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静文道韫最新章节内容_刘子静文道韫小说已完结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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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春色无边。

“小美人,乖乖从了我,爷给你荣华富贵……”一个黑衣男子邪笑着开口,一双手还不规矩的在女孩的身上胡乱摸索,本就单薄的衣衫,被扯破了大半,胜雪的肌肤更是勾起了贼人的施虐欲,他襟前的十二朵红花在凄惨的月光下显得越发妖异。

“不要,不要,求你放了我吧。”女孩无助的哭喊着,那个男人覆上她身的时候她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似乎正是那几朵红花上散发的血气!

男人看她在身下挣扎,眼中兴奋的诡光越来越亮,“嘿嘿”笑着撕破了她身上的最后的蔽体衣物,狠狠的在她身上啃咬着,一边还含糊不清的说:“当然,美人这么美,我当然会放过你的,不过……得先满足爷。”

此人,是近来京城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红花!

女孩绝望的躺在他身下,眼泪不断地流淌在面颊上,几乎已经放弃了抵抗,落在这种人渣手里,只能怪她命中该此一劫!

贼人扒下裤子,突然,一道清越的剑鸣在半空响起,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杀气直直的朝着红花的后背刺来!

红花武功也不弱,立刻侧身去挡,于是那柄剑便贴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钉在墙上,甚至削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何人胆敢坏我红花好事?!”红花气的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朝着身后看去,自他入世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侮辱过!

“是你爷爷我!”一道清亮的声线顿时响起,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暗夜中飞身而来,一掌就直直的拍在了红花的胸口,后者立刻飞了出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红花倒地便随即吐出一口血,那道白色身影解下外袍便朝着那位姑娘的身上一扔,从头到脚将她罩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又走到红花面前,冷冽道:“李志奎,浑号红花,以迷药奇毒专干jy掳掠的勾当,至今已染指十二位无辜女子,罪大恶极,依律逮捕。”

“呸!”红花仍然不知悔改,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目光挑衅的抬起头来,“我jy掳掠,与你何干?莫非我jy的那些都是你老母,你嫂子?”

她冷冷一笑,随后伸手左右开弓“啪啪”扇了他两个嘴巴子,直把红花抽的晕头转向,随后他揪紧了那个人的领口,一字一句:“在下京城名捕——刘子静。”

刘子静话音刚落也不再废话,干脆利落的将人打晕后找了个麻袋来套在他身上就要拖走他,然而方才那个小姑娘此时仍然瑟瑟发抖的裹着他的外袍,美丽的杏眼盈满了水光,看起来楚楚动人。

“早些回家吧……”她纠结了半晌,还是低声道了这一句。

小姑娘愣愣的没有回话,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夜色里,不惊起一丝尘埃。

蜀国,京城。

此时恰是春天的日子,处处草长莺飞,桃花片片结了蕊,京城主干上此时人来人往,沿街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望着这和谐的场景,饶是刘子静此时也不禁端坐在好意楼二层端着酒杯,惬意的眯起了眼睛,偶尔还哼两句小曲儿。

“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只要是刘子静出马,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抓不到的人!”就在这时,对桌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大汉猛的一拍桌子,接着哈哈大笑。

坐在他身旁的白面书生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这回那个城北的采花大盗红花落到刘子静手里,自然是逃不脱被捕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呐!”

“不过好好一个男人,为何要取诨号成‘红花’呢?”同一桌的温吞男子慢条斯理的问道。

大汉很尽责的为他解了惑:“那还用说?这个采花大盗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光只糟蹋人家黄花闺女,还用那落下的污秽东西染他衣裳上的白花,据说至今已经有十二朵红花了!整整十二个姑娘啊!总算被抓了,真是老天有眼!”

一听他们说到此事,刘子静的脸上也不禁有些冷凝,这个畜生,理该千刀万剐,受凌迟极刑,割够他三千六百刀为止!

那头的谈话还未停下:“那刘子静,这个月是破了第几桩案子了?”

“尚可尚可,这才上旬,不过三桩,这个月恐怕要过十桩啊!”

“十桩啊……哎,自从有了刘子静,咱们京都的治安比从前好的太多了!”

“可不是吗!照我说,这刘子静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京城捕头榜上的三甲啊!”

“什么三甲,分明是第一!”

“对对对,第一……”

一边听着他们的话,南门星打量着面前正百无聊赖的端着酒杯的刘子静,蓦地竟是一笑,弯了弯他的那双狐狸眼:“十桩。”

刘子静顿时白了他一眼,看了看对面聊得正尽兴的一群人,不禁摇了摇头:“那也得有这么多的案子啊,这些悬赏要么太远,要么酬金太低,不妥不妥。”

“我们刘捕头什么时候看酬金接任务了?”南门星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他不是一直看哪桩罪案丧尽天良就接哪个吗?

