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尽天下负心人》简介
小说讲述了一位战功赫赫的女将顾相思的经历。
顾相思苦守边疆三年凯旋归来,本以为能登上皇后之位,与沈衍之成为恩爱夫妻。然而在城门口,沈衍之却突然变脸,以莫须有的罪名要杀她和左副将。为了不让百姓遭殃,顾相思甘愿暂时接受调查。
回到顾府,她与大哥商量对策。家人都相信她的清白,她在府中与家人相处,回忆往昔,还准备进宫见三妹。
入宫后,与三妹秉烛夜游时她中毒,本想对三妹动手,却被大哥等人误会她是细作。三妹指认她与恩和人私会,她百口莫辩,且毒药发作无法解释。
主角顾相思经历了从荣耀归来的满心期待,到被心爱之人诬陷、与家人谋划自救,最终却被误会成细作的悲惨遭遇。
斩尽天下负心人正文阅读
我是赫赫战功的女将,戎马归来,却被下入死牢。满朝文武要我死,皇帝对我百般折磨。
我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陛下亲自动手取我性命:「月鸢才是我心头之爱,你这毒妇早该下地狱。」
后来,大庆将倾,外敌直攻城门。
文武百官死绝,沈衍之苦守孤城,跪地求我主持大局。
我重新拿起长枪,一枪戳中沈衍之心脏。
这个天下,也该轮到我这毒妇坐一坐了。
(1)
苦守边疆三年,如今凯旋归来。
南疆蛮人再不会欺我大庆。
如今沈衍之已是高枕无忧,早早来城门接我。
城门上,沈衍之龙颜大悦。
城池百姓皆跪拜相迎。
声势之浩大前所未有。
左副将在我一旁小声恭贺:「恭喜将军,贺喜皇后娘娘。」
沈衍之允诺我,待我凯旋归来之日,便是我登上皇后之位之时。
他说,我们要做一对羡煞世人的恩爱夫妻……
还未走到城门时,沈衍之便疾步下楼相迎。
我将长枪交给副将,正欲与他叙旧,他旁边的公公却大手一挥,将我拦住:「放肆,陛下未曾让你上前,不可无礼。」
「将军与陛下情投意合,想怎样就怎样,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阉人开口了。」左副将见公公傲慢无礼,为我抱不平。
沈衍之抬脚踹了副将一脚:「君臣有别,曹公公说错了?」
又冷脸对我开口:「顾相思,既然你不会管教身边人,那朕便替你管教管教。」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沈衍之拔出身上配剑,将左副将一剑刺死。
左副将的鲜血喷到我手上。
变故之快,我始料不及。
「怕了?」沈衍之眼眸微抬,眼底阴森渐渐浮起:「接下来,轮到你了。」
(2)
沈衍之步步紧逼,眸子里杀气冲冲。
他要杀我!
战场杀敌,对杀气腾腾最为敏感。
等我反应过来时,手中已是握了长枪。
凯旋而归部将闻声而动,借手持寒冰铁骑,怒目沈衍之。
「你胆敢弑君!」沈衍之提剑朝我冲过来。
「微臣不敢……」待我缓过神来,即刻将长枪双手奉上,又震惊地问,「臣女抖胆一问,副将言语冲撞陛下纵然不对,但按律法,副将罪不至死,陛下何以……」
沈衍之不苟言笑:「顾相思,别再装了,你知道朕为何动手。」
我更是迷茫。
沈衍之阴仄看我:「你通敌叛国,意图谋反,你左副将也参与其中。」
谋反?
怎么可能呢?
这天下,原本就是我为沈衍之打下来的,我又为何要谋反。
我张了张口,正欲跟沈衍之解释,可沈衍之却突然笑的像个疯子。「你最好乖乖投降认罪,主动上交兵权,否则朕就屠了这座城。」
「城池下,都是皇家侍卫。」沈衍之得意。
我回眸看向城池脚下。
难怪今日百姓里三层外三层。
我以为是沈衍之想通了,肯跟百姓亲近几分。
原来有备而来。
杀我而来!
