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茵茵康熙是小说《陛下小心!钓系美人又装小白兔了》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深夜星辰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陛下小心!钓系美人又装小白兔了》的章节内容
康熙二十二年 四月初十,赫舍里府喜气洋洋。
上个月府中嫡出大小姐赫舍里乌林珠,小名茵茵,订下亲事,对象可了不得。
乃当今亲表弟佟佳隆科多,年轻才俊,身份尊贵。
婚期定在半年后,今儿府中便为大小姐举行盛大的及笄礼。
结束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要现在,大姑娘,您小心些,廊下有雨打了进来。”
一袭深青褙子的老嬷嬷,搀扶一位妙龄女子跨过门槛。
女子头戴笄簪,身上冠服隆重典雅,正小心翼翼地踩着花盆底,跨过门槛后,脚步不停,等终于安稳坐到宝塌上时,才小小吁了一口气,抬眸,轻声道:
“今儿辛苦嬷嬷了。”
又瞥了一眼身后跟来的婢女,眸色深了深。
“也累坏秀香了,快去耳房歇歇,今儿不用你伺候了。”
秀香闻言大喜,她本就想找借口去前院偶遇未来姑爷隆科多。
小姐的话正中心思,当即蠢蠢欲动。
这时王嬷嬷板着脸,就要驳斥。
秀香可怜兮兮的看了过来。
王嬷嬷抿紧了唇,到底是亲女儿,心头yr,也知道她等会儿要去做什么。
那本就是她的主意,不过为了体现她的公私分明,顺便掩护,免不了要训斥几句,又让其他婢女也去休息,自己独留下来伺候,眼神示意女儿小心谨慎,这才放走了她。
乌林珠或叫何茵茵,她魂穿这具身体一个月,此时把这幕看在眼底,敛下睫羽,当作什么都没发现,袖中的手指却蜷了蜷。
不急,这对母女等腾出手再处理,现在正事要紧!
想着瞥了一眼屋中的铜壶滴漏,默默计算时间,
突然软声开口:
“嬷嬷,今儿我及笄,想喝牛乳了!可不可以?”
可怜兮兮的话,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让人不禁心中yr,恨不得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王嬷嬷眼中隐晦的闪过一抹阴翳。
“大姑娘!” 她陡然厉呵出声:
“您的规矩呢!老奴说过很多遍,不可如此说话,您即将嫁人,世家贵族的大妇,端庄持重,怎可媚态撒娇,那是姨娘小妾作派。”
何茵茵闻言条件反射似的扬起一抹大家闺秀的浅笑。
笑的弧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刚刚少女的灵动消失无踪。
只剩刻板无趣。
王嬷嬷嘴角翘了翘,却转瞬即逝,又缓下声道:
“不是嬷嬷严厉,只是您天生狐媚子体质,为了您以后不轻浮,辱没了家族名声,怎么也得克制自己。”
何茵茵抿唇,低头看向波涛起伏的胸口,沉默不语。
王嬷嬷眯了眯眼,注意到这幕,心中暗恨不忿。
都是喝的同样牛乳,
她到发育的好。
秀香却怎么喝都不长,心中懊恼。
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次您又犯下口戒,照惯例,罚您看着老奴喝牛乳,望您以后牢记教训,不可再犯。”
说完,不等何茵茵回应,就亲自去小厨房拿了一壶牛乳过来。
当着何茵茵的面倒了满满一大杯,可就在要喝时。
内室寝间突然传来弱弱的猫叫声。
何茵茵陡然抬头,目露惊喜:“是胖胖!”
说着就要起身,这时王嬷嬷放下杯子,让她坐着,她去。
珠帘晃动,王嬷嬷身影彻底不见,何茵茵收起喜色,从袖口掏出一个包裹的手帕,迅速打开,把里面的蚕豆粉倒入牛乳中。
又抬手轻轻晃了晃杯子,等一切刚做完。
王嬷嬷抱着一只狸花猫走了出来。
嘴上嘀嘀咕咕:
“这胖狸猫,以前到乖,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喜欢往内室跑。”
何茵茵听了眸光微闪,下一刻,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胖胖。
王嬷嬷见了把猫递给她。
何茵茵迫不及待地接住,手第一时间抚向它毛茸茸软乎乎的身子,给它顺毛,眼中满足欢欣,胖猫也伸出舌头添她手心,人与宠物相处和谐。
这时耳边传来王嬷嬷的无情提醒:“大姑娘,老奴要喝牛乳了。”
何茵茵注意力被迫转了回来,抱着猫压抑着自己的渴望。
王嬷嬷发现后心中畅快,咕噜咕噜的把满满一杯牛乳喝个精光,随后放下杯子,用手帕擦嘴。
这时余光注意到何茵茵看了一眼剩下的半壶牛乳。
心中暗骂小家子气。
手当即收拾杯子和剩下的牛乳,今儿没胃口,不想再喝,交待何茵茵不要出门,她把杯壶送去小厨房,去去就回。
等人走后,本来撸猫的何茵茵停下动作,走到门廊,
这会内外无人把守,她手一松,胖猫就跑的没影了。
随后她站直身体,看向小厨房方向,见里面迟迟没人出来,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嘴角扬起抹若有若无的笑。
回屋拿了一把竹伞,想了想又披了一件薄斗篷,戴上兜帽。
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避开人朝宅子最偏僻的东北角院走去。
赫舍里府是三进大宅,等到了东北角院,已经过去半刻钟。
何茵茵平静的脸,浮现焦急,小手举着伞,小声呼唤:
“胖胖,胖胖你在哪儿!不要躲了,快出来!”
边喊边瞥向院中某一间屋子,渐渐朝那屋子靠近。
东北角院最里间柴房。
康熙陡然睁开狭长的凤眼,锐色一闪而过,没想到此行行踪被人泄露。
遭遇埋伏,暗卫断后,他被人在肩膀射中了一箭。
此时伤口因雨水发炎,再不敷药就医,怕是有危险。
又看向早已昏迷的梁九功,这个老家伙更危险。
随后摒住呼吸,神情冷静,悄无声息的走到门后。
右手不知何时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
默默倒数。
三,
二,
一。
迅捷的动作让何茵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来人一把拉入潮湿的怀里,嘴上发出的尖叫,也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捂住,一把匕首架在了纤细的脖子上。
同时耳边传来略微沙哑的低斥:
“别动!”
何茵茵手中的竹伞落空到门廊下,雨水从伞面慢慢滑下,很快形成了一条水龙,朝院中流入。
她煞白了一张小脸,目露惊惧,嘴上呜呜的连连点头。
康熙紧抿薄唇,肩膀的伤口随着动作愈发深,血流的也更快了,可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她耳边低声命令:
“把伞收进来,关好门,别出声。”脖颈上的匕首往前送了送,见何茵茵点头,这才放开她。
何茵茵踉跄着身子把伞收进来,关门,转头,随后撞入一双幽深的凤眸。
凤眸主人一手捂住受伤的肩膀,一手握着匕首,伫立在阴暗潮湿的柴房里,背对着光,面容模糊,只静静的看着她,就有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何茵茵心口一跳,偏头避开目光,一动也不敢动。
不愧是千古一帝!
康熙扫过来人的着装,冠礼笄服,齐刘海,透着股乖巧温顺,想起表弟隆科多今日告假,说要参加未婚妻的及笄礼,此地又是赫舍里府,须臾间就明了何茵茵的身份。
知道她的身份无害,但他依旧没有放下戒备。
屋内气氛压抑紧绷,一时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何茵茵率先忍不住:
“你、你身上在流血,要、要我叫府医吗?”
说完低下头,懊恼的咬住唇。
这人来历不明,还有匕首。
危险至极,她却犯傻。
康熙脸色苍白,透着股虚弱,额上沁出点点细汗,血晕染了鸦青色常服,听到这话,他望向何茵茵,见到她的反应,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初下判断,是个不谙世事的纯善小姑娘。
握住匕首的手松了松,
沙哑的嗓音问:
“胖胖是谁?”
