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路扬李佳怡的小说,《传奇兵王:我的任务目标是超级杀手》全文阅读完整版

黑岩故事会

路扬李佳怡是小说《传奇兵王:我的任务目标是超级杀手》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菜刀姓李写的一款战神赘婿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传奇兵王:我的任务目标是超级杀手》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路扬李佳怡的小说,《传奇兵王:我的任务目标是超级杀手》全文阅读完整版

初秋的早晨,雨后,天高云淡。

一列从祖国南疆驶往内地的火车呼啸着经过村庄和城镇,森林和田野,驰骋在这苍茫的大地上。

路扬随着列车的轻微的颤动睁开了双眼。他是昨晚半夜上车的,从部队驻地到县城的火车站,他整整花了六个小时,而且坐的是一台老乡拉菜的四轮拖拉机。六个小时,美军都可以从科威特境内起飞,对伊拉克发动两个架次的空袭了,路扬想到这些,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睁开眼睛的几秒钟后,路扬就发现有数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他用眼角余光一扫,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白净、斯斯文文的样子,面无表情,眼神无时无刻不透露出几分犀利而阴冷。

女的看起来就舒服多了,二十来岁的一个美女,一头染得金黄的长发,高挑性感,穿着一条短裙,露出了两条白生生的长腿,胸口处鼓鼓的,像是里面藏着两只大气球,随时有呼之欲出的感觉。此时,她正一边戴着一副耳机在听歌,一边笑盈盈的地望着睡眼迷离的自己。

而坐在路扬旁边的是一位三十多岁、中等个子的年轻人,穿着休闲随意,一副驴友打扮:戴着一顶德国“狼爪”品牌的帽子,外面是一件灰色的“jeep”夹克,登山裤徒步鞋,但从他结实的肌肉和黝黑的皮肤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真正的户外爱好者。

路扬看着三个人都有意无意地在注视着自己,才缓过神来:原来,他在山里的泥马路旁等了两个小时,又在拖拉机上折腾了四小时,军装上早已经沾满了油渍污垢,他上车后倒头就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脏成这副尊容。这实在是太有损形象了。

他有些尴尬地起身,到车厢结合部的卫生间洗漱理整了一番,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从背包里取出一大袋面包和一瓶营养快线,狼吞虎咽地将六个面包和一瓶水一扫而空,然后又意犹未尽地翻出一大袋饼干,正准备收拾这袋班长送的饼干时,他听到对面的美女噗哧一声笑:

“帅哥,你们部队上的兵是不是都这么能吃?”

路扬一下子就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说实话,现在流行的“高富帅”三个字,除了钱,路扬至少占了其中两样:高帅,他是那种典型的帅哥,身高一米八,脸部轮廓分明,更重要的是有一阴郁、黑沉、望也望不透的眼睛,这双眼睛与他线条分明的五官搭配得相当好,衬托出一派犷悍、桀傲,军帽的投影遮到他的鼻梁上,更显得这双眼睛的迷离。

只有美女主动贴上来的时候,路扬才会从自己恨了十几年的,已经没有什么记忆的父母身上,对他们有一丝丝感谢,因为他们把自己生得这么帅,这也许是他们唯一能够弥补路扬心理创伤的地方。

路扬不得不厚着脸皮承认自己还是个有风度的男人,尤其是对漂亮的女人,他听出了这话里的揶揄之意,当然还带有一点挑逗。他抬起头来看了美女一眼,露出了他的无赖本色,一本正经地反讽道:“兵都这么能吃,但是……像我这么能吃的凤毛麟角,要不部队早让我们吃垮了。”他抹了一下嘴巴。

“美女,要不要体验一下我们部队的伙食,这馒头,你吃一个,绝对能管你一天不饿。”

美女坏笑一下:“算了!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吃吧!”然后她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旁边已经闭上眼睛的“金丝眼镜男”,目光扫向了窗外,哼起了歌。

没人再说话了。

吃饱喝足后,路扬抹了抹嘴巴,头枕靠背养神、心里却已经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乡——那座曾经诞生很多牛人的古城,如果没有意外,他还有半年就该退役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奶奶病了,他自小与奶奶相依为命,奶奶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怎能不着急?他拿起班长借给他的古董诺基亚1100,给表叔打了个电话,表叔语气轻松,说他已经陪着奶奶在医院治疗了,病情得到控制,让他路上放心之类的话。路扬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周围依然没有人说话,路扬装作漫不经心地瞄了对面的美女一眼,说实话,这个女人长得真是漂亮,漂亮中还有几丝娇媚和冷艳,她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她的身上,已经透着一种浓烈的成熟气息,用同班战友“曹查理”的话说,这叫熟女,就像那种熟透了,一挤就能出水的水蜜桃。

路扬看着她胸前那两只鼓鼓的气球,内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骚动和轻舞飞扬的感觉,路扬为自己内心的那一闪而过的猥琐想法觉得几丝羞愧。是的,路扬是个坏男人,他马上就要过21岁的生日了,但是他对异性的“坏”,一直只是停留在构思和想象的层面,却从未真正实施过一次,他关于男女方面所有的知识,都来自班里战友“曹查理”和那个“老司机”汽车兵王小江的言传身教。

“曹查理”真名曹小猛,是班里九个兄弟中最喜欢讲荤段子也是唯一一个有过“实战经验”的兵,入伍前,他就谈了一个女朋友,,他前女友的两个哥哥打上门来,差点没把曹查理踢到粪坑里去。

曹查理讲他那些花前月下的“光辉事迹”的时候,班长开始是坚决反对的,为此还揍过他一次,但是后来在全班成员的一致抗议声中,班长由开始的听之任之发展到无耻地加入了听众的行列——毕竟,在他们那个方圆数十里荒无人烟的,除了班长老游对他们魔鬼式的训练,就是日复一日的寂寞无奈陪伴。

路扬常常在想,在那个鬼地方,如果没有班长老游的折磨和曹查理的段子陪伴,只怕自己早就成神经病了。“老司机”汽车兵王小江就更加离谱,,路扬也是因为这个,当然还要加上直接断送了,被到当这个。

车上没人和路扬说话,倒是坐在另一边的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对穿着军装的路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停地问路扬各种各样的问题,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路扬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要不是他父母劝止他,估计他会一路缠着这位解放军叔叔没完没了。

列车依然疯狂地飞驰在大地上,路扬收回了他春心荡漾的思绪,开始揣摩起邻座都是什么人,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喜欢研究人的心理,研究一个人的职业身份、研究这个人所有经历的故事。他觉得如果不是两年前的冬天,一个自称是他父亲战友的上校莫名其妙地把他招到部队,就算不去上大学,凭着自己这种天赋,也可以自学成才当一名作家或者心理学专家。

坐在路扬旁边的“jeep男”电话响了,路扬听得出他在谈一笔买卖,jeep男是做家具生意的,正在客气地催客户还货款,他的语气平和却又坚定,恰到好处地与客户软磨硬泡,路扬判断出他是一个成熟的商人,至少是一家大型家具店的老板。

而坐在对面的“金丝眼男”此时却拿起了一张报纸,整张脸深埋在报纸后面。

路扬开始一直以为“金丝眼男”和美女不是一起的,但是几个小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最初的这个判断出现了偏差,虽然他们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过,可路扬还是注意到了几个细节。

他天生嗅觉灵敏,闻到了美女和金丝眼男身上有一种共同的香烟味道,而且这种香烟不是国内常见的香烟特有的味道,应该是一种进口雪茄的味道,路扬以前在盗墓贼的车里抽过这种雪茄,而这种气味不可能是因为坐在一起就沾染上的,雪茄的香味来自于他们的口里,说明他们抽同一种雪茄。第二,美女要求坐过来之前,整张脸都埋在报纸后面的“金丝眼男”的头部有意识地侧了一下,与美女有一个简短的对视,这绝不是偷窥美女,因为几乎在同时,那个美女也与他侧脸相望,眼神里有一丝异样的东西闪过,这应该是一种很久才能养成的默契。

他们是什么关系?偷情的男女?关系暧昧的老板和秘书?

