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夏苗全文在线阅读_何树夏苗(李想想)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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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树夏苗是小说《逆袭人生:从女神告白开始》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逆袭人生:从女神告白开始》的精彩内容

何树夏苗全文在线阅读_何树夏苗(李想想)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十月末的北方,气温已然很低了。

此时正是傍晚,天空被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大半。

深秋的雨要来了,这可能是真正进入冬季之前的最后一场雨。

呼啸声渐大的寒风,和乌云缠绵着,将最后一丝光亮慢慢掩盖......

正值下班的高峰期,街面上的行人很多,因着大雨将至,所有人都束紧了衣领,行色匆匆。

人群之中,一个身穿校服的男孩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一个高档小区门口。

在小区门口徘徊了一会,男孩看了看手表,神色犹豫,却还是踏进了小区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似乎认得他,见他走了进去也没有阻拦,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宋静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半大孩子,眉头就是轻轻一皱。

“宋姨,我爸在家吗?”

“他出差了,你有什么事?”宋静语气不太好,眼前这孩子,是她老公何志成跟前妻的儿子,叫何树。

宋静跟何志成结婚三年多了,何志成背后没少给他儿子塞钱,还以为她宋静不知道。

现在更是变本加厉,这孩子三两天就来一趟,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

何树楞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宋静会说他爸不在家。眼下宋静堵着门,何树不能硬往里闯,也不能说不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就这么楞在了门口。

好半天才开口道:”宋姨,我想借点钱。“

“借钱?你拿什么还?”宋静气笑了:“你爸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少你的,你们娘俩也太不知足了吧?”

吸了口气,宋静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平复了一下情绪缓了声音继续说:“何树,你也不小了,阿姨觉得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要总是跑过来让你爸爸为难好吗?他就是一个小公务员,不是大老板!”

何树垂着头走出了小区,风更大了,带着几滴冰凉的雨丝刮的人脸生疼。

紧了紧单薄的校服,何树觉得寒意从脚底冷到了心头。

雨渐渐大了,一路飞奔跑回家的何树,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他换下滴水的校服,随便找了一件大背心和短裤套上,来不及洗澡,就开始摘菜做饭。

电饭锅里浓稠的小米粥散发出香气,一盘翠绿的青菜肉丝也炒好了。拿出不锈钢的保温饭盒,何树小心的将饭菜装了进去。

剩下了一点菜汤,被他倒进了碗里,拌了锅里剩下的小米粥全吃到了肚子里。

穿好雨衣,何树拎着饭盒冲进了瓢泼大雨里。

齐悦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风雨交加,越发的担心儿子了。

“应该给孩子买个手机的。”齐悦心里自责,何树从来没有开口跟她要过这些东西,可她知道,儿子班里的同学都有。

正担心着,就看见儿子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拿着叠的整整齐齐的雨衣进了病房。

“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小米粥。”脸上还有着一丝稚嫩的男孩,带着见到妈妈的喜悦笑容走到了身前。

“下这么大的雨,还送饭来干嘛?”齐悦心疼的不行,拿了毛巾给儿子擦着脸上的雨水。

自从自己确诊之后,这个孩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没事,我跑的快,雨追不上我。”何树嘻嘻哈哈的摆好了床上的桌板,打开饭盒,一碗喷香浓稠的小米粥和碧绿的青菜放到桌上。

“妈,今天的菜可新鲜了,卖菜的大婶还送了我两根葱。”

何树嘴里边说着不符合年纪的话,边把齐悦慢慢扶了起来。

“你吃了吗?这么多,妈也吃不了,你陪妈吃点吧。”家里有多少钱她心里有数,现在只怕连买菜的钱也不多了。

“我在家吃的饱饱的才来。”何树把勺子递给妈妈,安静的坐到一旁。

被儿子的目光盯着,齐悦再没有胃口,也硬撑着多吃了两口。

收了桌子,何树坐到妈妈的旁边,一边帮她捏着腿,一边说自己在学校的事。

同病房里除了何树妈妈,还有一个70岁的苏奶奶,见何树这么孝顺,真是从心里觉的喜欢。

“小树啊~来~”

何树站了起来,走到老人的床边:“苏奶奶,有事吗?”

