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谢怀琛小说(糟糕!我始乱终弃的恩客是太子)-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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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鸢谢怀琛是小说《糟糕!我始乱终弃的恩客是太子》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睡不醒的喵喵酱写的一款宫斗宅斗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糟糕!我始乱终弃的恩客是太子》的章节内容

沈鸢谢怀琛小说(糟糕!我始乱终弃的恩客是太子)-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烟雨江南,青云巷口。

江州兰陵城最有名的青楼翠云阁后院柴房内,传出一阵阵哭啼声。

沈鸢和另外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姑娘一起缩着蹲在地上,一个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全都流着眼泪,恐惧地望着柴房门外。

“外面怎么没声音了。”沈鸢低泣道。

话音刚落,一位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将一名浑身是血的女子像拽垃圾一般拖进柴房,往地上一扔。

正巧摔在沈鸢面前,血和灰尘溅到身上,吓得她猛抽一口凉气,急忙往后躲。

大家不敢看地上的女子,止不住地抽泣。

徐鸨母走了进来,穿得一身珠光宝气。头戴金钗,一只手腕带着三个镯子,金的玉的珍珠的应有尽有。

在这光线昏暗的柴房显得熠熠生辉。

她像菜市场挑白菜般扫了这几个姑娘一眼。

眼眉一挑,笑得风尘老练,声音尖刻狠辣:“进了我这翠云阁,就别想着出去了。不乖乖听话,就是这般下场。好好接客做生意,自然有好日子过。”

说罢还刻意摆弄几下手上的镯子。

临走前对旁边的嬷嬷扔下一句:“好好教导她们,学不好的不给饭吃,七天后全都开始接客。”

彪形大汉这才将地上快没气的女子一起拖走。

柴房的门暂时又关上。房内凄惨的哭声此起彼伏。

沈鸢隔着衣料紧捏着胸口的玉佩,除了流眼泪,心里止不住悲叹人生的大起大落。

沈鸢从小没有爹,跟着娘亲生活在江州偏远的青莲县银沙镇。

娘亲是个大夫,她时不时会跟着娘亲出游看诊,但从未去过北方。

日子虽然清贫,过得还算安稳。

可惜一个月前娘亲去世了。她成了一个孤女。

娘临死前放心不下,告诉她她亲爹是京城位高权重的临安侯沈知州。

沈侯爷手握兵权,兼管刑部。是沈贵妃的嫡亲兄长,三皇子的亲舅舅。

娘亲当年机缘巧合救了受伤的沈侯爷,同他私定终身,为了他背弃师门。

可跟着他回京之后才发现他早已有了青梅竹马的婚约。

娘不愿夺人所爱,也不愿为妾,便主动离开了。

沈鸢觉得天上掉馅饼啊。我一个孤女突然成了侯府千金。

如今走投无路,她打算拿着娘亲给的玉佩和信去京城寻亲,怎么也要去找渣爹要一笔巨额家产。

可今年江南多暴雨,爆发数十年以来最大洪灾。天灾之下闹饥荒,流民遍地,一片混乱。

沈鸢饿得头晕眼花之时,又被人贩子给拐卖了。

来买人的青楼管事特有眼光,一见到沈鸢眼睛都直了。

看她虽然一身狼狈,却生得一张瓜子美人脸,柳眉凤目,朱唇如樱,冰肌似雪。

粗布麻衣之下也能隐隐看出纤腰玉臂,体态妖娆。

当场就说:“此等美人,真是个极品”。

多花了五两银子将她买下。

于是侯府千金还没做成,就沦落为青楼女子。

“唉......”沈鸢长叹一声,绝望地看了眼柴房门。

她这段时间发现要靠自己逃出去几乎不可能,干什么都被人看着。

翠云阁跟官府沆瀣一气,这几条街附近的官差都会帮着抓逃走的姑娘。

她有一次逃跑就是被官差抓回来的。

她们都被上了贱籍,卖身契在徐鸨母手上。哪怕跑出翠云阁,也别想出得了兰陵城。

更遑论出江州,一路北上去京城。那都需要路引的。

这会儿沈鸢私下同比她早来几年的柳寻芳偷偷聊起这事。

“柳姐姐,那咱们就得永远待在这里了吗?”沈鸢一脸绝望地问。

柳寻芳凄苦地笑了笑:“也不全是。你若肯好好接待客人。等攒够了银子,就可以给自己赎身啊。”

她笑意苦涩,脸上却带着一股子讨好意味。这是青楼女子长期陪笑浸染的风尘气。

沈鸢想哭:“那得到猴年马月呀。”

柳寻芳甩了甩手中的锦帕,苦中作乐打趣安慰她:“也不是非得花自己银子呀。万一遇上好的恩客,愿意一掷千金为你赎身,也不是不可能。”

沈鸢心中酸楚,现在看来只能靠卖身了。

她悲哀地摸了摸脸,凭着这副容貌,有没有可能被什么有钱人家公子看上。

可就算被人给赎了出去,又怎么逃出兰陵城。

这天灾人祸的,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出得了江州,再千里迢迢去京城。

柳寻芳见她还真思量起来了,不由得微微摇头叹气。

没忍心打击她,只委婉地劝道:“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那么多了。哪会有富家公子真愿意为咱们青楼女子赎身啊,

都是说着骗咱们的。我来这儿五年了,就没听说过有谁是被从翠云阁赎走的。”

沈鸢听了更愁:“那可怎么办。”

柳寻芳无奈道:“还能咋办,认命呗。这年头多少灾民饿死,待在这儿好歹有口饭吃。”

然后没再多说,一脸看破红尘的神色。

刚来的姑娘都这样,等日子久了,会学会认命的。

七天很快过去。还不等沈鸢想出什么主意,她就要被安排接客了。

沈鸢现在改名叫青荷。

徐鸨母看她长得好看,本想培养她一些琴棋书画的才艺。让她去接待达官贵人,卖个更高的价钱。

奈何她死活不肯乖乖学,三番五次要逃跑,还顶撞贵客。为此挨了不少罚。

老鸨和管事打算先让她去见识三教九流的客人,吃了苦头得了教训,自然就会学乖。

于是今天故意安排她去接待一名杀猪匠。

五大三粗,健硕有力,看上去体毛丰盈,甚是熊壮。

那双色滚滚的眼珠子滑咕噜球地打量沈鸢,笑起来一脸的yd毫不掩饰。

夜晚的灯光下,脸上油亮亮的,猪油还没洗干净。

一看就是攒够了钱就来嫖一发。

沈鸢从小跟着娘亲四处看诊,早就见惯了世道艰难。

有的人卖身葬父,有的人与狗争食,有的人卖儿卖女……

如今沦落青楼,她并没有要死要活。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虽然心里早就做好要贞洁不保的思想准备。可见到眼前这熊壮男,还是退缩了。

原来我对生活还是有点要求的。就算要接客,能不能给我换个好点的啊。

眼前着熊壮男走近,那双咸猪手朝她伸过来,手背上粗壮的体毛散发着一股汗味。

再夹杂着些许脚臭,腋臭,猪臭……

不行,想吐!