刘子静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银袋子,白了他一眼:“那我岂不是早饿死了?”

南门星失笑,正要回话,二层敞开的窗户外突然一阵骚动,仿佛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洪亮如钟的吼声:“让开让开!摄政王回京,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街上的行人忙不迭的向两旁退去,那阵马蹄声渐渐接近,刘子静也一愣,摄政王?蜀国的摄政王,文道韫?他凯旋了?

其实刘子静本不愿去搭理这些事,但这个文道韫着实特殊,他善于领兵,排兵布阵更是不在话下,更何况这回是蜀国同齐国交战,这个战果对刘子静来说,至关重要。

想到此,她干脆一下离了席站到了窗边,大敞开的窗可以将底下的景色一览无遗,随后她一眼便看见了那个此时正高高骑在马背上的男人。

剑眉星目,面貌皎胜朗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锋利的薄唇仿佛正显着他的无情,长发未束,头戴一顶银盔,手紧紧的揪住缰绳,面色看起来十分肃穆。

这也是刘子静第一次见到文道韫,在那个桃花结蕊的春日。

桃花结,桃花劫。

冥冥之中,他仿佛也在瞬时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朝着刘子静的方向看了过来。

只一眼,他的眼神微闪,随后,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刘子静站在二层眨了眨眼,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

“喂,怎么了?”南门星走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往下一看,“文道韫?看来他打了胜仗啊。”

“齐国败了?”刘子静有些急切的回过头。

南门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接着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败了,文道韫应该是回来复命的吧,想来又是一记军功了。”

“败了……败了也好。”

刘子静沉默片刻,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倒让南门星好生疑惑了一把:“你怎么了?”

“没事,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走吧。”刘子静顺势将杯中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接着放下盏子,十分豪迈的抹了抹嘴,心情一下便畅快了。

“好,走吧。”南门星嘴角勾起一笑。

“爷!您可许久未来了,想死奴家了……”

“大爷来玩啊……”

“这位爷好面生啊,来来来快进来……”

刘子静此时站在门口,默默的仰头看向镶金的门匾上用行楷题上的“春意楼”三字,以及那粉红色的帷幔,随风飞扬的沙帐以及那扑鼻而来的脂粉香,总算知道南门星这条狐狸方才为何笑的这么诡异了。

只是看不出来,这南门星平日里看着十分精明,但似乎也没有这种癖好,这回是怎么了,居然主动拉着她来到了……青楼?

面对着刘子静频频投来的狐疑目光,南门星毫不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低声道:“进去了就知道了,我今天带你来见一个人。”

在别处谈事都太过张扬,相较之下青楼虽然不太光彩,但的确算是个绝佳的所在。

进门后,一众的莺莺燕燕自然也不负众望的立刻朝着他们围了过来,口中各种淫秽下流之语简直让人轻易间便面目通红,南门星也有些尴尬的拉着刘子静朝着二楼的雅室内疾步而去。

今天是打算将她引荐给一个人,要是这个人赏识刘子静,他敢担保在整个蜀国都没有第二个人再敢冒犯刘子静的地位,他们相识一年,期间南门星也跟着刘子静跑了大大小小的案子,刘子静的武功、能力、人品,都是他看得见的。

要是能成功为这个人办事,那一定会是一个不错的帮手!

刘子静虽然心下奇怪,但也没有阻止南门星的动作,还以为他是要带她来这里见什么朋友,然而就在她看清了他带她走进了这件雅室中坐着的人时,饶是心性坚定如刘子静,还是忍不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他?

刘子静原以为南门星带她来见他认识的人,然而就在她看清了雅室内坐着的人竟然是蜀国当朝皇帝文名宗时,她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惊诧了一把。

眼前此人虽然一身白衣常服,举手投足之间却尽是王者亲临之气,眉宇间却不见暴戾,隐隐有一股宽仁明朗之色,同方才那惊鸿一面的文道韫容貌确有几分相似之处。

“南门兄,这是……”一番计较过后,刘子静还是决定率先开口。

南门星虽然与她相识一年,但其实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而她此时的身份,“刘子静”是绝对不会知道文名宗长什么模样的,其实要不是隔得近,她也无法确定这个人就是蜀国皇帝文名宗。

说起来,她也是十岁时在齐国祭典上跟在父王身后远远的见了这个人一面,可如今,南门星居然能够为她引荐到文名宗?

或者说,南门星和文名宗,究竟是是什么关系?

在刘子静打量文名宗的时候,文名宗也在打量着她,南门星在朝多年,而且是自己的兄弟,一直是忠心耿耿,独来独往,这回愿意给他引荐人,这也是他颇感兴趣的一点,但见到刘子静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失望,根本就是一张文弱书生的脸,这样的人,真的能跟他一起去围猎?

南门星见他们陷入沉默,立刻给刘子静介绍道:“老刘,还不快跪下行礼,这位可是我们蜀国的当今圣上!”

