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康崇祯皇帝是小说《大明第一搅屎棍》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大明第一搅屎棍》的精彩内容
崇祯十一年春,北京城,英国公府。
张世康揉着太阳穴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古代房屋,前世记忆与现世记忆交融在脑海里,脑袋胀的厉害,后脑勺也隐隐作痛。
这是……穿越了啊,前世信了资本家的鬼话,每天起早贪黑的当福报打工人,结果年纪轻轻就猝死在了铁人三项的岗位上。
“少爷……少爷醒了!”
床边守着的紫衣小婢看到张世康在揉脑袋,恍惚了一下才抬高了声调惊呼出声。
“这是……崇祯年间?国公府的公子哥啊。”脑子有点乱,张世康半是询问半是嘀咕道。
紫衣小婢不知就里,头都不敢抬的轻声嗯了一声。
然后端起一碗水小心的喂了张世康几口,小声请示要去请老爷过来,而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这小丫头貌似有点……怕我?”
张世康只思虑了片刻就明白了,这身体的原主不是什么好鸟,就一典型的纨绔子弟。
抠痞子,挂马子,追疯子,逗傻子,欺负小商小贩,调戏良家妇女,整日里什么都做,就是不做好事儿。
在京城的口碑不能说嘴欠手贱,只能说是人厌狗嫌。
之所以能活的好好的,只是因为有个好出身,英国公在大明可不是一般的勋贵。
先祖张玉追随文皇帝靖难,被文皇帝列为靖难第一功臣,追封荣国公、河间王,配享太庙。
而后其子张辅征安南、征漠北,替文皇帝立下汗马功劳,授英国公,世袭罔替,配享太庙。
终大明两百七十六年,即使是王振、刘瑾、魏忠贤等阉党大肆祸乱朝纲、迫害群臣时,也能在朝堂屹立不倒。
而作为英国公府的嫡三子,又是年龄最小、最受宠溺的公子,这等身世只要不造反,在京城几乎就是横着走,张世康没有养成点纨绔子弟的坏习惯,几乎是不可能的。
“纨绔子弟,也挺好的嘛。”张世康嘀咕了一句。
上辈子为生计疲于奔命,活的不如一条狗,这一世他要随心所欲,就想活的舒坦点。
等等……现在是崇祯十一年?
刚想到这个时间,张世康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前世他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爱好便是历史,当然大部分是阅读历史类小说,对明朝自然也有涉猎。
大明王朝两百七十六年,开局一个碗,结局一条绳,开局自然说的是当过乞丐的朱元璋。
而结局,正是如今的崇祯朝,明亡于崇祯十七年,算一算时间,只剩六年了。
也就是说纨绔子弟能当,但只能当六年。
六年后,北京城最终被奸臣打开,崇祯皇帝于煤山自缢,英国公一脉举家罹难。
焯!
张世康暗骂一句,但事已至此,如果不想等死,他就必须得做点什么。
正思量间,外头传来一阵骚乱,一个身着锦缎、富态的老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
“我的儿啊!爹这两天睡觉都不踏实,你总算是醒了。”
当代英国公张之极的胖脸上带着笑意,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贵妇,以及一个年约三十面相稳重的中年人。
那名贵妇自然便是张世康的生母孙氏,而那个面相稳重和善的中年人,则是张世康的胞兄——英国公府嫡长子张世泽。
“都是朱正良那小王八蛋,康儿,让为娘看看。
唉,康儿,能不能答应为娘以后少打架,茶馆酒肆不好玩吗?
再不济去勾栏听听曲儿也成,京城多的是消遣的地儿,银子不够用就跟为娘说。”
孙氏瞅着自己的小儿子,满脸写着心疼。
张世康闻言满脸黑线,心道自己这娘可真是‘疼’儿子。
当娘的宠溺儿子就算了,老爹身为国朝顶级勋贵,本以为会勉励自己一番,奈何接下来的话更让张世康三观炸裂。
张之极坐到桌子前喝了口茶接过了话茬。
“你娘说的对,听风楼最近从扬州来了位花魁,当然,爹是听说……听说啊,那是才艺姿色双绝。
听风楼才子云集,还有望月楼、教坊司,都各有千秋,偶尔去附庸风雅一番,也别有一番情趣。”
见孙氏瞅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张之极说完嘿嘿一笑也不当回事。
胞兄张世泽也走到床边,看其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张世康觉得总算是有个正经人了。
但这兄长一开口,张世康就彻底亚麻呆住了。
“世康,爹娘说的对,平日里无趣时权当消遣,还有城西边有个叫庆丰楼的,你可能不知道,这酒楼下头新开了个打黑拳的场子。
这场子每隔三两日,就会组织江湖人互相对打,外番人都有,热闹的紧。
不过那地方鱼龙混杂,你若去时记得多带几个家丁。
当然,真遇到麻烦也不用怕,只要报出咱家名号,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寻你麻烦。”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家伙,原主成为纨绔绝对是有原因的.
