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三年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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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三年后》简介

    小说讲述了女主江芜与裴洛的故事。

    女主江芜是江府最不受宠的女儿,六岁时母亲去世,在荒芜小院中与裴洛相识。裴洛时常给她送吃食和衣物,教她读书识字,两人感情渐深。及笄那年,裴洛科举夺魁,在鹿鸣宴上两人被人算计,裴洛承诺负责,江芜嫁入裴府,起初两人有过一段恩爱的日子。

    然而,裴洛出使戎狄归来带回图兰玛,对她关怀备至。在江芜的生辰也是裴洛归朝之日,他却与图兰玛彻夜欢笑,对江芜冷淡。之后,关于裴洛与图兰玛的传闻甚嚣尘上,江芜在宋老夫人寿宴上听到他人对自己的诋毁。

    一次裴洛醉酒归来,让江芜陪图兰玛上街,途中马惊,裴洛救了图兰玛却踢开受伤的江芜,江芜昏迷多日。醒来后,她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包括江府遭难后裴洛对她的冷淡。半个月后,裴洛来探望她,并告知皇后将举办宴会邀请京中贵眷。

    

《成婚三年后》小说

成婚三年后正文阅读

    

    同裴洛成亲的第三年,他从塞外带回来一个女子。

    明媚浓烈,是草原上的阿图玛。

    她会跳最美的胡旋舞,火红的裙摆在空中飞舞,像盛开的石榴花。

    上京的人都说,裴洛有了新欢,对我已然厌恶,不久就会休妻。

    而我,也终于等来了裴洛,「裴大人,你我夫妻缘分已尽,恳请裴大人放我离开。」

    1

    图兰玛进裴府的那天,在天气极好的春三月。

    我被府里的管事匆忙引到前院。

    「洛哥哥,这就是你的家么?」

    他身旁多了位女子。

    样貌极为惹眼,身着红衣,灿烂又夺目,像开的最为浓烈的蔷薇花,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几步路的距离,我听到裴洛极尽温和的声音。

    「对,这就是我的家,图兰玛要是喜欢,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垂落下去的眸子里,笑的温柔醉人。

    见到我,那份温柔就都化为了风,缥缈虚无。

    「阿兰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你若是无事,便带着她四处转转。」

    嗓音冷淡,放佛在叮嘱僚属下级,此事该如何去办。

    「她怕生,将她安置在听风院即可。」

    「阿兰吃不惯中原的菜,我已派人去寻擅做戎狄菜的厨子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到时你再派些人手,将听风院旁的小院收拾出来,让那些厨子们住过去。」

    「大人可记的……」

    一旁的月枝开口,想要继续说下去,被我制止。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

    进宫前,他对着府里的下人们又一通嘱托,那位图姑娘站在一侧,笑弯了眼。

    裴洛当真是关心极了这位姑娘。

    桩桩件件的事情,安排的细致妥帖。

    比起我们二人大婚当夜,不知要心细多少。

    弯腰坐进马车时,也不忘告诉图兰玛,「阿兰莫怕,我外出办些事,很快回来。」

    亲昵又自然的语气,尖刺一样,穿进我的胸膛,带出一串串淋漓的鲜血。

    夜里落了场春雨,冬日里未散尽的寒气就这么顺着雨水钻进人的骨缝里。

    更夫的梆子敲过三更,我动了动坐的僵直的身体,叫了外头守着的月枝。

    「把这些都撤了吧,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夫人……」月枝进来,看着一桌子凉透了的吃食,伸着手要过来扶我。

    「我累了,先歇着了。」

    一墙之隔的听风院里,鼓面跃动的音符沿着石榴裙飞扬的裙摆,踩着料峭春寒,魔咒一般钻进我的梦里。

    院外春雨凉薄,冷冷凄凄。

    月枝抽泣的声音时断时续。

    「那位女子到底给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夫人亲手做了一桌子的菜,在屋里等了大人一夜,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夫人!」