刘子静满头黑线的看着这个损友,什么老刘老刘,她刘子静虽然以男儿身示人,但这不代表她就能忍受他随意称呼她这个毛病了吧!

但以她的身份,其实并不需要向这个蜀国皇帝行礼,但眼下情况特殊,她是刘子静,不是别人,只能有些不情不愿的跪下行了个礼,脸上还强装震惊:“草民刘子静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认识文名宗,但文名宗可不认识她,而且她此刻还十分庆幸,他并不认识她。

“行了,平身吧,眼下不在宫中,不必行此大礼。”文名宗很快就回应了她,刘子静抬起头,只见他眉眼间一派温和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任何帝王应有的高傲与疏离,是他掩饰的太好,还是他本便性格如此?

刘子静站起身来,南门星也不再掩饰,立刻道:“刘兄,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并不是商人,而是当今平番王——文星渊,此番我为你们引荐,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虽然跟南门星相识一年,其实他们彼此都不了解对方的真实身份,南门星以商人形象示人,但眉眼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傲气又不是一个商人该有的气度,她早就怀疑起了他的身份,甚至都要以为他是不是蜀国某个王爷了,没想到,居然让她猜中了!

刘子静其实还有些感动,毕竟她其实也从未对他坦诚过,他只知自己是个捕头,来历成谜,此番却肯将他的真实身份毫无顾忌的告诉她,这般信任,让她焉能不感动?

只是可惜……她有她的目的,只能辜负他这番信任了。

“王爷?南门兄,你这……”刘子静故作疑惑的看着他,接着犹豫了一下,再摆了摆手,“王爷有事吩咐就是,无需如此客套。”

文名宗始终在打量着这个文星渊头一回引荐的人,刚开始见他时还觉得这个人只是个白面书生,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轻视之意,没想到她居然如此从容淡定,在自己这个一国之君面前都面不改色,甚至对暴露了真实身份的文星渊依然别无二致的对待,他到底……是什么人?

文星渊请示般的看了文名宗一眼,后者则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他便立刻开口道:“实不相瞒,陛下三月围猎在即,但朝中恐有心怀不轨之徒妄图加害陛下,陛下虽早有所察,却始终找不到党羽,因此在围猎时布了一个局,但此局需要一个宫墙外之人加入方可展开,因此我想请你共同参与此次围猎,成为皇帝陛下身旁的护卫。”

刘子静平日里喜静,没有其余的朋友,文星渊可以算是唯一一个了,更何况,他这番言论,正合她意……

想到此,她干脆一下朝着文名宗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她已平静许多了,刘子静朗声道:“草民不才,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还请陛下吩咐!”

文星渊在一旁看的连连点头,在他看来,为皇帝办事那是天经地义,更何况刘子静有着一腔热血,平日里又素来惩恶扬善,一定是个精忠报国之人。

文名宗听她说话时中气十足,气息平稳,想必身上是有些功夫在的,更何况在引荐之前文星渊就已对他说过一些关于刘子静的事,知道她是目前蜀国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捕头,第一眼见他平平无奇,想不到现在这般举动,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立刻微微摆了摆手:“刘卿平身。”

刘子静随即起身,倒想着这个皇帝还这能顺驴下坡,这么快就喊了“刘卿”,下回岂不是要让她上了这蜀国朝堂?

“抱歉,刘兄,今日是我唐突了。”文星渊眯起了他那双狐狸眼,微微一笑,在文名宗看不到的地方,他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满身铜臭味的精明商人。

刘子静满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显得十分豁达:“哪里,其实我早便看出南门兄非池中物,此番你愿意将身份和盘托出,便是打定主意交我这个朋友,何来抱歉之理?何况当今陛下贤明如是,谋个这趟差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的文名宗已随车架回了皇宫,文星渊同刘子静共同在这大街上行了片刻便寻了个地方歇脚,照例一人满上一杯酒,文星渊却皱起了眉头:“其实这只是下策,但如今已无更好的办法,摄政王与我都不能常伴陛下左右贴身维护,只有仰仗你了,刘兄,万不忘陛下所托!”

