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飞是小说《修仙:从饿的吃树皮草根开始》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修仙:从饿的吃树皮草根开始》的精彩内容
“好冷!”
“好痛!”
“好饿!”
萧飞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骨头像散架了一般,提不起半分力气。
眼皮重若千钧,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座四处漏风的茅草棚,面积大约六七平米,仅供个人容身。
自己身上的衣服破得跟渔网有得一比,破破烂烂,一片片碎布条挂在身上。
而且这衣服款式也不对啊,明显是古装的样式。
“这难道是穿越了!”
他记得自己在夷蛮之邦的地下拍卖场,花巨资购买了一件流落在外的华夏文物。
只是刚出拍卖场就被一群夷蛮族人追杀,萧飞最后的记忆是一颗子弹击中自己的胸膛……
萧飞刚刚回想起前尘往事,脑海里又传出一股剧烈的疼痛,痛得他满头大汗,痛得他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待到痛感消失,属于这具肉身的全部记忆在他脑海中浮现。
两份不同经历的记忆融合在一起,让他有点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或者两个都是自己。
肉身原主人名字也叫萧飞,今年14岁,佃户子弟,因家乡遭遇连年旱灾,地里颗粒无收,不得已之下,只能举家流浪,寻找活路。
父母以及两个兄长,一个姐姐,都在流浪中先后死去,还有一个二姐为了能让萧飞活命,她把自己卖掉了。
现在只留下他一个人继续挣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坚持不住,饿死路边,成为野兽的食物。
昨天运气不错,他趴了两天,终于成功抓住一只野兔。
只是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吃,就被流民营地恶霸李大耳朵带人寻上门来,抢走了他的兔肉和兔子皮。
在争夺过程中,萧飞的腿被刺了一刀。
也许是失血过多,也许是过于饥饿,也许是气急攻心。
他就这样一个人,静悄悄地死在这个初春的夜晚。
“唉!真够惨的!”
这一声哀叹,为肉身前主人,也为现在的自己。
萧飞在脑海里盘点了一下,现在所拥有的全部资产。
一套破衣服,勉强能遮住身上的肉,四处漏风,御寒功能微乎其微。
一双半新旧的草鞋,自己用稻草编织的,勉强能保护双脚,舒适保暖功能略胜于无。
一把满是缺口的柴刀,据说是他爷爷辈一手置办的,已经用了五六十年,刀面被磨得只剩下两指多宽。
平日里这把刀用于砍柴,割草,挖野菜,切菜,防身等诸多功能。
刚才要不是他紧紧握住刀柄全力挥舞,柴刀也会被抢走,这是他现在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物品了。
祖传黑陶罐半只,之所以说是半只,因为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破损,只剩下半截,还有好几道裂纹。
破家值万贯,对于穷人而言,一块破瓦片也是有价值的,这半只破陶罐被他用来煮饭,烧水,兼当饭碗之用。
杂草一大堆,是他去年下雪之前从荒山上收集回来的,当时收集了很大一堆,被他盖窝棚用掉一些。
他能活过这一个冬天,有一半的功劳都应该算在这些杂草上。
每次搞到一点食物,他就往厚厚的草堆里一钻,暖暖和和地睡一觉,既保暖又能节约食物,一睡解千愁!
萧飞收起各种杂乱的思绪,万万没想到,穿越这么玄幻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若是早知如此,他起码也得弄几本书死记硬背下来,像什么《唐诗300首》,《军地两用人材》,《赤脚医师手册》,就算背不下来,也要通读一遍。
“唉!大意了!”
这个时候腹中一阵绞痛传来,剧烈的饥饿感,使得萧飞停止了这种浪费能量的无用功,把他从梦想拉回现实。
萧飞艰难地站起身,感觉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使不出力气,还有点颤抖,身体已经严重缺少能量。
不过他仍然硬坚持着没有睡,上一任的萧飞,应该就是失血过多死掉了。
他现在需要把伤口清理干净,尽量避免发炎,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一旦伤口发炎,他仍然是死路一条。
这时候他才看向大腿上血糊糊的一片,伤口已经结痂,这道伤口当时被一柄匕首刺入,起码有两三寸深,差点就要贯穿。
萧飞用陶罐烧了些开水,把伤口重新清洗包扎一遍,他才钻进草堆沉沉睡去。
萧飞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似乎飘荡于一片无尽黑暗之中,唯有前方有一个光点,他正在向着这个光点前进。
在梦里不知过了多久,靠近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只造型古朴的白色玉碟,只是现在上面布满了裂纹。
“这……这不就是自己穿越之前,从拍卖会买到的那件华夏文物吗?”
“原来这件文物也跟着自己穿越了!”
“或者说,是这件文物带着自己穿越了。”
还不待萧飞细想,玉碟中传出一股吸力,就将他吸进了玉碟之中。
萧飞脑袋一阵迷茫之后,就出现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
脚下是一片看起来很肥沃的黑土地,只有两三亩的样子,黑土地之外,包括头顶上方,都是混沌一片。
萧飞在这片黑土地里走了圈,也没有别的发现,什么都没有。
走到黑土地边缘时,他就被这层如雾般的混沌所阻拦。
“这该怎么出去呢?”
当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萧飞就发现,自己仍然躺在一堆干草之中。
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梦境,只是这场梦境又是那么清晰真实。
萧飞潜意识中刚刚想到那片空间,就发现自己又出现在那片空间之中。
“诶!还挺神奇的!”
“出去!”
意念升起,他又躺在草堆里。
“进去!”
“出来!”
“进去!”
“出来!”
