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青极是小说《帝君逆爱:小月妖别跑》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帝君逆爱:小月妖别跑》的精彩内容
好痛......
被利剑贯穿胸口的痛楚犹如剔骨剐肉,让月灵清醒了过来,方一睁眼,及目之处全是熊熊烈焰,冲天而起的烈火,将终年黑雾弥漫的暗渊照的犹如白昼。
她有些愣,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惜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好不容易才微微抬起头,就看见惯穿她胸口的那柄剑,通体乌黑,剑身极薄,剑锋处泛着寒气,剑柄上嵌着一块诡异的八角形黑色石子,上面刻有很怪异的纹理,像是什么图案。
这柄看似朴实无华的剑,名叫寂,是神族青极帝君的配剑,她记得半月前,这柄剑的主人还躺在她的床榻上,她的手抚过他苍白俊美的脸,她的唇吻过他冷若寒星的眼睛,这柄剑曾无数次被她搂在杯里把玩。
她曾笑着对剑的主人说:“这剑柄是六界独一无二的神器,灵性神格俱全,叫寂未免显的气势较弱,略显孤单,不如改叫龙吟,这才配的上你掌战司律的帝君身份。”
那个时候,她万万没有料到,不过半月的功夫,日月陡转,龙吟竟惯会穿了她的胸口,将她牢牢钉在地上。
“这景色美么?”一抹冰冷的声音蓦地撞进她的耳朵里,让她陡然从回忆中惊醒过来,茫茫然的将目光从龙吟上移开,落到了站在圣湖湖畔的那抹青色人影上。
这是龙吟那柄剑的主人——神族掌战司律的青极帝君。
“两千七百六十八个月妖,除了你,全都在这里了。”青极负手站在湖边,高冠广袖,一袭青衫衬的他极是高大却削瘦,他半仰着头,似在欣赏着满山谷的烈焰灼灼,良久,方淡声叹道:“可惜了,这么美的景色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血红烈焰中飘浮着闪亮的星星点点,它们上下飘荡、扭动、随着火焰起舞,远远看去真的很像天界的银河从九天坠落到了人间。
月灵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谁能料到,眼前这样美丽绚烂的景色竟然是由死亡带来的。
“像月妖这种低等的石妖,竟然有这么精纯的灵力、顽强的魂魄,幸亏本君开了这地火大阵。”青极背对着她,凝望着烈焰中的星星点点,语声中露出残忍:“再有一刻钟,这些灵力就该被耗尽了。”
地火大阵?
他竟然启动了上古阵法要将她的族人诛杀贻尽。
“为什么?”月灵的眸光里充满了血丝,绝望和悲愤交相辉映,她被龙吟牢牢盯在地上,只是狠狠盯着那抹青色人影,一抹凉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让她胆战心惊,毛骨悚然,“青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半个月前还需要她拼命去医治的重伤之人,竟然能破解暗渊外的结界?
“你不明白?”青极的嗓音极好听,低沉中略带沙哑,可惜就是冷冰冰的,以前跟他说话的时候,觉得这声音清冷疏离,犹如玉石之音,听在耳中就像有只手在轻轻拨动心底不停颤动的情弦,如今她才发现,这声音是真的毫无感情,冰寒冷酷,“不着急,你会明白的。”
月灵看着他慢慢转过身,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一如往常般淡然,冷寂的眸光毫无情绪的落在自己身上,就像在看一具丑陋不堪的尸体。
她直直凝视着他的眼睛,然而并没有从里面看到半分的仇恨,也没有古往今来杀人狂和大魔头共同追逐的灭人全族后的肆意快感,所以她更不明白。
青极神色诡谲的盯着她,薄唇微抿,露出残酷的冷笑,少时,他轻轻抬了抬手,被龙吟钉在地上的月灵被看不见的力量托到半空中,让她得以俯览整个暗渊。
整条山谷烈焰滔滔,房屋早已化为灰烬,圣湖河畔堆积着数不清的尸首,那些勉强还维持着人形的,俱都肢离破碎,腑脏裂开,身体上残留着被人生抽魂魄的黑线,胸口空空荡荡,内丹就这么生生被人剖了出来。
还有被迫现出原形的,已经变成了一块块黑漆漆的石头,上面全是龙吟劈出来的深痕。
他们被胡乱扔在地上,有些甚至堆在一处,鲜血把圣湖湖畔的平地浸湿,血腥味几乎可以冲透云霄。
清碧飘渺的圣湖中间,裂开了一个巨大的陷坑,似寒冰雕刻而成,洞口隐隐透出一股寒气,圣湖之水正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吸入陷坑,逐渐消失。
“这圣湖是你们月妖赖以生存的生命源泉,既然这个世间已经没有月妖了,那它留着也是无用。”青极悠悠然的道:“冰炎洞是盘古大神留下的神器,可让万物消散,永无复原的可能,就算是他跳下去,恐怕也会在瞬间被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不...不可能...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月灵瞪大了双眼,精神恍惚地喃喃自语,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不是真的...不是的...”
