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盛六月云墨沉的小说,《神医王妃她又狠又飒》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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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六月云墨沉是小说《神医王妃她又狠又飒》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夏妖妖写的一款医术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神医王妃她又狠又飒》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盛六月云墨沉的小说,《神医王妃她又狠又飒》全文阅读完整版

头好疼啊!

盛六月躺在地上,感觉脸上带着温热黏腻的液体。

她不是出车祸死了吗?怎么还会觉得疼?

“没死就把双腿打断,扔到将军府门前,让盛将军看看,他的宝贝女儿是个什么货色!”带着薄怒的声音响起。

打断双腿?!说的是她吗?

盛六月陡然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狭长森冷的眸子,目光如冬月寒潭,寒气凛冽,看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盛六月狠狠咽了口口水,眼前这个男人坐在轮椅上,一身月白色长袍,剑眉星目,黑发以白玉簪束起,房间里同是一片古色装扮,这分明不是她的路子啊!

不等她多想,云墨沉一个眼神示意,两个婆子便挽起袖子,手持长棍,犹如黑面神,站在她的面前。

“等等!”盛六月踉跄着爬起来,大脑忽的涌现出大片的陌生记忆。

她眼睛一瞪,呆呆愣愣。

她竟然,穿越了?!还成了一个护国将军的嫡长女,只是这个嫡长女刁蛮跋扈,相貌丑陋,在京城是出了名的草包千金。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口口声声说本王双腿残疾,废物一个,本王倒是要看看,将军府的大小姐双腿残疾了,能活得多精彩!”

云墨沉咬重了“精彩”二字,听得盛六月心惊胆战。

原身是护国将军的嫡长女,因为母亲生她血崩而死,她爹视她为她娘命换回来的宝贝,一直捧在手心里,加上她后娘撺掇,被养得刁蛮跋扈,因为见了云墨沉一面,就死活要嫁给他。

她爹豁了老脸请皇上赐婚,云墨沉是皇上三子,本是意气风发的战王,曾以少胜多大败敌军,没曾想一次刺杀,让他双腿残疾,自此便成了闲王一个,皇上虽看不上原身丑陋粗鄙,但耐不住她父亲和哥哥的战功,就给二人赐婚了。

盛六月偷偷打量着云墨沉,这人生得这么好看,周身气势与生俱来,若是双腿完好,定然是京城贵女前仆后继的对象。

如此意气风发的男儿郎,怎么能接受原身这又丑又凶的草包,所以今日成婚,云墨沉没穿喜服,穿了一身白色长袍,原身不高兴,仗着护国将军府的背景,嘲讽云墨沉双腿残疾,根本配不上她这将军府的嫡长女。

别说云墨沉了,盛六月都受不了原身的自信。

谁给她的勇气说这种话?梁静茹吗?

原身的死,也就成了命中注定,云墨沉一怒,要人打断她的双腿,原身挣扎之中,撞在了桌角上,一命呜呼。

盛六月心中暗叹,她本是二十一世纪医学世家的继承人,医学天才,才二十五岁就成了国际医学联盟首席,一手中医一手西医,几乎没有她治不了的疑难杂症,可就在她去开会的路上出了车祸。

如今成了这样的草包千金,声名狼藉,她要心梗了。

察觉到一抹厌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盛六月打了个哆嗦,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度过眼下的难关。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打断了腿,那蚀骨之痛的滋味,她想想都瘆得慌。

“王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怎么还跟我一个女子计较呢!”盛六月缩了缩身体,在别人的地盘还能嚣张,她反正是不行。

云墨沉清冷地看着她,原本倾国倾城的脸上长了一大片黑斑,着实丑陋。

相由心生,盛六月配不上那张脸!

他眸底闪过一抹寒意,指尖一抬,两个婆子就挥棍而上。

看着两个婆子凶神恶煞地举着棍子往自己身上砸,盛六月心里咯噔一下,咬牙撑起身体,眼疾手快往旁边一躲。

两个婆子立马回过身来,棍子连番砸去。

盛六月躲避不及,后背就被打了一棍,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盛六月心一横,咬牙一转身,直奔两个婆子。

这动作来得猝不及防,两个婆子还没来得及反应,盛六月就一脚一个,将两人踹翻在地。

“哎哟!”

云墨沉眯着眼睛,看着把两个婆子踢到在地的盛六月。

这女人,跟传闻中的草包千金可丝毫不像。刚才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动作狠辣,一点反击的机会都不留给二人。

有意思!

他眼角噙着一抹冷笑。

盛六月气喘吁吁地看着云墨沉,心知一昧的躲避是没用的。

灵动的双眸眨了眨,目光就落在了云墨沉的双腿上。

感受到她炙热的眼神,云墨沉目光一沉,“知道给你准备好了轮椅,迫不及待地想试试?”

盛六月:“……”

“不想,王爷还是留着换新吧!”盛六月咧嘴一笑,脸上的黑斑随着肌肉牵扯显得更加狰狞。

云墨沉面色不改,沉声道:“本王就想你试试!”

话音刚落,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盛六月心里咯噔一下,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两人抓得死死的。

“王爷,你就不怕打断我的腿,我爹找到皇上说理吗?”盛六月佯装镇定地看向云墨沉,接下来的话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彻底激怒云墨沉,她被打断双腿扔到将军府,二是说服云墨沉,让他放过自己。

云墨沉眸间闪过一抹寒意,“你对本王不敬,难道你有理?”

“王爷生在皇家难道还不明白实力就是道理吗?”盛六月字字铿锵,“王爷当年意气风发又如何,现在只不过是轮椅上的废人,你与其跟我置气,不如想方设法治好你的双腿!”

她目光清明,直直地看着云墨沉,双眸如墨色苍穹,透着狡黠的光,好似能把人的视线都吸进去一般。

治好双腿吗?云墨沉眼底闪过一抹颓然,他何曾没试过,可寻尽天下名医,他的双腿还是没有半点好转。

见他光暗淡,盛六月眼底闪过一抹光,“王爷要想重新站起来,不如让我试试。”

“你?”

云墨沉半眯着眼睛,眼底尽是不信任。

出了名的草包又怎会医术?更何况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很久了。

盛六月却无视了他的嘲讽,径直来到他身边,柔若无骨的手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干什么!”云墨沉怒斥一声,病态白的脸因为愤怒透着淡淡的红。

却见盛六月指尖飞快在他大腿上按过,一股异样感觉蓦地出现,云墨沉身体一僵。

他的腿,竟然有感觉了?!

两年了,整整两年,云墨沉眼底满是热切,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

盛六月察觉到他周身气息变化,嫣红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别的不行,医术造诣还是少有人能比的。

云墨沉作为皇上三子,又有能力,怎能甘心在轮椅上度过一生。

“王爷,如何?”

她收回手,仰头对上云墨沉的视线,双眸灿若星河。

云墨沉审视地看着她,放眼京城贵女,无人比得上她的刁蛮跋扈,做事更是不动脑子,肆意妄为,这样的人,怎么会医术?

眨眼间,他的手猛然捏住了盛六月纤细的脖颈,冰冷的目光似要看透盛六月的心。

“说,你到底是谁?”

盛六月顿感呼吸一滞,脸涨的通红,见他面色阴沉,她故作镇定地对上他的视线,“我是盛六月,护国将军嫡长女啊!不是王爷八抬大轿将我抬进门的吗?”