…………
萧飞进进出出试了不知道多少遍,对这个空间也有了一些了解。
进入空间的并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一股意识形成的虚幻身体。
意识进入空间之后,肉身仍然像睡着了一样躺在草堆里,这个时候肉身是没有知觉的。
而且,他能够将外界的物品带进空间,也能将空间里的物品带出来。
只是携带物品似乎会消耗他的精神力,导致疲劳,携带的物品越多,疲劳感越强。
刚才因为连续试过几次,导致现在昏昏欲睡,终于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虽然刚刚得到了一个空间,但早上唤醒他的并不是伟大理想,而是饥饿。
现在胃里空无一物,像火烧着一样难受,还有一些胃里的酸水返流到嘴里。
四肢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每动一下都需要很大的毅力。
这两天必须找到食物,哪怕是草根也行。
他空间里这两三亩黑土地,应该是可以种植农作物的。
有了这块土地,只要熬过眼前最困难的这段时间,再找些种子种下去,他在这个世界就有了生存下去的资本。
眼下最关键的是寻找食物,先生存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搞到粮食种子。
现在已经是初春时节,积雪开始融化,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待到春暖花开,各种野菜开始发芽,就可以挖野菜充饥。
只是身处这片流民营地,最难找到的就是食物,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地活着。
这片营地周边数里,树无皮,草无根,都被流民给吃光了,已经很难找到食物。
流民营地往北十多里,有一座黑石山,此山以石头为主,山形险峻,难以攀爬,其间夹杂着少量的杂草树木,里面还有毒虫野兽出没。
黑石山由于环境恶劣,人迹罕至,也许还能找到一些食物。
萧飞打算,去黑石山碰碰运气,反正大不了一死,他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没那么可怕,留在营地迟早也会饿死。
萧飞紧了紧破碎的衣袍,将柴刀别到腰上,又捆了一大把干草背在背上,这捆草在外可以保暖,免得冻死在野外。
背着干草正欲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那一大堆干草。
有点舍不得,怕被人偷了,若是往常,自然是没有办法的,现在他刚刚得到空间,应该能带上。
回到草堆边上,用了十多分钟,才把这些干草一批批送进空间里。
又从昨晚上烧火的火堆里一阵扒拉,在里面找到两块没有燃尽的火炭,这是他每天留下的火种,这样下次生火会方便很多。
萧飞把火种用一块破陶片挑起,将火种也收进了空间,再在火种上面放一块木头,盖上火灰,就能保持很久不灭。
出了草棚,从地上捡了一团雪吃了几口,胃里面难受的感觉才稍微好点。
腿上的伤口经过一晚上休息,已经再次结痂,走路的时候,每走一步腿上就会传出一股剧痛,结痂裂开,伤口又有血迹渗出。
没办法,当务之急是找到食物,活下去,哪怕是把这条腿走瘸了也得继续走下去。
黑石山距离萧飞所在的流民营地,有十多里山路,这一路山路崎岖并不好走。
萧飞体内那点能量早已耗尽,现在头晕腿软手发抖,每一脚踩下去,都有一种没踩实,软绵绵的感觉。
再加上伤痛的折磨,他走得很艰难,萧飞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生命正在渐渐远去,他随时都有可能倒在路边再也起不来。
这一路上有不少流民都跟他一样,如同行尸走肉般往黑石山艰难挪动。
萧飞艰难地走在半道上,不省心的膀胱传出一阵阵尿意,这冰天雪地的,真是没事找事,尽添麻烦。
无奈,只能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解开腰带,掏出一只没有用武之地的家伙,对着雪地一阵滋溜。
完事,伸了一下腰,狠狠地打了几个冷颤,这一下释放,让体内原本就不多的热量,又流失不少。
就在这时,萧飞眼睛一亮,就在他撤尿的旁边,有一棵断掉的小树,只有一两寸的树桩露出地面。
萧飞连忙抽出柴刀,从树根部开始挖。
这里的土很硬,还有很多的碎石,萧飞往下挖了六七寸深,下方是整块的石头,再也挖不下了。
当即用刀将树桩和树根部位的皮全都剥了下来,得到一大把树皮。
小树桩也被他砍下来,塞进空间放火种的灰里,空间里的火种似乎烧得很快,需要不断往里面添加木柴。
萧飞抓起一块树皮,胡乱擦了擦上面的泥土,就塞进嘴里用力咀嚼,里面流出一股股苦涩又带着鲜甜的汁水。
将树皮里的粗纤维全都嚼碎,伸了伸脖子,使劲将其全部咽下。
接下来的路程,萧飞一边走,一边咀嚼着树皮,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手脚有了一点力气,得到这一大把树皮,至少今天不用担心饿死了。
走了大半天,直至下午,他才赶到黑石山脚下。
黑石山属于齐云山脉的一个分支小山峰,翻过黑石山顶,还可以去往齐云山脉。
不过没有人去过,黑石山险峻难以攀爬是一方面,据说黑石山顶有妖兽,以人为食,没人会闲得蛋疼,费老大劲爬上去给妖兽加餐。
萧飞也不知道妖兽具体是什么概念,反正就是比虎豹豺狼还要凶狠的物种。
据说就连虎豹豺狼这些山中猛兽,也只敢在半山腰以下活动,从来不敢踏足山顶。
萧飞沿着山脚走了一段路,找到一条比较好走的路,上面还留着许多脚印,应该是一条比较安全的路线。
紧了紧背上的干草,萧飞攀着山石慢慢地往上爬。
在他经过的地方,岩石上留下一滴滴血迹,一条岩狼闻到血腥味,伸出腥红的舌头贪婪舔食着岩石上的血迹。
黑石山上放眼望去,全都是黑色石头,在一些石头夹缝里,会有一些土壤,他想要寻找的食物,往往就生长在这些地方。
萧飞沿途所见到的地方,树皮草根都已经被人搜刮干净了,这样总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只能吃屁。