刘子静定定看着他,眼里不知流淌着什么情绪,半晌,她缓缓抱拳:“领命。”

三月围猎。

蜀齐两国多年来势均力敌,但由于追根究底也算是同宗同源,因此也保留了不少相同的习惯,春季本不适合围猎,可成不仁之举,但由于当年开国皇帝生于烽火狼烟中,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所谓仁义。

不过两国传承至今,这般习惯也挪了不少,虽是暂未废除春猎,但也不再以狩猎为目的,而算是一次告慰祭祀,祈求万物,祈求成国盛世永存。

但纵然如此,开场该有的射猎还是必不可少的,刘子静此时骑着马慢慢跟在文名宗身旁一尺远的地方,看着他拉开了一张满弓,对准了碧蓝的天空,随着一声利剑破空而去穿透空气的响动,宣布今年的春猎正式开始。

文名宗举手投足之间的意气风发和少年天子的张扬之气总算在众人面前展露无疑。

刘子静跟在他身边,虽说谈不上百无聊赖,但到底没什么事可做,春猎并不追逐动物,就像是一次围场出巡一般,她身为文名宗的护卫自然要时时刻刻跟在他的身边,不能随意走动。

文名宗稳坐高台之上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便吩咐众人各自散去了,刘子静如蒙大赦之余立刻溜回了自己的营帐,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帘幕后之前,一双墨玉般的黑眸一直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的背影,扬唇似笑非笑。

一时之间王座边上除了文名宗和他的随行侍候的内监之外再无旁人,文道韫定定的注视了刘子静许久,随后淡漠的收回了视线,转而开口问道:“皇兄,方才那个人,似乎有些面生。”

文名宗正慢慢晃着手中备上的茶水,等它慢慢冷却,猝不及防听见文道韫开口问询,也是稍愣片刻,接着仔细的瞧了瞧周边的动静,等确无旁人之后才回道:“是你二哥引荐来的护卫,朕这回打算将幕后之人揪出,因此少不了这个男人。”

“二哥?”文道韫皱眉问道,“这些年他不是已经隐退?”

文名宗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后,似乎有些若有所思:“这些年你不在京中,有所不知,老二明面上隐退朝廷,实际上在民间为朕打探消息,他从未向朕引荐过任何人,这还是头一回,他引荐来的人,想必无需多虑。”

手中茶水已凉,他小酌两口便放下,“再说,朕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些个幕后之人想必也是如你一般怀疑,以他为饵再好不过。”

文道韫也未多想,顶多是个在哪见过的生人罢了,还不足至让他挂在心上的地步。

夜。

月朗星稀,偶有几缕薄云顺着风往北方而去,此时的营帐前早已堆满了柴火,冲天的火焰立刻狰狞的朝着夜空吐着火舌,一时火光冲天。

底下的众人围着篝火就坐,刘子静则跟在盛筠烨身边于高台站立,午后她趁机小憩了一番,此时精神尚好,腰间一把嵌着碧血丹心的银色长剑正微微的闪着寒光。

文道韫就坐在文名宗的下首处,于是此时也就与刘子静对边而坐,刘子静那日在好意楼上见过凯旋归来的他一回,那时只觉得他容貌好看,不想此人实则惜字如金,不苟言笑,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到底无趣。

于是眼下她只是轻轻用左手扶着冰凉的剑柄,没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春猎的第一夜,照规矩是需要夜猎的,所谓的夜猎也就是狩猎还巢的鸟儿,打到便架在火上生烤,算是慰了开国太祖皇帝的圣灵在上。

于是眼下文名宗并未沉默多久,便站起身来,展袖当空一挥,朗声道:“众卿听令——随朕出发!”

话音刚落,一众围着篝火坐下的大臣与皇室宗亲们便立刻站起身来骑上快马,一行人浩浩荡荡,马儿嘶鸣之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文名宗也随之上马,刘子静照例骑上来时给她的那匹小红马,爱怜的摸了摸它背上的鬃毛,接着两腿发力一夹马腹,默契十足的小红马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也畅快的嘶鸣了一声,接着便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朝着浓浓的夜色中冲去。

不过她也没忘了自己护卫的身份,只是过了把瘾便老老实实的退回来跟在了文名宗的身后不远处,身后是一众随行的宗亲大臣,只有文道韫同他离得最近,也只有他才有这般资格。

“刘护卫身为京城名捕,不知可曾参与过狩猎?”文道韫不知道同文名宗低声说了句什么,接着突然回过头看着身后好似无所事事般的刘子静问道。

猝不及防的被人点名,刘子静立刻回过神,一脸迷茫的看着惊为天人的文道韫,好半天才想起他方才问的是什么,便老老实实的回答:“有过,不过从未亲自尝试,一向都是从旁观战而已。”

闻言,文道韫挑了挑眉,也不知是信了没信,慢悠悠的回过头,不在作声了。

刘子静吁了口气,差点就上了套,这个文道韫,还真是不容小觑,且在他面前,自己连扯谎的本事仿佛都丢了,若非老实回答,只怕会轻易被他看出破绽。

夜猎主要是狩鸟,想是打算打几只斑鸠来过把瘾而已,刘子静腰间一把银剑,手上拎着一张弓,随着文名宗的脚步走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深处,四周虽有随行内侍点着火把,却也只是杯水车薪,丝毫不起作用,而文名宗又宣布众人分散去夜猎,故而……

刘子静身为护卫,理应时刻守在文名宗身旁,不过她则一下面露难色的看着文名宗,后者像是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指了指那边的林子:“快去快回。”

“是!谢陛下!”刘子静如蒙特赦一般的立刻拔腿就朝着密林跑去,好像确实是憋得狠了。

待刘子静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文名宗独自骑马走在林中,周围是一片如墨般的黑暗,文名宗双眼如鹰一般的在周围巡视,明是寻鸟,暗则寻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身上一寒,一支利剑突然从密林深处的方向破空而来,戴着一丝不可阻挡的气势,直直的朝着文名宗的脑袋上射去!