紧接着,路扬又有了一个更惊人的发现,因为他发现了枪。

枪是从那个自己原本以为只是个家具店老板的jeep男身上发现的。中途路扬去上了一趟厕所,jeep男起身给他让路的时候,路扬的腰轻轻地碰到了jeep男,也就是那么轻轻地一碰,他明显感觉到了jeep男腰间有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如果是一般的人,在那一瞬间的触碰中肯定发现不了这么惊人的秘密,但这个人却是路扬,这个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却又心细如发,明察秋毫的痞子路扬。

路扬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快速地闪过N种对jeep男的判断:有持枪证的富商?便衣军警?还是杀人越货的逃犯?或者他腰间的这把手枪只是一种类似于野外生存装备之类的枪形手电?当然不是手电,路扬很快就打消了这种判断,那绝对是手枪,因为就算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出枪的金属质感和隐隐的杀气。

越靠近内地,秋老虎就愈发炽热,就算是坐在这开着空调的火车车厢里,路扬也感觉到了,他在心里说,我操,这可怎么办呢?他的鼻尖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了。当然,最有效也是最合理的办法就是偷偷地溜去找乘警,然后自己配合警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这个带枪的jeep男,如果真是抓到罪犯的话,说不定自己回到部队还能混个嘉奖什么的。

但是路扬偏偏不是一心只想混个嘉奖的人,他突然对眼前这个带枪的男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万一他是一个便衣警察呢?万一因为自己的鲁莽破坏了警察正在执行的什么任务呢?……他在执行任务?想到这,路扬努力平静了自己的内心,他装假闭上眼睛睡觉,心里却细细地思索着。

美女终于又说话了,她对路扬旁边的jeep男说:“先生,我们换个坐行吗?我想和这个兵哥哥一起坐会儿。”

jeep男没有吭声,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果断地站了起来与美女换了个座位,坐在了靠近过道的位子上。美女大大方方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路扬的旁边。

“帅哥,你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坐吧?”

路扬当然不介意,他不介意是因为和一个美女坐在一起,总好过和一把杀人的枪坐在一起。

转眼间就到了下午三点,列车广播里传来了女播音号机械的声音,火车前方到站是江洪市,内地一个不大不小的地级市,离路扬的家乡也只有两百多公里了。

火车进站,慢慢停了下来。

从头到尾一言未发的金丝眼男终于起了身,他居然只有一个电脑包大小的公文包,没有行李。看到他起身,jeep男本能地站了起来,那个美女也跟着站了起来,对jeep男说:“先生,你能帮我把行李取下来吗?对,就那只红箱子。”换在平时,路扬肯定会自告奋勇帮美女取行李,但此时他并没有动,他的全身高度戒备着。

jeep男又是一愣,但他还是答应了美女的请求,微微笑了笑,站起身就帮她去取那只红色的行李箱,就在他双手举起箱子的一瞬间,那个美女居然以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将jeep男腰间的手枪拔出,但是jeep男的速度同时很快,他的枪一离身,手上的箱子就狠狠地砸向了那个美女的头上……

“动手,他们是一伙的。”

jeep男一声怒吼,美女手中的枪响了,子弹射在jeep男的腰间,几乎是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的两名男子也扑了过来,其中一个还在向惊慌失措,乱成一团的旅客们高声喊叫:“趴下,全部趴下。”但是,他们不敢开枪,因为车厢里,到处都是慌乱的乘客,还有老人、妇女和孩子……

尽管路扬心里提着一百个小心,但是枪声响起的时候,敌我难辨,他还是懵了。

就在他有些许恍惚的一瞬间,“金丝眼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掏出了枪,他和美女一起对着扑过来的两个男子连开数枪,一个男子和那个与自己说话的小孩子也倒在了血泊之中。“金丝眼男”和美女蛇很淡定地杀完人以后,俩人很从容地离开了车厢,路扬甚至感觉到,那个美女在转身离开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对着路扬冷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满的意味深长。

另外一个持枪男子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上同伙一眼,也追出了火车……

路扬终于从那一句“趴下,全部趴下”可以判断出,扑上来的这两个持枪男人和jeep男一样,他们应该都是执行任务的警务人员,而能够毫不犹豫冲着无辜人群开枪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孩子就那么静静地躺在他爸爸的怀里,孩子身上的血液已经映红了这个年轻父亲的衣服,他流着眼泪干嚎着,抱着自己的孩子,向诺大的车厢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两个空洞无力的字:“救命!”

孩子稚嫩弱小的身躯因为恐惧和正在快速失血的疼痛让他瑟瑟发抖,但是孩子看到了路扬,穿着一身军装的路扬,他就像看到了保护神一样,他居然扬起了一只小手,眼神闪过一丝喜悦和鼓舞。

“解放军……叔叔……抓坏人。”孩子刚刚说完这句话,血就像红色的泡沫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孩子开始剧烈地咳嗽,他每咳一声,从他嘴里的血泡沫就更多了。

路扬眼睛一下就红了,原来,自己身上这套以前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军装在一个孩子的眼里,居然是那么强大和神圣,他一把握住孩子伸出的小手。

“别怕,解放军叔叔在这里,解放军叔叔去抓住坏人。”

路扬说着,他的鼻子一酸,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喷涌而出,好多年了,经历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艰难,他都没有流过泪,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过,但是现在,他却被一个孩子的需要和依赖震撼了,感动了,他捡起地上丢下的那把92式手枪,连背包都没拿就要冲出去。

“等等……”说话的是同样躺在血泊之中的jeep男:“不要逞强,这……这不是你的工作。”

“放屁,老子是当兵的,当兵的不要保家卫国吗?那你说,保家卫国是不是我的工作?”路扬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他将jeep男的手压在他的伤口上。

两个乘警拿着枪从车厢的另一头跑了过来,乘务员也开始在紧急联系救护,安慰乘客。

jeep男挣扎着说出了一组电话号码:“听我说,赶紧联系我们的人,绝对不能让戴眼镜的那个人跑了,他是魔鬼,血债累累的魔鬼。”

两个乘警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势,显然是吓着了,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路扬吼了起来:“他妈的发什么愣啊?赶紧打电话!打电话啊!我去追凶手。”

火车外面,不停地传来枪声,显然是追出去的那个便衣正在和金丝眼男枪战。

一个乘警赶紧打通电话,另外一个年纪比路扬大不了两岁的乘警显然也是受到了路扬的鼓舞,和路扬一起追了出去。

jeep男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但愿你这个混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路扬在追出去的时候,当然是有追击的实力的:他17岁就成了县城小混混的大哥,到处打打杀杀,一个人拿着刀子追得十个混混满世界逃命,也算是见过刀光剑影大场面的,又在部队受训,尤其是被他那个因为犯了错误被贬的兵王班长魔鬼式训练了两年,无论是从最基础的单兵战术动作到格斗,以及枪械的运用和心理素质,路扬比一般的侦察兵都要高出几个档次,只是突发状况加上经验不足,才会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等路扬和那个乘警追出去的时候,不远处,那个追击的便衣警察同样倒在血泊中。这是人流量较大的火车站,警察开枪会顾虑重重,但是作为心狠手辣的杀人魔鬼不会,魔鬼对任何人开枪都不会有顾虑,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倒下去的只能是警察。

那个年轻的乘警脸色惨白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同行,嘴皮微微发抖地问路扬:“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路扬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冷静下来,他知道,枪声一响,火车站必然会封闭戒严,逃犯想堂而皇之出去是几乎不大可能的,现在没有了追兵,他们肯定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考虑逃脱的方案。从他们出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除了心狠手辣,还异常地专业和狡猾。

“兄弟,你身上穿着警服呢?别让人笑话行不?”路扬看着这个新手警察,没好气地说。

那个菜鸟警察木然地点点头,问:“那……咱们还追不追?”