他要吃草根,要吃树皮,吃草籽,就不能再跟在别人后面了。
终于,他找到一处山势较为平缓的地方,就离开主道,向旁边穿插过去。
这边的路是更难走了,很多时候都只能在陡峭的岩石上攀爬,一旦掉下去,至少也是个头破血流,筋断骨折的下场,严重点就是这辈子不用再忍饥挨饿。
路虽难走,收获却也不错,他很快就在一片石窝子里找到一丛黄茅草,用刀把茅草割掉,再挖出土里洁白的草根。
茅草根洁白如玉,口感甘甜多汁,在众多难吃的草根里,算是难得的美味。
同时这还是一种草药,茅草根可清热利尿,止衄,若是有多的,还可以卖给药店,换几个铜板。
用刀将草根全部仔细地清理出来,一共有二三两的样子,够他吃一顿的,这个口感比树皮要好得多。
萧飞坐在这个石窝子里,把这些茅草根吃掉了大半,余下的部分随手收进空间里,这才继续赶路。
肚子里有了食,走路轻快不少,手不抖了,腿脚也有劲了,一口气爬过好几块大石。
萧飞自从换了一个方向之后,渐渐地有了收获,偶尔剥点小树皮,挖点草根,收集的物资应该能够他维持好几天的生命了。
只是现在还是初春时节,积雪还未完全融化,除了树皮草根,其他食物就很难遇到了。
要是能搞到一点点粮食,跟树皮草根一起磨碎,再做成饼子……
萧飞想到这里,连口水都流出来了。
摇了摇头,他在穿越之前也是衣食无忧,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现在应该是受上一任萧飞的记忆影响,对树皮草根饼也能馋得流口水。
以他上辈子所处的社会环境,如果用这玩意喂牲口,就算是农村里的土狗也过不了这种苦日子。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应该快要黑了,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才行。
只是这里放眼望去全都是陡峭的石头,连一块稍微平整点的地方都没有,而且山风还特别大,这样吹一晚上,人可受不了。
山石之间经常会有一些被雨水腐蚀出来的石窝子,这种地方能避风,而且石窝子里面都会有一些积土,长着一些野草之类。
还好,萧飞运气不错,在天快要断黑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石窝子,更让他惊喜的是,这里居然生长着一片蕨菜。
这个石窝子比较大,起码有六七个平方,地面上是一片枯萎的蕨菜叶子。
但蕨根可是好东西,富含淀粉,是灾荒年间的救命口粮,是富裕时代城里人下乡吃草的首选。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了!”
萧飞跳进石窝子里面,底下是松软的腐殖土,四周都是石壁,挡住了南来北往的寒风。
先把枯萎的蕨叶割掉,扫到一边,一会可以用来生火。
用刀挖开一片泥土,翻出一段手指粗细的蕨根。
随便在破衣服上蹭了蹭泥土,狠狠咬下一口,嘴里细细咀嚼。
蕨根里面含有许多单宁之类的苦味成份,直接生吃还是很苦的,必须将其打碎,滤出淀粉,放到清水里浸泡七天以上,才能去除一部分苦味。
对于一个饿得饥不择食的人而言,这点苦味算什么,就算是黄莲也能吃二斤。
口里的蕨根每嚼一下,就从粗纤维中挤出许多的淀粉充斥口腔,有种久违的满足感,这是粮食的味道!
接下来他嘴里不断咀嚼着蕨根,手上柴刀挥舞,一条条蕨根被他挖了出来。
直到天色完全变黑,也才挖了一两个平方,得到一小捆蕨根,大约有两斤左右。
萧飞意识进入空间,准备取出火种烧火,发现火种在空间里烧得特别快,起码得有外面的十倍,要不是他后来又补充了一些木桩进去,就该燃尽了。
正当他准备用棍子挑出火种时,眼睛却被一堆草根吸引住了。
他白天扔进来的草根,还不到半天时间,已经萌发出细嫩的幼苗。
萧飞捡起地上的那一团草根,这是他白天在路边挖的,当时为了图方便,直接扔到空间里了。
这团草根被他扔进来还不足半天时间,却已经长出许多一寸多长的嫩芽。
这生长速度也太快了吧!
从草根上折下一根嫩芽塞嘴里,口感鲜嫩甘甜多汁。
这一发现提醒萧飞,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的时间,很有可能是不同的。
之前他留的火种燃烧得特别快就是很好的佐证。
萧飞猜测空间里的时间流逝,应该比外界快一些,不过现在手里连个计时工具也没有,还无法完全确认。
想到这里,萧飞激动得手脚都有点颤抖,他相当于拥有了让作物快速生长的能力。
出了空间,把刚才挖出来的蕨根全都带进空间,用柴刀挖土,把蕨根全部种进空间里。
这一番操作,把萧飞累得快要虚脱。
他进入空间里只是意识形成的虚幻身体,让意识挖土种地,艰难程度远胜于肉身十倍不止。
躺在草堆上大口喘了一会气,这才起身,在这石头窝子里生起一堆火。
因为有空间的缘故,他这一路上看到可以烧的干柴之类,都会捡起扔到空间里,不然在这全都是石头的地方,柴火可不好找。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变黑,萧飞又挖出几条蕨根,在火堆里烤熟吃了。
烤熟的蕨根虽然还是苦的,但味道又提升了不少。
其实对于极度饥饿的人而言,味道什么的,已经是次要的,所追求的目标就是把肚子填满。
每天看到任何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能不能吃。
今天运气不错,终于把肚子填满了。
想到空间拥有的加速能力,早一天种植,他就能早一天解决饥饿。
这时天虽然已经黑了,心中激动,哪里还有心思睡觉。
加了些柴火,把火堆烧旺了一些,就着火堆的光芒,继续挖掘蕨根。
柴刀挖土不是很好用,他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才把余下的蕨根全部挖出,又收获了大约四斤左右的蕨根。
把这些蕨根斩断,全都种进空间里,这些蕨根都是种子,他可舍不得吃太多,只留下一点点,够明天吃一顿就行,其余时间仍然用树皮草根对付一下算了。
忙完这些活,萧飞彻底累趴下了,给火堆加了些柴火,从空间里弄了一堆草出来,就躺在里面睡了过去。
