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歌斐亚拉是小说《末日养狼手册》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末日养狼手册》的精彩内容
#:“黑夜无论怎样悠长,白昼总会到来。”——莎士比亚《麦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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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0年 C市
“各位市民请注意!由于一种来源不明的病毒正在市区内传播,感染者均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请各位市民不要出门,一切生活所需物资将会由运输机器人送货上门。各位市民不必惊慌,安心在家,我市已开启了应急预案的一级响应,我们相信这场不幸将会在不久便会平息下来。下面,由我市的——”
“啪嗒。”一只小巧的黑色终端被人重重的,带着几分泄恨的意味般,扔在了茶几上。
那是一只年轻女人的手,细腻白皙,五指修长,却瘦的过了头,近乎于惨白的皮肤组织被骨指撑拉紧绷,毫无血色的白透出几分大病初愈的虚弱。此时,食指正不耐烦地从茶几上的显示屏上划过,与此同时,显示屏上弹出了一连串的系统警告。
这块嵌入墨色茶几的显示屏连接着房屋的主控系统,也连接着终端,而这间屋子里的一切智能家居都受主控系统的控制。确保了即使是在此时全市的网络通讯已经崩坏的情况下,一切智能家居也能够正常工作。
“最新的避难公告也在一个月以前,而目前通讯网络失效……”女人拾起丢在一边的终端,低声喃喃。
“看来通讯网络至少断了一个月。”
终端自主亮屏,显现出个人信息页面,上面的头像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
没什么表情,颇有些木讷的意思。
很显然,终端的主人绝不是现在这个气场颇为凌厉的长发女人。
终端的主人长着一张都在茫茫人海里绝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长相。脸上的黑框眼镜和程序员必备的格子衫,与这款被做成了手表模样的大众化终端一起,彻底打消了林歌斐对屋主人的好奇心。
她用指尖勾着她刚刚强行攻破的终端,懒洋洋地在屋子里逛了一圈。
屋子本身的设计是工业风,屋主秉持着程序员一贯的严谨,有条理的优良作风,东西排列整齐,功能分区清楚,一眼扫过去,井井有条。
客厅、餐厅、厨房、书房、收藏室、地下室,所有的物品都安然地待在应该在的位子上,由大到小,次序严谨。毫无异常,房屋的主人就像是只是出门取个快递,也许下一刻就会回来。
“这位大哥看上去就跟个强迫症似的,怎么卧室乱成这样?”林歌斐踢开了散落在脚边的一条裤子,此时它正和另一打衣物一起堆在卧室的门边。
一走进卧室,就能感受到这里的特殊。衣柜两侧柜门大敞,里面的衣物被翻得七零八落,散乱在地板上。隐藏在衣柜里的,嵌入墙内的一体式保险箱此时正大咧咧地敞开来,显而易见,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屋主带走了。
“是……生命受到了什么威胁?还是,临时接到了什么消息?”
林歌斐端详了一番房间里的摆设,没有打斗痕迹,自始至终,这里都只呈现出了一个单身程序员的生活状态。
“时间仓促得只能带上最重要的东西……”林歌斐在终端上摩挲了两下,“连终端都不没来得及带?”
转念间,她微勾起唇角,语气带了些寒意。
“是来不及,还是知道带上了也根本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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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歌斐将屋子里的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一遍,甚至利用房屋的主控系统唤醒了每一个智能家电,确保没有异样。
独栋的三层小别墅,一栋一院,在这个小区里错落分布,两旁的街道上人迹罕至,连运输机器人都不见踪影。
除了她醒来的营养舱。这里的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一个平日里循规蹈矩上下班的程序员,个性严谨,做事带着些许刻板与强迫,家境殷实,有些收藏冷兵器的癖好,收藏室里不乏杀伤性武器。由于所在的城市遭受了突如其来的袭击,或许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匆匆逃亡的故事。
这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的意识中,上一刻的自己还在研究所的手术台上,正等待着一群穿着白大褂,披着人皮的研究员吸干她的骨髓。
“这兄弟不会是被我杀人灭口,鸠占鹊巢了吧……”
林歌斐面对着镜子,上上下下都瞄了一眼,一六八的个头说不上太高,但四肢修长匀称,比例协调,虽不至于有虬结的肌肉,但腰腹部位被衣物勾勒出的肌肉线条似乎还挺流畅,依然能感受的到肌肉爆发时其中蕴含的力量,实力不容小觑啊。
即便多年都没有进行过针对体能肌肉的训练了,但吊打一个普通人应该问题不大啊。
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林歌斐对当下处境,想破脑袋也毫无头绪,既不知道她怎么会在这,也不知道谁送她来的。倍感无奈,只能回到营养舱旁边找找线索。
两小时前,她恢复意识之后,便从这舱里爬了出来。出于多年的习惯,第一个动作只来得及检查自己身处之地是否安全。在完全地确保自己所处的空间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时,她才来得及研究这营养舱。
营养舱通体呈现深黑色,表面坚固光滑,手指触碰有吸附感,保护层里应当混入了磁石。
磁石?
