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聿键唐军最新章节内容_朱聿键唐军小说已完结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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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聿键唐军是小说《穿越大明:我开创华夏盛世》的角色人物,是由作者暮看云写的一款历史古代类小说。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穿越大明:我开创华夏盛世》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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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仿佛破开了一个大洞,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一个满身透湿的青年男子从岩架下伸出头去,看了看天空中密布的阴云,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无奈。积雨云遮蔽了炽热的太阳,刚刚下午两点钟,光线强度却犹如到了傍晚,照这样看来雨一时是不会停歇了。

在茫茫大山之中,如此天气很容易出现滑坡和泥石流等危险,所以当地人一般很少在雨天出门,而这个看似文弱的青年为什么会被雨截在半路上?实际上这个全身湿透的男子并非本地人,他名叫朱玉键,是来这个穷乡僻壤支教的大学生。

二十多年前,朱玉键出生在河南的一个小山村里,他从小就认识到不能如父母般,一辈子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为了离开贫困落后的家乡,让自己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从小努力学习,希望改变自己的命运。

朱玉健的努力没有白费,他一直成绩优异,并以全县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了著名的华夏大学机械工程学院。在大学里的岁月,不少人开始放松学习,忙着找女朋友玩网游,只有他依然埋头学习从不停歇。

大学四年他竟然始终如高考冲刺一般,如饥似渴的吸收知识,为得就是能够出人头地,留在帝都这样繁华的大都市里。可是现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残酷,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里,不是学习成绩好就能找到好工作的。如朱玉健这样一无背景二无工作经验的本科毕业生,在帝都一抓一大把,就算他出身名牌大学也很难找到工作。

在帝都住了一年,朱玉键只能找到一些临时工作,大多还都是体力活。眼看着希望越来越渺茫,他一咬牙选择了参加西部大开发,到偏远地区支教三年。作为出身农村的大学生,朱玉健自认能吃得了苦,去甘肃等偏远的地方支教几年,也应付得来。国家对支教有扶持政策,参加这样的工作之后,对他将来找新工作很有好处,如果他想要考公务员,还有加分的优势并优先录取。

就这样朱玉健坐上了西去的火车,向着一片未知的区域驶去。火车穿越了繁华的东南沿海,穿过了他的家乡河南,也穿过了连绵的秦岭,很快来到了祁连山区。尽管心里有准备,他还是对自己的目的地如此清贫而吃惊,这个如今国内已经非常罕见的贫困县牧野县,最高建筑竟然只有几座三层小楼而已,全城最宽的柏油公路也不过双向两车道,而且坑坑洼洼不知道多久没有修缮过了。

这个处于祁连山深处的山城,连朱玉健在河南省的老家还不如,他心里安慰着自己,反正只是支教三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不过他并不知道,真正残忍的现实还不止于此,他竟然被分配到了比牧野县城更加偏远的倪家岙乡,那里根本不通公路,只有走山上的小路过去。

县教育局的局长虽然对他很客气,却抽调不出人手送他,结果只能让他孤身上路。从局长那里拿了一张本县的地图,朱玉健就自己上路了,不过这还不算完,他所有行李必须自己携带过去。这里面包括十套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课本和练习册,几本为学校阅览室买的课外读物,以及一副挂在墙上的世界地图。这些都是在听说他要去偏远地区支教以后,同学们送给他的,没想到这些书现在成了自己的负担。

幸好朱玉健在农村长大,会用独轮车。局长帮他借了一辆独轮车,总算能够轻松一点了,就这样朱玉健推着独轮车,开始了自己的支教之路。带上所有书籍和行李卷,加上县里拨给他一个月的口粮,半袋没脱壳的水稻禾子,半袋新鲜土豆和一把干辣椒,朱玉健踏上了前往倪家岙乡的山路。

山区的气候变化极快,有时看似晴空万里转眼就变成了乌云密布。朱玉健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两个小时,乌云渐渐聚拢起来,随着接连的闪电亮起,大雨毫无预兆的瓢泼而下。大雨遮蔽了视线也浸湿了路面,这种情况在山里走是非常危险的,朱玉健不得不将独轮车推到了一个岩架下面,这才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此时躲在岩架下的朱玉健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已经到了下午,自己连午饭都没有吃,他不免有些着急。看着这样的天气,雨一时半刻根本停不了,而根据地图的显示,他距离倪家岙乡还有至少十多里山路,如果再不动身,天黑前就很难赶到乡政府大院了。

朱玉键很清楚自己的情况,衣服全都湿透了又无法生火烤干,这样下去很容易感冒。更何况山路险峻天黑无法行走,万一在野外露宿碰上猛兽,自己死了都没人知道。想到黑夜中可能面临的威胁,朱玉健就遍体生寒,思虑再三他还是决定立即出发,哪怕冒着雨也要赶到倪家岙去,这样安全些。