她瞪着湖畔的尸首,瞪着愈来愈大的冰炎洞,在半空中拼命挣扎,泪水横流,张大了嘴巴,却只能呜呜哽咽,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惨白。
半晌后,托着她身体的力量骤然消散,她顿时从半空中重重跌落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的肺腑在瞬间裂开,嘴里鲜血狂喷,她甚至听见自己骨头被摔裂的声音,喷射出来的鲜血糊住了她的眼睛。
“本君要杀的人,杀便杀了。”青极似乎觉得她此时的样子还不够凄惨,满是寒寂的脸上蓦地闪过一丝诡色。
他抬眼看着满山谷飘浮挣扎的灵力,手掌轻轻一扇,震颤灵魂的戾气与肃杀平地而起,山谷突然卷起狂风,烈焰骤然暴起数百尺,瞬间就将那些犹在挣扎的灵力吞噬,堆积在地上的尸骨顷刻间也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天上地下,空空如也,半丝痕迹也没有了,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不要...”月灵尖叫着想要阻止,双手胡乱的挥舞,可惜龙吟死死将她钉在地上,她越用力,胸口的血流的更快。
仇恨、痛楚、悲愤、不甘等情绪犹如骤然间爆发的洪荒之力,激起了她身体内残存的灵力,插在她胸口的龙吟立刻被远远震了出去。
然而她刚踉跄着站起来,一阵疾风过后,她又被掀翻在地,龙吟再度刺进她的身体,不过这次换了个地方,深深插了她的腹部。
半数的剑身穿透了她的肚子,力道太大,以致于剑柄还在悠悠颤动,上面嵌刻的黑色石头也随之晃动,诡异的黑色纹理让她心中陡然一悸,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阴影穿透了她的眼睛。
“把东西交出来。”青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色淡淡却隐藏着无边的杀机:“月妖族的禁书既然不在这些人手里,那就只能在你手里了。”
禁书?
月妖族的禁书?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她六七步之遥的地方,眼神变的如万年寒冰一样凛冽,不带一丝感情。
他伸出右手,掌心立刻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鼎,满身雕刻着莲花,顶部是一条半人半蛇的雕像,“你若再不说,本君就将这些人的魂魄投入这炼魂鼎中,不要考验本君的耐性。”
这是让六界闻风丧胆的炼魂鼎,盘古大神寂灭后,将元神化为炼魂鼎,赐给了女娲大神,无论神魔仙妖鬼,凡魂魄入炼魂鼎,结局就是魂飞魄散,永远被轮回抛弃。
“不...不不..不...”月灵被悲愤和仇恨勉强凝聚起来的神魂瞬间又被撕碎,她泪流满面,脸色惨白,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她拼命挣扎,侧着身体,手脚并用的向他爬过去,伸出手拽住他的青袍,仰着脸痛哭:“我不知道禁书在哪儿,我就偷偷看过一次,我根本就不知道禁书在哪儿...你别...求你不要...青极...我求你...”
青极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对她的痛哭哀求不为所动,只是眸光变的幽深,似乎在评判她话中的真实性。
月灵仿若看见一丝生机,胡乱抹了把眼睛,哽咽着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很调皮,不爱上学,族长和长老们家中的书都被我偷偷烧了,所以族长后来再也不肯把书放在家里了,那禁书我就看过一次,刚瞟了眼我们月妖的来历就被族长发现了,他狠狠惩罚了我,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禁书了。”
青极沉默的看着她,掌心的炼魂鼎缓缓冒出了青烟,袅袅青烟模糊的他的脸,也掩住了他的眼睛,只是仿佛是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肃杀和狠厉愈渐浓厚。
很久后,他问:“禁书上,月妖是什么来历?”
月灵浑身冰冷,一颗心几乎被提到了喉咙处,她盯着那黑鼎,紧张的牙齿直哆嗦,“禁书上记载,月妖是石妖,最早出现在东方滨水河畔,经年累月吸收月之光华,才得以修炼成人,因为我们身上可以挥散出月光,所以又称为月妖,滨水河畔与当年盘古大神的仙府极近,我们修炼的过程中沾染了盘古大神的神力,所以与神族一样可以永生。”
她虽然怕到极致,声音颤个不停,但速度极快,生怕说的慢了,族人的魂魄就真的会被投入炼魂鼎。
青极又沉默下来,死亡的气息在他刻意的沉默中蔓延,烈焰在狂风中呼啸,而他的青衣在狂风中巍然不动,不露一点端倪。
他的黑色缎鞋已经被她胸口和腹部的血浸湿,散发着异香的血腥味随着狂风被送去很远很远。
月灵头晕目眩,失去内丹的她根本无法抵挡龙吟的神力,她就如同凡人般,被鲜血带走了生机,也许再过不久,她就会陷入沉睡,不知何时才能醒来,也许永远也不会醒过来。
想到这儿,她用力咬住嘴唇,直到咬出血,奋力从腰上的百宝囊里掏出一株翠绿娇嫩的仙草,她拼命将仙草举起来,“青极,你看,这是我用内丹替你换来的仙葩草,可以医治你的伤,你看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放过他们的魂魄,好不好?”