带着薄茧的手掌在她脸颊上划过,一寸一寸,云墨沉蹙起眉头,她脸上没有易容,就是盛六月。

可从他的资料中看,盛六月就是不折不扣的草包,怎么会突然会医术?如果她一直在隐藏,那她的心计可就太深了。

云墨沉眸底闪过一抹冷意,手却慢慢松开。

“咳咳咳!”得到新鲜空气的盛六月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一出生,娘就死了,我的继母是我娘的手帕交,她平日对我多有纵容,谁不夸她一句善良,她的亲生女儿的日子可远不如我,王爷,您觉得她做得对吗?”

盛六月抬眸,烛光照耀下,透着点点星辰。

云墨沉不置可否,对吗?当然不对。

如今的将军夫人摆明了是要把盛六月养废,看看她的亲生女儿盛兰兰,才艺双全,是京城第一才女,声名狼藉的盛六月,分明就是盛兰兰的垫脚石。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盛六月淡然一笑,道:“执意嫁给王爷,也是想摆脱继母的控制,方才对王爷出言不逊,是我的错,为表歉意,我可以帮王爷治疗双腿,让你的腿恢复知觉。”

恢复知觉?云墨沉半眯着眼睛,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能让本王重新站起来吗?”

来了!盛六月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她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可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死。

想罢,盛六月故作为难地皱起眉,沉思道:“我不确定。”

云墨沉闻言,心底闪过一抹失落,可转念一想,之前的大夫甚至没能让他的双腿有半点感觉,盛六月能让他恢复知觉,已然是一大进步了。

更何况,他隐隐觉得盛六月还有所保留。

她为何会医他不感兴趣,但若是她有半点对他不利的心思,他绝不轻饶!

“既然不确定,那就算了,来人,打断她的双腿,扔到将军府门口。”

盛六月:“……”

狗贼!盛六月心中愤愤不平,道:“我可以努力试试,但我也有个条件。”

云墨沉眉梢轻挑,胆大妄为的人他见得多了,敢跟他谈条件的,盛六月是第一个。

“说。”

“若是王爷双腿好了,我希望王爷能跟我和离,并且,如果王爷想要争夺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王爷不得牵扯上将军府。”

盛六月面色淡然。

曾经的云墨沉在几个皇子之中最为出色,最可能被立为太子,可他双腿残废后,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若是他双腿好了,难免心有不甘,争夺皇位。

自古皇位之争血流成河,从原身记忆来看,将军府并未站队,如果因为原身嫁给云墨沉导致将军府被迫站队,将来难免遭难。

云墨沉意外地对上她的眸子,没想到表面蠢笨如猪的盛六月,竟然会想的这么长远。

他淡淡一笑,“本王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你放心大胆的治。”

“王爷必须答应我的要求。”盛六月固执地看着他,她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有几个皇子能抵得过皇位的诱惑?

闻言,云墨沉眸底闪过一抹深意,“好。”

“成交!”盛六月喜笑颜开,“今日我状态不好,王爷明日再来,我为王爷检查一番,看要如何治疗。”

“好。”云墨沉淡然地点了点头,一个黑面侍卫就推着他出去了。

呼!门外脚步声渐渐消失,盛六月这才松了口气。

“珊瑚,给我准备烈酒纱布,我清理一下伤口。”盛六月冲着门外喊了一声,一个瘦弱的丫鬟立马应声。

她坐在梳妆镜前,本想检查一下额头上的伤,却先被脸上的黑斑吓了一跳。

“哎哟我的天!”

看着占据脸颊三分之一的黑斑,盛六月瞳孔微缩,本来多好看的小脸,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黑斑?

她眸底闪过一抹深意,抬手按压黑斑,发现长了黑斑的地方摸起来要凸起来一点。

再给自己诊脉,殷红的唇就勾起一抹冷意。

有意思!这具身体竟一直藏有慢性毒,时隔多年,都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了。

若是放任下去,原身不被撞死,也会毒发身亡。

看来,威胁不止云墨沉一个!

盛六月一边琢磨,一边处理额头上的伤,包扎好后,便爬上了床……

第二天清晨,昨夜辗转难眠的盛六月正呼呼大睡,一道温婉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的美梦。

“王妃还在睡吗?”

守在门外的珊瑚见她气质温婉,又长得貌美如花,大概猜到眼前这位的身份,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但还是点了点头,“王妃昨夜受伤,还在睡,姜姑娘若是有事,下午再来吧!”

“受伤?”站在姜染身边的吴思思嘲讽地看着珊瑚,高声说道:“我听说盛六月气得王爷差点打断她的腿,是被吓着了吧!”

说着,吴思思用帕子捂嘴直笑。

“思思,你别乱说。”姜染嗔了吴思思一眼,心里却暗自得意。

三王妃又能如何?盛六月声名狼藉,胆大妄为,迟早有一天会被王爷赶出府去!

吴思思作势抬高音调,朝着房间喊道:“我怎么胡说了!她盛六月敢做不敢当啊!谁给她的胆子笑话三王爷,也不瞧瞧她那张脸,丑得人憎鬼厌!”

“我看,你这张嘴才是人憎鬼厌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身穿白色里衣的盛六月面色不善地看着吴思思。

在记忆中,眼前这个吴思思是尚书之女,跟原身算得上死对头,前些日子刚刚跟二王爷定了亲,眼看就要成二王妃了。

难怪这么嚣张。

盛六月面不改色地将目光落在姜染身上。

姜染,兄长是云墨沉的左膀右臂,几年前她兄长为了救云墨沉殒命,云墨沉体谅姜染是个孤女,便把她接进王府,算是王府半个主子。

云墨沉的身边,可就她一个女子。

这身份,特殊!

盛六月心中算计着,面上却毫不示弱。

“姜染参见王妃。”姜染缓缓上前,步若莲花,声音更是动听。

盛六月见她惺惺作态,看也不看她,抬起下巴,不悦地看着吴思思。

“吴思思,你大清早的吃饱了没事干,来三王府干什么?”

前世作为一个医生,盛六月最珍惜的就是睡眠时间,所以她的起床气特别大。

吴思思见她凶巴巴的,眼底满是厌恶,“我听闻你胆大妄为,差点被打断腿,这么精彩的好戏,我当然要来看看了。”

闻言,盛六月冷笑一声,原地转了个圈圈,“哎呀!啥事没有,让你失望了哦!”

见她这么嚣张,吴思思一时语滞,转眼看向身边的姜染,眼神里带着质问。

姜染也是一脸无辜,她怎么知道?她明明听说王爷要打断盛六月的双腿。

察觉到两人的互动,盛六月心底冷笑,这姜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温婉可人,内心却精于算计。

恐怕她在三王府住久了,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试图站在云墨沉的身边,坐上三王妃的位置。

“算了!”

吴思思气恼地收回视线,盛六月双腿没断她很失望,但她即将成为二王妃,二王爷温文儒雅,还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优秀男子,可比盛六月嫁的废物三王爷强多了。

这样一想,吴思思心里顺畅多了,连带着看向盛六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悯。

见转,盛六月暗嗤,还没嫁给二王爷呢,就这么猖狂了,真要成了二王妃,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既然觉得没意思,你还是赶紧走吧!别打扰本王妃休息。”

盛六月摆摆手,示意两人赶紧走。

偏偏这样的架子激起了吴思思心底的攀比之心。

“盛六月你狂什么!不就是三王妃吗?你也不打听一下,有几个女子稀罕三王妃的位置?”