    「嘘,」另一个婢女开口,「小声些,夫人本就伤心,这些话莫要被夫人听去了。」

    图兰玛住进裴府的那天,是我的生辰,亦是我夫出使戎狄归朝之日。

    我精心打扮梳洗,下厨做了一桌子家常菜。

    等来的,是我夫,与别的女子彻夜欢笑。

    2

    我与裴洛相识于微末。

    他是我父亲的学生,我是江府最不受宠的女儿。

    六岁那年寒冬,阿娘用一层又一层的单衣把我留在了人世。

    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个冬天。

    第二年,裴洛误闯了荒芜小院,与正在啃食干草的我撞了个正着。

    那时我已许久未曾见过人,蓬头垢面,脸上黑乎乎的。

    甫一见到他,我吓到扔了手里的干草就跑。

    「等一下,我想问个路……」

    裴洛说的话直接被我甩在了脑后。

    过了半个时辰,我推开门出去。

    外面人影不见了,杂草丛生的地上多了一个包裹,还有一行小字。

    我并不认识。

    包裹里是几块冷掉了的干粮。

    比起干草,这些干粮对我来说就是人间美味。

    此后的几天,院子里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个布包。

    有时是包子,有时是桂花糕。

    旁边那串小字我从来没有看明白过。

    一个月后,我又见到了他。

    上京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布包里的吃食早已被我吃完。

    我缩在四面透风的屋内,裹着阿娘留给我的单衣,静静等着死亡到来。

    那日风雪很大,刀子般刮的人脸生疼。

    冻到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个人在喊,「有人么?」

    我抬起头,费力地睁开眼往外面看,裴洛瘦小的身躯被冷风吹的发抖。

    明明自己冷的不行,却还是冒着大雪不停的在喊,「你还在么,我给你带了冬衣。」

    我拽着他进了屋子,他哆哆嗦嗦拿出捂在怀里的布包,「我给你带了冬衣,你……赶紧穿上,这样……暖和。」

    「这是我阿娘做的糕点,我用手捂着的,还热乎,你尝尝。」

    那年寒冬,因为裴洛,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温暖。

    后来,裴洛成了那间荒芜小院的常客。

    会同我讲外面发生的故事,给我带他阿娘亲手缝制的衣裳,做的糕点。

    也会教我识字读书。

    我问他,「你的名字怎么写?」

    他握着我的手,一笔一画的教我,然后是我的名字,我阿娘的名字,再然后,是各种传记史书。

    因为他,我知道了外面天地广阔。

    一步一步从荒芜小院走到前厅。

    从江府无人问津的庶女,成了父亲眼中乖巧懂事的女儿。

    及笈那年,裴洛入朝参加科举考试,一举夺魁。

    鹿鸣宴上,达官贵人们纷纷举酒庆贺,年轻的状元郎贪杯,惨遭人算计。

    我醒来时,是在一处陌生的房间,身上衣衫凌乱,同样衣衫不整的,还有坐在木桌前的裴洛。

    我将被褥包裹在自己的身上,大脑空白一片,身体更是抖个不停。

    视线在整个房间内乱扫,唯独不敢与他对视。

    因为我怕,怕他看过来的眼神,怕那双眼中包含的对我的怨恨与冷漠。

    怕,那个照亮我来路的人,对我心生厌恶。

    「裴洛,我……」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只能不停的重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我……不是我……」

    「裴洛,你……你相信我,不是我。」

    那日的我面对心爱男子看过来的眼神,太过无助,太过慌乱。

    慌乱到,中间关窍都没有细想。

    「阿芜,女子清白为重,即误了清白,裴某定会负责到底。」

    一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宽慰。

    三个月后,我得偿所愿,嫁入裴府,成了上京人人羡慕又嫉妒的状元郎之妻。

    大婚当夜,合卺酒后,情动之时,裴洛附在我耳畔,细声轻喃,「阿芜,我日后,定不负你。」

    可是啊裴洛,如今的你是否还记得,那日说过的话……

    3

    裴洛出使戎狄对促进两族邦交有功,圣上大悦,拜鸿胪寺卿。

    图兰玛身为戎狄部贵女,作为两族互通商贸,友好往来的见证,与鸿胪寺卿裴洛一道,成为了整个上京城的风云人物。

    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们都说,鸿胪寺卿与戎狄贵女才子配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这个裴府夫人,不久就要成为下堂妻。