“来~这个你拿去吃。”苏奶奶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两个大柑橘。

“奶奶我不要,您留着吃吧。”何树急忙背过手。

“你这孩子,奶奶给你,你就拿着,我那个孙子,要是有你一半孝顺,奶奶的病早好了。”

拗不过苏奶奶,何树接过一个:“那我就拿一个吧,谢谢苏奶奶。”

“好孩子,去吧,去陪妈妈吧。”苏奶奶一脸慈祥,她天天看着,这孩子真是太窝心了,何树妈妈真是好福气。

“妈,您吃。”何树把柑橘剥开,细心的把橘瓣上的白丝捡干净,递到了齐悦的嘴边。

“妈刚吃了饭,吃不下,你吃吧。”

“那就放着,你天天吃那么多药,嘴里肯定没味,这个给你留着。”何树把橘子放到了床边柜子上。

“妈,一会该到点了,我去给你打热水。”何树看了看时间,拎起了柜子上的暖水瓶,又到苏奶奶那边看了看,苏奶奶的暖水瓶也水也不多了,就一块拎走了。

“小齐啊,你真是好福气,树这孩子多孝顺,将来肯定有出息。”苏奶奶坐在床上,看着何树走出去,对齐悦说了一句。

“哎,是好孩子,就是我这个当妈的,拖累了他。”

“别这么说,你还年轻,好好治病,将来享福的日子在后头呢。”

齐悦摇摇头,眼圈红了,她自己的身体她最清楚,只怕是没有那个福分看着儿子长大成人了。

她不怕死,就是怕她死了之后,儿子孤苦伶仃一个人,可怎么生活?

何树打水回来,就看到齐悦眼眶红红的:“妈,你是不是哪难受?我叫医生去吧?”

齐悦抓着儿子的手摇摇头:“妈没事,就是觉的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

“我不怕辛苦,我已经长大了,只要妈妈你快点好起来,我什么都不怕。”

“好,妈妈一定快点好起来,”齐悦把儿子搂在怀里,摸了摸何树的头,脸上挂满了泪水。

医院大厅,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何树穿好了雨衣,拎着饭盒,看着门外的瓢泼大雨,脑子里满是妈妈一天比一天憔悴的面容。

“何树!”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这是齐悦的主治医生。

“罗医生。”何树转过身有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吃饭了吗?”罗医生拍拍何树瘦弱的肩膀,这段时间以来,何树的表现医院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这孩子真是懂事成熟的让人心疼。

“吃过了,罗医生,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妈妈....”何树突然有些紧张,虽然跟这个罗医生打交道很多次了,可每次见他还是害怕从他嘴里说出不好的话。

“你妈妈的病,不能拖下去了,需要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了。在等待配型的这段时间里,你需要先准备最少三十万,这样一旦有适合你妈妈的骨髓源,我们就可以马上进行手术。”

罗医生皱着眉头,“何树,你家里有没有大人能过来一趟呢?”

“罗医生,我家就只有我跟我妈妈,我妈妈现在生病了,这些事您别跟她说,钱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你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啊?”罗医生摇摇头:”而且,何树啊,我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罗医生,我一定有办法弄到钱的,您也一定有办法救我妈妈对不对?”

何树红着眼睛抬着头盯着罗医生,罗医生咽下最后半句话,点点头:“我会尽全力的,孩子。”

......

“同学们,静一静。”李梅在上课之前,来到教室:“你们谁知道何树家在哪?”

“不知道呀。”

“好像是老北街那边,我看见他放学都往那边走。”

教室里的学生叽叽喳喳的都说起来,但一个知道具体位置的都没有。

李梅心里叹了口气,这个何树,平时在班里也不爱说话,两天没来学校了,之前留着的他母亲的手机也打不通,又不知道他家住哪,这怎么找呢?

带着心事上完了课,李梅刚回到办公室,就见班里的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夏苗跟了进来。

“老师,我好像知道何树家住哪,我有一次看见他进了老车站对面临街的那个老楼,但是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李梅一听,笑道:“知道哪栋楼就好找了,今天放学后我就去他家里看看,谢谢你呀苗苗。”

夏苗点点头:“不用谢老师,那我回去了。”

下了班之后,李梅骑着电瓶车就去了夏苗说的那个地方。

跟楼下下棋的老头打听了一下,何树家住在三楼。

敲了半天的门,何树家里没人开门,对门却出来一个大婶:“你找谁啊?”

“您好,我是何树老师,您知道他们家人去哪了吗?”

