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虐到心肝疼!救下偏执皇帝她后悔了推荐_主角景妍谢重小说新热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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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妍谢重是小说《虐到心肝疼!救下偏执皇帝她后悔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周小珊写的一款医术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虐到心肝疼!救下偏执皇帝她后悔了》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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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元年,冬末,雪覆京州

云山寺

刚刚登基一年多的英明帝王跪于佛祖面前。

没有蒲团,地板寒凉彻骨,新帝背脊挺直,态度虔诚。

这是在为他的皇后祈福。

新帝向来不信鬼神仙佛,可如今为了他的皇后能顺利诞下子嗣,他已跪了三天三夜。

雪停

有宫人匆匆赶来,“扑通”一声跪下来,贺道。

“恭喜陛下,娘娘诞下两名公主,母女平安。”

新帝大喜,起身,无惧雪深路滑,快马欲回宫中。

途中,又有宫人来报,面无喜色,语带悲怆。

“陛下,娘娘产后血崩,危在旦夕。”

新帝大怒,下旨,若皇后有任何闪失,太医署全体太医陪葬。

当新帝赶回时,只看到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子躺在床上,对他艰难地说了一句话,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她说:“我终于解脱。”

这轻轻一句话,似乎将一直自欺欺人的那层窗户纸捅破。

新帝目眦欲裂,如遭重击,蓦地浑身一震口吐鲜血。

若没有他的允许,她怎敢,怎敢离他而去!

“妍儿,若你真想解脱,那有些人的命,也不必留了。”

满宫的宫人太医跪了一地,瑟瑟发抖,无一人敢惹怒天威。

新帝的话冰冷刺骨,他是个杀伐决断的帝王,他说到做到。

床上的女子闭上了眼睛,她再也听不到帝王的威胁。

两年前

刚下完一场大雨,天也黑得很快,整条山间小路泥泞湿滑,景妍已经是很小心地走了,裙摆之处还是溅了不少泥。

她低头看了一眼,轻叹了一口气。

看来待会回去又是要再沐浴一次了。

早知道下雨,她就不该下山。

这大概是医生的通病,景妍的洁癖向来严重,近乎到了看不得一点脏东西。

直到来了这个时代,没有那个条件了,这才被迫改了不少。

可见有时候人的有些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突然,景妍停住了脚步。

狭窄而又有些轻微陡峭的小路上,夹杂着鲜红液体的积水正往下流。

作为医生的景妍自然一眼就看出这红色液体是什么东西了。

她的心警惕了起来,一只手攥紧了药箱,另一只手掏出了一把匕首,用袖口挡住。

她顺着血水流下来的方向,脚更加谨慎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她如今住着的木屋门前的小湖旁。

景妍再次停下脚步,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看着躺在湖岸的黑衣男人,眼神微凝。

她视力很好,一下子就注意到男人左肩处插着的一支箭矢,那鲜血应该就是从这里流出的。

这男人大概是被人追杀,逃到了这山上,准备在湖边处理伤口,奈何受伤太重,昏死了过去。

景妍只停了片刻,随即便像没看见似的,直接绕过了那人。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如今这个时代,这个地方,这里的人,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旁人的因果,不该由她来承受。

景妍还是幸运的,刚一进屋,没一会这雨又下了起来。

夏日的雨总是这样急促,一开始便是倾盆大雨。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了下来。

很快,这湖水就又涨了起来。

刚整理好干净衣物准备去沐浴的景妍随意地往外一瞥,看见那湖水已经快淹没湖岸了。

而那男人,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泡在了湖里。

要是再过几分钟,怕是就要被这湖水给淹没了。

景妍回过头,不想再看。

她不该多管闲事的,万一因为救人惹出什么是非甚至杀身之祸,到那时,谁又能来救她?

景妍在心里想着。

可有时,身体比脑袋诚实,等到景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出了门,连伞都未拿。

豆大的雨水落在头上,生疼。

罢了,仅此一次。

以后绝不再多管闲事了。

景妍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男人旁边,蹲下来,伸手探了一下他呼吸。

还好,还活着。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洁癖了,她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将男人拖扶了起来。

景妍的身高和普通女性相比算得上是很高挑,有一米七五,可眼前的男子目测已经超过了一米九,整个身体的重量直直压过来,直接就压弯了她的腰。

如今又下着大雨,平日里不到一分钟的路程,生生走了七八分钟。

这木屋虽然简陋,但屋子不少,景妍将男人安置在了她平日里充当书房的屋子,光线很好。

而那里面刚好有一张多余的床。

景妍将自己的药箱打开,将里面的各种工具拿出,铺开在桌上。

然后转过身,伸手触了触男人的额头,不出所料地,滚烫的厉害。

她倒了一杯热水,准备给男人喂下去,奈何男人硬是不张嘴,景妍思索片刻,直接用粗了。

她一只手捏住男人的嘴巴,直接灌进去。

虽然还是些许溢出来,但好歹也喝进去了不少。

就在景妍故技重施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男人蓦然睁开了眼睛。

还未等景妍有所反应过来,一只滚烫的大手倏地出现攥住她的手腕。

力气之大,完全不像身受重伤之人。

景妍手腕剧痛,下意识松开了手,茶杯直接摔落在这床上。

男人眸色漆黑,此刻正警惕而又锐利的看着她。

“你是谁!”

景妍被他的眼睛流露的杀气刺了一下,并非害怕,只是隐隐起了不安。

这男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可身上戾气还是如此之重,绝非善类。

今日救下他,不知是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可心里无论如何想,景妍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她不疾不徐地向男人解释:“公子你昏倒在我家门前,我归家时看到,便救下了你。”

此刻的男人其实眼前一片模糊,并不能看清女子的相貌。

只是女子那舒缓而又温和的声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作用,男人攥女子手腕的手松了一些。

“你……”男人还想说话,可眼前越来越黑,方才一系列行动已是强弩之末,再是强撑着也是到了身体的极限。

“咣当”一声,男人重新倒在了床上。

景妍抬手看了看手腕,已经被掐出了红痕,可见男人方才是丝毫没留情。

确定男人是真的昏死过去了后,景妍开始检查男人的全身,找找除了左肩处的箭伤还有没有其他处的伤。

一通检查完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男人除了箭伤,还有一处伤在了后脑勺,像是被石头砸的形状,伤口已经结痂。

了解了具体情况,景妍心里也就有了大概的医治思路。

等到把男人身上的箭取出来并止血上药和清洗处理完后脑勺的伤后,已经是很晚了。

景妍长舒了一口气,摘下了手套,将自己托人锻造的手术刀,小剪刀,镊子等器具用干净的布料一一擦拭干净放回药箱。

无意瞥见方才被她放在一旁桌上的令牌,眼神微凝。

无论从男子的穿着,还是这块玄铁令牌都无疑说明了男子不同寻常的身份。

人已经救了回来,后悔已经晚了,如今也不指望男人知恩图报,只要不恩将仇报就行。

不过幸好,她也很快离开这里了。

这段时间,希望不要再有意外发生。

看着男人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平稳,景妍的心定了不少。

她转身离开。

睡是不可能睡的,忙到了此时,又累出了一身的汗,要是不去沐浴就往床上躺,景妍觉得自己是会彻底发疯的。

等景妍沐浴完,准备临睡前再去看一眼病人时,男人面色发红,呼吸急促,果然是又发烧了。

她看着,轻嗤了一声,这算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吧?