青极俯视着她的眸光在青烟中闪过一丝光芒,眼神渐渐深了,这仙葩草乃六界最为珍贵的仙草,可医死人、肉白骨,乃恢复灵力、提升修为的圣品。
神族掌六界数百万年来,也就寻到过六株,仙葩有灵,为躲世人采摘,永远生长在最为险恶之地,难怪半月前她离开时,给他留下了足足大半年的食物。
用内丹换?
青极俯下身,左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似在感受着细腻肌肤下的温度,指尖划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流连片刻,又缓缓下移,停留在她的胸口处。
他拉开了她的衣衫,露出鲜血淋漓的胸膛,心脏的下面有一条黑色的线,果然,内丹被剖,灵力被锁,难怪她虚弱成这样。
月灵动也不敢动的僵在原地,他的手一如以前那般轻柔,然而此时,在她眼中却如恶魔的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带着倒刺,撕裂了她的皮肉,也捏碎了她的灵魂。
青极轻轻拂开被她拽住的衣袍,左手捏住她的手掌,浩瀚如海的灵力修为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先前的虚弱、枯竭、消亡全都不见了,这让她整个人犹如被闷棍击中,旋即瘫倒在地上。
她睁大眼睛,怔怔看着与她近在咫尺的青极,嘴唇迅速变的惨白,可惜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觉得本君需要这株仙葩吗?”青极像远古时代的恶魔,虽然没有露出尖牙的獠牙,但足以撕碎所有的敌人。
敌人?
冷汗和鲜血湿透了月灵的衣衫,她的耳边响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犹如这世间最惨烈的酷刑,让她脑中一片晕眩,如此狠辣的手段,如此狠绝的心肠,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恐怖的人?
高高在上的青极帝君,竟然有着这样一副狠毒的心肠,她竟然爱了他数百年。
她捂住脸,十指深深掐进脸颊的皮肉里,鲜血立刻着指尖滴落,他的声音像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让她的魂魄都在颤抖,“为什么...青极,这是为什么...月妖跟你有什么仇?”
青极神色漠然的看着她在自己眼前痛哭,看着她的神魂轰然崩塌,薄唇微握,掌心的黑鼎瞬间暴涨变大。
暗渊颤抖起来,圣湖开始沸腾,好像连烈焰也跟着震动,暗渊深处发出雷鸣一般闷闷的隆隆声,无数黑色的影子从烈焰和地下被吸了出来,如箭般飞入炼魂鼎,发出骇人的低吟。
那是她族人的魂魄。
无数声尖锐的嚎叫从炼魂鼎中传出来,带着能刺穿人耳膜的尖锐,那是被吸入炼魂鼎的魂魄在尖叫。
“不要...帝君...”月灵整个人被暴涨的炼魂鼎掀了出去,她终于崩溃,眼角漫出血泪,额头迸出青筋,白皙精致的脸颊变的扭曲可怕。
龙吟几乎只有剑柄露在腹部,她一点一点往前爬,不顾一切的想要阻止,然而蚍蜉怎能撼树,他是掌战司律的神族帝君,盘古大神创世的守护者,伏羲大帝御封的第一战神,诸神心中仰慕的英雄。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浑身颤抖着无助而绝望,两只手因为不停在地上挣扎,指甲被折断,嫩肉都翻了过来,鲜血泊泊。
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黑影被吸的越多,那尖叫声就越密集,声音也越来越大,带着凄厉的哭腔,他们在哀求,在怒骂,然后渐渐归于平静,平庸,最终平息。
在声音彻底消失后,炼魂鼎重新回到了青极的掌心,他凝神盯着鼎,神情隐隐露出一丝疑惑,但也只是一闪即逝,旋即,炼魂鼎从他的掌心消失。
自此,这个世间就再也不可能出现月妖了。
他们族灭人亡,将被整个世间遗忘。
“杀了我。”月灵闭上眼睛,身体软得没有一分力气,如此血海深仇她已经没有能力去复仇了,死神在向她招手,如此也好,要消失那就一起消失吧,她神情木然,嘴巴一张一合的说:“杀了我,这世间就再也没有月妖了。”
青极缄默片刻,蹲下身,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少顷,才悠悠的说:“你不是说喜欢本君吗?你不是一心想要嫁给本君吗?你不是说想给本君生几个孩子吗?你不是说想在清华宫永生永世陪着本君吗?”