在连日的饥饿,伤痛,疲劳的折磨下,萧飞早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今天终于吃了一顿饱饭,这一觉他睡格外香甜,睡得很沉。
现在空间里种上蕨根,以后再也不会在半夜被饿醒了。
火堆还在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稍远处的黑暗中,一对绿幽幽的眼睛一直都在暗中耐心等待着。
这一晚,萧飞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自己在空间里种出了大堆的粮食,怎么吃也吃不完,他还赎回了二姐……
“啊……”
梦中一只血盆大口将他吞噬,剧烈的疼痛把他惊醒。
这时候,一只灰色的岩狼扑在他腿上,已经撕下一块血肉。
萧飞连忙翻身而起,从身后抽出柴刀,死死盯着岩狼。
岩狼退到一边,当着萧飞的面把叼在嘴里的那块血肉吞下。
差一点就要直接告诉告诉萧飞。
“来打我啊!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血肉。”
岩狼吞下血肉之后,似乎看出萧飞手里的柴刀不好对付,慢慢地后退,与萧飞保持十多丈的距离,不离开,也不再靠近。
萧飞只能趁机扯下一块布条把腿上的伤口胡乱包扎一下。
双方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相互对视了许久,也没擦出爱情的火花。
谁也不敢妄动,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萧飞不想跟一条狼继续耗下去。
他已经得到蕨根,种在空间里能够快速生长,有了这第一笔本钱,以后就能依此慢慢地改善,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跟一匹狼在这里拼命,无论输赢都不是理智的选择。
萧飞警戒地盯着这匹岩狼,身体慢慢后退,退到石壁边爬了上去。
然后他一直往山上爬,而这匹狼却不想放过他,一直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而萧飞在这种情况还只能往上爬,黑石山地势陡峭,他在上面还能占点居高临下的便宜。
若是往山下走,被岩狼跟在身后,自己只要稍微露出点破绽,岩狼只需要一个扑击就能将自己扑倒。
萧飞在乱石之间攀爬,两条受伤的腿此时已经止不住地颤抖,他已经越来越虚弱。
反观岩狼,却显得轻松惬意,只需要等到萧飞彻底虚脱之时,再扑上来一击必杀就行了。
萧飞已经意识到这一个问题,这样下去,输的绝对是他。
这一路上他已经捡了许多石头收进空间里,只是自己没练过,总是扔不准。
当他爬到一块比较平缓的地方时,实在爬不动了,就靠坐在一块石头上喘气,还从空间抓了一些草在身上盖了厚厚一层。
一直握在手上的柴刀也被扔到一旁,双手蜷缩在头颈部位,胸腹部中门大开。
当他靠坐下来后,岩狼就一直在周边徘徊,换了好几个角度偷偷观察。
这个人类似乎快要不行了!
但它很有耐心,继续观察等待。
萧飞一动也不动,已经维持了两个多小时,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偷偷打量岩狼的动向。
就在这时,岩狼似乎确定猎物已经没有危险,身体低伏,悄悄向萧飞靠近。
萧飞见此,仍然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内心则紧张得鸡儿痛,心脏剧烈跳动,已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岩狼靠近到五六尺距离时,见萧飞仍然一动不动,身体微微向下低伏,突然像离弦的箭矢一般向萧飞窜出,一口咬向萧飞的腹部,并用力撕扯。
原本斜靠假睡姿势的萧飞,手里突然多了一块海碗大的石头。
“砰!”
一声沉闷的响声,萧飞两手抱着石头,狠狠地砸在岩狼后脑勺上。
野兽的骨头都比较硬,一石头砸头顶上不一定能致命。
萧飞一石头砸在岩狼头骨与颈椎骨相连接的位置,这个位置相对比较脆弱。
这一石头下去,岩狼咬在萧飞腹皮上的牙齿立即就失去了力气,其四肢蹬直,身体强直性颤抖。
萧飞见此还不太放心,抱着石头在岩狼头上又是一阵砸,直砸得血肉模糊一片,这才罢休。
岩狼终于被砸死,萧飞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
刚才因为紧张,身体受到刺激,肾上腺素狂飙,就算被狼咬也没觉得痛,现在肾上腺素渐渐消退,顿觉全身每一个伤口都在痛,浑身上下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腿上之前被撕扯下一块血肉,后来又坚持走了这么久的山路。
现在腹皮上又被咬下一大块肉,幸亏他先前盖了一层草,否则这一下就得肠穿肚烂。
他想抬起手包扎伤口,双手手也一直都在颤抖。
哆哆嗦嗦地忙活了许久,终于把身上的伤口简单地包扎止血。
身体还是很疲惫,使不出一点力,但此地绝对不能久留,这么重的血腥味,若是再把其他野兽引来,他连逃跑的力气也没有了。
把岩狼的尸体收进空间,又把刚才扔在旁边的柴刀捡回。
这才脚步蹒跚的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再加上他现在一身的伤,好几次他差点晕倒在路边,全凭一股意志支撑下来。
萧飞拖着一身的伤走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安全到达山下,这个时候,他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独自找了一个背靠岩石,偏僻无人的地方,从空间里扔出一堆干草,一头倒在干草堆里。
空间里携带的这些干草可是立了大功,既可以烧火,又可以像一个随身携带的沙发床,躺着舒服还保暖。
躺在草堆里缓解了一会疲劳感,这才不舍地从草堆里爬出来。
又瞅了瞅四周,再次确定四周无人,这才把岩狼尸体从空间里取出。
由于空间里时间流逝更快,他怕狼尸腐败,期间从外面搬运过好几堆冰雪,堆在狼尸周围。
检查了一下,还好,尸体没有腐烂迹象,肉还很新鲜。
终于可以吃肉了!
