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小说穿书后病娇师弟总对我图谋不轨推荐_主角花明柳岸小说新热门小说

齐齐小baby

花明柳岸是小说《穿书后病娇师弟总对我图谋不轨》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陆爷写的一款双男主类小说。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书后病娇师弟总对我图谋不轨》的章节内容

爆款小说穿书后病娇师弟总对我图谋不轨推荐_主角花明柳岸小说新热门小说

花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动弹不得,他的双手都被冰冷的锁链给死死地铐住了。

眼前也是大片大片的黑,一条黑色的丝带夺去了这可怜的光明,他的脚无力地蹬了蹬。

一阵风袭了进来,门也吱呀吱呀作响,可很快这响声便没有了。

“师兄,暗无天日的滋味怎么样啊,浑身疲软的感觉如何啊?”

花明的头微微地抬起来了,但嘴里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拳头攥紧了……

他能感受到这冰冷的剑鞘在自己的身前游走着,下一秒就听到衣料撕碎的声音,身前一阵凉意……

他突然之间有些害怕,脑海里都是师弟柳岸那阴恻恻的眼神,那洁白的牙齿一下一下地咬着硬邦邦的馒头,还有那捧着兽心的手,他的腿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师弟……”他是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的。

除了冰冷的哼声,男人不曾给他一个人作答。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柳岸恨花明,举世皆知,他一定会死在柳岸的手上……

果然,那冷冰冰的手指头在他的身前游走着,每一下都是那样用力地划出一道血痕,像是恨不得戳进他的身体里一样,恨不得就此捏碎他的骨头一样。

却又带着酥酥麻麻的痒意,他再次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口中无力呢喃着:“你……你杀了我吧!”

“师兄,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我日日夜夜都想着怎么将师兄抓起来,藏起来,藏起来,占据起来……”

“你应该是我一个人的师兄才对啊!”

“可是你……”

柳岸的手顺着他的腹肌渐渐上移,最后停在他的耳边,用那粗粝的指腹细细的摩挲着,眼中带着嗜血:“可是你怎么就想着拿走我的命?”

“在我的茶水里下毒?”

“在我的阵法里做圈套?”

“甚至不惜用自己做诱饵!”

柳岸又轻轻地笑了笑:“好在,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师兄啊师兄,想要我的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你不妨换个地方,我若是快乐了,这命给你就给你了!”

花明那被锁链拷住的双手无力地颤了颤,脖颈处一阵刺痛,是牙齿一下一下的在那层稚嫩皮肉上摩挲着,还有那光滑的头发一下一下地顶着他的下巴。

“师兄,你知道我在准备什么吗?”

眼前的丝带被拉开,扬在了冰冷的地上。

花明还没好好地感受着光明,那双冰冷的手就又盖在了他的眸子上,薄唇凑在了他的额头,男人单膝跪在他的腿边轻轻说着:“我要让你做我身边的狗,永远逃不掉的那种!”

“这样,从此日日夜夜,我便折磨你不死不休。”

什么意思?

不过他的语气这样冰冷,估计是恨不得要了自己的命!

花明仍旧在惊愕之中,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嘴唇哆嗦着:“师弟,我们……”

薄凉的指尖从他的眼角缓缓挪到他的嘴角,低沉性感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师兄,不要拒绝我,不然……”

“精神和身体的痛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呢,此后就是你的天!”

花明只好老老实实闭上了嘴,眉头皱紧,眼皮子又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师兄,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

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上,我早说过要定你了!

两只手指头用力地扼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柳岸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得意:“师兄,你记得,哪怕你是死了这骨灰也是我的。”

“我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

花明感受着耳后的灼热和湿漉漉,他不由得偏了偏头,又用力地咳嗽几下,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上蹿下跳着。

手铐已经被打开,他的手也得了自由,可他的脚上却是带着一块墨绿色的石块,隐隐发着幽幽的光芒。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整个人就被这看似羸弱的柳岸打横抱起,柳岸那只修长的手托在他的腿上,另一只手也是搭在他柔软的腰间。

哪怕是隔着这半薄不薄的衣料,也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炙热,像是一团火,将他死死缠住。

“师兄还真是柔柔弱弱的,不堪一击,软的像个面团。”

花明脸上一红,可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出来。

路上有遇到朝雾山的弟子们,他更是局促不安,只好拼命地往柳岸的怀里埋着脸。

柳岸托在他腿上的手也是紧了一分,唇角勾着温柔的笑,早这样温顺,多好?

“怕什么,此后你我一体,我就是要你被世人嘲讽。”

花明:我好想逃,我逃不掉,我还是要努力逃。

一会儿的功夫,柳岸就将他抱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一脚踹开了这门。

为他盖好了被子,薄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耳垂处,轻轻地揉搓着。

“不要想着逃,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届时可就要打断你的腿了。”

花明的身子又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脑海里甚至都出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抓着被子的手都攥紧了。

他只好闭上了眼睛,呼吸仍旧是不安,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唇角像是被火撩过一般疼痛。

但好在那人已经离开了,他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伸出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嘴唇,嘶……好像是破了一个洞……

他得赶紧逃,这种男人可招惹不得!

最关键是,他……他不是真的花明啊,灯是那个灯,芯早就换了啊……

他就是随随便便看了本书,打个喷嚏的时间就钻进这里面了。

他还要阻止师弟黑化,找回丢失的长明灯?

都是什么事,那师弟如狼似虎凶狠要命的眼神,还不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花明欲哭无泪,掀开被子,穿好了鞋子,就打开了这窗户偷偷观望着。

总之,先逃出去再说,自己总会点什么御剑之术吧……

花明试探性地两根手指头在眼前划拉而过,倒还真有一把长剑飞了过来,他欣喜地站了上去,但没有发现这剑柄是黑色的。

“剑兄,快跑,此处不宜久留!”

这长剑微微晃了下,下一秒就飞了起来,他拍了拍心口:“可算离开这狼窝了。”

但是怎么飞进了一座谷中,水汽氤氲,男人的长发散在了背后,结实的后背上还有几道疤痕……

“师兄,这是对我迫不及待了?”

花明尴尬地笑了笑,脚也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双手正摆着要解释,一软藤条就飞过来将他整个人给捆住了。

“师弟,你听我和你解释,其实……”

柳岸则就挑了挑眉,靠在这石壁上,慵懒地看着他,眼中还持有淡淡的笑意。

“我……我就是想转转,这不就……迷路了吗……”花明说起谎话来,就没来由地心虚,耳根都会不由自主发红发烫。

可在柳岸看来,这样的师兄更是乱人心神,他眼中的笑意也是更浓更深,像是一小簇雀跃的火。

“师弟,你要不要考虑松开我,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是吧?”花明试探性地询问道,脸上还挂着尴尬的笑容。

别人穿越金山银山要啥有啥,轮到他,怎么就是被杀被杀还是被杀??

瞅着师弟这虎狼般的眼神,十有八九要将他脱两层皮,那他……他不干了成不成?

花明内心暴风哭泣,可脸上还是强装出一个从容的笑,两只脚虽然不能痛痛快快地行走,但是他可以一蹦一蹦地跳过去。

“师弟……”声音很低很弱,他已经不做任何指望了,甚至准备好就这么一跳一跳地跳出去,大不了喊个师弟用剑割开这些藤条。

可没想到这些藤条又自动消失了,而他的身子也是不受控制地向前,最后掉进了这温泉中,一入眼正是师弟那坚实的胸膛,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下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灼热滚烫。

他被柳岸那炽热的眼神盯得发毛,打开那搂着自己腰肢的手,缓缓地退到了一边,又伸出不小心磕破皮的手抹了把脸上的水。

而此时身后也有急促的脚步传来,回头再去看,正是一个提着长剑的白衣少年,气势汹汹地赶来:“柳岸,你这魔头,我要杀了你!”

