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顾昭延是小说《先婚后爱:真千金她被闷骚霸总爆宠》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伍月红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先婚后爱:真千金她被闷骚霸总爆宠》的章节内容
方梨走出监狱时,天空正飘着雨。
宽大的袖子包裹住她瘦的离谱的身体,寒风迎面而来,她抱着胳膊抖了一下。
三年了。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从监狱出来。
她沿着墙根,麻木前进,因为腿脚不便,行走的速度极慢。
曾经能跳芭蕾的脚,每前进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般。
这时,一辆卡宴拦住她的去路。
看到车牌的瞬间,方梨脸色瞬间惨白,眼底浮起一丝复杂。
车窗摇下,露出男人矜贵冷漠的脸。
“瘸了?”顾铭洲视线从方梨腿上扫过,声音冷沉到不带一丝情绪。
方梨眼眶莫名有些泛酸。
这就是她爱过整整七年的未婚夫。
同样,也是他,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
他说这话,是在关心她吗?
可是,从进去第一天,方梨就被狱友们暴打,狱友们说是顾铭洲花钱买通了她们。
让她被“特别照顾”。
“上车。”
顾铭洲伸出的半截手臂随意的搭在车窗上,高定西装包裹下的身姿挺拔,整个人透着矜贵高冷的厌世感。
要不是那位的命令,他也不会特地开车来接她。
方梨听出顾铭洲对自己耐心不多。
就和父母一样。
14岁时,她被找回方家,父母起初还心怀愧疚,想要好好补偿她。
却因为养了14年的假千金挑拨,逐渐疏远她。
21岁那年,方梨被方雨馨诬陷那天,方家人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是,你姐姐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她有什么错?她毕竟在我们身边养了十几年,我们已经把你接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方梨,你怎么能对你姐姐做这种事儿?果然不是在身边长大的,养不熟!不如你姐姐,听话懂事。”
她做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一次都不肯信她?
“上车!”
顾铭洲余光扫过方黎的腿,眉头微蹙。
苍白的肌肤上,一道疤痕丑陋的盘横在她脚踝处,应该是被利器横着割下来的,像是一条面目可憎的蜈蚣。
顾铭洲移开目光,叫了声,“曹安。”
驾驶位的助理下车,恭敬道:“方小姐,顾总请你上车。”
见方梨依旧没动,曹安伸手准备拽她。
方梨条件反射的抱头下蹲,声音带着哭腔,“别、求你别打我……”
似是没料到方梨会是这种反应,曹安满脸惊讶。
她变化太大,第一眼,曹安差点没认出来。
从前的方梨,天真烂漫,阳光开朗,是圈里公认的白月光。
可现在……
她眼底的光彻底没了,瑟缩,畏惧。
不过在监狱待了三年而已,曾经的方家大小姐,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曹安下意识回头看了顾铭洲一眼,后者依旧一脸平静,淡漠的脸色看不出神情。
“方梨,你准备让我等多久?三年了,监狱生活还没教会你学乖吗?”
方梨缓缓起身,木然的坐进车里,很识趣的和顾铭洲保持距离。
车里开了暖气,她缩在一角,或许是因为淋了雨,又吹了凉风,脑子昏昏沉沉。
她想忍,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正好汽车路过一个减速带,方梨身体惯性地摔出去,因为没有防备,她半跪地垫上。
顾铭洲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倏地睁眼。
他瞟了她一眼,“方梨,你可真狼狈。”
狼狈?
方梨深吸口气,因为这句话,脚下的地垫变得烫脚,整个人更是坐立难安。
她缩成一团,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声音低的犹如细纹,“抱歉,回头我会把地垫清理干……”
话才说一半,被顾铭洲冷声打断,“不必了,这些会全都丢掉。”
丢掉?
就因为她碰过?
方梨动了动嘴唇,脸上浮现丝丝苦涩。
她扭头看向窗外的街景,眼圈有些泛红。
她脏。
在顾铭洲眼里,连她碰过的东西都是脏的,所以要全部丢掉。
“在你眼里,只有方雨馨是干净的,是么?”
顾铭洲冷下脸,难得动了怒,“你不配提她,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动雨馨……监狱教不会你的,我会让人继续教!”
方梨的脸上一秒失去血色,眸光暗淡。
是了。
三年的生不如死,是该长记性了。
她深呼吸,压抑住心底翻腾的情绪,手指不由得攒紧。
汽车路过一个桥洞,顾铭洲的脸色在光线下忽明忽暗。
和从前一样,冷淡,疏离。
方梨咽下苦水,不甘心道:“阿铭……监狱的那些人,真是你买通的吗?”
她几度崩溃,甚至想死。
但她舍不得顾铭洲,她甚至怕没有自己的照顾,他过得不够好。
她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这么狠。
可四目相对,顾铭洲却淡淡道:“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
方梨一怔,随即唇角划过一抹苦笑。
这算承认了吗?