“追啥?就你这样枪都拿不稳了,追上去送死么?”路扬瞪了他一眼:“你赶紧救人,我去看看情况。”说完,他快速跑上站台旁边的天桥。

那个菜鸟警察查看了一下地上同行的伤势,抬起头来不忘嘱咐他一声:“兄弟,小心点,咱们的人肯定已经把整个车站都围了,他们跑不了的,你没必要那么玩命。”

路扬心里一热,但是他没吭声,跑上站台的天桥上,四周观望了一番,周围除了空荡荡的几条没有火车的铁轨,没看到杀手的踪影,他赶紧又跑向地下通道。

由于突如其来的枪战,火车站外面的乘客被紧急疏散,刚刚下车的为数不多的乘客也转眼间跑进了地下通道,向出口处狂奔,毕竟,逃命是人的本能。路扬冲进行人的行列,边跑边目光如电地在人群中搜索着杀手的身影,但是他失望了,他并没有看到那个一头黄发的美女蛇,也没有看到那个戴着黄丝眼镜的“魔鬼”。

火车站外面的广场已经彻底清空,人员准出不准进,警察和军队的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狙击手已经占据了火车站四周的几处至高点,将以火车站为中心的四周数千米全部覆盖在狙击手的交叉火力范围之内。

广场上,停着十几辆警车和部队的车辆,全副武装的武警和特警正在盘查每一个出站的乘客,周围十公里左右的各个交通要道上布满警察和军人,设置临时路障,检查过往车辆。

这次抓捕行动的副总指挥任江南上校站在一辆防暴车的旁边,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高大魁梧,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和职业军人的稳健干练,他的眼睛透过防暴车的防弹玻璃,凝望着远处城市奔泻的车流,脸上露出凝重的肃穆。

他的旁边,是昨天才从京城紧急飞到江洪市的老警察陈海山,他白色警服上二级警监的警衔肩章显现出这个五十多岁老警察的身份和权力。他是这次抓捕行动的总指挥。

陈海山看了看手表,再看看出口处最后一个乘客跑了出来,他转身对任江南说:“任大队,可以行动了。对了,刚刚铁路公安发来通报,火车上有一个兵也参与了追捕肖强,你们行动的时候要留意一下,别伤着他了。”

“什么?一个兵参与了追捕?”

陈海山看着眼前的这个稍显有些惊讶的上校,很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也很惊讶啊!铁路公安已经核查到了他的身份信息,他叫路扬,一个野战部队的列兵,是回家探亲的,其他具体信息,正在进一步核实。”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任江南有些惊讶,一个二流野战部队的列兵,居然找死去追捕在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和公安部的A级通缉令上的“超级罪犯”肖强,不是脑子进了水,就是真的在找死。

旁边,一队有五十人左右全副武装的特种兵已经磨刀霍霍,严阵以待,带队的是一个25、6岁的年轻军官,代号“熊猫”,熊猫身材高大,精干里透着几分邪气,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显示出这个人曾经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

任江南眉毛往上一挑:“熊猫,知道怎么处置吗?”

熊猫站得笔直,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知道,我保证把这个傻兵安全带回来,这个兵再傻,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咱当兵的人。”

任江南点点头,一挥手,熊猫和带领的特种兵立即将黑丝面罩拉上,然后以横队的战斗队形,三人一组分别从几个入口和出口处冲入火车站。

“这是什么事啊?本来是秘密抓捕,结果变成了强攻。”陈海山的脸色铁青,他深知这次抓捕的意义非同寻常,因为这是一次由公安部和军方联手的绝密抓捕行动,为了防止涉密,任务开始前,只有少数高层的几个人才知道具体内容,而且,这次行动直接跳过了当地公安机关,所有参与抓捕的警力均由外省抽调过来,就连任江南带来的特种中队,都是临时接到通知,也就是说,这次任务在事先,连省厅都不知道,更别说江洪市的地方公安了。

肖强在本省经营多年,表面是一个知名的企业家,其实了解当地情况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能够在XX省呼风唤雨的黑老大,所涉足的行业从制造业、娱乐业到房地产等多个领域,区区十年间,他就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是个手眼通天的角色。然而,在这些光鲜的背后,他又是罪行累累:杀人、强奸、聚众斗殴、非法拘禁、放火、贩卖毒品、行贿、逃税……五年前,因涉嫌支持境外的恐怖分子被国安和公安联手逮捕,然而没等到法院判决,他在看守所神奇地越狱了,从此去向不明。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尚未越狱,当时参与抓捕他的四名公安侦察员几乎在两天之内同时遭到报复,三死一残,三名是在下班的途中牺牲于严重“交通事故”,另外一名警察在公安局门口中枪,成了重度残疾。这是明目张胆地公然挑衅法律,与社会为敌,猖狂至极。

一个人哪怕置身于高墙之内,依然可以操控外面人的生死,尤其受害者还是警察,真正是骇人听闻,这件事曾在当地传为奇谈,影响极其恶劣。

直到上个月,国际刑警组织才传来消息,肖强将于近日于境外偷渡回国,目的不详。后来,侦察员在入境的城市的火车站发现了肖强,他当时用的是一张合法的身份证购买的车票,因为肖强是极度危险的人物,警方为免伤及无辜群众,没在火车上动手,只能一路跟踪,没想到中途却被这狡猾的魔鬼识破身份,才有了今日的强攻。

任江南手里握着一份火车站的结构图在看着:“对了陈总,他手下那个杀手的身份查到了没有?”

“没有,估计是境外的人,我们的侦察员一路上也没发现她的身份,直到开枪才知道肖强居然有同伙。”

陈海山又低声说道:“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肖强应该要在上一站的清水站就下车的,我们在那也布置了警力,他为什么不在清水下车?害得我们和火车赛跑,赶到江洪市来堵他,难道是有人泄密?”

这时,几辆本市的警车拉着警笛驶到了现场,二十多名持枪的警察跳下来车,带队的是市局的一位副局长,他看到了眼前这个好像从天而降的二级警察,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迅速举手敬礼:“报告,我是市局的副局长常建国,接到火车站的报警,我市出现重大枪击案赶来的。”

陈海山眉头紧锁,双眉间流露着一种淡淡的忧伤和恼怒,就在十几分钟前,他的三名优秀的侦察员相继倒在了杀手的枪口,生死未明。

他目光在这个副局长的脸上扫过,半晌才说:“谁让你们来的?不是已经通报你们市局了吗?你们负责外围的警戒和封锁,这里由我们全权负责处置。”

“我们局长去省党校学习了,我没有接到通知,所以直接赶过来了,再说案发我市,我们有责任……”副局长继续在坚持。但是陈海山已经不客气了:“常副局长,不要再啰嗦了,马上带你的人退到外围警戒,这是命令。对了,你等会再把公安部的保密条令、工作纪律、机要守则等内容再温习一遍,明白我的意思吗?”

副局长迟疑了一下,说我明白了。然后带着市局的警察退到了外围警戒。

如果路扬知道自己此时正在疯了一样追捕的人是肖强,他还会不会不依不饶地表现一个无知者无畏式的痞子英雄主义呢?

任江南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路扬已经和“大boos”肖强杠上了,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崇拜他信任他依赖他的孩子。在这一刻,他没有久经世故的人对利益的权衡,没有对个人生死过多的考量,有的,只是一腔在胸口激荡的近乎于无知者无畏的热血,那腔热血让他怒发冲冠,不能自已,这一切,就因为身上穿着那套让孩子信任和依赖的衣服,这种信任和依赖让他豪情万丈,无所畏惧。

地下通道里的人越来越少,路扬跑进一个公共厕所,男厕没人,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了旁边的女厕所传来一声响,他全身立即紧张起来,他握着手中的那把92式手枪,轻轻地摸了进去,枪口所指的地方,却站着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男人,那人长得高大威武。听到有人进来,那个铁路工作人员潜意识地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铁老大”的优越感:“你是什么人?到女厕所来干吗?出去……”听这语言就知道是那种在铁路上混了多年的人,铁路改革之前遗留下来的官僚主义在作祟。

“有没有看到人进来?”路扬把女厕所一间间踢开——这个时候,谁还会心安理得地待在厕所呢?

铁路男看到了枪,终于不敢横了,只是没有回话。

“操你妈,老子在问你话呢?”路扬看不惯这种嘴脸的人,说话当然也就不客气了。

“没有,我真没看到人。”

“这个时候,你跑到女厕所来干吗?”