“季长峰,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柳岸不屑一顾,杀了这人,也不过就是勾勾手指头的事情。

但他,就想留下季长峰的命,让季长峰亲自看着花明是怎样的顺从自己,怎样的与自己这个魔头同流合污!

季长峰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浑身湿透的花明身上,睁大了眼睛:“大师兄,你……你还活着……”

季长峰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满是欢喜。

他正要跑过去扶着花明爬上来,结果这柳岸大手一挥,一股黑气就从他的手心钻出来,缠在了花明的胸口,将他整个人用力地往后拖着。

“大师兄,大师兄……”

“柳岸,你放开大师兄!”

“怎么,杀了师父不够解恨,还要动大师兄?”

“倘若不是大师兄当年的善心,又怎么会留下你这么一个祸根!”

花明可以感受到身后正散发着寒气,像是要震碎他的骨头一般,他咽了咽口水,又对着季长峰做出了摇头的动作,手指头捂在嘴巴上。

他的本意是让季长峰少说话,赶紧逃命。

但季长峰反而更加激动了,手里的长剑泛着寒光,气势汹汹:“柳岸,你使了什么妖术,竟然还不让大师兄说话?”

柳岸从头到尾都是冷笑,把玩着花明的头发丝,扣紧他的手腕,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怎么办呢?”

“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弄死他才好?”

柳岸的手里又升起一股黑气,就这么放在花明的眼前,还在他的耳边阴恻恻地笑着,声音就好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耳边不断的磨着一般。

花明惴惴不安,身子又是颤栗一下:“柳岸,不要杀人。”

不阻止你黑化,我怎么回去,难不成一直被你剥削,我不想当个被压榨的纸片人啊!

柳岸又是笑笑,那冰凉的指尖按在他的肩膀,随后慢慢移至他的喉结,轻轻地按着那块凸起的骨头。

“师兄,有时候我真想这么掐死你,我的手指可不止一次丈量过你的脖子。”

笑声就好像是蚂蚁一般,在他的身体上爬着,然后潜入他的骨血之中,慢慢啃食着他的血肉。

太致命了!

但这暧昧的一幕在季长峰看来,就是妥妥的师兄被他扼住了喉咙要归西,这他哪里还能忍?

长剑划过地面,拖出一道火花来,对着柳岸就是发狠地刺过去,他一定要取了这个魔头的狗命!

“不自量力!”

长剑直生生地刺向柳岸,距离他那双阴森森的黑眸就只差一毫,可下一秒长剑碎断。

季长峰也是挨了这一掌,倒在地上,口吐黑血,可眼神依旧很顽强:“柳岸,你……欺师叛祖,一定会遭报应的!”

“报应,真有那一天,整个朝雾山都是我的陪葬品,一花一树一草一木,全都是!”

“当然,能和你这清风明月的大师兄死在一起,倒也不亏。”

柳岸的手指轻轻地捋过花明耳边的头发,眼中满是戏谑,嗓音低沉:“师兄,他自己找死,我送他一程,不过分吧。”

“大师兄,你不用管我,不要……不要向这个魔头屈服,杀了他,杀了他啊!”

柳岸又是一掌劈在了季长峰的心口,直接劈断了他的经脉,从此提剑的一双手也就作废了。

“师兄,你亲自去杀了他,好不好?”

花明一哆嗦,眼皮子都不停地抖着,索性抱着他的胳膊央求:“不要杀人,他……他好歹是你的二师兄,饶了他……”

“我只有你一个师兄。”

语气冰冷,毫无转圜的余地。

花明皱着眉头,又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季长峰,他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可你不能杀人。”

你持续黑化,我也得玩完,兄弟,你做个人吧!

“师兄,你这求人的态度,啧啧啧没诚意。”

下一秒,他就被柳岸抵在了这石壁之上,双手的指尖都抵着他的耳垂,又时不时摸着耳后凸起的那块骨头,他被迫与柳岸四目相对。

“师兄,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师兄啊师兄,你高高在上你清风明月,你曾经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让我彻夜难眠让我时时感慨。

可如果,我将你占据,毁灭,拉入那无边的黑暗,那不见底的泥泞之中呢?

我要让你,和我一同沉沦,让你变脏,让……

只有我和你,一起,对抗着污言秽语,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花明是被柳岸抱回去的,又一次是在朝雾山弟子的视线之下,他感觉自己是光着身子在群人面前跑过一遭。

“师兄,把衣服脱了吧。”

柳岸拿着一个淡绿色的小瓷瓶,坐在他的床头,一只手已经掀开了被子,露出了他那两只局促不安而交叠在一起的手。

“师兄,你的耳朵是不好使了吗?”

那只落在他被子的手,又慢慢爬向他的耳垂,粗粝的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耳蜗。

花明目光躲闪,夺过他手里的小瓶子,尴尬地笑了笑:“师弟,太客气了是不是?”

“我自己来,自己来。”

柳岸则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眉眼带笑:“是师兄太见外了,师兄一双弹琴吹笛的好手,哪能碰药?”

说罢,这男人就眼疾手快地解开了他的衣带,轻而易举地褪去了这湿哒哒的衣服,修长的手指就搭在了他的臂膀上。

柳岸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头上,那里至今还残有血印,是方才被柳岸咬出来的。

如今又假惺惺要给他上药,想要阻拦,却又被他给定住了身体,动弹不得。

他就是柳岸的掌中之物,随意拿捏,怎么就逃不过。

“师弟,我的功力怎么……”

“师兄,当然是被我压抑住了,不然我还不成了师弟的掌下亡魂?”

怪不得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来冲去,可就是不听使唤。

时灵时不灵的仙术可不行,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恢复!

“师弟,你可知道长明灯的下落?”

他来这里可不是度假的,他可是带着使命而来的,趁着这柳岸心情好就赶紧问问。

柳岸没有理他,而是面带笑容地盯着他那头漆黑柔软的头发,像是可以盯出一个洞似的。

两根修长的手指头在小瓷瓶里轻轻地抠出一点儿来,然后缓缓地涂在了他的肩头,药膏凉凉的,还有一点辣。

他忍不住叫出了声:“嘶,轻点,你别用力按啊……”

“师兄这么怕疼吗?”

柳岸的手指按在他的臂膀上,将他整个人用力地往后一拽,低着头又轻轻地吹了吹那伤口处。

由于低头,柳岸的头发也时不时地在他的后背刮着,一下两下,他忍不住绷紧了身体。

花明直接拉着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子,又伸出一只手挥了挥:“行了行了,你走吧。”

“两个大男人,这是闹哪样,不知道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我对师兄的感情,恨之入骨,怎么?这骨子里还没感受到,是我咬的轻了?”

柳岸捉住了他的手腕,很是用力,疼的他是龇牙咧嘴要骂姥姥。

“师兄的手也受伤了,抹点药吧。”

说罢,柳岸又是低着头,一脸虔诚地将药膏在他的指节处轻轻地抹着,嘴角还有盈盈的笑容。

“不要想着杀我,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这朝雾山的弟子们,命都在师兄的手里,师兄好好权衡。”

花明只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感慨着: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是个魔头?

他可是记得这本书后续的又像是柳岸魔功又上一层楼,直接灭了八大正派,随后妖邪去世,这世间生灵涂炭。

他,平平无奇的宅男罢了,又能怎么去感化一颗魔心?