在顾铭洲眼里,她嫉妒方雨馨,于是找人绑了她。
害得方雨馨险些被轮番凌辱。
偏偏证据确凿,方梨辩无可辩。
要怪,只怪方雨馨太狠,敢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
可她确实赌赢了。
哈哈哈!
方梨忽然觉得自己坚持了七年的爱,无比可笑。
她目光空洞,直到汽车停在她和顾铭洲曾经的婚房。
婚房的每一处设计,都是方梨精心把关,大到装修材料,小到花盆摆放的位置,甚至就连刷墙这种大工程都亲力亲为。
她曾在无数个日夜,幻想过和顾铭洲生活在这里。
可现在,到处都放着方雨馨的东西。
方梨心如针扎,唇瓣咬的惨白,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顾铭洲并未察觉身后女人的情绪,对迎出来的佣人道:“她太脏,先带她去梳洗。”
佣人点头,领着方梨去了洗手间。
进去后,佣人捂着鼻子无从下手。
最后没忍住,嫌弃的说道:“小姐,你这是多久没洗过澡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爱干净呢?”
她才24岁,她不想干干净净吗?
方梨没说什么,让佣人出去,把自己一人锁在洗手间,洗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身上有伤。
三年的“特殊照顾”,尽管最后一个月,那群人没再动她,可身上旧伤也未痊愈。
很多伤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很隐秘,青青紫紫,铺了一层又一层。
有掐的,抓的,踢的,还有用利器划的。
监狱没有药,有些处理不及时溃烂发炎,最严重的就是她左脚的那一道长疤。
断断续续一年多了,一到下雨天就蚀骨钻心般的疼,大概是落下了病根。
没关系,总会好的。
每次疼到受不了,方梨总会这样安慰自己。
换洗衣物是佣人准备的,方梨麻木地套上,意外还挺合身。
不想刚一开门,迎面撞到顾铭洲身上。
方梨躲避不及,重心不稳,就要往后倒。
顾铭洲下意识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他的动作,像是出于本能反应。
方梨惊了一瞬,撞上男人胸口。
这个拥抱,二人皆是猝不及防。
顾铭洲的身上有很重的尼古丁味道,指尖的衬衫被她捏皱。
方梨反应过来后,心有余悸的往后退。
她和他拉开距离,有些疏离的说:“抱歉,顾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眼角的余光扫到顾铭洲指尖夹着一根烟,猜测他大约是准备出去抽烟时恰好路过。
“你叫我什么?”
顾铭洲眼神一瞬间变得冷冽,狭长的眼眸眯起,不轻不重的落在她身上,“顾先生?方梨,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方梨抿着唇瓣,低下头,眼眶迅速泛红。
似乎,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面前,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指尖还残余着温柔软腻的触感,顾铭洲眼底闪过一抹幽暗,他将烟叼回嘴里。
不肯承认方梨突然从怀里抽离,让他身体浮起一丝莫名的空虚。
尤其此刻,她眼圈泛红……男人的劣根性让他萌生出一种想要对她犯罪的冲动。
顾铭洲点燃了烟,喉结一滚,压下心头的躁动,“没想到,监狱的三年,你勾引男人的手段更厉害了。”
“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方梨一下子喘不上气。
她无意识的攒紧袖子边缘,指甲刺进手心。
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要这样羞辱她?
好半晌,方梨才调整好情绪,抬起头看着顾铭洲笑了,“阿铭,你不可以仗着我喜欢你,就肆无忌惮的侮辱我。”
顾铭洲一怔,或许是太久没看到方梨露出这样的微笑,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可这时,方梨已经低下了头。
顾铭洲松了松领带,将指尖的烟掐灭。
方梨变了,尽管他不想承认。
但她确实没以前那么爱笑了。
就像花瓶碎了,玫瑰谢了……
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可让人心情莫名烦躁。
他到底在烦什么……
压住纷乱的思绪,他提醒道:“一会雨馨的生日,我会带你回一趟方家,但你记住,乖一点,不要招惹她,雨馨和你这种女人不一样。”
方梨一愣,心头一刺。
在顾铭洲眼里,方雨馨是高傲的玫瑰,而她连当绿叶都不配。
一个小时后,方梨被曹安塞进了一辆车里。
方家大厅,人潮涌动。
虽是假千金,但每年生日,方家都会给方雨馨大办。
一来为了彰显方家在上流圈的地位,二来是表达对方雨馨的重视,也有给她撑腰的意思。
京圈但凡叫得上号的,都收到了方家的邀请函。
大厅里,一群富家太太围在一起吃瓜,聊的无非是豪门那点事。
“方雨馨又不是方总的亲生女儿?怎么这么受宠?该不会是有什么内情吧?”有人疑惑。
“人家有手段,有才华呗,咱们这个圈子,最看重的不就这些吗?血缘不重要,给家族带来利益才重要。”
另外一名千金赞同的点点头,“我听说了,方雨馨进公司才半年,就谈了好几笔大单,前两天方富高兴,直接给她升了副总监,有当继承人培养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是外人,方富夫妇不等于把公司拱手送人吗?亲生父母呢?她怎么不回亲生父母身边?”