这整个晚上都不得消停了。

男人此时并不是完全昏迷的状态,只是身体里躁动的滚烫让他完全睁不开眼睛。

突然,额头一阵温凉,这温凉感消去了他全身沸腾的热气,几欲让他舒坦的想要喟叹,只是让他本能的克制住了。

此刻的男人意识模糊,只有那温凉的触觉和淡淡的药香留存于他的感觉之中。

大概到了凌晨两三点,经过景妍的不断物理降温,男人的烧才渐渐退了。

景妍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随着景妍的离开,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到底受伤太重,他仍然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纤瘦背影。

次日,天放了晴,太阳很早便出来了。

景妍昨晚忙得太累,也睡得太晚,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下意识拿起旁边的手表看时间。

当看到时针和分针重叠在12时,睡眼朦胧的她当即被惊醒了。

这可是她记事以来醒的最晚的一次了。

来不及感慨,景妍穿戴好衣裳,便去了书房看看她如今的病人。

男人似乎早就醒了,盘腿坐在床上,闭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睁开了眼睛。

当锐利如刀一般的眼神扫过来时,景妍一怔,倒也没过多在意。

不过,昨日天色太暗,再加之一心救人,没注意男人的相貌,如今看来,倒真的是生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只是,看到男人的第一眼,注意的绝不会是他容貌的俊美的,男人那双微微泛着血红的眼眸,以及眉宇间抹煞不去的戾气,都向景妍展现了一个事实,这个男子恐怕手上人命无数。

景妍回视着男人的目光,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提醒男人:“公子受了如此重的伤,还是要多休息的。”

“公子今日感觉如何?身体可有何不适之处?”

男人只是盯着景妍,久久未言。

景妍不急,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只是,看着男人的眼睛,她察觉出了一丝异样,想起了男人后脑处受伤的位置,眉头微微蹙起。

她伸手往男人眼睛前挥了挥,男人并无任何反应。

看来,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了。

不过,景妍并没有主动提及,只等着他自己回答。

一个连自己医生都不信任的病人,也不值得她费劲心力去救。

景妍猜得不错,男人正在思虑眼前女子是否值得相信。

虽是她昨日救了他,但如今不知这女子是何身份,救他会不会别有目的。

若是贸然告知他如今失明,这女子会不会利用这个辖制他?

良久,男人才缓缓开口。

“我如今已是失明,姑娘可知为何?”

景妍这才走到男人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细细把起脉来。

女子并没有自己想象地那种反应,很平静。

男人便知,她早便察觉到了。

倒真是个敏锐聪慧的女子。

随着眼前女子的走近,女子身上那的淡淡药香瞬间侵占了他的周围气息,他的心里起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迫切地想知道,他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此刻的景妍却是完全没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她把完脉后,又重新看了看男人后脑处的伤,静静思索了一会。

“公子不必太过忧心,你这种情况我曾遇见过,是后脑处的伤引起的短暂失明,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回头去药铺抓几副药,按时吃药,多注意休息,过一段时间便会好的。”说到这,景妍似乎想到了什么,稍稍停顿了一会,随即又说道。

“有劳姑娘费心了。”男子颔首,语气少了几分生硬。

景妍淡淡道:“应该的。”

“姑娘为何救我?在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只是男人话锋一转,语气又生硬了起来。

这话说的就有些无情了,似乎在说景妍救她的目的不纯。

景妍却不想在多余的话里闲扯,只是道:“医者仁心而已。”

这个答案不出男人所料,他看着景妍:“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在下姓谢,单名一个重字,不知姑娘想要什么?只要姑娘有所求,在下一定帮忙做到。”

“好。”景妍就真应了下来:“等公子痊愈了,我自会告诉公子我想要什么。”

这个回答倒是令谢重有些意外了,如今世人所赞誉的,都是说施恩莫忘报,这个女子,倒与众不同。

若是景妍知道,便是自己这一番不想过多纠缠的敷衍之语,竟引得眼前这个男人对自己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兴趣,导致了自己接近半生的痛苦绝望,她恐怕在他受重伤躺在湖边时就把他给推进去,彻底斩断他和她之间的孽缘。

“公子还是要多休息。”景妍嘱咐道:“我去看公子的药煎得如何了。”

“嗯。”谢重点头。

虽然看不到她的人,但还是目送着景妍离开。

环佩叮咚,清灵作响。

景妍腰际挂着的风铃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许是听惯了,景妍并没有太在意。可谢重,是第一次听到如今这般灵动清脆的声音。

在这之后,无论宫中府中,他所听的所有乐曲,都不及此刻,此时,所听到悦耳的万分之一。

不得不说,这男人的身体恢复得是极好的。

短短几日,虽然还处于失明状态,但左肩处的箭伤几乎已经不能影响他的行动了,而后脑处的伤也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夏日炎炎,可山里的气温却是凉爽。

景妍半躺在躺椅上,看着满天的繁星,倒是难得的安逸。

这算是她忙碌了这大半个月以来,好不容易地一次闲暇时光了。

“姑娘在看什么?”

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景妍的身后响起,景妍被吓了一跳,但多年以来的修养让她不至于惊叫出声。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她此刻也没了睡意。

她从躺椅上起身,抬头看着星空:“今晚的月光不错。”

这算是回应谢重的话。

谢重静默片刻,如今的他自然看不见景妍口中不错的月光。

他所能感受到的,是轻拂过他脸颊过的清爽凉风,所能听到的,是山中此起彼伏的蝉鸣。

“姑娘久居于山中,想必是时时都能欣赏到这样的风景。”

听着这话,景妍以为他是忧思于他至今失明的境况,作为医者对于病人一贯的安抚同情,她温声开口道:“相信不久后,公子也会看见这极好的夜中景。”

这两日来,男人虽然话不多,但也算是个合格听话的病人,所以景妍愿意多说几句。

“夜色已深,这夜里的风吹多了易得风寒,尤其公子如今的身体尚未痊愈,还是需……”

话未说完,一道寒光刺到了眼睛,便止了话匣。

她下意识看向寒光来源,一阵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往他们这个方向飘散过来。

然后便是利剑挥舞在空中中的声音。

景妍脸色微变,看见从屋顶跳下来的黑衣人拿剑直劈只与她有几步之遥的谢重。

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景妍往谢重身上一扑,连带着他翻了好几个跟头,这才堪堪躲过好几个人的致命偷袭。

“勿动。”

男人此刻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但未有过多的惊慌之意,轻吐两个字后,便与黑衣人交手起来。