“这不是一个游戏的营养舱?”
“不对,这分明是救生医疗舱,”林歌斐快速地确认了一遍,“还是个军用医疗舱?”
这种专供给军队的医疗舱,通常只有特殊兵种在险要之地执行任务,远离中央的医疗资源时才会配给。最初是由脑电控制的VR游戏舱发展而来,从低级的只能提供给人长达一星期的补给来维持正常的新陈代谢的设备,再发展成为还额外具备医疗功能的医疗舱。而军用医疗舱则更高一筹,甚至能在特殊情况将外伤严重,生命垂危的病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而此时,这台造价昂贵的军用医疗舱就如此突兀地摆放在程序员家的收藏室里,与周围的冷兵器格格不入。甚至舱门上那斑驳的血迹也显示着,它也不是一个收藏家的收藏品那么简单。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看着舱门上大片干涸的红,林歌斐心道,看来她该吃点红枣补补血了。
“啧,居然跟这被这玩意儿送来的。”
林歌斐诧异地挑了挑眉,食指轻点就唤醒了舱体上的隐藏光屏,调出了救生舱的具体记录。
救生舱使用的具体药物清单弹了出来。上面清楚地显示着,从第一支药物使用开始,她已经在救生舱里躺了快一个月了。
两眼飞快地扫过控制屏上排列地密密麻麻的药物清单。
“盐酸肾上腺素注射液,盐酸利多卡因注射液……用的药物还挺多啊。”
林歌斐仅仅是大致浏览了一遍医疗记录,骨头就隐隐痒了起来,好像医疗记录上反映出来的伤势还没愈合一样。一面做个全身的拉伸活动,一面自查一遍身体恢复情况。四肢健全,关节灵活,身体表面无明显外伤,甚至于连植入在她手腕处的芯片也不见了踪影。身上没有疼痛不适感,除了全身乏力和脑子不太清醒,没别的毛病。
仿佛那个医疗记录里显示的病危,亟需急救的人就跟如今的她没什么关系似的。
“这么说来,我恢复的不错啊。”林歌斐挑眉,眨了眨凤眼,索性弯下腰来对整个医疗舱做个彻查。
舱体上暗沉的血色盘踞了大半的舱门,呈现由中心向四周的星点喷射状。
“这么多的血量,不是枪械造成的伤口啊。”林歌斐集中注意力打量这舱体上已经干涸的血痕,大脑却开始隐隐作痛,越发严重,直至头疼欲裂。她踉跄了两步,死死摁住了太阳穴,顺着旁边的医疗舱缓缓滑坐了下去。恍惚间,短暂地坠入了某个记忆的深漩。
那应当是个冷风刺骨的深夜,寒风凛冽,因为她能察觉到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被一把小刀不停地割据。有一个沙哑得好像声带被石子磨过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听得出声线里压着藏不住的狂怒和忧虑。
啧,吵得慌。
费力地抬起眼皮,却只见得一片模糊的血色,什么也看不清。林歌斐仿佛身临其境地回到了那时的场景,濒临死亡的状态。但是她又仿佛抽离了出来,她察觉不到疼痛。可是,她却可以感受得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跳的直快,每一下都像一把小锤在用力地敲打,也许下一秒就能蹦出来。她听见了有人大喘气的“嗬”声,像是破旧的风箱被拉动的一样,良久才发现是自己的喘息,急促却微弱。意识被迫放空,却收不回来,如流云般,飘远四散,再难以收拢聚合……
直到,她听见了一声似人非人的怒吼,那种惨然的悲切仿佛穿透了时空,一下落在了她的心上。如一片洁白的羽毛翩然擦过,却又留下绵长细密的疼痛。
林歌斐深深吐出了胸腔的浊气,阖上了双眸。
“那是谁?”