把柴刀在石头上磨了又磨,然后开始给岩狼剥皮,他的手法不够熟练,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才剥下一张还算完整的狼皮。
狼皮是一种价值很高的奢侈品,至少能卖好几两银子,对于任何流民而言,都将是一笔巨款。
一两银子等于一贯铜钱,一贯铜钱有一千文。
卖掉这张狼皮,买一些粮食种子,再买一件新衣服,以后就可以过上小康生活了。
把狼尸开膛破肚,里面的下水先放到一边。
割下一块狼肋排,放进祖传的黑陶罐里,加一些未化的积雪,安置到火堆上。
这时候他才仔细地清理狼下水。
狼心狼肝这些直接放到一边,最麻烦的是胃和肠子的清理。
剖开狼胃,在里面找到了自己腿上的那一块血肉。
好歹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萧飞不想随意丢弃,现在又没地方存放,干脆在空间里挖个坑,把自己的肉埋了进去。
又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狼的肠胃清理干净,其实也没多少肉,捧在手里只有一捧。
对于还需要树皮草根充饥的人而言,哪怕只有一丁点肉也是值得他花费大量时间去处理。
这个时候,架在火堆上的陶罐里已经传出阵阵肉香。
深深地吸了一口诱人的肉香,仅仅是闻一闻,就是神仙般的享受。
萧飞意识进入空间,果然,他昨晚上种下去的蕨根已经长出一大片鲜嫩的蕨菜。
每根嫩芽都有一尺多长,胖乎乎的,看起来很娇嫩,让人垂涎欲滴。
萧飞摘了一大捆蕨菜带出空间,抓一把蕨菜放进陶罐之中烫熟。
又找了两根比较长的树枝当筷子用,就算是吃火锅了。
萧飞有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狼肉塞进嘴里,顿时肉香四溢,鲜香的狼肉,混合着汤汁在口腔里融合,刺激着每一个味蕾。
又夹起一根蕨菜,沾着浓浓肉汤的蕨菜味道很好,很鲜嫩,这具身体至少有好几个月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但萧飞此刻却吃得泪流满面,泪水跟着蕨菜一起滑进嘴里,带着一丝咸味。
自从成为流民以来,就从没吃过一次正经食物,父母,兄弟姐妹先后死去,他在家里排行最小却活了下来。
他还记得母亲临死前将最后一口食物分给他们兄弟姐妹。
他还记得二姐把自己卖了两贯钱,将所得的钱财都交给他。
“小飞!咱家就剩下你一个男丁了,你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二姐临走时对他最后的嘱咐。
然而是他没出息,没能守住二姐用命换来的两贯钱,最终被人暴打一顿,抢走了所有钱财。
萧飞和着泪水吞下所有的蕨菜和狼肉,连狼骨头也被他嚼碎吞下。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活下去!
他要赚很多钱,赎回二姐!
吃完之后天色已经黑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趁着晚上的时间,萧飞把狼肉分割成小块,放到火边烤干,这样更易于保存。
这种补充蛋白质的机会一年也难遇到一次,这一回,他拥有一整条狼,节约点,足够他吃一两个月。
当第二天早上萧飞从草堆里爬起来时,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感觉头重脚轻,四肢虚浮。
身上的伤口好像发炎了,伤口周围都是红肿的,轻轻一碰就痛,特别是腿上和肚皮上被咬掉一块肉的地方,看起来更是恐怖异常。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的了,得找大夫才行。
在距离流民营地以东三里多的地方,就有一个青阳镇,是周边最大的集镇所在,附近乡民日常购买生活物资都要来此。
萧飞因为腿上的伤势,加上伤口感染发烧,这一路走得很艰难,当他回到流民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只能在自己的草棚里睡了一晚。
这一晚上,他睡得并不踏实,全身的伤口总是传出剧烈的疼痛,伤口部位的动脉每跳动一下,伤口就会跟着剧烈地痛一下。
一直熬到天亮,当他从草堆里爬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脑胀,站立不稳,手脚有点颤抖。
萧飞将狼皮包裹在一大捆干草之中,找了一根木棍拄着,一步一哆嗦,三步一踉跄,区区三里路走得很是艰难。
沿途也见到许多去往青阳镇的人,大多匆匆而过,没有任何人向他伸出援手。
有些甚至还会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见他实在没什么油水才放弃。
偶尔有少数人向他投以同情的目光,已经是他所收获到最大的善意。
青阳镇中有一个集市,附近乡民会把家里多余的物品拿到集市上出售,换成钱再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
集市里出售的物品,都以农产品为主,也有村妇自己织就的麻布,鞋子之类手工品。
在集市尽头的一角,还有一个专门售卖人口的地方。
将要出售的人头上都插有草标,很容易辨认,大部分都是小孩和少女。
也有一部分是二三十岁的已婚妇人,这些妇人并非寡妇,而是被自家男人带到集市里,出售或出租都可以。
萧飞的二姐也是在一个这样的集市里,把自己卖了两贯钱。
现在年景不好,人口并不值钱,人伢子都会挑肥捡瘦,拼命压价。
萧飞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把背在身上的干草解开,从里面取出一张完整的狼皮摆在干草上。
狼皮拥有很高的价值,普通人根本就买不起,但这小镇上能称得上富人的,并不多。
镇上首富当属朱家,听说朱家是县里一个大族的分支,这青阳镇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田产属于朱家,在这青阳镇里,朱家完全可以说一不二,只手遮天。
萧飞的狼皮摆了大半天,一直都少有问津,他坐在摊位后面已经是头晕眼花,好几次都差点晕过去。
这时候,模模糊糊,看到前方有两个人向他的摊位走来,走到近前时两个人重合到一起,变成了一个人。
原来眼睛看重影了。
“哎!要饭的,你这狼皮怎么卖?”
萧飞伸出一只手掌。
“五两银子!”
来人捡起狼皮,拿在手里抖了抖,一脸的嫌弃。
“你这是岩狼皮,体型太小不值钱的,上面还有这么大的刀口子,还有头部这里,都已经被砸稀碎了。”
“最多给你一两银子,我买了!”
萧飞虽然发高烧,脑袋里一片迷迷糊糊,却也知道岩狼皮绝对不止这个价格,仍然艰难地伸出五个手指。
“五两!”