为了不让课本淋湿,他将雨衣盖在车上,用绳子牢牢扎好,自己则淋着雨推起独轮车再次上路。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原本就险峻的山路变得更加湿滑,他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一旦摔倒就可能跌下悬崖。朱玉健不停抹着脸上的雨水,尽量透过雨帘看清前路,他却没有注意到头顶,那片陡坡上的树林正在微微晃动。

隆隆的巨响从头顶响起,朱玉健诧异的抬起头来,望向自己正上方的位置,却发现大片黑色的泥沙裹夹着树木、石头向着他兜头砸来。在大雨的冲刷下,泥石流终于还是爆发了。

在平原上长大的朱玉健,根本没见过这种山区才有的泥石流,一时间竟然被吓傻了。实际上就算他有所动作,也不能改变事情的结局,随着瓢泼大雨的冲刷,凶猛的泥石流很快汇聚在一起,铺天盖地的向着山下冲去,途中的一切凸起物都被抹平,裹夹在泥水中倾泻而下。

朱玉健来不及反应,已经连人带车被泥石流裹夹而去,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朱玉健被泥石流席卷着滚滚而去,他的魂魄却飘忽着升上天空。被两个容貌古怪的家伙拦住。这两个家伙都带着高高的尖帽子,手里各拿着哭丧杖,舌头吐得老长,形象上一模一样。他们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一个人通体全黑,而另外一个通体全白,他们赫然是地府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这个时候正在翻看生死簿的白无常突然叫了起来:“糟了,你又勾错人了。”

“什么?你没看错吧,又出问题了?”黑无常一手用哭丧杖勾着朱玉健魂魄,转头吃惊的问道。

“最近十几年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总是出错。”黑无常懊恼的锤了锤额头。

白无常却不屑的撇了撇嘴,你要是能把手机放下一会儿,就不会出这么多问题了。

“嘿嘿。”黑无常不好意思的晃晃紧抓的手机道:“这也不能怪我,这玩意的确很吸引人嘛,你不还是天天在玩王者荣耀。”

白无常被说得老脸一红,赶快岔开话题道:“别说那些没用的,先想想这个人怎么办吧?要是被判官知道了,咱们这个月的俸禄又减半了。”

“还是照老规矩来,把它扔到古代去重生。”黑无常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说得相当轻巧。

“最近地府严抓不担当不作为你知道不?万一被查出来,咱们就麻烦了。”白无常心有余悸的说道,前几天牛头马面就被抓了现行,那下场惨得一塌糊涂。

“你真是笨蛋,咱们这些勾魂使者不是让判官查的吗?”黑无常摇头道:“他才上任一百多年,前面的东西根本没有账目,他查什么?咱们只要扔远一点,他查个屁。”

“也对,就把他扔到二三百年前好了。”白无常听得眼前一亮。

“就说你是笨蛋嘛,这种事情自然毁尸灭迹的好,要让他转生以后快点死,否则时间拖得越长,对咱们越不利。”黑无常对自己这个伙伴已经无语了,笨的像个榆木疙瘩。

“黑兄你的意思是……”白无常看着他道。

“明朝末年是个乱世,死人多了去了,把他扔过去很快就会死的。更何况那个时候人间混乱,就算他活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黑无常翻了翻白眼,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对啊,黑兄高见。”白无常和黑无常联手施法,两道黑白各异的法力在空中交汇纠缠,很快变成了道家阴阳鱼的形状。随着阴阳鱼金光一闪,巨大的时空空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黑无常伸手一甩,将朱玉健始终浑浑噩噩的魂魄扔了进去,刚要将通道封死,却听到白无常道:“他带着这一车东西还有尸体放在荒山野地的,很容易被人发现,还是毁尸灭迹的好。”

“都扔进去。”黑无常说着一挥手,将那辆独轮车连同所有东西都甩入了空洞,随后将朱玉健已经残破的尸体也扔了进去。

“哎呀糟了,这个通道无法通过肉身啊。”白无常看着朱玉健肉身在空洞中粉碎,忍不住惊呼出声。

黑无常实在忍不住了,用哭丧杖在同伴头上敲了一记:“你喊什么?怕别人听不到啊。碎了不是更好,免得落下罪证。”