吴思思拿着手帕,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二王妃,就得意忘了行。

看着院门外的一抹月牙白,盛六月眸底划过一抹暗芒。

“吴思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我家王爷不好吗?”盛六月挽起袖子就想动手,脸上的黑斑显得格外狰狞。

“王妃息怒,思思不是这个意思。”姜染抢在吴思思前面说话,脸色有些难看,吴思思未免也太不长脑子了,这可是三王府,她竟敢对王爷出言不逊。

“是吗?”盛六月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吴思思,“我倒是觉得吴小姐是因为即将成为二王妃,飘了吧!”

“可不是!你当初不也追过二王爷吗?还被二王爷狠狠拒绝了呢!”吴思思有些得意,谁让她争赢了呢!她就是得意。

院门外,云墨沉面无表情地听完吴思思的话,眸底划过一抹冷意。

盛六月还追过他二哥?此事他倒是不知道呢!

“是啊!我还得多谢二王爷拒绝之恩,否则我也不能嫁给我家王爷啊!”盛六月不怒反笑,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见此情形,姜染和吴思思心中俱是一惊。

盛六月怎么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放在以前,长得丑但想得美的盛六月最是争强好胜,吴思思刚才的那一番话,绝对会让盛六月跟她大吵一架,甚至动起手来。

可她却异常平静。

姜染心底隐隐不安,正要开口劝诫吴思思,就被吴思思抢了先。

“哟哟!这是知道自己长得丑配不上二王爷,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三王爷吗?盛六月,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有自知之明呢!”

吴思思眼底满是嘲讽。

“你的意思是,本王只配捡二哥不要的?”

云墨沉声音冰冷,被身后的侍卫平稳推进院子,脸色阴沉。

“我……”吴思思陡然回过神来,俏脸瞬间一白。

“王爷。”

盛六月明眸一笑,蹦跶着跑到云墨沉的身边,愤愤不平地指着吴思思说道:“吴小姐可不是这个意思,她是说我长得丑,王爷又是残疾,我们天生一对呢!”

“我没有。”吴思思小脸煞白,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

姜染不是告诉她三王爷出府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

她咬着唇,身体微微战栗着。

虽说三王爷大势已去,再也比不其他几个王爷皇子,但王爷的身份还摆在那,如果他要跟她计较,她就完了!

一旁的姜染暗暗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手,王爷怎么在府中?她分明看到王爷出府了,她还特意打发了盛六月院子里的下人,只剩下盛六月和她的丫鬟。

姜染眸底闪过一抹狠厉,就算她今日棋差一招,没能让盛六月被赶出王府,迟早有一天,她也会把盛六月赶出去。

将军之女又如何,草包一个,根本配不上王爷!

察觉到姜染看向自己的森冷视线,盛六月心底暗嘲,想必吴思思上门,是受了姜染撺掇,吴思思看起来精明,实则狂妄自大,做事不动脑子,很容易就被人当枪使了。

云墨沉面无表情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吴思思,想到自己被别人看成捡二哥不要的,怒气就忍不住升腾。

“吴尚书真是教出一个好女儿,出言不逊还毫无悔改之心!谁给你的胆子挑拨本王与二王爷的兄弟情义!”

他语调陡然一抬,吴思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盛六月见吴思思害怕的模样,眸底闪过一抹嘲讽。

吴思思也真是没脑子,在三王府的地盘上蹦跶就算了,还出言不逊,说云墨沉的坏话,她不让云墨沉看到都对不起吴思思刚刚的那番话。

“王爷,思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盛六月自以为是,仗着父亲是护国将军,就撒泼耍赖地要嫁给王爷您,思思是在为您抱不平啊!”

吴思思跪在地上,上半身几乎都要趴在地上了。

云墨沉冷冷地看着她,沉声说道:“抱不平?本王怎么听到你说嫁给本王,是盛六月的退而求其次呢?”

他加重了语气,吓得吴思思抖如筛糠。

盛六月见状,眸底划过一抹狡黠,顺势蹲在云墨沉的身边,脑袋一偏,就靠在了云墨沉的腰间。

“就是,吴小姐要是真为王爷抱不平,未免也太委婉了,更何况我对王爷情真意笃,情真意切,怎么到了吴小姐嘴里就成了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你也掰手指算算,我上次跟二王爷说话是什么时候了。”

云墨沉感受到她的倚靠,身体蓦地一僵。

这女人!他眸光一闪,随之平静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吴思思,道:“也罢!本王的确不如二皇兄出色,不过你以下犯上,出言不逊,来人,杖责二十,扔出府去。”

“王爷开恩,思思并没有那个意思,都是盛六月,盛六月!”

“直呼三王妃名讳,杖责三十。”

云墨沉面无表情,一个眼神都没给吴思思。

盛六月悄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笑,恐怕是云墨沉想多打她十下,这才有了个直呼王妃名讳的罪名。

两个粗使婆子脚步飞快地走了进来,直接拖着吴思思就走。

很快,院外就传来吴思思痛苦的惨叫声。

“王爷,吴小姐并非有心出言不逊,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一时冲动。”姜染扑通跪在地上,小脸煞白地为吴思思求情。

吴思思毕竟是她请到三王府的,若是出了事,尚书府肯定要记在她的头上。

盛六月见她轻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地望着云墨沉,顿时就明白了云墨沉为什么会留她在王府这么久了。

这样的美人,几个男人会不喜欢。

然而,云墨沉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冷淡。

“此事不怪你,更不怪王妃,是她咎由自取,起来吧!”云墨沉淡漠地看着姜染,又说道:“你兄长为本王而死,本王不想亏待了你,可你也要擦亮眼睛,慎重交友。”

倚在他身边的盛六月见姜染脸色立马变了,险些没忍住笑。

交友慎重,这是要打姜染的脸啊!姜染什么身份,吴思思什么身份,两人本来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

盛六月心中琢磨着,院门外的惨叫声不知何时停下了,被杖责三十的吴思思只剩了一口气,被王府的下人抬着出了王府大门。

姜染见状,眸色一沉,只能匆匆跟了出去,心底早就恨透了盛六月,要不是她,吴思思又怎会被打,她又怎么会被王爷训斥!

改日,她定要把这个丑女赶出王府!

盛六月目送姜染离开,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你还要靠着本王多久?”

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靠着云墨沉,连忙站起身来。

可她蹲的太久,双腿都麻了,一个不察,身体猛然向前扑去。

淡淡的药草香猝不及防地传进她的鼻腔中。

盛六月嗅了嗅,还挺好闻。

云墨沉看着怀里的盛六月这动作,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羞耻!”

说罢,他一把将盛六月从怀里推了出去,脸色阴沉地掸了掸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

毫无准备的盛六月连连后退,猛地坐在了地上。

她小脸一红,眼睛一瞪。

真好!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

火辣辣的痛意传来,痛得盛六月眼泪花直打转。

云墨沉见她摔得不轻,心底闪过一抹愧疚,转瞬即逝。

是她自作自受!

想罢,他操控轮椅,直接从盛六月的身边走过。

“你要是需要什么,就跟随影说。”

话音落下,刚才推着他的黑面侍卫就走到了盛六月的面前。

盛六月一抬头,就对上随影毫无表情的脸。

“我要一副上好的银针。”她淡淡开口。

话音刚落,随影便消失在了院门口。

盛六月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里衣。

“不成体统!”云墨沉也注意到她的衣裳,不自然地别开脸,嘴上还不忘训斥一声。

盛六月面不改色,脚步飞快地回房换衣裳。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随影就回来了。

看着成色极好的银针,盛六月眸底闪过一抹笑意,不愧是王府,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

“王爷,我要开始了。”

盛六月蹲下身子,掀开云墨沉的裤脚。

她指尖轻点,飞快地在他双腿上按摩。

酥酥麻麻的感觉蓦地从双腿传来,云墨沉双手立马捏成了拳头,酥麻的感觉很快在银针之下变成了锥心之痛。

即便如此,他也难掩心中激动。

两年了,他的腿终于有直觉了!

