任乐呵呵的说道。
林安笑眯眯的说道:“那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好!”
林安和妇女主任一道出了村长家,妇女主任眉开眼笑的看着林安:“安安,吃了没?要不去我家吃两口?”
“谢谢主任,我吃过了。”
“诶,那你啥时候有空,教教我家那小崽子啊?我家那崽子,可聪明了,就是没好老师教。”
刚才验身的个功夫,林安成功掳获了妇女主任的心。这不,整个人态度都不一样了。
“明儿就能教。”
“就教那个英什么屎?”妇女主任笑眯眯的问道。
“English!”
“对对对,林安,英语这么难,你咋会了的?”
“我自学的。”
“真聪明。”
与此同时,村里的广播传出了村长的声音。
“近几天,发现有很多人传播有关林安的谣言,今天我和妇女主任已经确认过了,人家女娃清清白白的。以后不许任何人再乱嚼舌根。还有,这事得严查,谁要是知道,谣言的传播者,欢迎举报。”
“重复一遍,近几天,发现有……”
广播声音很高,村里几个喇叭传得又远,这下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清了。
村长都出来作证了,林安肯定是清白的,他们哪还会继续跟着嘴碎?
和妇女主任约定好时间后,林安就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