“没错没错。”白无常这才反应过来,连声应和着。

“快走快走,咱们去喝一杯压压惊。”黑无常当先离开。

白无常在后面晃着手机道:“嘿,还是先来撸上一局吧,今天我的王者荣耀还没登录。”两个身影渐渐远去,而在这片荒山野岭之中,再也没有了朱玉健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啊。”朱玉健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然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我没事?”朱玉健惊魂不定的摸了摸自己的全身,他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受伤,只不过衣服似乎被人换过了。这件衣服看上去做工不错,样式却相当古老,就像京剧演员的行头一般。他估计自己是被人救了,只不过这里穷乡僻壤,也没有多少衣服给他换洗,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套将就将就。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了,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获救,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太阳越升越高,明媚的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户洒满房间,让屋子里的景物都清晰了许多,朱玉健这才看清周围的状况。这个房子是用未加打磨的青石砌成,总共有二十个平方左右。从青石表面的新旧程度来看已经有些年头了,不少地方都能看到大片剥落的迹象,墙角处长着不少深绿色的青苔。屋子的窗户不小,但窗沿足有三米高,窗户以木质格栏构成,上面还糊着窗纸。

看到屋子的状况,朱玉健不禁哑然失笑,这是多么落后的地方啊,竟然连玻璃都没有,还要窗户上糊纸,在他的记忆中这好像是解放前的事物了。只不过令他很奇怪,从残破的窗纸中,隐隐可以看出窗外有着一排粗大的铁制栅栏,将窗户挡的严严实实。

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用土坯垒起来的床,上面摊着被褥和枕头,那是他昏迷时躺的地方,而在不远处是一张古朴的桌子和一把椅子,上面摆设着文房四宝。尽管对文物没有什么研究,但朱玉健也能看得出来,这些家具的样式绝不是近代的产品,尤其是桌椅上下全都是隼牟结构,没有一颗钉子的存在,让他暗暗感叹工匠手艺的高超。

再远一点的地方,是一张很长的案几。在案几上,有着层层叠叠的书籍。看到这些朱玉健才想起来,自己携带的东西不知损失了没有,他赶快疾步走过去翻看起来。

上面堆放的都是他带来的书籍,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十套课本和习题册,几本趣味课外书,以及那张整齐叠好的世界地图都完好无损的摆放在那里。甚至在案几的角落处,装着稻谷禾子、干辣椒与土豆的布袋也都在那里,旁边还有自己的行李捆。

见到东西都在,朱玉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不过他感到很好奇,这个案几上书堆得很高,似乎比自己携带的要多许多,这是怎么回事。他小心移开自己带来的书籍,发现下面那些书并非是自己的。

朱玉健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看,他越看越是吃惊,这些书籍居然都是线装古书,翻开看看都是竖版的繁体字,而且是从右向左读的,这种排版方式可不多见。这样的书一般都是清代以前的版式,在古玩市场上非常值钱,如果这些书都是真的,绝对能够给任何贫困地区带来巨大利益。

朱玉健正看着书发愣,忽然听到大门处传来哗啦啦的响声,似乎是有人在打开铁锁。他暗暗纳罕为什么这些救了自己的人,竟然还要锁门。他虽然大脑在思考,人却已经快步走到了门前,毕竟人家救了自己,总要感谢一番。

大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闪身走了进来。他唇红齿白,五柳长髯,看上去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不过对方一身长袍拢发包巾,腰里还系着丝绦的形象却让朱玉健一愣。随后他就释然了,这些人久居山里,对外消息不通,衣着家具比较复古也是有可能的,至少他认为有可能。

“看来病已经好了,今天竟然能够起床,不过还是多多休息为好。”中年人捻着须髯,脸上满是微笑。

“这位大叔,谢谢你救了我。”朱玉健上前就要与对方握手,想要好好感谢一下对方的救命之恩。没想到那个中年人见到朱玉健的举动脸色大变,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拱手道:“殿下何以至此?下官万万不敢当。”

听到对方的话,朱玉健僵立当场,本来举起的手都忘记放下了。他整个人都傻了,对方的衣着与屋子里的摆设,都让他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他还可以用山村封闭来解释,但对方口中说出殿下和下官的称谓来,却不可能是因为山村封闭,哪怕是在古代,这样的称谓也不是随便说的。

他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是有什么人在恶作剧,想要捉弄他。他上前一把抓住来人的肩膀道:“别开玩笑,我可不是来给你们捉弄的。说吧,你们的乡长在哪里?我要去哪个学校?”