沈鸢一个没忍住,胃里恶心,捂住口鼻,用力一脚朝对方要害处踹去。

对方没有防备,被踹得当即一声嚎叫。

沈鸢吓得从房里跑了出来。

翠云阁的管事姑姑猜到会这样,逮着她一顿教训。

现在正哭着挨打。

徐鸨母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走来。见了她这副梨花带雨,清纯无辜的模样,立刻让人停下。

搞清楚事情原委后居然没怪她,而是拉着她就往翠云阁的上等雅间方向去,急匆匆地喊道:“快跟我来。”

徐鸨母现在心里很着急。

刚才来了两位贵客,其中一位她连对方人都没看清,只瞄到一眼那锦衣华服便知身份不凡。

跟着那两位贵客的小厮们也不像寻常人家的仆人。

对方一来就甩了好几张大额银票,吩咐要一位干净乖巧长相不错的姑娘,还得尽快。

刚已经送过去了好几个,对方都不满意,不是脂粉味太重,就是长得不行,要么身材不好。

徐鸨母思来想去还剩一个青荷,应该能满足对方要求,可青荷就是不太听话。

徐鸨母先把沈鸢带到一处隔间,笑着给她理了理头发,笑意不达眼底。

声音似是低哄,却又冰冷无情:“好姑娘,快收拾好去接待贵客。若是今晚让这位客人满意了,不仅不会受罚,我还会奖赏你。否则,继续回来挨打,以后也别想接待贵客。”

身上还疼着的沈鸢连连点头。

心想换一个稍微好点的客人就行。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稍微收拾下,就跟着徐鸨母来了这处上等雅间。

雅间的配置比下等房间好上许多。

环境安静,灯光要明亮不少,房间也宽大敞亮,窗上贴着窗花,房内还有精美的屏风和花瓶作装饰。

沈鸢不由得心里一声长叹。哪怕是人人唾弃的青楼女子,也活得分个高低贵贱。

混得好的才配来这里。

沈鸢一进来就见到一位身着紫衣的俊美公子端坐在楠木桌前,身后站着几名侍卫模样的小厮和一名年老的嬷嬷。

屏风后面还有一位似是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清冷的身影仿佛遗世独立。

沈鸢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屏风后面的男子叫谢怀琛,字砚之,是当朝太子。这次奉旨前来江南赈灾。

紫衣的这位名叫顾瑾修,顾大学士的小儿子,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

谢怀琛一到江州便被这次的灾情给震惊了。溃堤导致大片农田村落被淹没。一时间临近几州粮价暴涨。

灾情最严重的地区老百姓开始卖儿卖女,易子而食。他一来就在没日没夜地忙调粮和安置灾民的事。

好不容易才稳住事态,让赈灾之事有序进行。

这会儿才刚抽出功夫调查江州官员,没想到就着了这种道。

江州太守冯牧之给他送女人不成,竟然还暗中下了情毒。

这毒药会在后面三个月内频繁发作,毒不死他也想让他在赈灾期间沉迷声色。

东宫的女人大多是皇后和贵妃等人安排的耳目,他一概不愿沾染。江州官员安排在他身边的女人同样不该碰。

为免事后被逼着娶妃纳妾喜当爹,节外生枝引来各种麻烦,决定来青楼解决。

可此刻顾瑾修也愁,毕竟是给太子殿下znr,真不能随便拉一个凑合。

硬是给老鸨提了一堆要求,送来好几个都不满意。

现在看到沈鸢,顾瑾修眼睛都亮了。这姿色放在京城也称得上绝色佳人。

翠云阁有这种货色怎么不一早拿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吩咐身后的嬷嬷:“给她验身。”

沈鸢依旧很懵。你都来青楼znr了,还验什么身啊。

可容不得她多想,那嬷嬷看着年老却力大无穷。一把将她拽走,进了一旁的隔间给她验身。

徐老鸨见了也没说什么,反而总算松了一口气。

满脸堆笑:“公子放心,她叫青荷,是刚来翠云阁的姑娘。保证干净乖巧。”

顾瑾修也终于眉头舒展开来,抿了一口茶。

然后一脸担忧地看向屏风后面的谢怀琛。等着验身结果。

很快验身结果就出来了,嬷嬷躬身对顾瑾修禀报:“确实是干净清白的女子。身上除了掐痕和鞭伤没什么毛病。”

顾瑾修闻言,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徐老鸨一眼。

老鸨赶紧赔笑解释:“唉呀,这刚来的姑娘不太听话,是会受些教训。”

顾瑾修听罢默默叹了口气才站起身,目光深深地看了沈鸢一眼。然后客气地说了一句:“青荷姑娘,有劳你好好伺候里面这位公子。”

已经挨打挨到人间清醒的沈鸢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只觉得这些个上等贵客是真的挑剔。

顾瑾修说完话后便命人都离开房间。

徐鸨母临走前特意面目凶狠声音恶毒地嘱咐沈鸢:“青荷,好好伺候里面这位贵客,否则有你好受的。”

沈鸢现在可乖巧了,心想只要里面那位比杀猪匠好点。真的,我都能忍了!

等众人都出去后,她望着里面那道清冷的身影有些紧张茫然。

紧紧咬了咬嘴唇后,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她屏住呼吸,一只手捂着胸口,缓步往屏风后走去。

看到端坐在床榻上的男人,只觉得不似人间。

他生的清雅俊美,眉目如画。面容如雕刻般精致,又不失柔和。

只是他皱着眉头,神情微冷,一双幽深如寒星般的眸子看向她。柔和的灯光映衬下,他的额间似有一层薄汗,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沈鸢感觉对方的目光只淡淡地一扫,就让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威压,令她不敢冒犯。

接下来该干嘛?

按规矩该陪他睡,可看这公子周身的高贵气度,那目中无她的样子。

三文钱一把十文钱三把的钥匙你配吗?

沈鸢表示:我不配啊。

可徐老鸨说了,这生意必须做。

沈鸢继续紧张地缓步朝他走去,走到他身旁的床榻边坐下。

脑中开始艰难地回忆前几天刚学的伺候客人的步骤和技能。

谢怀琛第一眼见到沈鸢是有些惊讶的,翠云阁里竟然还能找到这样的女子。

饶是此刻脑子已经越来越不清醒,谢怀琛也看得出沈鸢很美。

身上一袭绿色长裙,略微修身紧致,衬得她纤腰玉臂,亭亭玉立。那双明眸秋波潋滟,仿佛在诉说她的紧张和害怕。

缓缓走过来时,纤纤细步,弱柳扶风。

等沈鸢走近时,谢怀琛意外地没有闻到青楼女子身上那种脂粉味,而是闻到了一股让人心静神宁的草药清香味。

让他已经快模糊不清的神志变得有一丝清明。

他恍惚中能听到外面说话。这样一个清白女子怎么会沦落青楼。

还没等谢怀琛有任何动作,沈鸢倒是先动了。

她已经复习完一遍伺候客人的功课。脑子现在也想得很明白。

左右都要贞洁不保,委身于眼前这位公子着实不亏。

对方来青楼睡女人都这么挑剔,身体应该健健康康没什么毛病。

还一看就是个有钱的,说不定有希望给自己赎身呢。

梦想总是要有的。

至于现在有多么不情愿。只要想想杀猪男,那都不是事儿!

