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伊莱傅南枭是小说《新婚夜:傅总的冲喜娇妻宠不停》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栀子六写的一款豪门总裁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新婚夜:傅总的冲喜娇妻宠不停》的章节内容
“莱莱,你嫁给我哥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只要你嫁过去,就能拿到傅氏投资,你家公司就有救了,到时候我哥一死,我妈肯定不会再反对我们两个。”
“莱莱,你相信我,我都是为了咱们两个的未来着想。”
咖啡馆中,长相英俊的男人握着姜伊莱的手,满脸深情。
如果姜伊莱没有看到过他和自己继妹亲的难舍难分,说不定就真的信了。
她抽回手,怔怔看向窗外。
窗户上倒映出一张鲜艳动人的脸,明眸皓齿,肤白盛雪,一颦一笑都带着韵味。
她才20岁,刚到结婚的年龄,就要以冲喜的名义,去嫁给一个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哪怕这个人是大名鼎鼎的傅南枭,哪怕傅家是京市的顶级豪门,但也挡不住现在的他,是个昏迷一年,随时会死的植物人。
姜伊莱不想嫁。
但她的父亲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和她妈妈的半生心血不能白费,说他生她养她一场,现在该她报恩,说如果她见死不救,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姜伊莱惊慌之下,去找自己的男朋友,却又看到那么不堪的一幕。
“莱莱?”
关切又忐忑的声音唤回了姜伊莱的思绪。
她看着面前这个曾经体贴入微的男友,只觉得胸口一阵恶心。
“你是为了我们两个的未来着想,还是为了你和姜乐珍的未来着想?”
傅君浩脸色大变,不可置信:“你,你——”
姜伊莱端起咖啡朝着对面泼过去,杏眸中带着绝决和厌恶:“分手,你们这些人真是令人作呕。”
“莱莱!莱莱!”
傅君浩气急败坏得擦着脸,想拦人,却怕引起更多人的目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远去。
姜伊莱大步走在路上,狠狠忍下眼眶中的泪水。
她才不哭。
看清那些豺狼虎豹的真面目,总比傻乎乎地被骗好。
罢了,她嫁!
姜氏还有她妈妈留给她的一部分股份,现在她救回姜氏,就当还了姜父这20年的生养之恩,从此以后,她和姜家人再无瓜葛!
而那些欺辱她的人,总有一天她会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
三日后。
姜伊莱穿着凤冠霞帔,手持永生花团扇,被车接进了傅家豪宅。
没有婚礼,但傅家人都在会客厅。
见新娘进门,一大家人的神情不一,但脸上都带了面具似的笑,让人分不清楚真心假意。
姜伊莱一眼望过去,只觉得人心难测。
离开姜家那个虎狼窝,又进了傅家这个名利场。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至少从今以后,没有人再敢逼她辱她。
而她,一定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给傅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敬过茶,姜伊莱被佣人送进新房。
一进卧室,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姜伊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床中央。
那是她的丈夫,傅南枭。
床上的男人眉眼格外深邃,鼻骨高挺,薄唇微抿,像极了一副雕塑艺术品,完美得令人心折。
姜伊莱心中一动,慢慢走过去。
男人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削减了几分面容上的凌厉感,但姜伊莱知道,当他睁开双眼,这双狭长的眼眸中就会流露出令人胆寒的森森寒意,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曾在宴会上见过傅南枭一次。
那时的他还是京市大权在握的顶级豪门掌权人,握着酒杯站在中央,无数的人簇拥着他,恭维着他,他却神色冷淡散漫,身上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也是在宴会上,姜伊莱看到一个男人跪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而傅南枭置若罔闻,漫不经心地喝着酒。
保镖将人拉走时,那个男人满眼令人心惊的恨意和绝望,嘴里是刻骨恶毒的诅咒。
这一幕让姜伊莱不寒而栗。
只是没想到,她有一天竟能成为傅南枭的妻子。
虽然是以这么不堪的方式。
“叮——”
手机铃声疯狂响起。
姜伊莱看着来电显示,抿紧了唇。
是姜父。
“莱莱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欢喜,又带着贪婪。
“傅家的资金已经到账,公司有救了!”
“以后你要在傅家两位老人面前好好表现,争取等傅南枭死了能多分些财产,这样咱们家一辈子都不愁了!”
姜伊莱忍不住冷笑:“就算能多分财产,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姜父一愣:“什么?”
“践踏自己女儿的幸福拿到的钱花着是不是很开心?和自己姐姐的男朋友偷情是不是很刺激?一家子加上厉君浩把我耍得团团转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姜伊莱一字一句,声声带刺。
姜父惊骇不已,他的大女儿一向温柔斯文,何曾如此疾言厉色。
一时间惊慌不已:“莱莱,你误会了,爸爸也是为了你好……”
姜伊莱打断他:“你的生养之恩我已经报答了,以后姜家和我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不听对面再如何辩解,利落地挂掉了电话,关机。
房间里陷入寂静。
姜伊莱怔了片刻,视线落到床上的男人脸上。
他依旧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
以前皱皱眉就令人胆寒的人,现在连新娘子的娘家都毫不避讳地盼着他死,更别说偌大个傅家了。
恐怕这个世界上,现在也没几个真心希望他好的人。
这样想他们两个倒是同病相怜。
姜伊莱忽然觉得好笑,但笑着笑着,就有泪落了下来。
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她是家中多余的人,生母难产去世,姜父另娶,比她小一岁的继妹受尽宠爱,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甜蜜。
只有她,在无视和冷漠中长大。
但饶是如此,她也没想到,姜父会为了公司,用生养之恩逼她嫁入傅家。
傅家势大,规矩森严,等傅南枭死了,她真的能重获自由吗?
还是一生都要陷在深宅之中?