“乡长为何职?难道是县吏或者里正?还是军中职务?可是军中都是把总伍总啊,没听说过乡长这个职位。”中年人完全听不懂他的话。

朱玉健只感觉血气上涌,拼命的摇晃着来人:“我说了,别跟我开玩笑,我要见乡长。”他的喊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一个壮汉快步走了进来。来人青衣皂帽,衣服领口、腰间和下摆皆有红色边衬,脚下穿着乌黑的薄底快靴,一副戏台上的衙役打扮。

来人体格颇为雄壮,让朱玉健颇为忌惮,他放松了抓住中年人胳膊的手,向后退了两步。没想到那个人并未为难他,反而对着朱玉健拱手施礼说道:“殿下切莫高声,我们让张大人进来,担着绝大的干系,还请您能体谅小人。”朱玉健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只好茫然的点了点头。

衙役随后又向中年人说道:“张大人,您没事吧。”

中年人摆摆手道:“没什么事情,我要和殿下说说话,你把饭菜放下出去吧。”

“小人领命。”衙役又拱了拱手,将一个蒙着布的柳条篮子放在地上,转身出去关上了房门。

中年人叹了口气,他提起篮子径直走到桌旁,将篮子里的一碗米饭和一小碟咸菜放到桌子上,又取出一个装水的瓦罐叹气道:“殿下被囚于此处,情绪不稳也是正常,下官人微言轻又无多少财力,也只能尽力照顾殿下饮食而已。前几天殿下全身发热不止,昏迷不醒,我还以为救不活了。没想到殿下竟然能够挺过如此大病,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朱玉健愣了一阵,终于清醒过来。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似乎已经不在原来的时空了。至于现在究竟处于什么时空,自己又是什么身份,这是他非常想了解的。

中年人楞了一下,随后叹气道:“殿下这是怎么了?难道病得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难道连我张书堂也不认识?”

这个名字朱玉健并未听过,他只好点头应付着,推说自己身体发软四肢无力,以生病为借口旁敲侧击的进行询问。张书堂不疑有他,对朱玉健有问必答,很快将大量信息透露给了他。很快朱玉健就知道了眼下所处的情况,以及自己现在的身份。原来此时正是大明天启六年,朝廷处于魏忠贤的高压统治下,而他的身份正是唐王长孙朱聿键。

这个名字让他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唐王长孙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么阴暗的地方,难道唐王犯事了不成,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自己身份,这个名字与自己的名字差不多,同音不同字听起来也不会感到多别扭。

经过一番交谈,朱玉键从张书堂的口中了解到,原来是唐王不喜欢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这个身体的便宜老爹唐王世子朱器墭,就私下将其囚禁,而作为世孙的自己也受到了连累。

朱聿键十二岁开始被囚于此,已经住了十多年。唐王对于他们父子俩不闻不问,如果不是张书堂接济,朱聿键早就被饿死了。

随着知道的情况越来越多,朱玉健也逐渐定下心来。张书堂以为朱玉健因为关在囚牢里时间过长,加上大病初愈情绪有些不稳,本来还非常担心,见到对方情绪逐渐平复这才放下心来。张书堂嘱咐他赶快吃饭,自己则先行告退了。

送走了张书堂,朱玉健叹了口气坐到桌子旁发呆。直到肚子已经咕咕作响,他才想起来自己许久没有吃过饭了。拿起筷子才吃了两口,他的眉头就是一皱,这糙米饭委实太过粗糙了些,咸菜也做得难以下咽,比后世的食物差了许多。

朱玉健并不知道,这种情况虽然有张书堂经济条件不佳的缘故,但也有历史原因。明末的食品加工技术还非常落后,没有后世那些机械化的精加工产业,对粮食的处理要粗劣许多,他来自于后世难免会有所不适。朱玉健吃了几口,想起案几旁边还有自己带着的口粮,那些东西应该比这糙米饭咸菜好吃许多。

考虑再三,朱玉健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那些粮食都是经过后世优化改良的,如果能作为种子,可以让自己在这个世界拥有许多优势。尤其是经过杂交和精选的稻谷与土豆,产量要比这个时代的品种强上许多,如果能拿出去种,绝对可以获得大丰收。更何况就算朱玉健想吃,他也没办法在这里烹饪。最后朱玉健只是拿了一个干辣椒碾碎,在将辣椒籽小心摘出保存后,将红色的辣椒碎洒在米饭上,这才勉强可以下咽。

吃饱了饭朱玉健一推碗筷站了起来,看外面的日头大约是早上九点,还有大把的时间。被囚禁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朱玉健索性走到案几旁翻看起那些线装书来。在得知自己处于明末之后,他就明白为什么那些书会如此排版了,如今闲来无事他很愿意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书,借以打发时间。

按照朱玉健的想法,自己附身的这位殿下也算是皇族,读的应该都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家经典。他却没有想到在这堆线装书里,四书五经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其他各类书籍之中,有《资治通鉴》等学习政事的经典,有《后汉书》等各种史料,甚至还有《孙子兵法》之类的兵书,看来这位朱聿键殿下所学甚杂。