同时脑中思索,按理暗卫也该寻来了,如今却还不见踪影,怕是出了意外,耳边传来雨打瓦砾的声响越来越大,很多踪迹被雨水毁去。
贼人轻易找不到这里,但暗卫也一时无法寻来。
他头开始出现晕眩,刚刚那一下用尽了他全部力气,现在不可擅动,梁九功也不能再等,看来得找人相助,分析完,目光再次看向何茵茵。
何茵茵站在门后的阴影处,看似害怕的低着头,实则边警惕边观察四周环境。
她从脑中的人物生平记录薄得知,原身未婚夫隆科多,曾在她及笄那日帮她找猫,却阴差阳错救了康熙,有了救驾之功。
因此后面再怎么嚣张跋扈,强抢岳父小妾,任由小妾把原身这个正妻做成人彘,还有着张扬无人不知的“佟半朝”名声,康熙都没发作。
还在去世前授予他顾命大臣,辅佐雍正,让他在雍正朝初期继续风光无限。
因而魂穿后得知原身未来的悲惨命运,才设计准备截了隆科多的救驾之功。
可隆科多是康熙亲表弟,又是武艺高强的男子。
她不过一介大臣之女,无足轻重,这刺杀的深水不是谁趟都能安全无恙的,有可能反被康熙怀疑,持着令可错杀不可放过。
她得随时准备应对被灭口的可能,关键时刻弑君也不是不行。
毕竟她想活着,好好活着,风光活着。
耳边听到康熙的问话。
她急切地回道:
“胖胖是我的猫,它长得又胖又圆,我是来找它的……”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
康熙视线扫过那双不安搅弄的葱白手指,缓下声道:
“我姓艾,意外受伤无意闯入贵府,没有恶意,地上那人是我同伴,你不要害怕。”
顿了顿,见何茵茵身子渐渐放松,继续道:
“可以请姑娘帮个忙吗?”
屋内一时无声,康熙说完静静等候,没有催促。
何茵茵揪着罗帕,半响小声道:
“我,可以帮忙,只是,我很笨的,不一定能帮到忙。”
话中充满了落寞与自我怀疑。
“我相信你能做好。”
突然一句温和却坚定的话在屋内响起,何茵茵蓦地抬头,却迎上康熙鼓励包容的眼神,心头震撼,第一次有人告诉她,我相信你能做好,不知不觉间,白玉般的耳朵如火烧了起来。
康熙凤眸一滞,在她右耳廓上那颗殷红如血的小痣上停了停。
让何茵茵先从窗外放一把信号,又让她从梁九功身上拿出止血粉,最后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刺拉撕开上衣,露出宽厚结实的肩膀,那里插了一把箭。
何茵茵拿着药瓶的手抖了抖,身体僵硬,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久久未动。
康熙在信号发出后,知道暗卫等会就会寻来,身心放松了些,看着小姑娘羞涩的模样。
漫不经心的想,这么纯白又无防备之心,以后怕会摔跟头.
视线却似无意间再次落到那颗殷红如血的小痣上。
清了清干涩的喉咙:
“怎么了,姑娘?”
何茵茵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立刻掩饰性蹲下身,闷声给康熙上药。
因为是第一次上药,难免磕磕巴巴,但她动作一直很小心。
尽量不碰到肩膀上的箭,等伤口敷好,她额上已经出了薄薄的汗,打湿了额前厚重的刘海,隐隐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犹豫了下,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康熙身上。
康熙浑身紧绷,随后放松,气息却更柔和了。
忙完一切,何茵茵抬起手腕,擦了擦汗,脸上红扑扑的,带着不敢置信与惊喜。
抬头向康熙邀功般道:
“艾公子,你看,我帮你上好药了,你……”
刚未说完,就见康熙面若金纸,凤眼半阖,仿佛下一刻就要去了似的。
“艾公子,你怎么了?”
她吓得小脸煞白:
“是不是我伤到你了,是我不好,我太笨了,我什么都做不好,害了你,都怪我!都怪我……”
康熙听到这些话,无奈的睁开眼,看着小姑娘自责自厌的可怜模样,心头一软,低声道:
“我没事,只是饿了,没力气。”
何茵茵眨了眨朦胧的泪眼,立刻信了,从腰下取下一个荷包,轻轻解开,从里面倒出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摊在手心上,高兴的对康熙道:
“我有吃的,你看,红豆糕。”
康熙看着红豆糕,目光顿了顿,知道她不可能毒害他,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没有说话,也没接过。
何茵茵心中清楚康熙为何不接,面上却疑惑的歪了歪头。
突然拿起一块红豆糕吃进嘴里。
片刻后,小奶音甜甜道:
“红豆糕很好吃,真的。”
康熙微妙的滞了滞,从那张丰润的唇,移向清澈期待的水眸上,沉吟片刻,薄唇微启。
何茵茵睫羽轻颤,这是要喂?落难了还要摆架子?
面上却仿佛得到认同似的,兴奋的拿了一块红豆糕往他嘴上递。
仿佛没发现这种行为过于亲密,直到收手时无意触到那双薄唇。
微凉柔软,就是有点干。
刚这么想,大脑翁的一声炸开,身体猛地往后退,整个人仿若煮熟的红虾,不敢看康熙。
手心的红豆糕散落下来,有些掉到康熙身上。
可何茵茵顾不得其他,迅捷地爬起来夺门而出,等察觉到外面下着大雨,又匆匆返回拿伞,等关上门,冲向雨幕时。
身后屋子响起一道低低的笑声。
等何茵茵回到所住的桃香院。
没一个人发现她的离开,她假装从内室走出,面带疑惑,朝小厨房走去。
不一会,一道尖叫声响彻小院。
……
时间匆匆,转眼十日过去。
何茵茵的桃香院多了一个面生的丫鬟,名叫小草,顶了做错事的小桃,长得与名字一样大众普通,走在人群里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观察数日,发现这个小草,感知敏锐,脚步轻而稳,怕有功夫在身,心中顿时明了,康熙自来谨慎多疑,这人怕是他派来的,目的有二。
一是想确定她是否与刺客有关。
二是有保护她的意味。
不管第一个原因,总之她的目的达成了,成功截走救驾之功,引来康熙注意。
且小草用的好,也能似荆棘刺人。
正想着就见王嬷嬷手上拿着一条白布向床榻上的她走来,眼皮向下耷拉,颌骨高高耸立,显得刻薄强势。
找机会处理了她们母女!
何茵茵心思流转。
王嬷嬷自那日被救醒后,休养了些时日,如今虽好了,身体底子却虚弱很多。
从府医那知道是因为吃了蚕豆过敏,才会晕厥休克。
可她那天没吃蚕豆,怀疑是不是有人害她。
但查了很多遍都查不到疑点,又怀疑是不是那天忙乱,无意吃到掺了蚕豆的糕点。
心中到没怀疑过何茵茵,却埋怨上了她,要不是她的盛大及笄礼,她怎会遭此大难,真是害人精。
好在女儿秀香那天与未来姑爷,相谈甚欢。
算是个好消息!