今晚必须得把这男人伺候好,不然还得继续挨打。

于是沈鸢鼓起勇气颤颤巍巍伸出手,开始给谢怀琛脱衣服。这锦衣怎么这么复杂。

谢怀琛看得出她没什么伺候客人的经验,脱个衣服手指磕磕绊绊,在他身上四处点火。

目光也不敢直视他,垂着眼眸往他身上瞧,眼睛红红的好似哭过,脸颊也是绯红的。

谢怀琛欲望愈燃愈烈的眼中露出一丝无奈。趁着还有几分神智,一把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而沈鸢只觉得他的手怎么暖和得发烫。

她被谢怀琛揽入怀中,耳畔呼吸灼热,声音暗哑低沉:“别怕,我来吧。”

沈鸢其实不怕,要伺候客人的心理建设已经做了好久了。逃不出翠云阁,就迟早得面对这一刻。

只是被男子气息如此包裹住,她身体本能地一阵瑟缩想推开他。

谢怀琛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漂亮澄澈还带着水光,像无辜地小鹿一般。

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忍,抬手捂住她的双眼。

(尊敬的审核,这里已经全删了,只用符号抽象。剩下的内容亲嘴都没有,都是剧情需要的描写。这毕竟是个古代言情小说,呜呜呜求放过。)

沈鸢 .

谢怀琛

…………

谢怀琛清醒后,起身深深看了眼昏迷的沈鸢,目光尽是复杂。

她脸上泪痕未干。几缕碎发贴在濡湿的脸颊边,嘴唇被咬出一丝血红。

白皙的肌肤上,各种痕迹触目惊心。

青紫的掐痕,暗红的鞭伤,自己刚刚留下的印记。

还有床上那抹落红,尤其刺眼。

哪怕知晓对方是做生意的青楼女子,他此刻也生出一丝负罪感。

默默叹了口气,整理好衣衫才走到屏风外间,出声唤人。

顾瑾修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

看到他正端起茶杯在喝水,目光一片清明。闻到空气里隐隐的麝香味,知晓这次算是没事了。

于是面色一改刚才的担忧,转而笑得玩味:“砚之,滋味如何?这可是你第一次逛青楼啊。”

谢怀琛双眸微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嗓音还带着一丝暗哑:“回去再说。”

顾瑾修依旧笑得很不正经,眼神瞟了瞟屏风后,开了个玩笑:“要把她带回去吗?”

谢怀琛忍不住往屏风后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眸色渐沉,声音泛起冷意:“别让她知道我的身份。”

来青楼就是为了杜绝不必要的麻烦。

他只是这女子的恩客,他们的关系止于交易,仅此而已。

顾瑾修想到一向清冷孤傲的谢怀琛后面几个月都得逛青楼,忍不住笑道:“好,那我来安排。”

顾瑾修去房外把徐老鸨给叫了过来。

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半潇洒地甩了过去。那动作姿态一看就是混惯了风月场的大少爷。

徐老鸨接银票接得很开心,掂量了一下数目,笑得合不拢嘴,很识相地问:“公子这是要包下青荷吗?”

顾瑾修点头笑道:“我包她三个月。她只用伺候我那位朋友。”

徐老鸨好奇地往里面张望,啥也看不到。

她也不多事,只甩了甩手中锦帕,谄媚地笑道:“没问题,公子请放心。敢问公子和里面这位贵客尊姓大名?”

顾瑾修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叫张三,他叫李四。”

见过世面的徐老鸨只嘴角抽了抽,笑着回道:“原来是张公子和李公子,往后二位贵客有何要求尽管吩咐。咱们翠云阁啥样的姑娘都有,两位还可以看看别的。”

顾瑾修没有同她废话,点点头便进了房间。把剩下一叠银票随手往桌上一拍。

谢怀琛皱眉看了看桌上的银票,抬眼目光冰冷地看向顾瑾修。

对方赶紧解释:“这是我在赌坊赢的。”

谢怀琛眉头皱得更深,这家伙真是吃喝嫖赌无所不能。

顾瑾修抿了一口茶,苦笑道:“我也想当翩翩君子,可我更想活命啊。”

谢怀琛想到他家的情况,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随即又从桌上抽了几张银票出来,起身去了里间。

沈鸢还没醒,一副被狠狠蹂躏过的样子。看上去凌乱,破碎,却又很美。

谢怀琛想到接下来三个月都得用她作情毒的解药,不禁闭了闭眼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心道自己还是尽量压制药性,少折腾这姑娘。

轻轻地替她拢了拢被子,将银票放在她枕头下面,微微露出一角。然后转身离开。

现在已经是深夜。

谢怀琛走后许久,沈鸢才醒。

睁开眼的时候一片茫然,傻了好半天脑子才开始正常运转。

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酸痛,一丝不挂。

原本就挨过打,这男人还折腾得这么要命。

人也不见了,把她扔在这儿,睡完就走。

赏钱都不给!

沈鸢气得砸了砸枕头,眼里映出几张银票。

哦,还给了几百两……

她捧起这笔巨款,突然觉得好委屈,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真的是一个青楼女子了,以后男人给钱就能睡她,她不好好伺候就要挨打。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沈鸢在床榻上缓了缓,才披上衣服,颤颤巍巍地下地。

腿酸得走不动,扑倒在地。

柳寻芳知道她今天第一次接客,还好心地过来扶她回房。

沈鸢刚来翠云阁,给她安排的房间狭小,屋内也很简陋,只一张床,桌子和小梳妆台。

柳寻芳扶她先去床上倚着,唤人给她准备热水,然后回来抽出锦帕给她擦擦眼泪。

看她眼睛红红的样子,心疼地出言宽慰:“第一次是辛苦些,以后就好了。而且也不是所有客人都这么折腾。

以后你见得多了就知道,有的压根不能让你尽兴,还得你演戏给他看。更有甚者,还会变着法子折磨你。”

沈鸢是一点没被这番过来人的肺腑之言安慰到。

更想哭!

等到热水准备好了,时辰已经很晚。

柳寻芳准备回自己房间。

临走前,见沈鸢还一副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你的客人可有给你赏钱?”

沈鸢闻言没有多想,呆呆地点点头。

柳寻芳不由得叹了口气,手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待在翠云阁,你可得尽快学着长点心。记得把赏钱分成两份,一份藏好,一份准备着交给徐鸨母。”

沈鸢诧异地看向她:“不是客人给我们的吗,怎的还要交给鸨母!”

柳寻芳无奈道:“这都是规矩。没有办法的。记着了!”

沈鸢点点头:“多谢柳姐姐提醒!”

然后茫然地往房中四处看了看,该藏在哪里呢。

柳寻芳这才离开。

沈鸢挣扎着起身,光是坐起来的动作都累得她喘了喘气。

她用快要休眠的脑子思索了片刻后,认为不能完全按照柳寻芳说的去做。

她一个不听话的新人,若是乖乖将赏钱交出来,反而会被鸨母怀疑有私藏。于是索性把银票分成两份后,分开藏了起来。

洗完澡后,才稍稍感觉舒服点。

人已经累得不行,趴下就想睡。

还没躺安稳,只见徐老鸨带着人冲进她房中,身后站着的管事姑姑还拿着鞭子。

沈鸢一看便知不妙。

果然,徐老鸨横眉冷笑道:“青荷,把银子交出来吧。”

沈鸢心里怕得很,却依旧面色如常,乖巧地说:“鸨母,你说什么啊?”

徐老鸨冷哼一声:“别装了,那位贵客定然给了你银子,交出来。这是翠云阁的规矩,客人给的赏钱都要统一交给我,我会给你记上一成。你有什么额外开销,可以从里面出。”

沈鸢觉得这简直是吸人血,自然不肯交。一脸无辜又害怕地说道:“可客人没有额外给我银子啊。”

徐老鸨可不管那么多,她今天第一次接待贵客,该立的规矩必须立。

冷声威胁:“你再不交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便斜眼示意身旁的姑姑动手。

沈鸢吓得连忙哀求:“鸨母,我真的没有啊。”

可对方不管,直接甩鞭子打她。

打得不重,旨在立规矩。可才被蹂躏过的沈鸢疼得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有一半的银票被搜走。

徐老鸨早料到她会私藏,此刻满意地数着钱,还尖酸刻薄地告诫她:

“若非我给你机会,你哪能接待这般贵客。这剩下的一成才是你应得的。也不少了,别不甘心。以后多赚多得!”