“没找到亲生父母,”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接话,“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收养方梨的李巧贞应该是方雨馨的母亲,但她们做了亲子鉴定,好像并不是。”
方梨听到这里,攒紧手心。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方雨馨和李巧贞没有血缘关系。
原以为养母为了孩子过得好,把她和方雨馨互换,可偏偏方雨馨又不是李巧贞的女儿。
具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没有人知道。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李巧贞没了女儿,方梨回到方家,方雨馨身世不明。
因为身世不明,方雨馨在方家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有从小养大的情分在,方富夫妇对方雨馨和亲生的没什么差别,甚至更好。
几个贵妇聊着聊着,目光不经意转到方梨身上。
察觉到她们的视线,方梨低着头,迅速离开大厅。
她前脚一走,先前挑起话题的妇女说道:“刚刚走过去的那个,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像方梨?”
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方梨?不能吧?方梨那张脸和身材有多绝,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刚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女人是她?你在开什么玩笑。”
别说二人气质不一样,方梨是属于那种,站在一堆美女中,也能被一眼看到的那个。
可刚刚那个女人那么不起眼……
已经走到二楼的方梨,并不知道自己成了话题的中心。
她来到房间外,正准备推门进去。
可里面的对话声,让她一瞬间如坠冰窟。
“铭洲,听说方梨出狱了?真的假的?”
“方梨?就之前整天追着铭洲后面跑的那个?她什么时候进监狱了?犯什么事儿了?”
方家要脸,所以方梨进监狱这事儿外人不知道,方富一早命人封锁了消息,说方梨是出国留学了。
顾铭洲冷冷扫了李帆一眼。
李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拍了拍脑门,故意讨好的把手里的好牌喂给顾铭洲,“瞧瞧我这嘴,怎么瓢了,是回国,方梨回国了。”
先前的富二代咬着烟,“回国能说成出狱,李帆啊,我看你不是嘴瓢,是脑子不太好使啊?”
李帆笑骂,“去你的,小爷我脑子好得很。”
富二代又把话题绕回来,“方梨回国,铭洲身边岂不热闹了?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你们就订婚了吧?铭洲啊,准备时候摆酒啊?”
方梨推门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听出来里面是在打牌,她的房间,成了牌房吗?
李帆笑的古怪,“订婚?你在开什么玩笑,结婚就是找个人管着自己,多没意思,铭洲是什么人,怎么能被婚姻束缚?”
富二代跟着笑,“可方梨长得好看啊,就那脸蛋,那身材,圈子里多少男人都羡慕不来,放家里当个花瓶也赏心悦目啊。”
他看了顾铭洲一眼,甩出去一张牌,“不订婚,铭洲舍得让她嫁给别人吗?”
一直没吭声的顾铭洲终于开了口,冷淡低沉的嗓音带着他贯有的漫不经心,“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
富二代一愣,拿不准顾铭洲这话什么意思,只好笑着打哈哈。
“谁不知道方梨心里只有你,这些年跟在你身后寸步不离,我可没这样的好福气。”
门外的方梨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嘲弄和苦涩。
她喜欢顾铭洲,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
可顾铭洲在朋友面前,却把她当物品随随便便送人?
酸涩感不受控制的涌上眼眶,方梨指甲掐进肉里,天旋地转的窒息感,把她淹没,让她无法呼吸。
恍惚间,好像回到14岁那年。
她从十八线小城刚到首都,被方富送进了最好的贵族学校。
原以为是个全新的开始,可方雨馨明里暗里的挑拨,让方梨无法融入那群富家子弟,而被孤立。
那是个暴雪天,天色浓稠如墨,白雪撕裂夜空。
方梨被反锁在户外的厕所隔间里,她冻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她。
是顾铭洲,他一脚踹开厕所的门。
时至今日,方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情景。
空气冰凉,顾铭洲一只脚踩在台阶上,身后是漫天飞雪。
他敞开的黑白校服被风吹的鼓起,微湿的碎发搭在额前,光线太暗,方梨看不清顾铭洲脸上的表情。
只看到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扔给她。
“送你了。”他头也不回的说。
在14岁的方梨眼里,17岁的顾铭洲犹如神兵天降,是照亮她人生的第一束光。
从那以后,她成了顾铭洲的小尾巴,追在他身后整整七年。
可是现在,这束光灭了,原来在顾铭洲眼里,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物品妈?
方黎压下心头的酸涩,走到窗边,找出一串久违的号码,拨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还没有接听,身后就有人叫她。
“方梨?你回来了?”
方梨看了一眼手机,只好挂断电话,回头朝来人看去。
孙婉淇惊讶会这个时候看到她,半信半疑的向方梨走过去,“什么时候出来的?”