救生舱的表面是光滑的金属,冷冰冰地侵蚀着人体的温度。舱门上,薄薄的一片反光镜忠实地倒映出了年轻女人的容貌,容貌艳若桃李,气质却凛若冰霜。那一双狭长的凤眼,即使在主人毫无表情时,也能盛上几分不易发觉的点点笑意,似是和善,又抑或是嘲弄,叫人看不清楚。林歌斐静静地注视着反光镜的倒影,唇角上勾,她挂上了和镜中人一样的讥笑。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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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夜晚许久未曾这般宁静了,黑夜笼罩大地。曾经困扰居民的灯光污染,在此时只剩下街道两旁偶尔的零星微光。过往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那些即使深夜也依然穿梭不息的汽车,在短短的数日之内消失不见,零零散散得见一二,再也难见往日繁华。
这里宛如一座死城,她却是这里仅存的活人了。深夜的寒风尽数被挡在了阁楼的玻璃外面,林歌斐隔着玻璃,眺望远方。
“呲——”她打开了一罐啤酒,这是她从空空荡荡的冰箱里找到的仅剩的能喝的东西。远处有一点亮光,那是附近唯一的一点光亮,是一盏破败的路灯,顽强地在亘古不变的黑暗里发光。那团光晕,莹莹地照亮了附近的黑暗,也照亮了那些平日里不被察觉的人心丑恶。
林歌斐饶有兴致地望着那团光晕照亮的小小的世界,“咕嘟咕嘟”地又下去了大半罐,脸颊染上了晚霞夕云的颜色,酒精上脸了,微微地发着热。
林歌斐把自觉快烧起来脸贴上了冰冷的玻璃,着迷地注视着外面的茫茫黑暗,被酒精麻木的头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终于真正的意识到,此刻,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这座城市正在遭受严重的病毒的侵扰,岌岌可危。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城市的命运与她何干?即使明天就迎来人类的灭亡,那也不是她的责任。重要的是什么?对林歌斐而言,最难以实现的奢望在此时,在一个即将被放弃的城市,真正地实现了。
在她所处的空间的确只有她一个人。但是身边却没有任何的芯片或是监视器。
林歌斐懒懒地靠在玻璃窗上,呵出的酒气氤氲出一团洁白的霜,她饮尽了罐中的酒液,视线穿过玻璃窗,轻声道。
“敬,这苟且的自由。”
一只白皙细腻的手推开了玻璃窗,习习凉风钻了进来,吹散了酒意,唤醒了脑子里残存的几分清明。
“管家,启动浴缸自洁,并在半小时后达到46度水温,三分之二的水位。”林歌斐食指叩了叩终端,唤醒了房屋的智能管家。
“好的,祝您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安装在房间顶部的主控系统立即回应,指示灯自动亮起,与此同时,浴室里响起了机器被启动的低频轰鸣,以及汩汩流淌的水声。
“检测到您在过去的十分钟内,情绪起伏较大,为了您的身体健康,我将自动为您播放音乐。您可以在五秒内取消。”
林歌斐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始终无法接受智能设备对她进行的无时无刻的检测。这让她回想起一些不好的感觉,仿佛一直被监控着,从人体最深的心脏到最表层的皮肤,从整个人到每一寸发丝,都被隐藏在这所有的检测器后面的那只黑黢黢的眼睛注视着,她好像从未逃脱过。
“为你播放Richard Clayderman演奏的MARIAGE D'AMOUR。您可以在五秒内取消或下一首。”
一段轻柔的钢琴曲萦绕在房间里,林歌斐移开了注意,她还得为明天的出门做好环境评估。
借着路灯的微光,她看见就在刚刚不到十分钟,从路灯下窜过去了好几只肥耗子,还有一群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活的蟑螂。
“活的还挺自在,那应当还没有陷入食物过度短缺的境地,”林歌斐偏了偏头,“看来情况还不算差。”
忽然,她目光一凝,警觉地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路灯下。
远处,路灯的光投射在地上,呈现出躲在暗处的生物的影子。
那是一只身形庞大的猛兽。
静静地蛰伏在黑暗里的猎手,窥探着它的猎物,直到时机成熟。
一击必杀。
窄巷里,有一道毛茸茸的灰色身影一闪而过,惊动了游走在巷中的两只丧尸。它们慢吞吞地从窄巷的暗处走了出来,拖沓着脚步,被路灯蒙蒙的微光照亮。
它们,或者说曾经的“他们”,一对小情侣,也许还在读书,也许刚刚工作。只可惜,如今男孩满脸血污,肢体残缺,而女孩虽然还是四肢健全,但精心打理过的金色卷发沾染上了污浊的血迹,一只戴着美瞳的漂亮眼睛狰狞地睁大——她没了半张脸。
“真是,毫无美感。”
两只丧尸摇摇晃晃地走了,也许是刚窜过去的肥耗子吸引了它们的注意,也许是大半夜出来觅食的幸存者,谁知道呢?天亮之后,还会有多少人类依然能在这座城市里生存?依然能再看看清晨柔美的曦光?
