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姜楠陈最的小说,《揽尽温柔》全文阅读完整版

齐齐小baby

姜楠陈最是小说《揽尽温柔》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揽尽温柔》的精彩内容

主角是姜楠陈最的小说,《揽尽温柔》全文阅读完整版

【这是小说,不是纪录片,求大家嘴下留情。脑子寄存处……】

我杀人了。

在街区停电的那晚。

我拿着在街口买的水果刀,敲响了邻居的门。

我趁他怔愣空档,在他身上捅了七刀。

这是他骚扰我七次的代价。

——10月5日。

滴答,滴答。

殷红鲜血顺着刀尖滴落,被缓慢流淌的血液吞没。

窗外闪电撕裂黑暗,将窗内站立的人影照得阴森、诡异,脸色惨白。

直到有人开口,手指在桌上发出声响,姜楠的思绪才从漆黑的房间,回到了审讯室。

“这是你在日记本上写的杀人自白。你早就想杀周成了,对吗?”

审讯室里,鬓角发白的中年男人坐在姜楠对面。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正装,翻看手里的资料。

姜楠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脸出神。

“姜楠,姜楠?”

姜长林和另一个检察官坐在姜楠的对面。

姜长林看着面前再次陷入呆楞的嫌疑人,微微蹙眉,“你是否承认杀害周成的犯罪事实?”

“我没杀人。”姜楠十指紧扣,指腹发白,声音颤抖。

“你没有杀人,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手里还拿着凶器?”

姜楠摇头,面色苍白,“我不知道。”

“我已经跟警方说过了,我那天晚上一直在家里睡觉,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在周成家了。”

她睁开眼的时候,就倒在血泊中。

周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睛,和她的眼睛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警察就来了。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水果刀。

姜长林面容严肃,“逮捕你后,警方第一时间按照你的供词,抽取了你的血液样本,但你体内根本没有任何麻醉剂或安眠药成分。你主张有人给你注射药物,将你弄晕带到案发现场的说法,根本不成立。”

“你捅了受害者足足七刀,受害者浑身的血都要流干了。”姜长林将一沓照片推到姜楠的面前。

姜楠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照片上。

即便已经看过不下三次,那一张张尸体伤口的特写,也依旧让她头晕目眩。

“我没有杀周成。”姜楠脑子一片空白。

“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就算你不承认,也绝对逃不过审判。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姜长林看着姜楠,收拾好所有的资料,“有什么要狡辩的,留给你的律师听吧。”

姜长林起身,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审讯室。

“姜检察。”

姜楠看着姜长林的背影,声音比之前更加颤抖,“你不相信我吗?”

“我不会相信任何一个杀人嫌疑犯。”姜长林面无表情,将一个冷漠无情的检察官形象贯彻到底。

话落,他打开门径直离开。

关门声,将那一句很轻的话吞噬。

“姜检察,你们见完姜楠了?”刑侦队长萧明德看见姜长林走出来, 立马起身打招呼。

姜长林冷漠的表情散去,“萧队,这嫌疑人果然跟你们的人说的一样,嘴硬得很。”

“不过,证据链完整,就算是零口供,一样可以判刑。”

姜长林笑着跟萧明德握了握手,“这段时间辛苦了。”

“职责所在。”萧明德也笑了笑,寒暄了两句,就送姜长林离开。

回到办公区,萧明德继续看电脑上的内容,表情越来越难看。

“头儿,你怎么摸鱼看漫画?”一道带着窃笑的声音响起,但当李怀看到电脑里漫画的内容时,却笑不出来了,“这不是姜楠的漫画吗?”

萧明德抬头,“凑过来干什么?没有工作了吗?”

李怀立马站直身,目光从漫画中挪开,“差点忘了,头儿,陈律师来了。”

“谁?”萧明德震惊。

还没等李怀回话,一个提着公文包的青年男人就走了过来。

萧明德“噌”地一下站起身,错愕看着男人,“你怎么……”

仿佛男人此时出现在此处,就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你来找我?”萧明德脸上的错愕还未散去,又浮上了些惊喜,“我最近被一个案子闹得心力交瘁,都没空找你吃饭,你……”

李怀眼神怪异地看着萧明德。

不是他乱想,是他们队长现在的表情,怪得很。

咦惹。

“接了个案子。”

“什么案子?”

“姜楠案。”

“哦,姜……姜楠?”萧明德话语戛然而止。

男人走到萧明德身边,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这就是杀人漫画?”