一时间刀光剑影,打成一片。

黑衣人的目标自然是谢重。

只是景妍方才的行为让他们错失了杀谢重的最好时机,眼前的女人自然也不能放过。

有黑衣人提剑直逼景妍而来,可这剑还离景妍的心口半尺距离时,黑衣人停滞住了脚步。

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利剑贯穿了身体。

谢重抽出手中的剑,“噗嗤”一声,鲜血溅了他一脸。

月光下,一身是血的男人犹如玉面修罗,无情地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景妍看着,突然觉得方才是她误会了,这失明对于男人而言,或许并不是一件特别要紧的事。

她沉默无言,将手中的匕首收拢。

剩余的黑衣人大概发现了谢重对景妍的重视,于是一个个就冲向景妍。

景妍也没犹豫,一个疾步,小跑了几步,“扑通”一声,直接跳进了湖里。

这些人的目的终究是谢重,所以不可能为了杀她也特地跳进水里。

她在岸上,谢重可能会顾及着她的安全束手束脚。

要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被杀了,那是他自己的命,可若是因为顾及她而丢了命,一条人命,她承受不起。

岸上的刀械打斗声渐渐小了许久,大概是快要结束了。

景妍准备上岸时,却发觉自己浑身无力,有些冷凉的湖水本该是能让人清醒的,可她却有了想闭眼的昏睡之感。

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根本无济于事,想紧紧拽住岸旁的草木,却发觉自己越来越无力,直至完全松开了手。

景妍缓缓往下沉,在彻底失去意识时,她想的是,黑衣人洒下的粉末估计是睡眠散,而她跳进湖里,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她再次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躺在自己木屋的床上。

而谢重,则坐在了她床沿上,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猎人看见猎物那般,盯上了,便再也紧抓不放。

景妍被看的毛骨悚然。

他这是能看见了么?

她坐起身来,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姑娘不必试了,我虽还看不见,但还是能感觉到姑娘的动作。”谢重轻笑。

景妍听着这过于温柔的语气,心里起了怪异之感。

“昨夜,是我连累姑娘了。”

确实是连累到她了。

不过直接说出来不符合景妍的行事作风,可她也不想说违心之语,所以沉默着,没说话。

“不过姑娘放心,昨夜那些人不过是当初刺杀我未成功的那波人,如今都解决了,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男人大概知晓她不说话的意思,也没有怪罪之意,反而温声跟她解释。

“不过我亦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如实相告。”

声音依旧温和,可言语中透露的不容忤逆之意让景妍皱起了眉头。

这个男人该是身居高位多年,所以说起话来,哪怕尽力克制,可还是有着居高临下之意。

她很是不喜。

“公子请说。”景妍语气淡淡。

“姑娘是否有武功在身?”

男人漆黑的眼眸盯着景妍,眼神犀利,完全看不出是失明的人。

景妍微愣,片刻,勾了勾唇:“公子何出此言?我若是有武功在身,昨夜又怎会被那些黑衣人逼得跳了湖?”

语气里的嘲弄谢重自是听出来了。

无怪他多心。

若是普通女子,看到昨夜那场景怕是早就吓破了胆,可眼前的女子不仅没害怕,反而以那样的速度,那样的身手及时推开了他,并躲开了几下致命袭击。

当时那群刺客来得突然,他一时没有防备,若没有她,他怕是真成了那群乌合之众的剑下亡魂。

“可我察姑娘所行,不似寻常女子一般。”

景妍心里警惕男人的敏锐,但面上不显,反而嗤笑出声:“公子说得极是,若是寻常女子,怎会一人独居于山中,又怎会相救一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

这话属实不好听,但男人不怒反笑,倒是觉得景妍这番赌气之语听起来很是可爱。

他信了她的话。

为了使景妍安心,谢重继续跟她说一些情况。

“这事是我误会姑娘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我于途中留下不少线索,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的下属便会寻着线索找过来,届时我们便可离开这里。”

“姑娘以后也不必守在这山里吃苦了。”男人又补充了一句。

景妍脸色一变,是被男人的话给惊住了。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答应要同公子一同离开?而且,我也不认为在这山里就是吃苦。”

谢重没想到景妍会如此回答,当即有些不悦:“昨夜我将姑娘从湖中救起时,姑娘衣裳已然湿透,是我给姑娘换的衣裳,说起来,我与姑娘已是有了肌肤之亲。女子清誉大于天,姑娘难道还想嫁于旁人吗?”

是他给她换的衣裳?

景妍低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的里衣都被换了。

“我的衣裳当真是公子帮忙换的?”景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谢重有些好笑:“这里如今除了我,还有旁人吗?”

只是他也听出了眼前女子强装镇定的语气,以为她是怕自己和他一起走了但不给她任何名分,所以才有了方才之言,于是向景妍郑重承诺:“姑娘且放心,你与我既然有了肌肤之亲,你于我又是有救命之恩,我便不会弃你于不顾。”

“我虽已有妻室,但可许你唯一侧室之位,等到来日进府,也不必受正妻管束。”

他的侧室不同于普通妾室,乃是一府侧妃,将来便是贵妃,这绝非是一个平民女子可以匹配,可他愿意抬举她,给她如此殊荣,他觉得,已经能足够看到他对她的真心了。

“我如此说,姑娘可放心跟我走了?”

这一句句话,让景妍又震惊又好笑。

这个三妻四妾旧时代下的糟粕,让眼前这个男人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她能理解身处这个时代里的人的阶级局限性,但若是把这个枷锁放在她身上,并让她感恩,那不如让她去死。

她此刻终于是明白了男人的心思,反而冷静了下来:“公子说笑了。”

“在医者眼中,病人无男女,心思纯正之人,便不会被世俗的一些繁文缛节所扰。”

“昨夜是公子救了我,公子顾念我的救命之恩怕我着了风寒这才好心帮我换了衣裳。说到底,是我占了公子的便宜,我感激公子还来不及,又怎会让公子对我负责。”

景妍的语气很是诚恳,只是这诚恳的语气并没有让男人放心下来,反而让他明白了这个女子其实不是怕他对她不负责。

她不愿与他有所牵扯。

这个认知,让他生出了恼怒。

从未有人敢拒绝他,眼前的女人也不应该成为例外。

“姑娘若是觉得我屈尊给你换衣是因为救命之恩,算不得肌肤之亲的话……”谢重的语气渐渐低沉。

景妍听着,以为男人想通了,刚要开口说话,男人却一把把她拉进他怀里,一只手叩住她的后脑勺,然后欺身,直接吻住了她。

她的瞳孔放大,属实没想到男人会做出如此动作。

一时的失神让男人趁虚而入,口舌交融,不容景妍有丝毫反抗。

男人呼吸声愈发急促,直接把景妍压在了床上。

女子身上淡淡清香扑面而来,而他欲望更甚。

若说昨夜,他是为了救人,可如今,是他作为男人本能的欲望。

景妍活了二十几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男人此刻已然动了欲念,若是反抗太甚,反而会彻底激怒他。