“我……我听到枪声躲进来的,没事我先走了。”

那个铁路男说着转身走出了女厕所。他一走,路扬本想跟着出来,但是就在这时,一声很细微的声音隐隐闪过,那声音空灵悠长,像水滴碰触到了金属,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踏在水里的声响,声音好像离他很远,又隐约近在咫尺,就像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传来的。

很快,路扬在这间女厕所里发现了端倪——洗手槽尽头有一根巨大的竖立的方式柱子,足有两米多宽,就像一个很高的立式衣柜,上面有一张不锈钢铁门,门上挂着一把崭新的铁锁,路扬判断这是下水道或者通往铁炉房之类的地方,平时不常用的。

但是,这把铁锁引起了路扬的注意:在厕所这样潮湿的环境里,锁为什么一点锈痕都没有?他将耳朵贴在铁皮门上,又传来一声刚才那种细微的声响。

“操你妈的,原来还有内鬼。”路扬终于明白了,恍然大悟,杀手肯定是从这里下去了。他跑出厕所,远远看到那个铁路男已经向出口处跑出了几十米,和他迎面而来的是一小队,三个特种兵。

“逃犯在我这里,另外抓住那个穿铁路制服的人,他和逃犯是一伙的。”路扬话声一落,三个特种兵立即将那个铁路的工作人员扑倒在地。

路扬转身又回到女厕所,对着那铁门上的锁“怦”地就是一枪,锁断了,因为距离太近,一块细小的金属碎片弹了起来,弹在了路扬的肩上,他顾不得火辣辣的痛,推开铁门,里面是空的,脚下方是一根长条的简易楼梯,果然是通往下水道的,路扬不及细想,直接两腿夹住楼梯两侧的铁条,滑了下去。

下水道里面阴暗无比,只有一人高,左右也不过两米,这边是从车站厕所排下来的污水,另一头自然就是通向外界的路了,路扬顺着下水道往前狂追,他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慢慢地,眼前的一切变得隐约可见了。

这是路扬在驻地那几百个黑夜中练就的眼力,他驻扎的那个哨所没有通电,用的是一台老旧的2000W家用小型汽油发电机,后勤跟不上,汽油也经常运不进来,班长规定只有吃晚饭的时候可以使用一个小时的电,所以,哨所的兵个个都练成了一双在黑暗中视物的猫眼,没一会儿,就隐约看到了一个在前面狂跑的人。

“站住,否则老子开枪……”路扬话声未落,那人甩手一枪,子弹在这狭小的空间发出了尖利的嘶鸣,几乎就在同时,路扬侧身扑倒,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子也不客气了。”路扬在扑倒的同时,他手中的枪也响了,子弹却不偏不倚,打在前面那人右边的大腿上,那人一声闷响,差点倒下。

“你他妈傻逼啊?你一个臭当兵的逞什么英雄?早知道,在车上就应该一枪干了你。”前面那人怒骂了起来,骂的同时,子弹也发泄式地啪啪地连射过来,但是在黑暗中,他几乎看不到身后的路扬,因为唯一的一线光亮也被他挡在了前面。好在路扬是趴在小转角处的臭水里面的,否则这么小的空间,他早被打成马蜂窝了。

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路扬抹了一下脸,脸上全是腥臭得令人窒息的污水。“跑啊!怎么不跑了?”

肖强不说话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就算在这隔音效果比较好的地下排水道里,但只要枪声一响,先机已失,绝无可逃之理,肖强的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腿上还有伤,再反抗只会死得早一点。他是个聪明人,现在不反抗,自己就不会死,自己不会死,就有活着的希望。

身后的不远处,挂在95式步枪上的战术手电射出了一道道强光,撕裂了这下水道里的阴暗。

“不许动,否则格杀勿论。”后面的特种兵已经进来了,最前面的是代号熊猫的领队。路扬一听到熊猫喊出的这句老土的台词居然想笑,不过他瞬间觉得自己轻松下来。

“他还有一个女同伙。”路扬不忘提醒一声。

熊猫非但没搭理他,还用战术手电在路扬的脸上扫了几下,强光刺激得他的眼睛都睁不开,然后把他手中的那把92式手枪缴了。

两个特种兵挤上去,把肖强铐上,熊猫则很粗暴地拖着路扬,把他们从下水道里重新拉回女厕所。路扬顾不得洗脸,一把掐住肖强的脖子:“人渣,为什么要对着孩子开枪?”

肖强没有回应他的话,他直勾勾地盯着路扬看了看,好一会儿才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你打我一枪,我要你的命,而且马上就要。”

他的语气异常的坚决。好像他是掌管着人间生死的判官,一说了这话,路扬马上就会倒地挂了一样。

路扬一记重勾拳打在他的小肚子上:“操,老子刚才真该一枪打死你,被抓到了还这么嚣张。”

“好了,带走吧!”熊猫看到路扬那记漂亮的重勾下去,肖强顿时脸色惨白,想必那一拳力道很大。几个荷枪实弹的军警将肖强半拖着押了出去。

路扬在厕所把脸洗了一下,从厕所出来,发现外面还挤了不少军人和警察,没人关心已经被带走的超级罪犯肖强,倒是一个个看国宝一样地看着傻大兵路扬。路扬被这些警察和同行看得心里发毛。

“操,我又没耍猴,你们看啥!”

“你可比耍猴好看多了。”熊猫居然还在等他,面罩也取下了,脸上挂冷冷的怪笑。

“跟我走吧!”

路扬瞄了他一眼:“去哪?我的行李还在火车上,我得回去赶火车了。”

“你坐不成火车了,准备坐牢吧!”熊猫冷冷地说。

路扬一惊:“我操,有没有搞错,我要坐牢?别说我是军人,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你们也得给我颁个见义勇为奖吧?”这时,那个火车上与他一起追出来的菜鸟乘警小跑着过来了,他的手里提着路扬的背包,看到路扬,挤进人群就叫:

“哥们,好样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什么?他们说你要坐牢?别怕,就算坐牢,哥们也一定去看你。”他兴奋得有点口不择言了。

“真是没天理了。”

路扬一肚子是火,他嘴里嘟嘟喃喃着接过自己的背包,重新回到厕所换了一套军装出来。“谁给我一根烟?就算要坐牢,也得先给我一根烟抽吧?”

这个要求自然不过分,他话音未落,在场抽烟的七、八个警察和军人几乎同时掏出了烟,就连熊猫的手也伸到了口袋里,但路扬只是接过那个菜鸟乘警的一包黄盒“芙蓉王”。

那个菜鸟乘警笑眯眯的,一副很荣幸的样子,帮着路扬点上火:“对,抽烟也得抽自己兄弟的。”然后他又看了看熊猫,熊猫显然是这管事的,他直勾勾地瞪着熊猫:“你们不会真让我兄弟去坐牢吧?法律没这规定吧?”

熊猫没搭理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傻兵,跟我走,我们老大要见你,至于你要坐几年牢就得看你表现了。”看到路扬还瞪着一双牛眼地愣在原地,一旁的两个特种兵终于看不下去了。

“走吧傻兵,逗你玩的。”

路扬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是真吓了一跳。他看看那个菜鸟乘警:“兄弟,那我走了,谢谢你的烟。”

菜鸟乘警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笔,哗哗在上面写了一个手机号和一个名字,连同那包烟一起塞到路扬手上:“我叫马帅,家是宝庆的,这是我电话,一定得给我打电话,我请你吃饭。”

路扬嘿嘿一笑,眼睛扫了一下那张纸条,然后把纸条还给马帅:“放心兄弟,号码已经记住了,你那顿饭先欠着,我一定来吃,因为我也是宝庆的。”

路扬是真的饿了,虽然早上吃了不少,但这都下午了,经过了那么惊险的一场战斗,肚子早就咕噜作响了。

公安部来的那位牛XX的二级警监陈海山将路扬狠狠地夸奖了一番,甚至在得知路扬还有半年就要退役后,更是直言不讳地告诉他,退伍了,欢迎到公安战线来,他甚至把自己的私人电话给了路扬,并且告诉他,退伍了就打电话给他,他承诺将为路扬进入公安战线破例开一次绿灯。

任江南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只是脸色有点不太好。

倒是熊猫忍不住了:“老大,这公安部的首长啥意思?当着咱们的面挖部队的人。”

任江南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把路扬招到面前,只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傻兵?饿了吧?我带你去吃饭。”然后亲自开车,把他拉到了市武警支队的营地,就在招待所请他吃了一顿,

虽然规格不高,但菜确实很丰盛:红烧肉、糖醋排骨、剁椒鱼头和一碟青菜,还有一个汤。路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碗就吃,边吃嘴里还不饶人:“你堂堂一个二毛三的上校,真够抠的,就请我这个大头兵吃食堂啊?”

“你还想怎么样?这可是我自己掏的钱,没用部队一毛钱。”任江南没有吃饭,他就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眼前这个狼吞虎咽的兵,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你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人吗?”