文名宗心头一凛,立刻闪身去躲,与此同时另一只箭也同样射来,轻而易举的击落了那支戴着杀气的箭,一个人应迅速骑马奔至文名宗身旁,正是摄政王文道韫。

同时,所有分散的人都立刻朝着文名宗的方向赶来,绵长而又尖锐的号角声猛然吹响——

“有刺客!保护皇上——”

号角一吹,现场顿时一片骚乱,所有分散在外的武将文臣立刻策马朝着文名宗的方向赶来,一时马蹄声,惊叫声,呼唤声不绝于耳。

文名宗目光犀利而惊怒的站在随后赶到的文道韫身前,文道韫如朗星般的眼此时也流淌着微微的寒意,若是方才再慢一分,这只羽箭将会准确无误的射入文名宗的心口!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镇国将军司徒剑满头大汗的下马跪地,不过弹指挥间,竟然就发生了这等大事!

文名宗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声线沉沉:“无碍,背后贼人猖狂,将军辛苦了。”

司徒剑浑身一凛,一滴冷汗悄无声息的从额角流下,他不明其意,只好默默抱拳退开。

与此同时,方才借口方便的刘子静正沿着脚步急速朝着那刺客离开的方向追去,一击不中,他明显气息紊乱,因此也留了不少破绽在林间,刘子静根据这些很容易就发现了他的行踪,那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神秘男子,手臂上纹着一个纹身,那是……死士的标志!

刘子静浑身一凛,立刻提气落到他身前,正要出手捏住他的下颌,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那人脸色一白,嘴角顿时流出了黑色的血液,白眼一翻,不一会儿便倒地身亡了。

她气的直咬牙,眼看着她就能拔出他嘴里的毒囊,没想到他任务失败后竟然这么快就自行了断了,真是失策!

不过人虽然死了,但他身上还有东西可以搜,刘子静随即蹲下来,伸出双手在他的身上仔细摸索着,除了弓箭与箭矢外,还有……

蓦地,她眼前一亮。

待刘子静回到营地,文名宗仍然站在一堆臣子中间神情严肃,她立刻大步上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幸不辱命,已成功将贼人擒获!但此人乃是一名死士,现已服毒自尽。”

说着,她将身后拖着的一个黑衣身影摆到众人面前,果不其然是一张嘴角流血气绝多时的脸,文名宗冷峻的神色这才微微舒展了几分:“有劳刘卿,可有线索追查其身份?”

“回陛下,并无任何线索。”此言一出,刘子静似乎一下听见了周围某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文道韫此时的目光丝毫不在那具尸体上,他满眼都是面前这个神色淡定的刘子静,她究竟是谁?这般人物,这般能力,不入仕,只甘愿在文名宗的身边做一个近卫?

文名宗略点了点头,随后便吩咐众人自行散去,刘子静和文道韫跟在文名宗身后回了营帐,一入帐,确定无人偷听壁角,刘子静立刻呈上方才从尸体上找出的物件,并说:“陛下,方才人多眼杂,故而属下并未将此物当众取出,此乃从那名死士怀中所怀之物,请陛下过目。”

随侍一旁的公公见状立刻接过她手上的铭牌,接着恭恭敬敬的呈到了文名宗的面前。

文道韫也顺势起身,二者对视一眼,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司徒剑?”

刘子静也浑身一凛,镇国将军司徒剑?那一双虎目好生摄人,但直觉告诉她,他应该与此事……并无关联!

文名宗随手搁下铭牌,目光投在了刘子静身上:“刘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她没想到自己会猝不及防的被点名,略微思索一番,顿时回道:“属下斗胆,若此物当真是司徒将军的所属铭牌,那么他,便恰恰不是此事的幕后黑手!”

此言一出,倒是顿时激起了文名宗和文道韫的兴趣,文名宗立刻道:“但说无妨。”

“那刺客乃是一名死士,故而除去在唇齿间藏有毒囊之外,绝无可能带有主谋的身份铭牌,那与主动投案自首并无二致,因此无论主谋是何人,他断不会留有如此关键的破绽,故此,若是恰好被微臣找到这一铭牌,这便说明,司徒将军乃是被人栽赃。”刘子静一字一顿的说出这番话。

文道韫顿时赞同的点了点头:“而且此人,势必与司徒剑关系亲近,否则绝无机会取到此铭牌。”

“敢问王爷,此铭牌乃是司徒家族人人持有,还是唯独司徒将军一脉血亲才可持有?”