林歌斐靠在窗边,看着那狰狞的半边正脸,一口饮尽罐子里剩下的啤酒:“唉,难不成还指望丧尸懂暴力美学?比如,丧尸汉尼拔?”
她在轻柔的琴声中,按捺下心底翻腾的不适,依照现有信息,整理思绪。
从已有的新闻来看,但凡被感染者咬中,在48小时内会出现高热症状,短期内会丧失行动力,高热一旦退去,就会成为新的感染者。而如果被直接咬死,最快在三分钟内就会便变异为新的感染者,即为“丧尸”。而其临床表现包括,遇见人类就会啃咬啮合,不知疼痛,丧失人智,只有被击中大脑,破坏大脑的神经网络才能让其死亡。
像极了近百年前风靡一时的丧尸电影。
只是没想到,人类在经历了多种病毒和流感的袭击之后,会迎来这样一次真正的“生化危机”。
“难得出来一趟,这可真够没意思。”林歌斐倒在身后的躺椅上,懒洋洋地抱怨。
片刻,林歌斐目光一动,透过布满水汽的玻璃窗,她清楚地看见那团蒙蒙的路灯灯光闪烁了一下。
又闪了一下。
似是接触不良般,不只是那一个路灯在闪烁,约莫是相隔一里外的另一个路灯也开始闪了起来。
仿佛黑海上航标灯,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忽明忽暗。
直到熄灭。
浴室里哗啦的水声和房间轻柔的钢琴声仿佛一下被按住了暂停键,水流被截断,琴键上跳跃的双手陷入静止。
她所在房间的灯光在疯狂地闪烁了十几秒之后,彻底罢工。
林歌斐仿佛听见远处一个巨大的闸门被关上的声音。
轰隆。
黑夜真正地、彻底地笼罩了这座寂静无声的城市。
再无生机。
#:“这世间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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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0am
夜幕沉沉,隐约有微光透过黑暗,给予这人间一二光明。
黯淡昏暗的窄巷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声响,像是野兽在重伤濒死时,从喉咙深处发出的警告,用于震慑任何敢靠近它的敌人。浓郁腥甜的铁锈味在窄巷里蔓延开了,被风带向远处。毛色灰白的母狼蜷缩在死巷深处,一道十寸长的伤口张牙舞爪地盘踞在柔软的腹部,深不见底,每一次喘息都会从中涌出更多的血来,带走残存的热量与生机。
在她咽气之前,那双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的蓝色瞳子始终注视着巷口,澄澈的圆形眼瞳里没有一丝恐惧,她在期待着什么。
“嗒,嗒。”有别的生物踏进了窄巷,从容不迫地踩在血泊中。爪子从逝去的母狼身下扒拉出了一只幼崽,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呼呼地睡得没心没肺。
看在同族的份上,随便找个人送了吧。黑暗里一双祖母绿的兽瞳不带几分情感地注视着脚边的睡得正香的狼崽子。
倏而,一阵脚步声从巷口传来,听声音至少有四条腿,但相互配合之间并不协调,体重较轻,四条腿分别接触地面时引起的震动并不相同。
啊,是两个人类小姑娘。
逐渐破晓的黑暗里,祖母绿的兽瞳微微眯了起来。
6:00am
天光暗淡,城市笼罩在朦胧的白雾中,掩盖了背后的残忍与嗜血,显现出一份难得的静谧。
林歌斐背着个半人高的黑包,拎着一把弓,走出了院门。她所在的别墅群约莫是与城中心有些距离,走了许久,不只是没碰见超市,连只丧尸都没瞧见。
昨日,她翻箱倒柜,清点了屋里所剩无几的物资,口服营养补充液只剩下四天的分量,冰箱里什么菜也没剩下,除了昨天的那罐啤酒,空空如也,跟新的没什么两样。若非屋主的收藏室里收藏了一屋子的冷兵器,否则她就只能拎着从浴室卸下来的淋浴头上街敲丧尸去了。