他低着头,盛六月认真的侧脸赫然出现在他视线当中。

她聚精会神地下针,每一个穴位都极为准确,饶是他见过不少神医,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她动作娴熟。

只要练习多少次才能如此熟练。

云墨沉思索着。

盛六月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淡淡说道:“会很疼,忍着点。”

清冷的语调一改昨夜狡黠的模样,让云墨沉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从侧脸看去,她只有鼻尖上有一点黑,倒像是一颗痣,也就没有那么丑了。

云墨沉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奇怪。

腿上的痛意越渐明显,云墨沉的腿上就扎满了银针,盛六月抹了把鼻尖上的汗,又动作飞快地收针。

小半个时辰里,云墨沉早已痛得大汗淋漓。

可这样的痛只让他心花怒放,他的腿,终于有知觉了。

然而,盛六月却皱起了眉头,不对劲,云墨沉的双腿根本没到无法医治的地步,为何迟迟治不好?

盛六月皱紧了眉头,为云墨沉诊脉。

云墨沉见她脸色不好,心也往下沉了沉,莫非她也治不好吗?

他暗暗捏紧了拳头,紧张地看着盛六月。

良久,盛六月才抬起头来,对上云墨沉的眸子,问道:“王爷中毒已久,难道就一点都没发现?”

“中毒?”

云墨沉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竟不知道自己还中了毒。

他寻遍天下名医,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中了毒?莫非是盛六月误诊?

对上盛六月那双明亮的眼睛,云墨沉有片刻的犹豫。

盛六月一眼看穿了他的怀疑,淡淡说道:“王爷的腿并非伤到无法医治的地步,但王爷不管吃多少药都毫无效果,就是因为王爷体内存在慢性毒,一直在中和王爷之前吃的药,故而没有产生半点效果,而王爷停药之后,慢性毒在体内游走,侵蚀双腿,所以王爷的腿渐渐没了知觉。”

见她面色淡然,又说得头头是道,云墨沉不由得信了她的话。

“若是中毒,那又会是谁给本王下毒?”

盛六月莞尔一笑,“这就需要王爷自己去查了,我只负责为王爷治好双腿。”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双腿……”云墨沉目光灼热地看着她,眸底尽是不敢触碰的希望。

他怕盛六月一开口,他的希望就没了。

“正如王爷所想,你的腿,有希望了。”盛六月动作麻利地收好银针,淡淡道:“从明日起,每日下午,王爷都来我这施针,另外,我会给王爷开个方子,解了王爷体内的毒。”

说罢,她便吩咐珊瑚给她找来纸笔,写下一张药方,“这药方里的素月草和火舌莲一个生长在极寒之地,一个生长在极热之地,数量稀少,王爷最好尽快派人去寻,一个月内,我要见到这两味药。”

随影接过药方,退到了云墨沉的身边。

“若是一个月内没找到呢?”云墨沉端坐在轮椅上,目光带着淡淡的审视。

盛六月看出他的不信任,淡然说道:“你会死。”

云墨沉暗暗捏着大腿。

“王爷若是不信,可以拖延到一个月后。因为你体内的慢性毒一直有药中和,但你已经许久没有服药了,你体内的毒再次游走,表面上你并没有任何不适,可一旦毒性发作,天王老子都救不了王爷你。”

盛六月勾起唇角,淡然地看着云墨沉,“王爷怕不怕死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怕守寡,反而乐得逍遥自在。”

“盛六月!”

云墨沉被她这话气得不轻,脸色阴沉地看着她,“放心,本王不会给你守寡的机会。”

想罢,云墨沉冷哼一声,就被随影推了出去。

目送云墨沉离开后,盛六月这才哼着小曲叫来珊瑚,给了她一个满满当当的钱袋子,交代道:“拿着这些银子给我买些药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写下药方。

看着上面的十几种药材,珊瑚定定地站在原位,直勾勾地看着她,“王妃,您什么时候会医术了?”

方才自家王妃为王爷施针时,她在旁边都看呆了,可她和王妃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从不知道王妃会医术?施针的手法还这么娴熟。

见她水灵灵的眼睛睁得老大,盛六月不由得一笑,“梦里学的。”

“梦里?”珊瑚满脸都是震惊,还能在梦里学医术吗?

盛六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梦里学的,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女教我的。”

“嘶!”珊瑚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直勾勾地看着盛六月。

“行了,买药去吧!”盛六月见她真的信了自己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珊瑚这丫鬟对原身忠心耿耿,哪哪都好,就是脑子不太行。

闻言,珊瑚愣愣地点了点头,思绪还沉浸在盛六月在梦里学了一手好医术的震惊当中。

待珊瑚离开后,盛六月就回到房间,以烈酒给银针消毒,随后对着镜子用银针刺破黑斑下的皮肤。

黑色的毒血便顺着银针缓慢流出,钻心的痛意更是一阵强过一阵。

盛六月看着镜子里被黑血染得面目全非的脸,眉头都不皱一下。

吃得苦中苦,方成大美人!

她咬牙忍痛,直到黑血再也流不出来,这才收了针,打了盆清水把脸洗干净。

换了三盆水后,她终于洗干净了脸上的黑血。

脸上的黑斑颜色淡了不少,也把她原本的模样显现了大半。

原身这张脸生得倾国倾城,只可惜脸上的黑斑遮住了,不仅不美,还让人生厌。

“看来这毒一次是除不干净,还要再施几次针才行。”

盛六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眸底的小雀跃遮也遮不住。

没办法,前世的她虽然也算个美人,但美貌远远比不上原身这张脸。

等彻底祛除脸上的黑斑后,她绝对能闪瞎那些人的狗眼!

两日后。

云墨沉按时来找盛六月施针,还带来了不少金银首饰。

看着几个红漆盘子上装着的珠宝首饰,盛六月眉梢一挑,“王爷这是闹哪出啊?难不成是医药费?”

云墨沉对上她狡黠的眸子,眸光微闪,道:“明日是你回门的日子。”

这话倒是提醒了盛六月,成婚三日就要回门,那明日她就要回将军府一趟。

正好,她也好查查,她脸上的毒是谁下的!

盛六月沉默地给云墨沉施针,随后又给他开了一个新药方,“十日内,王爷就按照此药方上的药服用,可以缓解王爷体内毒性蔓延。”

“嗯。”云墨沉点点头,示意丫鬟把珠宝首饰都放到她的房间里去,“你好生准备,明日本王陪你去将军府。”

“多谢王爷。”

盛六月淡然一笑,目送云墨沉离开后,就屏退了其他下人,又对着镜子为自己施针。

这两天她已经把脸上的毒血逼得差不多了,再敷几次药,脸上的黑斑就能彻底消失。

……

翌日一早。

盛六月早早起身,又拿出早准备好的特制墨汁,细细涂在脸上,很快,她脸上淡得看不见的黑斑又重新出现。

满意地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盛六月这才款款出门。

王府门口,仍旧一身月白长袍的云墨沉已经被抬上了马车,正闭眼假寐。

马车帘子被掀开,带着面纱的盛六月扶着马车门,脚踩矮凳,小心翼翼地爬上马车。

身上的衣裳实在碍事,行走都不方便。

盛六月心里正吐槽,脚下却踩到了裙角,身体重心一个不稳,猛地往前一扑。

“唔!”