文道韫有些讶然的看着突然对他发问的刘子静,却也很快为她解了惑:“一脉血亲,所持有者绝不会超过五人。”

刘子静心下有了底,只有五人,那么调查起来便并不困难,况且铭牌上更有一枚族徽,想必便是司徒家的族徽了。

一片静默,半晌,文名宗终于开口:“此事,务必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有劳摄政王。”

文道韫颔首领命,随后作揖:“禀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刘亲卫才思敏捷,武艺高强,是一臂助,臣斗胆请其协助调查,必能成事。”

刘子静有些莫名,搞不明白自己哪里“才思敏捷”了,武艺高强还勉强称得上,莫非这位摄政王觉得自己来历可疑,要借此机会来查她的底细?

“有何不可?刘卿,你协助摄政王。”文名宗欣然同意。

眼看着骑虎难下,刘子静心下总是千百个不愿意,也只好抱拳应下了。

“刘亲卫不觉得自己有些屈才?”文道韫淡漠的眼里头一回有了似笑非笑的情绪,看着眼前那叠整理的井井有条的探访结果,“本王扪心自问,做不到这般细致和条理。”

刘子静有些汗颜,此时的她身在摄政王府,一举一动都被严密监视不说,这位摄政王还时不时的来谈一下她的口风,着实让人心惊胆战。

“非也,只要能为陛下所用,何来屈才一说?”刘子静漫不经心的将呈上的口供文书分类归叠,“无论官位高低,只要能做实事便不失为一种才干,王爷说是不是?”

文道韫一时有些哑然,片刻却摇头苦笑,没想到对方心性竟如此豁达,倒叫他都要汗颜了。

“是本王着相了,不过刘亲卫曾经身为京城捕头,家中可有妻小?”

这便是铁了心要探她的底了?刘子静咬了咬牙,故作不好意思般的挠挠头:“这可真是……不瞒王爷说,属下尚未娶妻呢。”

“不过刘亲卫的模样倒不像是京城人士,不知籍贯何地?”文道韫眉眼间含着那么几分不经意,仿佛当真只是在与他闲话家常。

刘子静此刻早已被文名宗遇刺一事弄得焦头烂额,这厢又来了个文道韫处处探她的底细,气得她只想骂娘,却又不好光明正大的宣之于口,刚想打个哈哈囫囵过去,外头管家便传了句话:“王爷,平藩王造访。”

“将其引至正厅。”文道韫头也不抬的道了一句,随后终于搁下了册子,刚要走出门,回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对着刘子静,“刘亲卫与本王的二皇兄私交甚密,不如同行?”

刘子静松了口气,随后欣然点头,这个时候文星渊在她眼里就与及时雨没有两样,若非她还顾忌礼教,她早该往他的脸上狠狠嘬几口!

一路跟着文道韫走进正厅,文星渊等不及的在厅内翻来覆去的走,一见到刘子静便眼前一亮,但还是没忘先跟文道韫打了声招呼,这才笑着看向刘子静:“多日不见,刘兄别来无恙?”

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刘子静低咒一声,随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托殿下的洪福,暂时还未有恙。”

文星渊哈哈一笑,他今日来王府主要还是为了文名宗遇刺一事,顺便再过来看看刘子静,现在看见后者仍然这般“生龙活虎”,他便不必担忧了。

“陛下遇刺一事本王亦有所耳闻,司徒剑此人是个莽夫,但绝非用心险恶之辈,倒是他的发妻王氏,其母家兄长乃是当朝兵部尚书王忠,两家虽是结为秦晋,但关系向来不和,不妨往这个方向多加追查。”文星渊一字一句,他多年来游历在外,消息来源自然更广,刘子静对他的消息从不质疑,当下便点了点头表示附议。

文道韫沉吟片刻,想起书房那叠口供,不由得开口:“这点刘亲卫已去追查,相信很快便有眉目,王忠倒是个不折不扣的狡诈之徒,近日陛下削减了他的手中实权与诸多党羽,此人怀恨在心倒也不足为奇,但王氏乃是司徒家主母,当真会串通母家陷害司徒剑?”