柳岸离开的时候,还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下巴轻轻地磨着他的额头,声音倒是温柔地跟水一样:“师兄,早这么乖,又哪儿会遭罪?”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可以给你一具全尸的机会。”

他仍旧是没有回一个字,脑海中都是季长峰那倔强的眼神,还有那只弯曲的手指头沾着血迹,不知道在地上画着什么东西。

他知道,得去见季长峰一面。

冰冷的水牢里,潮湿阴冷,窗户外被一层冷风狠狠地刺着。

季长峰倒在黑乎乎的水中,他的伤口处已然溃烂,结着一层黑色的冰霜,发缕也是凌乱地在水中荡漾开,眼神却仍旧是很倔强。

“大师兄,你有没有事?”

花明摇了摇头,又紧了紧身上的厚重披风,蹲在季长峰面前,皱着眉:“长峰师弟,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大师兄,你绝不可以屈服,他杀了师父!他是朝雾山的罪人!欺师叛祖,他该死啊!”

花明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他的对手。”

“大师兄,他舍不得动你,你杀了他,杀了他!”季长峰的眼中满是急切,恨不得立刻从水牢中爬起来,将长剑递到他的手中,将他推出去……

凛冽的风又猛烈地灌了进来,这次是直接吹破了这窗户,从他们的鼻尖掠过,又扫过他们的指尖,这湖面也是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朝雾山的弟子们,你有想过吗,他们的性命呢?”

季长峰苦涩地笑了笑,表情痛苦:“可这里,早已不是当初的朝雾山了,师兄弟们生不如死,倒不如……”

“师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不成你……”

“长明灯不知所踪,师妹也是下落不明,而你也被他……”

“当初为什么要救他啊,师兄,你早该杀了他的!”

花明只是不断地后退着,两只手也是无措地揪着衣摆,目光慌乱地落在了痛哭的季长峰身上。

按照原剧情来说,新婚夜后,季长峰就被柳岸一掌给拍死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岸又铸成一桩错事。

手里还有残余的灵力,他拼了命地使出来,这才震碎了这湖面的冰霜,将人从这黑乎乎的冰水中给拎了出来。

来不及多说,直接将人扛在了背上,花明往外艰难地跑着:“长峰师弟,不要总想着报仇,好好活下去。”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花明又是深深地叹息,眼中带了一丝怜悯,轻轻地说着:“活着就好。”

脚步虽说是越发轻快,只不过这天上怎么突然间飘起了雪花,一片两片三四片,雪竟然越下越大。

背上的季长峰也是哆哆嗦嗦,两只手不停地抖着,声音无力:“师兄,我快死了是不是?”

“不用跑了,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们跑不出去的。”

花明只好将他放下来,架着他的胳膊,缓缓地往前挪着步子,确实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身后传来了一阵萧声,身旁的梅花也是兀自断开,地面居然裂开了一道大缝。

那致命阴沉的声音响起:“师兄,你怎么又要逃,怎么总是不安分,非要惹我生气呢?”

“师兄啊师兄,你觉得你能翻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我的好师兄,只要我的手指头稍微用力一握,就可以将你摁进泥泞之中。”

“你,花明,是在我的恩赐下活着的,不明白吗?”

只能听见这阴森冰冷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一把锋利的长剑在自己的颧骨处和脖颈处不断地刮弄着一般,而且这长剑是在血水中浸泡了很久的。

声音清晰可闻,而人却是不知方向,花明扶着重伤的季长峰,担忧地看着四周。

季长峰冷笑了一声,又拍了拍花明的手背,摇了摇头:“他就会用这些歪门邪道,来吧,杀了我啊!”

“反正我也就是个废人了,活着也没意思了。”

“师兄,你好好看着我们这些师兄弟是怎么被他玩弄股掌死伤无数的。”

花明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又使劲摇了摇头:“你少说两句吧,有条命比什么都强。”

一道雪刃从他们的身旁掠过,他们身后的梅花枝又一次断裂开了,那阴恻恻的声音夹杂着不屑的笑意:“玩弄股掌么,就凭你们这帮凡夫俗子,也配来脏了我的手?”

“杀了你?”

“季长峰你确实该死,你不该挑唆我和师兄。”

我可怜的师兄,你怎么还扶着他那只肮脏的手,看来是我心慈手软了。

啧啧啧,又是这样悲悯的眼神,我的好师兄啊……

花明紧张地看着雪地上的那支梅花,心头大惊,可再后退也都是万丈深渊。

而深渊之下,是层层折磨的至死。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又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咬着牙说道:“你放了长峰师弟,我……我不会逃,任你处置。”

然而柳岸听到他的这番话,宛如听见了一个笑话,嗓音低沉且迷人:“呵,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落在了他的耳垂边,粗粝的指腹缓缓下滑,最后狠狠地抓着他的脖子。

柳岸的眼中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恼意,他面若冷霜,可嘴角却是上扬着:“师兄啊,你实在是让我太失望了。”

“为了一个废物,来背叛我?”

“总是这样吗?”

有几片小小的雪花趁势钻进了他的衣领中,化在了他滚烫的身体上,留下一分薄凉。

他就好像是柳岸手中的金丝雀,动动手指头就能咽了气,不敢动弹,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师弟,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又是这样……

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自降身价,低声下气地求着他……

柳岸的眼神更加冰冷,嘴里说出的话也像是冰块一样硬邦邦的:“师兄,求我可不是两片嘴唇拨弄下的事。”

是要付出代价的!

要在你的身体留下一个印记,让你知道自己卑微可怜的地位,让你知道自己在曾经被抛弃的师弟手下摇尾乞怜。

柳岸那冷冰冰的眼神终究是落在了他的肩头,那被他咬的鲜血淋漓的肩头……

代价么,当然是咬下一块肉好,不过他可狠不下这心,但痛是一定要花明承受的……

一旁站都站不稳的季长峰又拼尽全力地拉了拉花明的胳膊,摇了摇头,咬紧牙:“师兄,不要……不要求他……”

“你是我们朝雾山高高在上的大师兄啊,你不能被他这么践踏,不能……”

花明有些为难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能阻止他的黑化,那么自己也就在这虚拟世界灰飞烟灭了。

于是……

花明露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笑容,还扯了扯柳岸黑色的袖子,撇了撇嘴:“师弟,我的好师弟,不要板着一张脸嘛,凶巴巴的怪吓人。”

“师兄,你这是……”柳岸的眼中满是玩味,也就松开了他的脖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卖萌的师兄。

这样可爱的一面,从前还没有见过。

就好像,是只小刺猬收起了自己的刺,露出了可爱的小肚子,想伸手摸摸呢。

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温顺,他柳岸很受用是真的。

季长峰也看傻了,又捶了捶郁结的胸口,口腔处一股血腥在徘徊:“师兄,你疯了吗,疯了吗,你好好看看啊!”

花明此刻只想找块布堵住他的嘴,或者是拿块砖敲晕他,翻了个白眼:怪不得死得快,话这么多,不杀你杀谁?

柳岸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师兄对我撒娇?”

花明戴着他的假笑面具,然后又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歪着小脑袋,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们师弟这么可爱,生的俊美,相由心生,所以不会做什么狠心的事,对吧?”

“比如放过长峰师弟?”

花明又眨巴眨巴眼睛,内心祈祷着自己主动去拉近距离可以成功。

前面半截话还是挺舒服,柳岸也跟着嘴角微微上扬,可是后半句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

“长峰师弟,叫的好亲密,也是,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好的快要穿一条裤子。”

花明的笑容也逐渐尴尬化:“嗯,那是……是……”

柳岸凝视着他不安的眸子:“此后,你只有我一个师弟。”

“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柳岸没有回答,只是那玩味的眼神在花明浑身上下来来回回的扫视着,不放过一寸可见的肌肤。

即便我杀了他,你不也是对我恭恭顺顺?