一边看书,朱玉健的大脑在一边思考,虽然不是文科生更非历史系,但至少他也学过历史课,知道明史中的年号和各位皇帝。天启是明朝倒数第二位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的年号,如果他没有记错,天启皇帝在位只有七年,也是说明年这位年轻的皇帝就要死去,代之以崇祯皇帝。

崇祯的结局不需多说,就算没正式学过历史的人,也知道这位历史上有名的悲情皇帝。他一生励精图治,却落得个煤山上吊的结局,随后清军大举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等等无数的屠杀事件,让大明境内十室九空,人口从明末的一亿七八千万,直接跌到了仅有一千四百万,可见当时战事之惨烈,清军之狠毒。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因为连年天灾和农民军起义所致,但不能否认清军在面对华夏百姓的时候,因为没有同民族的血脉情感,表现的更加决绝。

当初学到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朱玉健还为之扼腕,心中对崇祯充满了同情,对大明的结局而不忿。当时他曾经半开玩笑的向同学们宣布,如果他能回到明末,必将干出一番事业来,辅助崇祯皇帝中兴大明,不让鞑子入关。想不到自己当年的玩笑成了真,现在果然实现了愿望,自己身处大明末年,他却有些不知所措。

究竟该从何处入手,才能让整个明朝再次中兴,将清军拒之关外,甚至开疆扩土,成就华夏民族万事基业,这是个必须好好谋划的问题。朱玉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翻一翻初中历史书。

可惜初中历史不是高中历史,更不是大学专科的历史课程,对历史上的事迹都只泛泛而谈。对于明末的描述,大概只限于崇祯十七年即1644年清军入关,以及李自成、张献忠和多尔衮等人的简略事迹而已,加起来才两页,根本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这个时候朱玉健不禁暗暗后悔,如果自己当初学的是历史系,或者随身带上高中历史课本,肯定会有很大的帮助,但如今在历史知识上,他的优势实在不多。

不清楚历史也没有关系,如果是个真正的军迷也好些,至少他能画出毛瑟枪甚至是机枪的图纸,也能所向披靡了。可惜这样的技能朱玉健同样不具备,他所学的东西多半都属于数控机床之类的高端学问,对于普通机械都是理论知识而已,唯一能够称道的就是曾经因为与机械专业有联系,他研究过一段时间冶金,不过也仅仅是皮毛。

想想自己手中实在没有什么优势,朱玉健心中烦闷,忍不住丢下书本躺到床上。本来朱玉健只想躺一会儿,再起来查看自己带来的书本,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没想到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朱玉健很快进入了梦境,他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一个孩童,而且是在古代大富之家的孩童。这个梦境是如此真实,他享受着荣华富贵,以及纯真快乐的童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美食与华丽的服饰,每天总有一大堆人围绕着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似乎并未坚持多久,很快随着母亲的病逝,他的情况变得越来越恶劣。爷爷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很不好,直到后来将他关入了牢房中,而自己也因为受到牵连,进入了暗无天日的监牢中。这里的生活困苦,幸好下人念及他的身份,不敢太过苛求。为了打发时间,他开始让下人给他搜集书籍,在这里用心攻读,期盼有一天离开此地能够有用。

“朱聿键,唐王,隆武帝。”朱玉键猛然醒了过来,他只感觉自己全身冰冷额头满是汗水,全身软软的仿佛生过大病一般。

刚才的梦境仿佛是朱聿键儿时的记忆重现,让朱玉健知道了自己附体之人的过去,也让他回想起了自己附身的到底是何人。想到附身之人的凄惨命运,朱玉健不禁苦笑连连。

朱聿键字长寿,是南明的第二位君主,他是明太祖朱元璋二十三子唐王朱桱的八世孙,如今唐王朱硕熿的孙子,世子朱器墭最大的儿子朱聿键。提起朱聿键绝对是个悲情人物,因为唐王朱硕熿不喜欢世子朱器墭就把他关了起来,连累着朱聿键也遭到关押。

当时朱聿键只有十二岁,这样一位明朝贵胄,却因为爷爷的好恶而身陷牢狱。直到崇祯二年老唐王死后才得到解脱,并即位成了唐王。那个时候朱聿键锋芒毕露,一心为国家做些事情,竟然在清军入关劫掠的时候组织义军勤王,结果违反祖制也触怒了崇祯的逆鳞,被贬为庶人圈禁于皇陵受尽欺凌。直到明朝灭亡,他才得以脱身,后来虽然得到郑成功的鼎力支持,登基成为隆武帝,却已经无力回天,难以挽救明朝灭亡的危局,最后被清军俘获绝食而死。