“大姑娘,挺胸收腹,我把白布缠到你胸口上。”
王嬷嬷半跪在床上,狠狠收紧手上力度。
何茵茵被勒的差点翻白眼,嘴上却一声不吭,眼睛直直透过窗户看向廊下洒扫的小草,眼眸一瞬间幽深不见底,令人汗毛倒竖。
小草陡然一个激灵,警惕的看向四周。
发现丫鬟小厮各司其职。
疑惑的抿抿唇。
却留了个心。
内室寝间,王嬷嬷板着脸,伺候何茵茵穿衣。
嘴上不停的训诫:
“老奴不过不在十日,大姑娘就开始不听话,我叮嘱过及笄礼后,胸就要再次缠上,压制你身上的狐媚气,您却阴奉阳违,看来老奴要打扰……”
夫人两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慌乱后悔的何茵茵打断。
“嬷嬷、嬷嬷,我知道错了,额娘身子不好,又要照顾二弟,你就不要打扰了。”
“那好吧!这次就算了,大姑娘马上就要嫁人,该知事了,夫人很不容易,一天十二个时辰,十个时辰卧床休养,府中大爷又是庶出,已经成婚生子,夫人处境艰难,您嫡亲弟弟二爷早产,身子又不好,你身为长女,可不能帮不到忙,反去添乱。”
何茵茵小脸白了白,小声应是。
随后起身洗漱吃早膳,因为赫舍里夫人身子不好,只有初一十五去正院请安,所以膳后,她便抱着胖狸猫坐在靠窗的美人塌上,对着院中盛开的桃花发呆。
因为大姑娘“喜静”,屋内长年只有王嬷嬷与她女儿伺候。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禀告。
“王嬷嬷,夫人召您,说是因为三日后佟府老夫人寿宴的事。”
王嬷嬷闻言放下手中的绣棚。
应了声省得了。
转头交代女儿秀香好好伺候小姐。
两人对视一眼。
秀香点头。
何茵茵看着院中王嬷嬷的背影消失不见,暗道机会来了,她手漫不经心的顺着胖猫脊背往下抚摸,力道重了几分,胖胖挣扎几下,身影迅捷的跃过窗,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她当即蹙眉,急着喊道:
“秀香,胖胖不见了,你快去找。”
秀香轻蔑的撇撇嘴,装作没听到,母亲吩咐她要守住小姐,她一步都不会离开。
这么多年小姐一直被她们母女把持,无人发现。
证明母亲的话是对的。
反正小姐蠢笨如猪。
不敢提出疑惑。
何茵茵见此抿了抿唇,突然站起身,踩着花盆底朝门口走去。
秀香陡然睁大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见何茵茵已经跨过门槛,朝院子走去。
她气恼地剁了剁脚,
跟了上去。
两人在院中四处找猫,有丫鬟想帮忙,被秀香打发。
之后整个院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翻个彻底。
可胖猫始终不见踪迹。
这时何茵茵不适的捂住胸口,脸色发青,身体冒虚汗,感觉喘不过气。
大脑也开始出现晕眩,双眼冒着金星。
不枉她寻猫过程中一直憋着气。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小草,
下一刻,天旋地转。
“小姐!”
……
等何茵茵再次醒来时,感知胸口一阵轻松,再不复之前的紧绷不适,心情颇为愉悦,她缓缓睁开眼皮。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我让人通知夫人。”
一袭蓝色旗装的秋兰关心的上前。
又让人倒了一杯温水。
坐到床沿,轻轻扶起何茵茵,何茵茵面上茫然又无措。
被伺候着喝完水,干涩的嗓子舒服些。
这才问出口:
“秋兰姑姑,你怎么不在母亲那伺候?我这又是——怎么了?”
秋兰二十多岁,沉稳持重,听完不着急回答,先是放下杯子,又在何茵茵身后垫上软枕,观察她面色好了很多,这才松了口气,道出原委。
原来何茵茵是晕倒了,原因是因为胸口被白布勒的太紧,导致呼吸不畅,加之当时找猫,运动剧烈,最终晕倒在院子里。
秀香离得近,发现她昏迷时她捂胸口的动作,一下猜到是呼吸不畅的原因。
因为心虚,不敢找府医怕被人发现端倪。
可大庭广众之下很多丫鬟小厮都看到了,她只好借平日里母亲王嬷嬷的威势,企图拖延时间,等母亲回来处理,院中下人一时被她所摄,犹豫不决。
新来的丫鬟小草发现不对,悄悄退了出去,跑去找府医。
路上还弄得整个赫舍里府都知道何茵茵晕倒了。
这才意外揭开了王嬷嬷母女多年的奸毒伎俩。
听完前因后果,何茵茵沉默很久。
半响哑声问:
“额娘呢?”
秋兰顿了顿,温声道:
“夫人很担心你,亲自审问了王嬷嬷母女,发现她们与正院和二爷院子都有瓜葛,还在调查,晚点再来看您。”
“……”
何茵茵眼帘低垂,
没再问了。
……
乾清宫
梁九功看着皇上忙完了,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递了一盏热茶。
过了一会,见皇上紧锁的眉有所松缓。
趁机禀告赫舍里府发生的事。
康熙听完没说话,凤眼瞥向多宝阁上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件洁净整齐的女款薄斗篷,脑中记忆翻涌,最终停在一颗殷红如血的小痣上。
就在梁九公觉得自己多嘴,准备退下时。
听到皇上道:
“三日后,佟府老夫人寿宴,安排好。”
“喳!”
三日后,赫舍里府,正院
赫舍里夫人今日盛装打扮,一身大红色旗装,把她常年苍白的脸色都衬托的红润了起来,艳丽的面容上,一双丹凤眼此刻满脸慈爱注视着儿子阿克敦,抬手给他整理衣襟,嘴上细细交代:
“今儿好好跟着你阿玛,多看多听少言,当然最重要的是身体,若有不舒服,一定要派人通知额娘,不许忍着瞒着。”
阿克敦今年十岁,男生女相,长得十分精致,只是小脸苍白,身形瘦弱。
此时安静的听着额娘的话,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认真的点头。
赫舍里夫人看的眼眶一热,很快又隐去。
就要说话,丫鬟禀报大姑娘来了。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快。
“女儿给额娘请安。”
何茵茵上前,放开丫鬟的手,俯身行了一个蹲伏礼。
赫舍里夫人上下打量了下女儿,平静的叫起。
秋兰上前给何茵茵上了一盏热茶。
何茵茵抬手接过,却没有喝,反而放在桌子上,与弟弟阿克敦互相问好。
随后室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这时赫舍里夫人开口:
“今儿佟老夫人寿宴,京城有头有脸的都在,你未来婆家人也在看着,你可要好好表现。”
“不可失礼,丢了赫舍里家脸面,知道吗?”
说到最后,语气格外严厉。
何茵茵吓得立刻站起身,面上拘谨的应道:
“女儿省得了。”
随后两人一问一答,看着不像母女,更像是上司对下属,公事公办中透着疏离,等提到三日前被揭穿真面目的王嬷嬷母女,赫舍里夫人火气突然上涌,抬眸看着低眉顺眼的何茵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好歹是赫舍里府的大小姐,居然常年被一对下人拿捏把控,还被如此愚弄,简直……”
她涨红了脸,想骂人,余光瞥见儿子在,硬生生的把话头一转:
“以后可长点心眼,我会重新给你寻摸一个嬷嬷,婚前……”话未说完,赫舍里夫人捂住嘴咳了起来。
秋兰赶紧上前拍背顺气,又让人去调一杯蜂蜜水。
何茵茵听了在丫鬟没来得及反应前,亲自跑去起居室调了一杯温蜂蜜水过来。
但等她回来,赫舍里夫人已经止住咳嗽。
看到她端的蜂蜜水,只淡淡瞥了一眼。
皱眉不赞同道:
“你一个大家小姐做什么奴婢的活,没的失了身份。”
何茵茵闻言立刻低下了头,端着杯子的指尖渐渐泛白,尴尬无措的站在屋内。
只觉得这杯蜂蜜水烫手的很,正不知如何是好时。
“这蜂蜜水闻着可真甜。”坐在对面的阿克敦突然出声:“大姐可否割爱,让给弟弟尝尝?”
“……当然可以。”抬头迎上阿克敦清澈关心的眼眸,何茵茵睫羽轻颤,轻声细语回道,随后就要送过去,阿克敦却下了椅子,亲自走过来接了蜂蜜水,还对何茵茵友善的笑了笑。
赫舍里夫人看到这姐友弟恭的一幕,张了张嘴,最后想到什么没出声。
阿克敦虽是嫡子,却不是长子,身体还比常人虚弱,老爷看重倚重庶长子,对阿克敦虽然宠爱,但到底长子已经成婚生子有了第三代,成了气候。
以后还需要位高的女婿帮衬,亲近些也好。
正想着门口传来了动静。
赫舍里赫奕是个中年儒雅的男子,身材修长,留着美须,是正三品通政史。
在外精明,在内糊涂,性子风流,好在子嗣单薄。
只有两儿三女,此时他身边跟着长子一家。
赫舍里夫人看到这幕,指甲陷入肉里。
面上却温婉的迎上去:
“老爷怎么跟老大一家来了,您不是说有事,妾身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
说话间,赫舍里阿精嘎与夫人对嫡母问安行礼。
随即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插话道:
“是儿子不是,有个关于朝政的事有些不解,急着像阿玛请教,这才去书房打扰了阿玛。”
大少夫人也跟着道:
“可不巧,正好儿媳安顿好一双儿女来正院的路上遇到了,这才一起过来的。”
夫妻俩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轻描淡写的掩下争宠的事。
赫舍里夫人面上不变,心里快气吐血了。
不过是仗着生的早了些,占了便宜。
当年第一胎要是个儿子就好了。
她瞥了一眼沉默寡言,木讷呆板的何茵茵,心中怨恨,当年怀孕时多期待,后来就有多失望。
还因为生产伤了身子,整整调养了五年才怀了阿克敦。
可还是被苏姨娘那个贱人算计,导致早产。
从此常年卧病在床,汤药不断。
阿克敦更是比常人虚弱。
有时候她会想,为什么不是何茵茵早产虚弱?