沈鸢垂着头,哽咽着喘气,颤抖瘦弱的双肩看起来似乎快要一口气接不上。

低垂的眼中尽是不甘和恨意。

徐老鸨见得多了,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跟她一般见识。

走之前还打完鞭子后给了一颗枣,对她哄道:“那位贵客包了你三个月。你好好养着身子,这三个月只用伺候好他就行了。”

沈鸢听罢总算有了些反应,轻轻点了点头。

她从小跟随娘亲学医,意识到那位客人的反常。

暗中给他号脉,发现他其实中了情毒。解毒需要数月。

后面三个月都只用伺候那位公子,其实算是好事吧。

毕竟换成别的客人,不知道会遇到啥样的。乐观点!

这男人除了在床上很折腾她,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不过下次他再来,她一定要打听打听他什么家世。会不会有可能替她赎身,带她离开这里。

按照毒性,哪怕那个男人极力压制,最多能撑十天。

沈鸢希望他早一点来,若是完全等到毒性发作,自己又要被他折腾。

当晚谢怀琛回到府邸,先沐浴更衣,然后同顾瑾修一起在房中商量今晚的事。

谢怀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顾瑾修便戏谑地笑道:“我看你现在精神不错。”

谢怀琛面无表情地冷了他一眼,直接说正事:“这次应该是冯牧之派人干的。”

药效发作之时,要不是他极力控制住自己,差点就要做出欺凌良家女子的事了。

顾瑾修收敛起调笑之色,声音很肯定:“这更加说明江州的官员有问题。”

灾情才渐渐稳定。太子刚查出来一些下头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就被人暗算。

江州是冯牧之的地盘,该销毁的罪证已经销毁得差不多了。

即便知晓江州太守冯牧之手上各种不干净,想要拿到扳倒他的铁证可不容易。

即便罪名够大闹到刑部,冯牧之是三皇子谢怀璟的人,而刑部主事是三皇子的亲舅舅临安侯沈知州。

临安侯会不会秉公执法先不谈。现在手上的证据只够搞死一些替罪羊。

“砚之,这事不好办啊。”顾瑾修蹙眉,得出结论。

谢怀琛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神色波澜不惊,深沉的眸中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就冲今晚的事,他就不会轻易放过冯牧之。

半晌后,他眸光微动,沉稳的声音吩咐道:“证据可以继续找。先查查冯牧之身边的人,有没有可以利用的。”

顾瑾修微微颔首:“我这就去办。”

随即又笑得轻佻,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地开口:“砚之,那位青荷姑娘已经被包了三个月,你随时可以去翠云阁。”

谢怀琛不禁扶额:“你这是当纨绔当上瘾了。”

顾瑾修不以为然,声音还带着几分关切:“非也非也。你这段日子如此辛苦,多去放松放松也挺好。”

“不用你操心,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瑾修闻言嗤笑一声。被谢怀琛冷眼一扫,赶紧乖乖走人。

谢怀琛等他走后,才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和额头。

许是这段日子太累,除了赈灾还要调查江州官员的事。他从小时不时就会头疼的毛病犯了。

谢怀琛是皇帝以前的宠妃所生,母妃死后皇帝便将他过继给了穆皇后。

六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以前的记忆都没了。

后来便有时不时头疼的毛病。

躺到床榻上,困意袭来。

朦胧中,谢怀琛突然回想起那女子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真是一种很特别的味道。

他挺喜欢。

他天生嗅觉灵敏,不喜欢浓烈的脂粉味,让他感到刺鼻。

第二天一早冯太守便来求见。太子昨晚并未宠幸院里的女人,也没听说欺凌了哪个良家妇女。

难道他没中招?

冯太守只是简单地同谢怀琛探讨了一番安置灾民的情况。确认他没事之后,便匆匆离去。

多次试探后,心道太子果然如传闻般不近女色。难怪沈贵妃想在他身边安插点人都难。

顾瑾修调查了冯牧之身边亲信之后,一脸严肃地来找谢怀琛商量。

“你查到什么了?” 谢怀琛见他这表情就知道有事情。

奈何这次顾瑾修皱了皱眉,摇头叹气:“你都想象不到,这冯太守有多干净。”

谢怀琛有些意外,剑眉一挑,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我不仅没查到他任何把柄,还发现他是个后宅清净,洁身自好的情痴。”

顾瑾修查到冯牧之的妻子温氏原本已经嫁人,夫君是个富商,与她从小青梅竹马,还生有一个女儿。

她的夫君带着儿女回乡探亲途中遇到劫匪,全家都被杀害。

温氏悲痛不已,后来才嫁给冯牧之。冯牧之十分疼爱温氏,从不沾花惹草。二人恩爱多年,还生了一对儿女。

模范夫君!

“还有呢?”谢怀琛追问。他既然特意来找自己商量事,定然有线索。

顾瑾修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还有就是,兰陵城近来有一则传言,关于女子的诅咒。”

谢怀琛听得莫名其妙,但是很好奇。

“近几个月来,兰陵城陆陆续续死了二十几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死因各种各样。有的是青楼女子,有的是宅院里的丫鬟奴婢。

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上有胎记。兰陵城传言身上有胎记的二十岁年轻女子都受了诅咒。”

顾瑾修说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谢怀琛突然想起了青荷,她看起来年纪还小。

“这事原本没什么。可我发现官府不仅压下流言,还对这些女子的死不了了之。最重要的是,冯牧之的亲信冯照在特意关照此事。

有的丫鬟犯了错被主子杖毙,有他的手脚。而且冯照以前不怎么逛花楼,最近几月却把兰陵城的花楼给逛了个遍。”顾瑾修指出疑点。

“你怀疑这事同冯牧之有关?” 谢怀琛蹙眉问道。

顾瑾修点了点头:“不仅因为冯牧之的亲信在介入此事。而且传言之初,还有关于冯牧之抢别人妻子的事。

两则流言是一起传出来的。只是冯太守模范夫君正人君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并没有人在意。”

谢怀琛敛眸思索:“死了这么多不相关的人,看样子他们是在找人。二十岁左右有胎记的女子,还卖身青楼或者宅院当丫鬟。有什么特别之处?”

“关键他们似乎还没找到真正要杀的人。”顾瑾修补充道。

这样一个身份的女子为何能让冯牧之动这么大的手笔。

谢怀琛手指轻敲着桌面,考虑良久后,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冯牧之的妻子温氏同前夫的那个女儿若是没死,是不是也就二十岁左右?”