    朝堂之上,也有人说圣上有意为他们二人赐婚。

    裴府上下都知晓我对裴洛何等深情,故而这些话,裴府之内甚少有人讨论,更不会传到我的耳朵里。

    还是在宋老夫人大寿上,侯伯夫人们闲聊时,听了一耳朵。

    「这裴府的主母夫人怕是要换人了。」

    「不是人人都传,裴大人与夫人恩爱两不疑,实乃上京的夫妻典范么,怎的会换人?」

    「我们这位裴夫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听说啊,这裴大人早就有意中人了,是咱们这位裴夫人的嫡姐,结果她嫉妒,故意使了手段,在鹿鸣宴上和裴大人苟且,被旁人瞧见了,这才迫不得已,娶了她。」

    「你瞧瞧这都多久了,也不见裴大人来同她说几句话。」

    「月枝,今日我身体不适,去跟主人家道个贺,就回去吧。」

    我出身不好,嫁与裴洛,是因为鹿鸣宴上同他苟且。

    这样不光彩的算计,在这些贵人的眼中,全是我有意为之。

    是以,京城侯伯夫人,公子贵女们举办的宴会,都甚少邀请我。

    独独这次,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他们如愿了。

    戌时过半,他们二人回府。

    夜里天凉,我披了件薄氅出去,正好碰上图兰玛扶着裴洛回来。

    「洛哥哥宴上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我先扶他回房里休息。」

    她今日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裳,是前些日子裴洛请上京最有名的秀娘给她做的,上京最流行的款式。

    月色清亮如水,她一笑,让凉薄月色都明媚了些许。

    裴洛靠在她的肩上,白皙的脸被酒熏出微微的红,倒是显得安静温和。

    鹿鸣宴后,裴洛滴酒不沾。

    今日是成婚后我第一次见他喝醉。

    「我来吧,图姑娘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

    「无妨,阿兰扶我便好。」

    裴洛躲开我伸过去的手,微微蹙眉。

    「阿兰说想看看上京城的景色,你若无事,就陪阿兰去街上逛逛,顺便帮着置办些东西罢。」

    声音极轻,微微沙哑。

    我瞧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突然间有些累了。

    「月枝,」我说,「我们也回去吧。」

    明明今日并未做些什么,为何会如此疲累呢?

    裴府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灭。

    第二日又下了场雨,连绵不绝的,下了整整一日。

    大抵是天气回暖,近日我的身子愈发疲乏。

    寿宴过后,裴洛找过我几次,说的都是让我带图兰朵出去走走的事。

    「裴洛,」我喊住他,想问为何是我,说出口却是,「可否让安排其他人带图姑娘出去,我近日身体不适……」

    「你若不想去,直说便是,不必用这种拙劣的借口。」

    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我读到了厌恶。

    他在厌恶我。

    我盯着那双眼睛,失神间想起。

    我和裴洛,其实是有过一段恩爱日子的。

    抚琴作诗,煮酒烹茶。

    那时的我们,也确确实实是上京贵人们艳羡的一对夫妻。

    「我去便是。」

    和图兰玛出门那日,天气极好。

    春雨将歇,微风温和醉人。

    长街尽头传出的骚乱,成了这场春日里唯一的不足。

    「让开,快让开,马惊了!」

    「阿兰!」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迅速。

    裴洛的声音,背后的推力,倒地后的疼痛。

    快到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往外流。

    「夫人!」

    我听到月枝慌乱的声音。

    迷蒙双眼最后看到的,是裴洛慌乱抱起图兰玛回府的场景。

    我用尽力气抬起手,掌内的血污将裴洛的袍摆弄脏。

    「裴洛,」我出声,「我好……」

    「疼」字还未出口,温雅的人一脚将我踢开,抱着那个异域女子,仓皇回了裴府。

    裴洛,你明明说过,不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会救我的。

    为什么现在,不救我呢?

