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招娣》简介
小说讲述了一个重男轻女家庭中女孩的悲惨遭遇和内心的痛苦与困惑。
主角“招娣”是家里的大女儿,她的大姐姐被送人换钱,二姐姐还未出生就被打掉。她自己从小饥一顿饱一顿,三岁就要扫地,五岁上灶台做饭,做不好就会挨打,母亲也经常因各种琐事被父亲打。
家里虽然穷,父亲却挥霍无度。母亲一直虔诚供奉送子观音想生儿子。招娣七岁时,因为义务教育政策得以上学,但书本费被父亲抢走。在学校,她没有课本,被同学歧视,但通过努力取得好成绩,却仍不被父亲重视,母亲虽然夸赞她,但更渴望生儿子。
母亲一直认为生了儿子一切都会变好,父亲会收心,家庭状况会改善,但招娣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生弟弟,不明白弟弟为什么能改变这一切。
我不是招娣正文阅读
妈妈总是想生一个男孩。她总说:“我们家没有儿子,我在村里直不起腰,等生了儿子下来就不生了。”
后来真的有了弟弟,妈妈真的“直不起腰了”,她的丈夫把她当仆人,她的儿子把她当保姆。
妈妈崩溃向我哭诉。
可是妈妈,
不是有了弟弟一切都会变好么?
1。
我家供奉着一座用泥土制作成的粗劣的送子观音像。身上的漆已经掉的七零八落,还被人用拙劣的手法上了白漆,氧化的漆混着新上的漆,怎么也融不进去,没有上到漆的地方露出暗黄色的土;她怀里抱着模糊到看不清脸的孩子,根本看不出来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从我有记忆起,我知道这是男孩,也必须是个男孩。
我从我懂事起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
但是我应该是排行老三的,我的大姐姐被送给远房表姑换了几张绿色票子,我的二姐姐根本没有来到这世界,在小黑诊所被查出不是个带把的,就被流掉了。
我是幸运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我是个女孩确能睁眼看这个世界,因为我父亲意识到家里少一个来伺候他的“丫鬟”,他家的耀祖少一个可以给他换彩礼“姐姐”,所以我最好不是个带把的。
不幸的是我还真不带把。
从我生下来,都是饥一顿饿一顿,我的母亲在经过几次连续的怀孕,身体亏空,根本没有奶水。
我是米汤养大的,三岁我就要扶着比我身高都高的扫把扫地,五岁就要上灶台烧火做饭。
事情一没有做好便会挨我父亲的一顿毒打。
我的母亲呢,她也会因为菜烧咸了,洗脚水烫了一点,就挨我父亲一顿打。
她只会在我父亲打完我带着家里的余钱把门“砰”的一声扬长离去后,心疼地抱着我,流着眼泪,用手指轻轻地给我摸药,而我这时候总会用我瘦小的手把她的眼泪抹掉。
她喃喃说:“你爸爸只是没有儿子,在村里直不起腰来。”
“招娣,再忍忍,有个弟弟就好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2。
我家里虽然只有我一个孩子却一平如洗。
我穿着别人家不要的补丁加补丁的衣服。
爸爸却喝着十几块钱的酒,家里就只有他的衣服没有补丁,他每次在拿了家里的钱就在在村里,县城到处窜来窜去。
丝毫没有“直不起腰”的样子。
我不知道弟弟跟直起腰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小小年纪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
这个送子观音应该是我一岁,我妈妈一直怀不上孩子,爸爸给他带回来的。
他一开始并没有掉漆,但是用的漆还是很劣质的,一年一年,我看着它逐渐一点一点脱落,裸露出暗黄色的泥土。
即使妈妈很虔诚地供奉它,每天用清水清洗它,不让它落上灰尘,但是还是掉漆了。
我觉得它是没有用的,不然我都五岁,我妈妈还是没能给我带来一个弟弟。
但是妈妈还是几年如一日地供奉它,每天在她天不亮起床后,都要去拜一拜,结结实实地磕个头。
“求菩萨给我送一个男孩。”
3。
我是在七岁上的小学。我爸爸根本没有这个打算送我去上学。
但是感谢国家的义务教育,免了我的学费,还强制让我的爸爸允许我去上学,否则就让他在牢里蹲个几年。
学费是免了,但是我还是要交书本费。
妈妈将家里所有的鸡蛋全部拿到集市上去,五毛一块的凑够了我的书本费。
但是在开学的前一天,爸爸回来了。
在饭桌上,几杯酒下肚,他凶神恶劣地用筷子指着妈妈,让我妈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
我哀求地看着妈妈,祈求她不要把钱拿出去。
妈妈小心翼翼地跟爸爸说话。
“招娣明天要去上学了,要交书本费,留点钱行不?”
“老子管她这个赔钱货上不上,有她一口吃不错了,老子就问你给不给!”