他的声音带着点疲惫。

萧明德沉默了好半晌,有话想问,但最后只是应了一声,回答他的问题。

“没错。这是我们搜查姜楠家时发现的。”

漫画里的内容,与周成案、杀人日记里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警官在姜楠家搜查时,也被漫画内容吓了一跳。

“嗯。”

萧明德说道:“预谋杀人,还敢写进日记、画进漫画里,这姜楠的胆子可比我们看到的还要大。”

李怀义愤填膺,“这漫画要是传出去,等于又把受害者家属杀了一遍!”

见男人没什么表情,萧明德提醒说道:“刚才姜长林检察官来过,在他手底下的案件,无期起步。这姜楠估计也不例外。你这援助律师,不好当啊。”

“带我去见姜楠。”男人开口。

周成。

漫画。

在周成家清醒的那一刻,姜楠浑身冰冷,无法动弹。

不管是握在手里的凶器,还是身上毫无漏洞的血液痕迹,亦或是周成的死状,都和她新漫画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可她的漫画还没发表。

漫画内容……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而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和姜楠有矛盾的周成,也成了受害者。

那会是谁呢?

大费周章的,让她成为杀人犯。

姜楠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

看守所内其他罪犯和她始终隔开距离。

他们的目光,和那日姜楠从周成家被带走时的围观群众的目光,一模一样。

姜楠捂着耳朵,头埋在膝盖。

可诸如“杀人犯”“变态”“歹毒”的字眼,像是被拧成一根根针,尖锐地透过指缝,刺在她的耳朵里。

她闭上眼睛。

可眼前的黑暗又和往常一样,被一片鲜血涂满取代。

鲜血蔓延,与地板上横躺的尸体相接。

周成瞪着眼,看着她。

姜楠蓦地抬起头,呼吸急促。

她看着发白颤抖的手,用力擦拭着指腹,力道越来越重。

幻觉里缠缚着她的血红,和手指皮肤搓破后渗出的鲜血重合。

直到喊她的声音响起。

“姜楠。”

姜楠才似从悬溺的血水中彻底惊醒。

她站起来,朝外走。

那在和姜长林见面时始终挺直如松的背脊,不自觉地弯了下去。

耳边,依旧是看守所里其他嫌疑犯的窃窃私语。

不管是在看守所,还是在监狱,总有一座隐形的金字塔。

杀人犯是最可怕的,不能轻易得罪,但他们和强/奸/犯一样,是最让其他犯人看不起的。

姜楠木讷地走到会见室。

坐在位置上,她垂着脑袋,一下一下搓着手指。

她努力回想案发当天的所有情况,却总是一片血红。

一阵脚步声传来,姜楠回过神。

她抬起头,望向推门而入的男人。

男人穿着熨帖平整的西装,宽肩窄腰,高大挺拔,气质斐然,手里拿着公文包。

而在看到他的脸时,姜楠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的长相,即便是面无表情,也足以让周围的一切失去色彩。

陈最。

姜楠看着他坐过来,慌乱的心跳变得有节奏。

咚咚咚。

连耳膜都跟着震动。

四目相对,仿佛万籁俱静。

男人走到她对面坐下,将文件取出来,“你好,我叫陈最,是此次案件的律师。”

“你好,陈律师,我是姜楠。”

姜楠当然知道他是谁。

她笔下所有漫画里的主人公角色,都能看到一点他的影子。

姜楠第一次见陈最,是在大学开学典礼上,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她是新生入学,而他是大四毕业生。

她站在班级的前排,被校领导的发言闹得昏昏欲睡时,他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姜楠微微抬头,所有的困意都被惊走。

姜楠悄悄向学姐打听过他,然后,便听到了许多关于他的传闻。

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拒绝了硕博连读机会的法学高材生”“对谈恋爱没兴趣的禁欲系学长”。

或许那时候的姜楠怎么也没想到,十八岁时一见钟情的人,再见面竟然会是在监狱。

他依旧是禁欲系。

而姜楠却成了“进狱系”,走的是“纯狱风”。

陈最没有寒暄,只是将一沓文件递到姜楠面前,“姜小姐,你应该清楚,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你,对你非常不利。这是目击者证词。”

姜楠的思绪回笼,低头看文件。

陈最看了一眼手表,说道,“目击者称,案发前两日你在他们的商店里购买了一把水果刀,经鉴定,和案发现场的凶器是同一把。”

“另外,警方在你家里搜出了一本杀人日记,以及未完成的杀人漫画,和此次案件一模一样。”