每天上午茶馆听书,下午勾栏听曲儿,听说教坊司里可都是官宦家的闺女。
还能去地下拳馆看看表演,早听说古代人功夫很厉害,不像后世大多都是花架子,有空得去见识见识。
每天都有新奇的玩意儿,如果不是张世康知道大明不久就要亡国,真就觉得得上天眷顾了。
“听爹一句劝,那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就是去了也不许下注,咱家祖上留下的规矩不多,唯独赌不可碰,那玩意儿会害死你的。
相比于此,去听听曲儿,与那些腐儒才子附庸个风雅,对你没甚坏处。
说起外番人,听下人说,那些外藩人从海外带过来一种叫淡巴姑的东西,吃着不仅能治病,还能强身健体。
爹最近比较忙,你若碰到,给爹带点尝尝。”
张世泽估计也听说过这东西,便接过话茬道:
“爹,儿前几日碰到过尝了尝,这玩意儿虽然说是吃,但其实是点着火吃那个烟,呛的很,不甚好吃。”
“不过说来也怪,这两三日心里老想着这玩意儿。”
“哥,你说的是烟草吧,那玩意儿会上瘾。”张世康终于逮着机会开口。
也难怪大明会亡,他这老爹除了英国公这爵位外,还担着后军都督府的左都督,自己这兄长是后军都督府的都督同知。
一个一把手一个二把手,掌管着大明五分之一的卫所兵,虽然卫所早已没落,但在军事上总归是有话语权的。
可如今看老爹和大哥这德性,这大明亡的不冤。
不过张世康从未怀疑爹娘兄长对他的爱护,就凭这一点,就不能让李自成那屌丝造反成功。
“烟草?没听说过,就叫淡巴姑,既然会致瘾那还是算了。
儿啊,京城好玩的地方不少,你想去大可去得,你想干嘛都成。
听爹的,莫要再去打架了,你这身子骨打小就弱,那些兔崽子也没个轻重。
朱正良他爹朱纯臣也不是啥好鸟,不过好歹跟爹一样是个国公。
祖上两百多年的交情,爹就算寻到他府上去,你后脑那一棒槌也打不回去,不划算呐!”
张之极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少有的郑重。
“爹,我想上进。”
见老爹如此郑重,张世康从床上坐起身来,也十分郑重的道。
“你想上谁都成,有爹在。”
张之极几乎是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但脑子转过弯后,却露出惊骇的表情来。
“啥?上进?”
……
“我儿说啥?”
张之极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自己这儿子是什么货色,没有谁比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
上啥他都不吃惊,哪怕是老母猪他都能接受,唯独这个上进让他差点绷不住。
“爹,儿想上进,咱祖上为先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儿怎可天天流连于风花雪月,做这等辱没先人的事?”
张世康回答的字字铿锵,仿佛生怕自己这老爹不信似的。
张之极愣了一下,手里的茶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见鬼了似的,瞪大了双眼与孙氏对视一眼。
孙氏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张之极嗷的一嗓子就哭了。
“儿啊!”
那模样如丧考妣,欣慰而又不太敢相信,哭着哭着却又笑了。
张之极抹了一把眼泪,走到张世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儿只要有这份心,祖上先人在天有灵也当宽慰。
但是……”
“爹,儿是真的想上进啊,没开玩笑。”
一听这语气,估摸着老爹又要埋汰人,张世康赶紧将他接下来的话打断。
他知道这一家子人没那么容易相信他,毕竟他打小干的事跟上进不能说息息相关,只能说毫无关系。
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着蛋,不过他没工夫一一给家人解释,就算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
“如今朝廷国库空虚,内外皆是劲敌,四处都在打仗,儿作为勋贵子弟,难道不该披坚执锐,为朝廷为陛下分忧吗?”
如今的大明可谓内忧外患,关外的建奴动不动就寇边,时不时就能从长城的犄角旮旯摸进来,在关内一阵劫掠。
关外的局势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萨尔浒之战丢开原、铁岭,浑河之战丢沈阳、辽阳。
再之后大凌河之战等一系列败绩,使得大明在关外只剩下关宁锦这一道防线。
而关内农民军叛乱愈演愈烈,张献忠和李自成一次次被打败,又一次次变的生龙活虎。
正应了尼采那句老话,那些不能击败你的,将使你更强大,如今的农民军可谓越挫越勇。
从刚开始的几千官军追着几万农民军打,到现在兵力相当都经常吃败仗。
除此以外,大明整个北方天灾不断,旱灾、蝗灾、鼠疫,将大明这艘四处漏风的破船折腾的摇摇欲坠。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见张世康真不是在开玩笑,张之极心中感动之余,让孙氏以及其他下人都退下,屋子内顿时只余下他们父子三人。
“难得我儿关心国朝局势,确如你所言,如今朝廷的确已经困窘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
不过朝廷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即便是为父上朝,也经常是如履薄冰,能不说话便不说话。
唉,这里头的水,深着呢,不是一腔热血就能成事儿的。”
张之极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来,正是因为在其位,才对目前的朝廷深感无力。
尤其是官员之间的互相攻讦,这与早些年的党争还不一样。
如今虽然是东林党一家独大,但其内部也是谁都不服谁,为了把对手拉下马,即便耽误战事也在所不惜。
作为勋贵领袖,不论是张之极还是成国公、定国公,对文官都是敬而远之,官员之间的攻讦也是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就装糊涂。
大明自土木堡以后就一边倒的重文轻武,到了如今,这种情况就更加严重了,明哲保身也是迫不得已。
对于儿子突然的转变,张之极欣慰归欣慰,但却并不希望张世康莽撞的钻进朝廷这个大酱缸。
一腔热血值得勉励,可曾经朝廷里一腔热血的官员多了去了,如今又有几个还在?