而杀我的原因实在可笑至极,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屠城之举的沈衍之虽然混账,可黎明百姓是无辜的。
我不能叫这城门下的万万人性命白白牺牲。
更不能落一个恶臭名声。
于是,我对着沈衍之深深一拜,与跟沈衍之推心置腹道:「陛下,你与微臣相识十三载,这十三载,微臣曾在你重病时彻夜照料,曾在你落难时保驾护航……」
「够了!」沈衍之大怒,「你明知朕最讨厌过往。」
是的。
我很清楚。
那些对我来说是惺惺相惜、患难与共的过往,对沈衍之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开口。
只是事关生死,事关名节,我只能如此:「请看在微臣对陛下种种真心,让微臣能有机会自证清白。」
我抬眸,迎向沈衍之那双冷落寒冰的眼,不卑不亢道:「陛下,这天下易攻难守,若陛下错杀忠臣良将,日后难挡悠悠众口。」
(3)
沈衍之不在乎屠一城来挡杀我带来的流言蜚语,可他在乎天下人之口。
屠一城容易,可屠天下人他屠的完吗?
横在我脖颈的那把剑缓缓放下,沈衍之似笑非笑:「顾相思,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你的旧部,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微臣不敢。」我再叩首,跪谢圣恩。
我这般卑躬屈膝,叫沈衍之的眼底有了几分笑意:「朕给你机会,朕要让天下人心悦诚服,也要你死的明明白白。」
说罢,他转身离去。
众部下义愤填膺,为我不平。
我一番劝说下,才平息众怒。
因我是百姓爱戴的武将,沈衍之为了不引起百姓骚动,让我平安归家。
顾府门外,百姓都在伸头观望。
他们都想知道,骁勇善战的女将,究竟是何等的英姿!
我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即便我信任的左副将刚刚在我眼前死去,我依旧潇洒跨马而下,抬头挺胸走进顾府。
他们的英雄不可能流泪。
更不可能彷徨。
半盏茶后,我到了正房。
大哥见我回来,连忙起身将我迎进了门:「打仗这三个月,你辛苦了。」
「为顾家争光,为天下百姓谋太平,我不苦。」可是一开口,我就哽咽了。
大哥微愣,立刻屏退家中老仆。
而后微微俯下身子,与我平视,温声开口:「怎么眼眶红了,打了胜仗不是应该高高兴兴的吗?」
在大哥面前,我向来无所保留,将沈衍之如何冤枉我全盘托出。
最后,我视线慢慢变得模糊起来:「大哥,你知道我此生非沈衍之不嫁,更知我一心只为顾家争光,怎可能跟外敌有染,更不可能谋权造反。」
大哥脸色差到极致,竟是一张拍碎了如意圆桌:「陛下太过分了,我这就进宫找他理论……」
「万万不可。」大哥也是武将,且脾性暴躁,若是去往宫中,只怕会因我得罪陛下,被我所累,我擦掉眼泪,急急将大哥拉住,「我有一计,可消陛下疑虑,也不用大哥进宫面圣。」
大哥面色凝重,被我拉着坐下,与他细细谋划。
按我之计,大哥乃朝中数一数二大将,一旦陛下对我失去信任,定会因细作一事卸我兵权。
同时为鉴大哥衷心,会将我旧部押送大哥调查。
大哥只需安抚我的部下,同时暗中调查证明我是细作的关键人。
所谓无风不起浪,煽动风浪的人,最有可能就是那个贼喊捉贼之人。
为了能让沈衍之对大哥放心,我将玉扳指交给大哥。
有玉扳指在,部下定能配合大哥。
而大哥到只用随机应变便好。
大哥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答应下来。
又专门去后厨给我炖了鸡汤。
一碗暖暖的鸡汤,叫我心中寒凉散了大半。
虽然我没有沈衍之了,可我还有家人。
(4)
子时。
爹回来了。
他一脸的疲惫,轻轻揉了揉我的头:「相思,我知道你不是细作。你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我点点头,靠在我爹的肩上:「爹,有你们在,我就不怕。」
「你四弟跟二哥还在宫中,陛下想逐个击破我们,叫我们对你起疑心。他真是大错特错。」我爹慈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顾家满门忠烈,绝不可能出细作。」我爹正气凛然。
爹信我。
大哥信我。
二哥信我。
四弟信我。
那就够了!
这一夜,我睡的很不踏实。
总是朦朦胧胧听到哭声。
我循声走进,才看见是我的娘亲。
娘亲看到我,把我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相思,你怎么瘦了,怎么一直穿着旧衣裳。相思,快跑!快跑啊!」
醒来时,东边天际一抹鱼肚白。
我好久没有梦到娘亲了。
是娘亲在天有灵,知道我遇到不公,所以才来我的梦里哭吗?