到那时候,真发生了什么,怕是彻底不能摆脱他了。

于是,景妍主动迎合着他。

她的这个反应,极大取悦了谢重,他渐渐松开了对景妍双手的掣肘。

景妍一边应付着男人,一边一只手往床里面伸去。

那里放着她平常习练针灸的针具。

就在男人快要解开她的衣裳时,脖颈传来一阵刺痛,片刻,便倒在了床上。

景妍直接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从床上起身。

她脸色极为难看,对于这个男人,再无一丝好感。

打开了药箱,拿出一把手术刀,手术刀虽小,但很锋利,比之现代的工艺也差不了多少。

景妍拿着手术刀,一步一步走向男人,只要在男人的喉结处轻轻一割,便是医学始祖扁鹊在世也救不了他。

景妍的眼底一片阴影,此刻的她,不再是救病救人的白衣天使。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她如今只想要了这男人的命。

“景妍姐姐,你在哪?我娘让我来给你送鸡汤来了。”

一道和景妍声线很有些相似的女声响了起来。

景妍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梦初醒,低头,手中的手术刀已经接触到了男人的脖颈。

要是再进一步,便是血流不止。

作为医生,她竟想用救人的工具杀人,她有负老师们对她多年的教导。

景妍将手术刀放了回去,重新穿好衣裳,然后走了出去,掩上门。

“景妍姐姐,怎么现在才出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姑娘叫王芸儿,就是她的娘当时从湖里救了她。

这间木屋便是她家的,从前王芸儿一家住在这山里,以打猎为生,但有一次下雨,王芸儿的爹不慎掉落悬崖,摔死了。

后来,王芸儿和她的寡母便搬去了山下,这木屋便空了下来。

景妍接过食盒,温声解释道:“方才在里面照顾病人,这才出来地迟些。”

“多谢王婶的好意。”

王芸儿听着景妍的解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然后了然地点了点头,柔声问道:“景妍姐姐,你如今那个失明的病人如何了?是不是还很严重?”

“除了还是看不见,其他的伤基本痊愈。”景妍看着王芸儿,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王芸儿也没让景妍失望,她温声细语的:“景妍姐姐,你因为救人已经好几日没往山下送草药了,药铺老板那里都已经开始催了。”

“当然,我并不是来催姐姐的,只是那药铺老板属实不好说话,娘和我都没有办法。”

“如今景妍姐姐你独自一人在山上住在我们家这屋子里,悠闲自在,不用为柴米油盐发愁,反倒是我和娘,时时不得裹腹,我有时还真是羡慕姐姐你呢。”

这一句句,绵里藏针。

王芸儿年龄不大,心眼倒是不少。

景妍并不想反驳她的话,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将不久前采的一筐草药交给了王芸儿。

“本来我今日便是准备下山把这个交给你们的,刚好王姑娘你过来了。”

“我早便跟娘说过了,景妍姐姐最有孝心,怎会真的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饿肚子呢。”王芸儿温温柔柔的。

她将这一筐草药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后转头看着景妍,很是乖巧地问道:“景妍姐姐,我可以去看看你救的那个人吗?”

景妍觉得有些奇怪,但面上不动声色,她淡淡道:“自然可以。”

“不过他尚在安睡,动静不宜太大。”

王芸儿点头:“姐姐放心。”

等到近距离观察她想了一天一夜的男人后,王芸儿只觉呼吸一窒。

原本她是昨日上山来向景妍拿草药的,然后就看见了这个男人。

当时他似乎在看景妍煎药,目光灼灼,目不转睛。

她长到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

当时她就有些后悔,早便知晓景妍救了一个瞎子回来,可她觉得晦气,所以一直没再上山来。直到现在过来才看到,看起来那男人似乎和景妍相处之间有了感情。

这让她很是嫉妒。

所以她昨日连草药都没拿就走了。

可男人的面容却一直盘桓于她脑海里,总是忘不掉。

所以她今日就又上山来了。

本来王芸儿是想和男人先认识然后再相处的。

可男人如今在睡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这让王芸儿很有些烦躁。

“景妍姐姐,你看顾了那位公子那么长时间,可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啊?”离开屋子后,王芸儿就主动拉上景妍的手,很是亲密的模样。

景妍眸色微凝,她大概是明白了王芸儿今日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了。

“具体什么身份我暂且不知,不过……”景妍停顿片刻。

“不过什么啊?姐姐你不要打哑迷嘛。”王芸儿语气有些急切。

“不过我猜想,那位公子的身份该是非富即贵。”

就在王芸儿殷切的目光下,景妍有选择性地说出了一些事。

于是,王芸儿听出来的便是,那位公子出身显赫,家境富裕,对于救了他的恩人,他不在意她的容貌家世,虽然有了正妻,但愿意娶恩人为唯一侧室,并且不受正妻的管教。

“那景妍姐姐,你为什么拒绝了?”王芸儿一脸天真地问道,心里却嫉恨地骂景妍不知好歹。

“我虽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他至今不知我的身世背景,不知我姓甚名谁,因着他如今暂时失明,他连我的容貌都不曾知晓。”景妍看向远方,神色莫名:“那位谢公子眼睛若是能看见了,我与王姑娘你连声音都如此相似,若是你我不说,他能认出哪个才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所以,我并不是拒绝,我只是想,等谢公子眼睛好了,他了解真正的我以后,再去考虑什么报答之恩。”

王芸儿低着头,若有所思。

是啊,那公子如今失明,根本不知道景妍长什么样子,若是没人去说,谢公子能分清到底谁救了他么。

“景妍姐姐你其实考虑的很对,你本身就是来历不明,而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记忆。”王芸儿想明白了一些事,然后状似无意地“戳”景妍的短处。

“两年前,我娘救下景妍姐姐你时,你当时的穿着衣裳,不像是正经女儿家穿的,说不定景妍姐姐你之前是烟花……”

话未说完,王芸儿似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不合时宜,满脸歉意地看着景妍,急忙解释:“景妍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说的,我就是担心姐姐你。”

她面红耳赤,一心为景妍着想的模样:“我只是担心那位谢公子知晓姐姐你连农家女都算不上时,会伤害到姐姐。”

“景妍姐姐,你不要生气,我真不是故意说你的伤心事的。”

景妍怎么会生气呢,要不是今日心情实在不佳,她都想要笑了。

她穿来这个不知名的架空时代时,穿着的那件婚纱,整个后背都裸露在外,这对于这个时代确实是有点超前了。

“我没有生气。”

景妍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王芸儿有些诧异,心里随即便升起了浓浓的鄙夷。

她都如此说了,景妍竟是一点羞愧难堪都没有,当真是没有羞耻之心。

十有八九便是那下贱的风尘女子。

说不定这失忆也是装的,不然怎么会躲在山里不出来,就是怕被人认出身份。

“景妍姐姐,我知道你最大度了,肯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虽然心里对景妍很是轻视,但王芸儿面上还是笑意吟吟,对待景妍,就像亲姐姐一般。

“好姐姐,你再跟我说说,你救了谢公子后,还有什么事发生,事无巨细,我真的很好奇。”王芸儿撒娇。

景妍看了一眼谢重所在的那个屋子,这时间差不多到了,他也该醒了。

要是让他知晓王芸儿的存在,恐怕……

就在景妍沉默时,王芸儿以为她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当即不高兴了。

她哼了哼:“景妍姐姐好生小气,这都不告诉我,还说什么把我当亲妹妹,都是骗人的吧。”

她本来就没把王芸儿当亲妹妹。

景妍在心里说了一句。

“王姑娘误会了,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而且谢公子马上也要醒了,我也要去照顾他,恐怕今日也说不了多少。”景妍耐心解释。

“不然,王姑娘和我一起?”