朱玉健之所以如此了解朱聿键的一生,并非他历史学得有多好,而是在高中学到这部分历史的时候,他因为名字与隆武帝朱聿键同音,而被同学们开玩笑,起了个隆武的绰号。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他对朱聿键特别上心,还曾经研究过一段时间他的历史,只不过时间久远忘记了,直到此时才想起。

这样一个大明皇室的悲情人物,朱氏皇族中少有的明君,只可惜生不逢时。如今朱玉健穿越到这副身体中,如果仍如以前那样,悲情的过完一生,未免太过窝囊了。

“难道自己会窝囊的活上一辈子,就如历史上的朱聿键一般,44岁看着残破的家国绝食而死吗?”朱玉健扪心自问,他是绝不甘心的。

“没错,我不懂军事,不会历史,比起这个年代的人没有太多优势。但我毕竟是来自后世的人,有着这个时代人所不具备的前瞻性。我就不信凭借我这个机械工程专业的高材生,还不能在几百年前混得风生水起。”朱玉健越想越是有理,心中不禁豪气顿生:“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朱聿键,我不会做那个悲情的隆武,让后世人为我扼腕。我要做的是中兴大明,让华夏民族躲过历史上的大屠杀,让华夏民族不再受清末的百年欺凌,我要让华夏民族再次屹立于世界之巅。”

朱聿键发表着自己内心的激情,却不想牢房大门突然打开了,张书堂慢慢走了进来。他刚刚到来,只听到了朱聿键话语的末尾,见到殿下已经恢复了精神,他心头大喜:“看来殿下已经恢复精神了,这就好,这就好。”

“张大人,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实在太麻烦你了。”朱聿键不好意思的收回挥舞的拳头,笑着对张书堂说道。

听到朱聿键的话,张书堂神情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朱聿键的感激之词。在那个等级森严的年代,皇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身为一名南阳府的推官只是个七品官而已。在他看来自己照顾朱聿键,只是份内的事,根本不需要感谢。现在听到朱聿键的言语,他不禁有些惶惶不安。

“这都是下官该做的事情,殿下无需挂怀。”说到这里,张书堂感动的抹了抹眼泪:“只是下官财力有限,只能让殿下吃糙米饭和咸菜,让您受苦了。”按照明朝的官制,正七品的推官每年只有区区十两纹银的俸禄,甚至连自己一家二十多口人都养不活。幸好张书堂还有十多亩山坡地,这才勉强能够温饱,给朱聿键吃糙米饭实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不能这么说,张大人的一饭之恩,我铭记于心。”朱聿键知道自己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又被困在牢房中,必须有个忠心的手下才能成事,如今他所能拉拢的最好人选就是张书堂。

果然听到朱聿键的一番话,让张书堂感动得稀里哗啦。能够如此平易近人的皇族,在整个大明也难以找到,更何况人家对自己送来的糙米饭都如此承情,这怎能不让他感动。

朱聿键丝毫不摆皇族的架子,与张书堂促膝长谈,借机探查他的人品。他感觉自己刚才睡觉的梦境,似乎是将原本朱聿键的记忆与自己的记忆相结合了,他竟然很清晰的知道这些年来所发生对于一切,对于张书堂始终默默无闻的照顾自然也有了记忆。

在话语间朱聿键了解到,张书堂是个很老实本分的人,他虽然身为七品官却从不贪污受贿,所以才会如此清贫。在朱聿键受到不公正待遇的时候,他又挺身而出,尽自己的微薄之力给予帮助。这样一个道德高尚的人,绝对是朱聿键托付根本的不二人选。

待到张书堂离开的时候,朱聿键已经非常肯定自己有成功改变命运的可能性了。牢房里又剩下了朱聿键独自一人,他立刻扑到了那堆书上,仔细翻找起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一个让他能够发家致富的方法。

任何人要有大的作为,都必须建立起强大的经济基础,他所要做的就是利用张书堂达到这个目的。只不过在思虑了一番自己的强项之后,朱聿键郁闷的发现,随着现代社会分工的细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利用自己的知识,单独完成新产品的制造。那些先进的机械设备都需要庞大的财力与科技实力做支撑,需要成熟的机械和电子工业体系,同时需要熟练工匠的帮助才能完成。

在这样的时代里,掌握高深的机械学知识犹如后世掌握了原子弹制造般强横,但知道与制造出来是两码事,要想将这种优势发挥出来,不是他如今的境况所能实现,所以他必须另辟蹊径。

要想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发展起来,最好的切入点莫过于化学。许多化学产品的原料简单,在这个时代却能赚到大钱,只不过他并非化学系出身,要想找到能够实际应用的化学产品,必须在书里寻找灵感。