路扬一边吃一边摇头晃脑:“不知道,车上那几个便衣怎么样了?对了,那孩子救过来了吗?”一想到孩子,路扬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任江南说:“很遗憾,孩子没能保住,便衣牺牲两人,一人还在抢救,另外还有几名乘客受轻伤。说实话,这次如果没有你,肖强极有可能逃脱,因为火车站当年的承建立商就是肖强旗下的公司,那铁门上了锁,谁也想不到火车站居然也有他的同伙,如果不是你找到那地方,拖住几分钟,他就跑了,所以,我现在代表部队对你口头嘉奖一次。”

路扬抹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恢复了他的无赖嘴脸:“就口头嘉奖打发我了?”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任江南瞪着一双牛眼,好像随时会一脚踹了过来,只好马上改口:“好吧!口头嘉奖就口头嘉奖!但我有个要求。”

“说!”

“至少得给我们连长打个电话,通报一下这个口头嘉奖,然后让我们连长当着全连兄弟的面再表扬我一次。”

“理由。”

“理由很简单,我们连长压根儿瞧不上我,我得让他正眼瞧我一回。”

“就这?”

“对,就这。”路扬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个我可以考虑。”任江南被这个傻兵弄得忍不住笑了。

“那个黄头发的女人抓到没有?”

“没有,所以这才是我请你吃饭的原因。”

路扬一愣:“为什么?”

任江南点燃一支烟:“因为你抓到的这个人,不是一般人,我们为了保护你,所以要把你带到这里来。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已经联系了你老家当地的有关部门,你奶奶的病会有专人照顾,她会得到好的治疗,所以你不用担心,明天你就可以返回原部队了。”

“不可能。”

路扬把筷子一放,差点跳了起来:“还有两百多公里我就到家了,怎么可能这时候回去?再说,那人都抓起来了,他还能怎么的我?就算他要报复我,我也未必怕他。”

“你不会知道这个罪犯有多大能量,但是就凭他在火车上发现被跟踪,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通过他强大的智囊团,为他设计了一条精确安全的逃跑路线这一条,你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他的团队甚至找到了当年参与设计这个火车站的工程师,把连大部分火车站工作人员都不知道的地下管道都找到了,而且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各方力量,配合他逃跑。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选择在重兵围堵的洪江站下车,还不是直接跳车或者选择在其他地方下车的原因。”

任江南一字一句地把这背后的意思传递给了路扬。“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当时在火车的外围,还有一批准备接应他的枪手,只是我们已经得手,他们才没有现身,否则,在这座城市的闹市区说不定会有一场激烈的枪战。”

路扬心里多少有些震惊了,他没想到罪犯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能量以及如此缜密的设计。沉默了片刻后,他还是态度坚决地说:“但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还得回去看我奶奶。”

任江南本来想解释一下,但是话到嘴边他收了回去,想游说这个有犟的又有点痞气的兵现在回部队,有点困难,或者说是……不近人情。

经过了解和观察,他对路扬还是有一个大致的判断,这个兵各方面军事素质比较突出,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勇敢和正气的品质,以及敏锐的判断和分析能力,这样突出的综合能力居然在一个二流部队的列兵身上体现出来,这让任江南颇感意外,老实说,他和那个位高权重的老公安陈海山一样,也很喜欢这个兵。

“行吧!既然你这么英勇神武,那你就回去吧!但是,原来部队给你的十天假我现在收回,只批你五天,五天后,你要回到原部队报道,否则,给你们连队的口头嘉奖作废。”

路扬足足盯了任江南十秒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

任江南不用猜也知道路扬此时在心里骂他,他破天荒地笑了笑,摆出一副领导和下属聊家常和蔼可亲的架势来:“列兵,你还有半年就得退役了,退伍后想干点啥?”

“反正不干保安不干城管,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退役后我可能会给那个公安部的首长打一个电话,如果顺利的话我能干警察,再运气好一点的话,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能混个队长、局长什么的当当。”

路扬眉毛一扬,一副踌躇满志、目标远大的模样,也许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混个局长或者队长当当,他又得意洋洋地捡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嘴里。

“不想继续留在部队了?”

“不想。”

“真不想?”

“真不想。”

路扬态度之坚决让任江南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甚至是有点难过,他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一个这么优秀的兵对部队毫无感情呢?这让他多了一丝好奇。

“我知道你想去干公安,公安待遇好,机会也多对吗?”任江南还是有点心有不甘的味道。

路扬终于吃饱喝足,他用纸巾擦了一下满嘴的油水,用一句非常坚定且简单粗暴的回答结束了这次长官和士兵的亲切会谈,他起立:“报告首长,就算不去当警察,我也不愿意留在部队,因为在部队里,从我的排长到团长,没一个看得起我的,在他们的心里,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兵,他们不需要我,所以我也不需要他们,就这么简单。”

答案往往就这么简单却又充满了戏剧性,任江南突然有些恼火,他真想站起来,给眼前这个傻兵狠狠地一拳。但是他此刻不知道,“需要”这个词对路扬意味着什么,他是一个被需要的人,就像列车上的那个孩子,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路扬可以为他不计生死去实现诺言。而这个世界,只有真正的强者,才会被需要。

准确地说,从洪江市出发到路扬的家,还有270多公里的山路,按照任江南的建议,路扬是第二天一早改坐长途汽车回去的,晚上就睡在这个招待所。第二天上午,任江南再次来到了招待所,说军装太扎眼,让他穿便装回家。

路扬装模作样地翻了翻背包,说:“我没带便装。”

任江南看火星人一样地瞪着他:“没带就去买一套。”

路扬又翻了翻钱包:“没钱。”

任江南哭笑不得地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五张红刷刷的毛爷爷,递给路扬:“算是我借给你的,到了部队后,用津贴还我。”

路扬拿起那五张毛爷爷,在手里摸了一下,很果断地说:“五百不够,我要穿得像要饭的一样回去,是丢咱部队的脸。再说我们家乡的规矩,借钱要借整数。”

任江南索性直接把钱包丢给路扬,路扬一把拿在手里,翻了翻,里面还有五百,他毫不客气地把仅剩的那五百也一起拿走,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把空钱包还给了任江南。

他一边数着钱,嘴里还在厚颜无耻地问道:“首长,要不要给你写张欠条?”

“滚!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兵。”任江南板着一张脸,说:“那个谁……熊猫,你把这个不要脸的兵给我送到长途汽车站去。”

“是!”熊猫幽灵一样地从门外闪进来。

任江南想了想又说:“算了,送佛送到西,还是我自己亲自送他吧!”

路扬记得任江南昨天接他来吃饭的时候,用的是一辆北汽勇士,但是他们离开的时候,却坐上了一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楼下的黑色奥迪A6。奥迪在商业区转了两圈,中途经过一家男装店的时候,熊猫下车,五分钟后回来,手里多了一套崭新的T恤和运动裤,还有一双灰色的运动鞋,而且是耐克的。路扬知道,熊猫至少为这支付了一千块以上的银子。

“换上。”熊猫冷冷地说了一句。

路扬二话没说就换上了,衣服大小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一样。他正要说话,一辆开往路扬家乡的长途大巴停在了奥迪前方的路边。

任江南有意无意地从反光镜里向四周扫了一眼:“走吧!但是在走之前,我还要郑重地提醒你一下,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说的你懂吗?”

“我懂。”路扬应着,心里却在揶揄这个上校有点小题大做,紧张过头了。他掏出了几张钞票递给熊猫,他看着熊猫肩章上的“一毛三”上尉军衔,说:“谢谢首长借钱给我,也谢谢首长帮我买衣服。”

熊猫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把路扬的背包往他怀里一砸:“滚。”

路扬巴不得,连衣服的钱都省了,他接过自己的背包,小跑着上了那辆停靠在路边的大巴车,他刚坐稳,大巴就开动了,往城外驶去。他在放背包的时候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装了好多吃喝的食物,居然还有两罐专为老年人设计的奶粉。

路扬从车里伸出头来,那辆黑色奥迪也掉头消失了。

如果你见过那种险峻的盘山公路,你就知道路扬回家的路有多么难行。这条路曾经让无数外地的司机望而却步,心生胆寒,通了高速以后,这条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少,只有这种客运的大巴车和货车,为了方便沿途拉客和节省高速费才继续跑这条路况差的省道。

大巴车在云铺深壑、絮掩危岩的盘山公路上走走停停,直到天快黑了,才终于到了溪市镇。

在路上的时候,路扬收到了表叔的一条短信息,让他在经过溪市镇的时候下车,取一包药带回去,信息后面还留了一个电话,让他到了溪市汽车站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有人会把药送来。路扬回了一条信息:知道了。

这里离奶奶住院的市人民医院已经只有二十多公里了,往返于市区的车辆很多,所以路扬不急,就在溪市镇下了车。路扬刚刚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一辆本地牌照的长安面包车就开到他的面前,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这是一位40岁左右的男人,中等身材,但是却很壮实,看到路扬进来,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你是来拿药的路扬吧?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医生。”

路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一身便装,却背着个浅色迷彩的军用背包,嘴里还叼着着一支烟,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我不知道你这么快就来取药,所以你要的中药都放在山上的药房里,急的话,你就跟我去一趟吧!”