月灵涣散的眼神随着他的话再度凝聚,她呆呆看着他,于是看见他冷酷狠厉的表情下隐藏的疯狂和残忍,她猛地打开他的手,失声痛哭:“你疯了,青极,疯子,你是个疯子。”
青极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带着丝狎昵和逗弄,声音冰寒致极,“你忘记了吗?半月前,这张嘴唇还曾吻过本君。”
月灵蓦然狂怒,大概是悲愤到极致,一股异样的狂暴之气瞬间充斥了她的全身,她猛地打开了青极的手,握住龙吟的剑柄,蓦地将剑拨了出来,趁血色四溅之时刺向近在咫尺的那人。
可惜,与她咫尺相隔的人是青极,他的手指轻轻一铬,龙吟就回到了他的手心,那狂暴之气也恍若流星,一闪即逝。
她重新摔倒在地上,犹如一堆乱泥,只能苟延残喘的喘气,嘴里不停溢出腥红的血,还有几颗被生生咬碎的牙齿,和着鲜血汹涌地喷射而出。
青极纹丝不动的看着她,那股暴虐之气那么迅速,让他压根来不及探查就已经消失,他的眼神越发深沉,声音也越发淡漠,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本君满足你的愿望。”
他欺她、伤她、利用她,他灭了她的族,将她的族人焚烧殆尽,竟然还想让她生生世世活在他的身边,她到现在才明白,眼前这个如墨如玉的青极帝君原来是个魔鬼。
不,他甚至比魔鬼还要可怕。
月灵瞪着他恶魔般的脸,呢喃低语的说:“青极,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永生永世。”
青极俯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本君即杀人,便无惧人恨。”
也对,她已经没有了内丹,也不再有圣湖之水滋养,便永远成了一个废人,她的恨廉价的就像他鞋底的泥,根本不值一提。
“青极。”月灵的脸上隐隐浮出了丝笑,周身渐渐浮出一抹幽幽的月光,衬的她的脸颊莹白如玉,眉似银勾,眼若秋水,她半眯着眼睛,嘴唇上沾染着鲜血,此时看上去竟然有种娇艳欲滴的魅惑,“青极...”她的声音越发低吟,隐隐带着引诱。
月妖是世间美貌仅次于九尾狐族的灵族,虽不似九尾狐擅媚术,但月妖却比九尾狐更神秘,更稀有。
青极在她的嘴唇触到自己的瞬间,就蓦地将她挥开,她已力竭,他这稍一用力,竟把她扫出了数米之远,刹那间鲜血狂喷。
月灵脸上依旧漾着笑,然而心里却松了口气,她伸出手,纤细的五指幻化为尖利的刀,闪着紫色的光芒,毫不犹豫的刺进了自己胸口。
衣衫在瞬间就化为粉末,莹白如玉的肌肤被烈焰衬的血红和耀眼,她将那团还在跳动着的、紫红色的心拿了出来,疼痛像潮涌一样袭来。
青极永远都漠然到极致的脸色隐隐一变,他将手负在身后,双手不由紧握成拳,良久,才说:“你死不了。”
月灵没看他,只是专注的盯着握在掌心的心脏,很轻的说:“青极,我以为我们的相遇只是个错误,没想到这只是你布下的杀局,我喜欢你那么久,你既然要灭我的族,我成全你可好。”
青极默然不语。
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彼此沉默着。
犹在跳动的心被她的尖爪生生捏碎,四溅的鲜血甚至溅到了他的衣袍上,就好像在一片青色的画布上盛开了朵朵血红的鲜花。
“本君要杀的人,杀便杀了。”青极巍然不动,只是声音格外冰寒:“本君还不想杀的人,便永远没有机会死。”
“青极,你记住,我恨你。”月灵默默吸气,将所有力气运转到摇摇欲碎的丹府,“我若不死,定会为族人复仇,我若死了,也要日日夜夜诅咒你,我要你永生痛苦,无穷无尽无止无歇。”
青极眉眼不动,神色依旧漠然,步履从容的朝她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圣湖中的冰炎洞便愈发沸腾,圣湖之水朝洞中倒灌而入,冲向地底无境之地,化为虚无。
等他走到她三步以外的距离时,冰火洞的寒气刚好转到她的身边,刹那间,她嘶叫一声,耗尽丹府内最后的力气,整个人若流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了冰火洞。
冰炎洞果然不愧为上古神器,寒气袭来的瞬间,她就被巨大的痛苦击晕了过去,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这神器内里的真容。
始终镇定冷酷的青极终于变了脸色,然而他再快,也快不过她一心求死的决心,他的手堪堪从她的衣角滑过,沾了满手的血,那血中散发着异香,让他蓦地有些怔愣。