毕竟我的师兄心怀大义,总要为众生考虑,苟且在我身边,伺机杀了我。

留着一个祸根,竟然是我的执念。

他们四目对视,不理这风雪匆匆,柳岸的手盖在了那抓着自己袖子的手背上:“冻得这样冷,傻子。”

地上的季长峰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他的好师兄为了自己这样的卑躬屈膝……

“师兄,我只是一个废人,死了又何妨?”

就在花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季长峰已经朝着身后的万丈深渊跑去,他没有回头,可口中却是在大喊着:“师兄,血海深仇绝不能忘!”

“杀了这个魔头,杀了他!”

花明伸出手,拼了命的向前跑,可却是捞了一个空:“长峰师弟,你不能死!”

“你死了我可怎么办,我也活不了的……”

话刚说完,他的脚下就一个打滑,跌了下去……

柳岸的眸光越发冰冷,四周的冰雪也都停滞在了空中,他手里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重。

“为了他,就连命都不要了?”

师兄啊师兄,看不出来你竟然这么的情深义重,一口一个长峰师弟叫的好亲密……

我又怎么看不出来,怎么不知道你从头到尾对我都是欺骗的,你真心诚意的只有你的长峰师弟!

柳岸修长的手指头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腰间,手心里弥漫出的黑气也都变成了一道火焰,在他的腰间拼命地碾压裹成一团。

“师兄,你总是要抛弃我。”

柳岸的眸子里布满了悲伤,另一只手托着花明的后脑勺,他的下巴顺势抵在了花明的额头处,温温热热,抵出了一个红痕。

崖下的一道道的黑雷都打在了柳岸的背上,更有几只凶狠的乌鸦过来在他的肩头啄了几下,血肉分离。

他被柳岸牢牢的护在了怀中,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柳岸皮开肉绽,看着他的血流在了自己的领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觉得,其实柳岸也是个挺不错的人,内心一阵暖流经过。

可对上柳岸那张薄凉的面孔,那凌厉的眼神后,他就又懦怯了。

他被柳岸扶到了崖上,一低头正好就看到柳岸那触目惊人的伤口,惊骇地退后半步,然后捶了捶心口才平静下来:“你,疼不疼?”

“我没有死,是不是很可惜?”

“什么?”

柳岸双手负在身后,缓缓向前走去,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师兄,如果你刚刚狠心刺我一刀,就可以给你的长峰师弟报仇了。”

“我……”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被柳岸钳制住了手腕,强迫正视他那双冰冷的眸子,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别说话,看着我,就可以了。”

柳岸的手又一次落在了他的脖颈上,虎口正好抵在他凸出的喉结上,像是有意的摩挲了两下。

粗粝的指腹处也是传来阵阵温热感,但窒息感也在加重,他难受得动了动,“师弟,你别冲动……”

“原来师兄不想死啊。”

柳岸感受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感受着他的紧张,又是轻轻地笑了笑。

突然间,柳岸无力地垂下了手,背过身后,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下一定更加恨我了吧。”

这天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可花明的心中,隐隐的不安更加沉重,他站在窗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肩头的伤处也是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不知道柳岸的伤口怎么样,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为了救自己才……

花明的一颗心就跟吊着个大石头一样,晃来晃去满满不安,吃饭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将舌头咬到了好几次。

他索性搁下筷子,向端菜的小厮悄咪咪打听着:“小兄弟,你可知道掌门师弟去了何处?”

小厮摇了摇头,面色一下苍白,赶紧退了出去。

“我不过就是打听下他在做什么,何必这么惊慌?”

“难不成他又在蓄谋什么?”

不行,已经错了一步,不然让这个错误更严重,他得去做最后的补救。

花明端起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却不想这杯酒比他想象的要辛辣很多。

他的脸也是通红一片,顺着红到了耳根,好在快入夜了,这夜里的风冷冷的凉凉的,倒是让他清醒地哆嗦了几下。

他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又放在自己嘴边,轻轻地呵出一口气,略略的温热在手心里徘徊了片刻,随机又是一片冰冷。

柳岸的院子离他的不是很远,所以走了几步路也就到了,而院子里也没有人亦没有设法阵。

他轻而易举的推开那扇门,忐忑地站在了昏暗的屋子里,这屋子里还有森森冷气,他又剧烈地哆嗦了两下。

他伸出一只脚,迈出小小的步子,忐忑地往前走了走,可是大气都不敢出。

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看到那只瘦白的手垂了下来,微弱的烛光落在了柳岸消瘦的脸上,五官轮廓清晰好看。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盯着柳岸那清瘦的脸看了两眼,竟然又动了恻隐之心,觉得那是有几分可怜的。

于是他又上前,准备给他掖好被子,可手刚碰到那柔软的被子,手背上就覆盖了另外一只瘦白的手。

“别走。”

他有些错愕,脱口而出:“可能我是来杀你的。”

“师兄狠不下心,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柳岸闭着眼睛,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如果是别人呢?”

“我知道师兄的脚步声,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他又一次惊住了,感慨着:“你倒是上心。”

“上的何止有心。”柳岸意味深长地说道,唇角微微勾起。

他将手挣脱开,又听到柳岸有些悲伤的说着:“毕竟师兄对我动过很多次杀心,我便记住了这脚步声,着急的欢快的轻轻的。”

从没有灵魂无端黑化,一切不过是种因得果。

倘若原主对他多些仁慈,多些宽爱,他或许也是清风明月般的少年郎吧……

他心里的仇恨,与原主是有关系的,所以……

花明知道自己要赎罪,又或者说是救赎。

“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只能用自己最大的诚意说出这三个字。

柳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随即发出不屑的笑声:“师兄,你该不会是疯了吧,我可是杀了你的长峰师弟!”

“跟你那样要好的长峰师弟,因为我,没了。”

“想要杀我的话,来啊,不必如此。”

柳岸直接将匕首丢到了他的手里,挑了挑眉,又咳嗽了几声:“趁着我伤重,来啊!”

他攥紧了匕首,然后一点一点向前,最后却是用匕首削断了柳岸一抹头发,将他抱住。

他轻轻地拍了拍柳岸的后背:“师弟,莫要铸成大错,做个好人吧。”

“我是好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想杀我,包括师兄。”

“后来我不当好人了,师兄也归我了。”

“你说,我还要当这可怜的好人吗?”

他的补救,放在细节之中,人性中的光芒与美好一定会如约而至。

柳岸遇光明,该有一村酒歌。

他这一夜都守在了柳岸的床边,给他拉了好几次被子,头也是摇摇晃晃的,可手里的匕首却是紧紧地攥住。

“你好好睡一觉,我来保护你。”

柳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却还是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和懈怠。

只要有师兄在身边,他就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安安稳稳踏踏实实,闭上眼就乖的跟只猫儿一样。

有时候他也在想,师兄是不是给他下蛊了。

夜越来越深,寒意也更重了些,他不由得紧了紧衣衫,来来回回往嘴里呵着气,腿也越来越疲软了。

即便如此,匕首还是牢牢的抓着,困得直打盹还是死死地盯着门外。

对于黑化反派,当然要用真心温情感化他,这点小小的苦算什么?

就算去挨刀子,也是在所不辞!

为了回家,离开这个纸片人世界,他拼了,咬咬牙的事!