“臭要饭的!别给脸不要脸!我朱贵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你这张狼皮只值一两,就是一两!”
朱贵站在萧飞摊位前,目光环视四周。
“你看看谁会多出一个铜子!”
集市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知道他是朱家之人,都不敢与之对视,走路也远远地避了开去。
朱贵对此很是得意,现在整个集市里,除了他,不会再有人来买萧飞的狼皮。
“能跟本公子做成一笔交易,是你的荣耀,够你吹一辈子的了。”
“别不知好歹!”
朱贵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锭子,扔在萧飞怀里,拿着狼皮扬长而去,也不管萧飞是否同意。
青阳镇上有一家“仁心堂”,是一家药铺,已经有上百年历史,这附近十里八乡有什么病都得来这里抓药,口碑很好。
萧飞怀揣着一两银子,直奔仁心堂而来。
迷迷糊糊中他也能感觉到,周边有很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时时往他身上打量。
他只能紧紧握住柴刀,每一个向他靠近的人都会被他当成潜在攻击目标。
他这副模样,一路上倒是吓哭了不少小孩。
好在这青阳镇上的治安相对要好一点,除了朱家之人,敢在大街上明抢的还是不多。
直到一脚踏进仁心堂,他才松了一口气。
坐堂大夫是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老者,姓黄,人称黄大夫,见到萧飞进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小伙子!你是来治伤的吧?过来我看看!”
医者诊病讲究望闻问切,有经验的医生,只需一眼就能推断出大半问题,更何况萧飞这一身破衣服根本遮不住肉,上面还满是血渍。
萧飞走到大夫身前,解开衣服。
黄大夫并没有因为他这一身破烂而露出任何嫌弃表情,凑到近前查看。
“咝!”
纵使黄大夫行医多年,早已见惯生死,当见到萧飞这满身的伤痕,仍然倒吸了一口这初春的凉气。
“小伙子意志力不错,寻常人受此重伤,再加上伤势恶化发烧,早就躺倒不能自理了。”
“小恒子过来,帮我把他的伤口全都清洗一遍!”
“好咧!”
从药铺后堂走出一名十四五岁的青年,把萧飞领到后堂一个房间,让他躺在一张草席上,就开始用凉开水帮他清洗伤口。
萧飞刚开始还觉得很痛,后来渐渐麻木,最后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手脚上都缠满了绷带。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伤口已经不痛,传出一股清凉的感觉,同时还有一点麻麻痒痒的。
“这间屋里的病人已经昏迷了三天,还不醒来!”
“老爷就是太仁慈了,这人一看就是一个流民,连医药费都付不起的,给他治了伤,还要我们每天喂他粥。”
“看来老爷这回又要倒赔进去许多药材。”
“你们这些丫头别乱嚼舌根!医者仁心,这可是黄家的祖训!”
“…………”
几名女子的声音叽叽喳喳从窗外飘过,萧飞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昏睡了三天三夜。
缓缓从床上爬起,虽然牵动伤口还是有点疼,但比先前来时,已经好了太多。
萧飞暗中感叹,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也不差。
就算放在地球的21世纪,自然科学,生命科学高度发展,面对他这种伤势得清创,缝合,引流,消炎,抗菌,一整套下来,恢复速度不一定有这么快。
意识进入空间,空间里的蕨菜经过这几天生长,已经长成一片绿油油的,却都已经老化,不能吃了。
拔开这些叶子,在里面还剩下少量的嫩芽,应该还能吃上几天。
蕨菜的本来就不是一直都有的,只是它发芽阶段长出来的嫩芽才能吃。
好在他还有狼肉,这些狼肉那天烤了一晚上,然后挂在空间里,现在已经完全晾干了,省着点吃,能维持很久。
萧飞走出房间,来到药铺大堂,黄大夫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喝茶。
“小伙子,你醒啦!”
“多谢黄大夫!”
萧飞连忙走过去拱手道谢。
“不知一共多少医药费?”
黄大夫拿起一只算盘拨弄得啪啪响,片刻过后,声音停止。
“一共三贯钱!”
黄大夫看了一眼萧飞身上破得不成样子的单衣,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只收你药材成本钱算了,你交1500文钱就行。”
萧飞一共只有卖狼皮得到的一两银子,换成铜钱也就是一贯钱,还差500文。
这个世界白银和铜钱通用,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于整钱和零钱。
一两银子只有一小块,而一贯铜钱却有七八斤。
上次他二姐卖身所得的两贯钱,加起来就有十多斤,他想藏也藏不住,很容易就被人盯上,最后被抢走,还挨了一顿打。
萧飞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他背来的那捆干草中,眼睛微眯,实则意识进入空间,从里面取出那一锭银子。
“黄大夫,我现在只有一两银子,余下的500文,能不能先欠着?日后一定如数还清!”
萧飞脸上有点挂不住,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可以,先立个字据吧!”
黄大夫没有犹豫,一口就答应下来,这种情况他见多了,大多数人最后都没能把欠的债务还清。
好在他们黄家也有些家产,亏得起,他也不是太在意。
医者仁心,重在治病救人,当然若是遇到有钱的病人,他也不介意狮子大开口,多收点钱以填补亏空。
萧飞从仁心堂出来时,怀里多了一张欠条,仍然背着那一捆干草。
一捆干草几乎已经成了流民的标配,作用多多。
经过三天时间,原来盯着他的那些人大都已经散去。
当然也有少数锲而不舍的,当萧飞走出青阳镇时,立即就被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拦住。
萧飞眼睛瞪着几人,快要喷出火来,同时从腰间把柴刀抽出,刀刃对着几人,摆出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
“李大耳朵!又是你们。”
为首者长着一对招风耳,人称李大耳朵,其余几人跟他都是同乡,他们凭借人多势众,在流民营地里称霸一方。
上次抢走他的兔子肉和皮,还在他腿上捅了一刀,害得他死了一次的,正是这帮人。
抢走他二姐卖身所得的两贯钱,还把他暴打一顿的,也是这帮人。
无奈他一个人势单力薄,却无力报仇,每次远远地见到李大耳朵的人,他只能提前躲开。
“哈哈哈……萧飞你真是命大啊!”