初三的化学课只不过化学的开端,里面都是非常简单的化学知识与方程式,只不过基础之中的基础,没有多少实际应用的价值,而朱聿键所能指望的,是那些课后的趣味化学历史知识。

很可惜那些化学故事同样简略,没有多少参考价值,这让朱聿键非常失望,现在他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忽然几本花花绿绿的书映入眼帘,朱聿键拿起来一看,发现是那些自己带来的课外书,他立即翻看了起来。

这些书的内容五花八门,什么门类的都有,而涉及化学的只有一本书而已。这本叫做趣味化学的课外书里,许多内容也都是泛泛而谈,不过一些具体的实例却让朱聿键有了灵感。

“玻璃的制造方法,采用石英、硼砂、长石等几种材料,制造出纯净玻璃的方法似乎可行。”朱聿键手捧书本嘀咕着,他似乎记得即使到了十七世纪末期,纯净透明的玻璃仍然是非常名贵的东西,这些玻璃的制造技术掌握在欧洲人手里被严格保密,而当时的华夏只能烧制半透明的琉璃而已。

实际上在欧洲的意大利于1291年已经能够大规模生产玻璃了,只不过他们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将所有玻璃工匠都置于岛屿上生产,并封锁他们终身不得离开岛屿,因此保住了生产工艺,让意大利成为欧洲唯一的玻璃供应商。这样的垄断让玻璃价格高昂,直到十七世纪末一名叫纳夫的人发明大块玻璃制作工艺,才让玻璃成为平常物品。

不过在这个时代的玻璃虽然透明,却是偏绿色的,并未完全纯净透明。朱聿键却在那本书上看到,实际上玻璃呈绿色是因为原料中含有少量铁,因为含有二价铁的化合物,才让玻璃显现出绿色。

想要制作纯净的无色玻璃也很简单,只要加入一些软锰矿,让二氧化锰将二价铁变成三价铁就能让玻璃呈黄色,而四价锰在还原反应中变成三价锰就会呈现出紫色。因为黄色与紫色的互补性,让玻璃呈现出白光而变成无色。

找到这份玻璃制造工艺让朱聿键如获至宝,只要将工艺拿出来生产绝对可以创造大量经济价值。当然为了保险起见,朱聿键不打算将整个制作工艺都交给张书堂,以免出现什么意外自己完全无反制能力。打定了主意,朱聿键开始谋划起未来的计划。

吃过晚饭之后,他很快就上床睡觉了。明朝不似后世,每天只吃两餐饭,这不是因为吃不起饭,只是农业文明的特有习惯,连皇上也是如此。朱聿键早就吃惯了一日三餐,有时候忙到深夜还要加个宵夜,这样的吃饭方法自然很不适应,所以天刚黑他就饿了。

明末也不似后世的遍地灯光,外面除了月亮没有其他照明,所以晚上特别黑。本来桌上有一盏油灯,是以前晚上看书用的,只不过现在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守着灯光也没什么好做,睡觉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心中已经打定了赚钱主意,这让朱聿键踏实了许多,夜里也睡得非常好,直到早上起来他就已经彻底恢复了精神。

“殿下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早上亲自过来送饭,张书堂好奇的发现,朱聿键竟然在做俯卧撑。

作为来自后世的人,朱聿键深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这样的地方长期囚禁本来对身体就不好,如果他不及时锻炼,就很可能出现问题,所以不管有多困难,他都必须坚持体育锻炼。

“张大人来了啊,快请坐。”朱聿键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眯眯的凑过来,将张书堂让到了桌子旁。朱聿键的有礼让张书堂诚惶诚恐,他不敢拒绝又不好坐实,只能欠着半边身子坐在那里,看上去比站着还难受。

对于明朝森严的上下制度,朱聿键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凭他一个人难以在短时间内扭转这种根深蒂固的经验,他索性先不管,等到有了自己的势力再慢慢纠正。

“张大人家中应该不算富裕吧。”朱聿键先不忙吃饭,反而问起张书堂家里的情况。

“回禀殿下,我只是个推官,每年俸禄不高。家中虽然有些山坡地,但耕种不易,最近几年河南连年大旱,这产量就更低了。”张书堂叹了口气。

朱聿键突然灵机一动,转身到墙角将那些土豆拿了过来:“这种东西耐旱产量又高,最适合山坡地种植,张大人不妨一试。”

“哦?竟然如此的好东西?”张书堂半信半疑的接过袋子,拿出圆溜溜的土豆端详起来。朱聿键小时候在河南农村长大,对种土豆驾轻就熟,他很快将种植土豆的要点告诉了张书堂。朱聿键的种植方法比如今美洲原住民还要先进,发芽后中要进行育苗分株,对土质和肥力都有要求,按照他这样种植土豆产量还会提高许多。