她是不是天生克她?
一家子互相行过礼。
赫舍里赫奕瞧了瞧天色,捋了捋胡须道:"好了,佟府是未来亲家,咱们可不能去迟了。"
众人赶紧应是,很快几人分别上了马车。
何茵茵有两个庶妹,一个十四岁,一个六岁,大的那个得了风寒,小的那个太小,今儿都没去。
她独自坐一辆马车,按理宽敞自在,只是上车前她默默看了一眼赫舍里夫人带着二弟上了前面的马车,神情有些落寞,不过转瞬即逝。
要不是小草心细敏锐,都发现不了。
说来自从她机智救主的事后,就被大小姐提为贴身丫鬟,还得了好些赏赐。
她敛眸,把这事记下。
马车轱辘轱辘的朝佟府行去,车内何茵茵坐姿端正,脊背挺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
一板一眼的维持着满洲贵女的教养,秀文是新提上来的丫鬟。
她之前是花房的丫鬟,与大小姐不熟。
此时车内太过安静。
她试探的从车厢暗格拿出几样点心,有沙琪玛、如意卷、枣泥糕,红豆糕,都是厨房新做的,因为是给女眷吃,做的格外精致小巧,马车内很快飘散出淡淡的香味。
“小姐,您要不要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不然等会到了佟府怕没时间吃?”
小姐早膳没胃口,等到了开宴也不知多久。
佟茵茵原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在看到指甲盖大的红豆糕时,攥着手帕的葱白手指动了动,眉眼微垂,轻声细语道:
“车内不宜吃糕点,你帮我把红豆糕装点到荷包里。”
秀文听了恭敬应是。
很快马车到了佟府。
今日佟老夫人七十大寿,佟府热闹非凡。
门口精致华贵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达官显贵,宗室皇亲,络绎不绝,显示了佟府如日中天。
何茵茵一行女眷到的时候是被府上二爷佟国维的大儿媳,亲自迎进去的。
她是何茵茵亲表嫂,婆母佟二夫人出自赫舍里家,是何茵茵的嫡亲姑姑。
佟二夫人诞下三子一女,其中老大叶克舒、老三隆科多、老七庆复。
唯一的一女就是宫中盛宠的佟皇贵妃。
一行人简单寒暄,就挪步去了后院,那早就聚了一群贵妇女眷。
本被围着恭维的佟二夫人眼睛一亮,笑着招呼:
“终于来了,刚刚还说到你们了。”
“哦,妹妹说到我们什么了?”
赫舍里夫人带着大儿媳与女儿上前,很快有机灵的丫鬟搬来椅子。
她先坐下,身边的两人向佟二夫人,也是亲姑姑行礼。
佟二夫人笑着叫起,随后一把握住何茵茵的小手,笑眯眯的上下打量:“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说我们乖巧的茵姐儿何时嫁进来,做我的女儿。”
“哟!看来佟二夫人盼媳盼得望眼欲穿了!”有人笑着打趣。
“可不是,我家三儿都十七了,早该娶亲。”佟二夫人点头承认:“万岁爷本想让他肩负重任,可又顾虑他还未成家,索性婚期也快了。”
听到这话,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都快把何茵茵射穿了。
唯有因赶路一脸憔悴的赫舍里夫人笑得开怀,容光焕发。
她身边大儿媳却蓦地低下头。
眼神晦暗不明。
“额娘,就算您喜欢茵姐儿,也该放手了,没见她头都快羞涩的埋到胸口了。”
这时佟二夫人的大儿媳笑着打趣,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额娘给三弟定了娘家的外甥女。
只怕本就偏的心更偏。
可三弟会满意这位茵姐儿吗?
她视线从何茵茵身上扫过。
意味不明的笑笑。
“老大家提醒的是,是我忽略了。”
佟二夫人听到这话,先是认同,可握着何茵茵的手不仅没松开,反而握得更紧,随后仿佛随意的开口:
“只是我还想说一句,茵姐儿还有几个月就要嫁进佟府了,我年纪渐大,怕要茵姐儿帮我,到时你可不能再如此羞涩了。”最后一句话是对何茵茵说的。
赫舍里夫人惊喜的睁大眼睛,这是要一进门就帮忙管家
佟二夫人的大儿媳倏然掐紧手心。
面上却笑着应和:
“额娘说的是,儿媳惭愧,府中一向事务繁忙,我又有三个小子忙不开手,帮不了多少忙,以后有了茵姐儿帮衬,额娘可就能好好松缓松缓了。”
佟二夫人听到这话,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大儿媳,心中得意畅快,这才放下何茵茵的手。
何茵茵面上装作羞涩懵懂,内心却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就是这位好姑姑为了与大儿媳斗法,才为隆科多订下原主。
她现在说的好听,还不是看在原身性子乖巧温顺好掌控。
要是原身真把隆科多的魂勾走了,她第一个不同意。
如同她的大儿媳,恐怕反应更大。
谁让隆科多是她的心尖尖。
至于管家,说说而已,连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正妻都沾染不得。
从脑中的人物生平记录薄得知,原身嫁给隆科多不得宠爱,可少不了这位好姑姑的手。
心爱的儿子怎么能被其他女人笼络了?
可惜没能如愿,还被李四儿气死了。
“茵姐儿还小,要学的还多着呢,以后若能帮到忙再好不过,不行,就要劳烦她姑姑多多教导了。”
赫舍里夫人谦虚道,随后瞥一眼站到身边的何茵茵一眼。
何茵茵看懂了额娘的眼神暗示。
立刻点头,表情真挚:
“额娘说的是,我还要多学学,以后才能有机会孝顺姑姑。”
众人闻言纷纷夸赞何茵茵,不愧是满洲贵女,教养好,有孝心。
何茵茵却仿佛被夸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她当然会好好“孝顺”姑姑……
随后佟二夫人身边的丫鬟领着她去小姐们聚会的后院水榭。
水榭临着水池,暖阳照下来印的水面波光粼粼。
“佟二小姐,你姐姐皇贵妃娘娘快要临产了吧?”