安静的房间里,姜伊莱尽情宣泄着心中的悲伤,眼泪掉个不停。
忽然,她的手心一热。
姜伊莱一怔,低下头,眼眸蓦然睁大。
傅南枭的手指,动了!
手心细微的瘙痒感,证明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修长瘦削的大手微微弯着,仿佛没有力气,只能勾着姜伊莱的手指。
姜伊莱心脏紧缩,大脑一片空白。
她顺着往上看,对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眸,如深海一般的眸子中情绪难辨,但遮不住那令人心悸的危险。
傅南枭,醒了?!
半个小时后。
家庭医生站起身,笑着对傅家二老宣布:“恭喜,傅总的确是醒了,但他躺了太久,身体机能需要慢慢恢复。”
傅家老太太喜极而泣,紧紧握着姜伊莱的手:“好孩子!好孩子!”
她的大孙子躺在床上一年,家里后事都准备好了,她也是走投无路,才听了一个算命大师的话,给孙子找个命格过硬的老婆冲喜。
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这不,千挑万选的好姑娘,刚踏进新房几分钟,她的大孙子就醒过来了!
等出了卧室,老太太拍着姜伊莱的手,笑得格外慈祥:“莱莱啊,以后南枭就交给你照顾了。”
姜伊莱头皮一阵发麻。
她怎么照顾?
傅南枭醒的突然,她现在脑海中还乱嗡嗡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能硬着头皮道:“奶奶,傅……南枭刚醒,结婚的事是不是再和他商量一下?”
傅老太太眼睛一瞪:“商量什么,你就是我傅家明媒正娶的傅夫人!”
姜伊莱还想说什么,傅老太太一把将她推进了卧室。
“好了!你陪南枭说说话,早点睡吧。”
吧嗒!
门像是被拉了锁。
听到动静,床上的男人直直看过来——
狭长的眼眸如同一汪寒潭,冷厉,阴鸷,带着逼人的凉意,光是对上就令人浑身发凉。
姜伊莱一惊,猛地后退两步,后背撞上门,发出咚的一声。
傅南枭只是恢复了神智,还不能动弹,也无法说话。
但那双眼睛里的排斥和冷漠十分明显。
姜伊莱伸手去拧门柄,果然拧不动。
她干干一笑:“门被锁了……”
傅南枭的神色更冷了。
但姜伊莱也没办法,她总不能把门踹开吧?
傅南枭眉心微皱,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卧室中陷入安静。
姜伊莱的头上还戴着五六斤的凤冠,揪得头皮疼,而且累了一整天,身体早就疲惫不堪。
她看了看闭目养神的傅南枭,干脆心一横,自顾自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卫生间卸妆,洗澡,换睡衣。
等她吹完头发出来,傅南枭依旧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姜伊莱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掀开被子——
傅南枭猛然睁开双眸,视线如同利刃,唰地刺向姜伊莱。
姜伊莱的手一僵,连忙解释:“没有多余的被子。”
傅南枭眼眸中带着被冒犯的怒意,瞟了一眼床下。
意思是,睡地板。
“……”
连毯子都没有,地板又冷又硬,她怎么睡?
姜伊莱犹豫片刻,咬咬牙,只当看不懂傅南枭的眼神,掀起被子钻了进去。
傅南枭一愣,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姜伊莱焚烧殆尽。
姜伊莱顶着他的怒火侧躺着,心脏砰砰直跳,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到最轻。
现在傅南枭醒了,那她也得准备后路了。
如果到时候被赶出傅家,她就回学校按部就班地拿到毕业证,申请从业资格证……
姜伊莱本来以为旁边躺着个冷面阎王,她会怕的睡不着,谁知道脑海中乱糟糟的,想着想着意识就模糊了。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黑暗中,傅南枭的眼眸如同星辰一般,他试着动了动手脚,试了半天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眉心不由蹙紧。
正烦躁,耳畔传来香甜平稳的呼吸声,有类似洗发水的淡淡香味直往鼻中钻。
傅南枭眼眸中闪过一抹羞恼和古怪。
这个大胆的女人!
但慢慢的,他听着那道呼吸声,心情竟莫名平静下来。
……
翌日清晨。
姜伊莱从睡梦中迷茫地睁开眼,入目便是男人深邃而安静的侧脸。
他长得真是极好,斜眉入鬓,浓密的眼睫毛遮盖住眼睛中的锋芒,削减了几分他身上的冷漠,多了些安宁。
真不愧是当初风靡全网,吸引无数粉丝的霸总,长得比娱乐圈当红小生还帅。
正想着,男人似有所觉,眼睛忽然睁开。
他微微侧脸,眸光似冰棱般刺了过来,里面含着气恼,愤怒等情绪。
姜伊莱这才发现,自己睡着睡着竟然躺到了傅南枭身边,脸就放在他的颈窝。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姜伊莱一愣,脸上骤然涌起热意,整个人像从梦中惊醒,手忙脚乱地滚到床下。
但她动作太大,竟把被子整个卷了下来。
傅南枭呼吸粗重,眼眸中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恼怒地瞪着姜伊莱。
“对……对不起!”
姜伊莱连忙将被子给他盖好,像兔子一样冲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她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盆水,拿上毛巾走了出去。
傅南枭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眼眸依旧很冷。
他似是在尝试着抬起手,折腾的满头大汗。
姜伊莱拿着拧干的毛巾走过去,低声道:“我帮你擦脸。”
她现在是傅南枭名义上的妻子,她也该照顾下他。
再说,她还有求于傅南枭。
傅南枭出了汗也的确不太舒服,皱着眉任由姜伊莱擦。
姜伊莱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脸擦干,不小心往下一看,一滴汗顺着他的脖颈淌下,没入领口。
她莫名脸热,抿了抿唇:“你,身上要擦吗?”
话音刚落,傅南枭的脸色霎时迸出寒意,带着排斥和厌恶视线如利刃一般刺过来。
姜伊莱心中一惊,脸色隐隐发白。
她不懂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难道是不喜她的触碰?