瞧。
孙婉淇记得方雨馨的生日,却不记得她这个亲生女儿今天出狱。
“怎么瘦成这样?”孙婉淇皱眉,上下打量方梨一番,“吃点苦也好,吃了苦才长记性,从前的事我和你爸爸不会再计较,今天是你和你姐姐的生日,换件礼服赶紧下来。”
说完,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你这三年不在,房间暂时改成了牌房,先去你姐姐房间换吧,我让人把衣服送过去。”
方梨被推进方雨馨的房间,一进去就被里面的香味熏的一阵生理性不适。
她冲到洗手间干呕。
刚好门外传来动静,是佣人来送礼服了。
她趴在洗手台上,眼底氤氲了水汽,等那股恶心劲过去,才洗了把脸出去。
佣人一直在房间等着,看方梨出来,上下打量着她。
“没怀孕,”方梨知道佣人想说什么,刚刚吐得厉害,她眼睛都红了,衬的整个人虚弱的很,“告诉方雨馨,不用拿这事做文章。”
佣人闻言,尴尬笑笑,“二小姐说的哪里话,快穿好礼服下来吧,夫人等着呢。”
方梨没搭腔,这场生日宴是给方雨馨准备的,她只是个陪衬。
她不想忍着恶心和方雨馨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于是去厨房拿了点吃的回来。
刚吃没两口,有人来敲门。
还是刚刚那个佣人,“夫人有事找您,小姐,您快下去吧!”
方梨慢条斯理把最后一口食物咽下去,才抬眸看她,“我身体不舒服,不想下去。”
佣人一愣,显然没想到方梨会拒绝,“夫人说了,今天是您和大小姐生日,您不露脸,不太合适,会显得姐妹不太和睦。”
“我和方雨馨什么时候和睦过?”
佣人被这话一噎,不过好在方梨已经站起来往外走了。
大厅里,盛装打扮的方雨馨被一群富家千金围着,手里端着一杯白葡萄酒,正要往唇边送。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传来,“大小姐,这酒可千万不能喝,里面被加了东西!”
“嗯?”
方雨馨惊讶的看着说话的那人,“加什么东西了?”
说话的女佣往方梨这边瞟了一眼,“我刚刚亲眼看到二小姐去了厨房,往您的酒里掺了东西,应该是什么药吧!”
话音落下,好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方家人都知道,三年前的那场绑架案,方雨馨是因为喝了加了料的酒,才会被小混混们不声不响带走。
如今听说酒又被加了料,方雨馨脸色一白,手里的高脚杯直接碎在了地上。
原本这边的动静并未吸引多少人,可因为酒杯碎裂的声音过于刺耳,不少人奇怪的看过去。
方雨馨眼眶通红的看向正走过来的孙婉淇,“妈……”
“我好害怕……”
孙婉淇当然清楚方雨馨想到了什么,忙拍了拍她后背,“别害怕,都过去了。”
说完,孙婉淇又看向方梨,“死性不改?”
今天在场的人多,孙婉淇顾忌着方家的颜面,并未直接挑明。
但方梨心里却清楚她在说什么。
旧事重提,方梨忽然想笑。
她没想到方雨馨会用这事儿做两次文章,是想在同一个位置捅两刀吗?
“不是我。”
方梨看了眼醒酒器里的酒水,方雨馨酷爱白葡萄酒,这是专为她一人调配的,看来是早有准备。
“我是去过厨房,但我是去找吃的,不是给她下药的。”
女佣:“可我亲眼看到二小姐往里面加东西了,我拿性命担保。”
女佣说的信誓旦旦,像极了维护正义,不顾强权的弱者。
周围人指指点点,传来不小的议论声。
孙婉淇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毕竟是家事,关起门怎么说都行,传到外人耳中,多少不太体面。
方雨馨看出孙婉淇的想法,对着她温柔的笑,“妈,我觉得这事儿有误会。”
“阿梨已经在监狱改造了三年,同样的错应该不会犯第二次,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话音落下,众人皆惊。
方家二小姐在监狱改造了三年?她不是出国留学去了吗?
大家都是上流社会的阔太太,监狱这两个字距离她们的生活很遥远。
但她们很清楚,一旦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就等于人生有了污点,终身不能从政不说,连三代内的近亲都要受到影响。
大厅里,议论声此起彼伏。
方雨馨仿佛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吃惊的捂住嘴唇,满脸内疚说道:“我喝多了,胡言乱语,大家可千万别当真,我妹妹怎么可能进过监狱。”
经过刚刚那一遭,现在再说这话弥补,难免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方雨馨越是表现的心虚,就越是表示那是真的。
“阿梨,你刚从国外回来,时差倒过来没有?今天是咱俩生日,我特地给你准备了礼物,我带你去看看?”方雨馨试图挽回些什么。
或许是楼下的声音太大,原本在上面打牌的顾铭洲也被惊动了。
一行人下来时,看到的就是一脸脆弱的方雨馨,楚楚可怜的站在人群中,向方梨道歉的样子。
她眼眶通红,双手紧张的交握着,小心的观察着方梨的神色。
方梨转头看她。
类似这种事,从前不知发生了多少,可每次方雨馨都有本事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方梨嘴唇抿了一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不断向她投射过来。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种莫须有的栽赃?要被方雨馨这样陷害?