天还不亮,我到祠堂给娘烧了一炷香,又在她灵位面前轻声开口:「娘亲,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可好啦。」
「你看我长高啦,还变漂亮啦。」我在令牌面前转个圈圈,「还当将军啦,你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的。」
「姨娘担心什么事?」四弟忽然出现在祠堂门口。
娘亲曾说。
顾府人人心机深沉,叫我不许跟他们走进。
幼时娘亲看我很严,我因娘亲之故,确实对他们恨之入骨。
可娘亲去世后,顾府人人对我关爱有加。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那时候的娘亲原来有妄想症。
我对着四弟笑了一下:「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给你做了药膳,专门补身子的。」见我不想说,四弟也没多问,「走吧,趁热吃。」
自从我战场杀敌,四弟就喜欢给我做各种药膳。
他说舞刀弄枪最废精气神,一定要大补特补。
还说我要在被陛下冤枉的这一阵子,吃好喝好养好精气神,这样才能跟陛下斗智斗勇。
要真相大白时,让沈衍之日日后悔,要让沈衍之亲自迎我做中宫的皇后。
我冲着四弟笑了笑:「不想做皇后了。」
四弟亦是一笑:「那大姐想做皇帝吗?」
没想到四弟会突然这样问,我略有所思,缓缓开口:「四弟何出此言?」
「玩笑话罢了。大姐莫要当真。」许是见我脸色微变,四弟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两颗梅子。
像小时候惹我生气时,故意讨我开心那般:「大姐,吃一个?」
我捏起一颗梅子,细细尝了尝。
有点酸,有点涩。
就如同此刻我的心境。
(5)
药膳粥清香可口,我一连吃了好几碗。
我问一旁看我吃粥的四弟:「三妹病况如何?」
三妹自小体弱,久治不愈,常年在外看病,一去就是数月不归。
家中人人挂念。
可我回来已有一日,他们竟无一人与我谈起三妹。
这不对劲。
四弟缓缓开口:「御医找到了治三姐的法子,为方便御医诊治,三姐现在住在宫中。」
原来如此。
如此甚好。
我心中甚慰:「希望御医早些治好三妹。」
现在我是代罪之身,是不可能进宫见三妹了。
我将从西域带来的葡萄干交给四弟,希望四弟去看三妹的时候带给她。
三日后,四弟将三妹的亲笔信带了回来。
信上说,几月不见,她想我想的厉害。
三妹身子孱弱,极易抱病,我不忍三妹思我费神,故而与挑灯夜读医书的四弟道:「明日我想入宫,你能跟陛下求情,让我见一见三妹吗?」
若是旁人求情,沈衍之必定不允。
可四弟却与众不同。
沈衍之患有旧疾,只有四弟的药引能缓解沈衍之阵痛。
故而四弟去求,必定一言九鼎。
四弟是我从小照看长大,对于我的请求,他自然不假思索答应下来。
翌日,我进宫去见三妹。
为避人耳目,我着家仆衣物入宫。
二哥接到四弟口信,早在宫门等我。
数月未见,他已是考取功名、官袍在身,位及四品大臣了。
「相思,你受委屈了。」二哥满怀关切。
我微微摇头。
待真相水落石出,我自然一身清白。
「我已联名上书,相信陛下定会还你清白。」二哥信誓旦旦,「待真相大白,陛下定会让你重归朝堂,你依旧是威风凛凛的大将。」
「可我不在乎了。」我径直朝前走去。
二哥紧跟其后,不解问我:「你最看重名声,最在乎陛下,怎可不在乎了?」
我抬头看向天上的云。
它们飘来荡去。
我好羡慕它们。
「你在看什么?」二哥也学我看向天空。
我摇摇头。
我只是忽然在想:娘亲总说,故乡的云最好看。
故乡还有最疼我的外祖父。
待真相大白那日,我想放下所有,回到故乡去。
我想要彻底的自由。
想像云那样自由。
可这些,眼里只有读书跟做官的二哥不会懂。
(6)
怡心殿。
三妹早已等我多时。
一见到我,她便梨花带雨的哭了。
一边哭,一边说我比窦娥还冤。
我劝了好半天,又当场给她舞了一段她最爱看的剑法,她才破涕为笑。
姊妹情深,又许久不见,三妹与我有说不完的话,到了夜里也毫无睡意,一时兴起要与我秉烛夜游。
见她精神尚好,我便依了她。
曲径通幽的绵延林荫小路,她甜甜的说着陛下对她如何关照。
眼神的天真与烂漫,依稀像极了当年的我。
而十三载过去,我竟成了沈衍之口中的细作。
真是命运弄人。
我微微一叹。
这夜,三妹与我同床而眠。
她抱着我的腰,在我怀里撒娇:「大姐,我的病马上就要好了,我也要跟你一起打仗杀敌,为顾家争光。我也要像你一样,被黎明百姓铭记在心。」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想一辈子待在顾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绝不会深更半夜还在宫中夜游。
更不会看到沈衍之被三皇子欺负之际,去仗义救人射中三皇子的膝盖。
这样就不会有后来沈衍之的倾心如故。
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软禁。
三妹睡着了。
我却彻夜难眠。
越到深夜,我浑身愈发疲软。
常年征战,我敏锐察觉身体不适。
中毒了。
来时,我一切都好。
怎么这时……
我侧目看向身边的人,竟是不寒而栗。
是她吗?