王芸儿自然是想和谢公子多相处的,如今为着她,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她得慢慢来,不能让景妍看出端倪,坏了她的计划。

王芸儿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筐草药:“药铺那边等的急,我还是把先把这些草药带回去。”

“不过这些日子待在家里实在无聊,姐姐,不然这样吧,每日我这个时辰上山来找你,我们一起去采草药,然后姐姐你就可以跟我说你和谢公子的一些事,也算是解闷了。”

“好。”

“对了,姐姐你最好不要和谢公子提我来找你的事。”王芸儿补充道:“我听说失明的人都没有安全感,要是突然知晓了又有陌生人来了这里,会对他的复明不利。”

“好。”又只是简单一个字。

王芸儿完全不觉得不对劲,在她看来,景妍这两年来,对她们母女几乎有求必应,她早就习惯了。

于是,王芸儿背着草药,心情很不错地离开了。

看着王芸儿离开的背影,景妍的脸色渐渐凝重。

她不过是以一个医生对待病人的态度对待谢重,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处,这几日,和他说的话,两只手只能数的过来。

而且,更多时候,她都是待在外面。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得了男人的“另眼相看”,那种势在必得的高高在上,让景妍生理性抵触。

而男人今早的行为更是断了她想要和他好好谈一谈的想法,她毫不怀疑,若是他恢复了视力或者他的下属找到了他,她是真的逃脱不了了。

要是杀了他,她便无需再担心这个问题。

这个想法再次出现,景妍苦笑,有些嘲弄地摇了摇头,她此刻杀了他,不说违背医生治病救人的初心,单是他那来历不凡的身世,等到追查下来,带给她的,恐怕是更大的麻烦。

在这封建社会,权势当真是个好东西,明明是她救了人,她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处处忌惮,落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杀了男人以后,能指望王芸儿和她娘能替她遮掩下来吗?

其实,她也可以选择现在直接跑路,可这也是在赌。

若是那男人对她只是有点兴趣,她消失不见了以后,只会生气发怒几日然后便把她抛入脑后最好。

可万一不是呢。

这两年来,她与王家母女牵扯至深,难保她们不会把她的情况透露出来。

所以,只有让她们母女主动闭嘴,甚至害怕让人知晓她的存在,她才能彻底消失。

景妍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是当日他向她求婚时给她戴上的,那块手表和她时常佩戴着的风铃一样,是仅存的几件能证明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了。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了他的模样,心里一阵绵绵麻麻的痛。

景妍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再被这些没有丝毫意义的事给耽误了。

……

谢重醒来时,尚未厘清头绪,便听到有推门的声音,脚步声,以及药碗放在桌上的声音。

“公子既然醒了,就先喝药吧。”

还是熟悉的女声,温和中透着冷淡。

男人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要说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我还以为姑娘不会给我送药了。”男人语气里有着揶揄,对于景妍给他来送药的这件事很是满意。

景妍淡声道:“我既然救了公子,自是要从一而终直到公子痊愈为止。”

“从一而终?”谢重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忽然笑了:“确实。”

“姑娘确实是要对我从一而终的。”

景妍知晓男人这话,是对她的又一次试探,心中愈发厌恶,可到底没再说什么的话。

谢重微愣,他还以为这女子再说一些忤逆他的话,没想到这次竟是如此顺从。

想来,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她是想通了。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女人当以夫为天,他愿意纵着宠着是一回事,可若是不识抬举,恃宠生娇,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知姑娘医术高明,没想到姑娘还善针灸之术。”

这是在提景妍今早用针刺他睡穴的事了。

景妍轻声道:“今日情急之举,还请公子切勿怪罪。”

已有服软之意,谢重很满意,他再次问道:“姑娘,那我之前所言,你考虑的如何?”

景妍勾了勾唇,有些讽刺地笑了。

按男人的意思,她有拒绝的权利吗?

“公子出身高门,权贵之家最重门当户对,我只是一介农家女,如何配的上公子承诺的唯一侧室身份。”

语气里竟是有了自怜自艾之意。

这让男人瞬间起了怜爱之意,原来,她之前拒绝,是为了这个。

原本对景妍的些许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他下床,循着景妍的声音走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身材高大,一米七五的景妍站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姑娘放心,这世人鲜有人能做的了我的主,我说你是我的侧室,你便就是,我自会风风光光把你迎入我府中。你入府后,自有我护着你,宠着你,也不必担心后院有什么勾心斗角。那些女人绝不会打扰到我与你。”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面对着如此模样身份男人的承诺和求娶,几乎没有不动心的。

可景妍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在他身上,她看不到任何所谓的深情,有的,不过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和施舍。

这是一场彻底的强取豪夺,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作宠爱。

“公子如此深情厚意,我如何担得起。”

言不由衷的话语让景妍几欲作呕,到没办法,她必须把人设给立好,把这场戏给演下去。

这话,在谢重听来,便已是认为眼前的女子已经承认她是他的女人了,当即笑出了声:“姑娘切勿妄自菲薄,姑娘救了我两次,我承姑娘的情,又心悦姑娘,姑娘自是担得起的。”

“姑娘照顾我数日,我至今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如今姑娘可以说了。”

这不是询问的语气,是带有命令的陈述句。

景妍冷笑,这个男人倒是无时无刻不在向她展示着什么叫大男子主义。

“不若等到公子眼睛好了的那日,我来告诉公子我的名字。”景妍柔声建议道。

男人一愣,虽不知她为何要等到他痊愈那日去说,但也没多问。

这个小要求么,他还是能满足的。

“可。”

景妍松了一口气,随即道:“公子快些喝药吧。这药放凉了,药效会消减不少。”

说着,便将药碗递给了男人。

男人接过,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一口喝了下去。

“这药,似不如往日苦涩。”

“今日我在药中加入了些许蜜饯,自是消减了苦意。”景妍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异常。

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并不想男人过早复明。

“那往日姑娘怎么不加?”男人似乎明白景妍的心思了,心情很好。

景妍不言,收了药碗,就要离开。

男人看不到景妍冷淡的神色,以为她是害羞,就要拽她,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可被景妍躲开了。

“公子,我有几个请求还望公子恩准。”

“你说。”虽没如愿抱住佳人,但佳人用着如此温柔的态度向他请求,男人还是满意的。

“在公子眼睛尚未痊愈之前,我只是个普通医者,只希望能将病人医治好,希望公子待我也就如普通大夫。”

男人听着这话,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希望他亲近她?