三年的监狱还不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她坐牢的事情,不就是想看她人生是怎么毁掉吗?
好啊!那就一起毁灭吧!
“是,我是坐了牢。”方梨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到方雨馨的脸上。
方雨馨试着去拽方梨的手,“阿黎,别胡说,我都说了,是我刚刚一时嘴快,胡言乱语。”
方梨往后躲,不想方雨馨碰自己,猛地将手抽出来。
不料方雨馨不知怎的,踩到裙摆,一下子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不轻,地面上,还有刚刚玻璃杯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片。
顾铭洲立即冲出来,越过人群,一把将方雨馨扶起来。
方雨馨的手掌血肉模糊的一片,不少碎片刺进了皮肤里。
顾铭洲眼底染上怒气,盯着方梨的眼神,猩红到瘆人,“方梨,你还是学不乖!我警告过你……”
方梨心头颤了一下,尽管知道顾铭洲心里没有自己,可亲眼看到他护着其他女人,她还是会感到心凉。
“我做什么了?我就把手抽出来,是她自己要往地上倒。”
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方梨感到无比讽刺,她不再看他,而是垂下眼睑,轻轻抚摸上胸口的某个位置。
那里藏了一枚玉佩,是曾经某个人送给她的。
监狱里,多少次崩溃到坚持不下去时,方梨就是握着这玉佩熬过来的。
再抬头,方梨眼神变得清冷。
她扯唇一笑,接着刚刚的话,“是,我是进过监狱,但我是被诬陷的。”
孙婉淇见方梨当众承认自己去过那种脏地方,脸色变得难看。
原本方雨馨抖出方梨坐牢这事,她也怀疑方雨馨是故意的。
但看到方雨馨当众向方梨道歉,想方设法的想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她又觉得方雨馨是不小心的。
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方雨馨,怎么可能有这么坏的心思。
孙婉淇不想事情变得麻烦,有意大事化小,“方梨,你也喝多了吧,我让人扶你上去醒醒酒。”
方梨仿佛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
“三年前,如果我绑架了她,我有一万种方法,让方雨馨消失,怎么还会留下线索,让你们找到她。”
“啪!”
重重的一巴掌,甩在方梨的脸上,方富不知何时从书房出来。
他冷着脸斥责道:“方梨,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快给我闭嘴!”
脸颊火辣辣的疼,可方梨根本就不在意。
“当时,方雨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如果那群人真想强她,把她绑上车时就该强了,怎么还大费周章的把人带去废弃工厂?不是多此一举?”
周围看热闹的观众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纷纷惊讶瞪大双眼。
方雨馨差点被小混混强暴?
四周指指点点的目光,波及到了方雨馨的身上,方雨馨咬着嘴唇,脸色惨白。
方富被方梨气得不轻,这事在方家就是禁忌,三年来没有人敢提及,可方梨不仅拿出来说,还拿到这么多人的面前说。
不是让人看笑话!
一个女儿进了监狱,一个女儿差点被强,还是因为姐妹两人内斗!
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一旁的方雨馨,早就已经泪眼婆娑,她低着头双肩颤抖,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到地面。
方梨冷笑出声,这就受不了了吗?
和她的遭遇比起来,这些又算什么?
孙婉淇瞪着方梨,示意她赶紧闭嘴,这件事三年前就有了定性,她和方富默认送方梨去监狱调教,也是因为当年方梨拒不认错,他们觉得她实在是无可救药。
她也想过是不是惩罚太重了些,再怎么样,方梨也是方家小姐。
可方雨馨说,正是因为方梨是方家人,监狱里的那些人才不敢对她做什么,如果不借这事,让方梨学乖,以后怕是她会走上歪路。
孙婉淇一想也有道理,毕竟方梨从小是在李巧贞身边长大的。
那李巧贞是什么人?
养出来个赌博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方梨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是该磨磨性子了。
“方梨,你好端端提这件事做什么?”孙婉淇一脸怒容,满脸写着不爽,“没看你姐姐都哭了?”
方梨清冷的脸上划过一抹嘲讽,“是啊,我只是为她蹲过监狱而已,可她都哭了。”
方梨蹲下,将裙边提起,脚踝处那块丑陋的疤痕暴露在视线中,让大厅里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
“可是,怎么没人关心我会不会难过?”
方梨的手指缓缓抚摸伤口。
今天是个阴雨天,有些隐隐作痛,不过好在她早已习惯。
“我一直很疑惑,究竟是你们中的谁,买通的那些女囚,让她们敢这样对我,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还有数十处,想看看吗?”