他眼睁睁看她跳了下去,肉体眨眼间就被化成了粉末,星星点点的月光在戾气中盘旋,最终被吞噬耗尽。
就算月妖拥有与神族同样永生的寿命,魂魄比其它种族稳固些,必然也逃不过被绞杀的命运。
他记得,三十万年前的神魔之战,月妖第一任族长秋意被他俘虏后,同样投入了这冰炎洞,被冰炎洞里的寒气剔骨削肉,万剑穿心,魂飞魄散而死。
从此,六界八荒之内,七海四山之间,再也没有月妖了。
(一万七千年后)
榣华山是后土神君的仙府,乃世间钟灵集汇之地,云泉河畔是神族灵力最为充裕的仙境之一,就在榣华山的幽境里,幽境仙雾袅袅。
两棵由女娲大神亲手布下的玉兰花树在仙雾中若隐若现,玉兰花盛开的时候,粉红嫩白的花朵随着轻风摇曳,诱人的花香漾满了整个幽境,实是在个修习灵力的绝妙之地。
月灵蹲在玉兰花树下,双手托腮,仰头望着花枝,盼望着再有几朵花落下来,最好能落到她的嘴里,嚼巴嚼巴咽下去,就能提升她的修为。
其实幽境内遍地都是圣果圣草,有万年才开花的红芝兰,千年才成熟的人生果,百年才会发芽的百仙草,可惜短短两千年内,就已经被她给一扫而空,连草芽子都没放过。
如今,幽境就只剩下这两棵玉兰花树了,女娲大神布下的树,早就修出了灵性,为了不把树薅秃,她就只能每天坐在树下眼巴巴的看着,期待着枝梢的花朵能自己随风而落,助她修习灵力,提升修为。
当年,她以为自己那绝望悲怆的一跳定然会被冰炎洞的寒气化为粉末,魂飞魄散而死,没想到她好像突然间转了运,肉身虽然被毁,但魂魄却被圣湖之水冲到了冰炎洞底的无境之地。
她在无境之地遇上了神游至此的后土神君,于是堪堪被捡回了一魂三魄。
后土神君是上古时期第一位大地之主,地位仅次与天君和战神青极,掌阴阳,孕世间万物,向来慈悲为怀,于是将她仅剩的魂魄附在一块仙石上,将她置身在灵力最为充沛的云泉河畔,设下阵法,让她重新修炼。
不过一万年,她就重新修炼出了内丹,五千年后,她修出了人形,看着镜子里无比熟悉的脸,她恍然生出种前世今生的沧桑感。
命运让她活了下来。
之后的两千年里,她拼了命的汲取灵力,日夜不休的修炼,可惜这次重新修炼成人她没能修出心来,加上仅有一魂三魄,就跟鬼界的冥灵无甚区别,于是内丹不稳,灵力难以维持,迟早会再魂飞魄散。
后土神君只得用榣华山的圣物“土灵珠”代替心封入她的胸口,维系住她的魂魄,如此一来修习灵力的速度便会大打折扣,就算想要恢复到前世的修为,估计也需要数十万年的时间。
太慢了,她等不了几十万年,所以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机会,哪怕一朵玉兰花她也不敢放弃。
她必须得知道真相,月妖一族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被人灭了族。
她被欺骗、被伤害、被利用,她都认了,谁让她有眼无珠,识人不明,误把魔鬼当真神,可月妖已经避世十几万年,从来不在六界行走。
除了她,没有任何月妖踏出过暗渊,凭什么他们就该被虐杀,她必须要知道青极费尽心机留下她,想要找到的月妖禁书上究竟记载着什么。
她在树下等了七天,终于有两朵嫩白的花儿随风而落,她连忙扑过去收进掌心,一朵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另一朵被她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紫红色的玉瓶里,用阵法养着。
月灵将嘴里的玉兰花用力咽了下去,起身,回到不远处的山洞继续修炼。
这是她的暂居之地,她被后土神君的阵法封印在幽境之中,这样便能加快她的修习速度,也有助于土灵珠和她的身体能尽快的相互融合,否则内丹不稳,所有的修习都是竹蓝打水。
“听闻你又偷了两朵玉兰花?”不知过了多久,山洞外忽地传来一抹凉凉的声音。
月灵忙跳起来,闪身就出了山洞,亦煌抱着坛酒,翘着腿坐在山洞前的木头桩子上,看着她只摇头:“这云泉河畔百万年的仙境,都快被你薅光了,女侠,劳烦你手下留点情,好歹也给别的人留点。”
亦煌是后土的徒弟,一只出生在远古时期的九头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了翅膀困在北境的沼泽里,后土途经北境,才将他放了出来,然后亦煌就变成了后土神君座下唯一一位弟子,先后历过四次飞升的大劫,地位大大提升。
如今他已位列上神,早在前世游荡六界时,月灵就曾听过他的大名。
“神君她老人家回来了吗?”月灵顾不上辩解玉兰花不是她摘的,而是风吹落下来的,只是急急扑到他的面前,“你有转告她老人家我的请求吗?”