他刚要开口说话,可景妍接下来的话,让男人沉默了下来。

“我嫁给公子后,便不再方便外出行医,若无意外,公子便是我最后一个病人。我想以医者的身份而不是公子妻妾的身份照顾公子痊愈。”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成为了他的女人,再去抛头露面行医确实不合适了。

“允。”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重确实没有再有过多的举动,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有些东西是骗不了人的,如今的男人再没有了任何顾忌,已经彻底将景妍视为了所有物。

景妍只装看不见。

至于王芸儿,每日都来,和她一起去采草药,听她和谢重一起相处时的各种小事,而她都事无巨细地都一一说了。

这一日,两人又走到了悬崖这里,这边的草药比较多,也比较珍贵。

“景妍姐姐,我娘今日从镇上回来跟我说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王芸儿人畜无害地笑着,歪头问景妍。

景妍正欲摘一株草药的手一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

“是在找人。”王芸儿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据说连县令都亲自来了我们镇上,就为了找那个人。”

“隔壁的李家村已经搜查过了,马上就是我们小阳村了。”

“景妍姐姐,你说,他们要找的人,会不会就是谢公子?”虽是疑问句,但王芸儿语气笃定极了,隐隐还透着兴奋。

草药也已经采的差不多了,也该结束了。

景妍也站了起来,笑了笑,似乎也很高兴:“若真是如此的话,谢公子确实身份贵重,我嫁给他,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还要多谢王姑娘告诉我这个消息。”

王芸儿的脸色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这个女人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她那样下贱的身份,也配嫁给那样好的男子?

简直是痴心妄想!

心里仅存的一点愧疚在景妍说出那样的话后没了干净。

“景妍姐姐不必说谢谢,要说感谢,还要是我感谢姐姐你才是。”

景妍面露不解:“王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王芸儿笑意吟吟却突然变了脸色,将她狠狠一推。

王芸儿原本便故意引导景妍靠近山崖边,长时间蹲在地上采药,刚刚站起也不可能马上站稳,王芸儿那么用力一推,虽然不至于让景妍掉下悬崖,可也只隔几步的距离了。

显然,王芸儿并不准备只推一次,在景妍尚未有所反应之时,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一推。

这一次,景妍再无任何幸运,成功掉下了这深不见底的悬崖。

“景妍姐姐,你不要怪我。”王芸儿的声音带着点颤意,她看着自己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计划多日是一回事,真正杀死一个人是另一回事。

“当初是我娘救了你一命,让你多活了两年,这不过是让你还回来而已。”

“还有,景妍姐姐你放心,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给姐姐你烧纸钱的,不让你在地下也要以色待人度日。”

王芸儿说完这些话,便匆匆离开了这里,她若是肯从悬边往下看,她便会知道,有些人,便不会如此轻易地死去的。

景妍此刻一只手正死死地抓住藤蔓,可藤蔓正在以她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断裂。

景妍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因为巨大的惯性冲力,景妍觉得,抓着藤蔓的那只胳膊的骨头已经错位,她用另一只手艰难掏出藏身于腰际处的匕首。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匕首往着岩壁狠狠一刺,匕首被深深扎进于岩壁之上。

而藤蔓在此刻,彻底断开。

匕首此刻承受了景妍全部的身体重量,开始往下滑落,与岩壁之间的碰撞发出剧烈的“呲呲”声响。

景妍忍住全身的剧痛,找准合适的时机,纵身往里一跃。

这悬崖半腰处,是一个山洞。

景妍摔倒在了洞门口,而大腿处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

而她右手紧握着的,是已经毁掉的匕首,有鲜血从上面滴落。

景妍的意识已然模糊,但她知道,她不能睡,一旦睡过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爬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洞里面走去。

山洞并不大,但里面放着不少东西,有石桌,石凳,还有一个铺着被褥的石床。

景妍踉跄着终于走到了石床那里,艰难地坐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不断有血流出的左腿,跳下来时,那把残缺的匕首直接扎在了她腿上,划出这大概十多公分的伤口。

景妍呼吸急促,闭上眼,努力克制住这强烈的昏睡感,片刻,睁开了眼睛。

这伤口太深太长,简单用草药敷着,好得太慢,这里的物资,也撑不了太长时间。

她打开石床放着的药箱,拿出一个装着退热丸的小瓷瓶,倒出几粒,吞了下去。

如今她自己既是医生又是患者,自然是不能用麻沸散来止痛的。

景妍脸色惨白,没有任何血色。

低头看着那条骇人的伤口,拿着绣花针的手微微颤抖。

她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气,长痛不如短痛,不能再耽搁了!

当绣花针刺进肉里的那一刻,景妍瞳孔缩大,表情瞬间扭曲,那种刺痛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头皮发麻。

她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景妍手上动作没停,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湿,就像从水里泡过一般。

很快,景妍便将这伤口缝合起来。

最后,她撑着最后一点力气,从药箱里再次拿出一个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这缝好的伤口上。

做完了这些,景妍还未将药瓶返回原处,便彻底昏了过去。

……

景妍睁开眼时,太阳快落山了。

而山洞里面已是黑暗一片。

若不是这左腿的传来的剧痛,景妍还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她取出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有时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景妍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用了多次的藤蔓今日会突然断掉,不然,她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了。

不过好在,这些都是皮肉之骨,真正让她担心的事,已经解决了。

若是王芸儿今日说的不错,那男人的下属应该已经找到他了,而王芸儿也顺利地认领了救命恩人的身份。

君子论迹不论心,无论王芸儿的娘救她的目的如何,景妍都是感激的。

这两年来,她报答了不少,如今王芸儿推她入悬崖,算是偿还了那条命。

她和她们母女,两不相欠了。

这样就很好。

等到景妍腿上的伤可以拆线时,就是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这几日在洞里,景妍彻底忘了自己还有洁癖这件事。

清水有限,加之景妍行动不便,除了每日的必要上药时清洗伤口以外,连脸都不洗了。

头发更是油的不能看。

因为每日只吃干粮度日,缺少肉食和蔬菜,脸色煞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清澈溪水里倒映着的自己,景妍摇了摇头。

好好一个明艳清丽的美人,变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好在,山洞里多准备了一套衣物,这让她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景妍站了起来,再次看向山洞的方向,这次,她是要彻底离开了。

她启程要去幽州。

她想知道,写下《三国》这本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小说的作者是不是他。

景妍双手抚在胸前,感受着心脏的剧烈跳动。

她希望老天能听到她内心的呼唤,让她和他早日重逢。

……

景妍来到镇上,镇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从她计划开始以来,便将一些重要的东西送到了镇上托人保管。

今日她是打算拿回东西,然后在客栈住一晚,收拾收拾一下自己,明日启程去幽州。

景妍想的有些失神,再加之精神状态不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道的中间,而渐渐逼近的马蹄声也没察觉。

是一道响亮的马叫声,惊醒了一直在发懵的景妍。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马上的人,脸色瞬间煞白。

是谢重!

此刻的他,一身黑衣,气势凛冽,正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而看样子,眼睛已经恢复了。

“还不快滚!”

男人冰冷中透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景妍如梦初醒,是了,他不知她何种模样,怎会能认出她。

也不敢开口说话,急急忙忙地假装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谢重并未有任何怀疑。

“主上,发生了何事?”舞刀骑马追了上来。

“无事。”

“主上,我们如今,是去京州,还是回幽州?”

舞刀觉得,还是去京州找小皇帝算账!

这次主上回京州被刺杀,就是小皇帝一手安排的!