爸爸喝了酒,脸本来就很红,一看到有人违逆他,眼睛跟着脸一期红了起来。
开始打砸起家里的摆置了,饭桌上的土瓷碗纷纷掉落到地上,四分五裂;妈妈的送子观音像也难免于一难,也“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是不是想找打,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还好在这里质疑我的话;这么多年没有给我生个儿子,有你说话的份么?”
妈妈一听到“儿子”就像一个气球被针扎了一样,没有精神气了,诺诺地从屋子里拿出用布包着一叠的纸币给爸爸。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我和妈妈起早贪黑给我攒的书本费。
我可能是太想读书了,冲过去抱着爸爸准备迈出门的腿,大哭大喊我要上学。
爸爸急着出门都懒得看我,一脚踹翻我。
“啪”我眼冒金星。
妈妈赶紧过来抱着我。
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到我的脸上。
“招娣,等妈妈给你生个弟弟,你爸爸就会收心,生个弟弟,一切都会变好……”
4。
我好累,这次我没有抹掉妈妈的眼泪,头晕目眩,只是愣愣看着地上的送子观音像,神像上的漆经过这一次摔落,掉的更多了,裸露的地方上的黄土也被蹭掉了许多。
我第一次觉得她没有神像,只是感觉到可怜。
我最终还是坐到了教室里。
但是因为我没有书本费,我没有课本。
老师让我先跟同学一起看,班里同学看我穿的一身补丁,头发枯燥蜡黄,都不愿意跟我坐。
老师没有办法,只能让我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面,我在学校捡了几本缺胳膊少腿的课本,就这样我开始我的上学之路。
村里闲话多,小孩子在旁边听也会学着有模有样。
“招娣,书本费都没有,还来上什么学。”
“招娣,你怎么不招弟呀,都这么大了,还是没有弟弟。”
……
我没有伙伴,老师也漠视我。
在我上课几周后,发现老师对那些成绩名列前茅的同学格外偏爱。小孩子都会想得到老师的赞许,我也不列外。
于是我在早上天不亮时,给家里那口破了一角的大水缸打满水后,把家里的早饭做好后,就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去上学,每次都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人。
放学后,在给家里的的猪割完猪草后,我便投入学习中。
我在学习上倾尽全力后,考试次次拿双百。
便得到了老师的关注,因为还是没有同学愿意跟我坐,座位也移到了最前面——讲台边上。
因为同学对于我好成绩的妒忌,我背后的风言风语还是不少,但是我却对此置之不理——都没有我爸爸骂我的难听;你要说霸凌,我虽然瘦小,但是凭借着我从小干农活锻炼出来的力气,他们也没有在我手上讨到什么好处,自然不会来找我麻烦。
我拿到成绩后,除了老师让家长签名,我并不会主动拿出来。
我第一考试拿到双百时,兴高采烈地拿回家给爸爸妈妈看时,他们正在吃饭,晚饭向来不会等我,我只能去吃妈妈给我留着的剩饭。
爸爸几杯浊酒下肚,后劲上来了,眯着眼看了成绩单,不屑一顾。
“女孩子成绩这么好有什么用,最后不是还要嫁人的。”
便轻飘飘地扔到桌子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臭婆娘,家里还有多少钱,给我拿出来,我有事要出去。”
妈妈叹了声气,起身给爸爸去拿钱。
爸爸拿走钱一如既往扬长而去。
等爸爸走了后,妈妈拿起我的成绩单,因操劳过度而出现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慈爱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
“我的招娣真厉害。”
突然她好像又想起什么,叹了口气,把手放下去了。
“假如你是个男孩该多好啊……”
于是,她起身,走到供奉着那座送子观音像的神龛前,虔诚地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
“菩萨保佑我怀上男孩,菩萨保佑我生个健康的男孩……”
我站在饭桌前,愣愣地看着妈妈的举动,手里逐渐拽紧那张我视若珍宝的成绩单,折的皱皱巴巴,就像我的心情一样。
我看着那座神像,只觉得滑稽可笑。
不是对神像,是对于我自己。
因为我是个女孩,再怎么努力,也在我爸爸心里比不上他几杯烧酒,在我妈妈眼里比不上那送子观音手上,还虚无缥缈的“男孩”。
我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弟弟。
“我也可以保护你,妈妈。”
“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会长大来照顾你,会一直对你好的。”
家里地里全部都是妈妈在照料,插秧,除虫,收割,都是我和妈妈一点一点努力做来的。
爸爸就像我家猪圈里的猪一样,饿了只会叫唤,干活是一点也指望不上。
但是猪可以卖了换钱,他不可以,甚至还要卷走家里所以的钱。
猪可以让我们的日子变得更好,但是爸爸只会让家里变得更差,更穷。
妈妈没有时间歇息,在烧着菜,话语也像水汽一样。飘飘渺渺。
“你不懂,我娘家没有儿子才被你爸爸欺负,我没有能给我撑腰的娘家,我不希望你以后也想我一样。”
“你爸爸没有你想的那没坏,他只是不着家而已,等有个弟弟,他就会收心了。”
我更加不明白了。
难道弟弟是什么金子,一下子就可以让爸爸”浪子回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