可眼皮根本不听使唤,他的头一歪,身子一晃,整个人差点直接载到在柳岸的身上,幸好他的两只手叉在了柳岸的腰侧。

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紧接着他的手就被柳岸抓的死死,好在柳岸睡得迷糊:“好渴……”

大半夜的口渴什么?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是老老实实地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可递到柳岸的嘴边又觉得不太对劲,这样直接灌下去,恐怕会淋湿衣服。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抱着柳岸的头,耐心地将杯子递到了他的嘴边,慢慢地喂着。

即便如此,还是时不时地有水从嘴角流了下来,他来不及找块帕子擦,只好直接用指腹给柳岸抹掉。

花明虽说也是从小习武,可他的肌肤就是比其他人要水嫩一些,因此这指腹也是带着一些温柔的触感,就像是涓涓细流淌过。

水好不容易灌了下去,他刚放下了杯子,准备舒展下有些酸痛的胳膊,可腰又被人紧紧抱住了。

柳岸的身子不断地颤抖着,声音也很虚弱:“师兄,我冷,我好冷……”

“那你盖好被子,要不然,再喝一点热茶?”

柳岸摇了摇头,抓着他的手腕就是吐出了一口黑血,“师兄,我可能快死了。”

“真的好冷好冷……”

柳岸的手劲很大很大,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好像是螃蟹的钳子,将他的手腕抓的死死:“师兄,我要死了,是不是……”

说着说着,柳岸整个人也蹭往他的身上,头正好靠在他的胸口,他想推开柳岸。

只是柳岸的那双手冰冷冷的,就好像是冬日里的寒冰一般。

鬼使神差之下,他也就轻轻地拍着柳岸的后背,并且安慰着他:“不怕不怕,你不会死的……”

“师兄,帮我暖暖,可好……”

他竟然也就抓住了柳岸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好,师兄帮你暖暖,师兄帮你……”

柳岸的头发垂在了在他的怀里,恣意的垂往他的胳膊处,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师兄,不要丢下我,不要……”

“我不会……”

他还没说完,柳岸的情绪似乎更为激动了,索性抽出了手,用力地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在了床板上。

他的脖子又被柳岸狠狠地掐住了,一言不合就掐脖子是个啥子操作?

要啥都行,别要命啊……

他大着胆子,又轻轻地拍了拍柳岸的后背,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没事的,师兄会一直陪着你。”

“乖,冷静一点,深呼吸,跟着我一起来,呼……吸气……”

柳岸的意识也稍稍被拉回来了一点点,他怔怔地看着身下的师兄,手指也离开了他的脖颈,可整个人却是全然倒在了他的胸口。

“师兄,我动不了了,我好冷。”

“所有人都想杀我,师兄也想要我的命,可明明一开始是师兄救了我的……”

“师兄,为什么单单凭一个卦象就当我是坏人,我心里委屈……”

柳岸闭着眼睛,昏昏沉沉之间说了好些,声音里还带着一些哭腔,听着怪委屈的。

就好像是个无助的小孩子,像只收起了刺的小刺猬。

“师兄身上好暖和,像是一个大火炉。”

说着说着,他的手也将他抱的更紧了一点,花明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冰凉,花明本来是想拒绝的。

不过看到柳岸紧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他也就叹了叹气,想着只要可以用爱和真诚将柳岸感化,让柳岸弃暗投明就好。

他们现在,虽然姿势不太好看,不过一个病人意识昏沉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他这是仙侠武侠的剧本,可没什么别的情愫。

充其量也就是社会主义兄弟情,好兄弟,朋友一生一起走。

夜越来越深,他的眼皮也是一点都扛不住了,不知不觉之间,他的手也就搭在了柳岸的腰间,两人的呼吸拍打在彼此的脸上,却也没有什么不妥。

明月皎皎,任由它挂的再高,终究还是被一片乌云给遮的严严实实。

风声也是越来越急,低沉低沉的,拍打在叶子上,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

这一夜过去,有人睡得安安稳稳,有人则是腰酸背疼。

阳光落在了花明的脸上,很是刺眼,他难受得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柳岸那双含笑的眼睛。

“师兄,你怎么抱着我睡着了?”

“明明是你压着我,起开!”

花明用力地推了推他,然而他的力气像是一点用都没有似的,柳岸仍旧是稳稳地趴在他身上。

“喂,你起来啊,酸死了我都。”

“哪儿酸?”

“哪儿都酸。”

花明没好气地回答,昨晚动弹不得的,这床板也好像格外硬,腰好酸……

“要不然我帮师兄揉揉,互帮互助。”

花明的嘴角抽了抽,打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昨晚师兄还那么温柔,这会儿又是翻脸不认人了,师兄真会变脸。”

花明:“……”

花明趁他不注意,将他用力地推开,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怎么会……”

柳岸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又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语气有些虚弱:“好师兄,我是真的病重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还不等花明说话,他就自己解开了衣带,眼波流转,带有万种柔情。

“师兄,你心肠最好了是不是,你是最舍不得小岸死了的,是不是?”

花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又偏过头,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前:“说话就说话,你脱衣服干嘛?”

“都是男人,你紧张什么,反正我有的,你不也有吗?”

花明的耳边传来一阵温热:“看我,不就跟照镜子一样吗?”

也是,都是男人,他还会吃亏不成?

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紧张什么?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比平时跳动的速度还要快,难道说是因为自己打小没有在公用浴室洗过澡?

第一次看见别的男人光裸的上身,不太习惯?

等他红着脸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柳岸只是将自己的伤口露出来给他看:“师兄怎么突然偏过头了,在想什么?”

“该不会是……”

花明一阵心虚,赶紧说道:“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肚子饿了!”

“是吗?”

柳岸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他的挣扎后,又是用力地攥紧了,险些摁碎他的手骨。

“师兄,你看看,这都是我为你受的伤。”

“没有我的话,师兄你就死了。”

花明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咽了咽口水,老实说这都是误会。

他能不能说自己是一脚踩滑了滚下去的呢?

他找什么不好,怎么会去找死?

正心慌慌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看到柳岸抬起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笑容很是完美:“你那么要好的长峰师弟死了,你一定恨透我了吧。”

“师兄,你想去陪他,我不会阻拦你。”

“要不要我送师兄一路?”

柳岸凑近他的耳边,苍白的嘴唇正好刮过他的耳廓:“击碎师兄的天灵盖,你也就不用在我的身边受辱了,怎么样?”

好端端的,怎么又绕到这上面了?

他一点点都不想死的好不好,他的求生欲非常旺盛的,而且他的任务还在继续呢……

花明好无奈好无奈,可还是戴好了他的假笑面具,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胳膊,笑的时候正好露出了那一排齐齐整整雪白的牙齿。

“好师弟,你怎么又闹起来了?”

“师兄就你这一个好师弟,还没有好好疼你呢关心你呢,怎么能死?”

“你看看你,病的这么重,还不好好的躺下,盖好被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柳岸的表情变化,待感觉柳岸的表情稍微有所松动,他又大着胆子将柳岸推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好师弟,你是不是饿坏了,我给你把早膳端过来好不好?”

似乎是担心柳岸拒绝,他又讨好地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动,病人怎么可以乱动呢?”