这一扑,直接摔进了云墨沉的怀里。

一股药香味再次袭入鼻间,清淡而好闻,令盛六月有一瞬的恍惚。

再抬头时,果然对上云墨沉冷漠且充满嫌弃的脸。

“你就这么喜欢投怀送抱?”

盛六月一囧,连忙起身,坐到他对面的坐垫上,故作淡定,假装什么也不曾发生。

怎料对面又传来一句:“你以前追我二哥的时候,是否也用过这等伎俩?”

云墨沉用略带戏谑的神情看着她。

盛六月搜索原主的记忆,貌似原主确实对二王爷生过好感,但那也顶多是多与他说过几句话罢了,并没有采取过行动,不算追过。

“这是我的事,凭什么告诉你?”

她还真追过?

云墨沉沉下脸来,暗暗骂了句“不知羞耻”。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基本没再讲过话。

盛六月隔着竹帘看外面移动的街景,兀自神游天外,想起自己的前世,年纪轻轻就死了,大好的事业未竞,心里就一阵抽疼。

直到马车停下,耳边传来冷淡的话声:“到了,还不下去?”

盛六月下了马车,看见将军府门前已有一队人在等候,待云墨沉由随从抬着下来,便有两个人从府内出来。

正是护国将军盛峥与其子盛长安。

“爹,大哥!”盛六月踩着轻快的步伐上前去,蹦蹦跳跳,欣喜非常,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一个要推轮椅的云墨沉。

盛峥看了女儿一眼,低声责备:“当了王妃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

接着,父子俩便向云墨沉行礼。

“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云墨沉摆摆手,随和一笑。

盛长安笑道:“都别在这儿吃风了,快请王爷进府吧。”

一行人说着话进了府里,往前厅而去,盛长安则绕到盛六月身边,悄悄与她说话。

“月儿,你这几日在王府可过得习惯?”

盛长安与原主乃一母同胞的兄妹,是以两人感情深厚,这个兄长十分疼爱妹妹,从小到大几乎是有求必应,不论何时都护着她。

盛六月虽不是原主,但见到他就觉亲切。

“挺习惯的。”

“王爷不曾为难你吧?”盛长安瞥了前面的云墨沉一下,又将声音压低一些问。

毕竟这桩婚事是父亲向皇上求来的,三王爷未必情愿。

盛六月笑了笑,说:“没有,王爷对我可好了。”

见她笑得这么灿烂,不似作假,盛长安才算安心。

“那就好。”

说话间,几人进了正厅,将军夫人刘氏迎上前,施施然行了礼,招呼着众人落座。

“咱们月儿嫁了人,性情都变沉稳了,神采也比从前好,真是不错。”刘氏特意坐在盛六月身旁,轻轻握着她的手,夸赞道。

刘氏乃盛峥的继室,原主母亲在世时,还是个小妾,且两人亲如姐妹,原配夫人离世几年后才被扶正,虽说如今也同样是正室夫人,但与原配相比,地位终究不能比。

正因着这层身份,她心里一直不太平衡,连带着对原主和盛长安也不喜。

当然,这都是暗地里的,表面上,刘氏可是京城公认的慈母,非但不偏待自己的女儿,反而对原配夫人的子女更加疼爱。

原主就是被这样一副假面孔给骗了,才养成骄纵跋扈的性格,被一招捧杀给毁了的。

“母亲别打笑我了。”盛六月做出羞赧的神态,不动声色地抽离了手,心里暗叹,她是真不想叫她一声母亲,但原主就是称呼的,她暂时还不能改口。

另一边,盛峥在跟云墨沉说话。

“月儿这孩子打小骄纵惯了,是臣没有教好,日后若有行为不当之处,还请王爷代为管教,也宽恕一二。”

云墨沉搁下茶杯,温声道:“这说的哪里话,王妃既然是我的妻子,我便会好生引导她,即便做错了,再行纠正便是,哪说得上宽恕不宽恕的?”

盛六月瞅着面前这一幕,心下不禁吐槽。

这看人下菜的小子,还有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呢?

在她面前冷冰冰的跟个阎王一样,到了将军府怎么还装起温文尔雅来了?

聊着聊着,三个男人便聊到了一块儿去,盛六月则被刘氏缠着,一通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好不无聊。

“母亲,我想回我的院子那些东西,暂时不奉陪了。”再不走,她就要窒息了。

刘氏松开她的手,笑道:“行,快去吧。”

盛六月总算离开正厅,到外面透气,一个人慢行,往后院而去。

到后花园,恰好与正往前院来的盛兰兰撞了个正着。

“姐姐?你不在前厅陪王爷和爹爹他们,怎的到这儿来了?”

盛兰兰生得一张瓜子脸,左脸颊还有个浅浅的梨涡,身段窈窕,花容月貌,有倾国倾城之姿。

另外,她还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可谓是众多豪门贵女中的佼佼者了。

与她相比,原主就是渣渣,容貌和才情都被碾压。

盛六月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笑言:“我有些东西落在府里了,正要去取。”

原主是极不喜欢这个妹妹的,觉得她喜欢装柔弱太做作,心思深沉,跟自己不是一路人,不得不说,这点上原主还真看准了。

“原来如此。”盛兰兰笑吟吟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咱们姐妹以后不能常相见了,今日该好好聚聚才是。”

不用了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盛六月心头微微一沉。

“我自己去就行,你忙你的吧。”

“不嘛,我就要赖着你。”盛兰兰说着,还亲昵地挽了盛六月的胳膊。

盛六月一把将她甩开,笑道:“我说了不用。”

盛兰兰当即川剧变脸,冷嗤一声:“哟,姐姐这是当了王妃,就目中无人,连家人也看不上了么?”

不是看不上家人,只是看不上你,盛六月如斯诽腹。

“姐姐不要忘了,你的王妃之位,是父亲舔着脸求来的,想当初你哭着闹着要嫁给三王爷,不仅丢了自己的脸,连整个盛家的脸也让你丢尽了,如今回来一趟,还好意思摆架子?是谁给你的脸呢?”

盛兰兰这番话,字字充满了贬低之意,若是换了原主,早就暴跳如雷,把她按在地上打了,可盛六月很淡定,因为她清楚,这就是对方想激怒她。

“我没有摆架子,妹妹误会了。”

盛兰兰见状颇为诧异,一向跋扈的盛六月脾气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盛六月要绕过去,却又被拽住。

“等等!”盛兰兰再次变脸,扬唇笑开,“听吴小姐说,成婚那晚,姐姐因得罪三王爷,险些被打断双腿,不知是真是假?”

盛六月无语,盛兰兰何时跟吴思思搅和在一起了?莫非是物以类聚么?

“没有的事,妹妹误信谣言。”

“可吴小姐说,她去过三王府,还问过府里的下人……”

“下人都喜欢大惊小怪,”盛六月笑得意味深长,“新房里的事,只有我和王爷知道,外人怎会清楚?”

盛兰兰还是不死心,“这里只有咱们姐妹,又没外人,姐姐便与我说实话又何妨?不必为了那点面子扯谎。”

有完没完了?

盛六月甩开她的手。

“我所言皆是属实,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王爷喽。”

走了两步,又说:“对了,三王爷最不喜欢嚼舌根的人,要是知道有人拿我们的新婚之夜到处讹传,恐怕会不高兴,所以,妹妹还是慎言为好。”

盛兰兰气得跺脚,但平日里养成的大家闺秀风范,又让她很快恢复平静。

“姐姐知道外面的人怎么传你们这桩婚事吗?”