文星渊面色肃穆:“王氏虽嫁与司徒家为妻,但根据坊间传言,二人关系一直不亲近,王氏多年来无所出,为此与司徒剑不合,因此不是没这个可能。”

刘子静摇了摇头,有些面露难色:“这些也只是猜测,就算王氏与司徒将军不和,但陛下恐怕也不会相信其会丧心病狂至此,此事还需细细斟酌,切勿将目光只放在一人身上。”

此言一出,文道韫与文星渊赞许的点了点头,考虑周到,做事有条理,果然是块材料。

刘子静的智谋确实给文道韫提供了不少助力,司徒家持有这块铭牌者前后不过四人,分别为司徒剑本人,司徒剑妻子王氏,庶长子司徒南以及司徒家老太爷司徒浩。

对比供词,她将所查到的线索一并告知文道韫:“司徒家老太爷的铭牌这几日一直贴身携带,并未离手,王氏的铭牌亦束之高阁,庶长子司徒南眼下并不在京中,而是在军营里,他的为人想必王爷最为清楚。”

文道韫转眸:“司徒南此人有勇有谋,是员猛将,将来或许会为我军所用,那块铭牌我曾在他腰间见过,军营虽大,但绝无王忠插手的可能,因此司徒南可先排除在外。”

刘子静没有反驳,既然文道韫信任司徒南,那便将他划去就是,而且她心中此时已经对王氏是帮凶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恰恰,她的铭牌并没有丢失!

“司徒将军的为人若按王爷的话来说,便是有勇无谋,容易被人利用,且这个人恰恰就是自己的枕边人,日前平藩王殿下曾给属下带来了一则消息,王爷不妨猜猜,是什么消息?”刘子静狡黠一笑,眼光说不出的得意,却又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视之感。

且文道韫居然还在其中发现了一丝……可爱。

得知这个事实的他立刻被自己的念头惊了一惊,他居然会觉得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王爷,王爷!”刘子静有些不满的喊了他两声。

“刘亲卫但说无妨。”文道韫回过神,面上还有些尴尬之色。

刘子静顿时不动声色的翻了记白眼,不想与这个阴阳怪气的摄政王一般见识:“王氏与王忠……关系匪浅。”

“他们是兄妹,自然关系匪浅。”文道韫挑了挑眉。

她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赧色,紧握着拳,干脆闭上眼睛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属下的意思是,王氏多年来无所出,其实并非是她无法生育,而是与她的亲哥——王忠,育有一子,就安置在王家的京郊别院!司徒将军显然已经发现,因此王氏与王忠合谋陷害司徒将军并刺杀陛下,完全有可能!”

刘子静这番话实在囊括了太多的信息,文道韫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他将这番话彻底消化完,他的脸顿时勃然变色:“荒唐!你可知你这番话会有什么后果?”

“属下知道,但属下绝非空口无凭,王爷只需派人去王家别院探查一二,便能一目了然,眼下恰逢司徒夫人每月一度前往京郊法华寺祈福的时候,王爷只需派人去跟着,王氏骨子里是白是黑,到那时就再清楚不过了。”刘子静眼里划过一丝讥诮,月月借着礼佛的名义去探望一个孽种,不知天上的神佛知晓后会不会当场用她捐的功德钱砸死她?

文道韫脸色顿时极端暗沉,此事事关司徒家族颜面,若是昭告天下,只怕司徒家虽不遭到牵连,往后只怕也会成为众人或同情或唯恐避之不及的对象。

“而且想要知道王忠是否派遣死士,王氏是否偷取了司徒将军的铭牌,这也不难,妇人嘛,总是心软,王爷只需突破重围将那孩子偷出来往王氏面前一放,她自然就什么都说了。”刘子静冷冷一笑,眼神是说不出的凌厉。

文道韫顿时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她,够狠,够果断,但就是不知此人的底细,究竟……是福是祸?

虽然刘子静这么说了,文道韫却不敢只把注意力放到王氏身上,更何况离王氏去法华寺祈福还有些日子。

更何况,文道韫并不信任刘子静,一个突然被文星渊引荐到文名宗身边的人,而且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聪颖至极的人,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与目的。

近年来,天下一直不太平,如果刘子静是其他国家派来的探子,甚至是刺客,那么文名宗的性命便得不到保障。既然怀疑,在查探这个刺杀案件的同时,文道韫也不忘记派人去调查刘子静的身份来历。

管家走进棣花轩,俯身在文道韫耳边说了句什么,刘子静虽然有武功在身,听力比一般人好得多,但也只听到模糊的“尸体”、“毒药”几个词语。

此时桌上摆放的都是这几日整理出来的线索,包括王氏、王忠、司徒家一脉血亲三月围猎前后他们的所作所为,例如见了什么人都有记录。刘子静看到这些,身体是一阵发冷,连几时做了什么也被查得清清楚楚,那得是有多少眼线才能做到!

虽然,她知道皇室为了稳定自己的地位,会监视这些权臣的举动,以免出现联合起来叛乱之事。但,蜀国的监视能做到这个程度,简直是可怕。

“刘亲卫,随本王去义庄走一趟。”不是商量的语气,文道韫已经丢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看着刘子静。

刘子静点头:“是。”看这样子,应该是仵作有了什么发现。

与文道韫同坐在马车上,义庄在京城外围,离摄政王府有不小的距离。刘子静瞥向马车对面闭眼小憩的文道韫,轮廓分明的俊美脸庞,即使他闭着眼睛也能让人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意。蜀国摄政王文道韫年少成名,不仅智谋无双,而且十一岁的年纪便上了战场,精通兵法,更别说他自身武功也是极佳。

“刘亲卫,觉得京城如何?”文道韫突然睁眼,逮到了刘子静打量他的目光。

刘子静下意识想把目光移开,但又怕文道韫以为自己心虚,便直直望向他的眸中:“百姓安居乐业,是太平盛世才有的景象。”

“比之刘亲卫的故乡呢?”