毕竟,在智能厨房普及化之后,做菜机器人已然成为单身青年的必备品,现在的厨房,连一把锋利的菜刀都难以见得。
“电力断供,通讯中断,这里不能久待了,”林歌斐用皮筋绑起了一头长发,束在脑后,“最迟明天就得走。”
把翻出来的补给品,物资,连同医疗舱里没用完的几只注射剂,都统统塞进了黑包里。
林歌斐抬头,虽然仍是阴天,但背后的金光隐隐有按捺不住,欲倾泻而出的架势了。
天要大亮了,会有越来越多尚未撤离的人发现电力被切断,物资的竞争会愈发紧张,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无法预知一座卫星通讯中断,不再供电的城市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是苟且偷生,还是被彻底放弃?她无从得知。
走了约十分钟,杳无人烟的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出现了一家24小时的便民超市。
感谢科技的进步让人们选择用摄像头,人脸识别和脉搏感应技术,来替代笨重的闸门和锁头,否则想进去还得先学会用撬锁的绝技。
听说,这在四十多年前有人能用一根方便面就撬开一整个住宅区的锁。只可惜,这项手艺已经失传很久了。
在有电时,人们每拿走一件物品,就会自动地从已绑定的账户中划走相应的金钱。而如今电力断供,整座城市里能走的人都离开了,这家无人监管的超市就仿佛一块巨大的蛋糕,谁都能从中剜走一块。
只不过,这块蛋糕似乎已经有主了。
而且占据蛋糕的人,吃相极其恶心。
“求求你们,把门打开!它们追上来了!”林歌斐微眯着眼,远远看见有人在拼命呼救哀求,希望能躲进便利店里。
然而,便利店的玻璃门后面似乎被堵上了厚重的货架,超市里的人对外面的求救声不为所动,用货架堵着门口,冷眼旁观。
他们冷漠地等待着门外的两条生命凋零。
没关系,别人的悲惨又不会影响他们在超市里得到的利益。
正在拍门求救的是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女孩,身上穿着蓝白配色的运动服,上面印有“第七中学”的字样,身后背着书包,鼓鼓囊囊的。而她们的身后,是五六个穷追不舍的丧尸,跌跌撞撞,套着一副七零八落,残缺不全的人皮,垂涎地从隔壁的街冲来。
超市的玻璃门被拍的哐哐作响,女孩把脸贴在玻璃门上,努力地朝里望,她明明看见里面有人,为什么没人来帮帮她们?
“开开门吧,救救我们。叔叔,求你们把门打开好吗……” 脑后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孩边哭边喊,依然不死心,不顾疼痛地继续敲门哀求道。和她一起的略高一点的短发女孩没出声,倚靠在一边的箱子上喘息。
林歌斐远远地就望见,那个没出声的短发女孩的左边裤腿上污上了大片的血色,看上去伤了小腿,不像是能再跑的样子。
政府的紧急避难公告都发布了一个月了,这两小孩还在外面乱晃?林歌斐把额发别到耳后,抱着双臂,毫无出手相助的意思。
两个小姑娘,一个受了腿,一个没受伤。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身前,是躲在超市里,绝不会伸出援手的人类同胞;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丧尸追兵。
而这又是一条笔直的大路,连个藏身之处都难寻。跑了,就背弃了伤重的同伴,送她去死;没跑,两人一起完蛋。
情谊?性命?
你会怎么做呢?