亦煌嘴里含着一根草杆,另一头插在酒坛子里,不时吸上一口,等她说完,扬手扔来两本册子,“师父让我转交给你的。”
月灵接过来一看,是两本古籍,一本是修习土灵珠的闪灵术法,一旦功成,土灵珠就可以彻底变成她的心,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再也不会跟内丹相互掣肘,如果她想要恢复前世的灵力修为,或许会事半功倍。
另一本是幻影术,可以隐藏自己修习过的术法,随心调整自己的灵力修为,让别人无从探查,只要她学会了幻影术,就算她将月妖族的密术修习的再精纯,也绝不会被人发现。
她微怔,紧紧攒着手里的古籍,“这是...这是...”
亦煌懒懒的说:“这是师父赐给你的。”
月灵脸上立刻流露出怅惘:“神君不愿意收我为徒吗?”
亦煌沉默了一会,摇头:“师父早已经诏告六界八荒,此生不再收徒,否则我们榣华山早就变成了第二个三岛十洲。”
三岛十洲仙境是东华帝君的仙府,世间六界分神仙魔妖鬼人,无论出身何族只要飞升成为仙,就必须到三岛十洲拜三清殿,求得东华帝君的喻旨,才能拜金母,拜太上老君,见天君,由天君赐下位列和名号。
后来大部分飞升的大小仙,基本都选择留在了三岛十洲,以至于如今的三岛十洲成为神族势力最盛的仙府。
月灵有些失望,垂下头,用光溜溜的脚趾,碾着地上的小石子。
“这两本书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亦煌将坛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将酒坛凭空化去,挑着眉说:“三天后,我准时来取。”
“三天?”月灵呆呆看着手里两本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寸厚的书,不可置信的说:“三天我怎么可能学的会?”
亦煌斜睨了一眼,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说:“你就不会先背下来吗?记在脑子里,将来岁月漫长,你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去学。”
月灵恍然大悟的点头,赶紧把古籍抱怀里,一溜烟的往回跑。
“喂...”亦煌扬声叫住她,漫不经心的说:“你不可能永远待在幽境的,要是你想起什么,可以让小七给我传话,师父会替你想办法的。”
月灵顿住脚,脊背一寒,半晌后,她才拼命掩去了脸上眼中的惶恐,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着平淡一些,才慢慢转身,作出一幅哀伤的神色:“我是什么都记不住了,如果神君不肯收留我,那我就只能在这个世间孤独的流浪。”
亦煌凝神看了她两眼,耸耸肩,说:“师父是在地底无境之地捡到你残余魂魄的,无境之地是世间不可知之地,师父神游几十万年都没能彻底了解,所以她老人家可能没办法帮你寻踪溯源,七千年前你修出内丹后,师父总梦见过一个女子称自己叫月灵。”
说到这儿,他奇怪的顿了下,才又道:“她在想那个女子大概就是你,所以就给你取名叫月灵,可惜她老家人再不曾梦见过其它的。”
月灵沉默不语,她并不记得给任何人托过梦,不过细想,可能是她那一魂三魄所为,毕竟她的魂魄是附在后土神君提供的仙石上修炼的,会与后土产生某种共鸣也极有可能。
如果她三魂七魄俱全,后土神君恐怕就能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她毕竟是天界的神君,地位仅次于天君和青极。
她不想以最大的恶来揣测自己的恩人,但她毕竟不是前世那个月灵了,经历过被欺之痛、灭族之恨,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她在醒来的瞬间就选择了装失忆。
“行了,你赶紧背书去吧!”亦煌伸了个懒腰,一步三晃的转身就走,边走边说:“我一觉醒来之时,就是三日之后。
两天转眼即逝,月灵不吃不喝不眠也才锵锵背下一本,没办法她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
当年她在暗渊的圣湖湖底化石成人,躲在暗渊的后山,白天睡大觉,晚上夜深人静才敢溜到山谷到处偷吃的,直到一千五百岁那年偷肉偷到了族长家,才被族长收为义女,过上了三餐管饱的生活。
两千岁以后,她被迫跟着族长的儿子渝衡去长老那里听学,但她耐不住性子,听学就犯困,总是想尽办法逃课,长老见天去族长那里告状。
为了更好的逃课,她才不得不去修习一些能远遁和灵隐的术法,等小有所成后,她就开始四处捣蛋,把族长府上的书全烧了,还拖着渝衡烧了长老家的藏书,从此后族长就再也不敢把书放在府里。