他的声音很好听。

如果不是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听到的话。

此时此刻,再见陈最的思绪波澜已经褪去,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寒意。

“我是漫画师,电脑里的漫画,是我的新作。所谓的杀人日记,是我的故事大纲。至于凶器,我画漫画之前,都会把能用到的工具买回家,作为参考。这次也是一样。”姜楠十指紧攥。

陈最对漫画师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在被迫接下这个案子的时候,也做了些资料调查。

“凶手真的不是我,他一定对我很了解,是故意陷害我的。”

“你有怀疑对象?”陈最反问。

姜楠浑身冰冷,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没有”两个字说出来。

如果周成没死,她怀疑的,一定是周成。

可现在周成死了。

姜楠想不通,到底还有谁,一直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切。

陈最看着姜楠的表情,耐心似乎有些告罄,他又看了一眼手表。

再抬眼看姜楠的时候,他清冷的嗓音柔和了一些,“姜小姐,周成对你进行长达两年的跟踪、骚扰、纠缠,甚至在你搬家后,跟着你搬到现在的住所,成为你的新邻居,你恐惧、愤怒,这都是正常的情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姜楠看着陈最,“陈律师,这一招对我没用。”

“糖衣炮弹,我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吃了很多。”

“你也不可能理解被跟踪、骚扰的恐惧。因为你是男人,男人几乎不会成为这一类恐惧的受害者。”

姜楠捏紧了手指,将对警方和姜长林说过的所有细节,一一告知。

“查不出麻醉成分,可能是因为代谢了。”

“我买刀,是因为我画漫画要取材。”

“至于新作题材和此次案件高度重合,一定是因为有某个我不知道的人看过我的漫画。”

姜楠手指攥得发白,问:“陈律师,你相信我吗?”

“法律不相信巧合,只相信证据。”陈最翻文件,没有正面回答姜楠的问题,“按照目前所有的证据,你想要的结果,不可能实现。”

“所以,我相不相信你,并不重要。”

听着陈最的话,姜楠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铁证如山,谁愿意相信她呢?

姜楠低着头,陈最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她的情绪,他却能清晰地察觉到。

她就坐在他的对面,不过半米的距离。

可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天堑。

绝望要将她拉入地狱。

换做其他人,多多少少会被这样的情绪影响。

但陈最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若无其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这个案子,我打不赢。如果姜小姐有需要,可以提出更换律师。”

一锤定音。

和来的时候一样,陈最站起身,整理好袖扣,提起公文包。

案子打不赢。

但他是公派的援助律师,必须参与。

陈最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就听到姜楠的声音。

带着点让人几乎察觉不到的颤抖。

“重要。”

陈最拉着门把手的手微微一顿。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陈最回头,“我做不了你的希望。”

姜楠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才继续开口,“可就算你不相信我,我也只能相信你。”

像是溺水之人,必须拼尽一切力量,抓住水面上唯一的浮木。

陈最是她此时此刻唯一的浮木。

“你是我的律师,是唯一站在我这边的。”姜楠的话不知是对陈最说的,还是在催眠自己。

陈最只是和她对视了几秒,什么话都没说,便收回眼神,拉开会见室的门快步离去。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姜楠手指死死掐着另一只手的虎口。

她不敢松手。

怕一松开手,疼痛消失,她好不容易搭建起的高墙,会在下一秒轰然崩塌。

见过陈最后,姜楠回到了她的角落。

她今年二十五岁。

姜楠觉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比同龄人更坚强。

妈妈告诉她,她是在父母的爱意下来到这个世界的。

可老天爷跟她开了个玩笑,一场重病席卷而来,她每天只能躺在医院,等待合适的心脏捐赠。

幸运的是,她等到了。

她活了下来。

不幸的是,在她生病的那些年里,父母之间的爱情被一点点消磨。

爸爸在她还未记事的时候,就离开了家。

可妈妈告诉她,就算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她。

姜楠看着爸爸每年按时寄来的生日礼物,坚定不移地相信着。

后来,妈妈去世了。

姜楠努力按照妈妈说的话,按部就班完成学业,租了一间舒适的房子,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可在她的生活步入正轨的时候,周成出现了。

他一而再、再而三骚扰她。

即便报警,也无济于事。

顶多是让周成从明目张胆的骚扰,转变成了跟踪、制造偶遇。

姜楠以为搬家就能躲开。

于是,她选择回到心中的安全屋——和妈妈一起住了许多年的家。

可在姜楠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麻烦、高兴地拿着手机要到小区超市购置一周零食的时候,周成住在了她的隔壁。