这一问让顾瑾修犹如醍醐灌顶。

“这……你的意思是他的夫人可能真是抢来的?还杀人全家抢到的?” 他有点激动。

谢怀琛倒是很冷静地说:“只是作了点联想,不然不知此事如何解释。一般这种身份低微的女子不至于抓到冯牧之的大把柄,让他如此大费周章。”

“我往这个方向查查。我也去花楼逛逛,探听下冯照到底做了什么。”顾瑾修总算眉头舒展开来,兴致十足。

吊儿郎当地挑眉,嘴角轻勾:“你要不同我一起去翠云阁吧。”

“现在不需要。”谢怀琛眉间露出一丝无奈。

“你难道非得等药效发作才肯去?这不是折腾人家姑娘嘛,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之心啊。”

顾瑾修说得一本正经,笑得玩世不恭。

这话让谢怀琛毫无波澜的眼中瞳孔微缩,想起那晚沈鸢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

揉了揉眉心,轻轻叹气:“好吧。”

顾瑾修看出他的不情愿,笑着劝慰道:“这些青楼的姑娘们不会是奸细。碰了也不用你负责,况且同她们说说话也挺有趣的。”

这话并没让谢怀琛感到好一点,清冷的声音问道:“这就是你喜欢逛青楼的原因?”

顾瑾修立马两手一摊,满脸无奈地嗤笑一声:“我是纨绔啊,我不逛青楼你让我逛书院么。”

谢怀琛突然想说:你还可以带着青楼的姑娘一起逛书院。

但还好忍住没说出口,怕他真这么干。

于是两人一起再次来到翠云阁。

谢怀琛心想已经几天过去了,青荷应该比上次他离开的时候要好不少吧。

沈鸢身子是好了点,毕竟暂时不用接待其他客人。

可她心里愁啊。

青楼的环境真的很压抑,每天姐妹们大多谈论的话题都是男人或者胭脂水粉。

这几乎是青楼女子生活的全部。

她觉得哪怕最终能逃走,这段日子都会成为她的噩梦。

那晚过后,沈鸢虚弱地躺了几天养身子。徐老鸨还特意关照她好好休养,等着下一次接客。

难受,很难受!

沈鸢倚在后院亭子的栏杆上,看着小池塘里几条活蹦乱跳的鱼,默默开始流泪。

天灾之下,世道艰难。自己真是连这几条鱼都不如。

“哟,这不是第一次接待贵客就被包下的青荷嘛。不是该开心么,哭什么呀。”

一位叫紫菱的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道。

青楼的生存环境没那么简单。有的人总能更好的融入环境,比如眼前这位穿着粉色长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紫菱。

她那晚也被徐老鸨叫过去见客人,可顾瑾修嫌她身上脂粉味太重。

沈鸢赶紧抹了抹眼泪想离开。真是想清净点都得回房里憋着。

紫菱抬手拦住她,眉间凝起一股怒气,声音不悦:“唉你走什么呀。青荷,你倒是给咱们讲讲,你是怎么得了贵客青睐。好教我也学两招。”

紫菱这几天遇到无良客人,心里总想着那晚的两位公子,要是他们包下的是她该多好啊。

那位紫衣公子看起来风流俊朗,比她这几天接待的客人都要好。银子也给得大方。

沈鸢懒得同她讲。大家都是沦落青楼的,还学两招。你可真是干一行爱一行。

“我一个新来的,我能知道什么。你还是去问其它姐姐们吧。”沈鸢无奈地回道。

“呵,怕我抢你生意么?太小气了吧。”紫菱冷下脸来,声音凌厉。

沈鸢觉得她就是来找茬的,皱眉冷声回道:“我第一次接客我能知道什么招。生意你爱抢就去抢。”

说罢便要走人。

这话激得紫菱气急:“呵!你就这么有把握,就仗着你有几分姿色?”

沈鸢心里吐槽人家深宅大院里要抢男人还能理解,怎么青楼也要抢啊。

没有理她,想赶紧走掉。

紫菱见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心中更不服气,突然用力将她往池塘方向推。

沈鸢一个重心不稳要摔进池塘,情急之下一把拽住紫菱,两人双双落了水。

柳寻芳正巧路过,赶紧将二人给拽上来。

水不深,没什么危险,只是二人身上都湿了。

紫菱一上来就开始无理取闹,大声质问沈鸢干嘛拽她,自己是不小心才推倒她的。

沈鸢冷哼一声:“我也是不小心拽的。”

柳寻芳作为翠云阁的老前辈,稍稍一问便知是怎么回事。

她长叹一口气,苦心劝道:“你们都别想多了。客人们来来去去。有的甚至能跟你来一出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可到头来都会走的。”

紫菱依旧不服气,但也没再作纠缠。

倒是沈鸢,这话听得令人绝望。那得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有没有又蠢又渣又有钱的男人给我来一个。

总算十天不到,沈鸢又等来了谢怀琛。

她很庆幸这次他没有等到快神志不清才来。她想打听一下这位客人的情况。

可等沈鸢进到房间的时候,她感觉无从下手。

谢怀琛就这样安静的端坐在楠木桌旁,桌上的茶水没有动过。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好似压根不在意她的到来。

他穿着一身锦衣,俊美的五官在灯光下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青丝如墨般垂在身后,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尊贵清雅。

不同于上次那般身体紧绷,他此刻看起来神态悠闲。除了他自己必须时刻压制身心的浮躁,别人看不出他有任何异状。

沈鸢顿时觉得好难,这男人好骗吗?

可眼前这公子是她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努力尝试抓住。

沈鸢强忍着想逃避的冲动,脑中一遍遍复习接待客人的功课。

纤纤细步走向谢怀琛,谨慎地观察他的反应。

虽然对方爱理不理,沈鸢依旧笑得欣喜,仿佛见到他就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谢怀琛像是注意到了动静,转头看向她,目光如他人一般清冷。

见他微微垂眸,脸上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不悦,才走到桌旁站定。

“公子,青荷来伺候你用茶吧。”沈鸢声音如黄鹂轻啼一般,生怕惹恼这位挑剔的客人。

确认他没有反感后,白皙的手才伸出来去端起茶壶给他倒水。

沈鸢故意稍稍提了提衣袖,小心翼翼倒水的时候微微露出手臂上的掐痕和鞭伤,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格外显眼。

希望这气质如兰的贵公子能稍稍有点怜悯之心,不要为难她。

谢怀琛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平静无波的眼眸似是有一丝波动,但转瞬不见。

沈鸢觉得这位公子来青楼点明了要挑干净的女人,他压根就看不上青楼女子。

她不敢用上那些刚学的魅惑男人的招数。一直是良家女子的她也还放不下那份矜持。

于是规规矩矩地双手捧着茶杯递到他面前:“公子请用茶。”

谢怀琛面无表情地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没有介意触碰到她的手。

沈鸢松了一口气。

其实谢怀琛一点不反感同她待在一起,相反,他感觉精神很放松。

他很喜欢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清香,闻之让人心静神宁,连头隐隐作疼的老毛病都好不少。

此刻松弛的感觉让他很舒服,没有开口说话。目光盯着手中的茶杯把玩。

沈鸢可不能让他一直这样下去,好歹把他哄开心了甩几张银票给她。多说几句话打听消息也好。

她神情和声音都有些委屈地开口:“李公子,我是不是上次没有伺候好你。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这话让谢怀琛不禁转头看向她,目光闪过一丝诧异:“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沈鸢看得出他回答得认真,不由得笑着感激道:“那就好。公子,你那晚救了我。我原本会被安排去接待一位屠夫。姐姐们说那种客人会折腾死我的。”

虽然你也快折腾死我了。

谢怀琛眼中划过一丝不忍。青荷看起来年纪还小。这样的姑娘若是生在京城官宦人家,都当宝贝养在闺中。

知道她一定身世凄苦,可这世上谁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他不像顾瑾修那般,对这些女子的故事没什么兴趣,更不想沾染多余的因果。

可想到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痕迹,见她如此感激地笑着说自己救了她,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谢怀琛没有想太多,顺着心意手往怀中掏了掏,发现自己没带银票。