盛六月停步回头,挑眉问:“怎么传?”

“他们都说……”盛兰兰近前来,小声道:“草包丑女配残废王爷,绝配。”

还以为能有什么惊世骇俗气死人的言论呢,原来不过如此,盛六月根本不在意。

忽然,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一道身影,眼底黠光一闪,略略勾唇:“我好歹还能嫁个残废王爷,一辈子都是王妃,妹妹你就惨咯,顶多只能嫁个世子,或者嫁给皇子当个侧妃,永远都矮我一头。”

“你……”

此言正是戳中了盛兰兰的痛处。

她名份上也是盛家嫡女,但本质上因为是继室所出,也跟庶女没多大区别,自然配不上王妃这个身份。

“你不就投了个好胎吗?其他哪里比得上我?”

盛六月得意道:“有个好的出身,就足够了,庶出就是庶出,翻了身也改变不了这个本质。”

“闭嘴!”盛兰兰怒不可遏,扬手便挥过去。

但盛六月早有准备,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讥讽道:“妹妹可是温婉纯良之人,怎的还打人呢?要是被人看见,人设就倒了。”

盛兰兰往日没少用激将法刺激原主,原主又是个性情急躁的,一言不合就翻脸,多次“误伤”盛兰兰,久而久之,就落下个欺压妹妹的恶名,连府中的下人都同情二小姐。

想不到使惯了激将法的人,却如此受不住刺激,反被激将了。

“你把方才的话收回去!”

盛六月嗤笑:“说出去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随即松开手,扬长而去,留盛兰兰独自在风中恼恨。

盛六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怀着满腔愤恨,盛兰兰咬牙,往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弄出被人掌掴的模样,转身前往正厅。

屋里,盛峥还在与云墨沉闲谈。

两人都是驰骋过疆场的,对军事兵法有独到的见解与研究,尽管之前没什么交情,这一聊起来倒是挺投缘,旁人都插不上嘴。

盛长安从外面回来,坐下继续旁听。

不多时,盛兰兰缓缓走了进来。

“兰儿,你这是怎么了?”刘氏见女儿脸颊红肿,又急又心疼。

其他几人闻声也看过去。

盛兰兰摇头不答,倒是先上前施礼:“见过王爷。”

云墨沉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刘氏又过来追问:“兰儿,你这脸怎么了,倒是说啊。”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我上过药了,没大碍。”盛兰兰低头坐下,一脸为难。

其实,家里的主子都在正厅,只有盛六月去了后院,谁对她动的手,再明显不过。

可盛家父子不信盛六月会这么做,云墨沉则是压根不在乎,都没过问。

刘氏轻抚着女儿的脸颊,仿佛很痛心。

“莫不是月儿?”

盛兰兰含泪道:“姐姐不是故意的,是我说了几句惹她不悦的话,这才……”

“你也是,今日月儿回门,该处处让着她才对,怎么还惹她不高兴呢?”刘氏掏出手帕为女儿拭泪,言语间含有责备之意。

“一会儿等月儿回来,好好跟她道个歉。”

盛兰兰乖乖点头:“是。”

短短几句对话,就把盛六月骄纵任性、盛兰兰委屈可怜的形象竖立了起来,云墨沉看在眼里,有点想笑。

怪不得盛六月喜欢演戏呢,原来都是耳濡目染的缘故。

盛长安看了盛兰兰一眼,不禁微微蹙起剑眉。

不久前他还在花园看见兰儿对月儿动手,只是没成,怎么现在兰儿却倒过来说?

看来,这母女俩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和善。

按照原主的记忆,盛六月很快找回了原来居住的院子。

因为刘氏要竖立一个良好的慈母形象,故而给原主的都是最好的,寝院也不例外。

院子里各种用品摆设皆是上等,并且全按照原主的喜好来,盛六月都不禁感慨,从物质条件来看,原主在这个家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她进卧房走了一圈,拿了些轻巧又值钱的东西,还有一瓶之前原主背着刘氏不肯服用而攒下的药丸,准备回前厅去。

经过一个废旧的院落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大小姐,你回来了?”

回头看去,是一个满面皱纹,头发半白的老妇正含笑看着她。

“您是……林嬷嬷?”

也不怪盛六月不敢认,因为原主已经很多年没见着老妇了。

林嬷嬷本是原主母亲杨氏的旧仆,从杨氏嫁到盛家,就一直跟在身边服侍,直到杨氏过世,又照顾了原主和盛长安许多年。

可后来不知怎的,就被刘氏调去打杂了,原主便再也没能与她相见。

林嬷嬷欣喜走过来,激动地握住盛六月的手,“大小姐还记得我?”

“当然。”盛六月回以微笑,“林嬷嬷照顾我与大哥这么多年,岂会不记得?”

林嬷嬷欣慰颔首:“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夫人在天之灵若是知道,定会欣慰的。”

盛六月笑而不语,林嬷嬷要是知道原来的大小姐已经不在人世,现在她面前的已是另一个人,还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回想当年夫人生小姐之时,血崩过逝,仿佛一切还在昨日,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嬷嬷兀自感叹,湿了眼眶。

“夫人也是命苦,本来小姐已经顺利出生,母女都平安无事,可不知怎的,突然就大出血,太医在场也束手无策,唉,夫人一生行善积德,老天爷却无眼,不让她好好活着。”

“什么?”

盛六月闻言眉心一跳,连忙问:“您说我娘当时已经平顺生产,是之后才出事的?”

“是啊,我记得头胎生大少爷的时候,夫人难产,险些没命,但经过抢救,还是挺了过来。”

回首往事,林嬷嬷脸上尽是悲色,声音也微颤。

“生你的时候,就顺利多了,生产完后,还吃了小半碗放了补药的粥,才准备休息,就……真是造化弄人。”

不对!

盛六月心头一凛,秀眉拧成了一团。

既然已经生下孩子,且生产过程顺利,又怎么会突然大出血?且当时还有太医在,按理来说不应该。

“嬷嬷,那碗粥是谁经手的?里面都放了什么?”

林嬷嬷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道:“时隔太久,我已记不清了,总该是厨房的人做的,按照太医的吩咐,放了些于夫人身体有益的药,小姐为何这样问?”

事关重大,尚未有确凿证据,只是怀疑而已,还是不要多嘴得好。

“没什么,我随口问问。”盛六月摇了摇头,“嬷嬷,我要回前院去了,您好好保重,下回我来再过来看望您。”

林嬷嬷红着眼点头,“小姐保重。”

走之前,盛六月沉声郑重叮嘱:“对了,方才您与我说过的话,千万不可再与其他人说。”

“这是何故?”

“我暂时不能说,您记住我的话就是。”

盛六月说罢,转头回了正厅。

此时快到午时,下人已经摆上饭菜,盛长安正欲派人去找盛六月。

“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来,让王爷等你。”盛峥说着责备的话,但语气并不含多少责备意味。

“回后院拿了些出嫁时没来得及带走的东西,”盛六月笑眯眯道,行至父亲身边,“爹,我跟您坐好不好?”

“坐吧,我给你让位。”盛长安起身往旁边挪了个位子。

“谢谢哥。”盛六月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后落座。

盛峥无奈:“你们兄妹俩这没规矩的,也不怕王爷看了笑话?”

云墨沉摆手笑了笑:“横竖都是自家人,不必太拘束。”

哟,还挺会说话。

盛六月瞥了对面的人一眼,撇撇嘴。

正当要开饭时,刘氏带着盛兰兰走了过来,低斥道:“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是她打了我,为什么我要道歉?”盛兰兰做出唯唯诺诺的姿态,怯怯说道。

生怕在场的人记不住她才是受害者。

“你是妹妹,就该敬着长姐,”刘氏蹙眉训斥,“再者,若非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月儿怎会对你动手?”