林歌斐好整以暇地勾起了唇角。
好期待啊。
宽敞笔直的大道上稀落无人,淡淡的日光透过浓雾喷洒在尘世,微风吹拂,时间被拉得很长,沙漏滴地很慢。
直到一股腐烂的腥臭味传来,才猝然打破这宁静。一,二,三,四……六只衣衫褴褛的丧尸,即使身上的肉质开始腐烂发臭,即便肢体残缺,移动不便,依然不能放下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这大概就是吃货的最高修养吧!林歌斐远远地望着,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丧尸近了,双马尾的小姑娘似乎也放弃求助了。
看来剧情的高潮要来了啊。
“终于有决定了啊。”远远望见,那双马尾女孩一把扯下了受伤的短发姑娘的书包,丢在了地上。林歌斐终于打起了精神,饶有兴致地观望。
只见,那个短发姑娘一个劲地阻止刚才丢掉自己书包的同伴的靠近,她靠着货箱发力,意图推开另一个女孩,看上去气的不轻,脸颊都涨红了。
身后的丧尸步步逼近,短短的路程不过还余二十米罢了。
扎着双马尾,身材娇小的中学女孩在丢掉了同伴的书包之后,却没选择立刻跑路。她不顾短发女孩的浑身抗拒,拼命凑了过去,然后一把就把人抱了起来!
抱、抱起来了?
“瓦特?!”远处看戏的年轻女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小姑娘,小小身材,大大能量啊?
她叹了口气,带着些不乐意地从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只箭,合金制成的箭簇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白芒。
纤细灵活的手稳稳握持着长弓,右手则把箭搭上了弓把,再将箭的尾槽扣进弓弦,手指勾弦,手臂推弓,发力开弓,靠位,瞄准——
林歌斐半闭半睁地瞄准方向,在她睁着的那只眼里,景色有趣的很。
她看见原本朝着自己的方向,气喘吁吁,健步如飞而来的小姑娘们的脸上遮掩不住的惊慌无措;也可以看见那六只丧尸已经靠近超市,却对里面藏着的新鲜的血肉无所察觉。
她几乎能听到超市里的那些人内心的狂喜和愉悦了。这一整个超市的物资当然能够支撑他们好好活上一段时间了。毕竟,一时的妇人之仁,哪有长久的生命来的重要呢?
“虽然这种做法,我还挺赞同,”林歌斐一面轻声嘀咕,一面调整手中的箭对准了目标,“可惜了,我就是见不得有人这么开心。”
她愉悦一笑,右手五指一张。
放箭!
泛着冷光的金属箭头挟着破风之声,眨眼间便到了两个小姑娘身前!
双马尾的女孩眼泪汪汪,瞪圆了通红的眼睛,仿佛一只受了惊的兔子,圆圆的脸上写满了害怕。但林歌斐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的,是她刚刚一把就抱起了比自己还高的同伴的模样。箭头偏偏擦过了女孩的飘扬在风中的青丝,顷刻间牢牢地钉上了二十米之外超市的玻璃门。
“砰。”
几声闷响之后,以箭头为中心,向四方发散开的蜘蛛纹迅速地蔓延开来,一息之间便占据了玻璃门的三分之二。
只消一点外力,便会轰然倒塌。
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吸引了丧尸。它们迟缓地偏过身,一步一步地逐渐靠近超市。
双马尾的女孩猛地止住了脚步,喘着粗气把身上接近百斤的同伴安置在一旁。又不敢靠近那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女人,只得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一边。
那只丧尸生前应该是个打篮球的好料子,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变成丧尸之后容易重心不稳,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过,这也可能并不能全怪在身高,也可能是它缺了一条胳膊的缘故。
它走到超市的玻璃门前,把那张灰白的脸和涣散的古怪的黑色瞳孔抵上了玻璃门,黑乎乎的超市里似乎什么也看不清楚。据观察,丧尸的视力很差,更多的依靠嗅觉和听觉行动。而血液的芬芳已经缓缓地,逐渐地渗了出来。
它停在了玻璃门前。
“呀!”双马尾的小姑娘一声惊呼,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还是紧张得脸色发白,死死地盯着丧尸,一有不对,立刻抄起同伴就跑。
林歌斐的注意力却没放在丧尸上,她盯着双马尾女孩背上鼓鼓囊囊的包,刚刚包里突兀地凸出来了一块,一会又从另一侧凸了出来。
那里面是装了个什么玩意儿?变形金刚?
直到两个女孩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林歌斐才回过神来。那位“篮球健将”已经一头撞上了玻璃门,玻璃“哗啦哗啦”往下掉的时候,原本面朝前方的丧尸群不约而同地转向了超市。
那是,新鲜血肉的气息。
超市里的人在精神重压下,恐惧到了极点,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尖叫。这声音对于丧尸而言如同开饭前的号角,无异于暗示着有一道道美味的餐点正等待着它们。六只面目狰狞,残缺不全的丧尸从货架的缝隙间挤了进去,循着血肉的香气,预备饱餐一顿。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被一口咬断了脖颈,鲜血迸发而出,连一声叫喊都没发出来就丧了命。
“天啊……”女孩们震撼地目睹这惨烈的景象。
上一刻,还冷漠地紧闭大门,高高挂起。下一刻,就如此轻易地沦为丧尸的口中餐。这便是末世?