“咚咚咚!”
“南枭,莱莱,我进来了!”
正忐忑不安中,卧室门忽然被打开。
傅老太太笑呵呵地走进来,一眼看到姜伊莱手中的毛巾,心下满意。
“在给南枭洗澡啊,莱莱真贴心,加把劲,再给我生个大胖曾孙就更好了!”
生孩子?
姜伊莱心脏剧烈一跳。
她从没这个打算。
下意识地看向傅南枭,他的脸色透着阴沉,似乎很反感这些话。
姜伊莱心下一定。
先不说傅南枭接不接受她这个便宜老婆,就算她愿意生,他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她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于是姜伊莱抿唇一笑,低头不语。
傅老太太以为她是害羞了,笑得合不拢嘴。
一个小时后。
卧室中十分热闹,傅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笑容满面地来看望傅南枭。
人多,姜伊莱慢慢被挤到了阳台上。
她看着远处的风景,松了一口气。
傅南枭在床上躺了一整年,所有人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傅家不少人都心思浮动,早打好了谋夺财产的主意。
现在他恢复健康指日可待,看望他的人虽然脸上带笑,但心里不一定恨成什么样了。
看着他们心口不一的样子,也是怪心累的。
“莱莱!”
阳台的门被关上,姜伊莱回头,看见傅君浩那张故作深情的脸。
她只觉得反胃,转身想走。
傅君浩连忙拦着她:“莱莱,你听我解释!”
姜伊莱退后一步,冷冷看着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傅君浩露出伤心的神色:“只是你说的分手,我并没有同意,莱莱,我爱的人只有你。”
“傅君浩,你没病吧?”
姜伊莱匪夷所思:“你现在是在肖想你的堂嫂吗?”
堂嫂这两个字让傅君浩的脸一僵。
他强笑着:“莱莱,我知道错了,是乐珍向我告白,我看她哭的可怜,所以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姜伊莱冷笑。
他们这是估摸着她知道的不多,把她当傻子耍。
明明是傅君浩和姜乐珍早就瞒着她勾搭在一起,串通好了哄她嫁到傅家,帮傅君浩夺权,等傅南枭死了,再从她手里拿到遗产。
这样傅家落入傅君浩手中 ,他就能和姜乐珍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真是打得一笔好算盘!
心中膈应至极,但姜伊莱唇角却微微勾起,语气轻柔:“不,还好我们分手了,嫁给傅南枭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俊美,那么有能力,那么有男子气概。”
“现在他醒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重掌傅氏,我跟着他,可以享受一辈子的富贵,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敬着。”
傅君浩目瞪口呆,像吞了一万只苍蝇一般,脸色由青转紫,由紫变红。
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情,苦笑道:“莱莱,我知道你在说气话,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哥虽然醒了,但我听医生说,他的腿因车祸受到撞击,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难道要和一个残废过一辈子吗?”
傅南枭站不起来了?
姜伊莱心中一惊。
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傅君浩看出她的惊愕,像是受到了鼓励,靠近她柔声诱哄道:“莱莱,如果你能帮我继承傅氏,到时候你和我哥离婚,我会把我哥送到国外,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姜伊莱挑眉:“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傅君浩心中一喜:“奶奶说过,要是你给我哥生下孩子,就可以把我哥的一部分股份转给孩子——当然,如果我哥出了什么意外,遗产就都是你和孩子的了。”
他的话里透着浓浓的暗示。
姜伊莱却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傅南枭那么有城府的人,就算坐着轮椅也比傅君浩强一万倍,有他在,傅君浩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退一万步,真像他说的那样,到时候她有钱有娃又没男人,何必去捡他这个劈腿男膈应自己?
“傅君浩,你智商没问题吧?”
姜伊莱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有着淡淡的嫌弃:“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是傅家子孙,你比南枭真是差的太多了,他哪怕坐着轮椅也能当上傅氏总裁,你却还在蝇营狗苟企图靠女人上位,当初真是我眼太瞎,才会和你在一起。”
“……”
傅君浩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面色难堪极了。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深情的假面终于被撕碎。
姜伊莱不屑地笑了一声:“以后不要再找我,我现在是你堂嫂,被别人看见你纠缠我就不好了。”
“再说,被别人知道我和你这样的人交往过,也是挺丢脸的。”
说完,姜伊莱轻飘飘地抛下一个鄙夷的眼神,推开石化的傅君浩走了。
……
等傅家人都离开,医生又来给傅南枭做检查。
傅老太太担忧地在旁边站着,握着姜伊莱的手。
等医生检查到腿的时候,傅老太太忽然握紧手,姜伊莱的手被攥地生疼。
她想到傅君浩的话,心中暗叹一口气,傅南枭的腿可能真的出了问题。
医生检查完,起身道:“傅先生的身体底子不错,后续按计划做康复训练就好,只是卧床太久,如果想尽快恢复身体机能,可以给傅先生多按摩。”
“好,好!”傅老太太眼睛湿润:“我现在就让人找护工。”
姜伊莱犹豫了下:“奶奶,按摩的话,我可以做。”
傅老太太惊讶地看向她:“你会?”