“我喂你吃,你只需要躺好了,张张嘴巴就可以了。”

看着他仓皇失措逃了出去,柳岸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勾勾唇:“师兄啊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

怂的还挺可爱,让人目不转睛呢。

小花明,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你眼皮眨一下我就知道你是存着怎样的心思了。

你啊,任由怎么蹦跶,还是在我的手心里。

柳岸懒懒的靠在了床上,不过说实在的,他确实是受了重伤的,昨夜也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但凡花明要是对他有了杀心, 他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必然就是一命呜呼。

遇见花明,他就是陷入了一场很久很久的赌局,一开始赌的只是一点点,最后竟然连命都押上了。

他看不明白现在的花明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是好是坏混沌不清,可看着他的小花明在自己的手心蹦跶着就可以了。

关怀也好,仇恨也罢,都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情感,至少能让他在花明的心底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好。

略有些虚弱的看着门外,可眼中的欢喜是藏不住的,见不到师兄的时候不要紧,他的脑海中都是师兄那温柔的腔调。

抱着他的胳膊一晃一晃,眨巴着眼睛可怜可怜的像只猫儿一样,温顺且讨喜。

想着想着,柳岸的嘴角也露出了欢喜的味道,眼睛都是弯弯的。

但随着脚步声也越来越近,那道熟悉的身影走来,他脸上的笑容又收了起来,眼神里也是冷冷的淡淡的味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就随便都拿了一点。”

花明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将手里的瘦肉粥端了过来,由于吃东西,说话也都含糊不清的:“快吃,粥不烫了。”

柳岸却没有去接他手里的粥,然后一只手捂在心口,故意咳嗽了两下:“我的手,没有力气了。”

“啊?”

“那你等等。”

花明赶紧一两口就把这个包子给吞下去了,又拍了拍胸口,眼珠子对上翻了翻,吁出一口气:“不行不行,送我喝口水,噎死我了。”

“好。”

柳岸淡然的看着他急匆匆的倒了一杯水就赶忙喝下去,喉结也随之上下滚动着。

“你慢慢喝,不要呛到了。”柳岸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是一种琢磨不透的意味。

花明:我怎么敢,要是将你怠慢了,又给我一刀抹脖子或者击碎我的天灵盖怎么办?

内心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表面还是笑嘻嘻:“我不打紧,重要的是师弟的身子。”

“师弟,您吃好了。”

花明端着那碗粥,一勺子一勺子喂到他的嘴边,笑容可掬:“多吃一点,来,张嘴。”

柳岸的眼神是一丝不苟的落在他的身上,他却是次次回避开那个眼神,谁又能知道这深邃漆黑的眸子里藏着什么。

“包子好吃吗?”

花明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觉得挺好吃的。”

“你想尝尝吗?”

柳岸点了点头。

花明这才放下手里的碗,然后去抓起一个包子递到他的嘴边:“可好吃了。”

可,没我觉得那么好吃。

师兄啊师兄,你怎么变得憨憨傻傻,这样子我都舍不得践踏你了,可怎么办呢?

高高在上干干净净的你啊,被我踩进这泥泞之中,跟我一起沉溺深渊之中。

师兄啊师兄,你和我才是最举世无双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举世无双。

就是死,我也想带着你,不然我一个人该多孤单呢。

花明见他发着愣,不由得伸出一只手在他的眼前又晃了几下,清澈的眼睛盯着他看:“怎么又发呆了?”

大反派也这么喜欢发呆的吗,这样的话,还不是分分钟会被人捅死?

柳岸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咬了一口这包子,软软糯糯还挺香的。

“好吃吗,是不是?”

花明睁大了眼睛,有些期待地问道,老实说,他自己都还没吃饱呢。

大反派快点吃完,他也急着干饭好不好。

想着想着,花明的肚子也就咕咕咕地叫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只好将头偏向那半开的窗户。

好在柳岸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味道很一般。”

嗯?

一般?

不喜欢吃?

这个柳岸还真是不好伺候?

他的嘴巴那么刁钻,难不成还要吃天上的蟠桃?

算了,他不吃拉倒,自己吃就是了。

花明兀自点了点头,然后就抓着这包子大口的吃了起来,“我觉得挺香的。”

“可是被我吃过了。”

花明毫不在意:“吃就吃过了呗,掉在地上的东西在三秒内捡起来都能吃,这有什么?”

“我怕师兄嫌弃我。”柳岸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清澈的跟叮咚的泉水一般,动人得很。

花明抿了抿下嘴唇:“我为什么嫌弃你?”

“东西又没有错,被你吃了一口就丢了多可惜啊,粒粒皆辛苦。”

“再说了,你的牙齿又不是含着毒液,我有什么好嫌弃的?”

柳岸就这么面带笑容地看着他,然后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缓缓说道:“给我尝一口。”

“嗯?”

花明愣了愣,随即就要起身去拿包子,却不想又被柳岸一把给抓住了手腕:“我要你手里的。”

“可是快被我吃完了啊。”

这是什么毛病?

这个柳岸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哎……

“没事。”

柳岸拉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向前,然后一口咬上了这个包子,带着热气的牙齿还正好碰到了他的手指头,吓得他往后退了小半步。

柳岸闭上眼睛,慢慢地品着嘴里的包子,笑容也从嘴角弥漫开,看上去心情很是美丽。

不就是吃口包子吗,用得着这样的神情?

“味道很好吃,感觉甜甜的香香的还软软的。”

花明用力地抽回手,可他的力气在柳岸面前就跟个孩子一样,毫无意义的抽回。

“师兄,你可否照顾我几日?”

照顾?

花明的脑海之中瞬间浮现了一种不妙的画面,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老虎对自己挥舞着爪子,时不时地就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这哪里是什么照顾,分明是羊入虎口……

不对,羊入虎口这个词也是奇奇怪怪的,这应该是……是寻死吧……

花明非常想拒绝的,于是他干笑了两下,慢慢说道:“师弟啊,我这个人毛手毛脚的,恐怕会哪里不周的。”

“要不我去给你找个贴心人儿?”

柳岸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冰冰冰地看着他说道:“师兄啊师兄,你怎么又拒绝我?”

下一秒,柳岸的手中升腾起一股黑气,这黑气也正好就击在了桌子腿上,好好的桌子也就碎裂在地,连同这剩下来的两个包子和一碗豆浆都滚在了地上。

白白的受了牵连,成了垃圾。

花明惊吓地双手捂住了耳朵,可还是清晰的听见柳岸的声音:“师兄,你的记性真的很差很差!”

“我同师兄说过的,让你不要惹我生气的,我发起火来,你这副小身板恐怕是不能承受的!”

花明的眼皮也抖动了两下,心是惊恐的跳动着,好半天才冷静下来说道:“我跟师弟你开玩笑的呢,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容易生气?”

“好好的桌子,这……这就废了,多可惜啊……”

“你身体还没好,少动怒,也少动手,对身体不好是不是?”

“别人照料你,又哪里有师兄贴心?”

柳岸就这么淡然地盯着他看,倒要看看他的求生欲是真是假是有多强烈,只懒懒的哼了一声。

也不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花明哪里知道他的心事怎样?

花明手无寸铁之力,能做的也就是在讨好的基础上好好讨好罢了。

“我来好好照顾师弟就可以,以后饭我来喂你,衣服我给你穿,夜里也是我守着你。”

花明拍了拍胸脯,一脸认真地说道:“有我花明在,师弟你就打打哈欠睡睡觉就可以了。”

“是吗,万一把师兄累到了怎么办?”

花明脸上笑嘻嘻,手握拳头藏身后:“都是我应该做的,累到了也只能说明我身体不好,以后多多锻炼。”

“为了师弟,在所不辞,冲就对了。”

装模作样的,这装的太假了,可柳岸心中还是欢喜的,于是伸出手:“帮我换身衣服,去看看咱们朝雾山的弟子们。”

“看看朝雾山弟子们?”

花明总觉得不大对劲,有些不安。

柳岸倒也不瞒着他,直接说道:“让他们看看,他们高高在上的大师兄成了我忠实的奴仆。”

“让他们看看,你我最后比肩而站是何等风姿。”

花明听出了这话外的意思是让他们看看你被我羞辱的可怜样子,可他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以卵击石吧……

花明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帮他穿上里衣,系好所有的衣带,可自己的腰间突然一道炽热传来。

花明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做了你吗?”