掩藏在深处冤枉我的人。
我悄悄摸了藏于衣袖中的短刀,我逼近三妹的喉咙,正欲一刀杀她。
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只飞镖射中我的右手。
短刀哐当掉落在地。
我气喘吁吁躺在床上。
一切发生太快,我竟来不及反应。
「顾相思!果真是你!」大哥眼底阴沉一片。
「不是……大哥……你听我解释……」
(6)
「住口!」爹从外面走了进来,「四月三日,你与恩和人私会。你要如何解释?」
我不可置信看向三妹。
三妹惊恐至极,眼泪簌簌而落:「姐,你别杀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的确跟恩和人有来往呀。」
四月三日,她突然重病,口吐鲜血不止。
顾府请遍各地名医都束手无策之下,我冒险偷偷带恩和郎中回府一治。
那时恩和正不断来犯边境,为避免节外生枝,我再三叮嘱三妹,切不可与外人道也……
我急急看向大哥:「细作是三妹,是她……」
解释的话我再也说不出口了。
毒药发作太快,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
大哥冷漠看我苟延残喘:「顾相思,你引我去调查始作俑者,无非是想挑拨我与三妹,让我们所有人都认为细作是三妹。真是卑鄙下贱!」
我摇头。
他误会了。
委屈翻涌而来,我的泪簌簌而落。
我哭着看向爹。
爹的巴掌狠狠落在我的脸上:「你以为是嫡女,我们就真你当亲人看待吗?不过一个下贱女人生的下贱东西。」
我震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从小到大,他在我面前一直对娘亲痴心一片。对我疼爱有加。
怎么会……
「若非看你是练武奇才,能光宗耀祖,亦能为顾家装点门面,我早就把你折磨死了。」我爹狠毒的骂道,「为了逼你露出马脚,我这几天不得不屈尊哄你。」
「爹,跟她啰嗦什么?」大哥不耐烦将我从床上拽起来,「压入大牢,等候陛下处置就是了。」
我目呲欲裂,使出浑身的力气嘶吼:「你们口口声声把我当成家人,顾月鸢一句话,你们笃信不疑,可我这几日为自证清白,甘愿被禁,甚至将玉扳指交给你们,你们却要置我于死地。」
「我信错了你们!」
……
噗。
一口鲜血喷出。
我两眼一黑。
彻底没了知觉。
(6)
再醒来,我在囚车上。
怕我造反,押送我的侍卫浩浩荡荡。
大哥为防止我逃跑,一路紧跟。
路上也无外人,我爹尽情奚落我:「到底是蛮人生的贱东西,骨子里养不熟的白眼狼,吃着大庆的饭,却帮着敌人。」
囚车里,我歪着头看着便宜爹笑。
一些尘封的往事被我慢慢想起。
那是四岁光景。
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原,娘亲带我快意骑完马。
外祖父正要教我拉弓射箭,爹带着大批人马突然出现了。
我不记得爹与娘亲如何密谈,最后娘亲抱着我痛哭流涕,跟爹回了中原。
那富丽堂皇的顾府,却容不下娘亲一个笑容。
回来后娘亲整日抑郁寡欢,喃喃自语:「负我,为何负我。」
本是花容月貌的娘亲,来顾府不足一月便已蓬头垢面,痴人呓语。
「相思,你怎么瘦了,怎么一直穿着旧衣裳。相思,快跑!快跑啊!」
「顾家都是畜生,你千万离他们远点。」
……
想起来了。
我都想起来了。
若不是他强娶我娘,他怎么会有我这个低贱的女儿呢。
这个顾府,不是我硬来的。
我娘临死前,都没能逃过顾府这座金丝牢笼。
后来我又屡战屡胜,军功无数,爹对我愈发和颜悦色,疼爱有加。
我都忘了这个宰相爹曾经让娘亲崩溃大哭。
若非现在所有人把我当做细作,我一辈子都认为娘亲只是生了一场大病。
一场能让好端端的人开始胡言乱语的大病。
「你最好快些供出余党,不要连累到顾家。」把我压到地牢时,宰相爹阴狠威胁我。
哈哈哈哈哈哈。
我歪头大笑。
爹跟大哥看我的眼神尽是厌恶。
再无往日关爱。
「爹,你靠近些。」我眼中赤忱一片,「余党,我只与你一人说。」
爹向来急功近利,他太想在沈衍之面前争功了。
故而他立刻凑近我几分。
我狠狠咬下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我爹发出杀猪般的猪叫声。
周围人大惊。