打斗碰撞的声音渐渐地弱了,凉风带来了从超市里飘来的浓郁的铁锈味,像是突然有人打翻了一大罐劣质颜料所散发出的气味。却迟迟不见丧尸出来。
“哎,赶紧扫完尾就回去歇着。”
林歌斐抬头看了眼天色,不耐烦再等,伸个懒腰,把弓塞进包里,又抽出把长刀便往超市走去。路过两个小姑娘时,两个女孩紧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直到,将将擦身而过,林歌斐听到一声“谢谢”飘到了耳旁。
小姑娘好半天才攒够勇气,来对着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道谢啊。林歌斐轻笑一声,这种软糯糯的小动物,欺负起来还挺有趣。
林歌斐停下脚步,拢了拢耳旁的发丝,对着道谢的双马尾小姑娘扬起一个恶劣的笑,贴近她的身前,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恻恻的问道。
“那你不做点什么来感谢我?”
“嘶——”双马尾倒吸了一口凉气了,手足无措,眼眶里飞快地开始聚集起泪花来。那个短头发倒是还能稳住情绪,僵直地站着,林歌斐扫到了她袖口一闪而过的银光,心中不免好笑。
这金刚小白兔只怕还得再练练。
她也没心思再逗小动物,毕竟还得忙着去超市收尾,找物资。
她偏了偏头,下巴一扬:“你包里装的什么?”
双马尾一惊,“哗啦”一下就把包打开,吓得眼眸里包着泪水,强忍着不流出来。
书和本子,笔袋,食物,以及最上面躺着的睡得正香的一只小玩意儿,睡在两本五三上,惬意得很。
林歌斐嘴角抽搐,逃命都忘不了学习?
“是,是早上在路边捡到的小狗,它的父母好像都不在,孤零零的躺在路边,好像受伤了,我就把它带上了。”扎着双马尾女孩跑的头发都散了,出于紧张,一直提着气,脸蛋圆鼓鼓得跟个包子似的,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厉害,但看着她能随手就坑了一超市人的样子,天生的本能让她在这种威胁性极高的人的压迫下,似乎只能做出逃跑僵直反应。
竟然不是兔子?林歌斐挑眉,她暗中扫了一眼小姑娘哭的红彤彤的眼睛,伸手抓出了包里的小东西。接触到它皮毛的那一刻,她心里自从苏醒便一直压制不住的烦躁情绪平和了许多,不再张牙舞爪地搅得她不得安宁了。
她拎着小东西的后颈,上手揉了揉。
这皮毛,够软和,就是稀疏了些。比一个手掌稍微长一点,掂量掂量不过五六斤重,软乎乎的,连眼睛都没睁开,两只耳朵叠放在前额上,灰不拉几的毛发有些稀疏,紧紧地贴在身上。
只一眼就能得出结论:这小东西完全无害。
不过,这哪里是小狗崽啊。这小姑娘一定没好好上生物课。
林歌斐用拇指挠了挠它软乎乎的腹部,肉团子连眼睛也不睁开,就着手掌翻了个身,又呼呼酣睡过去,摊成一个肉饼。她禁不住回想起过去曾经在研究所里遇见的另一匹狼。她满意地把它塞进了衣兜,感受着兜里热乎乎的体温隔着衣物传过来,脸上的表情柔软了些。
骤然,变故横生。
林歌斐脸色一变,来不及细想,就身手矫健地翻上了墙头。小姑娘们见状大惊失色,却无从反应,只得惶惶地站在原地。
林歌斐皱紧了眉,半跪在墙头,朝东边的街角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深灰的影子闪过,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入口。
老城区的地下通道为了方便行人,四通八达宛如蜘蛛结网,就算是和平年代想在里面找到一个人,也得靠这人的身上安装的定位系统。何况,这还是只敏捷灵活的野兽呢?
林歌斐按捺下了追上去的想法,刚刚那道如芒刺不的目光却让她的心中却隐隐不安,脑海中逐渐成形了一个念头:昨晚从窗口观察那只野兽的时候,也许,它也正注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