佟府小一辈男多女少,其中嫡长女就是宫中的佟皇贵妃,现在领头的是佟国维的庶二女,名佟惠棋,今年十六岁,因为预备着往宫里送,即便是庶女,在佟府也颇受重视,她长的甜美,有一对酒窝。
此时听到这话,嘴角的酒窝有些僵硬,很快掩了下去,瞥了一眼问话的人,佯装欢喜道:
“是呀!姐姐6月中的预产期,现在4月中了。”
“那快要生了,皇贵妃娘娘真有福气,不仅盛宠优握,膝下本就有四阿哥,这就要再添一个了。”那人以为投了佟惠棋的意,继续讨好道。
这个话题一打开,众人都在夸皇贵妃娘娘。
又表示羡慕佟惠棋有这么一个好姐姐。
佟惠棋面上笑的得意,以姐姐为傲,只有她自己知道恨不得姐姐皇贵妃一尸两命。
本来姐姐多年无子,家里打算把她送进宫给姐姐生孩子。
她虽然难过愤恨,但也向往皇宫的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就要订下今年选秀入宫时。
姐姐皇贵妃突然怀孕了。
嫡母本就反对,这次更有理由拒绝,说是免得惹皇贵妃娘娘不高兴,家族也开始犹豫。
要是皇贵妃娘娘能生下一个带着佟佳氏血脉的皇子。
那就不必佟惠棋入宫了。
勉得与娘娘生隔阂。
可佟惠棋早就把自己当成未来娘娘,知道后简直晴天霹雳无法接受,可却无法违背家族,违背嫡母,又对远在宫中的皇贵妃动不了手,只好背地里每天上香祈求姐姐一尸两命。
眼看众人没完没了,佟惠棋心下不耐,又不好阻止。
这时突然看到朝水榭来的何茵茵。
何茵茵虽然因为额娘身体的原因,很少出席各种宴会,但作为佟二夫人的亲外甥女,佟惠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眼珠子一转,瞥向一位娇俏妩媚的少女,有了主意。
凭着与佟二夫人的血缘关系成了隆科多的未婚妻。
可不是所有人都服气这个结果。
想着她佯装惊喜道:
“咦,是三哥的未婚妻来了。”
何茵茵一踏进水榭,就迎上了众人灼灼审视的目光。
她脚步微微一滞,就被起身迎来的佟惠棋握住手,她高兴的招呼:
“茵茵,你来了。”说完,懊恼的皱了皱鼻子,娇俏的抱怨:
“我真是糊涂,应该叫你三嫂了。”
何茵茵眉头微动,心中思索佟惠棋在耍什么花招。
面上却抽回手,羞红着脸道:
“惠棋,这话不能乱说。”
“怎么是乱说,反正几个月后你就要与我三哥完婚了,到时不就是我三嫂了。”
佟惠棋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随后拉着何茵茵入座。
又对着众人热情的介绍道:
“这位是赫舍里家的大小姐,也是我三哥的未婚妻,茵茵以前很少参加这种宴会,你们等会可莫要欺负她啊!”
说完捂嘴轻笑起来,似乎只是打趣的意思。
何茵茵动作一顿,抬头羞涩的笑了笑。
众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表现得很友好,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起话来。
“原来这就是佟三少爷的未婚妻,果然容貌动人,与佟三少爷天作之合。”
“佟三少爷年少才俊,武艺高强,以后赫舍里小姐有福了。”
“赫舍里小姐今儿这身打扮,可真衬您,”
……
眼看着何茵茵被人如此追捧奉承,尚真死死地攥着手帕,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明明当初与佟三少爷最先议亲的是她,最后却被何茵茵仗着与佟二夫人的血缘关系,抢走了这门好婚事。
要知道佟三少爷不过十七岁,就得皇上信重,已经是正四品二等侍卫,最近听说要擢升一等了,那可是正三品,她阿玛四十岁也才正三品大理寺卿。
想着她心中的不甘怨气再也压制不住,忍住开口:
“不过就是定个亲,还没成婚,得意什么?”
这阴阳怪气的话一出,现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佟惠棋端起茶盏掩下眼底的笑意。
何茵茵头也没抬,心中豁然开朗,原来这就是佟惠棋的目的,面上却只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端着茶盏的手稍微顿了顿,垂下眼敛,默不作声的咬了咬唇。
这事不用自己出手,自有人“打抱不平”。
果然下一刻,就有人为何茵茵说话。
尚真涨红了脸,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一双眼瞪得铜铃大,恨恨盯着何茵茵,见她始终低头不说话,以为她懦弱胆小,越发口不择言,场中只剩下她尖利刻薄的声音。
直到一句:“佟三少爷年少才俊,不是哪家阿猫阿狗能配的上的……”
“这位小姐是……”何茵茵终于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通红一片。
“我是尚真,是正三品大理寺卿尚善的嫡幼女。”尚真止住话语,高傲的抬了抬下巴。
何茵茵心思电转 ,尚?听额娘提过一嘴,也是隆科多未婚妻候选人。
不过更重要的是,之前她无意间听到大哥与阿玛交谈,提到阿玛前段时间弹劾了大理寺卿。
心中有了数,面上起身对着尚真福了福身:
“原来是尚小姐,真是失敬。”随后话音一转:“大家刚刚不过说些逗趣的话,不必当真,不过也多谢尚小姐好意提醒,你不愧是尚大人的女儿。”
大理寺卿尚善一向嫉恶如仇,以直白坦言为名,最是厌恶官场上的虚与委蛇,谄媚阿谀。
可前段时间却被人发现收下官送的美人。
更重要的是那美人是良家女子,
是被强逼为妾。
这事一爆出来,立刻被御史和通政司弹劾,闹到了皇上跟前,尚大人被好生臭骂了一顿,被罚俸禄一年,反思三日,现在可是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都是官家小姐,心思比筛子还多,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
“可不是,尚大人虎父无犬女,尚小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尚小姐心直口快,真是性情中人。”
“尚小姐……”
尚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被贴身丫鬟提醒,这才后知后觉。
当即差点忍不住站起身与人理论,好在被及时拉住。
作为罪魁祸首,何茵茵早就静静品茶看戏了。
佟惠棋却暗自气恼,这个尚真真是没用,不过一个回合就被何茵茵轻轻松松的踩了下去。
不过心里也是心惊,总觉得这个便宜表妹有什么不一样了。
说着打量坐在下首的何茵茵,没发现什么不同,直到她注意到她身边跟着的秀文和小草,不是熟悉的王嬷嬷母女,她不禁试探的问:
“茵茵,今儿跟来的怎么不是你奶娘和她女儿?”与何茵茵认识开始,她身边的人从来没变过,怎的突然换人了。
何茵茵脸上有些不自然的放下茶盏。
垂眸攥紧手帕,
轻声道:
“她们犯了些错,被发卖了。”
“发卖了?”佟惠棋愣了愣,那王嬷嬷是何茵茵的奶娘,从小照顾她,她女儿秀香与何茵茵一起长大,情分深厚,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在何茵茵快要成婚的当下被发卖了。
不对,成婚,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上个月何茵茵及笄那日,她无意间撞到那秀香与三哥隆科多有说有笑。
她以为是帮何茵茵传话,没在意,现在想想那时的场景。
贴身丫鬟与未来姑爷亲密说笑。
怎么想怎么不妥当。
怕是有私情。
如此为何发卖这还要问吗?
顿时佟惠棋向何茵茵露出一丝意味声长的笑,随后故意打趣道:
“没看出来茵茵还是个醋坛子,那个秀香确实有几分姿色,只是到底是奴婢,上不得台面,就算……”
“就算什么?”
隆科多负手走了过来,他本在前面招待客人,可被额娘找人命他在开宴前见一见未婚妻,不然到时在宴上喝了酒不方便,但他却最是讨厌别人对自己指手画脚。
奈何那人是他亲额娘,只好忍下去。
却迁怒了何茵茵,对她更加不喜。
本就不满意她的性情模样,呆板无趣,长得也不是他喜欢的弱柳扶风,但敌不过额娘喜欢,说是听话乖巧,柔顺安份,适合当正妻。
还说以后有喜欢的姑娘纳了就是。
这才就不情不愿答应了。
按照礼仪,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去女子聚会处,就算满族男女规矩不像汉族那么严厉,但影响也不太好,可他实在不想等小厮去请何茵茵,一来一去浪费时间。
众人没想到隆科多会突然出现,先是一惊,随后羞涩好奇了起来。
何茵茵眯了眯眼,不着痕迹的打量了隆科多。
五官硬朗,带着几分青涩,眉眼傲气。
看起来正义凛然,实际人渣。
佟惠棋没想到隆科多会来,这时余光注意到何茵茵,当即心中一动,一派大大咧咧的回话:
“我是说就算秀香真成了三哥侍妾,三嫂也不必在意。”
侍妾?众人一怔,目光在何茵茵与隆科多间游走,闪烁不定。
隆科多愣住了,秀香是谁?