路扬眉毛一挑:“远吗?”

“不远,我们开车去也就十来分钟。”

路扬就不多说了,跟着那个王医生上了车。面包车轰地一声,散着着一股强烈的柴油味驶出小镇,上了镇外一条行人稀少的泥马路,一路上,路扬本来找这王医生搭讪聊几句,但是看着那个王医生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就没有了说话的欲望,索性看着窗外的山林美景。

到一个路口的时候,面包车突然减速,王医生犹豫了一下,往右边的泥马路拐了上去。

路扬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王医生,你的药房怎么会在山上?”

“我自己在山上种了点中草药。”

“这是你经常拉药的车?”

“嗯!”

“你跟我表叔熟吗?”

王医生又“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面包车在马路的尽头停了下来,那个王医生也不管路扬,下车就钻进旁边的一片玉米地,路扬想了想,也跟着钻了进去,穿过一片玉米地后,前面是一片西瓜地,瓜地中央还有一个稻草和木桩子搭建成的瓜篷,里面有一张床,还有蚊帐,只是空无一人。西瓜一年可种三季,这应该是秋季的瓜地,瓜地的面积很大,但是里面的西瓜却不多,大多属于“歪瓜裂枣”的“白心瓜”。敢情正是因为瓜不好,守瓜的人觉得没有守的价值,所以人都走了。

王医生在瓜篷里床下拿出了一个小帆布袋子,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他前面,居然挖着一个足有一米多深的大坑。

王医生打开帆布袋,里面果然有一包中草药,他打开那包油纸包裹着的药材,然后把那包散开的药递到路扬的手里,路扬刚接过药材,王医生隐藏在药包下的右手突然冲着路扬的小腹刺了过来……

“我操!”

路扬嘴里叫嚷着,但是他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身子本能往后一退的同时,左手一样“利器”已经往那个“王医生”的太阳穴砸了过去——原来,路扬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块石头。见石头迎面而来,“王医生”不得已抽回了手中的刀躲避。但是路扬却没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他就地一滚,扑向了五米开之外,那里,放着一把一米多长的铁锹。手上有了家伙,路扬底气更足了。

“操你妈的,连坑都给我挖好了,看来你们是真要打算弄死我啊!”路扬骂归骂,心里却丝毫不敢大意,他的眼睛盯着了“王医生”手中的短刀,那是一把仿制美国M9军刺的国产虎牙军刀,路扬在一本军事杂志上见过这把刀,具有强壮的刀尖与强悍的切割力。是一把极具杀伤力的猎刀型战斗刀,在这把刀线条优美的刀身与可怕的锋利度背后,隐藏着浓密的杀气。

“来来来,咱们再来大战三百回合,看谁把谁埋在这个坑里?”

杀手“王医生”的眼睛闪烁着阴冷的光,静静地盯着路扬,半晌后说:“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躲过我那一刀,”

路扬拿着铲子往前走了两步,说:“老子何止有两下子,你如果以为那一刀就能要了我的命,那你真是太看不起我了。”

“你毕竟是在役军人,我本不想惹麻烦也不想搞出太大的动静,只想低调一点,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但是现在看来,我应该和你过两招了。”说完这句话,杀手终于沉默了,他扑上前来,躲过路扬一记自创的“横扫千军”,手中紧握的军刀一瞬间刺出数刀,刀刀都是要害。这时,路扬也不敢耍嘴皮子了,他知道,这绝对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稍有差池,自己的小命将永远贡献给这片西瓜地了,那么来年的西瓜,一定会长得不错。

从路扬16岁起,他就开始打架,从打吃冰棍不给钱的小地痞开始,一直打到整个县城的小混混对他闻风丧胆,可谓身经百战。都说实践是最好的老师,搏击更是如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双拳头从实战中打出来的高手,要永远比从武校这类地方教出来的学生厉害得多,再加上班长老游传授给他的那些招招致命的实战格斗术,这是典型的实战和理论的完美结合。

打架路扬从来没怕过,何况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

但杀手也丝毫不弱,出刀凶狠、犀利、决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每一刀都是直扑路扬的要害之处,腋下、脖子、心脏、腹部……

路扬手中握着一把铁锹,虽然是一寸长一寸强,但是每一次挥舞,都用时太长,灵敏不够。他心里暗暗叫苦,痛恨班长为啥没有教自己用铁锹这种武器搏斗呢?哪怕是教他几招打狗棍法也好啊!

几分钟后,他的大腿和后背被刀各划开了一道口子,路扬甚至能感觉到血沾在了自己的衣服一收一紧的。

杀手为免“夜长梦多”,攻势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狠,眼看着一刀就要捅进路扬的肚子,路扬索性不躲了,他不退反进,手中的铁锹照准杀手的脑袋就拍了下去,杀手一急,他这一刀过去,路扬非死即伤,但是自己的脑袋也难保周全,在这样的情况下,俩个人都清楚,一但有人受伤,就意味着逐渐失去战斗力,而失去了战斗力,结局会是什么?

杀手显然也被路扬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吓着了,他连忙抽身收刀,铁锹的优势终于显露出来,趁着他收刀的这当口,路扬的铁锹毫不留情地铲在他握刀的手腕上,杀手闷叫一声,手中的军刀一下子飞出数米……但是路扬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杀手受伤,动作迅速慢了下来,路扬又是一锹铲在他的后背,杀手这次发出了一声狼狈的惨叫,这一铲,连路扬都清晰地听到了骨头和皮肉分离的声音。

杀手终于意识到这场战斗自己输了,于是他顾不得疼痛,在地上一滚,就往玉米地外边的面包车跑。但路扬是谁?他绝对不能让这个杀手跑到面包车,车上,说不定有枪呢!就算没有枪,他跑了也是一个祸害。想着自己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一名人民警察,哪有人民警察让杀手跑了的道理?

杀手已经身受重伤,行动迟缓,而路扬不是,主动权到了自己手上,他越战越勇,就像猪八戒逮到了一个受伤的小妖,不玩他个三魂出窍绝不罢休。几锹下去以后,杀手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趴在地上,双手护着脑袋,突然冲着不远处的林子怒骂:“玉凤凰,你这个臭婊子,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路扬心里一惊,他知道,旁边的林子里,居然还埋伏着杀手的同伙,他不再捉弄眼前这个已经失去了威胁的“小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面包车,他要离开这片荒芜人烟却又充满着重重杀机的绝地。

然而他快,有人却比他更快,他还没看清楚,一条人影就从旁边的玉米地里窜了出来,路扬的手一麻,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路扬手中的铁锹已经落在了地上。

眼前站着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当路扬看到了这个漂亮的女人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看到的,正是那个在火车上毫不犹豫开枪杀人的金发美女蛇,但是奇怪的,她那一头金黄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头黑色的短发。

路扬看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痛的手,再看了看对面的美女蛇“玉凤凰”,玉凤凰手里什么都有,她刚才只用了快得令人眼花的一脚,就踢飞了路扬手中的铁锹。

她今天换了一套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脚下是一双和路扬差不多的运动布鞋。她这身装扮,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把她与杀手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倒更像是一个晨跑的邻家女孩。

“帅哥,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叫缘分吧?”玉凤凰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那一对藏在T恤后面的坚挺的“气球”很骄傲地抖动了两下,大有破土而出的感觉。

路扬嘴角一翘:“错了,这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或者叫冤家路窄。”

玉凤凰咯咯笑了:“别对我有这么强的敌意好么?咱们怎么能叫冤家呢?”