他皱了皱眉。

沈鸢见他这表情,以为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赶紧尬笑道:“我随口说说,公子千万别介意。”

说罢便给他续上茶,手臂上的痕迹再次不经意间露出来。

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样子,谢怀琛温声回道:“没有。青荷姑娘,你坐下说话吧。”

沈鸢顺着他的话坐在桌子一侧,不敢太靠近他,但不妨碍她端茶递水。

谢怀琛觉得她身上那股特殊的草药香味实在令他心神舒畅,目光落在沈鸢腰间那只香囊,寻思是不是就是这个香囊的味道。

沈鸢注意到他的目光,主动取下香囊,浅笑着对他解释:“这香囊是用几种特殊的药草调制而成,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公子,你闻闻看。”

谢怀琛接过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就是这股味道。

“这种香囊我还有,公子若是喜欢,我便把这个赠与公子吧。”沈鸢大方地笑道。

谢怀琛见她如此落落大方,而这香囊似是对自己头疼的毛病有点奇效,可以拿去研究一番。

便回道:“那多谢姑娘了。”

心里想着待会儿多赏点钱给她。

沈鸢见他开始变得有点好说话了,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听公子的口音,像是京城那边过来的人?”

谢怀琛点了点头。

沈鸢疑惑:“这边现在闹灾,公子不在京城待着,怎么来这里啊?”

谢怀琛眼眸微敛,没有立刻回答她。

倒是沈鸢自己恍然大悟般笑道:“哦,我知道了,你八成是来做粮食生意的对不对?”

一言不发的谢怀琛抿了抿唇,点头默认了。

沈鸢心道难怪那么有钱,原来是京城的富商。

“那公子后面还要回京城吗?”她追问。

“对。”谢怀琛的回答就像挤出来的字一般。

沈鸢看得出他不喜欢自己多问,但她忍不住状似平常地问了最后一个关键问题:“你准备在这里待多久啊。”

谢怀琛见她挺有聊天兴致的样子,猜测她若是伺候不好自己怕是要受罚,于是配合地回道:“三个月左右。”

这话让沈鸢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能在这三个月内说动他给我赎身,再跟着他一起去京城,到时候就可以偷偷逃跑去找临安侯。

谁也不会知道我这段黑历史。

不过这男人定然是看不上青楼女子的。

她只有三个月时间,如何才能打动他啊。他身上总有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沈鸢注意到他那张俊脸上,眼底泛着疲惫的青色。看他有些许暗沉的脸色便知近日以来没有休息好。

难怪会对她那香囊感兴趣。

于是她主动笑着提及:“我略懂推拿之术,公子想不想试试?”

谢怀琛是真感兴趣了。

钱都花了,是该让她好好伺候……

于是沈鸢起身绕到他身后,按照她所熟知的特殊手法给他按摩肩背。

谢怀琛很少让人这样服侍。此刻只觉得一股舒适的感觉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总算没有感到不自在,彻底放松下来。忽然有点理解为何顾瑾修喜欢逛青楼。

此时身上很舒服,他不自觉地用手揉了揉眉心。

沈鸢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见状便笑道:“公子,你若不介意,青荷可以给你揉揉脑袋。”

若是在平常谢怀琛是绝无可能同意的,可这会儿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沈鸢认真地用上毕生所学。只求他哪怕看不上自己的出身,就当买个好使的丫鬟回去也成。

谢怀琛感觉沈鸢手指所到之处仿佛连着一股真气,打通了所有淤堵的经脉。浑身感觉软绵舒适,还有点犯困。

“这是我娘教给我的独门绝技,一般人可不会。”沈鸢开始瞎扯。

谢怀琛嘴角多了一抹柔和的笑,声音低沉慵懒:“有这般本事,你怎么会来这里?”

沈鸢如莺般悦耳的声音透出一股悲凉:“我从小没有爹,娘亲去世后,被卖到翠云阁。”

短短几句便道尽身世凄凉。谢怀琛突然后悔问出这句。

不过她声音立刻又变了调,转而带着几分笑意:“这里的姐姐说公子你是很好的客人。我真幸运能遇到公子,你是个好人。”

许是身体的舒适软绵也影响到了心。谢怀琛一向毫无波澜内心竟有一丝心疼。

这样就算幸运了吗。

谢怀琛闭了闭眼,声音带着冷意:“我不是什么好人”。相反,我杀过不少人。

沈鸢没有在意,来逛青楼的男人又能好到哪里呢。

见他闭眼不说话,知晓他现在身体定然是感觉舒畅的。

便在他耳旁气息如兰地柔声说:“公子,你要不要去榻上。”

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魅惑,还有几分羞涩。

沈鸢觉得他这个状态下和自己做那种事,自己应该会好受些。

谢怀琛明白她的意思。自己本来就是来和她行男女之事的,起身同她一起去到床榻。

沈鸢再次主动帮他宽衣,但笨手笨脚的样子同上次一模一样。

谢怀琛也是无奈了。她这副样子以后怎么伺候客人。

可一想到她以后要去伺候别的男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里莫名不是滋味。那感觉有点像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碰了。

沈鸢感受到他身上气势的变化,以为是自己没做好。立刻急得眼角发红,目光含怯地观察他。

谢怀琛看出她的害怕。呼出一口闷气,想啥呢,青楼女子就是这样。自己不也是怕沾染麻烦才来找她的。

他按住她的手,往前倾身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身下的女子的眼睛依旧像小鹿一般无辜,控制不住地带着几分怯意。

谢怀琛这次没有再捂住她的眼睛,因为他从这双明眸中还看出了丝丝爱慕的情意。

很好看。

像拆开包裹好的礼物一般解开她的衣襟。

身上的痕迹怎么还在,这女人好娇弱。

谢怀琛皱了皱眉,不由自主地所有行动都变温柔了些许。

沈鸢看得出他深邃的眼中除了欲望,没有别的色彩。

许久……

谢怀琛完事后就起身披上衣衫,一副又要睡完就走的样子。

一百两银子还没给呢!

这次强撑着没晕的沈鸢没等他继续穿衣服,就撑起身从他身后抱住他,脸贴在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

谢怀琛有些诧异,垂眸看了看腰间白皙细腻的手臂,手腕处还有他刚留下的红痕。

他微微侧过头,声音有些低哑但很清冷,全然没有刚才那炙热的喘息:“青荷,怎么了?”

沈鸢心想还好他没有直接推开自己。

她哑着嗓音祈求道:“公子,时辰还早,你再躺会儿好吗?”

谢怀琛有些犹豫,他只是来解身上的药性而已,现在该走了。

沈鸢抱着他不放,继续声音委屈地说:“你若是这么走了,我怕鸨母会怪我没有伺候好你。就再躺一会儿好吗?”