她们说是顾铭洲,但方梨不信,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弄清楚究竟是谁。
在场的千金们看到那条伤口时,就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她们这种家庭的女孩子,从小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里遭过这种罪?
“是你吗?”方黎看向方富和孙婉淇,很快又将目光转到方雨馨的身上,“还是你?”
最后,视线从顾铭洲脸上匆匆一扫,又冷淡收回。
顾铭洲看到方梨将自己丑陋的疤痕撕开给大家看时,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今,看她似乎不在乎他了,心头泛起一阵酸意。
多年来,方梨一直跟在他身边,没心没肺。
他早就习惯了……
“阿梨,求你别说了,大不了这方家大小姐的位置,我让给你。”方雨馨颤抖着双手捂着脑袋,打断了方梨的话。
“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恬不知耻的赖在方家。三年前被绑走的那天,我就该直接死在荒郊野外。”
“但你在监狱受苦?和我还有爸爸妈妈有什么关系?监狱里本来就是一群人渣,怪只怪你自己犯看了错,被关进去,才会被他们欺负。”
方雨馨鼻尖微红,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着转,又坚强的不肯落下。
“铭洲,你当初就不该救我,让我死了好了。”
三两句话,把方梨在监狱被欺负这事儿,撇的干干净净。
方梨落在方雨馨脸上的目光很淡,“真正想死的人,不会把这个字挂在嘴边。”
“方梨!”
顾铭洲剑眉紧蹙,将方雨馨护在身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才转过身对方梨说道:“我记得来之前,我警告过你,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你知道你今天这样闹的后果吗?”
方梨唇角划过一抹苦涩。
她的支离破碎,她把最不想暴露的伤口撕开给人看,在顾铭洲的眼里只不过是在闹。
“是啊,我无理取闹,可你是我未婚夫,不是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身边吗?顾铭洲,现在你当着我的面,护着其他女人算怎么一回事?”
经方梨这一提醒,大家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顾铭洲不是方梨的未婚夫吗?好像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帮着方雨馨说话?
方梨不在的这三年,就有人捕风捉影的嗅出点什么。
最近顾氏对外的招标,总能看到方氏的投标书,还几乎都是方雨馨一手负责。
生意场上相见,原本正常,但这两人一起出现的场景,未免也太多了些。
不过,因为方雨馨和方梨是姐妹,也没人往那方面想,豪门最在意的是脸面,大家都是体面人,总不可能挖墙角挖到妹自己家来了。
但是经方梨这么一点拨,大家后知后觉,难道顾铭洲和方雨馨还真有点什么?
小姨子抢妹夫?
天呐,这是什么奇葩剧情。
很狗血,但也成功勾起了豪门太太们的八卦之心。
豪门不缺八卦,但缺新鲜的八卦,况且这八卦还是关于顾家和方家的。
方梨看着方雨馨笑了,“我的身上原本就留着方家的血,大小姐的位置还需要你让?”
她微微弯起唇,眼中蓄满了星星点点的光。
积攒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方黎走到醒酒器前,修长的指骨将容器拿起来,“说我下药了是吧?”
她抱起瓶子,咕噜噜灌下一大口,“行啊,药我是给自己下的,满意了吗。”
腥辣瞬间充满整个口腔,瓶口太大,液体不可避免的顺着她的唇角撒在衣服上。
她喝了两口,猛地把醒酒器甩在方雨馨面前。
瓷器碎裂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支离破碎的碎片滚落在每一个角落。
碎了。
方梨也跟着一起碎了。
这时,方梨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但手机调的静音。
接连三通电话打进来,她都没有看到。
孙婉淇最先反应过来,看着方梨喝下那酒,脸色猛地一变。
万一里面是毒药,死在这里了怎么办?
孙婉淇匆匆忙忙命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正在这个时候,厨房里有一个佣人走出来。
“是我往大小姐酒里加的东西,大小姐说最近气色差,我就往里面加了点维生素。”
佣人和方梨身形有七八分相似,大家这才发现原来闹了个大乌龙。
可事情并没有结束。
方梨忽然一把拽住方雨馨的手腕,拖着她往楼上走。
这样的方梨,太反常了,就像个疯子,他们从未见过。
方雨馨原本想挣扎,可眼角的余光,看到顾铭洲往她们这边追过来了,她眸光一闪,乖顺的跟在方梨身后。
“你干什么!方梨你自己发疯不要带着雨馨!松手!”
顾铭洲冲上前,一把把方梨扯开,幽冷的视线从她脸上扫过。
忽然,顾铭洲一愣。
他看到了什么?
眼泪?
方梨哭了?
她怎么会哭呢?
顾铭洲瞬间产生一种莫名的心慌,但很快,这种心慌就被巨大的震惊所取代。
三人是在一个楼梯口,拉扯之下,也不知怎么一回事,方梨的身体突然朝着楼梯下面滚了下去!