李大耳用他的三角眼阴狠地盯着萧飞,皮笑肉不笑。
“听说你发了一笔横财,得了一两银子!”
“俺们都是乡下人,活了几十年,还从没见过银子长什么样,能不能拿出来,让俺们长长见识。”
拦住萧飞的几人,有的手持尖刀,有的手持棍棒,此时也都跟着起哄。
“那一两银子都已经在仁心堂治伤用掉了,现在还倒欠仁心堂500文钱,这是欠条。”
萧飞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好的欠条展开。
“老子又不识字,哪里认得劳什子借条。”
“就你那条贱命,也值得花一两银子去治?”
话虽如此,几人已经信了两三分,毕竟当天有人看到萧飞踉踉跄跄走进仁心堂的。
“此事你们尽可以去打听,我现在除了这把还算锋利的柴刀,真的是身无分文。”
萧飞说话软中带硬,真要拼起命来,他凭借手上柴刀,未必不能伤他一两个人。
不过一两银子对这些人的诱惑实在太大,为了打消几人的贪念,他把背上的干草扔到几人脚前。
然后把身上仅剩的一层单衣脱下,脱得光溜溜,一手持刀,单手拿着衣服在空中反复地抖,除了少许泥沙,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行了!行了!别抖了!”
“你说你一条贱命,一次花那么多钱干嘛?一个铜子也没给老子留下。”
李大耳有点气急败坏,仿佛萧飞花了他一两银子般痛心疾首。
“还不给老子滚!那么小一个玩意,毛都没长齐也敢在老子面前晃。”
发现真没有油水,李大耳也不想无谓地跟萧飞拼命。
萧飞连忙穿上衣服,转身就快速离开。
此刻他很想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放狠话容易挨揍,还是再忍忍吧。
萧飞的伤虽然在仁心堂得到有效治疗,但还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行,否则伤口又会裂开感染。
回到流民营地后,每天躺在草堆里养伤,饿了就煮点树皮草根和蕨菜,另外再吃点狼肉补充蛋白质。
蕨菜吃了几天之后,已经越来越少,空间里虽然恒温,但作物仍然有其生长规律。
不过他也有办法,把一部分蕨菜老化的苗全部割掉,就能再次发出嫩芽。
如此又坚持了十来天,身上的伤势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适当地活动。
外面的冰雪早已经融化,气温开始上升,附近的佃农开始耕地,准备春天的播种。
走出流民营地之后,就看到有很多人低着头在荒地里寻找野菜,不仅有流民,也有附近佃户的子女。
许多佃户家里四五岁的小孩,手拿一根竹扦,在地里东奔西跑,每找到一棵野菜都得大呼小叫,呼朋引伴。
萧飞也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方向寻找。
现在野菜才刚刚冒头,地里并不多,加上这里又是流民营地附近,每天都会被人扫荡好几轮,能侥幸存活下来的野菜实属不易。
萧飞找了大半天的时间,只找到一小捧野菜。
相比起他这大半天所消耗的能量,把这些野草全都吃了也补不回来,这就是一件亏本的买卖。
一共才八株荠菜,三株翻白草,这两种都是味道很好吃的野菜。
另外他也看到一些苦涩难吃或者是有小毒的蕨菜,他都没有挖,留给有需要的人。
萧飞把这11株野菜,都种到了空间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摸索,萧飞大致推算出,空间里的时间流逝,应该是外界的十倍左右。
也就是外面一天,空间里已经过了十天。
以野菜的生长速度,种在空间里是一天一个样,生长极为迅猛,终于可以暂时替代一下蕨菜。
两天后,萧飞就吃上了自己种的野菜,荠菜的味道很好,很鲜嫩。
翻白草叶子正面绿色,背面白色,所以被称为翻白草,同时又被叫做鸡腿。
因为其根部会长出一根小手指大小的根茎,形似鸡腿,富含淀粉,生吃味道清脆甘甜,也可以煮熟食用。
萧飞每天靠吃野菜(吃草),终于能混饱腹子,吃得他脸上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绿光。
无论如何,他都比那些饿死在这个春天的流民强多了。
自从去年进入冬天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饿死。
现在萧飞再也不用担心饿死的问题了。
就在这几天,空间里的蕨菜苗开始枯萎,表示这一轮的生长周期终于结束,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
在空间里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累得快要虚脱,才把这些蕨根全部挖了出来。
他发现,在空间里生长的蕨根异常的肥壮。
一般的蕨根都只有中小指粗细,能长到大拇指粗细的蕨根都很少见。
而空间里挖出来的蕨根,最小的也有大拇指粗细,最大的有婴儿手臂粗。
拿起一条蕨根咬了一口,发现没有那么苦涩了,里面淀粉含量也更足。
“难道空间还有改良品种的作用?或者是空间的土壤更加肥沃?”
萧飞只思索了一会,也找不出头绪,反正是好事就行了。
将挖出的蕨根都堆到一起,初步估算,应该有100斤左右。
从中挑选出最为粗壮的那些蕨根,重新切断,种进空间土壤中。
余下的蕨根大约还有七八十斤,以蕨根的生长周期,他只需要等待一个月,又能收获下一轮蕨根了。
这七八十斤蕨根,他打算拿一部分去卖掉,换一些粮食种子,种植正经的粮食才是王道。
所以接下来的这一个月虽然生活会有所改善,但仍然没法吃饱饭,还得配一些野菜,才能对付过去。
在流民营地中央位置,有一个简陋的集市。
这个集市由流民自发形成,交易方式以物换物为主,因为大家都没钱。
萧飞腰上显眼位置别一柄柴刀,手提一大捆荠菜走进了集市。
集市里没几个人,一共也只有八个人在摆摊,摊位上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有破衣服,草鞋,新鲜的树叶子。
萧飞扫了一眼,就直接向其中一个摊位走去。
“老头,我用这一捆野菜换你这只破瓦罐。”
一只有点残破的瓦罐,后面躺着一名瘦得快要变成骷髅的老头,听到萧飞的话之后,缓缓睁开眼睛,视线在这捆荠菜上面停留了一会,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萧飞把荠菜扔到老头身前,就要把瓦罐抱走时,眼睛余光看到老头的衣服下面压着一个锋利的尖角。
他不动声色地把瓦罐搬到身边,这才蹲下身,压低了声音。
“老头,你这把刀子换给我怎么样?”