“噢,老师呀?小树妈妈病了,应该是在医院吧。”

“病了?很严重吗?何树已经两天没去上学了。”

大婶见老师不知情,顿时来了八卦兴致,小声跟李梅说道:“我听说是得了绝症,好像是血液病,不换骨髓就活不了多久了,前些日子,她家儿子还想卖房子,啧啧,人家看他一个小孩,哪有人敢买。”

李梅看着这个大婶撇嘴的样子,心里对这种看别人家热闹的人很是不待见,可她毕竟是老师,面上还是很感谢大婶提供了消息,问清了医院,就赶紧下了楼。

到了市第一医院,李梅在门口买了一个果篮,直接去了急诊部。

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在急诊这当大夫。

说明了情况,李梅的同学带着她去了血液科询问,最后在住院部走廊看到了何树。

“李老师?”何树端着水盆和毛巾,看着李梅,眼里写满了惊讶。

李梅原本还想着何树不上学要说他几句,等看到了,话又说不出口了。

“听说你妈妈病了,老师来看看。”

“谢谢老师,我妈妈在这个房间。”何树引着李梅走进了病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的齐悦。

“老师来了。”齐悦比前两天更虚弱了,这会挣扎着想起来,却已经起不了身了。

“快躺下,我也是刚刚才听说您生病了,也没带什么,给您买了点水果。”

“让您破费了,谢谢老师。何树,快点给老师倒杯水。”齐悦的声音也很虚弱,小小的。

何树听话的拿了一只一次性的杯子,倒了一杯刚打回来的热水:“老师,水有点烫。”

“好,谢谢你了。”李梅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一改在学校时的沉默,满脸都是乖巧。

她妈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另一边,用热毛巾去敷齐悦手臂上泛着紫青的针眼。

“何树啊,妈妈跟老师说会话,你都陪了我一天了,去外面玩会吧。”

“那我去把衣服洗了,一会就回来。”何树看看李梅,从床底拿出齐悦换下来的衣服和水盆出去了。

“何树这孩子真懂事啊。”李梅感叹了一下。

一只冰凉枯瘦的手,伸了过来,李梅见了赶紧握了上去:“老师,孩子让我给耽误了,这两天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肯上学。”

“我知道,他害怕走了,就见不到我了。”

“您别这样想,何树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的成绩您不用担心,这几天让他好好陪着您,学校那边我去给他请假。落下的功课,我以后会帮他补上,你别担心好好养病。”李梅安慰道。

“老师,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既然您来了,我就厚着脸皮求一求您,要是我不在了,何树在学校里,就麻烦您多照看照看。这孩子内向,什么话除了我就不肯跟别人说,我怕他以后....”

齐悦哽咽,她好狠自己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把孩子抚养长大。也狠自己不争气,婚姻破裂给不了孩子一个完整家庭。

“何树妈妈,您放心,您不说我也会好好照顾何树,但是您也别这么悲观,现在医学发达,什么病都有希望能治好的。”

齐悦微笑了一下,对死亡早已好了准备,虽然舍不得儿子,但这样活着,又何尝不是在拖累孩子。

齐悦和李梅聊了半个小时,何树回来的时候,李梅已经走了,他不知道老师跟妈妈谈了些什么。

看看妈妈的表情,好像没有因为自己逃学而生气,何树稍稍放下了心。

整理李梅带来的果篮时,何树在里面发现了二百块钱。

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妈妈,何树悄悄的把钱藏在了裤兜里。

自李梅老师来过那天之后,不过又过了三天,齐悦最终还是走了。

有一半是因为病情已经严重到等不及治疗,还有一半是因为她自己的放弃。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舍不得,给孩子留下巨额的债务,所以她走的很及时,存在医院里的押金全部用完的时候,齐悦安静的走了。

同样安静的,还有何树,这个刚满十四岁的男孩,在太平间门口坐了一整夜。

一个人给妈妈换衣服,一个人给妈妈整理遗容,一个人跟着医院的车把妈妈送到了火葬场,又一个人抱着还带着余温的骨灰盒,回到了那栋和妈妈一起相依为命的家。

直到关上门,把全世界都隔绝到门外的时候,这个一直坚强稳重的男孩终于哭出了第一声。

李梅在周一的时候,见到了何树出现在座位上,手臂上的黑色孝布,刺痛了这位年轻老师的心。

下课的时候,李梅想要跟何树聊聊,开解开解他,却被何树塞了二百块钱。

“谢谢您,老师,我妈妈现在用不到这钱了。”

孩子提起妈妈的时候,表情很平常,李梅看不到何树的内心,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对外人更加冷漠了......