花明咽了咽口水,耳根微微发烫起来,只听他又说道:“就是看到你的腰间有只虫子在爬,挺碍眼的,就帮你处理了一下。”

“师兄的身体这么敏感吗?”

“你……”

柳岸又是一脸不在意地说道:“看着也是细皮嫩肉的,不知道能做什么,一剑就能刺穿了的。”

“这样的你,真不适合习武。”

只是适合躲在身后,被人保护着,白瞎了这大高个子。

花明不理会他,只任由着他取笑自己,心中则是放了一把火,那火熊熊燃烧着,他是十分开心的。

想着让那火越来越旺,然后烧毁了这个纸片小世界,将柳岸这个纸片人也烧成了灰烬。

想归想,花明在他的面前还是要卑躬屈膝。

他拿起外衫给柳岸穿好,又微微弯下腰给柳岸系好墨绿色的腰带和黑色的佩玉。

“师兄,我的腿有些疼,烦请你扶我一下。”

花明:我哪儿敢拒绝,有我说话的地方吗?

柳岸:我只是想要师兄离我近一点,腿疼的没办法啊,师弟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花明:我要在内心的火焰里再添一把柴,烧死你烧死你,烧为灰烬!

柳岸见他发着愣,心中也猜到了他想着的是什么,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师兄在想什么呢?”

“火大了。”

花明太过于投入自己的精神世界,竟然情不自禁地说出口了,说完以后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刚刚他是都说了什么?疯了吧,嫌命长吗?

“师兄火大?是因为看见我?”

花明:我直接一把火烧死我自己好了。

花明又露出了他的完美笑容,忙扶着柳岸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师弟你说的什么话,我会是这种人吗?”

“我刚说火大了吗,害,你可能听错了。”

不能再追问了,我错了,我错了……

柳岸却停在原地,“我的耳力挺好的。”

花明: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行吧,我就是胡说八道的弟弟胡诌。

花明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地说道:“我是想着这个包子怎么做才好吃呢,是不是用小火,还是大火好呢。”

“这样啊,是挺好吃的,以后我的饭就由你来做了。”

什么?!

做饭!

搞什么,他在家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不好,让他作羹汤?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就这么随口胡诌的一句话,就……就莫名其妙的挖了一个坑?

花明欲哭无泪,可他能怎么办呢?

还不就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毕竟在人屋檐下,一不小心点头都会变成掉头。

他风华正茂的,可不想陪着一个纸片人玩完。

他扶着柳岸走到朝雾堂,那里曾经是很多弟子们一同习武的地方,长剑出鞘,鲜花肆意飞舞。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们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他们的志向随着笑声高高飞远。

而如今,人还在剑也在,却独独没有了那份少年意气,有的也只是死气沉沉罢了。

“师兄,记得吗,我们那时候也是在这里一起提着剑习武,不过那时候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后来有好几次,我的剑明明就要刺到你了,可我偏偏就是那个时候走神,最后啊……成了你的手下败将……”

聊起往事,柳岸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笑意,冷漠的眼神中还是有几分悲凉的味道。

但这份悲凉很快就退散了去,柳岸的眼中仅仅只剩下冷漠,勾唇笑了笑:“可是又怎么样,朝雾山最后不还是在我的手里?”

“你们这些人,不都是沦为了我的囚徒?”

花明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那些正在练武的师弟们,他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怨气和怒气。

甚至觉得他们手里那冰冷冷的剑就要朝自己刺过来,花明只感觉头皮发麻,难受得厉害。

他只想快些离开这里,没多待一分钟,都觉得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箭飞在他的身上,刺进他的骨头里。

“难受了吗?”

“又想杀了我,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留下了我这么一个祸害?”

柳岸的手指头在他的肩头慢慢游走着,最后落在了他的后颈处,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出鞘的长剑的温度。

“来这里做什么,吹风受凉对身体不好。”

柳岸则是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去,从那些正在习武的弟子们中间穿了过去,像是要宣示什么一样。

“把头抬起来,跟着我,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花明倍感难受,可还是老老实实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那一双双冷漠的眸子,他的心中又是打了一个寒颤。

这帮兄弟们可以看出自己是被逼的吗?

仇恨的情绪可不可以不要延伸到自己的身上?

“我是这朝雾山的掌门,你是我的师兄,一起来观看师弟们习武,有什么问题吗?”

花明摇了摇头,他要敢说有问题,下一秒自己就被当做是问题给解决了。

“刚才是不是有几个不想活的用眼珠子瞪着你?”

花明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就看到他一把抓着自己的手腕,并且掰开他的一根手指头指着底下。

“将那些对你不敬的人挑出来,挖了他们的眼珠子,怎么样?”

花明打小连只鸡都没杀过,这会儿听到这么血腥的话,自然也是难以接受。

他险些腿都软了,惊恐地咽了咽口水:“师弟,你看错了,没有人对我不敬。”

“你是在质疑我?”

柳岸轻轻地笑了笑,可却是让他吓得直哆嗦,就好像是……

好像眼前的男人不是师弟,而是来自地狱的罗刹,他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我的肩膀有点酸。”

花明是个识时务的,赶忙走到他的身后,两只好看的手指头就落在了柳岸的肩头,一下一下的帮他按着。

“师兄的手,力道刚刚好,很舒服。”

花明只是憨憨的笑了笑,心想:我可不就是来给你当奴才的???

“师兄,你真有些奇怪,大家明明吃的喝的都一样,你怎么就不像个男人?”

拐着弯骂他?

花明有点不高兴,可还是不敢动怒:“我……我哪里不像了……”

柳岸又是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在自己眼前细细端详着:“跟水做的一样,又白又嫩的。”

花明顺着他的话,又重新审视自己的手,好像是那么一回事……

他有些心虚了:“我就是生的白了一点,有什么错,怎么就不是男人了?难不成非得五大三粗?”

柳岸靠在椅子上,又将他的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肩头,“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男人。”

比如我。

而台下的那些人则是敢怒不敢言,他们那样好的大师兄,如今居然在这个魔头面前忍气吞声。

但偏偏,他们又是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束手无策,任人宰割。

柳岸很享受这种感觉,你看不惯我可又干不掉我,还得服从着我。

“你们的师兄,此后跟我同吃同住,最为要好。”

“你们的大师兄,是我最忠实的奴仆。”

柳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跌入深渊或许很可怕,可他将花明也狠狠地拽了下去,便不再孤单。

将那样好的他狠狠地拽入脏泥之中,发烂发臭,毁了那样好的他,让污浊不堪的他和自己站在一起。

是啊,他就是这么的坏,从骨子里就是阴沉沉黑暗的。

他就是这样的自私恶毒,就连下地狱都想拽着一个人,这样的他,活着的话要么是孤独终老,死了的话也一定是不得好死。

“花明,你的骄傲被我给碾碎了,你看看啊,他们那悲悯和不甘的眼神。”

“纵然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大着胆子站出来,没有一个人敢反驳我。”

多好啊,将所有人的性命抓在了手里,我便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但是……

柳岸的笑容还是很快就凝固住了,准备来说,他并没有感觉到真正意义上的快乐。

“花明,你会恨我吗?”

或许,他并不想要这层恨的情感吧。

“师弟,做个好人吧。”

又是这么一句话,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谁来定义的这些?

他想的,不过就是好好地保护自己,宁可高处不胜寒,也要一览众山小。

“你也觉得我是个恶人。”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他还是在意花明的眼光,在意花明将他当做一个坏人来看待。

柳岸站起身,冷漠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眼,然后便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这倒是让花明摸不着头脑了,他做错了什么?