月灵怔怔盯着手里的书,直到书页湿透,她才恍然回神,随手抹了把脸,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醒来这些年,她基本不敢去回忆往昔,更不敢想到渝衡,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思念只会让她变的软弱,只会让她越发仇恨,她现在还不能报仇,所以必须先学会克制和遗忘。
将怀里的玉兰花拽出来塞进嘴里,她用针刺了刺自己的太阳穴,昏沉的大脑总算清醒了些。
其实她可以用术法去记忆,但术法总会留下痕迹,只有这种老老实实的死记更背才永远不会忘记,这是族长告诉她的,因为月妖是石妖,脑子里存的东西永远不会被任何法术抹掉,所以就算她只有一魂三魄,也不会影响她的记忆。
等她确认已经将所有内容准确无误的刻进了脑子里,又抓紧时间想先研习研习幻影术,毕竟这几千年来她一直在修习月妖术法,她不确定会不会被人看出来,可惜刚试着用了一下,就听见亦煌懒洋洋的声音从洞外传了进来,“把书送出来。”
月灵立即朝无辜的山洞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也太准时了,竟然半刻都不多给她,这九头妖肯定是蛔虫飞升的,而且是只急性子的蛔虫。
她来不及收拾,迅速抱着书出了山洞,恭恭敬敬将书还了回去,诚肯的说:“请代替我谢谢神君。”
亦煌迅速将书收进腰间的百宝囊,转身就走,快的好像她会把书抢回去似的。
月灵撇撇嘴,目送亦煌离开后,她立即奔回山洞,随意往床榻上一滚,闭眼凝神,再把幻影术从头到尾运行一遍,这才终于熬不住的沉入了梦乡。
可惜,她并没有睡上太久。
她是被一阵冰冷的寒意惊醒的,那种感觉很诡异,就好像有人用一对寒冰打造的眼珠子盯着她,让她从头凉到脚,从现实凉到梦境中。
这种冰冷何其熟悉,当年她在清华宫日日夜夜的领教过,最盛的就是月妖被灭族的那一日,这双眼睛就像盯着一具尸体似的,好像要用眼神生生将她埋葬。
这是青极的眼神。
刹那间,仇恨、悲愤、痛苦、惊恐争先恐后涌入她的脑海,让她全身的筋脉都止不住的抽搐,撕扯出剔骨剜心般的刺痛,旋即后,她又迅速咬住牙关,把沸腾的心绪强行压制住。
幸好她习惯面对着墙壁睡觉,脸上复杂的神情没能露出端倪,翻身的瞬间足够让她恢复原状。
没想到,青极竟然这么快就发现她了。
“醒了。”这明明是个问句,却是陈述的语气,说话人似乎早就知道她醒过来了,那低沉沙哑的声音掠过她的耳边,立刻就将她带回了当年灭族的那日。
烈焰焚烧着暗渊,星星点点的灵力被焚毁,她的族人在烈焰中化为灰烬,魂魄被投入了炼魂鼎,早就变成了一屡轻烟。
这个世间,就只剩下她一个月妖了。
她还没做好转身的准备,不料一股疾风已经将她整个人都掀了起来,然后重重跌倒在地上。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抬了起来,凝视她的目光果然冰冷的毫无半丝情绪,无影无形的杀机,像一张压力强大的网向她覆盖过来,犹如当年的龙吟,穿透她的胸口,牢牢将她钉在地上。
“听说你,失忆了?”青极的声音极冷极淡,眉锋巍然不动。
月灵神魂出窍般看着他,脸上尽是茫然和惊恐,那不是仇恨的惊恐,而是对足以将她毁灭的神力的惊恐,就好像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修为这么高的人,怕到极致就忘记了尖叫。
她想转开头,却毫无力气,只能把目光投在青极身后的亦煌身上,惶惶然的问:“上上...上神...这...这...”
亦煌神色诡谲的看了她一眼,淡声道:“这是青极帝君。”
月灵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她挣扎着把趴着的姿势改成双膝跪地,嘴唇直哆嗦的说;“见见...见过帝君大人...”
青极静静地审视她,她完全就是一幅初见上古战神时的小妖的表现,惊恐中含着惧怕,惧怕中又有些仰慕和不可置信,毕竟战神青极帝君不是人人都有缘能亲眼得见的。
他的眼神愈发冰寒,幽深的眸光就像被黑雾笼罩的暗渊,黑暗中暗藏杀机,浓雾中满是险恶的陷井,他并不相信她。
月灵被迫颤颤悠悠的跟他对视,在巨大的压力下,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不停扑扇着翅膀,嘴唇也变的惨白,身体在他的手下簌簌直抖,好似怕到极致。
但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怕!