纷纷上前,将囚禁我的牢笼围的水泄不通。
「你这贱人!」大哥抽出腰间佩剑,立刻想要将我就地正法。
我将口中耳朵大快朵颐,冲大哥眨了眨眼:「好大哥,你现在可以尽情杀我。但杀了我,我的余党,会立刻踏平大庆的每一寸土地。」
「胡说八道,你旧部,早已归顺与我。」大哥面色狠绝阴毒,「玉扳指如今在我手中,旧部只会听命于玉扳指。」
难怪当初大哥毫不犹豫答应我心中计谋。
我的好大哥呀,好啊。
好得很。
原来他的如意算盘在这里。
玉扳指在谁手中,谁的确就可以统领我的旧部。但这有个条件,那便是我还活着。
一旦我死,旧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大哥的剑眼看着就要砍到我的头,我爹急急将他拦住:「蛮人诡计多端,必有后路,切不可心急杀之,以免中计。」
大哥对我恨之入骨,却也惧因小失大,中敌人奸计。
他用剑柄狠狠捅了一下我的腹部:「算你狠。」
腹部吃痛,我却依旧在笑:「现在你不弄死我,等后头,就是我弄死你了。」
「你!」大哥的剑又举起来了。
大哥脾性刚烈,爹怕他真的下手,赶紧命人将我关入死牢。
(7)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我在这人不知鬼不觉的地下牢笼,靠着墙上巴掌大的窟窿才得以窥见天日。
哗啦。
豆大的雨水从窟窿里灌进来。
我口渴难耐,急急张口接着雨水。
雨水滋润着干裂的唇,叫渴了几日的我,终于有了一丝丝生气。
我已被关了三月有余,食不果腹、鞭刑拷打。
拷问我的换了一波又一波,始终没能问出我的余党是谁。
我让他们相信,我就是细作。
恩和的确要打过来了。
但我不告诉他们,恩和什么时候会打过来。
因为我也不知道。
这话我没说谎,可是沈衍之的那些臣子不信。
他们各个都想弄死我,却又各个不敢弄死我。
都怕我一死,余党便会立刻造反。
旧部再因我死,临阵倒戈。
到时内忧外患,大庆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谁也不敢赌,谁都不敢赌。
我就喜欢这些愚昧大臣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打我越狠、恨我越深,我越放肆开怀。
这满是血迹、遍布烂肉尸骸的人间炼狱,硬是被我住成了人间仙境。
「疯了。顾相思疯了。」
最后一次拷打我的大臣,吓得仓皇逃跑。
除了胆战心惊来给我送饭的狱卒,便是再无人敢来打扰我了。
丑时,牢房外脚步声由远至近。。
我微微侧目,看看沈衍之又上哪儿找来了胆儿肥之人。
「顾相思,你若有廉耻之心,便赶快供出余党!不要再连累顾家。」
门外人面如冠玉,满脸皆是鄙夷之色。
一缕阳光倾泻在他二品官服上。
我这二哥一朝平步青云连升二品,其中缘由不必多言。
他站在沈衍之这一头了。
相信我就是细作。
我斜倚在阴冷的墙壁,嘲讽一笑:「若知道十年后你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就该任由你被人活活打死。」
爹跟大哥一门心思只为加官进爵,从小对二哥疏于管教。
二哥十岁那年跟人发生口角,险些被人打死。
是我及时赶到,将那些地痞流氓打个半死。
那时二哥第一次吓破了胆,自怨自艾,埋怨自卑自己不会武艺,是个没用的废人。
自那之后,二哥生了一场大病,羸弱的风一吹就能摔倒。
我每日每夜安抚二哥,告诉他能打架不算真厉害,读书可以出人头地变强大。
等做了大官,就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说来可笑,现如今二哥的确做了大官。
但这大官,却是踩在我头上爬起来的。
火把照亮二哥问心无愧的面庞,也照的我内心更是寒凉。
「顾十安,想让我供出余党?也非不可能。」我缓缓开口。
二哥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你提条件?」
我森森一笑:「沈衍之自缢,顾府陪葬。」
「你这毒妇!」二哥被我气的直接晕了过去。
门外侍卫赶紧将他背在身上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