“不对,你不是腿疼吗,不需要我了吗?”

好的这么快吗?

罢了,他自己走的,跟自己可没有关系。

花明撇了撇嘴,也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下一秒他就被师弟们给围住了。

“师兄,你怎么可以和这个魔头同流合污?”

“师兄,难道你忘了师傅的死?”

“大师兄,现在你就是我们朝雾山的支撑,可是你怎么还助纣为虐?”

众人将他仅仅围住,各种不解和沾着怒气的话语也将他裹住,花明有些喘不过气,只好干笑了两下:“我又打不过他,总不能去找死啊。”

“师兄,你如今怎么这般贪生怕死了?”

“是啊,若是往常,师兄一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师兄,这口气你是怎么咽的下去?”

花明:“……”

所以你们师兄直接玉碎了啊……

正思酌着说些什么好,就有一个小师弟握住了他的手,眼神坚定地说着:“师兄,我知道你是在忍辱负重。”

“但是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他已经重伤了,你趁机去杀了他!”

还没等花明拒绝,他就将一个绿色的小瓶子放到了他的手里,“只要将这瓶药放进他的酒水之中,就可以了。”

花明的手有些颤抖,这不就等同去拔一只病了的老虎的毛吗?

“师兄,你该不会已经背叛了朝雾山,背叛了师傅吧?”

花明可以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那股杀气,他手无寸铁的,只能一个劲摇着头:“怎么可能呢?”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杀师之仇,我怎敢忘了?”

但是我又没真的看见师傅是被柳岸杀了,就这帮七嘴八舌的,真真假假凭一张嘴?

至于为什么不信,也没什么原因,就单纯觉得不是就不是。

“师兄,朝雾山的大业就落在你的肩上了,万万不可让我们失望。”

花明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摸了一把自己的肩头,只觉得格外沉重。

这瓶药,真的要直接倒了进去吗?

直接毒死柳岸也就是一了百了,只不过……

罢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花明拍了拍自己紧张的心口。

厨房里,花明颤颤巍巍地拿着那个绿色的小瓶子,细细的端详着一遍又一遍,来来回回地地放进袖中又拿出。

他坐在小凳子上,低低地叹了一声气,眸光中闪烁着一抹不忍:“我明明是打算救赎于他的,怎么成了这阴狠恶毒之人?”

犹豫不决之间,门外的长剑出鞘一半,正巧晃在了他的眼间,有些许的刺。

昭和小师弟倚靠在门边,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长剑,青色的衣袖随着微微的风慢慢摇摆着,眸中淌过一丝冷意:“大师兄,怎么的,舍不得了?”

他赶紧摇摇头,赔着笑说道:“小师弟,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他那么狠毒的一个人,我当然是巴不得他死了才好,舍不得干嘛啊?”

昭和小师弟不为所动,眼皮抬都不抬一下,鼻尖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般冷冷的态度,倒是让花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就是抬抬眼皮都是带着万分慌乱,他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一些。

慌乱之间,又抓起几根柴火塞进锅炉下面,橘色的火焰映照在他白净的脸上,暖和暖和的,但很快就是滚烫的炽热,有一点点疼痛。

“大师兄……”

只简单的三个字,花明又是紧张地喉咙发紧,就好像是那擦拭干净的长剑抵在自己的脖颈边一样,他含糊应了一声,又赶忙弯下身子抱着柴火一个劲地塞。

昭和将长剑插回剑鞘之中,指腹来来回回地摩挲着这有些残损的剑鞘边缘:“这把洗风剑是长峰师兄送给我的,我用了十年。”

“长峰师兄,在哪里,你知道吗?”

花明被他这个问题问的竟然有些心虚,他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昭和笑了笑:“我知道,他死了。”

语气平平淡淡的,没有一丝感情,一点都听不出有缅怀的味道。

花明张了张嘴,仍旧是发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心情也是颇为沉重。

昭和背过身,看了眼天边浮动的云朵,他的眼里冰冰的冷冷的:“大师兄,好好做饭,这粥里记得加点葱花和调料,味道会更好。”

“大师兄,你可要好好伺候咱们的掌门啊,全都靠你了。”

花明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我知道的……”

他又赶紧跑到了砧板旁边,抓起一根葱就去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的原因,这手指头竟然还给切破了。

他的皮肉嫩,鲜血也是格外的红艳,就这么滴在了葱花上。

可他还没来得及抬手看看伤口,身后的灶子也就炸开了,好好的一锅粥全都洒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也是没有逃过,炸的头发都凌乱了,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团,嘴里还有一股黑烟:“我的粥……我熬了一早上的粥……”

“大师兄,你该不会是下不去狠手,故意来的苦肉计吧?”

昭和感慨自己是跳的快,不然自己也是难逃其难,他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晃了晃,但还是嫌弃地皱起眉头:“大师兄,你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了?”

花明:“……”

我欠你的吗?

要不是看你扛个剑怪吓人的,我……我才不会和你好言好语!

都怪那个柳岸把我功力阻碍住了,不然我一点让你吃吃苦头!

嘴里喊着大师兄,就没见你有一点点尊老爱幼的尊老,可恶的很!

花明在心中将他臭骂了好多遍,内心又开始上演烧死纸片人的戏码,但现实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大师兄,你是不会背叛朝雾山的吧。”

昭和没有等他的回答,抬眼功夫就不见了身影。

“我的任务不是让他当个好人吗,怎么自己反而在往坏人的路上走?”

“我怎么就……怎么就强行被安排了阵营,我……”

“累了,毁灭吧!”

花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索性坐在了地上,懊恼地看着地上狼藉的一片,又烦恼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那个小瓶子在自己的袖子里,就好像是揣了一颗定时炸弹,他苦恼地撇了撇嘴,心跳也开始加速了。

怎么办呢?

该怎么办呢?

花明痛苦地低下了头,双手掩面低低地叹息着,两只腿也是无奈地弓着。

“让你伺候我的饮食,你就心生不满,炸了这厨房了?”

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响起,在他还有些不确定的时候,柳岸那冰冰凉凉且邪魅的笑声响了起来,他这才笃定,身体也微微地打颤了下。

“怎么,地上不凉吗,是不是想今晚也睡在地上?”语气里有着小小的苛责。

“起来就起来。”花明小声嘟囔了一句,这才缓缓抬起湿漉漉的眸子,鼻子也是有些发红。

他打小就是个爱哭的,遇到一点事就会忍不住鼻子酸了眼睛红了,满腹的委屈涌了上来。

“师兄啊师兄,你怎么看着怪可怜的呢,怪招人疼的。”

柳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伸出了那只瘦白的手,示意他就着自己的手起来。

花明还是要面子的,撇了撇嘴:“我自己可以。”

但是没想到坐得太久,腿有些发麻了,一时半会还真的起不来,可又不好意思去抓他的手。

大型尴尬现场……

花明一只手撑着地,正准备扶着这地面爬起来好,却不想这柳岸强硬地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直接将他整个人给揪在了怀里。

“师兄,你怎么这么喜欢逞强,不行就是不行,何必呢?”柳岸的笑声低低的,却有些醉人的味道。

“我……”

“我知道了,你放开我吧。”

柳岸却没有很快松开他的手,而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起来,“怎么弄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真有趣,真想找个画师将你此刻的模样给画了下来才好。”

花明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很是不乐意地去挣扎。

“别乱动,老实一点。”

柳岸掏出一块帕子,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擦拭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师兄,你如今怎么憨憨笨笨的,傻子一样了,这就不太好玩了哦。”

即将跳转全文阅读
免责声明:本文来自常读,不代表Tk小说网的观点和立场,如有侵权请联系本平台处理。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