盛六月早料到这母女俩不会安生,见此状况也十分淡定,抬手制止了要赔罪的盛兰兰。

“妹妹用不着道歉,你这脸上的伤,也跟我没关系。”

“姐姐……”盛兰兰惊愕地看着她,眼眶说红就红,她咬住下唇,哽咽点头:“对,伤是我自己不小心抓的,与姐姐无关,娘,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且慢!”

盛六月将她叫住,飞快瞟向盛长安那边,果见他面色凝重,有些不悦。

这说明,她的苦心起作用了。

先前在花园时,她是看见盛长安过来,才故意激怒盛兰兰,引她动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他看清楚盛兰兰和刘氏的为人,哪怕不能,也要至少可以引起他怀疑。

这对母女太会做戏了,不仅骗了外人,连盛家父子俩也被蒙蔽,长此下去,对整个盛家并无好处。

“姐姐有何吩咐?”盛兰兰折回,低着头表现得极为乖顺。

盛六月自衣袖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笑道:“没什么吩咐,只是看你的脸肿成这样,于心不忍,我这里有一样上好的外伤药,给你擦擦,保准明日就痊愈。”

“是吗?多谢姐姐。”盛兰兰表面欣喜,内心疑惑。

这贱人能给她什么好东西?该不是坏脸的药吧?

盛六月倒了点药膏在掌心,作势要给她擦,忽然又停住,“对了,事先要提醒你一下,这个药擦了之后,你脸上的掌印会更加明显,连指纹和掌纹也能清晰显现。”

说到这里,她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到时候,你是怎么给自己打耳光的,一目了然。”

自己下意识打的掌印,跟别人打的,会有不同,除非她精心设计过,但盛兰兰的心思应该没有这么缜密。

盛兰兰回想了一下,惊道:“别想吓唬我!”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

“走开!”

慌乱间,盛兰兰后退几步,实在没了办法,只得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装晕。

“兰儿!”刘氏心领神会,连忙叫人来,“二小姐身体不适,快带她回房休息。”

盛峥略有怀疑,但由于有客在,也没多想,只让人去请大夫,而盛长安在花园看了事情的经过,心里明白一切,难免有点寒心。

这么多年来,他见继母和二妹对妹妹很好,便以为他们是真心,想不到……还是亲疏有别。

用过午膳后,盛六月与云墨沉离开了将军府,返回王府。

路上,盛六月握着瓷瓶望向窗外兀自沉思,这瓶里的药丸,乃刘氏前几年给原主服用的“补药”,连续服了三四年,原主嫌苦,经常偷偷藏起来不吃,现在倒成了她查验脸上的毒是否刘氏所下的重要证据。

刘氏面善心毒,为了弄坏原主的名声,给自己女儿做衬托,处心积虑害原主容颜难复,是再合理不过的事,而盛兰兰也一样恶毒,却不似有这般心计。

盛六月思忖着,忽闻云墨沉道:“今日这场戏,演得不错。”

“王爷是指跟你演夫妻和睦,还是……”

话未说完,脚下马车骤然停了。

“有刺客!保护王爷!”

外面惊呼声起,盛六月不禁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慌。

她自己不会武功,身边这位又是个坐轮椅的,战斗力不可谓不低,虽说外面有云墨沉的护卫在,但如果来的人多,他们也分身乏术。

想不到,嫁给这位三王爷不仅要放着内部人,还得承担外部来的风险,三王妃可真是个高危职业。

而对面的云墨沉只是挑开帘子往外瞅了一眼,便又十分淡定地坐回原样,并缓缓闭上双目,稳如泰山,丝毫没有慌乱迹象。

毕竟是从千军万马中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这点阵仗还吓唬不了他。

盛六月忍不住也挑帘去看,只见外面的护卫已经跟一群黑衣蒙面人缠斗,打得难分难解,黑衣人很多,目测有二三十个。

这是敌众我寡的局面。

“王爷,你打算怎么办?”

云墨沉睁开眼,淡淡吐出一句话:“你驱车,往侧街先走。”

盛六月本来还担心,他会坚持留下来跟这些刺客硬刚,电视剧那些牛掰过的人都是如此,仿佛只有危难之中不退缩,才能显得他们有气节。

不过面前这位,倒是知道保命更要紧。

“好,你坐稳了。”

盛六月拿出要飙车的气势来,出了车厢,拉着缰绳一挥马鞭,趁乱调转马头,拐进了侧街。

此时云墨沉的人已经有了死伤,估摸着也拦不住多久,而街上人来人往的马车有些受阻,根本跑不快。

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她便想来个金蝉脱壳,勒停马车,回头对云墨沉道:“王爷,咱们下车从小道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甩掉那些刺客!”

云墨沉思忖着点了头,用手推动身下的轮椅,竟自行“飞”出车厢,平稳落地。

盛六月呆了一呆,狠狠在马儿身上抽了几鞭子,随着一声嘶鸣,马车疾驰而去,在街上引起一阵动乱。

然后盛六月便推着云墨沉穿进一条巷子,再拐到另一条街,之后又穿街走巷,绕了不知多少个弯。

她对这边的地形不太熟悉,全靠云墨沉在指导,直到气喘吁吁,实在跑不动了,才在一条比较隐蔽的街道停下。

“应该已经甩掉了吧?”盛六月靠在轮椅扶手上大口喘气,脸蛋红扑扑的,如玉的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云墨沉虽略有嫌弃,但还是递出了手帕。

“你先跑吧。”

“什么?”盛六月万想不到,这人还能说出这么有良心的话来。

云墨沉又道:“这些人是冲着本王来的,不会管你。”

盛六月确实想跑,但觉得自己若丢下一个双腿残了的人,未免太不厚道,且今后会更被这厮瞧不起。

“要跑就一起跑。”

说罢,又推着轮椅继续走。

她之所以不走,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以为危险已经过去了,殊不知,幕后黑手还安排了第二批刺客。

数名黑衣人从屋顶跃然而下,纷纷亮出刀剑,吓得街上行人惊叫着四散而逃。

盛六月下意识躲到轮椅后方,慌忙问道:“现在怎么办?”

云墨沉微挑眉峰,斜眼往后瞥,“方才叫你走不走,现在知道怕了?”

难道你不怕?盛六月很不服气,正欲反驳,就听见“咻”的一声,云墨沉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与飞扑过来的刺客交上了手。

出招狠辣果决,竟未落下风。

盛六月赶忙弯腰躲在后面,心里不禁感叹,不愧是战神王爷啊,不能行走也气势十足,不输常人。

接着,三个黑衣人陆续倒下,只剩下最后两人还在苦撑。

可毕竟云墨沉以一敌多,分身乏术,体力也消耗得快,渐渐落入下风。

盛六月忽然闻到一阵血腥味,忙抬头去看,见云墨沉霜白的衣裳已被血染红,心猛地往下一沉。

“王爷,你受伤了?”

“躲好!”云墨沉大喊道,手臂又被划了一剑。

盛六月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了,否则两人都得死翘翘。

于是取出三根银针,打算放手一搏,这银针上涂抹了迷药,能令人在几秒时间内浑身失力,失去意识。

她拉动着轮椅往后退,而后趁黑衣人专心对付云墨沉时,灵活地往边上滚出,再看准时机扑过去,刺进其中一个刺客的背部。

刺客应声倒地,再也没能起来。

另外一人惊恐之余分了神,也被云墨沉一剑斩杀。

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袭入鼻腔,引得盛六月直想反胃。

但在云墨沉面前不能怂,装作无事,淡定地走过去,问道:“王爷还挺得住吧?”