又在试探她?刘子静心底无奈,但还是半真半假道:“自然是京城更好。”

“本王很好奇,刘亲卫是为何来京城,而不是在故乡做官?”说是好奇,文道韫却没有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更像是在探她的底。

若是一般人在他散发冷意的压迫下,再加上他的身份,早就沉不住气了。

刘子静却依旧是一脸平静:“希望能天下太平,尽自己所能为这个愿望付出自己的努力。但是,在家乡不能实现这样的抱负,故而来了京城。”

虽然刘子静的表现很可疑,但又让文道韫抓不到漏洞。他冷声道:“刘亲卫这样的人才,相信能够达成抱负的。”

“借王爷吉言。”刘子静没有丝毫畏惧,笑得灿烂。反正能够肯定文道韫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她也不担心身份被发现或者拆穿。

两人之间的没了话语,马车内气氛有些凝固,但两人像是没有任何感觉,文道韫自顾自闭着眼,而刘子静则在心里梳理着这几日得到的关于王氏等人的信息。

马车停下,早在义庄门口等候的仵作看见一只手撩开车帘,忙跪下行礼:“参见摄政王。”

刘子静撇撇嘴,跳下马车,仵作看走下来的不是摄政王,也是傻眼了。这明明就是摄政王府的马车啊,车上还有摄政王的标识四爪金龙呢!

刘子静保持着撩车帘的动作,自己何时为别人撩过车帘啊,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体验!

文道韫终于弯腰走出马车,他径直走向义庄里面,连眼睛余光也没有给过仵作。

仵作忙跟在两人身后走进义庄,“王爷要小的检查的那人的尸体在最里面。”

刘子静打量着义庄,里面停放的尸体不多,但也绝对称不上少。

义庄停留的,多是死后没人认领的尸首,或者是冤死需要仵作验尸的尸体。当然,停留一段时间没人认领尸首,就直接丢到乱葬岗,连掩埋程序都省略了。

走到最里面,仵作正要上前讲解自己的发现,却看见刘子静一手扯开掩住尸体的白布。刘子静没有丝毫忌讳,仔细看着他手臂上的死士标志,总觉得眼熟。

“这个标识,小的对比了一下,可以确定是司徒将军府里的。”仵作看她注意到那个标识,解释道。

司徒剑如果要刺杀皇上,怎么可能还派带有自己府里死士标识的人,刘子静心底已经可以肯定是有人栽赃。

“此人口中的毒药应该是换过,导致他中毒身亡的毒药是司徒将军府里的特制毒药。”

死士口中的毒药是从培训开始就已经放到牙齿中,即使不咬破,但长年累月放在口中,多少还是有所影响。所以,基本上每个死士身体都会有轻微中毒的现象,只是不明显而已。

“他死前身体中的轻微中毒现象是什么毒?”刘子静戴上特制的手套,用力扳开死士的口。

“这也是小的的发现,他背上有淤青,应该是毒药残存,小的去翻看以前的仵作的记录,确定应该是京城几位权臣府里死士都用的毒药,其中有……”

七个家族,都使用的同样的毒药,但刘子静却只注意了有王家!

令牌、死士标识、特制毒药,信息全是指向司徒剑,文道韫蹙眉:“不是司徒剑,那就只有王氏了。”

刘子静退后两步,稍微远离尸体:“也有可能是利用我们的思维惯性,让明显的证据告诉我们司徒剑不是指派刺杀的人,但其实就是司徒剑。”

“那刘亲卫的意思是,是司徒将军想刺杀皇上。”文道韫倏然冷笑。

“属下只是说出所有可能性,以免错漏了关键信息。”刘子静不否认,也不承认,把自己的推论摘了个干净,就算最后抓错了人,也与她无关。

文道韫当然懂这个道理,只是刘子静太过小心翼翼,他不得不找方法让她慌乱,再趁机套她的话,可惜,刘子静从未上当。

两人出了义庄,文道韫率先上了马车:“刘亲卫自己回去吧。”说完,车夫已经挥了一下马鞭。

刘子静眼看着马车走远,她才回想起刚才文道韫看向她时的目光中不加掩饰的嫌弃是为何,只因为她碰了尸体,就嫌弃不已。摄政王怕不是有洁癖吧?刘子静很是无奈,只能靠自己走回在宫外的置办的一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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