“以前学过。”姜伊莱没有多说,只笑了笑:“不过我也好久没做过了,不如我做一次,让医生看看行不行。”
“好啊。”傅老太太一口答应。
如果她能按摩那最好不过了,她这个大孙子最讨厌别人碰他,如果是姜伊莱,倒是增进夫妻感情。
再说,护工哪有自己老婆来得贴心。
傅南枭锐利又不耐的视线落到姜伊莱脸上,他皱着眉,脸色阴沉,显然不情愿。
但他不能说话,姜伊莱只当看不见。
她弯下腰,认真在他身上按摩起来。
半个小时后,姜伊莱满头大汗地站了起来。
医生点头:“傅太太按的不错,很专业。”
傅老太太当即拍板将任务交给了姜伊莱。
晚上。
姜伊莱洗漱完,从卫生间走出来,就看到傅南枭躺在床上,咬着牙,试图抬起手。
他太过用力,以至于额头和脖子上都暴起青筋,看起来十分狰狞。
半晌,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眼睛里全是暴躁和挫败。
姜伊莱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傅南枭还不知道自己站不起来的事,他之前大权在握,那么意气风发,是天之骄子,忽然要一辈子坐轮椅,恐怕会受到很大的打击。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她强。
姜伊莱沉默着端来温水和毛巾,准备为他擦汗。
下一秒,她眼睛蓦然睁大,手中的盆咣当一下掉在地上。
床上,傅南枭咬着牙,手颤巍巍地离开床面,慢慢抬起,但很快,他用完了力气,手不受控制地往下砸去!
姜伊莱下意识地冲过去,紧紧握住他脱力的手。
“你成功了!傅南枭,你的手可以抬起来了!”
她很激动,杏眼水润润的,里面全是惊喜的笑意。
灯光从上而下,透过姜伊莱散下的发丝洒下来,她的红唇高高扬起,不加修饰的开心几乎晃花了傅南枭的眼睛。
他是有知觉的,手上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细腻温热的触感。
但奇怪的,这次他的心底并没有升起那股,需要极力压抑才能控制的排斥和暴躁感。
抬起了手,傅南枭心情也不错,但他的眉眼冷峻,面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瘆人的模样。
姜伊莱和他冷冽的眸光对上,飞走的理智瞬间回归。
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握着傅南枭的手!
姜伊莱心脏急跳,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连忙将他的手放进被子中。
手忙脚乱的收拾了满地的水,她又准备好水和毛巾,给傅南枭擦汗。
这次傅南枭只是闭着眼,倒是没反对。
临睡前,姜伊莱犹豫了很久,还是低声道:“恭喜你,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黑暗中,傅南枭缓缓睁开眼睛,如深潭一般的眼眸中情绪莫测。
时间过的很快。
按照医生的指导,姜伊莱每天都会早晚给傅南枭按摩两次,她力气小,每次一套按摩下来都浑身是汗。
而傅南枭的上半身也慢慢恢复了知觉,能够坐上轮椅,做一些日常动作。
连医生都说他恢复的速度很快,简直是个奇迹。
但只有姜伊莱知道,这种奇迹这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傅南枭非人的意志和努力。
早上给傅南枭按摩完,姜伊莱拿着包出了门。
从嫁进傅家,她便很少出去,这次是为了见一个学长。
咖啡厅门上挂的风铃响起清脆的声音。
姜伊莱一进去,就看到梁嘉运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翻着资料。
梁嘉运的眉目清隽,身形瘦削,脱掉羽绒服后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和灰色马甲,身上自带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温文尔雅。
咖啡厅不少女生都往他的身上瞄。
姜伊莱快步走过去,不禁扬起笑:“学长,好久不见!”
梁嘉运抬起头,清俊的脸上也露出笑:“好久不见。”
等她坐下,梁嘉运指了指她面前的咖啡:“天太冷了,我把你爱喝的冰美式改成了热美式,还是一样的加奶不加糖,现在温度差不多能喝了。”
姜伊莱抿了一口,浓郁的咖啡香带着热意涌入体内,她舒适地眯了眯眼。
“学长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梁嘉运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这是你要的股权转让合同和委托书。”
姜伊莱仔细看了一遍。
梁嘉运家世渊博,自己也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这种小案子如果不是两人有交情,他是不会接的。
他准备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姜伊莱看了一遍,在委托书上签下了名字:“没什么问题,之后就麻烦学长去和姜氏接洽了。”
梁嘉运点点头,想了想才斟酌着开口:“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卖掉姜氏的股权吗?据我所知,前不久傅氏注资,姜氏的股价一路走高,你爸爸趁势开了不少项目,目前看来发展势头很猛,你现在卖掉似乎不太划算。”
姜伊莱听到那句爸爸心里很是膈应,就忍不住皱眉。
梁嘉运误会,连忙解释:“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提醒你一下,没有阻拦你的意思。”
“学长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
姜伊莱叹了口气,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姜父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这次姜氏出事,姜父把她买给傅家拿到注资。
可傅南枭已经醒了,他们两个的夫妻关系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到时候傅氏撤资,姜父总不能再卖第二个女儿给傅家。
所以现在就断绝和姜家在金钱上的牵扯,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她嫁给傅南枭的人很少,姜伊莱也无意多说。
她想了想,干脆直白开口:“我个人不看好姜氏的发展,加上我和家里关系很不好,这次注资的时候,他们趁机稀释了我的股权,与其让他们赶我出局,不如趁此机会赚一笔。”
“而且,我已经通过了法考,毕业之后想和别人合作开一家律师事务所,正是用钱的时候。”
做律师久了,什么父慈子孝的稀奇事都见得到,梁嘉运对此也没多惊讶。
只是挑起眉梢,开玩笑道:“小师妹,你这是要和学长我抢生意啊!”
姜伊莱抿唇一笑:“我哪能抢得赢学长,只不过是不想在别人手下混饭吃罢了。等我的事务所办下来,还要拜托学长给我介绍业务呢。”
“放心,有学长一口肉,就有你一口汤。”
和梁嘉运谈完,姜伊莱的心情很不错。
她打车回了傅家。
一进门,姜伊莱就感受到了诡异的气氛。
医生和佣人都站在在客厅,却没人发出一点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恐惧的气息。
见姜伊莱回来,管家刘叔如释重负,但看着她的神情中又带着些同情。
“太太,先生在书房,让你一回来就赶紧过去。”
姜伊莱眼皮子剧烈一跳,心中升腾起浓浓的不安。
发生什么了?!