若不是王姑娘相救,主上怕是真的已经命丧黄泉了。

谢重思索片刻,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沉声道:“回幽州。”

“啊?”舞刀一愣,他以为以主上这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会直接回京州呢。

不过呢,很快就明白了自家主上的意思:“主上,您是不是为了早点给王姑娘一个名分,所以这才要回幽州?”

谢重沉沉地看了一眼舞刀,舞刀一怵,不敢多言。

他扬起马鞭,疾驰而去。

舞刀跟在了后面,有些懵,主上这是不高兴了?

为什么?

……

景妍在客栈简单梳洗了一下,虽然脸色依旧不好看,但好歹看起来像个人。

然后来到一家书局,径直走了进去。

“景姑娘,您来了?可是来找我们二公子的?”掌柜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得很。

景姑娘如今是他们书局的财神奶奶,好几日没送来新的书稿了,他可都急坏了,生怕被别的书局给挖了墙角。

景妍点了点头:“二公子今日在书局吗?”

“方才还在的,刚有事出去了。”掌柜一边从柜台处出来,一边说道:“景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寻二公子。”

“有劳了。”景妍笑笑。

“景姑娘客气了,对了景姑娘,《三国》又出新篇章了,就在那里,您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说完,掌柜便离开书局找人去了。

景妍走到书架,抽出一本《三国》,直接翻到了最新篇章。

孔明挥泪斩马谡,周鲂断发赚曹休。

已经出到一百四十回了。

连小说的章节都一模一样。

景妍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

“啧啧啧,现在连女人都开始看《三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懂。”

一道充满不屑讥讽的声音响起,景妍看向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穿着黄色衣衫的男子。

她并不认识。

“看不懂就慢慢看。”景妍声音淡淡说道。

黄衣男子似乎很喜欢好为人师:“那我考考姑娘,看姑娘看懂了多少。”

“桃园结义是哪几个啊?刘备三顾茅庐的,又是谁啊?卧龙凤雏指的又是哪两个人?还有……”

景妍听着,嘴角微抽,看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在,有些男人都是改不了这毛病,都喜欢“考考”女性。

就在黄衣男子喋喋不休时,掌柜带着何疏言回到书局了。

“景姑娘。”

何疏言原本是笑着的,可看到景妍的一刹那,脸色微变。

这短短几日未见,景姑娘脸色怎么变得这么憔悴,看样子,还清瘦了不少。

“何公子,我今日……”

景妍的话未说完,就被何疏言打断了:“景姑娘,有什么话,我们去楼上说。”

“好。”景妍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上了二楼,方才的黄衣男子直接惊掉了下巴。

“那女人什么身份啊,你家公子竟是亲自接待。”

要知道,这镇上首富何家公子,对于女人,向来是避若虎狼,所以才有传言他好男色,如今竟是主动和女人接触。

他看那女人也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啊。

掌柜哼了一声,很是得意:“这位景姑娘啊,可了不得,就现在你们现在看的《西游》,就是她写的。”

他最喜欢的美猴王孙大圣居然是由一个女人写出来的。

而他刚才居然说她看不懂《三国》!!!

他真的太有眼无珠了!!!

黄衣男子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等到走出书局时,走路的腿都是飘着的。

二楼厢房

景妍将手中的书稿放在了桌上。

“这是《西游》剩下的书稿了,今日我都交由公子。”

何疏言盯着书稿,沉默良久,似想到了什么,将几张银票递给了景妍。

“虽说景姑娘写《西游》时曾明说,这并非是你原作,是景姑娘家乡写书人所著,而景姑娘只是将其传播,但无论如何,书局盈利为真,这些是《西游》盈利的分红,还请姑娘收下,不然于我而言良心不安。”

景妍默然,也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好。”

“姑娘是要离开了吗?”何疏言问。

景妍轻轻“嗯”了一声。

“还是去幽州?”何疏言知晓他是在明知故问。

虽然景姑娘从未跟他提及为何一定要去幽州,但他猜测,应该与从幽州传到这里的《三国》有关。

也是因为《三国》的出现,景姑娘开始写《西游》,也让这家书局起死回生。

“对。”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景姑娘,此番离去,还望珍重,疏言祝姑娘早日得偿所愿。”

再次沉默许久的儒雅青年,看着景妍,一字一顿,极为认真。

一年前,他身患重病,大夫们都说治不好,爹娘都快放弃了他,是景姑娘忙了几天几夜才治了他。

他最先是感激她,然后再是倾慕于她,奈何景姑娘无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他便祝愿景姑娘早日找到心上人,在今后一帆风顺,万事无忧。

景妍心里微微动容,她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如此真挚的话语了。

“多谢。”

“景姑娘准备何时走?”

景妍实话实说:“明日。”

“明日我和阿娇一起来送送景姑娘吧。”

阿娇是他表妹,以前一直吵着缠着要嫁给他,也因为他的缘故,看景姑娘很不顺眼,可不知景姑娘和阿娇说了些什么话后,阿娇竟是转了性子,把景姑娘当成了亲姐姐看待,反而讨厌起了他。

当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次日,清晨

“这次还是麻烦你们了。”景妍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她是准备独自一人离开,可昨日何疏言将她要离开的事告诉苏娇后,苏娇当即把何疏言臭骂了一顿,说他心大,怎么放心让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去那么远的地方。

于是,她将自家商队前往幽州的时间提前了两日,就是为了景妍跟着商队离开。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苏娇杏眼一瞪,很不高兴:“阿妍,你要是再这么见外,我就生气了!”

“好。”

此刻景妍换上了一身男装,头戴玉冠,手执折扇,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她揖手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语气真挚:“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景妍在这里祝何公子和苏姑娘今后一切顺遂,万事如意。”

说着,转身离开。

“景姑娘,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相见。”似还有不甘心,何疏言追问了一句。

景妍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

她的声音舒朗:“有缘自会相见,何公子,留步吧。”

有缘自会相见?

那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何疏言心里空落了下来。

他不知,在不久之后,他和景妍竟是真的再次相见了。

只是那个时候,早已是物是人非。

“啧啧啧。”苏娇看着何疏言失魂落魄的样子,颇有些幸灾乐祸:“现在垂头丧气有什么用,让你主动些的时候,你也没听进去啊。”

何疏言看着这个如今动不动就刺自己几句的表妹,很有些头疼。

“阿娇,那日,景姑娘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他一直十分好奇。

苏娇神秘一笑:“这是我和阿妍的秘密。”

说完,不管何疏言了,也直接转身走了。

其实,那日阿妍也没多说什么。

她当日以为是因为表哥是因为被阿妍所蛊惑,所以才不愿意娶自己。

所以当她拦住阿妍的去路,向阿妍讲述她在一众姐妹中如何出色,她们都争不过她,而她必然也争不过她。

阿妍并没有一点生气,只是说了两句话。

阿妍说,莫非苏姑娘以为,这天下女子都只会为男人相争而不会同男人相争?既然苏姑娘如此出色,为何不去和你的兄弟们相争?