还披坚执锐,张之极很清楚,他这儿子连盔甲都没穿过,只不过他不忍打击的太过。
张世泽给张之极重新倒上一碗茶水道:
“爹还在为加征三饷的事烦心吗?叫我说,既然陛下就信内阁那帮文臣,爹事不关己也就罢了。”
张之极没接茶碗,右手在桌子上拍的邦邦响,似乎对此事很是愤慨。
“你懂什么?饮鸩止渴,这是在饮鸩止渴呀!”
“陛下难道不知吗?”张世泽皱眉。
“当然知道,陛下也在犹豫,只不过大概率也只能如此了,唉。”
张之极说完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家事国事天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一件是容易的。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军队拿不到军饷,一切就都完了。
相比之下,苦一苦百姓,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张世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谓三饷,即朝廷为了应对关外建奴而设的辽饷,为了剿灭流寇而设的剿饷。
到了如今,内外大敌皆在,需要操练更多的士兵应对,于是只好再苦一苦百姓,加设了练饷。
“爹,这练饷绝不能再加。”
练饷的加征,几乎成了压倒底层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是这个原因,李自成、张献忠等多股流寇,不论遭遇多大的失败,哪怕李自成数万大军被官军打的只剩下十八个人。
只要人还活着,旗帜一竖,振臂一呼,不出多久便又成拥兵数万、乃至数十万的大匪。
华夏的百姓实在是最好相与的,只要有饭吃,就几乎没人闹事,更别提造反。
问题是两千年血淋淋的历史里,老百姓吃不饱饭才是常态,只要不至于饿死人,便可称之为盛世。
而如今大明的百姓,已经不是吃不饱的问题了。
岁大饥,人相食。
史书中的词藻精炼到极致,六个字,写不尽的百姓苦。
张之极苦笑道:
“为父自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国库空虚,军饷又拖不得。
不如此做,社稷将倾,这个责任谁来负?谁又担得起?”
朝廷官员当然不傻,能考中进士又爬到中枢的位子上,又有哪个不是人精。
可问题就在这里,他们都太聪明了,只把百姓当傻子。
“就算是加,也不能再加到百姓身上。”张世康坚持。
张世泽只觉得这兄弟今日确有不同,但想法仍旧幼稚,摇了摇头笑道:
“可不加到百姓身上,那加到谁身上?难不成加到自己身上?”
他也不忍打击弟弟的一腔热血,但情况确实就是这么个情况。
朝廷倘若真的一团和气上令下行,何至于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不过兄长的话,却让张世康眼睛一亮,让他有了一个从未设想过的主意。
张世康坐到老爹旁边,双手端起茶碗笑嘻嘻的递给张之极道:
“爹,咱府上现在有多少余银?”
……
张之极一听这话立马就警惕起来,心道果然还是那个儿子,一点都没变,不败家就不是张世康。
“我儿能有这份心,想来即便陛下知道,也会龙颜宽慰,我儿不懂朝政,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道道。
府上确实有些闲钱,不是爹不舍得这点家产,但你知晓后果吗?
这么做只会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张之极的言辞意味深长,他当然知道儿子想干嘛,但朝廷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别人都不吭气,就显得你英国公有觉悟?
你英国公府出了银子,别人是不是也要出?出多少?
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此做就是陷别人于不义,到时候必定成为众矢之的。
不论是勋贵世交,还是当朝文臣,都绝不会放过他们家这个害群之马。
当朝的勋贵,哪个敢说屁股绝对干净的,别说被所有人针对,只单单是都察院那帮喷子,发起疯来就够张之极喝一壶。
只要不是太过分,平日里你好我好大家好,两百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说白了,几百块的工资,玩什么命啊!
张世康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枪打出头鸟嘛,但他同时也知道,自己这老爹的觉悟确实是有的,只是担心他好心办坏事。
于是便道:
“儿当然知道轻重,爹先告诉孩儿,咱府的账上目前有多少现银,儿就算日后出去耍,心里也有个底不是?”