“咚咚咚。”
姜伊莱胆颤心惊地敲响书房的门。
过了几秒,门内传来一道低沉沙哑,却透着无尽冷漠的声音:“进。”
不知为何,听着这道声音,姜伊莱的心脏骤然缩紧,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般恐慌。
她定定神,拧开了门。
入眼的场景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最高点!
书房装修得肃穆而气派,但此时却如同刑场一般。
一个人竟然被两个保镖似的人压着跪在地上,他狼狈不堪,涕泗横流,脸上都是慌乱害怕的神色。
是傅君浩!
他看到姜伊莱,如同抓到了救星一般嚷起来:“哥,我和姜伊莱真的没什么!不信你问他,我们早就分手了!”
傅南枭冷漠地坐在轮椅上,他掀起眼帘,语气寡淡至极:“哦?”
姜伊莱一愣。
他能开口说话了?
只是惊讶了一瞬,她很快定神,走过去低声解释:“在我决定嫁给你的时候,就和他分手了。”
“是吗。”傅南枭漫不经心地吐出两个字,神情和声音都很冷淡。
他这个样子,让人摸不准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傅君浩的身体抖得像筛糠:“当然是,哥,很早之前我就想和姜伊莱分手了!我爱的人是她的妹妹姜乐珍,不信你可以派人去姜家问,他们家的人都知道!”
他太害怕,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姜伊莱抿紧唇,听得又气愤又恶心,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冲上去扇他两耳光。
但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种令人不安的场面,所以没说话。
书房中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傅南枭垂下眼帘,把玩着手中的玉石。
玉石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半晌,他终于淡淡开口:“上个月,你们在阳台见了一面。”
姜伊莱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寒。
他用的是陈述句,显然已经确定了这件事。
傅君浩反应过来,瞳孔紧缩,脸上血色霎时尽褪。
傅南枭知不知道他在阳台上说的话?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吼出来:“是她勾引我!哥,姜伊莱不想嫁给一个植物人,她勾引我,想让我帮她拿到你的遗产!哥,我一时糊涂才会被她诱骗!”
姜伊莱脑中嗡得一声轰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君浩,气的浑身发抖:“傅君浩!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想谋夺傅氏,我拒绝了你!”
“胡说!是你觉得我哥再也站不起来了,不想和一个瘸子过一辈子……”
“啪!”
姜伊莱用尽全力,朝着傅君浩的脸狠狠扇了过去。
她冷着脸怒斥:“你真无耻!”
傅君浩的脸疼的发麻,他还想说什么,但对上傅南枭阴鸷的脸,忽然一个激灵,如坠冰窖。
他说了什么?
傅老太太下过命令,绝对不能把傅南枭站不起来的事说出来的!
果然,傅南枭的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眼眸中迸出刺骨的寒意。
他薄唇紧抿,指骨发白,几乎要捏碎手中的玉石,整个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冰寒,席卷了整个书房。
傅君浩大气都不敢喘。
他实在支撑不住,哭着求饶:“哥,我脑子有病胡说的,我说错了……”
“闭嘴。”
冷冷淡淡的两个字,让傅君浩的哭诉立刻憋在喉咙里。
傅南枭冷眸轻抬。
压着傅君浩的保镖忽然放开他,猝不及防地出腿。
“砰!”
“咔擦!”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下一秒,傅君浩抱着腿,在地板上打着滚尖叫。
傅南枭拧眉:“太吵了。”
保镖立刻拽起傅君浩,像拖死猪一般将他拖了出去。
哭喊声逐渐消失。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姜伊莱怔怔的,脸色一寸寸白了下来。
她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上,浑身上下冷的可怕。
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姜伊莱握住冰凉的双手,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打颤。
她太怕了。
书房中再次陷入了寂静,傅南枭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伊莱觉得自己头上有把随时会落下的刀,这种感觉太煎熬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颤抖和沙哑:“傅南枭,傅君浩说的都不是真的,傅奶奶之前让我签了婚前协议,我也从未想过要傅家的钱,是他在污蔑我。”
“啪嗒!”
傅南枭扔掉手中的玉石,发出的响声就像行刑前的号令。
他抬起眼看向姜伊莱,深邃的眼眸中此时是如野兽一般的狠戾和厌恶。
他终于开口:“滚出去。”
……
姜伊莱回到卧室,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傅南枭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如果不相信,他又要怎么处置她?
她想起很久之前,宴会上那个被拖走的男人,又想起刚刚傅君浩腿骨断裂后发出的哀嚎,越想心脏就跳的越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敲响。
姜伊莱惴惴不安,立刻去开门。
来的是管家刘叔。
他说:“太太,先生让您拿上户口本下去。”
户口本,傅南枭是要和她离婚吗?
姜伊莱抿紧唇,点头:“好,我马上下去。”
她从柜子中拿出户口本,心情竟渐渐平静下来。
乐观一点想,至少她的腿不用断了。
其实自从傅南枭醒过来,姜伊莱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离婚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事而已。
她下楼,一眼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傅南枭。
他的身后是满脸惶恐的医生,还有一个当初给他们办理结婚的律师。
大概是已经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的情况,傅南枭的脸色有些难看,看人的视线中带着一抹冷锐。
姜伊莱默默站过去。
律师拿着两份协议走过来:“傅总,姜小姐,这是离婚协议书,请你们签字。”
傅南枭冷着脸接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姜伊莱也跟着签上。
律师拿走姜伊莱的户口本:“傅总,离婚证我明天送过来。”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就和做梦似的,姜伊莱就结束了自己这场短暂的婚姻。
她垂着头,有些回不过神来。
“谁让你给他们办离婚的!”
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带着苍老带怒的声音传进来。
傅南枭眉心微动,有些无奈。
果然,傅老太太拄着拐杖,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你翅膀硬了是吧,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要离婚,怎么,你是对我选的孙媳妇不满意?还是对我不满意?!”