当周成笑着跟她打招呼,说“又见面了”的时候,姜楠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而姜楠怎么也没想到,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离开这座城市,可这是妈妈的家乡,也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姜楠最终还是决定搬走。

什么都没有她的安全重要。

然而,还没等她搬走,周成就……死了。

姜楠,成为了唯一的嫌疑犯。

惊慌恐惧无措的情绪已经快要将她吞噬。

可她必须保持冷静,努力给自己建造一个茧。

用这一个脆弱的茧,对抗如山的铁证,对抗……那个潜藏在暗处的凶手。

她不能倒下,也不能崩溃。

她答应过妈妈,会好好活着的。

-

墓园。

陈最拿着一枝花,放在墓碑前。

“来晚了。”

只落下一句话,他就安静地站在墓碑前,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直到萧明德抵达。

接到陈最电话的时候,萧明德是懵的。

但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快。

陈最还没跟他说在哪里见面,萧明德就已经先驱车往墓园来。

每年的十月十五日,陈最都会在墓园。

萧明德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墓碑前的陈最。

从认识陈最的第一天起,萧明德就知道自己这朋友像是被老天眷顾的。

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

身边投落一道阴影,陈最缓缓抬眼,眼神空洞。

直到侧过脸看清萧明德的模样,他的眼眸才缓缓恢复一丝光亮。

萧明德把怀里的花放下,“好久没来看你了,你还是一样漂亮,陈最还是一样难相处。”

陈最睨萧明德一眼。

萧明德站直身,对上陈最的视线,“我没想到,你真会接姜楠的案子。”

“还能是因为什么。”陈最应了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明亮照片,率先提步,“走吧。”

“改天再来看你。”萧明德对着照片挥了挥手,立马跟上陈最的脚步,和他并肩,“去哪儿?”

萧明德实在好奇。

平时陈最能在墓园里站一天,今天实在是一反常态。

一路上,陈最都不说话,萧明德也安静下来。

本来陈最就不是话很多的人,到了这天,能开口说几句话、甚至主动打电话联系,那都是破天荒的。

萧明德也不生气。

但当萧明德跟着陈最来到熟悉的小区时,瞬间沉默下来。

这是姜楠和周成家的小区。

他前阵子不知道跑了多少次,简直不要太熟悉。

萧明德看向陈最的侧脸,似乎意识到什么,顿时苦着脸,“案发当天晚上,这一片都停电了,监控根本没有录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姜楠家里,我们也地毯式搜索了不止十次。”

萧明德继续说道:“这个案子已经被认定铁案了,你想打赢这个官司,可能性为零。”

“还有,检察院那边的人是姜长林,出了名的难缠。”

“姜长林好对付。”陈最缓缓说道,“别忘了,他和姜楠是直系亲属。”

萧明德忽然反应过来,他一直以为那是同名同姓的人,因为他们都知道……姜长林有妻女。

“况且……”陈最朝着姜楠家的楼栋去,“我没想过打赢这场官司。”

萧明德跟着陈最上楼,接过他递来的白手套,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别跟我说你是同情心泛滥,你根本没这玩意儿。”

周成家门口的警戒线还拉着,没有人破坏。

眼看陈最要去扭动门把手,萧明德当即拦住,“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最抬睫,对上萧明德的视线,沉默稍许,“在今天,暂时成为某个人的希望。”

萧明德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怔愣了一瞬间,“你说什么?”

萧明德实在想象不到,“希望”两个字会从陈最嘴里说出来。

他忽然很想知道,姜楠和陈最见面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话。

让陈最竟然愿意帮她。

陈最面无表情说:“耳背也是一种病,早治疗早痊愈。”

萧明德:“……”

可恶!

果然,不管是什么时候,陈最最擅长的,就是恶语伤人。

“好好说话你是会死吗?”

“不会。但是我会很不爽。”陈最扯出一抹假笑缓缓回答。

萧明德气不打一处来,但看着陈最的后脑勺,又自我劝解。

算了算了,在今天,迁就迁就吧。

“你相信她?”