何志成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儿子了,以往到了日子,何树会跑来跟他要生活费,父子俩虽然不那么亲,但一个月也总能见上一面。

现在宋静怀孕了,脾气渐长,何志成不愿意因为前妻的事惹她不高兴,也没有过多关注齐悦跟何树的事,等他想起来生活费还没给何树的时候,已经都过了两个月了。

齐悦的手机变成了空号,何志成以为她换号了。就趁某一天下班早的时候,偷偷的来到了以前的那个家。

其实,齐悦没有什么不好,何志成当年跟她离婚,就是因为她太好了。

好的没有一点脾气,好的让他不操一点心,好的让他觉的生活淡而无味,开始想要更多的激情。

于是宋静出现了,一个会撒娇任性,又会看眼色愿意小意奉承的女人。

何志成确实过了两年浪漫又激情的日子,但这一切他曾经认为必须要有的生活情趣,也在柴米油盐中慢慢的变了味道。

宋静的撒娇变成了无理取闹,何志成在经历了几次跟宋静的争吵之后,反而又开始怀念起齐悦百依百顺的温柔。

老旧的居民楼里,连感应灯都是坏的,漆黑而寒冷。

何志成走到三楼,看着眼前这扇熟悉又陌生的房门,仿佛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温暖。

“咚咚咚”轻轻敲了几下门,何志成觉的自己竟然有种结婚前跟齐悦约会时的紧张感,他猜测等会齐悦见到自己会有怎样的表情?是惊讶?惊喜?还是生气?

不不,齐悦不会生气,就连离婚的时候,她都没怪过自己。

门开了,没有光透出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出现在自己眼前。

男孩的容貌有七分像齐悦,眼里却没有齐悦看人时的那种温柔。

“小树,怎么不开灯?你妈还没下班吗?”何志成一边说着话,一边抬脚往屋里走,没注意到孩子看他的陌生眼神。

何树在他进屋后,把门关上了。

“屋里怎么这么冷?没烧炉子吗?”

几十年的老楼房,没有集体供暖,每到冬天都要自己买了煤回来烧。

何志成想起刚跟齐悦结婚时候,自己用自行车往家一筐筐的拉煤块,就为了省十几块雇车的钱。

曾经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何志成的手熟悉的摸上了开关,就像十年前回家那样自然。

房间里瞬间亮了起来,客厅中央用了十几年的餐桌变成了供桌,一张大大的遗像立在骨灰盒上面。而刚刚在回忆里的那个人,正面带温柔的微笑看着他。

“啪!”何志成听到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有些无措又茫然的低下头四处看,并没有什么东西打碎,那刚才的是什么声音?

......

夜里十点多了,宋静挺着肚子站在阳台上,看着何志成的车开进了小区。

房间里温暖如春,可她的心却有些凉。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尤其是婚后男人,出轨大部分发生在妻子孕期不能同房的这段时间内。

何志成今天一声不响的这么晚还不回家,要不是她打电话去了他单位,真不知道他今天早早就走了。

打电话不接,下了班不回家,除了是去鬼混,宋静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耽误他。

“咔嚓”门锁被扭动的声音传来,宋静没有回头去看,等着何志成来编瞎话哄骗她,可她站的腿肚子都抽筋了,也没等到何志成的动静。

宋静回到屋里,看到何志成衣服也没脱就躺到了床上,一股烦躁之意从心底升了上来。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到家就把外套脱在门厅,上面的灰尘都带进房间来了,床单不用你洗是不是?”

“你今天上哪去了?”宋静叉着腰,在何志成脸上看到了厌烦。

厌烦?曾几何时,何志成的这种厌烦只会出现在提到他前妻的时候才会出现,什么时候,这种表情已经属于她宋静了?

“你说话啊?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何志成越是不吭声,宋静觉的她的火气腾腾腾的越是上升。

她几步走到床边,拉起一个枕头朝着何志成劈头盖脸的就砸了下去。

枕头打人不疼,但何志成哭了。

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也不是小声抽泣,而是那种,心如死灰,默默流泪。

“你,你这是怎么了?枕头抽到你眼睛了?”宋静有点慌了,这一刻,她在何志成身上感觉到了陌生。

“齐悦死了!”何志成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宋静听清了,可她不确定,那个一直被她用来比对,一直在她身上找优越感的齐悦,死了?

“齐悦死了,呜~”何志成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宋静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下,可一转头看到何志成哭的这样伤心,心里又开始不是滋味。

“你不是说你对她没感情了吗?你不是说你爱我吗?现在她死了就死了,你哭这么伤心干什么?”