“你妈的,你来杀我,不是冤家难道还是亲家吗?我本来从不打女人,但是女人要杀我了,没办法,我只好不客气了。”路扬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已经高度戒备着眼前这条美女蛇了,从她在火车上杀人到刚才给自己的那一腿,她的实力之可怕,与刚才这位被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的杀手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而且战斗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地上的那位杀手“王医生”听到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在“调情”,早就气得哇哇叫了:“玉凤凰,你这个臭婊子,一看到帅哥就控制不住,忘记自己是来干吗的了?赶紧给我宰了他。”

“不想马上就死的话给我闭嘴!”玉凤凰收起了笑,侧脸骂了一声:“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废物,一点用都没有,马上给我滚。”

那个“王医生”果然不敢再吭声了,但是眼神中,闪动着幽怨。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路扬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到处都在痛,尤其是大腿和后背的伤口,因为激烈的打斗,咧开了口子,流了不少血。他有些力不从心地看着那个受伤的杀手慢慢地走向玉米地外面,没多久,不远处的那辆面包车的引擎发动了,车子轰地一声渐渐远去……

玉凤凰又转过脸来,她看着路扬,脸上又恢复了嫣然娇笑的妖媚。“帅哥,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他身份的吗?”

路扬不屑地冷笑道:“很简单,第一,我们这个地方别说是医生,就连学校的老师,说的都是我们家乡的地方方言,他一开口我就有所怀疑了。第二、他说那台车是经常拉药材的,但是那车上却没有一点药材的味道。第三就更离谱了,在上山的一个路口,他居然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往那边走,显然不是本地人,对这里的路不熟悉。有了以上这三条,你说我要不要防备他?”

“嘻嘻,真是精彩,我越来越不想你死得这么快了,你不但人长得帅,也很聪明。”玉凤凰笑盈盈地看着路扬,眼睛一秒钟也不离开路扬,路扬被她这种肆无忌惮的神色看得心里阵阵发毛。

“来来来,少废话,咱们来打一架。我输了你把我埋在那个坑里,你输了的话,就乖乖地跟我去警察局,行不行?”

玉凤凰终于收起了笑,但脸上并没有怒意。“你就这么想和我打一架?”

“你们不是救那个肖强的马仔吗?你来不就是为了杀我吗?怎么说成了我想跟你打架呢?真是恶人倒打一耙。”

“你错了,姐姐我可不是肖强的马仔。”

“那你就是他的情妇,小三,或者是他养的一条狗,反正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路扬终于打定主意激怒她,这个女人冷静得太可怕了,而且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照眼前的局面,他一点战胜的把握都没有。

玉凤凰果然被激怒了:“放屁,我是他的情妇小三?他肖强是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我会为他卖命?”

骂完以后,玉凤凰马上意识到这是路扬的激将法,她又笑了,换了一个腔调:“帅哥,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自从在火车上看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了,真不愿意你死得这么早。尤其是一想到你要死在我手里,嘻嘻,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路扬从没见过这种花痴女,索性将计就计使出“美男计”:“我问你,肖强都抓起来了,你们怎么还在替他卖命?”

“就是他要求我们来杀你的啊?”

“什么?他人在监狱里,怎么还可以指挥你们?像他这种重度罪犯,是不可能探监的,你少骗人行不?”都说女人是单细胞动物,就连训练有素的女杀手在某些时刻也不能免俗,果然……

“没骗你啊!他身上有通讯和视频装置,可以……”玉凤凰眉头一皱巴:“你这个滑头,在套话,不过无所谓啦!告诉你也只会是一个秘密了,不会有人知道。”

路扬知道自己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他的大脑在快速运行着,他要找到一条破敌之策。

“你长得这么帅,杀了真是可惜了!”玉凤凰说着,笑呵呵地从后背的短裙上抽出一根三寸长的,长得像缩小版的警棍一样的东西,但是她只是伸手一拉,原本只有三寸长的棍子立即变成了一把一尺余长的“刀管”,说它是刀管,因为它最前端有一寸来长的刀刃,后面却是管子。

路扬心里不禁一阵发凉,这种刀太变态了,无论捅在人的什么部位,立马就是一个大窟窿,那把被中国军迷们捧到了天上的三棱军刺和它比起来,简直像只温柔的小绵羊。

这把刀的出现,却激起了路扬的怒火:“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你这个臭娘们真以为吃定我了?”路扬一边骂,身子却就势一蹲,手里已经抓了一把土,没等玉凤凰反应过来,手中的尘土已经朝玉凤凰的脸上撒了过去。

玉凤凰没想到路扬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无赖打法,措不及防之下,灰尘冲进她的眼里,路扬趁着她迷眼的功夫,又扑向了那把铁锹。

这种实在近乎于无耻的打法,路扬在17岁以前用过几次,屡试不爽,有一次他和一个“老大”单挑,他甚至还使用了石灰。但是18岁以后,他果断放弃了这种不要脸的打法,用他的话说是胜之不武。

这招一击见效,但是还没等路扬捡起铁锹,玉凤凰凭着本能,居然朝路扬奔跑的方向一刀刺了过来,路扬连忙闪过,同时一记侧边腿扫了过去。玉凤凰闭着眼睛,重重地吃了路扬一腿,她退了两步,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嘴里骂道:“真是不要脸的帅哥。”

路扬没理会她这种打情骂俏,这种女人,笑着都能杀人。

他趁着她抹眼睛的空档,快步上前,又是一计侧踢,踢中了玉凤凰持刀的手腕,只见玉凤凰手一松,那把管刀脱手而去,身子转身就要摔倒,机不可失,路扬一招得手,连下杀手,他见玉凤凰就要摔倒,本能地一招“抄裆砍脖”……

“抄裆砍脖”,格斗擒拿中常见的招式,即左手从身后插入敌方裆部,攻击敌人下阴,一掐之下对手会迅速失去抵抗力,然后右手呈掌式顺势往敌方后脑勺一砍,如果这招得手,敌人轻则瞬间丧失战斗力,重则可使对手当即毙命。

但是,路扬的掌没落下,他听到了玉凤凰发出一声奇怪的sy,这声sy让路扬触电一样地脸红耳赤,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个女人。他的心跳迅速加快,手脚有点麻木的感觉,也就是这一刹那间,玉凤凰飞起一脚,就将路扬踢出数米,紧接着,她的管刀重新回到手上,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路扬心里暗暗叫苦,他的喉咙甚至都能感觉到了刀的锋芒和寒光。

“等等,等等……”

玉凤凰同样气喘吁吁地压在他的身上,路扬喊出的这声有点像比赛过程中裁判喊停差不多。

“你又想干什么?”

路扬脸红扑扑的,半晌说:“你压着我,我没力气,你放开我,咱们站起来再打过。”

玉凤凰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路扬,愣了一会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她的刀就架在路扬的脖子上,路扬担心它随时优雅地割开自己的喉咙。

玉凤凰并没有动,她就静静地压在路扬的身上,她说:“小兵,你还是个处男吧?”

路扬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天啦!这是一个女疯子。你死我活的搏杀中,她居然还有闲心调戏自己?路扬脑袋里闪过一百种念头,其中最可怕的一种是,女魔头玉凤凰将他先奸后杀,自己要是被一个女杀人先奸后杀那就惨了,失身事小,失节事大,自己的一世英名将付之东流咯。

“没见过我这么色的女人吧?我告诉你,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都是好色的,可惜你们中国女人太能装,明明想和一个男人睡觉,却从不主动说出来。我就不一样,我想和一个男人睡觉肯定会说出来,可惜,我很少碰到能让我说出这句话的男人,你算一个。”

路扬被这个女魔头搞得有点崩溃了,他突然开张双臂,勒紧玉凤凰,然后一翻身把她压在下面,他甚至感觉到玉凤凰的双胸被自己挤压着,有随时爆炸的可能,玉凤凰又是一声sy,她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拿刀的手腕竟然莫名其妙地松开了。

就在这时,路扬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动作,他用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向了玉凤凰的脑袋……

玉凤凰晕了过去,路扬全身好像被抽空一样,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捡起那把虎牙军刀,将瓜篷里的蚊帐撕下来,把玉凤凰五花大绑捆在床上,然后拿出了手机,这才发现,那台老爷诺基亚1100因为连续使用了数天,没电关机了。

路扬想把玉凤凰扛下山,但是经过两场激烈的搏斗,加上身上有伤,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扛这个让他内心纠结的女人了。

一小时后,路扬带着镇上派出所的警察重新回到这片山上的瓜地,天彻底黑了,瓜篷的床上,根本就不见了玉凤凰的影子。

几个打着手电筒的警察朝四围扫了一遍,为首的派出所所长对路扬说:“你没骗我们吧?”