陈最沉默几秒,他想到姜楠看着自己的眼神,“不知道。”

“不知道相不相信你就……”萧明德语塞,最终叹了口气,妥协,“先别开门,我打个电话。”

陈最放下手,点头。

萧明德电话打得很快。

李怀来得也很快。

李怀在电话里就知道自己过来,主打一个陪衬和作证作用,就没说话。

萧明德戴好手套,打开门,三人走入周成家里。

“说真的,这周成确实有点……那啥,家里的摆设都和姜楠家一模一样。”萧明德看着客厅的摆设,啧啧出声,把一个不怎么好听的词汇吞回去。

有些话,他作为刑警实在不好说。

从情感上,萧明德甚至能理解姜楠的想法。

但从法律上,周成并没有对姜楠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任何人都不能剥夺他人生命财产安全。

李怀深以为然地点头,“是够变态的。”

“怎么说话的。”李怀说出了萧明德想说的,但摄影机还录着,萧明德装模作样骂了一句。

李怀:“……”

周成家客厅的摆设一目了然。

萧明德示意玄关处的数字证据标记,“周成是在玄关被杀的,根据现场推测,是周成主动开门将人迎进来后,被人杀害,基本可以排除陌生人作案的嫌疑。致命伤在颈椎处,第一刀就插入了颈部,导致枢椎断裂,绞刑骨折。”

这种死法是最快的死法之一,受害者甚至来不及感受恐惧和痛苦,就在瞬间死亡。

“法医……咳。”萧明德提到两个字,就意识到什么,立马咳嗽一声改口,“尸检报告你看了吗?”

陈最“嗯”了一声。

“无论是伤口分布还是尸体上的痕迹鉴定,都可以与姜楠吻合。”

“另外,我们警方已经对这里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并没有找到除了周成和姜楠以外的任何指纹、足迹和DNA。我觉得不可能再找到其他证物了。”萧明德话语里都是自信。

“好。”

陈最从萧明德身边越过,清润的声音响起。

嘴上是这么应着,但他还是在认真查看屋内的东西。

萧明德看他的模样,想起刚才陈最进门时说的那句话,思绪一下扯回二十年前。

八岁的陈最,呆滞地抱着他死去的妹妹,坐在血泊之中。

旁边是死状凄惨的陈最父母。

无论谁跟他说话,他都无动于衷。

直到萧明德的父亲走过去时,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想到那件事,萧明德忍不住在心底叹息。

当年幸福的一家四口,只剩下一个人。

而活着的那个人,却像是将自己困在了二十年前。

“收回你的眼神,我起鸡皮疙瘩了。”陈最搜查了一圈,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一回头,就对上了萧明德的视线。

萧明德:“……”

萧明德气得想骂人。

李怀窃笑。

平时在他们面前凶神恶煞的头儿,一到他发小陈律师面前,就跟被拔了牙的老虎似的。

“诶,你去哪儿?”

看陈最往外走,萧明德还以为他要放弃了。

但一看陈最走的方向,萧明德又愣了一下,连忙跟上,“这是姜楠家,我们也都搜查过很多遍了。”

萧明德几人一开始也是想要相信姜楠的,但不管他们怎么调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姜楠,他们不得不相信证据。

“再看一遍。”陈最说道。

姜楠家也没有锁死,扭开门把手,门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房间装饰,和对门周成家的确一模一样。

“姜楠搬回这里之后,在微信上发过客厅的照片,周成估计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看到了照片,在跟着搬过来后,也将新家布置成了一模一样的格局。听姜楠说,案发当天她才知道周成家和她家一模一样。”萧明德说道。

“变态。”陈最沉默了几秒,评价。

萧明德重重点头,“确实变态!”

说完,又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摄影机。

陈最一边听萧明德陈述一些可以说的事,一边仔细搜查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萧明德问。

然而,陈最的目光却落在了一处。

他缓缓蹲下,带着白手套的手摸到姜楠的办公桌下。

“你在找——”

萧明德疑惑的声音戛然而止。

旁边李怀原本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随意靠在墙上的脊背,也瞬间挺直。

“凶器还在警局没错吧。”陈最偏头看向萧明德。

萧明德迟滞点头,“嗯……”

“那这把是怎么回事?”