她太轻了,风一吹就倒。
其实倒下去的那一刻,顾铭洲是有机会拉住她的。
只不过,方雨馨突然痛呼一声,顾铭洲的注意力就分到方雨馨身上。
等他回过头,再想拉方梨的时候,已经晚了。
方梨脚腕有伤,猛地被这么一推,根本就站不稳。
顾铭洲选择松开她,护住方雨馨的那一刻,她的心就死了。
从楼梯滚落的过程,很痛苦,期间方梨几次撞到金属栏杆,脑袋像是炸裂一般的疼。
但她一直咬紧嘴唇,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
她活该。
爱上顾铭洲,她有罪。
现在她摔了一跤,终于清醒了。
四周的人受到惊吓,看到方梨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手忙脚乱的打电话要叫救护车。
一旁的孙婉淇也吓得不轻,连忙跑到方梨面前,想要扶起她。
方梨轻轻推开。
她缓了一会儿,等脑袋里眩晕的感觉好了一些,才不哭不闹的自己爬起来。
她摇摇晃晃的站在大厅里,脑袋一阵轰鸣。
方梨是个很怕疼的人,但现在的她一声不吭。
这种程度的疼痛,监狱的三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算不上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她的目光极淡的落在顾铭洲的脸上。
冷淡,疏离,没有一丝温度,也不见从前那种满眼的喜欢,就像在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四目相对,顾铭洲皱眉。
方梨还是第一次对他露出这种淡漠的表情。
不过,无所谓。
方梨只是因为他刚刚没有及时拽住她,生气了而已。
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她在这方面一直很乖,从来都不需要他哄。
因为闹出了不愉快,生日宴只能匆匆结束。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方梨吸了吸鼻子,眼泪比声音先落下。
“我不订婚了。”
大厅里,短暂的沉默过后,方富和孙婉淇才反应过来。
他们还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方梨掐着手心,才艰难说出心声:“和顾铭洲订婚取消,谁爱嫁谁嫁,我看他和方雨馨很般配,成全他们吧,我退出。”
方富皱眉,“方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脑子摔坏了?你说不嫁就不嫁?”
方富脸色一沉,手指在桌子上敲打,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些年对顾铭洲有多上心,他都看在眼里。
好不容易得到这桩婚事,方梨会舍得取消?
“是不是因为你姐姐?他们不过是工作上的来往,最近走近了些,这也值得你争风吃醋?”
孙婉淇跟着说:“你姐姐为人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她从小到大,什么不让着你?她会和你抢铭洲?”
方梨看着自己父母,又看了眼方雨馨。
多么讽刺。
方雨馨甚至一句话都不用说,父母就会替她说话。
可明明她才是亲生的,她才是名正言顺的方家小姐。
方梨扯了下唇,嘴角划过一抹轻嘲。
“不是玩笑,更不是争风吃醋,从今往后,我和顾铭洲一刀两断,婚事作废。”
顾铭洲不耐的扯了扯领带,沉声,“方梨,你又闹什么?”
方梨哑然失笑。
“闹?”
“顾铭洲,是不是因为我爱你,我就低你一等?我就有罪?”
“你看不到我的伤心,看不到我的难过,觉得我是在胡闹?”
“其实我想问你很久了!抛下未婚妻,你去保护另一个女人,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会难受的?”
“还有!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我送给别人呢?”
想到刚刚听到的顾铭洲和朋友说的那些话,方梨便觉得心寒。
顾铭洲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方梨突然这样,是因为听到了那些话,是在和他赌气。
他笑的有些嘲讽,“朋友之间,开个玩笑而已,你就这点肚量?”
方雨馨见状不对,赶紧开口,“阿梨,你这又是何必?你这样任性,只会让爸妈难做,突然取消婚约,不是让外人看我们家笑话?”
“这个家本来就是个笑话,我还没见过哪个养女,把亲生女儿踩成这样的,都这样了,你们还怕外人笑话?”
方富怒急,一巴掌甩在了方梨的脸上。
他胸腔剧烈震动,双眼腥红的瞪她,“大逆不道!”
方梨的脸被打的脸颊偏到一旁,原本因为从楼梯上滚下来,脑子就昏昏沉沉,这一巴掌,更是甩的她眼冒金星。
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强压下眼底泛起的酸涩。
方富咬牙道:“你以为,你取消了订婚,谁还敢要你?!谁会冒着得罪顾家的风险,不顾一切的娶你?”
“况且,你进过监狱,本就不光彩,明天整个上流圈都会知道!”
“我方家的脸面,算是被你给丢尽了!”
“是啊,我进过监狱,可我是被陷害的,就因为陷害我的人是方雨馨,你们就都选择睁只眼,闭只眼!”