    铺天盖地的绝望,带着体内浸满的寒冷,席卷我的四肢百骸。

    体内的力气在迅速流失。

    好冷,我好冷……

    「小姐,小姐你醒醒,来人,来人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家姑娘,救救我家姑娘吧。」

    街上,月枝跪地痛哭,额头磕出了血印子,也没有求来一个人。

    4

    这样彻骨的寒冷,我经历过两次。

    一次是在六岁那年,阿娘离我而去。

    另一次,则是在一年前。

    先帝病重,各路皇子蠢蠢欲动,父亲支持的三皇子在壶州铁矿案中被查私铸兵器。

    夺去三皇子称谓,押入死牢,不日问斩。

    力挺三皇子的大臣们也纷纷被革职查办。

    江家在此案中牵扯甚多,江府被查抄,男子入狱,于年后问斩,女子充为官妓,任人欺凌。

    江府上下,除却已逝的嫡姐,以及嫁为人妇的我,尽皆受难。

    嫡母不忍受辱,带着江府女眷服毒自尽。

    那时的裴洛尚在三省,时任尚书左丞。

    虽在九子夺嫡中保全了自己,但也因为和江府千丝万缕的联系,左迁至鸿胪寺丞。

    自那起,裴洛便搬去了书房,对我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家破人亡的打击,致使我生了一场大病。

    月枝去书房求裴洛来看看我,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

    最后,甚至避而不见。

    裴府下人们并未苛待我,木炭汤药从未少过,但我还是觉得,那年冬日,冷得彻骨。

    不是身冷,是……心凉。

    为何心凉?

    一年前,我便不断的在问自己这个问题,如今,好像得到了答案。

    5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记得混沌中,脑海中不断闪过的片段。

    成婚时,和我抵死缠绵的裴洛,江府被封当日,冷漠决绝的裴洛,马惊时,抱着图兰玛仓皇离去的裴洛。

    还有满身是血,手拿长剑,嘶吼着要杀了我的裴洛。

    画面不断反转,有一团模糊的,看不清的人影奶声奶气问我,「娘亲,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梦里,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就好像站在一个全知的视角,看着一场不属于我的境遇。

    等梦里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从混沌中睁眼,就听到有人在我耳边抽泣,「这都三天了,夫人怎么还不醒。」

    三天……了么?

    「月……枝……」

    我拼命睁了睁眼,艰难开口,声音沙哑到不行。

    「夫人!?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丫头一股脑跑过来,趴在床沿哭个不停。

    我问她我怎么了,月枝吱唔半天,只说了个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大人在书房,需要奴婢派人去通知大人么?」

    「不必了,」我摇头,「他还有事要忙,这种小事就不用刻意告知了。」

    这是父亲弟兄被斩那日,我重病卧床,月枝去求裴洛的时候,他说的话。

    裴府的府医来替我诊治过几次,说我在长街上受了惊吓,需要静养几日。

    月枝随着府医去拿药,我倚靠在床上,思绪飘荡。

    裴洛来见我,是在半个月后。

    春日的气息更加浓郁,裴洛一身青色春衫,落入初升暖阳织就的金网中。

    眉目俊俏,清贵如兰,端方君子。

    进来第一句话便是,「阿芜,听闻你病了,如今身体可好些?」

    狭长深邃的眼中,我瞧见了少有的紧张,担忧。

    见我摇头,他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过几日皇后要在御花园办一场宴会,邀请了京中贵眷,阿兰也在其中,我不便出席,届时,你帮我多多照看一下她。」

    若是无事,他不会踏进我的院子。

    「裴洛,」我仰头,「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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