陈最缓缓抬起手,手里的,是刚从办公桌下捡的水果刀。

水果刀上沾着血。

和周成案的凶器一模一样。

萧明德看向李怀,李怀立马拿证物袋将水果刀装起来。

“怎么会有两把凶器?”李怀想不通。

但萧明德更想不通的,是另外一件事,他的语气严肃,“姜楠家我们进行了两次地毯式搜索,这么明显的水果刀,我们不可能没发现。”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丢了一把水果刀在这儿?”李怀猜测。

陈最起身,看着证物袋里的刀,“麻烦去做个血迹鉴定,如果刀上的血迹是周成的,两把凶器,就是转机。”

萧明德和李怀脸上满是凝重之色。

如果这一把水果刀上,有周成的血迹,却没有姜楠的指纹,确实可以推翻他们之前搜到的凶器。

“但凶器毕竟是出现在姜楠家。”萧明德思索了片刻说道,“也有可能是姜楠为了摆脱审判,故意设局。”

陈最缓缓脱下白手套,“这把刀是在警方侦查后出现的,也很有可能是凶手故意放的。查监控吧。”

萧明德认真地看着陈最,最后,点了点头。

突然出现的凶器,打了萧明德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凶器检测报告,会在第一时间交给检察院。”萧明德严肃说道。

陈最:“需要多长时间?”

“我尽量催一催,或许能赶得上开庭。”萧明德说道,“不过你也别抱有太大的希望。”

“毕竟,如果监控里找不到可疑人物,而这把凶器又是在姜楠家找到的,要判无罪,可能性还是很小。”

“嗯。”陈最平静地应了一声。

他已经做了他这个律师能做的一切,结果如何,不是他能控制的。

萧明德和李怀拿着证物匆匆离开,陈最开车回律所,整理开庭用的所有资料。

而另一边的姜楠,蜷缩在角落,等待着过两天的开庭。

她不知道陈最会不会为她做什么。

但只有两天时间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姜楠整宿整宿睡不着。

被带上手铐带往法院的时候,她扭头看向窗外。

明媚的阳光,被车窗挡住了色彩,像是虚幻的梦境。

可路边的植物、行人频繁闪烁的车灯和嘈杂的声音,都在向她宣告着这一切的真实。

窒息是真实的。

恐惧是真实的。

姜楠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从十二岁生日之后,老天爷好像从来没有对她给予半分眷顾。

车子停下,姜楠被带下车。

无数记者蜂拥而上,闪光灯照得姜楠睁不开眼。

和在周成家被带走的那一晚一模一样。

她抬起手臂挡住照在脸上的强光。

“姜楠,你为什么要杀人!”

“姜楠,案件有没有什么隐情?你和周成是情感纠纷吗?”

“请说说你因爱而不得杀人的想法!”

所有冲击而来的采访提问,都变成了尖锐刺耳的嗡鸣。

麦克风冲破警员阻拦,不小心打在她的脸上。

姜楠被迫后退,又被重新推着向前。

“传被告人到庭。”

站在被告席上,姜楠依旧是一阵头晕目眩,呼吸急促。

一声轻咳嗽声响起。

姜楠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

看见是陈最,她茫然空洞的瞳眸才闪了一下,逐渐汇聚出光来。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脸色苍白难看,她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来,带着点祈求。

陈最对上她的视线。

视线在半空交汇,凝滞几秒。

心脏被她的笑容刺了一下。

“执勤法警把她的戒具打开。”审判长说了一句。

法警将手铐取走,姜楠看向四周。

她从大学开始画悬疑漫画。

现在,悬疑漫画里从未出现过的分镜,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起诉书指控的被告人,向法庭报告你的姓名、出生年月、民族籍贯、职业地址。”

“姜楠,出生于1998年10月16日……”

庭上核对信息的过程很快。

当宣布合议庭组成人员名单的时候,姜楠毫不意外地听到了姜长林的名字。

“下面进行法庭调查,首先由公诉人宣读起诉书。”

姜楠朝着姜长林看过去。

姜长林低着头整理文件。

在察觉到姜楠的视线时,他抬头对上姜楠的视线,表情冰冷严肃。

这是他对待被告的一贯表情。

姜楠曾在想念姜长林的时候,看过他参与的公开庭审视频。

于是,姜楠安慰自己,他的工作这么忙,所以他从来只给自己发信息。

从不见面,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然而,此时此刻,她从旁观者,变成了站在姜长林对立面的被告人。

姜长林冷漠的眼神,比刚才记者的冷言冷语,扎在她心上更深、更痛。

姜长林拿着资料宣读姜楠的身份信息。

越念姜楠的信息,姜长林就越觉得熟悉。

他压下这股怪异的感觉。

他怎么可能认识一个杀人犯。

“……经依法审查查明,2024年9月1日23时许,姜楠进入周成家中,趁其不备,持刀连捅周成七刀,周成当场死亡。经江城物证鉴定所鉴定,系绞刑骨折致死。”

“认定上述事实的证据如下:一、物证,带血迹水果刀一把;二、书证,受案登记表、立案决定书、拘留证逮捕证;三、证人证言……”

姜长林有条不紊地将物证书证、鉴定意见、勘验检查记和视听资料以及其他证据说出。

“本院认为,被告人姜楠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致一人死亡,犯罪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请依法判处。宣读完毕。”

姜楠看着姜长林,像是被一颗钉子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在瞬间涌向四肢百骸。

“被告人姜楠,公诉人刚才宣读的起诉书指控的犯罪事实,你是否有异议?”