傅南枭拧眉:“奶奶。”
傅老太太一愣,接着大喜:“南枭,你能说话了!”
傅南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他继续说:“这场婚姻我不知情,也不承认。”
傅老太太脸上的惊喜收了几分:“不承认也得承认!南枭,伊莱是个福星,你看她嫁过来的当天晚上,你就醒了,只要她陪着你,你的身体肯定会好的。”
傅南枭表情寡淡:“这是封建迷信。”
傅老太太瞪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在姜伊莱嫁过来之前,傅南枭几乎要被医生下达死亡通知书了。
他能醒就是个奇迹。
但傅南枭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嘲讽:“奶奶,你难道认为有她在,我的腿就能站起来了?”
“你、你……”
傅老太太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惊愕地看着他:“南枭,你都知道了?”
傅南枭神情冷漠。
半晌,傅老太太的眼中浮起泪光,摇摇头:“就是这样,我才更不能同意你们离婚,南枭,伊莱是个好孩子,有她陪着你,我就是到了下面,也能给你父母一个好的交代。”
傅老太太的态度恳切温情。
但这句话却让傅南枭的眼眸骤然冷冽下来,眉眼间掀起一片阴翳。
他刚想张口,傅老太太仿佛能预料到他要说什么。
“南枭,奶奶老了,我撑着一把老骨头活到现在,就是想看到你结婚生子,想亲手抱一抱你的孩子。”
她闭上双眼,眼泪顺着皱纹落下:“我现在都还记得,当初你爸爸牵着你的手来我面前的样子,你和你爸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老太太说着,脸上浮现出痛苦:“南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你虽然不提,可你一定还记得,所以你怨我,怨傅家,不然你不会迟迟不肯结婚,我是真后悔……”
她捂着头,因为太激动而喘不上气来。
姜伊莱站在一旁,下意识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傅老太太。
傅南枭示意医生上前:“奶奶,别说了,你先休息。”
傅老太太却挥开医生,紧紧攥住姜伊莱的手,把她扯到前面:“那你答应我,不能离婚,要和莱莱好好过……”
傅南枭看着傅老太太难受得脸发白,却还紧紧盯着他的样子,眉宇间染上一抹烦躁。
他无心婚姻,甚至对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
他不需要人陪,也不打算和任何一个人绑在一起生活。
姜伊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因为老人迷信,花了上亿,却毫无意义的投资。
原本以为这件事很好解决,却忽略了老太太对他成家的执念。
傅南枭抿紧薄唇,看向姜伊莱。
她为傅老太太顺着气,神情带着毫不作伪的担忧和紧张。
而那张年轻鲜艳,明眸皓齿的脸看起来还算顺眼。
……
晚上。
姜伊莱从刘叔手里拿到了一套被褥。
这大概是傅南枭和傅老太太交锋的结果,双方各退一步,傅南枭不提离婚,傅老太太也不再逼他们同房——同床。
刘叔悄悄和她说:“太太,老太太让您放心,有她在,一定不会让您离开傅家的。”
姜伊莱抿抿唇。
她神色平静:“但傅南枭现在很讨厌我,我能睡客房吗?”
刘叔尴尬地笑笑:“太太,客房的钥匙都被老太太拿走了。”
“那客厅也行,我睡沙发。”
她真的不想和傅南枭共处一室,躺在他身边,她晚上怕做噩梦。
刘叔却只干笑:“您别为难我,您这样,老太太那里我真的不好交代。”
姜伊莱沉默了一瞬,抱着被褥转身。
房间里,傅南枭靠在床头看文件。
他从能坐起身,就开始慢慢接手工作。
姜伊莱推门进去,刚好和听到动静抬头的傅南枭目光对上。
她的身体一僵。
看着傅南枭那双冷得仿佛没有情感的眼眸,姜伊莱的耳畔仿佛又能听到腿骨断裂的声音。
整个人都不寒而栗。
说实在的,她其实并不觉得傅南枭有错,对待自己的仇人手段狠厉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她觉得可怕的是傅南枭的冷漠凉薄,人命和亲情在他眼里仿佛不值一提,他只是一个眼风,就能让保镖一脚踢断人的腿骨。
显然这种事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姜伊莱是学法律的,所以对傅南枭的态度和行事格外不适应。
他太狠了。
姜伊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慌:“我们可以再签一份离婚协议,等奶奶同意了就立刻去办离婚证。”
今天的那份离婚协议被老太太给撕了。
傅南枭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放下文件:“你这么迫不及待?”
姜伊莱一懵。
什么叫她迫不及待?
她明明是在顺应他的想法。
傅南枭打量着她,狭长的眼眸中透出点点嘲讽:“上亿的钱买你这么几天,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姜伊莱抿紧唇。
几秒过后,她下定了决心:“你可以让傅氏撤资。”
嫁给植物人成为寡妇,和嫁给性格阴晴不定的活阎王整日提心吊胆是两码事。
她不想和他生活在一起。
看着她孤注一掷的模样,傅南枭冷嗤一声:“离婚,由不得你。”
说完,他拿起文件,不再理会姜伊莱。
姜伊莱看着他强势霸道的做派,眼前一阵阵发黑。
暴君!
一言堂!
现代社会婚姻自由,凭什么她不能提离婚?
姜伊莱满腹不愿,可对着浑身散发着冷漠的傅南枭,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她将手中的被褥铺在地板上。
慢慢的,她心里有了主意。
也好,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姜氏的股份处理了,拿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没离成婚主要是因为傅老太太的反对,那等傅老太太想通就好了。
再不济,想嫁给傅南枭的女人那么多,总会有人心甘情愿地扑上来取代她。
她得做两手准备,一边劝劝老太太,一边找找接班人。
之后,姜伊莱都有意避开傅南枭。
除了必须的吃饭睡觉,他们两人基本见不着面。
见了面也把彼此当成透明人。
只是傅南枭的腿需要每天按摩,姜伊莱当初主动在傅老太太面前接下这个工作,也不好就此半途而废。
每逢晚上,姜伊莱就必须和傅南枭来一次肢体接触。
慢慢的,她竟然也习惯了傅南枭的冷脸。
过了几天,她接到了姜父的电话。
电话那头,姜父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意:“莱莱,你要卖掉公司股份?”