方梨对家人很失望,她对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她转身往外走。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门房的佣人看不下去,悄悄地递给方梨一把伞。
她没有接,转身走进雨幕。
她看清了所谓亲人,所谓爱人。
她任由自己浑身湿透,心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破茧成蝶,重获新生。
或许是夜色太黑,方梨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辆纯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
车里的男人一身白色衬衫,唇边斜咬着一根烟,一点猩红燃起寥寥烟雾。
等烟燃到底,他朝往外吐出一口白雾。
没一会儿,从外面走上来一个助手模样的男人。
狭小的空间内,短暂静默。
助手陈祝低声和他说了两句什么,后排坐着的顾昭廷一双懒散的眼眸,瞬间危险眯起。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
陈祝也觉得挺匪夷所思,今晚方家发生的事,未免太过抓马。
堂堂正牌千金被假千金欺负成那样,偏偏方家没一个人站真千金。
这家人是怎么回事?
脑子有问题吗?
陈祝看了眼顾昭廷的脸色,又看了眼远处方梨逐渐消失的身影,问道:“要跟上去吗?”
顾昭廷目光落在黑屏的手机上。
随着屏幕被点亮,他立体的五官在黑暗中也变得清晰。
男人下颌线紧绷,印在他眉骨的光线不断变换,手机铃声毫无预兆的响起,顾昭廷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一次,他没再错过她的电话。
他手指迅速的划过屏幕上的接听键。
电话那头,方梨有些不确定的声音瞬间倾泻而出:“258,是你吗?”
方梨的离开,让方家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当初是她吵着要和顾铭洲订婚,现在又突然说不嫁了……
方家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向来好说话的方梨,离开时,连看都没看顾铭洲一眼。
方雨馨开口打破沉默,“爸妈,你们消消气,阿梨还小不懂事,她在监狱吃了苦,只是一时想不通,才会顶撞你们……”
“二十四了还小?”
方富气的直拍桌子,“多大的人了,说话不计后果,这订婚是她说取消就取消的?要真取消了,不就真的坐实你和铭洲不清白么?”
“一点都不知道为人着想!”
方雨馨低着头,眼眶通红,“只要妹妹能高兴,我委屈一点也没什么……不就是骂名么,大不了我担了。”
孙婉淇看大女儿这样,心疼的揉了揉她肩膀,“女孩子名声要紧,抢妹妹男人,传出去你还怎么见人?”
方雨馨抿了下嘴唇,她双手在身前交握。
余光却瞥向坐在沙发上,一言未发的顾铭洲。
他坐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根烟,眉头轻拧。
烟气衬着冷峻的脸,叫人看不真切。
他太反常。
方雨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正打算娇嗔着上前哄着,就见顾铭洲掐断烟,站了起来。
“走了。”
方富和孙婉淇对视一眼,连忙对着方雨馨使了使眼色。
方雨馨点点头,跟在顾铭洲身后道:“外面下雨了,我送送你吧。”
二人前脚一走,方富忧心忡忡:“你说顾铭洲该不会被激怒,和咱们家退婚吧?刚刚走的时候,脸都黑了。”
顾家是顶级富豪,多少人伸长了脑袋,也想和他们攀上关系。
顾铭洲又是顾家太子爷……
当众被一个女人提出退婚,这不等于打他的脸么?
孙婉淇叹了口气,“阿梨是太任性了,不过这些年,她任性的时候还少吗?”
“放心吧,年轻人吵吵架很正常,过两天等她想清楚了,会主动找顾铭洲道歉的。”
方富一想,妻子的话也有道理。
是啊,这些年,方梨对顾铭洲的感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进了监狱,还不忘每周一封信寄出来给顾铭洲。
他们青梅竹马,七年的感情,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
她不可能真的想退婚,只是赌气而已。
……
方雨馨送顾铭洲到门外,顺手帮他理了理西装的领带。
整理到一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委屈的落下泪来。
“是我不好,又让阿梨误会了。”
方雨馨低着头,一只手掩面,眼泪唰唰直掉,“我都说了,不会和她抢你的,可她为什么还要找你闹呢?”
“她可真是被宠坏了,太任性了,让你当众丢了面子,铭洲,全是我的错。”
顾铭洲看方雨馨哭的伤心,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不要为她哭,她不配。”
方雨馨抿着唇,一副极力抑制感情的样子,“别这样……这里可是方家大门,被看到了怎么办……”
“阿铭,我说过,只要远远地能看着你就好……我这种身份,不配和你走在一起的。”
顾铭洲又下意识的摸了根烟。
想到刚刚方梨浑身是刺,他越发觉得眼前的方雨馨温柔大方。
但顾家是顶级豪门,不会允许来历不明的女人进门。
偏偏方雨馨亲生父母不详……
他心头一软,吻在方雨馨的发上,“雨馨,相信我,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些委屈。”
话音刚落,顾铭洲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黑色的汽车。
心头一沉。
顾铭洲立即条件反射的松开方雨馨,往前走了两步。
是小叔顾昭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