谢怀琛转过头看向她,沈鸢一张小脸还泛着绯红,泪痕犹在,眼中秋波潋滟,情意绵绵。

他看得出这女人眼中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就同京城里那些小姐们一般。

沈鸢没等他开口,又满含期待,娇柔妩媚地笑道:“我这里有用药草调制的熏香,有疏忧养神的功效,我想让你试试。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做一个香囊好不好。”

眼前女子的笑,在灯光下仿佛披着一层朦胧的轻纱。

谢怀琛幽冷的眸子审视沈鸢,薄唇轻抿,神色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见他没有回应,沈鸢带笑的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以为他会拒绝时,谢怀琛竟轻轻颔首同意了。

沈鸢顿时面色十分欣喜,服侍他再次躺下。

自己暗暗咬了咬唇,艰难地起身去燃起早就准备好的熏香。

然后回来坐在床榻前为他揉揉脑袋和太阳穴。

谢怀琛闻着这股淡淡的幽香,在她的按揉下只觉得连日的疲惫似乎席卷而来,不知不觉中竟然睡过去了。

沈鸢沈鸢也挺想睡会儿,可现在不行。

她就在榻边守着,看着床榻上的男人开始犯愁。

这真是个俊美无俦的男子。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五官的每一丝线条仿佛都得了上天的偏爱,舍不得有半分差错。

身形修长,身材也好。气质高雅,即便安静地躺在那里,也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沈鸢看得出这男人对自己隐隐有那么一分怜悯,可这跟怜悯街上的流浪狗一般。

最多顺手扔个馒头,绝不可能捡回家,更不可能喜欢上。

勾引男人的招数她又不怎么会,这可怎么办啊。

谢怀琛醒来之时并没有过多久。这一觉睡得极为舒适,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可他刚醒就眉头紧蹙。

虽然附近有暗卫守着,青荷也不可能是奸细,可他对这女人也太没防备了。

“公子,你醒了。”

沈鸢倚在榻前,弯起漂亮的眉眼,冲他浅浅的笑着。

灯光映照下,她眉目间仿佛流转着星星点点的春光,还带着让人沉醉的温柔缠绵。

谢怀琛虽在京城见过不少美人,此刻他也不禁心里感慨,这女子真是位绝色佳人。

沈鸢过来扶着他起身,替他更衣。

顾瑾修进来的时便见到这副场景。

他预料谢怀琛只会拿这女子当解药用,可竟然会让她这般近身服侍,令他很惊讶。

“你怎么样?我们该回去了。”顾瑾修笑道。

谢怀琛走到顾瑾修身前伸出手,有些尴尬地说:“给我点银票。”

顾瑾修一愣,转眼瞧了瞧他身后的青荷姑娘,顿时明了的一笑。

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递给他。

这是一大笔钱了,谢怀琛并没有在意数目。转身将银票交给沈鸢,眉眼和声音都显出几分温和:“今晚有劳青荷姑娘了。”

沈鸢开心地双手接过银票,嘴角染上一丝欣喜,目光满含期待地看着谢怀琛:“公子,我会做好香囊等你下次再来。”

谢怀琛感到她明亮的目光很耀眼,不由得点点头。

正转身离开,沈鸢又拉住他的衣袖,一脸不舍地柔声说:“公子,你……你早点来好不好?”

沈鸢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却让沈鸢无端生出一种他在警告她不要多事的感觉。

但沈鸢没有退缩,依旧在期待他的回应。

最后只见他声音毫无感情地回道:“我尽量。”

然后抽出衣袖转身离去。

谢怀琛能感受到身后那道依依不舍的目光,却没有回头。

二人回到府邸后,在房中商量今晚探查到的线索。

谢怀琛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顾瑾修便戏谑地笑道:“感觉怎样?我看你精神不错。”

谢怀琛面无表情地冷了他一眼,直接问正事:“你查得如何?”

顾瑾修收敛起调笑之色,微微皱眉:“冯照的确在找人。他来翠云阁把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全都叫了来。衣服都脱了,可一个也没睡。”

这让二人都开始沉思起来。

谢怀琛首先开口:“假如这女子真是温氏之女,为了活命定然不会自爆身份。冯牧之可能因为什么原因才刚发现她还活着。”

顾瑾修皱着眉头,在想接下来怎么办:“有这个可能,我继续查查当年温氏夫家可能活下来的人。”

办法总会有,顾瑾修想了想暂时没有主意,开始关心起谢怀琛:“你今晚气色好了不少,那位青荷姑娘把你伺候得不错嘛。以后你该多去逛逛。”

谢怀琛只冷冷回了一句:“还不错。”

手却不自觉地碰了碰袖中的香囊。

顾瑾修笑得不正经:“唉,这么无情啊。我看你走的时候,人家青荷姑娘一脸的不舍呢。”

谢怀琛没再搭理他,可脑中浮现出那女子无比期待的眼神。

就这么想早点见到我么?

谢怀琛闭了闭眼。一个青楼女子,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顾瑾修知道他的性情,没再调笑。时间不早了,直接回房去。

沈鸢在二人走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赶紧找地方藏好了一半的银票,将剩下的一半乖乖交给徐老鸨。

徐老鸨数着银票很满意,还毫无诚意地夸奖她一番:“青荷,做得不错。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你今后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便是。”

沈鸢趁此机会赶紧乖巧地笑道:“为了哄那位贵客开心,还得采买些香囊的原料。有些是药材,有醒神解乏之类的功效。”

“你还懂药材?”徐老鸨问得很警惕。

“我娘以前教过我一点,用来做特殊的香囊。” 沈鸢解释得很自然。

徐老鸨掂量着手中银票想了想,很大方地应道:“没问题。你找管事先列好单子,明天交给我便是。”

心想这都不值几个钱,只要别怀着多余的心思就行。

沈鸢连忙笑着道谢。

等徐老鸨转身走后,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只感觉一阵恶心。

沈鸢趁着这次采买,巧妙地把原料分成好几份。

她想混入别的药材,然后自己配好避子药。翠云阁的汤药太烈,喝多了能让人绝育。

顺带再配制一些特殊的药物。

这使得管事对她要采买的东西颇有疑虑,拿去研究了一整天。

第二天晚上才好不容易从管事那里拿到单子,有的药材还是给她划掉了。

沈鸢没辙,还是立刻去找徐老鸨。

知晓她在忙生意,便直接去前院交给她。

翠云阁如往常一般热闹。随着夜色渐深,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起。

灯笼上绘有艳丽的花卉图案,在夜晚的暖风中轻轻摇曳,好似在争奇斗艳。

门前大门敞开,达官贵人,文人墨客和三教九流络绎不绝,脸上都带着期待和兴奋的神色。

几位书生模样的公子一同走了进来。

其中一位叫裴子延,身着青衣,生得面容俊秀,气质温润如玉。

裴子延今日被几位好友硬是拖着来了翠云阁,说是一定要在这里给他办一场送别会。

他考中举人后,全家决定搬去京城投靠在京城已经是礼部尚书的大伯。

沈鸢刚刚把采买的单子交给徐老鸨后便往翠云阁后院去。

突然被一声久违又熟悉的声音叫住:“阿鸢!”

沈鸢惊得稍稍转头瞧了一眼,顿时心跳如雷。

真的是裴子延!

沈鸢吓得头也不回地赶紧走。千万不能让他认出自己在青楼。

裴子延觉得那女子就是沈鸢,可沈鸢怎么会在青楼?

他急着想要追过去看看,奈何被一群朋友拖住往楼上的雅间去。

“什么阿鸢啊,裴兄难不成在这里还有相好么,正巧叫她来送送你啊。”

“对呀对呀,让老鸨唤她来。”

“……”

裴子延没辙,问了问徐老鸨,这里自然没人叫沈鸢。

难道自己看错了?