张世康自己每个月,光是稳定从府上支取的就有一百两,这还不算自己老爹老娘私下里给的。
要知道正常年月,普通的一家五口,一个月的开销也就一两银子左右。
虽说目前北方遭灾,导致粮食价格上涨,但一个月一百两的花销,仍旧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英国公府世受皇恩两百多年,产业庞杂,想来家资肯定是不菲的。
张之极瞪了一眼张世康,只觉得这小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过儿子毕竟长大了,家里的情况也该知道一些。
“府上余银不多,大多都投到了生意上,现银不过二三十万两上下。”
不多,也就二三十万两的闲钱而已。
言辞间轻松写意,相比于英国公府的牌面,可能确实不算多。
但却着实吓了张世康一跳,要知道大明可不止一个国公,还有众多的侯伯。
大明穷吗?穷的只是朝廷而已。
张世泽见老爹真将这事儿说了出来,不觉有些无奈,他是知道自己这弟弟尿性的。
都被宠坏了,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一点都不奇怪,便提醒道:
“世康,万不可胡来,咱们能有现在,都是祖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当思来之不易。”
“哥,我晓得,明年我可就及冠了,又不是孙大胜那个棒槌。”
说完,张世康又看向老爹,起身来拱手向老爹深施一礼道:
“爹,我想面圣,您老可否帮孩儿递个信儿?”
张之极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面圣?”
倒不是张之极不够稳重,实在是自己这小儿子今天给了他足够多的震惊。
对于国公府而言,面圣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天天上朝都能见到天子。
在天子面前露个脸,也不算什么坏事,但自己这儿子本就不着调,倘若说错话触怒龙颜,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毕竟国公府日后肯定是嫡长子张世泽的,就算他再宠爱这小儿子,想要谋个一官半职,也得当今陛下点头。
为儿子以后的仕途着想,张之极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对,儿明年就二十岁了,这纨绔也当了二十年,儿以后不想如此蹉跎,想为祖上挣点荣光,也为陛下分担忧愁。”
张世康话说的漂亮,但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
史书里对当朝天子,也就是崇祯皇帝的评价并不怎么样,说他刻薄寡恩、刚愎自用、急功近利又多疑。
倘若真是如此,张世康绝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实在烂泥扶不上墙的话,还有六年时间,未雨绸缪一下,张世康总归是有把握保住自己这一大家子的性命。
不过对于史书,尤其是明史的记载,张世康并不全信。
明史虽说是官修史书,但众所周知,明史乃是清人编写,里面不少篇幅都是站在螨清的立场上在叙事。
螨清的前身是后金,后金的前身是建州卫,而建州卫在史书中明确记载,乃是大明诸多卫所中的一支。
史书上就算再胡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说白了,你螨清就是靠造反上的位,至于为何造反,那肯定是天子无道逼的呗?
还能怎么着,总不能真是因为野猪皮那所谓的七大恨?
屁股决定脑袋,所以崇祯皇帝必定不是个好皇帝,至少在史书里必须是这样。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样,张世康也不知道,所以他必须去见一见,看看这天子到底咋样,再决定今后的应对。
听了张世康的话,张之极认真的看了看自己这小儿子,宽慰的笑道:
“时间过的真是快呀,一眨眼的工夫,我儿也要到及冠之年了。
先前爹一直对你不报……咳咳,爹先前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以后就算爹不在了,有你兄长在,也可保你一生富贵。
着实没想到我儿竟有如此抱负,这是为父的疏忽。
放心吧,为父这两日上朝便寻个机会,将你的请求告知陛下。”
听了自己这小儿子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张之极还真有点惭愧的意味在里头。
儿子有志气,这是好事,总不能一直活在家人的庇护之下。
朝堂虽然尔虞我诈,但凭借祖上的功劳,只要儿子言辞不乱来,陛下指定不会怪罪。
即便到时候真惹了天子不悦,也有他这个当爹的护着,陛下总归不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想到这儿,张之极又觉得踏实起来了。
勉励了儿子几句,又听府上下人说,定国公家的二公子徐文远,和怀宁侯家的大公子孙大胜前来探望,张之极和张世泽便相继离去。
闻听好友来访,张世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又亮起来了。
……
徐文远和孙大胜都是张世康的儿时玩伴,他能在京城拥有现在的名声,这二人可谓功不可没。
这二人能过来,想必其他弟兄也都在附近,这些弟兄也都是勋贵子弟,背后都至少有个伯爵爵位以上的爹。
这群人里张世康年龄最大,又最会搞事情,是以其他人都称其为大哥,虽然大多年纪都只有十五六岁,但个顶个的常把义气挂在嘴边。
前天自己跟成国公府的老六朱正良起冲突,自己这边只有三人,对方却有十几人,后脑勺挨了朱正良一闷棍。
但朱正良见他晕倒估摸着是害怕了,是以他身体其他地方并未受伤。
可徐文远和孙大胜就没那么好运气了,这俩人傻子似的也不知道跑,愣是挨了一顿胖揍。
不过这俩人皮糙肉厚,能来探望他,估摸着也没啥事。
英国公府占地数十亩,凭着原主的记忆,张世康绕过一道长廊,七拐八拐的来到府上的一处会客厅。
此时徐文远与孙大胜已经等候多时了,大老远看张世康过来,孙大胜就扯着嗓门迎了上去道:
“大哥,就知道你没事,走,文远在酒楼定了桌酒,我把他们都喊来了,咱们边走边说。”
孙大胜祖上是蒙古人,虽然才只有十八岁,但身高估摸着得有一米八,身材也很敦实,在这年头算得上虎背熊腰了。
只是他走路有点拐,左脸肿起老高,右眼呈黑红色,像只独眼熊猫。
张世康笑道:
“大胜,都伤成这般模样了,还喝?”