“有。”姜楠始终看着姜长林,视线不移,“我没有杀人。”

一言既出,观看庭审的人顿时交头接耳。

姜长林在得到审判长的同意后,请出了第一位证人。

姜楠被带到陈最的身边坐下,脸色苍白,身体依旧处于紧绷的状态。

姜长林问:“证人,你在案发当晚亲眼目击被告人持刀站在受害者身边,对吧?”

站在证人席上的,是当晚报警的邻居大婶。

“对!我女儿养的狗每到半夜十一二点,就需要下楼遛一遛。那天晚上我照常带着小狗下楼,看到周成家的门开着,就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就看见她拿着刀站在血泊里,险些把我吓晕了,我家狗都吓得一直在吠。”

身边传来衣物轻微摩擦的声响,姜楠睫毛微微颤抖,朝着陈最看过去。

陈最没看她,只是翻阅文件后,缓缓说道:“审判长,我方申请让对方出庭的姜长林检察官回避。”

姜长林:“?”

三个检察官错愕地看着陈最,不知道他在庭审发什么疯。

陈最递上资料,“姜长林检察官与我方当事人是直系亲属关系。”

姜长林:“?!”他蓦地看向姜楠,眼神终于出现了丝毫异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姜楠的熟悉感并不是错觉。

只是,姜长林端详了姜楠许久,愣是无法从脑海里找出类似的面容来。

陈最的这一手打得他们猝不及防。

庭审过程中,的确可以申请回避,他们抓不到陈最的错处。

但让姜长林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是,最后的结果是回避申请通过了。

他离开公诉人席位的时候,脑子都是嗡嗡的。

等再次开庭,主持大局的检察官变成了上次和姜长林一起见过姜楠的李检察官。

依旧是原本的证人陈述。

陈最看着大婶问道:“证人养狗的这些年,是每天都在同一时间点遛狗吗?”

大婶有些无奈,“养狗跟养小孩似的,我要是没空遛狗,我女儿和丈夫也会遛。”

“证人你们一家人每天都下楼遛狗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多吗?”

“一个小区的街坊邻居都知道。”大婶看着坐在那儿发问的英俊男人,忽然想到自家那个颜控i人女儿。

陈最问:“我的被告人知道吗?”

“知道。”

“也就是说,我被告人在明知道这个时间点会有人经过的情况下,还特意敞开门持刀杀人?”

大婶瞬间语塞。

“另外,证人是否亲眼看见被告人杀害周成?”不等大婶思考,陈最继续发问。

“这……虽然没看见她杀人,但除了凶手,谁会大半夜一身是血,拿着刀,站在一个死人身边?”

“也就是说,证人只是看到了被告站在死者身边,却没有目击杀人过程,对吗?”

“……对。”

目击者、商店老板、房东等证人陆续接受询问后,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姜楠身上。

“周成对我进行长达两年的骚扰和跟踪,我承认,我对他十分厌恶、恐惧,希望他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但也仅仅只是希望他消失,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

“至于他们说的听到我说要杀人的话,那都是因为我的工作。”

“我是漫画师,和很多创作者一样,我偶尔也会在生活中取材,甚至在自己的作品里恶趣味地报复我讨厌的人。但我不可能真的动手杀人。”

“而且,就算要杀,我也不可能选在明知道有被邻居发现的时间点作案。”

姜楠的话一出,陈最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丝毫变化,但捏着文件的手指稍稍用力。

法庭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李检察官目光锐利,“所以,被告人是承认自己想杀周成了吗?”

姜长林坐在观众席,盯着姜楠。

“我……”

姜楠的话被打断,李检察官死死盯着她,像是盯上了猎物,“案发当晚小区停电,你误以为证人不会按时遛狗,而监控也不会录到你的身影,这是最佳的作案机会,你当然会选择这个时间点!”

“况且,就算被当场抓获,你也能以刚才的说辞,来逃脱罪行。我猜得没错吧?”