宋静的话让何志成的哭声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可接下来却是发出了更大的哭声。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是因为齐悦的离世,还是为了自己的愚蠢?

“我想把何树接回来。”

“不行!”宋静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何志成,你想都不要想,我自己的孩子还在肚子里,我可不想先给别人当后妈!”

“那你要我怎么办?那是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你让他一个人怎么过?”何志成也摔了碗筷,一桌好饭,不欢而散。

何树并不知道何志成为他争取过,在他的心里,这个爸爸的存在意义就是每个月会给生活费的提款机。

齐悦的去世,让何树甚至对何志成产生了恨意。

如果爸爸没有离开妈妈,如果妈妈生病了爸爸愿意拿出钱来救妈妈......也许妈妈就不会死。

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给做出选择的人一次重来的机会。

在新年前的某一天,何志成又来到了老楼。

“小树,跟爸爸回家过年吧?”跟何树一起住的事,何志成没能让宋静改变主意,但最终宋静还是同意让何树跟他们一起过年。

“我不去。”何树在饭桌上写作业,对面就是齐悦的骨灰盒和遗像。

何志成看了一眼照片,总觉的照片里的齐悦一直在盯着他,让他觉的背后发毛。

“可是你一个小孩自己在家怎么过年?”何志成移开了视线。

“我不是自己,我还有妈妈陪我。”

“何树,你妈妈迟早要下葬的,我最近在看墓地,等选好了就.....”

“砰”遗像倒了下来,惊的何志成止住了话,他的心砰砰的跳着,就听见儿子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配给我妈下葬,她的墓地,以后我会买。”

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老旧的居民楼,何志成回头看看楼上的灯光,连灯光都是老旧的昏黄色。

他眼眶有些发热,人到中年,他做不了现在妻子的主,也做不了儿子的主,唯一愿意让他做主的人,现在他也做不了主。

.......

“新年好!”

“新年好呀!”

新年后第一天开学,即便早已过了正月,但教室里一群半大孩子还是嘻嘻哈哈的互相拜年。

“新年好呀,何树。”夏苗一左一右的扎着两根辫子,上面别着红色的蝴蝶发夹,显得特别喜庆。

何树从书本上抬起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夏苗抿抿嘴,转过身去,她的座位在何树的前面,放好书包后,就听到同桌在低声念叨:“天天不知道拽什么。”

夏苗偷偷碰了一下同桌,何树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但她也没觉得何树有什么不好。

一个寒假未见的新鲜感,一上午时间也平息不了。中午放学,这些小团队就开始集合了,互相打闹着,三五成群的往校外走。

在这里上学的,几乎都是住在附近的学生,中午都回家吃饭,少数离得远的,也能在校外的小餐馆吃。

何树走在最后,慢吞吞的回到了家,拿着钥匙正开门,对面的大婶就伸出了头来。

“何树啊,放学了呀?”

何树点点头,打开了门正要进去,对面大婶就叫住了他。

“小树啊,你家这房子还卖吗?我这次回老家过年,有个亲戚想要买房子,也不嫌咱们这楼老,给的价可不低。”

妈妈都死了,也用不到钱了,他还卖房子干什么?

何树懒得跟这个老女人啰嗦,就说了句:“不卖了。”

谁知对门女人拉住了他:“何树啊,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现在妈妈没有了,一个人多可怜哟,你把房子卖了,手里有了钱,你爸啊你家亲戚啊还不抢着要你?

咱们这栋楼啊,要拆迁还不知道要多久,给你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懂,现在这房价啊,不值钱,也就两千多块,我那个亲戚啊,给你2500!我是可怜你啊,帮你要了这么高价格!你不信你去问问中介卖这个房子要多少嘛....”

老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臭烘烘的气味也扑面而来,何树捏紧了拳头,耳中已经没听到她在聒噪些什么。

“砰”何树关紧了门,门外的老女人还在骂他人小不知好歹。

闭上眼睛靠着门站了一会,何树平静的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只放了点盐,没有菜没有蛋,但他吃的很仔细,好像把所有的坏情绪都吃进了肚子里。

吃完午饭,何树打开门,看看对面,又回屋里翻出两管502胶水。

一管全都挤进对门的锁眼,另一管全部溜进了门缝,面无表情的做完这一切,何树上学去了。

下午放学后,何树去了趟市场买了一些青菜回家,上楼的时候正遇见换锁的师傅黑着脸下楼。

对门的老女人还在楼上叫骂,何树止住了脚步,想了想,下楼来到了不远处的小公园,找了一张石桌,开始写作业,一直写到太阳下山,看不清了,何树才搓了搓有些凉的手,背上书包拎着菜回去了。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总有些人想要欺负何树年幼,都被他用自己的方式报复了回去。

这期间,宋静生了,母女平安。

何志成很高兴,这下也算是儿女双全了。但宋静不这么想,何志成一直心心念念想把何树接回来养,还不是因为何树是男孩?