孙大胜挠了挠头咧嘴笑道: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跟我爹打的差远了。”
徐文远也走过来道:
“那倒是,上次你爹打的你半个月下不来床,你爹也是,真下得去手,他可就你一个儿子。”
说着又看向张世康道:
“怎么样大哥,当时我俩可都没跑,够义气吧?”
徐文远跟张世康同岁,都是十九,只比张世康小几个月,他左臂耷拉在胸前,用纱布挂在脖子上,嘴角肿起老高,说话有点漏风。
孙大胜闻言浑不在意。
“儿不打不成器,我爹打我那是为我好,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不过,朱正良那小子,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张世康笑着拍了拍孙大胜的肩膀道:
“此事容后再说,我有更重要的事,弟兄们走到齐了吧?”
张世康毕竟两世为人,相比于将要做的大事,纨绔子弟之间打架斗殴实在没啥意思。
孙大胜一听有重要的事,眼睛都亮了。
“除了诚意伯府的刘家卫被他爹罚跪外,其他的都到齐了。
大哥,有啥要事?
难道陈家酒楼里又进了几只好斗鸡的事你也知道了?”
张世康摇了摇头没吭气,三人上了一驾马车,而后直奔陈家酒楼。
陈家酒楼在京城算不上特别高端,不靠莺莺燕燕招揽生意,而是设了个斗鸡场。
儒生才子自然是不屑来的,客人多是有点家资的富户亦或商贾,当然,诸如张世康等勋贵子弟,喝酒都是不挑地儿的。
酒楼有两层,一层大厅有十几桌台面,围绕着中央的一个十米方圆的平台。
孙大胜他们在二楼的包间定了酒席,由于足有十几个人,便包了两桌。
此时大多数人已经到场,屋子里叽叽喳喳的,谈的大抵上都是京城里的八卦,哪儿哪儿有好玩的项目,以及哪哪儿有乐子看等等。
他们虽然大多才十几岁,言谈举止却都比着大人的模样,张世康只觉有点搞笑。
酒菜已经上齐,但张世康没来,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见大哥前来,众人都围了上来,个个义愤填膺,声讨那朱正良不讲武德,言明日后见了他,必定没有对方好果子吃云云。
张世康摆摆手让诸多弟兄落座,又听孙大胜说张世康有重要的事要讲,便都安静下来。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张世康知道该他表演了,于是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这声长叹很是深重,却让在场的弟兄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屁股,因为他们从未见到自己大哥露出这般忧愁的表情。
徐文远很合时宜的问道:
“大哥何故叹气?”
其他弟兄也都附和。
“对呀,大哥有什么难处,何不问计于我等。”
“三个臭皮匠,顶俩诸葛亮,有弟兄们在,何愁难题不解?”
“对,我爹说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一群大小伙叽叽喳喳且表情真挚,都抢着想为张世康分忧解难。
说实在的,张世康突然都有点不忍心了。
“我之忧愁,非三言两语可言,不为己也,为国也,为君也!”
该做的事必须得做,张世康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
孙大胜性格粗犷脑瓜转弯慢,一听什么之乎者也人都麻了,便道:
“三言两语说不清,那便多说点,咱弟兄们旁的没有,就是闲。
只是大哥……能不能不要之乎者也,咱听着不习惯。”
其他人也都有附和,倒不是真听不懂,就是不习惯。
张世康沉默不语,只是喝闷酒,徐文远想了想道:
“大哥难道是在为朝廷的事忧愁?
昨日我听我爹跟我娘说,国库空虚,朝廷因为是否加征税赋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见张世康没有否认,其他人也道:
“我爹也说了,朝廷没钱,要加征个什么饷。”
“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咧,大哥何故为此发愁?”
“就是啊,要愁也是咱们的爹愁。”
“可我爹一点都不愁咧,昨晚还吃了花酒,被我娘骂。”
“我家可不一样,我爹可愁了,只不过是愁自个家里没钱花,我都两天没吃到肉了。”孙大胜一边夹起一块肥肉往嘴里塞一边道。
“谁叫你爹只知道练武,打仗又用不到他,光靠那点俸禄怎么够,再说都好几个月没发了吧?”