沈鸢一路小跑回了后院房间,赶紧关上门,捂住胸口大喘着气。

好险!差点被认出来。

沈鸢想到裴子延一阵心塞。

以前裴子延来青莲县探亲的时候住过好长一段时间。

二人是在那时候相识的。

后来沈鸢到及荠的年纪,二人暗生情愫。裴子延还承诺过会娶她。

可人家裴子延家里人压根看不上她。

后来裴子延回到兰陵城,两人便断了联系,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她进了翠云阁,已经流落风尘,哪还有脸同他相认。

沈鸢背靠着房门脱力般的滑倒在地上。

一脸的绝望。眼泪无声地流下。

好想离开这个鬼地方,重新做人。

哭完了之后,手背擦擦泪水。沈鸢又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鼓励自己总得乐观点,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不过沈鸢这一晚都没敢离开后院,生怕一个不经意看到裴子延。

她没忍住好奇心,还特意找翠云阁的姐妹打听他的消息。

原来他快要搬去京城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鸢想到去求助裴子延,他会不会帮自己。

可是纠结一番之后,她没有去。她觉得他不会的。

他走后就没怎么同自己联络过。即便他愿意帮自己,他的家人也不会同意。

况且,真的很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沦落成了青楼女子。

除了娘,他是少有的自己会在意的人了。

罢了罢了。

于是沈鸢这几天打起精神准备好香囊。

只是她眉眼间笼罩的愁云就没散去过。

想到几年了都没人从翠云阁被赎出去过,那位贵公子真的能救我吗?

然而这次谢怀琛来得特别快,快到压根不到需要用她来解药性的时候。

顾瑾修又查到了一点线索,发现当初关于冯太守夺人妻的流言就是翠云阁附近传出来的。

虽然翠云阁二十岁左右有胎记的女子已经死了。

他原本不抱希望地问了谢怀琛一句:“怎么样,今晚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翠云阁?”

谢怀琛并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神色犹豫了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这让顾瑾修惊讶了,瞪大眼睛看向他。

“唉?你真去啊!”

谢怀琛嫌弃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不是希望我去吗?”

“额……呵呵,去去去,赶紧走。”顾瑾修觉得这事儿有趣了。

谢怀琛觉得自己单纯只是好奇那个香囊。

沈鸢再次见到谢怀琛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欣喜。没想到他真的提早来了。

等顾瑾修跟着徐鸨母离开,沈鸢万分感激又庆幸地看着谢怀琛,宛若看着拯救自己的财神爷。

这般单纯又炙热的目光让谢怀琛有些惊讶,她竟如此期盼自己的到来么。

沈鸢不等他说话,主动上前伺候他用茶。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一直带着喜悦注视着他,眼中的恋慕之情毫不掩饰。

京城里多的是小姐们带着恋慕之色看他,可单纯只是见到他就能有如此发自内心的强烈喜悦,谢怀琛第一次见。

这样的目光,仿佛要刺入他的心脏,让他一同感受那份喜悦,令他难以忽视。

他忍不住别开眼。

沈鸢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依旧眉眼含笑看着救苦救难财神爷,眼波流转间还流露绵绵情意。

她从袖中取出新做好的香囊递到他身前,声音仿佛对待自己心爱的情郎般:

“公子,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香囊。用甘草,蔷薇和金银花作为主要原料调制,有疏忧解乏的功效。你闻闻看喜欢吗?”

谢怀琛在她近身的时候便闻道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不似脂粉般浓厚刺鼻,清新自然让人沉醉。

“喜欢。有劳青荷了。”谢怀琛笑着伸手欲接下。

可沈鸢突然缩回了手,眉目含情,目光期许地看着他,故意得寸进尺地笑道:“公子,我来给你戴上好不好。”

看她一脸期待,谢怀琛无奈地默许了。

沈鸢开心地靠近他,俯下身在他腰间系上香囊。

离得很近,谢怀琛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淡淡的草药香味。

柔软的发丝垂在她耳畔,让他忍不住想给她拨弄开。

沈鸢很快系好香囊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然后满意地看了看谢怀琛,她觉得这个沉香镂雕花纹香囊很适合他。

低调,清冷,又不失高雅。

“公子,你这些天很忙吗?我看你神色有些疲惫。”

沈鸢说着便给他倒上一杯江南特有的竹叶酒,空气里顿时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如雨后的清竹香味,沁人心脾。

沈鸢将酒递给他,嘴角带着恬淡的笑。宛若秋水的眼中还是能看出丝丝情意,并不刻意,仿佛只是自然流露。

谢怀琛接过酒,指尖碰到她的手。明明天气不冷,却觉得凉。

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痕迹消得差不多了,他心猿意马地想到她身上的痕迹会不会也差不多好了。

他尝了一口,是好酒。随即垂眸回道:“是很忙。”

沈鸢看得出他还是不愿多说,索性就不继续打听他的家世了,反正也不重要。

于是开始问起别的:“那公子有好好游玩兰陵城吗?”

谢怀琛一来江州就忙得不可开交,还真没好好游玩过。这会儿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沈鸢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了呀,我听这里的姐姐们说,兰陵城有很多好玩的。城东那边有很多好吃的餐馆,有一家醉仙楼里的糖醋鱼,在整个江州都很有名气。

城郊的禅风寺,一年四季都可以赏花。寺里还有一棵一千四百多年的古树。据说在树下许愿会很灵......”

“公子从京城大老远来这里,有空该去看看的。”沈鸢笑着建议道。眼中还带着羡慕之情。

谢怀琛听她这么一说,真来了几分兴致。

于是温声问道:“这些你都去过吗?”

沈鸢神色失落:“都没去过,全是听说的。我被卖到这里之前只来过一次兰陵城。我大概以后也难再看到。”

说罢眼中闪过一丝命不由己的哀伤,转瞬即逝却如闪电般让人无法忽视。

但她很快又笑着说:“所以建议公子你去看看嘛,下次可以讲给我听。”

谢怀琛有点心疼她,觉得去看看也不错,便答应道:“好。”

沈鸢顿时很开心,主动起身走到他身后去给他揉揉肩背。

那种舒适的感觉又在四肢百骸蔓延,这让谢怀琛觉得来这里确实不错。

他开始有点好奇:“你没怎么来过兰陵,那你以前住在哪里?”

沈鸢心里感叹,他终于主动开口关心自己了。

她当然不会说实话,毕竟有一颗以后要重新做人和去找渣爹一家算账的心。

“我以前和我娘住在淮州。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天灾。好多人不是饿死就是被卖。”

沈鸢说得随意。

可谢怀琛听得忧心。这次天灾让江淮几州的穷苦百姓流离失所。这次回京一定要向父皇请旨免了灾民后面几年的赋税。

沈鸢知道今日他还不需要解药,可既然他来了,又岂能轻易放他走。

她伺候了谢怀琛一会儿后便在他身边坐下,主动靠在他怀里抱住他。

仰起头媚眼如丝,声音带着笑意:“公子,我伺候你躺会儿吧。”

谢怀琛垂眸看着她,目光隐隐闪过一丝纠结,转瞬即逝。

抿了抿唇,低沉的声音变得有点冷:“不用。不用每次都做。”

可他也没推开沈鸢。

哪知沈鸢噗嗤一声笑了,玩着他胸前的衣襟,俏皮地说道:“公子你想什么呢?我是看你神色疲惫,想让你休息会儿而已。”

这话让谢怀琛尴尬了,可转念一想她伺候自己是应该的,自己爱怎么想都可以。

于是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眉一挑,笑得七分风流三分轻佻:“我就想要你伺候呢?”

沈鸢可不带怕的,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第一次大胆地笑着凑近他。见他依旧没有生气,主动吻上他的唇。

谢怀琛目光闪烁了几下,仍旧没有推开她。

他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同自己过不去。自己是她的恩客,对她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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