半晌后,青极才蓦地松开手,将她扔在地上,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淡声道:“这个人,本君要了。”
月灵:“......”
她几乎忘记了呼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要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看出她是装的,所以要将她带走,带去哪里?扔进地火中焚烧吗?
她求救似的看向亦煌,眼中全是哀求和无助。
亦煌神色不变,侧过头看向青极,略微蹙了蹙眉:“家师不在,恐怕帝君不能将她带走。”
青极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想违抗本君?”
“并不是。”亦煌很平静的回:“只是希望帝君晚几日再来,家师这几日便要回了,她毕竟是家师的客人。”
“客人?”青极的声音蓦地降低了几度,冷若寒冰的语气仿佛溢满了怒气,“后土想干什么?”
亦煌淡淡道:“月灵已失忆,师父自然是想替她寻回家人,送她回去。”顿了顿,他又漫不经心的加了一句:“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家人。”
“家人...”青极冷到极致的脸上浮起丝怪异的笑,他垂下眼,将眸光凝在她的脸上,微笑着说:“她是本君万年前丢失的侍女,这些年本君对她甚是想念。”
亦煌一怔。
月灵犹如被人扇了一巴掌,心头血几乎都要呕出来,她脱口而出的摇头:“怎么可能?”
“为何不可能?”青极虽然在笑,但眸光依旧冷冰冰的,“你不是失忆了么?自然不会记得那些过去的事。”
月灵哑然无言。
青极弯下腰,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一字一顿的问:“难道你没有失忆?”
月灵全身颤抖,拼命想躲开那只恶魔般的手,但她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只是呆呆的跪着,好半晌才勉强开口:“帝君大人是六界敬仰的战神,我只是一个低贱的石妖,怎么配当帝君大人的侍女。”
青极唇角泛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压低了声音,沙哑的噪音缓缓流入她的耳朵:“当年,你死活要去本君的清华宫当侍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爱慕本君,想永生永世的陪着本君,你夜里替本君暖床,白日里替本君洗手煮羹汤,你忘记了么,清华宫东院里有一大片玉兰花林,那是你亲手植下的,你说你想一辈子陪我在树下赏花。”
月灵越听脸色越难看,浑身冰冷,冷汗一滴滴从额头冒出来,她垂在两边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悔恨和不甘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她真恨不得能穿越回前世,狠狠将那时候的自己扇上几巴掌,明明贪图美色的人是她,为什么却要她全族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青极根本就不相信她失忆了,他说这些就是想要羞辱她,让她的灭族仇人亲口重复着她当年那些卑微的追求,他想让她崩溃,让她主动露出马脚,让她自己亲手打破装失忆的假相。
她不能输,她绝不能输,只要她不承认,除非把她杀了,他又能怎么办?死不承认至少还有半丝生机,如果承认了,恐怕他立刻就会把她一把火给烧成灰。
月灵深吸了口气,眼中慢慢浮出不可置信的吃惊,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再看看青极的脸,迷惘的问:“帝君,你说的是真的吗?”
青极的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悠悠的道:“你说呢?”
月灵惨白的脸上隐隐浮出丝羞涩,她眨巴眨巴眼睛,满脸都是无害的天真:“我只是...只是不敢相信...”
“无妨,本君会让你相信的。”青极微笑着,指尖摩挲着她的嘴唇和眼睛,随后,蓦地起身直接伸手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与亦煌侧身而过时,他眼眸变的似剑般锋利:“后土若有疑,让她随时来找本君。”
话音刚落,他蓦一挥手,黑暗骤然袭来,月灵几乎来不及反应,就被吞噬了所有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月灵才恍恍惚惚的醒了过来,她已经离开了云泉河畔,离开了榣华山。
此时,她躺在一张巨大的乌木大床上,枕着墨玉枕,盖着火红色的云绵被,原来的衣衫不见了,换上了更舒服的雪白云缎,床边还有扇两开的乌木衣柜,上面用金丝雕刻着一株玉兰花枝。
床头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两碟点心和一碟水果。
床的正前方不远立着一扇黑漆漆的屏风,上面用黑线雕刻着绵延起伏的山脉,那黑浓郁阴沉,只一眼就让人心悸。
再往外,就是乌木拱门,隔开了里外两间。
月灵浑身颤抖的躺在床上,虽然她连床都没有下,但这个地方她却极其熟悉,青极竟然把她带回了清华宫,这里是重华殿的偏殿,当年她在清华宫时的居所,距离青极居住的重华殿只有咫尺之距。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