“三哥忘了,秀香是茵茵身边的贴身丫鬟啊!”眼看三哥没想到起来,佟惠棋适时好意提醒,嘴上还带着惋惜道:“可惜那丫鬟活泼伶俐,就是一时犯了错,被发卖了出去。”
被这一提醒,隆科多想起来了。
那丫鬟确实有几分姿色,特别是婀娜多姿的身段甚符合他胃口,性子又活泼,每次见到他都笑盈盈的,颇让人心情愉悦,他也就多与她说几句话,没想到竟被发卖了。
隆科多眉头皱成死结,犀利的视线不善的射向端坐的何茵茵。
虽然一个丫鬟他不在意,但他厌恶这种善妒狠辣的人。
与额娘说的温顺本分一点也不符合。
他觉得受到了欺骗。
于是直接厉声喝问:
“你卖了秀香?”
何茵茵垂眸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不然难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王嬷嬷母女对她做的事揭露出来,那才是真正的毫无颜面,但轻颤的睫羽却泄露她不平静的心绪。
这一幕被众人收入眼底,大家纷纷看起好戏来,之前众人虽然恭维何茵茵,但谁不羡慕嫉妒她,现在看隆科多为一个丫鬟对她质疑不满,心中暗爽不已。
尚真之前因为何茵茵被围攻,心中恼恨憋屈,此时眼珠子一转,故意大声嘀咕:
“也不知道那丫鬟犯了什么错?怎么说也是贴身丫鬟,情分不同,赫舍里小姐未免太狠心了。”
“想来肯定是大错,不然不仅秀香,连她娘王嬷嬷也被迁怒发卖了。”
佟惠棋看似为何茵茵说话,实则却再插一刀。
其他人也假模假样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实际却火上浇油。
眼看隆科多脸越来越黑,何茵茵突然站起身,竭力保持不卑不亢的开口:
“秀香确实是我卖的,她与她母亲犯下大错,本应当死,但念及从小照顾我的情分,这才网开一面,至于犯错的原因,恕我不能直言,这是赫舍里的家事,我还有事,请恕我先失陪了。”
言毕,对众人优雅的福了福身,得体的离开。
可只有扶着何茵茵的小草和秀文知道,她家姑娘手上用了多大的劲儿,浑身都在颤抖。
等一离开水榭范围,何茵茵脚步越来越快。
小草与秀文对视一眼。
“小姐,您……”秀文的话未说完,就被何茵茵低声打断:“我没事,我就是想静静。”
说完侧头留下一句:“不要跟着我。”就踉跄着朝花园深处走去。
小草抿了抿唇,刚刚她发现小姐似乎哭了,眼眶红红的。
想到之前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找机会把这事传了出去。
何茵茵来过佟府很多次,对佟府的花园很熟悉,很快找到一个隐蔽的假山,那里面有一个能容下两三个人的洞,到了洞前,她没有先进去,而是警惕的观察洞内的情况,又扔了一个石子,确定里面没人,也没危险,这才走进去。
之后便是静静等待康熙的到来。
根据脑中人物生平记录薄中记载,这次佟老夫人七十大寿康熙也来了。
虽然只待了半个时辰就回去了,但对佟府来说是天大的恩宠。
那他会来顺便来见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吗?
会的,因为何茵茵是他的救命恩人。
因为两天前何茵茵注意到小草单独出去了会,回来后虽没说什么,但多次提到了佟府寿宴。
因为她刚刚特意把通红的眼框展露给小草看。
最不济还有救驾现场留下的斗篷。
何茵茵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笃定的笑,眼波流转,为本来千篇一律的端庄贵女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感。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很快她肩膀微微塌了下来。
眼眶湿润,细细的抽噎声在洞内响起。
另一边康熙提前到了佟府门外,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本就是为找机会当面感谢小救命恩人的,自然不能先暴露身份。
“何事?”
康熙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热闹的佟府大门。
狭长的凤眸在那些络绎不绝的大臣和皇室宗亲上停了停。
想到宫中的皇贵妃,又想到佟家还想送女儿入宫。
一时间表情莫测难辨。
梁九功低头把接到的消息禀告给康熙。
康熙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随即收回视线,低声吩咐了句。
就转身离开,从另一个门进了佟府。
何茵茵哭了有半刻钟,体力下降,精神疲惫,但她仍然一丝不苟的在哭。
哭的梨花春带雨,无论何时抬头都能保持哭的最美的样子。
就像此时,康熙突然出现,递给她一个手帕。
“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何茵茵惊的抬起头,山洞光线昏暗,白生生的面容上,一双红肿的眼睛格外显眼,她目光在看到康熙以及他递来手帕时,整个人猛然直起身,谁知因为保持靠站的姿态太久,小腿麻了,没知觉,整个人朝着一边倒去。
康熙心中一紧,手当即松了帕子转而改拉何茵茵的手,微微一用力,何茵茵时隔十三天再次被带入了康熙的怀里。
这次和之前不一样,那次是下雨天,他胸口衣襟是湿冷的,他肌肉是紧绷的。
身体散发的是浓浓的血腥味,而这次他胸膛温热有力,鼻尖梢动。
一股清冽的龙延香袭来,她的脸埋在他脖颈处。
右耳廓上的殷红小痣与康熙的薄唇,
只有一指间的距离。
近到康熙能清晰的看清那颗殷红小痣是水滴形,像一滴无意滴落在耳廓上的水珠儿,颜色接近褐红色,深刻饱满,只要他微微一低头,就能亲吻上去。
他环着何茵茵纤腰的手臂不禁一紧。
这时何茵茵低呼一声,用力挣扎。
“艾公子,你、你可以放手了。”天生的小奶音,让这又羞又恼又窘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儿。
康熙挑了挑眉,如愿的松开她的腰,把手背到身后,可拇指和食指却忍不住互相搓了搓,这小姑娘看着瘦,没想到身上肉到挺多。
何茵茵低着头整理凌乱的衣襟,耳朵红的滴血。
洞内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何茵茵整理好衣襟后,看到脚边绣着梅花蝴蝶的清香色绸缎手帕,弯腰捡了起来,见上面沾了灰尘和草屑,她蹙眉拍了拍,可仍留有浅淡的灰尘,不禁仰起小脸,歉疚道:
“艾公子,这是你的手帕,只是现在弄脏了。”
康熙背在身后的手指松开,不在意道:
“无碍,不过一个手帕。”
何茵茵见手帕用的是上好的绸缎,针脚细密,精致华贵。
她抿了抿唇,把手帕叠好,抬头用认真的表情道:
“艾公子不在意,我却不能,要不是我,这张手帕也不会掉下弄脏,我有责任把手帕洗干净再物归原主。”
康熙有些诧异的挑眉,这小姑娘年纪小,性子却颇有些固执古板,可随即想到她奶娘对她的常年恶意诱导,又觉得释然,心中不禁升起怜惜之情。
再开口时低沉浑厚的嗓音多了几分柔和:
“那就谢谢小姑娘了。”
何茵茵脸红了下,把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口,忍着羞涩,一本正经的自报家门:
“艾公子,我姓赫舍里,你,你不要叫我小姑娘了。”
康熙看到何茵茵这副表情,有些忍俊不禁,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笑了两声。
“嗯,那就谢谢赫舍里小姐了。”
何茵茵顶着张红脸颔首,又客气的叫了声艾公子。
随后假山洞里一时间陷入沉默。
还是何茵茵忍不住率先开口:
“艾公子,你也是来给佟老夫人祝寿的?还有你肩膀的伤好些了吗?”
“我是来祝寿的,至于我的伤不碍事。”康熙说道:“你呢,刚刚怎么了?被人欺负了?”
他看着何茵茵脸上快要干渴的泪痕,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
何茵茵闻言立刻低下了头,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半晌小声道:
“谁会无缘无故欺负我,只是风大迷了眼睛。”她似乎无意谈及此事,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
“今儿虽是艳阳天,但风大凉意重,艾公子大病初愈要不要进洞内避避风?”
语毕,懊恼的咬住下唇,孤男寡女,虽然艾公子看起来是个好人,但也于理不合。
康熙身高八尺,此时站在洞口位置,背对着光。
把何茵茵脸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果然还是这么纯善又不谙世事。
怪不得容易被人欺负!