原本看起来只剩半口气的老者,眼里突然闪现出一道狠厉,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刀柄,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拼命的架势。
在这流民营地里,能活到现在的,就没有一个是软弱之辈。
为了活下去,每个人都得把獠牙露在外面。
“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想与你公平交易,没有强抢的意思。”
枯瘦老头闻言稍微放松了一点,但手里的刀仍然没有放下的意思。
“你仅凭这一捆野菜是活不下去的,最后死在这营地里,到时候也不知道便宜了谁。”
“我给你换点更能管饱的东西,吃个一两天,恢复一点体力,说不定就能熬过这一关了。”
萧飞说着,把背后的一捆干草取下来,伸一只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会,从里面抽出两根拇指粗的蕨根。
当老者看到这两条蕨根时,已经有些意动,蕨根他还是认识的,在流民之中也算是稀罕物,山上能挖到蕨根的地方,几乎被大家翻了好几遍。
他虽然不知道淀粉为何物,但也知道这种蕨根吃了有力气,是好东西,不像荠菜之类的野菜,吃再饱也没有力气。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够!”
“那你要几根才换,我手里也不多。”
“十条!”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有十条这样的蕨根,足够我滋润地活十天半个月。”
“以你现在这个状态还能活几天?最多五天,我还不如每天盯着你,等你咽气了再来捡死鱼,岂不是更划算!”
萧飞一番话说得冷漠无情,却又是事实,老者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连行走都很困难。
就算得了这一捆荠菜,也活不了几天。
但若是能吃上几条蕨根,给身体补充一些能量,就有力气去外面寻找食物,随着天气变暖,外面的野菜树叶之类的食物越来越多,也许能渡过这一难关也说不定。
“最多给你六根,不换就算了!”
萧飞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换!”
枯瘦老者吐出这一个字之后,并没有放下手里的刀,而是紧紧地盯着萧飞,防止他暴起抢夺。
“放心吧,我一向与人为善,不抢你的。”
萧飞说着,双目微眯,伸手从干草中一阵摸索,实则意识进入空间抽出几条蕨根。
这些蕨根拇指粗细,每一根都有一斤以上,一共六条,起码得有六七斤,足够这老头吃好几天了。
萧飞把六条蕨根放到老者身前。
老者这才倒转刀柄,递给萧飞,然后匆忙将蕨根揽入怀里,用衣服盖住。
萧飞把老者的刀挂到腰上,抱起瓦罐就离开了集市。
回到草棚里,萧飞这才仔细观察这柄小刀。
此刀刃长约七寸,刀体黑色,没有任何锈迹,拿出一条蕨根,用刀轻轻一划,切口光滑如玉。
“好刀!”
萧飞知道自己这笔买卖赚大发了,但凡这位老头还有点力气,拿到青阳镇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只是老者现在坐起来都很困难,只能在这流民营地中等死,把刀交换给萧飞,等于给自己换到一条生路。
对于老者而言,是赚是赔还真不好说。
萧飞有这柄利刃在手,以后再面对李大耳朵等人,心里也多了一些底气。
原来这柄柴刀虽说也是刀,但只能劈砍,且布满缺口,不像这柄黑刀,能砍能削,能捅能刺,且极为锋利。
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将黑刀重新挂回腰上。
腰里别把刀,用起来方便顺手,最重要的是有足够的震慑力,如果颜色再明亮一些效果就更好了,黑色不起眼。
他这回换瓦罐回来,是准备要做蕨根粉,自己那只祖传黑陶罐太小,不够用。
把蕨根做成蕨根粉,首先要把蕨根上的泥土洗干净,然后把蕨根砸碎,放到清水中洗出其中的淀粉。
再把含有淀粉的水过滤去渣,沉淀一段时间,淀粉全都沉在瓦罐底部,倒掉上层的清水,就得到了蕨根淀粉。
这种淀粉还带有苦味,需要不断地换水漂洗沉淀,差不多七天以上,才能去除其中大部分苦味,得到比较纯净的蕨根淀粉。
萧飞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忙活了两天,沉淀的时间都放在空间里,终于做出了第一批蕨根淀粉。
蕨根淀粉可以加工成粉条,也可以直接加水煮食。
做粉条工序太多,流民营地里做这个显得太张扬,只怕还没做成,就把李大耳朵给招来了。
萧飞把蕨根淀粉加水搅成糊,放到火上一边加热一边不断地搅动,防止粘底。
等到糊糊完全烧开,再搅动几分钟就完全熟透了。
把瓦罐移到空间里晾凉之后,里面的糊凝固成了一整坨,再用刀将其划成方形小块。
这就是萧飞上辈子经常听老人说起的“蕨粑”,老人每每提及此物就得抹眼泪,那都是苦不堪言的生活记忆。
后来生活富裕了城里流行吃杂草,当地农民把蕨根粉以及一些地里杂草都高价卖给城里人吃,倒也为新农村建设做出了贡献。
萧飞拿起一小块“蕨粑”,此物黑色半透明,很有弹性。
张嘴咬下一口,这种口感结合了Q弹与细腻嫩滑两种截然不同的风味,稍微还带着一点苦味。
“原来让老一辈闻之落泪的蕨粑,竟然这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