本来还以为她再给何志成生个儿子,他也就不会念着何树了,结果却生了个女儿,这让一向觉的自己比齐悦强的宋静,竟有了一丝挫败感。

这一丝情绪,慢慢演变成产后抑郁,宋静在整个月子里,都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可理喻。

何志成抱着女儿,她就说何志成是做样子给她看,何志成不抱女儿,她又觉的何志成嫌弃她生了女孩。

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的吵闹,让何志成心力交瘁。

他开始不爱回家,下了班也在外面闲逛。偶尔逛到了老楼下面,就想上去看看儿子。

可想到那个摆放在厅中的骨灰盒和照片,他又不敢。只能自己找些朋友去喝酒,天天喝的烂醉回家。

何志成的破罐子破摔,让宋静开始无法应对。对着天天烂醉如泥的何志成,宋静有气没处发。

怒气积攒到一定的程度,就需要一个宣泄口,失去理智的宋静终于在有一天何志成喝醉后,嘴里喊着齐悦和何树时,爆发了。

“何树!”宋静尖利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何树回头,一道带着风声的巴掌甩了过来。

早上第一节课上了一半,何树带着满脸血痕进了教室,引起了同学们的一阵惊呼。

宋静在校门外扇了他一巴掌,就被学校保安拦住了,但她长长的指甲,在何树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简单的在学校卫生室给伤口消了毒,何树看见何志成来把宋静领走了,他没上前,也没让他看见自己,静静的回了教室。

夏苗这一上午都心不在焉,频频回头去看何树。

何树长的像妈妈,有点男生女相,很漂亮,皮肤也很白。

三条长长的血痕,在白皙的脸上异常的明显。

终于熬到了放学,何树仍旧一个人回家吃午饭,夏苗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

上了楼,何树开门,看看站在楼梯拐角处欲言又止的夏苗,把她关在了门外。

夏苗很挫败,同时也有些庆幸。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着何树来到他家,就算刚才,何树请她进去,她又能说什么呢?

说:“何树,你疼不疼啊?”

“好傻。”夏苗捂着脸跑走了,十四五岁的女孩,对感情还懵懵懂懂的,只知道,何树真好看。

还是一碗素面,里面加了两根小青菜。何树吃完面,洗完碗,门就被敲响了。

何树打开门,何志成紧张的站在门口,头发不再一丝不苟,掖进裤腰的衣襟也有些乱。

“小树,你没事吧?”

何树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抿着嘴,把何志成让进了屋。

一进屋,就对上了齐悦的笑脸。何志成心里紧了一下,再看儿子被抓伤的脸,和脸上委屈的表情,心里越发的愧疚。

何志成抬起手,想拍拍儿子肩膀,可常年的分开,让他在想做这样亲近的动作时,有些僵硬,手还没碰到肩膀,就尴尬的收了回去。

这一刻,何志成不再是那个喜新厌旧寻找激情的浪男人,只是一个年近四十,对陌生儿子有些唯唯诺诺的老父亲。

“树,你宋姨得了产后抑郁,爸爸跟你保证,以后会看好她,不会让她再来伤害你了。”

何志成把宋静带回了家,嚷着要跟宋静离婚。

可等宋静冷笑着说要去他单位,抱着孩子跳楼,何志成就蔫了。

他能挺直腰杆把那么好的老婆给离了,找了这么一个泼妇货,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在机关单位的稳定工作。

这要让宋静去闹了,他的饭碗就没了。

现在的何志成不是年轻时候了,常年在办公室喝着枸杞茶的他,真要是失业了,工地搬砖都没人要。

被宋静拿住七寸的何志成,差点跪地发誓,才让宋静消了气。

不到最后一步,宋静也不会真去毁了他。毕竟,孩子都给何志成生了,真要离了,她也未必能找到像何志成这样条件的男人。

在宋静那里吃了败仗的男人,最后还是去看了一眼无辜的儿子,但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接儿子回家的话,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何树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窝囊男人,突然又觉得,妈妈早早的跟他分开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下午上学,何树的桌子上,多了一瓶优酸乳。何树看了会前面僵直的背影,起身把这瓶饮料送到了老师的讲台上。