他心中感叹,但也知道她是为他着想,抬步走了进来,只是为了避嫌,特意站到她对角的位置,这样两人也算有段距离。
何茵茵悄悄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点点笑意。
康熙看的暗自摇头,他真要对她不利,这点距离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看来还是要派人私下保护好她,毕竟救了他命,心中记下这事,回去吩咐梁九功。
随即想到这次来的目的,当即郑重的拱手道谢:“那日多谢小姐相救,不然我怕是凶多吉少。”
“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何茵茵连连摆手,局促道:“我笨手笨脚的,没帮倒忙就好。”
“当然没帮倒忙,相反你勇敢心细,还给我斗篷御寒,不然我就算伤好,也要得伤寒。”
何茵茵被夸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康熙看了眉眼柔和,还是个孩子啊!
既然说到斗篷,便又道:
“那件斗篷我让丫鬟晾洗好了,只是这会不方便还给你,不若咱们约了个时间,我再把斗篷物归原主。”
何茵茵听了有些犹豫不定,一方面觉得男女私下见面于理不合,可自己的衣物在外男手里也不好,万般思绪后,她咬了咬唇,决定道:
“那好吧!正好我再把洗干净的手帕还给你。”
康熙颔首,正要说话,突然一阵咕噜声在假山洞内响起,他顿时咽下到嘴边的话,眼神惊奇的看向何茵茵。
就见刚刚矜持守礼的小姑娘,此时满脸通红,两只莹白的手捂住肚子,头恨不得埋到胸口去。
何茵茵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余光注意到康熙饶有兴趣的表情后。
心思电转,面上依旧是那副尴尬羞耻的表情。
一只手却悄摸摸的摘下腰间荷包。
另一只手快速打开。
从中倒出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掩饰性的对康熙道:
“艾公子,快到晚膳了,我有红豆糕,你可要?”
看着摊在手心的红豆糕,康熙不知为何蓦地想起那日小姑娘落荒而逃的画面,低头闷笑一声,怕何茵茵恼羞成怒,转而清清嗓子,抬手从她手心拈了一块红豆糕。
但却没有吃,反而放在眼前端详,还是与上次的一样,闻着喷香。
何茵茵睫羽轻颤,掩下沉思,对康熙的谨慎再次有了一个认知,提醒自己万事切忌小心谨慎,莫要急躁,漏了痕迹,脑中百转千回,面上拿起红豆糕小口吃了起来。
康熙看着小姑娘吃的跟小仓鼠一样,心中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还怪可爱的。
两人一个皇帝,一个是满洲贵女,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期间没再说话,等何茵茵吃完手上的红豆糕,垫了肚子。
她拿手帕擦嘴角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红豆糕还是配牛乳更好吃。”
何茵茵的声音又轻又小,本来康熙应该听不到,奈何两人离得近,又是假山洞里余音回绕,一下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想起这小姑娘因为发育好,被自己奶娘说成狐媚子体质的谬言,还不给牛乳喝,目光不觉下意识仔细打量了眼小姑娘的身段,确实丰腴饱满,不输于某些生育了的妇人,甚至犹有过之,随即身子一僵,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赶紧不动神色的收回视线。
只是脑中的画面却久久不散。
何茵茵感受到康熙的视线,垂眸用手帕按住微翘的嘴角。
半响,她收起手帕,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康熙道:
“时辰不早了,艾公子,请恕我先告辞了。”
“我也要走了。”康熙接话,脚退了一步,让开空间:“至于之前的约定,就四月底岫云寺浴佛节法会那日如何?”
何茵茵想了想正好额娘说要拜佛,便点头说好,随后对康熙福了福身,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刚出假山没多久,几个转弯,就迎向来找自己的秀文和小草,因为时辰不早了,两人打量了下小姐,见她无碍,三人就直奔女眷宴席。
留下的康熙,等人走后,看着指尖捏着的红豆糕,神情冷淡了下来。
本想仍了,最后不知为何拿出一个手帕包了起来。
这时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走吧!”
“嗻!”
女眷宴席上,焦急的赫舍里夫人在看到何茵茵身影出现时,心头一松,随即压抑的火气爆发,忍不住出声喝斥:“你跑哪去了,这都快开席了,还不坐下。”
何茵茵难堪的咬了咬唇,坐到额娘身边,小声解释:
“对不起,额娘,是女儿贪看了花园春景,差点误了时辰,让您担心了。”
赫舍里夫人额头青筋直跳,要不是顾忌在外,只怕立刻开骂:
“再美的春景,能比得上满座达官贵胄的宴席?”
可惜这话只能压在心里,应了声后,便与攀谈的臣公女眷说话,何茵茵大嫂倒是打量了下大姑子,不过没看出什么,又收回视线。
宴席上佟老夫人坐在首位,两边是佟大夫人与佟二夫人。
三人穿的华贵喜庆,其中佟二夫人见到何茵茵回来,眸子闪了闪,余光一直关注她与赫舍里夫人,见赫舍里夫人没有露出异样表情,就知道何茵茵没把隆科多在后院水榭的事说给她额娘。
不快的心稍微好了些,虽然隆科多当着外人面打了何茵茵的脸。
但情有可原,且她也没想到不声不响的何茵茵如此善妒跋扈。
还没嫁进来就开始打压隆科多身边人。
隆科多生气,她更生气。
有心敲打她,让她知道女德女戒,也就对她独自离开水榭没派人去找。
这时,有小厮上前对着佟大夫人耳语了几句。
佟大夫人大喜过望:“皇上来了。”
随着这句话,热闹的宴会先是一静,随后更加热闹喧哗。
无数贵妇女眷对着佟老夫人说吉祥话,奉承恭维佟家两位夫人。
连带着赫舍里夫人也沾了光。
何茵茵也被裹挟其中。
等宴席终于结束,已经夕阳西下,何茵茵跟着家人坐上回府的马车,一大家子都很累,赫舍里夫人更是颤颤巍巍的被搀扶着下马车,众人说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何茵茵回了桃香院,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让人备水沐浴。
浴桶里,她闭目泡澡,脑中复盘着今儿发生的一切,特别是与康熙相处的细节,一丝一毫,确定没有哪里不妥当,这才放下心。
随后想起那块手帕,平常身边一直有人,无法单独清洗,她起身伸长手臂一钩,从脱下的衣裳袖口中拿出那块清香色手帕,又让人送一桶水进来。
小草送了水,知道小姐沐浴时不喜人靠近,低着头放下水就出去了。
何茵茵穿好衣裳,就着水,认认真真的把手帕洗干净。
随后晾在窗户前,完了在上面盖了一个自己的手帕。
等小草进来收拾时,何茵茵状似随意的交代:
“小草,我在这里晾了一块手帕,你跟秀文说一下,我自己收拾就好。”
小草听了抬头,一眼就看出是叠在一起的两块帕子。
但她最是听话口严,当即点头应下。
“是,小姐。”
等何茵茵从起居室回到寝间,秀文已经铺好床,见何茵茵来了,赶紧上前给小姐用绒布绞干头发,等一切好了,秀文吹灯散下床幔。
何茵茵躺在床上,等确定秀文去了隔壁西次间,她坐起身开始做瑜伽。
自从极为了解原身的王嬷嬷母女被发卖后,她便定下规矩,无事不得入寝间,沐浴不用亲自伺候,晚上若无特殊情况,不需要人守夜。
别人只当是她是因为王嬷嬷母女留下阴影,这才不愿意重蹈覆辙。
可其实是她不愿意被人侵犯隐私,一举一动被人监视。
如这瑜伽,舒筋活血,强化机理,同时锻炼柔韧性,有减肥塑体等作用,对如今需要依靠容貌身姿为手段的何茵茵来说,这是必须坚持的事。
但又不能露于人前。
半个时辰后,何茵茵收起最后一个姿势,擦了擦额头的汗,躺在床上,想着除了瑜伽,擦身擦脸的香脂也需要改进,古代的香粉大多参杂了汞、水银等各种重金属,还有口脂上的朱砂也有毒,秀文之前就是花房的丫鬟,可以尝试采花制作纯露精油。
对了还有康熙博学,必须多读书,以免以后没有共同话题。
特别是他似乎对西方学说感兴趣,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想着想着慢慢沉入梦乡。
皇宫 乾清宫 西暖阁
康熙刚沐浴完,头发披在身后,靠在椅背上,手上捧了一本书在看。
这时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皇上,承乾宫的皇贵妃娘娘遣人问您何时过去?”