她那时恍然记起,她启蒙识字时,对算账和买卖产生很浓厚的兴趣,也很有天赋,看过的账本几乎过目不忘。

可她还不及发现自己的这项天赋时,就被家中长辈以“好意”给彻底斩断。

爹娘只会跟她说,做生意都是男人的事,女儿娇贵,何必凑这种热闹。

姑娘家,要找个如意郎君才是最重要的。

好娇娇,等你大了,嫁给你疏言哥哥为妇可好?

渐渐的,苏娇也忘记了曾经自己的天赋,只知道,她喜欢表哥何疏言,将来会嫁给他为妻,为他生儿育女,会成为一个令人称赞的贤妻良母。

而景妍那番话,让浑浑噩噩了十八年的苏娇如梦初醒。

经过与爹娘的一番争斗,最终爹娘妥协,愿意给她一次机会尝试,这时苏娇才明白,其实有些事情,只要踏出去了,就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

幽州地处大夏朝的最南端,是如今皇帝的皇叔定宸王的地界。

景妍跟着的苏家商队启程前往幽州。

并不是特别要紧的生意,所以商队一路走走停停,倒也不是很累。

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月,可算是到了幽州地界。

商队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景妍下了马车,看着这恢宏大气的百年古城,心下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定宸王很有几分好奇。

据说这位定宸王虽是先帝最小的儿子,但最不得先帝的欢心,不过八九岁时,便被赶来了这幽州。

无召不得返京。

数十年未踏进京州一步。

直到两年前,先帝驾崩,定宸王才回到京州见了先帝最后一面。

都说定宸王不得先帝恩宠,景妍却觉得不似表面那般简单。

不说旁的,就这个封号,就不是旁的王爷可以比的。

不过,景妍也只是闲的无聊胡乱猜测,和她无关的事,她向来懒得上心。

“嗐,往日里商队过城门口,只需检查货物和领队的人的通行证,今日倒是奇了,进出城门的人都要看通行证。”

“据说是前段时间这定宸王在去往京州时遭遇了刺杀,这才戒严了不少。”有人小声嘀咕着回应:“说不定,就是当今陛下,他……”

话未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角。

堵人嘴巴的人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关注这边的情况后才松了手:“你不要命了,连这种事都拿来瞎说,赶紧闭嘴!”

苏家商队的领队看着前面的动作,随后转向自己的队伍:“来来来,把你们的通行证都拿出来。”

景妍此时也没想太多,从包袱里拿出了由官府盖了章的通行证。

本来以她这种来历不明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

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吧,是何家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给了她一个何家远房亲戚家女儿的身份,也有了这古代的户籍身份。

不过这件事除了办事的何家人,她谁也没告诉。

和她相处了两年的王婶家也不知道。

“哎哎哎,景姑娘,回神了,马上就轮到你了。”商队的伙计瞧着景妍一直在发愣,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低声提醒道。

景妍回神过来,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将通行证递给了城门口检查的守卫。

守卫看了通行证,又上下打量了景妍一番:“是女人?”

景妍点头,解释道:“出门在外,男装方便一点。”

守卫倒也不是头一次见女扮男装,只是例常询问一番罢了。

“行了,进去吧。”

他把通行证还给了景妍,接着看向下一位。

等到商队里的人都进了幽州,景妍便向他们告别了。

“这一路麻烦诸位了,景妍在此向诸位别过。”

“景姑娘客气了,这一路要不是有你,我们可要吃不少苦了。”

毕竟,长途跋涉,有一位大夫在身边总是会方便不少。

“各位保重。”

看着景妍远去的背影,有伙计就心生感慨了:“唉,多好的景姑娘啊,也是表少爷不争气。”

“谁说不是呢。不过咱们家姑娘倒是和景姑娘关系不错,也不知道咱家姑娘能不能把景姑娘撬过来给我们家当少奶奶。”

话还未说完呢,屁股就被领队狠狠踹了一脚:“说什么胡话呢,还不赶紧去干活。”

……

奔波忙碌了这些天,还没有好好地洗过一次澡。

在热水的浸润下,景妍的神经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本来是在想着该如何去打听写下《三国》之人的来历,可想着想着,竟是睡觉了。

然后,她是被已经凉透了的冷水给冻醒的。

景妍急急忙忙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

她在心里祈祷着,明日一定多喝热水,千万不要感冒了。

不然一场感冒下来,她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这一晚景妍睡得还算是安稳。

不过,在这幽州的另一处,在此刻,依旧是灯火通明。

“方子修,若不是本王今日传召于你,你是打算这辈子不来见本王了?”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不豫,语气也很平静,可方子修不敢有丝毫大意。

“王爷误会属下了,属下是得知王爷得了新人,很是宠爱,怕扰了王爷兴致,这才一直不敢来王府。”

“这不,您这一传召,属下不就立马就来了。”

方子修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男人的神色,却猛然被男人锐利的眼神扫过,心底一寒,急忙低下了头。

他这是又有哪句话得罪王爷了?王爷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啊,对于他们这些做臣下的,简直太难了。

“今日本王找你来,是有些许疑惑来问问你。”谢重负手站于窗前,看着高悬于天际的圆月,目光沉沉。

王爷没搞错吧。

他那世外高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名头都是怎么弄出来的王爷不是最清楚么。

若论通透,这天下有谁比王爷还通透,竟然有疑惑来问他?那他肯定是不知了。

方子修掩盖震惊,道:“王爷不妨说说。”

“本王知你曾失明一段时日,被族中赶出家门后得一女子相救,待到痊愈时,曾有心娶那女子为妻,可那女子已有心上人,可是?”

王爷说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想赐婚他吧?

方子修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当即道:“陈姑娘去年已和她那位心上人成了亲,属下还曾去观过礼。”

所以王爷您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谢重皱眉,看向方子修:“既是有心,为何还眼见她嫁给旁人。”

“这世间男女之情,并非都是两情相悦,更多的是一厢情愿。我虽心悦陈姑娘,但她对我无心,我又何必强求,反倒落了下成。”

“那位孙公子,无论人品相貌都是极好,我是真心祝贺陈姑娘得偿所愿,嫁给了自己的心上人。”

久久没有回应,方子修心里起了忐忑。

他这是又有什么话说错了?不应该啊,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的真心话了。

“本王再问问你,当你眼睛能看见时,那位陈姑娘和你当初失明时给你的感觉有所不同?”

这是什么话?

“都是同一个人,怎会有什么不同。要是真有什么想法的话,当时属下的想法是,眼睛为什么不早点恢复,能早点看到陈姑娘的真面容,能和她多相处几日。”

陈姑娘长相称不上漂亮,可他睁眼看到的第一眼就被惊艳到了。

方子修想,虽然他和陈姑娘此生无缘,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了。

不过此刻,方子修大概是知晓谢重真正的心思了。

“王爷,您如今的疑惑,是否关于您即将迎娶过门的王姑娘?”

是突然失明,然后被一个姑娘所救,然后喜欢上了人家姑娘,王爷和他这个情况不是一模一样么。

唯一不同的是,陈姑娘对他无心,而王姑娘对王爷有心。

只是,他听着王爷话里的意思,似乎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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