夏苗看见自己送出去的优酸乳被何树给上交了,小肩膀顿时塌了下去。

等老师来上课问了几遍是谁的?也没敢吱声,于是这瓶被人嫌弃的优酸乳,最后进了英语老师的肚子里。

夏苗的同桌,是个叫赖华光的男孩,是班长,学习成绩每回都是第一第二。

赖华光一直看不上何树,作为班长,家庭条件又好,老师看重他,同学也都拥护他,谁不是一口一个班长的叫着,只有何树,从来没正眼看过他。

同桌的夏苗,小仙女似的,被老师安排跟他一个座位,还不是因为老师觉的般配?

本应该跟自己在一起的小仙女,却天天盯着身后那个成绩一般性格古怪的何树,赖华光就觉的嫉妒。

下课的时候,赖华光集结了几个平时吹捧他的男同学,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约定了要等放学后给何树一点教训。

这一切何树都不知道,他在学校从来都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也没有交一个朋友,只有夏苗察觉出一点不对。

放学了,何树值日,本应同他一起的另一个男同学偷偷跑了,夏苗就找了个理由留在了教室,帮他干活。

两人打扫完走出校园,何树背着书包往自己家走,夏苗本来是往另一个方向,却看见赖华光跟几个同学从学校对面的小超市里走了出来,朝何树家的方向去了。

他们要干什么去?一直觉的赖华光今天怪怪的夏苗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她顺着何树常走的马路一直走到何树家楼下,也没看到他们人,竟然跟丢了?

夏苗跑上三楼敲敲门,何树不在家,明明看见他放学是往这边走的,还有后面的赖华光和几个班里的男同学,他们去哪了?

夏苗从楼上下来,又往学校方向走,这回她开始留意路边的小巷子,果然被她发现了打成一团的男生们。

“住手!”眼看着几个男同学把何树压在地上,赖华光骑在何树身上拳打脚踢,夏苗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跑过去推开了几个人。

“你们干什么打何树?赖华光你们几个人打一个,不要脸!”夏苗推开他们,把何树从地上拉起来,何树本来很干净的校服上,沾满了泥沙,他刚才一直护着脸,倒也看不出来哪有受伤。

“夏苗,这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生不要掺和。”赖华光看见夏苗站在何树那边,心里更气了。

“什么男人女人的,你们再欺负何树,我明天就告诉老师!”

赖华光的脸都黑了,他不想跟夏苗吵架,就冲何树喊:“你躲在小姑娘身后算什么?你敢不敢单挑。”

何树把挡在身前的夏苗扒拉开,直接就冲了上去,和赖华光两个人撕扯着倒在了地上。你一拳我一脚的,也没有个章法,乱打一通。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还是很讲义气的。听到赖华光要跟何树单挑,也没人上前下黑手。

夏苗在一边急的直喊别打了,也没人理她,最后还是旁边的住户,听到有人打架出来一看是一帮穿着初中校服的孩子,给他俩分开了。

“咚咚咚”

打开门,夏苗露着小白牙:“何树,我给你买了药水和邦迪。”

何树侧开身子,还是放了夏苗进屋。

夏苗进屋后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何树妈妈的遗像,她楞了一下,也许是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太过温柔,夏苗并没有觉的害怕。

何树的家很简陋,家具,装修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很多东西,已经很旧了。但摆放的都很整齐,屋里打扫的也一尘不染。

夏苗想起何树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校服,连鞋边都白的一尘不染的球鞋,还有从来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折痕的书本,心里生出果然如此的感觉。

何树的家,就应该是这样干干净净才对。

弄脏的校服已经换下了,何树穿着一件背心,露出的白皙胳膊上,两块明显的掐痕泛着青紫色。

夏苗还顾不上心疼何树的胳膊,眼看着一缕鼻血从何树的鼻孔里流了出来。

何树也感觉到了,他急忙仰起头,快步走到了卫生间,一阵水声,何树湿漉漉的从里面出来,脸上的血迹被洗干净了,流血的鼻孔,也被塞了一个纸团。

“这个赖华光,还是班长呢,竟然找人打你,太过分了,我明天肯定告诉老师。”

何树没吱声,从夏苗拎着的塑料袋里,翻出消毒用的棉签,沾了药水,给自己手背上破皮的地方涂了涂。

“嗳我来我来。”夏苗急忙抢过去,抓起何树手指的时候,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像是快要跳了出来。

何树的手指真好看,细细的,长长的,每一片指甲都修理的很干净整齐。

夏苗给何树涂着药水,涂的自己的脸都开始发烧。

她悄悄抬头瞄了一眼何树又飞快的低头,这么近的距离看何树,他睫毛好长啊,眼睛好好看....