今儿佟府老夫人寿宴,如此特殊的日子,康熙在亲自去祝寿前,已经翻过牌子,自是佟皇贵妃无疑。
明亮的烛光下,康熙放下书,没有回应梁九功的话,反而问起了今儿佟府水榭的事。
梁九功低垂的眼眸划过一抹了然,主子一向多疑。
随即把当时发生的事详述了一遍。
听完康熙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半响突然道:“这尚大人果然刚正不阿,坦白直言,连他家女儿都有乃父风范。”
梁九功头低的更低,这话乍听来是夸人,可却带着几分讥讽。
殿内静谧,角落里的宫人摒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
康熙眯了眯凤眼,突然拿起案桌上的一本奏折。
上面赫然是赫舍里赫奕弹劾尚善的奏折,他本想暂时没有合适的人接替大理寺卿位置,暂时缓一缓也给尚善一个机会,没想到他女儿如此娇蛮无礼,嚣张蛮横,连女儿都教养不好,如何能担得了重任。
既然如此,他拿起朱笔,批了准奏两个字。
“这本奏折明日发下去。”说完,又想起什么,淡淡吩咐:“就说今儿朕累了,明儿再去看皇贵妃。”
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奏折,掩下心中惊讶,就要退到门外时,殿内康熙似是自言自语了一句:
“隆科多到底还是太年轻了,还得好好历练历练。”
梁九功心头翻江倒海,等到了殿外,他收敛心神,客客气气的打发了皇贵妃的宫女,就要回殿内伺候时,负责起居室的管事嬷嬷捧着一个手帕走了过来。
“梁总管,这块帕子里包了一块红豆糕,请问如何处置?”
梁九功顺着田嬷嬷的手看去,只见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被小心的包在手帕里,可是他左右打量看不出这红豆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她如此郑重其事。
就要开口让人直接扔了的时候,电光火石间猛地想起今儿在佟府假山外,皇上似乎用手帕包了东西,而这红豆糕形状一看就是女眷食用的,他心中一凛,当即伸出手道:
“还是田嬷嬷心细,这红豆糕交给杂家就好,你去忙吧!”
田嬷嬷把手中的红豆糕用帕子包好递给梁九功,心中庆幸自己细心谨慎,不然怕要犯了错而不自知,只是到底有些好奇,交出去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帕子。
梁九功接过帕子,余光注意到这幕,不禁眯了眯眼,带着警告的提醒道:
“田嬷嬷在宫中多年,最是守宫规本分,莫要有多余的好奇心。”
田嬷嬷一个激灵,后背冒起冷汗,当即应声,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梁九功扫了一眼四周宫人,宫人纷纷低头,他这才迈步回了殿内。
这幕被一个出来倒水的宫女意外收尽眼底。
她暗暗记下。
另一边,看到梁九功捧着的手帕里包着的红豆糕,康熙手上拿着书,神情一怔,脑中浮现出何茵茵的身影,他与她两次见面,那小姑娘都送了他红豆糕,颇为有缘,既然如此,当时没扔,又带到宫里。
“把红豆糕包好放到之前的那个盒子上。”康熙想了想,吩咐道:“不要让洒扫的宫人乱动。”
说完,低头重新看起书来。
永和宫。
德妃已经洗漱好,只是还未睡下,她如今怀胎四个月,这胎反应特别大。
这会她刚刚吐完,贴身宫女柳画心疼的端茶给德妃漱口。
德妃漱好,对着另一边宫女端着的空盏吐下茶水。
柳画再递了一个手帕过去。
德妃擦好嘴角,被柳画扶着重新靠到软枕上,一头漆黑的乌发顺着动作铺了下来,把她怀孕四个月却依旧清瘦的身姿衬得越发单薄,苍白的脸色映着她楚楚动人的面容,多了股我见犹怜,让人说话都不禁放轻点,生怕惊到美人。
“刚刚赵全来了?”她虚弱的问。
“是,赵全说今儿皇上独自歇在乾清宫,没去承乾宫。”柳画听到娘娘问话,有些幸灾乐祸道:“看来,今晚我们的皇贵妃娘娘期待要变成失望了。”
“哈,如此明儿那位可没脸借着请安来炫耀恩宠了。”德妃一开口,柔弱的气质打破,可下一刻,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按理皇上翻了牌子,一般不会临到头又不去,这不像咱们皇上的习惯。”
她曾是御前宫女出身,最是善于察言观色,自认为对皇上有几分了解。
皇上白天能去佟府祝寿,说明对佟家以及皇贵妃都是满意的,且皇贵妃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除非发生了什么事,不然答应的事皇上一般都会做到。
想到这,德妃顾不得幸灾乐祸,神情一凛:
“今儿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柳画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娘娘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脑中回想着今儿各宫暗子传来的消息,突然神色一定,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
“娘娘,今儿从乾清宫递了一个消息出来,奴婢这时想想觉得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德妃正了正神色,看了过来。
柳画把乾清宫暗子无意间看到的一幕禀告了出来。
“娘娘,像那种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一般都是女眷食用,还有梁九功为何如此小心?”
德妃越听神情越发严肃,大脑飞快运转,突然她眯了眯眼道:
“本宫记得佟家二小姐甜美活泼,佟家准备今年选秀送她入宫,上次在承乾宫看到她时,她面前就摆着一蝶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她好似格外喜欢。”
听到娘娘这么说,柳画也想起来这幕,当时那位佟二小姐看到红豆糕欢喜的脸都红了。
她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主仆两人视线不觉对到一起。
皆是神情凝重了起来,难道皇上对佟二小姐上心了?
若是真的,简直震惊满后宫,就在柳画想着怎么安慰自家主子时,德妃突然把双手放在腹部位置,眼尾浅浅的弯了弯,清新可人,开口用她一贯温温柔柔的语气道:
“皇上一向疼爱表妹,皇贵妃就与皇上感情深厚,想来几个月后更年轻貌美的小表妹进宫,亦不例外,到时姐妹共事一夫,皇贵妃娘娘肯定欣喜激动,后宫姐妹一场……”
德妃缓缓抬起头,还是那么楚楚动人,却莫名多了一股冷意:
“本宫作为妹妹,就提前让皇贵妃娘娘高兴高兴。”
柳画会意出娘娘的意思,当即笑呵呵的附和:
“娘娘说的是,都说七活八不活,咱们皇贵妃娘娘如今正正好怀孕8个月了呢!”
……
翌日。
赫舍里夫人正躺在床上修养,她身体太虚弱了,昨儿的一场祝寿宴,让她再次倒了下来,连府务都暂时无法处理,只能不甘心的移交给大儿媳,可谁知躺的好好的,管家张高禀告未来姑爷隆科多来拜访。
这个时辰老爷和大少爷都在当值,府中没有其他成年男性招待。
大少夫人年轻不好出面,管家就报到了夫人这里。
赫舍里夫人知道后,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好的预感,匆匆梳妆打扮好,托着病体在前院接待了隆科多。
“你说……你是来给茵姐儿赔罪的?”赫舍里夫人被隆科多的话整糊涂了。
隆科多一身正四品官的官虎补服,高大挺拔,端坐在正厅的左下首位置,此时脸上带着微微的歉意,心里却不以为然。
额娘说舅母肯定会知道昨儿的事,他就算心里不舒服,也要来赔罪。
现在舅母却装作不知道,果然女肖似母,就会装模做样。
隆科多垂下眼敛,眸中闪过一丝不屑,把昨儿水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半响不甘不愿的违心请罪:
“舅母,昨儿是我冲动,不该不顾及表妹颜面,今儿是特意来给表妹赔罪的。”
赫舍里夫人听完温和可亲的脸不禁僵了僵。
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里快气炸了。
面上却嗔怪道:
“你这孩子,你表妹安静内敛,我还不知道这事,我这就让人请她过来。”
她语气亲近客气到恰到好处,说完,看了一眼身后的秋兰。
“你去请大小姐过来。”
“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