姜伊莱淡淡嗯了一声。
姜父一梗:“你现在就来公司,我们当面谈。”
姜伊莱不想去:“我已经把这件事全权委托给了律师,你可以和我的律师谈。”
“你必须来!”姜父提高了音量,但下一瞬,又强压了下去:“你就算不考虑我的感受,也要想想你死去的妈妈吧?姜氏也是她一辈子的心血。”
姜伊莱轻嗤:“你把我卖给一个植物人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妈?”
姜父语塞。
“没事我挂了。”
“等等!”姜父连忙拦住她:“除了股份,你妈还留了其他东西给你!你来公司,我把东西给你!”
似乎怕她拒绝,那边飞快地挂掉了电话。
姜伊莱皱起了眉。
她的妈妈很早便去世了,印象中,那是一个美丽温柔,却又极有魅力的女人,闲暇时总会将她搂在怀里陪她玩,工作时却非常雷厉风行。
虽然和妈妈相处的时间很短暂,记忆也模糊,但那种被人爱着,被人呵护的温暖却一直刻在心底。
从那之后,姜伊莱再也没有亲人了。
所以姜伊莱无法无视姜父的话。
……
和梁嘉运通过电话之后,姜伊莱去了姜氏。
之前她和梁嘉运商量过,卖股份这件事暂时瞒着姜父私下进行。
但只来得及卖出一小部分,现在便被发现了。
姜氏大楼选址在郊区,但二十年过去,当初的荒郊野外已经发展成了商业中心,是个寸金寸土的地方。
但据姜伊莱所知,近十年来姜氏发展每况日下,这里的大楼早就被抵押给银行。
不过傅氏注资之后,姜氏表面上又恢复了活力,楼里的员工来来往往个不停。
姜伊莱被带进了总裁办公室。
姜伟杰让人泡了两杯咖啡,脸上完全看不出火气,态度亲近:“莱莱,最近给你打电话怎么都不接呢?”
姜伊莱面色沉静:“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等卖掉股份,我和姜家就真的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
姜伟杰脸上一僵:“怎么能没关系呢?再怎么样我都是你爸爸,你小时候我经常抱你……”
“这些话就不用再说了。”姜伊莱眼眸中闪过讽刺,冷冷打断他:“我妈留给我的是什么?”
姜伟杰却顾左右而言它:“莱莱,我知道你还生气,可傅家是顶级豪门,你嫁进去,一辈子都不用愁,当时傅南枭那种情况,只要他一死,遗产你哪怕分到一点点都够你挥霍到老,我都是为你的以后打算。”
这种无耻的话姜伊莱已经听了不下三遍,可每次听,心中都会感慨。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姜伊莱认真地看着他:“姜伟杰,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姜伟杰一愣:“你当然……”
姜伊莱很遗憾。
她摇摇头:“这些话你在心里骗骗自己就好,别再恶心我了。如果把女儿嫁给植物人是你的父爱,那我为父献身,岂不是天下第一大孝子?”
姜伊莱直接说破:“哄我嫁给傅南枭,等他一死,傅君浩会得到傅氏,姜乐珍就顺势成为总裁夫人,而我这个物尽其用的寡妇堂嫂,理所当然的被扫地出门。”
“你确实是为我的以后打算了,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就连我成为寡妇之后的买家都给找好了。”
“我想想是谁来着?”姜伊莱挑挑眉,作出回忆的样子:“哦对了,是港城的李总,一个年过六旬,五个老婆都死于非命,一大堆私生子女的老鳏夫。”
姜伟杰瞠目结舌:“你、你……”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姜伊莱讽刺地扯扯唇角。
哪怕已经过了一个月,她想起来当初听到的这些话,都忍不住心中发寒。
姜伊莱拿着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姜伟杰:“你有句话说对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所以我嫁给傅南枭,就当还了你贡献的那颗蝌蚪,从小到大的学费生活费,以及住在姜家十来年的房租。”
“我不欠你什么了。”姜伊莱的眉眼间有讽刺,有冷漠,却唯独没有悲伤。
姜伟杰又惊讶又难堪。
见姜伊莱想走,他下意识地叫住了她。
“等等!”
姜伟杰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妈的确还有东西留给你!”
……
回到傅家,姜伊莱的头脑还有些懵。
她换鞋的时候,刘叔迎了上来:“太太,您终于回来了!”
姜伊莱胡乱点点头。
刘叔加大了音量,笑容满面:“太太,您累了吧,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
饶是姜伊莱心中有事,也发现了刘叔的不对劲。
他似乎过于热情了。
大概是她的疑惑太明显,刘叔靠近她,悄声道:“家中有客。”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有客人,也该是找傅南枭的吧。
姜伊莱换了鞋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的人,瞬间理解了刘叔的古怪。
沙发上坐了一个女人,房间里暖气很足,所以她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简简单单的穿搭在沉闷的冬天看起来十分清爽。
女人黑发微卷地散落在胸前,瓜子脸,杏眸琼鼻,神情中带着一丝无辜,看起来清纯可人,是标准的初恋脸。
姜伊莱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大明星冯楚楚。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许多新闻。
最后定格在最后一个标题上,冯楚楚为事业忍痛割爱,远走他乡。
这个爱,是傅南枭。
这时,冯楚楚朝她看了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复杂:“你就是姜伊莱?”