何树伤的不重,都是半大孩子,下手没那么重。等鼻血也不流了,何树收拾好了东西,看着在一边扭捏的夏苗,最终还是开了口。

“不早了。”

“啊?”夏苗茫然的抬起红彤彤的小脸,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何树,还没回过神。

“呀,天都黑了,我要走了,一会我爸妈要着急了,何树拜拜,明天见。”回过神来的夏苗急忙背上书包跑了。

何树关上门走到阳台,看着昏暗的暮色中,那个纤细的身影跑出了楼道,两条辫子在空中甩啊甩,像两只小翅膀。

第二天,还没等夏苗替何树出头去告状,何树就被人给告了。

赖华光的妈妈一大早就带着熊猫眼的赖华光找到学校来了,在校长办公室大闹了一场,又在老师办公室,当着六七个老师面前,把赖华光的衣服一遍遍的扒掉,展示了一下赖华光身上的乌青。

何树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赖华光妈妈的手指头都快怼到了李梅老师的脸上,就因为李梅替何树说了句话。

校长要何树也叫家长来,知道情况的李梅不得不又站了出来,跟校长解释了一遍。

得知何树的妈妈才去世不久,爸爸又再婚没管他,校长的心也往何树这边偏了点,而且,何树因为皮肤白,脸上的伤更明显,这一看就不是单方面的打架,谁欺负谁还不知道呢。

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有家长,一个孩子没家长,就欺负人家没家长的孩子吧?

听到校长和老师都劝她小孩打架不要太计较,而且何树也受伤了这种话,赖华光的妈妈彻底炸了。

“他受伤了?他脸上那几道是我儿子打的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他那是让他小妈给抓的。”

“这什么孩子啊?我儿子是什么孩子?我儿子年年考第一,是他这样没人管的小崽子能比的吗?”

李梅听到这,脸沉了下来:“赖华光妈妈,请你注意言辞,他们还都只是孩子,男孩子打架而已,大人最好还是不要参与。”

“李老师,你是他们班主任,学生成绩上去了你也有好处是吧,这种差生能跟我儿子比吗?将来就是个农民工,连高中都考不上!你替这样学生说话啊?”

李梅气的脸都白了:“赖华光妈妈,你儿子的成绩是很好,但我们教育学生不但教知识,也要教他品德,昨天的事,是赖华光带着班级里的几个男生,一起跟到何树家附近,把何树给打了。

这件事,我觉得如果一定要分个对错,也是赖华光有错在先。而且何树的成绩也没有那么差,考高中没有问题。”

“校长你听到了吧?啊这是什么班主任,这是那个小崽子妈吧,有这么偏的吗?我就问问那个什么树,他动没动手,他要是没动手那算我儿子错了,我儿子也受伤了呀,怎么能说是我儿子错了,天呐,你们太欺负人了吧。”

李梅也怒了,可她是老师,不能像赖华光妈妈一样撒泼,只能憋着气,跟着校长好言相劝。

赖华光妈妈在学校闹了一上午,最终还是赖华光觉的太没面子,硬是发脾气才把他妈给劝回去了。

但这件事已经闹开了,有看赖华光有个泼妇妈的笑话,也有看何树笑话的,总之这件事里没有赢家。

李梅是个好老师,她问昨天从头到尾都看到的夏苗,把事情也给搞清楚了。

“这件事,不怪你,但你也有错。”

见何树抬起头看她,李梅又说:“他们打你,你怎么不知道跑呢?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吗?就算一对一,你们也是两败俱伤呀?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先跑,安全最重要,回头再告诉.....告诉老师。”

李梅想说告诉家长,又想起何树妈妈临终前的样子,心里酸酸的,看何树也带了怜悯。

别的孩子打不过知道找大人告状,他不跑,是因为他没人保护吧?

今天赖华光妈妈来闹,这孩子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心里一定很羡慕赖华光。

李梅结婚晚,为了工作她还没有要孩子。她觉得自己将来如果有了孩子,看到他被人欺负,心里一定也很难受。

何树妈妈如果知道她的孩子被欺负,还没有人倾诉,恐怕在天上也会不安。

想到这里,李梅老师眼圈红红:“何树,以后有人欺负你,你记得告诉老师,老师一定给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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