“死不了。”云墨沉撕开衣袍,把右臂上流血的伤口简单包扎好,深吸了一口气,泛红的眸子越发幽寒。

盛六月知道这人是个有仇必报的,默默为那个幕后黑手烧了把纸钱。

就在这时,随影等几个护卫姗姗来迟,纷纷跪在云墨沉面前。

“属下等救驾来迟,请王爷降罪!”

云墨沉用衣袖一下一下地擦拭着软剑上的血,哪怕脸上也染了血,颇显狼狈,却仍然云淡风轻,只道了句:“都起来吧,收拾一下残局,回府。”

回到王府不久,太医也匆匆赶到了,先给云墨沉看了下伤势,又开了药,叮嘱好生休养,便又离去。

等下人都散去,云墨沉换了干净的衣物,整理好仪容出来,见盛六月还坐在桌边饮茶,便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王爷就这么想打发我走啊?”盛六月放下茶杯,粲然而笑,“好歹咱们也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不用这么无情吧?”

云墨沉皱眉:“你想要什么赏赐?”

盛六月笑嘻嘻道:“赏赐倒是不用,我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来听听。”云墨沉垂下眼睑,轻抚着腰间的玉佩。

“是这样的……”盛六月靠过去,把声音压低一些,将原主母亲死得蹊跷的事说与他听。

后面的话不必言明,云墨沉也明白,“你想让本王帮你查出那个背后害死你母亲的凶手?”

盛六月颔首:“正是。”

“本王凭什么帮你呢?”云墨沉抬眸看她,眼神是冷的,嘴边却又有淡淡的笑意。

“就凭我能治好你的腿,你要是不帮我,我可能也不会那么尽力的。”

盛六月这是有恃无恐。

云墨沉瞅了自己还不能动的腿一下,有些恼。

“行,本王答应你便是。”

“那就多谢了。”盛六月很不走心地道了句谢,喝完最后一口茶,就打算离开,谁知刚到房门口,就碰上匆匆来看望云墨沉的姜染。

“原来是姜小姐。”

姜染看她一眼,压住内心的焦急与厌恶,福身行礼。

“见过王妃。”

盛六月回头冲云墨沉投去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姜染才急忙进屋去。

“王爷,我听说你回来的路上遇到刺客,还受了伤,伤得重吗?”

云墨沉淡声答道:“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劳你担心了。”

姜染大松了口气,但眉头依然紧皱着,“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也不能马虎,须得好好休养才是。”

“本王知道。”云墨沉确实有些累了,只想姜染说完赶紧离开,可逐客令还没处,对方便又说:“王爷身边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小厮,做事不够细心,只怕不周到,不如这养伤期间,便由我来照顾王爷吧?”

“不用,”为有充足的理由拒绝,云墨沉索性把盛六月搬出来,“本王有王妃照料,足够了。”

“王妃?”姜染嘴角的笑意冷下去几分,“她是大家闺秀,自小娇生惯养,是被伺候大的,哪会照顾人?别到时候没把王爷照顾好,反而令您的伤加重了。”

说着,她偷偷观察云墨沉的表情,看他并没表态,便接着说,“听随影他们说,当时王妃是与王爷一起的,可她却没有保护好王爷,眼看着您受了伤。”

“如果换做是我在当场,就是拼了性命,也定会保护王爷,不让您受一点伤害。”

闻言,云墨沉不禁蹙眉,道:“不必如此,你大哥已不在了,你就该好好活着才对,本王不是你的主子,你无需拼命。”

姜染的兄长为救他而死,他欠了天大的人情,这才收留姜染在府中,如同妹妹一般对待,可这姜姑娘的品性他不是很喜欢,平日与她相处也就有些冷淡。

“可我……”

“你先回去吧,本王要休息了。”

话已至此,姜染不好再逗留,怀着满腹的不甘离开了云墨沉的院子。

盛六月回到屋里,倒头便栽在了软和的被窝里,打算睡一会儿。

珊瑚急急忙忙跑进来,拉起她的手在她身上四处打量,“王妃,您没受伤吧?要不要紧啊?”

“没事,我好得很。”盛六月撑开眼皮,安慰道:“一点事没有。”

珊瑚看她确实面色无异,这才放下心,双手合十,一个劲地念着:“多谢上苍保佑。”

盛六月无奈地摇摇头,翻个身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翌日的清晨了。

下午,云墨沉如往常一样,过来让她施针。

盛六月手法娴熟地在其双腿上扎了数针,听得头顶传来闷哼,遂抬头去看,云墨沉果然疼得出了冷汗。

“越是往后,疼痛越是会更强烈,王爷得做好心理准备。”

“无碍。”相比起双腿作废,不能行走,这点苦痛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再站起来,再疼云墨沉也能承受得住。

盛六月收好银针,起身放入药箱,而后洗了把手,询问道:“那两位药已经着手在寻了吧?”

云墨沉放下裤腿,整好衣裳,淡淡道:“这就用不着你来操心了。”

我还不想操心呢!盛六月撇嘴,只是这关乎她能否恢复自由之身,不得不上心。

“那我昨天拜托你的那件事……”

“本王会尽快吩咐手下去办。”

盛六月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云墨沉抬眼,朝她那边看了看,若有所思,片刻后冷不丁吐出两个字:“谢谢。”

“你说什么?”盛六月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三王爷还会说这俩字?今儿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本王有一说一,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昨天确实救了我,我道声谢是应该的。”云墨沉板板正正地说道。

不是好人?

盛六月的脸都黑了,有这样道谢的人吗?

“那些刺客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要是你死了,肯定会杀我灭口,所以,我也不是救你,是救我自己。”

云墨沉闻言,微微挑眉,“如此,倒是更好。”

空气忽然转为安静,两人一时间都没出声。

直到小厮跑进来通报:“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太子?

云墨沉握紧轮椅的扶手,眸中杀意尽露,昨日的刺客便是太子派来的,之前也有过数次刺杀,也全是太子在幕后策划,他竟然还敢来?

“先请太子到正厅,本王随后就来。”

说罢便要出去。

“我跟你一起去。”盛六月主动去推轮椅。

云墨沉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去做什么?”

“为你撑腰啊!”盛六月拍拍胸脯,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

“不管怎么说,王爷现在也是有王妃的人了,要是接见太子都孤身前去,他还以为本王妃上不得厅堂呢,难免小瞧于王爷,是不是?”

云墨沉看看她脸上那块黑乎乎的东西,依旧十分嫌弃,却也没像之前那般,用言语表达出来,只叮嘱道:“见到太子后记得慎言,别给本王惹麻烦。”

盛六月搬出一副狗腿子模样,福身道:“是,臣妾知道了。”

实际上,她之所以想跟着去,是想见见那位太子,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有对这些大人物都有个大致的了解,才能更好地自保,以及保住盛家。

两人来到正厅这边,没带下人在身边,盛六月推着云墨沉,缓步走进。

太子正坐在屋里喝茶,见这夫妻俩同时出现,还一副恩爱和睦的场面,颇为吃惊。

怎么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致?

云墨沉拱手道:“让太子久等了,还望恕罪。”

太子摆手笑了笑,说:“无需这般客气,听闻三弟昨日遇刺,受了伤,本宫前来看望一下,没什么大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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