姜伊莱没有忽略她眼中的敌意。
她看着冯楚楚,忽然笑了起来:“你好。”
冯楚楚皱了皱眉,用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对上姜伊莱的笑容,她撇了撇嘴:“也没什么特别的,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给南枭哥哥找了你这样的女人。”
她的眼神和言语太冒犯,姜伊莱收起笑:“我也不明白,她应该找你这样的女人。”
她的态度挺平静,但这句话却忽然激怒了冯楚楚。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冯楚楚狠狠瞪过去,眼神轻蔑:“你就是个傅奶奶买来冲喜的工具,现在南枭哥醒了,你最好识相点自己滚!”
姜伊莱的唇角掀起一抹冷笑:“我是什么不需要你提醒。你要真有本事,就让傅南枭离婚娶你,到时候我肯定谢谢你,给你们发个大红包。”
“你!”
冯楚楚气的胸口起伏,她正欲反击,旁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
“闹什么。”
冯楚楚转头,看到轮椅上的傅南枭,脸上的怒意霎时消失无踪。
她的眼眶红的很快,看起来十分欣喜:“南枭哥哥……”
傅南枭面色冷漠:“你来干什么?”
冯楚楚走过去,半跪在他的轮椅前,委屈道:“你醒了为什么联系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她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但傅南枭看了她一眼,眼眸中似乎有嘲意闪动:“听说你这一年都在国外拍戏。”
冯楚楚一愣,反应过来后,有些心虚。
“我、我……”
冯楚楚磕磕巴巴地我了几次,眼眶里的泪水忽然落了下来,她哽咽着:“南枭哥哥,你在怪我对不对?是我爸妈逼我出国,我其实很想留下来照顾你……”
傅南枭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
一旁站着的刘叔也撇撇嘴。
其实一年前,傅南枭被医生宣判成为植物人,随时会死的时候,傅老太太也想过为他找个妻子。
那时候第一人选就是冯楚楚。
毕竟冯家算是傅家的远亲,冯楚楚又从小粘着傅南枭,当了明星之后多次在公共场合向傅南枭示爱。
没有人怀疑冯楚楚对傅南枭的喜欢。
所以傅老太太第一个想找的就是她。
可不知是谁透露了风声,还没等傅老太太提出来,冯楚楚便借着拍戏的名义远走他乡,临走前还在媒体面前哭了一场,诉说自己的舍不得和迫不得已。
但明眼人谁不知道,她是为了避开傅南枭和傅家。
当时外界猜测纷纷,都以为傅南枭命不久矣,还因此影响了傅氏的股价,逼的傅老爷子拖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
傅老太太被气的不轻,接下来的一年再也不提冲喜的事情。
现在傅南枭醒了,冯楚楚倒是第一个回来了。
被逼?当初在媒体面前哭诉的时候,可没人拿刀抵着她的脖子。
刘叔心中不屑,他看出傅南枭的不耐,立刻上前一步:“冯小姐,先生还有事,您先回吧。”
冯楚楚泪眼朦胧地瞪了他一眼。
刘叔心中冷哼一声,故意请示姜伊莱:“太太,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您和先生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吃?”
“什么?”姜伊莱正看的热闹,被问的猝不及防:“那、现在吃吧。”
一问一答,在冯楚楚看来,就好像她真的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
冯楚楚瞬间炸了。
她站起身,指着姜伊莱不甘道:“那她呢!我至少是真的喜欢你,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她就是冲着你的钱来的!”
姜伊莱被人指着鼻子骂,她也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这句话你先问问你自己,我现在是傅南枭的老婆,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都不是,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
冯楚楚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到姜伊莱会这么反击。
“你、你竟然骂我!”说着,她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抬起手。
姜伊莱眼眸一厉,她抓住冯楚楚的手臂,狠狠往旁边一拽。
“啊!”
冯楚楚一声惊呼,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姜伊莱的动作利索又狠厉,漂亮极了。
傅南枭的视线落到她身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双眼。
冯楚楚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她羞窘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想往姜伊莱脸上抓,但看到她眼中的冷意,不知为何忽然心生怯意。
冯楚楚狼狈不堪,她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她又气又恨地跺着脚,几乎要崩溃:“好,就算不是我,怎么也不该是她吧?你别忘了念蔷姐姐……”
一直面色冷清的傅南枭听到这个名字,忽然眼眸一寒。
“闭嘴。”
他的声音不大,里面蕴含的冷意却让冯楚楚打了个冷颤。
她反应过来自己提了谁的名字,忽然遍体生寒。
冯楚楚慌慌张张地解释:“南枭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
傅南枭没理会她,冷沉的视线看向姜伊莱:“看戏看够了没?”
当然没看够。
念蔷又是谁?
姜伊莱下意识觉得这个人对傅南枭来说肯定很重要。
说不定就是她和傅南枭离婚的关键。
但对上傅南枭阴沉的脸色,她只能快步上楼,重重关上了门。
等她离开,傅南枭才看向冯楚楚,眼眸冷冽:“姜伊莱现在是傅太太,今天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冯楚楚不敢相信,他会护着姜伊莱。
“可你明明不喜欢她,你们迟早是会离婚的!”
傅南枭的眼里划过不耐:“离婚了她也是我傅南枭的前妻,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冯楚楚脸色发白,心中涌上潮水一般的后悔。
她知道,傅南枭非常的霸道护短,对自己的东西有着深厚的占有欲。
一旦被他视为自己的所有物,那除非鱼死网破,不然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
就像当初的念蔷姐姐。
但姜伊莱又凭什么被南枭哥哥放在眼里?
……
姜伊莱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她在心中默默记下念蔷这个名字。
准备有时间打听打听。
坐下之后,姜伊莱从包中拿出一个纸条。
这就是她妈妈留给她的东西。
姜伟杰的话在耳畔响起:“这是RC集团的保险柜密码,你妈设立了开锁条件,只有你年满20岁,亲自去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