在派出所折腾到半夜,总算是把事情说清楚了,那几个没见过大场面的派出所民警从接警时的将信将疑发展怀疑,再由怀疑发展到甚至怀疑路扬的身份,连伤口都不帮路扬清理一下,直到路扬发起火来,差点和一个负责笔录但语气越来越不好的民警动手,派出所的所长才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市局,几经周转才弄清楚了整个事件。

所长满脸歉意地请来了镇医院的医生为他清洗伤口,并亲自动手给路扬做了宵夜,几个民警坐在旁边,一个个张大着嘴巴,听路扬一边吃喝,一边添油加醋地将整个事件说得惊心动魄,荡气回肠。

这些基层民警,一辈子都在处理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小事,连大一点的案件没碰到,根本没有机会见识那么大的一场追捕和凶手的连环追杀,肖强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他们听得入神了,生怕漏掉一个小的细节。

吃饱喝足后,已经到了后半夜,路扬提出要赶到市人民医院去,所长也不好强留,只好安排两个警察开车护送他上路,临走的时候,路扬将那把本应该是证物的虎牙军刀顺手带走了,所长看着他嘿嘿一笑,说:“带着防身吧兄弟!记得有空回来坐坐啊!咱们这随时欢迎英雄光临。”

两个警察把路扬送到住院部楼下才告别而去。

市人民医院住院部是一栋改革开放初期才建的老楼,时值深夜,病人都睡着了,只有偶尔几个医护人员的身影,住院部一楼的入口处灯光昏暗,一个年老的保安靠在长椅上打瞌睡,路扬没搭理他,直接走进了电梯,按了六楼。

不管你承不承认,医院的夜晚总是透着一丝隐隐的诡异气氛。

狭长的过道里,灯光惨淡,周围死一样的沉静,路扬轻声出了电梯,他刚经过旁边的楼梯口,上面写着“安全出口”字样的门突然悄无声息地开了,没等到路扬反应过来,一只力量奇大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将路扬拖了进去。那人动作太快,但路扬的动作一点也不慢。

“操,还没完了是吧?”

路扬低吼一声,他身子一转,背上的军用背包甩向来人,同时,他一直别在腰间的那把虎牙军刀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手上,刀在暗夜中闪烁着阴冷的寒光,向来人下腹刺去,他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但奇怪的是,来人竟然意外地避开了他这致命的一刀,一只手却伸向了他的喉咙。

“想锁我的喉,你不知道死活吧?”

路扬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再度裂开,虎牙军刀直接顺势由刺改劈,由左下向上呈45度扫,那人没料到路扬有这么好的身手,显得竟然有几丝慌乱地躲开这一刀,但是路扬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借势的一刀立即换成一计反旋脚,生生将来人逼退几步。路扬定定神,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来人已经被他逼到了楼梯边上,所以决定再用一招将逼下楼梯,这时,来人说话了。

“你小子,身上还穿着我的衣服,居然对我痛下杀手,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好熟悉的声音,这时,路扬才注意,上一层的楼梯居然还坐着一个人,那人也起身走下来:“这个傻兵的身手和反应能力还可以,比刚进我们部队的那些菜鸟稍微要强一点点。”

原来是任江南和熊猫,只是两人并没有穿军装,和路扬一样,一身便服。刚才和路扬交手的是熊猫。

“这么快就见面了,没想到一见面就差点死在你的刀上。”熊猫显然很不满地瞪了路扬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老大要不要来一根,里面不让抽。”

任江南摇摇头,他看着路扬:“想知道我们为什么来了?”

“不想。”路扬自己也点上一根烟。

“告诉你吧!我们也是没办法,受你们部队首长的委托,来接你小子回去,你们李团长,喔,现在应该叫李副师长怕你回家探一趟亲,就把小命探没了。”

“哼,想要我的小命也没那么容易。”路扬没好气地说,他这几天是真够倒霉的,先是莫名其妙卷入一场追捕,然后自己被杀手没完没了地追杀,换了谁,心情也不会太好。

任江南的眼神在暗淡的灯光瞪着路扬:“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牛的?告诉你小子,今天是那两个杀手太自以为是了,他们原本可以用枪直接收拾你,大概一是不想引起动静,二是用枪收拾了你这个小兵,对他们的名声有影响,这才让你侥幸逃过一劫。下次他们再动手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路扬一想,太他妈对了,如果他们用枪,自己还真没什么机会逃脱。他把烟头丢在地上踩灭。“我去医生那换点药,我的伤口又裂开了,顺便换套军装,我不想让我奶奶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吓到她的。”

“不用了,你只有五个小时的假了,我收回原先给你批的五天假的时间。明天一早就动身返回部队。”任江南的脸隐匿在暗处,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招谁惹谁了?本来十天的假一降再降,降到只有五个小时了。”路扬无力地抗议着。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杀手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能查到你的资料,并且盗取了你表叔的手机,设计了一个连环杀人的局,就凭这一点,可以想象出肖强有多可怕,不过好在你及时提供的情报,公安机关组织专家对肖强进行了全面检测,发现了他的眼镜里藏着的微型通话和视频摄像头装置,也就是说,他人虽然坐在监牢,可以继续通过这些东西向外界发号施令,并且通过他眼镜里的微型摄像头将他看到的一切传输给他境外的团队。”

路扬彻底被这个叫肖强的超级罪犯震惊了,这个人,比自己想象得要厉害得多。

“走吧!”熊猫的烟也抽完了。

路扬说:“不还有几个小时吗?我去看看我奶奶,这都到门口了。”

“你知道吗?你打肖强的那一枪,正打中了他的腿部神经,虽然动了手术,但是那条腿已经废了,他成了一个瘸腿。肖强是个眦睚必报的人,所以他花重金,对你下了必杀令。为了你和家人的安全,你奶奶已经被我们转换到了另外一家医院,相信我们,她将受到更好的医治和照顾,当然还有保护。你现在跟我们走,就从这里走楼梯下去。”任江南说完悄声走下楼梯,路扬和熊猫跟上。

在医院的后门处,停着一辆路虎揽胜。

“我靠,你们是不是特腐败的那种官啊?车子都变着法玩。”路扬坐上车后,不禁发出一阵感叹。

一如继往坐在后排的熊猫切了一声,说:“乡巴佬没见识,别说是车,我们老大如果需要的话,飞机坦克都能给你调来,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吧?”

路扬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还是酸溜溜地回了一句:“当官就是好,可以任性。”

任江南嘴角闪过一丝笑,根本没理会两个手下在打嘴仗。

奶奶果然转换到了一家部队医院,路扬一进单人病房就知道,这是一间只有团级以上军官才有权使用的特护病房。

奶奶已经睡着了,路扬也没吵醒她,就轻轻地趴在奶奶的床边,慢慢地也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脑袋,他才睁开眼睛,奶奶正在含泪笑看着他,看到他醒来,奶奶抹了抹眼泪,说:“我的孙子长大咯!我的孙子有出息咯!”

“奶奶……”路扬喊出一声奶奶,突然想起了前年初冬的那个上午,小小的县城华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十余辆载满新兵的大客车,车前戴着大红花,车身挂着大标语,满街的亲人在客车边簇拥着,奶奶也站在人群里向他挥手的样子。才两年不到,奶奶明显更加苍老了。路扬抱着奶奶,突然泪如雨下……

天亮了,在医院陪奶奶吃过早餐,路扬昂首挺胸地跟着任江南和熊猫踏上了归途,任江南和熊猫会把他送到省城的机场,随机坐一班航班飞回路扬驻地的城市,在那里,将会有部队的人接应他。

路扬突然觉得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被认同感,他突然觉得部队有点像自己的家了,因为只有家才是个可以保护自己的地方。

路虎揽胜开出医院,一个坐在医院对面的早餐店吃着油条的男子冷冷地看着车里的三个军人,嘴角落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奇怪表情,然后,他注视着汽车越驶越远,渐渐地消失在城市的车水马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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