“对头,时代变了,武夫无用,你得让你爹学生意。”
“哼!你懂个鸡娃,我爹说了,勋贵不练武就是忘本。
王敬铎!再说我爹是武夫,我揍你,打架总是躲后头,胆小鬼。”
“你说谁是胆小鬼?”
“是你,就说的你!”
“我……”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吵,都坐下。”
张世康拍了拍桌子,满脸不悦的终止了这场即将发生的冲突。
这等场面,只不过是他这群兄弟的日常,张世康早就习以为常。
可这么一闹,把张世康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都给弄没了,这让他有点郁闷。
想了想,张世康道:
“兄弟们,今天这顿酒,有可能是我与你们的最后一顿了。”
……
众人闻听此言脸色都变了,都以为张世康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焦急的围了过来。
“我没病,只是以后不能跟你们一同吃喝玩乐了。
来,和我共饮此杯,喝完这个酒我就得走了,你们继续该吃吃该玩玩。”
张世康端起酒来,一副有大事要忙、不想浪费时间与他们多言的模样。
众人一听都慌了,从小到大,都是张世康带头,一起吃喝玩乐,一起打架斗殴。
现在张世康突然说这话,还要与他们划清界限,正是十几岁的大小子,脾气个顶个的暴躁。
没张世康领头,以后谁带他们玩,刚才因为一点小事都差点内讧,除了张世康,谁当大哥他们都不服。
一群人里除了张世康,就属定国公家的次子徐文远年龄最大,便按下张世康端起酒杯的手,小心翼翼的道:
“大哥何出此言?弟兄们可是哪里做了什么错事?但凡有,大哥直说是谁便可,我徐文远第一个干他!”
一直跟着张世康混吃混喝的孙大胜也很激动:
“是啊大哥,没有你,谁当带着大家伙儿,王敬铎吗?我孙大胜第一个不服!”
“咱也除了大哥,谁都不服气。”
“大哥,你不能丢下我们。”
“到底因为个啥?”
……
叽叽喳喳的,小团体自打组建起来,还从未出现过如此大的危机。
包房里闹腾,门外侍候的小二哥担心打起来,小心的扒开门缝往里瞅,孙大胜正有闷气没地方撒,抓起酒壶就丢了过去。
小二捂着额头去寻掌柜的,掌柜的当然知道楼上那些公子哥的来头,便将小二训斥了一顿,叫他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楼上的那群人,他也惹不起。
闹腾了好一会儿,众人都在问张世康原因,几个年纪稍小的觉得自己被遗弃,眼泪都掉了出来,大多数人只是委屈的吨吨喝闷酒。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张世康这才道出‘实情’。
“确是因为朝廷加征三饷之事,如今国库困窘,国事艰难,外有建奴,内有流寇。
听说陕西、山西还有河南一直在闹灾,陛下因此夜不能寐。
陛下节衣缩食为国事操劳,而我等身为国朝勋贵,世受皇恩,整日里却只知道吃喝玩乐。
每每想到陛下如此,为兄就只觉惭愧,唉!”
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最容易受影响,更何况还是张世康故意为之,他这个当大哥的带头叹气,其余小弟们自然深有同感。
孙大胜看着手里的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咱大明之所以流寇四起,就是因为百姓吃不上饭,如今朝廷倘若继续给这些本就没活路的百姓加税会,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那还用说,肯定都去当流寇了,至少还有个活路。”
孙大胜将手里的肉重又丢回了盘子,嘟囔着嘴道。
“怪不得这几年听我爹说,流寇越剿越多。”
“这是朝廷里出了坏人啊!”
“对,咱们陛下定是受了奸臣贼子蛊惑了。”
张世康摆了摆手,众人重又安静了下来。
“不瞒弟兄们,为兄已经向父亲请命,这两日估计就要进宫面圣。
日后可能真没时间陪弟兄们吃、喝、玩、乐了,为兄以后要上进了。
为了陛下,也为了自个儿。”
张世康把吃喝玩乐四个字说的很重,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决心,也似乎在嘲讽他们现在的作风。
“大哥进宫面圣!”
即使贵为勋贵子弟,对这事儿也很是震惊,虽然小时候或多或少有人也见过天子,但这可完全不一样,小时候都是跟在父亲身后。
如今他们的大哥可是单独见天子,说的还是天一般的大事,见张世康表情凝重而自信,众人更是钦佩之至。
钦佩之余,向往之情也都表露在脸上,吃喝玩乐这么多年早就没啥新鲜感了。
少年人喜欢新鲜事物,又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天子又怎么了,大哥去,我为何不能去?
早有人小声道:
“大哥,咱们早先就说好了,有啥事都一起干,这么重的担子,咋能大哥一个人背,咱们也可以去面圣。”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不带这样的,这么大的事,更应该带上我们。”
“对,上进咱们也要一起上进!”