陈最:“猜测并非证据。”

李检察官每每对姜楠的提问,都无比犀利又快速。

他揪着姜楠完全无法辩解的证据,一次次动摇她筑起的防御壳。

姜楠持刀站在案发地点,且现场没有任何人的生物证据这两点,是他们攻击姜楠的刀。

姜楠看着陈最,她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为一个还未被定罪,却已经被所有人认定为杀人犯的人。

“请公诉人进行最终陈词。”审判长看向李检察官。

“被告人姜楠于2024年9月1日,有预谋的进入受害人家中行凶,残忍杀害受害人。在审讯过程中,拒不配合,撒谎,未有反省行为,另外受害者家属希望从重处罚。根据刑罚第232条规定,希望判处被告人……”

“死刑。”

姜楠脑海里嗡了一声,四周一切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了。

她木然抬头,眼泪无意识地从眼角流下。

她只是安静地看向观众席的姜长林,如果不是看见她的脸,谁也不会发觉她在哭。

为什么哭?

是恐惧和绝望吗?

姜楠不知道。

她这么想着,那挺直的背脊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弯了下来。

陈最看向姜楠。

他打过的官司很多,见过的崩溃的被告人也不在少数。

但陈最看着姜楠安静低下头的模样,只觉得坐在那里的不像一个人,而像是一个空洞的木偶。

提在她身上的线,一根一根断裂,空洞的躯壳弯下去,好似下一刻就要被黑暗深渊吞噬。

姜楠那一句“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在脑海闪回。

二十年前,他也听过这样的一句话。

想到二十年前的那句话,他浑身血液倒流。

陈最下意识伸手,想触碰她,却在距离只有半指时,手臂像是触碰到了尖刺,蓦地收回。

陈最收回眼神,压下眼底莫名的情绪,看向观审区。

观审区多了一个人。

李怀坐在前排,对上陈最的视线,点了点头。

“请辩护人作最终陈诉。”

“审判长,我方要另外申请证人,递交新证据。”陈最起身,看向审判长。

李检察官眼眸一眯,立马起身道:“目前已经完成了对被告人的问询……”

陈最打断:“警方发现了新的凶器。”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各异。

姜楠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最,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也因为情绪而缓缓涌上血色。

检察官皱着眉,只听陈最继续说道:“证据是在姜楠家最新发现的凶器,为了验证是否与周成一案有关,警方第一时间交到了物证鉴定所进行鉴定。现在,鉴定报告刚送达。”

“根据视听证据,我院与警方曾多次搜查过姜楠家,并未发现任何凶器。对方辩护律师忽然取出一件凶器,不符合规定。”李检察官立马开口。

审判长和另外几位审判员低声对视商议后,开口说道:“本庭暂时先采纳新的证人证据。”

萧明德走上证人席,按规定宣誓后,和陈最对视一眼,说道:“最新证据是在本月15号下午六点许发现,根据鉴定所鉴定,凶器与周成身上的伤口吻合,DNA检测一致。”

李检察官再次起身道:“之前一直没有发现的证据忽然出现,是否有利用案发现场血迹进行伪造的可能?”

“案发当天所有的证物第一时间送到鉴定科,后续转移到证物室保管,除了鉴定人员外,再无任何可疑人员接触过。”萧明德说道,“另外,警方在调查发现新凶器的监控时,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监控证物被呈上。

“此人在十四号晚上潜入姜楠家中,根据技术科人员鉴定,他手上拿的就是我们在15号发现的凶器。”

监控里的人穿着一身市面上最常见的黑色大衣,双手戴着白色手套,鞋子上也谨慎地裹上鞋套。

只是,在走出姜楠家的时候,他的脚步却是微微一顿,朝着监控摄像头看了过去。

一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眼睛微微弯着,像是在明目张胆的嘲笑。

萧明德站在证人席上,声音冷静,“很遗憾,新的嫌疑人出现了,或许……我们抓错人了。”

新的嫌疑人和新的证物出现,意味着之前提出的证物将失去效力,一切极有可能重新回到原点。

姜长林坐在观众席位上,面色阴沉,嘴角肌肉微微抽搐。

在开庭之前,他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无比轻松的庭审。

然而……

对面一连串的动作,实在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姜长林看向坐在对面的陈最和姜楠。

什么直系亲属,他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哪儿来的直系亲属。

这本该是他手里又一桩完胜的案件!

真是让人厌恶的年轻人。

哦,还有证人席上的那个。

本应该与他们站在同一阵营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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