“大哥,我也要上进!”
“一块上进。”
有人打头,一听又可以跟着大哥一块,还能干大事,哪有不同意的。
孙大胜配合着嗷了一嗓子,再次抓起了丢在盘子里的肉。
“胡闹!”张世康生气的道。
“你们当见天子是去吃家家酒?
再者说,为兄去劝陛下那是有准备的,阻止奸臣加征三饷,那就得想办法为朝廷筹到银子。
我与我爹早已商议好,英国公府愿意捐出家财三十万两,你们行吗?
我爹有觉悟,你们的爹有这个觉悟吗?”
图穷,匕见。
一连串的反问仿佛刀子一般,直说的众人抬不起头来,有心无力的感觉。
气氛变的沉闷,只余张世康的声音回荡在他们脑海里。
孙大胜已经吃饱了,擦了擦嘴打破了寂静。
“大哥无需操心我等,我爹没啥觉悟,但我可以帮我爹有觉悟。”
孙大胜说出了一个众人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是啊,爹没觉悟,当儿子的难道不能帮他吗?
见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孙大胜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就连张世康也多瞅了一眼这厮,只觉得现在的孙大胜可爱的紧。
“我也可以帮我爹上进,我家出十万两,替陛下排忧解难。”众人里有人当机立断,仿佛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我听我兄长说了,家里光是现银就有十八万两,我替我爹捐……认捐二十万两,给大哥助力!也为陛下分忧!”
说话的是武安侯家的幼子,才16岁,刚才都哭了鼻子,如今有徐文远打头,一下变的斗志昂扬起来。
“我年初偷听到我哥跟我爹说话,我家里至少有十五万两,大哥,我也要替我爹觉悟。”
总是被人嫌弃胆小怕事的王敬铎少有的挺起了胸脯。
“我替我爹认捐三十万两!”徐文远终于逮着了机会,说话声音都比其他人高好几度。
“你家有那么多银子吗?”张世康瞪了一眼徐文远。
这是大事,他可不要空头支票。
徐文远支支吾吾半晌,他的确不知道家里有多少现银。
“先不着急向陛下表忠心,这次回去后都好好想想清楚,咱们干的可不是小事,要量力而行。
不清楚家底的,回去后想法子搞清楚。
真决定要跟着为兄一块干大事的,明日天黑之前着人给我送信儿。
最紧要的,在事成之前,必须保密,倘若谁敢泄露……”
“谁敢泄露,我孙大胜替大哥教训他。”
“不仅要揍,以后有什么事都不带他。”
“对,就这么办!”
众人很快达成一致。
张世康终于再次端起了酒杯,其余人也都咧开嘴笑了。
长这么大,他们还是头一回如此的意气风发,这跟平日里打架斗殴的玩闹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来!共饮此杯,为咱们的爹!”
“干杯,为咱们的爹!”
包间的门突然开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挤了进来。
“大哥,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
“家卫,你不是被你爹罚跪吗,怎的也跑出来了。”徐文远询问道。
来人正是诚意伯家的老三刘家卫。
在众人眼里,诚意伯刘孔昭就是个老顽固,每天都要敦促刘家卫去国子监读书。
刘家卫被罚跪,就是因为昨日逃课跟他们一块出来看斗鸡。
在场的其他人,虽然也都是国子监的在读,只不过识了字后,他们的爹早就不管了。
勋贵考什么科举,考上了也当不了官。
“哈,文远,这么重要的事,你们竟不叫我。
幸亏我着下人去你府上问,才得知你们来了这儿。”
刘家卫今年只有十四岁,是在场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他个子不高又瘦,乍一看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他说话气喘吁吁的,貌似是跑过来的。
“至于罚跪,小弟我寻了个跟我体型差不多的下人,让他穿着我的衣服,嗯,嘿嘿,”
“你就不怕你爹发现?”王敬铎皱了皱眉,他们可是见识过诚意伯的厉害的,并且不想再见识。
“那有啥,他爹又不会打他。”
孙大胜撇了撇嘴接着道。
“不过还不如打一顿,你爹……太可怕了。”
“嘿嘿,大哥,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小弟可是在楼下就听到了欢呼声。
定是有什么好事,大哥不讲义气,竟忘了小弟我。”
刘家卫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是众人里最有礼貌的,当然,这也是家教的缘故。
徐文远三言两语就将他们要干的大事说给刘家卫听。
刘家卫沉吟片刻想了想,眨了眨眼睛道:
“这么重要的大事必须算小弟一个,我爹虽然顽固,但却是识大体的。
小弟知道家里有多少余财,代我爹认捐八万六千两。”
有零有整的,看来刘家卫确实自己他爹的家底。
徐文远大概听出了刘家卫是想直接跟他爹商量,赶紧打预防针道:
“不成,这事儿需保密,断不可报给你爹知晓。”
刘家卫嘿嘿一笑表示知晓。
刘家卫虽然瘦弱,经常还要去国子监读书,而不能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
但一点也不被众人排挤,他聪明乖巧,一直很合时宜的与众人保持着不错的友谊。
大事已定,接下来就是喝酒侃大山环节,喝酒本来是孙大胜最喜欢的爱好,众人都很高兴,唯独孙大胜似乎不开心。
他不与其他人交谈,直接端起酒壶来,磨磨蹭蹭的走到张世康身前。
“大哥,我家……”
刚才那群兄弟,动辄十万两、二十万两的认捐,就连刘家卫都能认捐八万多两。
孙大胜却一直不敢开口,他为难的脸都红了,但却说不出口,因为他家是真的没钱。
“为兄明白,尽力则可,有为兄在,陛下定然不会怪罪的。”张世康拍了拍孙大胜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京城的诸多勋贵里,怀宁侯孙维藩家是最穷的,即使顶着个侯爵的爵位,混的还不如次一级的伯爵。
人穷自然便被其他勋贵看低,背后说孙维藩蛮横莽撞,不谙世故,不事生产,只知习武。
不过却少有敢在孙维藩面前表露的,因为人家是真的很能打。
有张世康的安慰和保票,孙大胜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发誓这次回去不管怎么样,都得尽力搜刮,以帮助大哥办成大事。
酒过三巡,一楼大厅用来斗鸡的场子也开了,酒楼顿时变得热闹非凡。
王敬铎出去放水,回来时神秘兮兮,走到徐文远身旁嘀咕了几句。
徐文远腾的一下站起来。
“大哥,朱正良那厮,此时正在楼下赌鸡。”
说着就将胸前挂着胳膊的纱布摘下来丢到了一边。
孙大胜更是已经拎起了一张椅子来,众人都看向张世康。
“那还等啥?干他去!”
气氛烘到这个地步,张世康直接发号施令。
他是对打架斗殴不感兴趣了,但他的兄弟们感。
说着小二十个大小伙子,嗷嗷叫着从包间蜂拥而出,有的拎着凳子,有的一脚踹断了桌子腿儿,更有人直接夺过店小二手里的擀面杖。
这么大的阵仗,店里的其他客人都懵了,掌柜的正在扒拉算盘,一瞅是从那个包间里跑出来的,魂儿都飞了。
京城的纨绔们也是有派系的,诸如徐文远他们,志趣相投,虽然也不干啥好事,但心里头至少有个度。
以朱正良为首的另一派却不止如此,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甚至还失手杀过一个卖炭的老翁。
不过这些事都被他爹成国公朱纯臣给压下去了。
两派因为理念不合,几乎是从小打到大,又都是京城几家酒楼的常客,几乎每次见面都干架。
上次徐文远三人也是因为人少,才吃了大亏,这次正好反过来。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众人又都喝了酒,徐文远和孙大胜跑在最前头,眼睛都红了。
朱正良当然也注意到楼上的动静,一看到是徐文远拔腿就跑,没有丝毫的犹豫。
随他一起的几个小弟反应慢了半拍,最先被人群淹没,酒楼一楼顿时乱作一团,哀嚎声震天。
朱正良也没跑成,他身体胖跑的慢,很快就被跑的最快的王敬铎扑倒在店外的大街上。
“疼疼疼,张兄弟手下留情,饶命,饶命啊!”
后背挨了一板凳,屁股更是不知被踹了多少脚,朱正良也机灵,知道求贼先求王,一边哀嚎着,一边向站在远处观战的张世康求饶。
张世康看了看局面,祖上不愧都是武将出身,打的可比后世混子狠多了,担心出事,他正准备让弟兄们停手。
孙大胜手里的板凳腿儿打的只剩下一个,便随手丢在一旁,嗷嗷叫着从店里飞奔出来。
猛的跳起老高,Duang的一声砸在了朱正良肥硕的身体上。
朱正良眼睛都直了,疼的愣是没叫出声音。
孙大胜才不管这厮如何,抡起拳头大的土豆就往朱正良脸上锤。
“差不多了,大胜,停手。”
张世康快步跑过来,他人都麻了,又不是杀父之仇,这孙大胜跟他爹一个吊样,打起架来不管不顾的没个轻重。
大哥喊停,孙大胜立马就停了手,完事儿还往朱正良身上吐了口口水。
“以后见了我们要绕着走,晓得不?”
朱正良满脸都肿了,但却顾不得脸,双手只是抱着右腿,冷汗直冒,半晌才哭出声来。
张世康心道这厮的腿不能断了吧,于是便瞪了孙大胜一眼,孙大胜咧嘴一笑,挠了挠头。
断了就断了,再接回去便是,身为纨绔头头,张世康并不太当回事。
他爹是国公,他爹也是国公,who怕who。
念及此,张世康蹲在朱正良身前,笑眯眯的道:
“老六啊,回去告诉你的犬父,再敢背后嚼怀宁侯的舌根,下次连他也一块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