历史上土豆是十六世纪中期被西班牙人从南美洲带到欧洲,后来辗转传播到中国的。在明末时期已经有了土豆种植但都是小规模的,而且种植方法多在摸索阶段,种植面积也处于西域地区并未普及开来。

这种对环境适应能量强,并拥有高淀粉量的食物,是小麦很好的替代产品,它不但耐寒耐旱,产量还极高,足以在小冰河期的明末解燃眉之急。更何况刚刚传入中国的土豆尚未进行良种培育,产量虽然也很高,却不能与朱聿键的土豆相比,要知道在后世土豆的产量普遍达到了亩产四千斤以上,如果土质和肥料适合,甚至能够达到亩产万斤的神话。

朱聿键的土豆不多,就算让张书堂种植,顶多占用一亩地而已,就算都损失了也影响不大。因此就算张书堂并不认为这种奇怪的东西有什么价值,但也决定勉强一试。

将土豆交给张书堂去种,他又拿出了玻璃的制造方法:“张大人,现在各地灾害频现,朝廷也是艰难度日。我知道你高风亮节,不愿意行贪污之事,但没钱毕竟不行,所以我希望能够与你合作。”

“殿下这是何意?”张书堂听得摸不着头脑。

“这是我闲来无事设计的小东西,希望张大人能够拿出去,建个作坊生产。我想只要能够实现生产,销路应该不愁。”他说着将玻璃的详细制作工艺递了过去。

“这是……”张书堂看了半天,瞪大眼睛说道:“这是玻璃镜?”

“怎么?你知道这种东西?”朱聿键听到张书堂的惊呼,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如果张书堂能够认出这种东西,就说明玻璃已经出现了,说不定在大明还非常普及,自己想要利用玻璃赚取高额利润的办法就行不通了。

“当然知道,这是欧罗巴的威尼斯国特产,其他国家根本不会制造。”张书堂向朱聿键介绍了玻璃的珍贵,这让朱聿键重新高兴了起来。他知道明朝人所说的威尼斯国就是后世意大利的东北部城市,这个时代意大利还是一大堆的公国分裂状态,并未实现统一,欧罗巴则是欧洲的称呼。既然有人垄断生产就好办,更何况垄断者还在欧洲,他更可以成为亚洲的垄断者,从中获得巨利。

“既然张大人见过,这种玻璃必然在此地有所售卖了?”朱聿键继续问道。

张书堂摇摇头:“没有,只有东南沿海才有少量出售,也都是从欧罗巴不远万里运来的,价格高的出奇。我只是在一名富商家中,曾经见过一面玻璃镜,大约有手掌大,据说就花费了一万两白银。”

“这么贵?”饶是知道垄断必然有巨利,朱聿键也被这奇高的价格吓到了,如果他能够制作出来,岂不是赚翻了。不过很快朱聿键就意识到了问题,这么高的利润,自然会让人眼红,如果他让张书堂大量生产公开售卖,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张书堂也不是有大势力的人,万一被人盯上很容易出危险。

他将危险与张书堂说了,对方也是点头不已。朱聿键道:“我看这样好了,张大人先试制一些玻璃,随后我们再研究做成镜子的方法。不过先不急着售卖,张大人可以找些商人好友,声称是从东南带过来的,私下出售一些。等到有了资财,可以自己建立商户,假借转运贩卖,这样才安全些。

张书堂也知道这样的方法更为稳妥,当即答应下来,两人有讨论了一番将来玻璃产业的发展,随后他起身告辞了。看到张书堂怀揣玻璃制造工艺离开,朱聿键松了口气,他中兴大明的第一步努力已经做出了,至于能否成功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如果张书堂贪恋钱财,他只能怪自己瞎了眼,白白损失了财源。不过他还有后手,损失也不算大,等到自己出了囚笼成为唐王还有扳回来的机会。如果张书堂真的正直无比,他则有了提前启动发展的契机,同时也找到了一个忠心的手下,这两样对他今后的发展都非常有好处。

朱聿键就有这样一个好处,下赌注之前反复比较得失,将种种可能都考虑到。一旦下注就会排除一切杂念,不再对此有所关注静等结局。所以在张书堂走后,他反而做到了桌子前,开始在那堆纸张上涂画起来。

拿起毛笔一试,朱聿键大吃了一惊,从未用过毛笔的他,竟然能够写一手流利的楷书。这显然是他附身之前,原本朱聿键所练习的,想不到他依然可以。以前朱聿键就很羡慕那些书法大家挥毫泼墨的感觉,想不到今天他自己也可以了,心情大好的朱聿键忍不住写起诗来。

作为一个工科生,对文科那些东西了解不多,但至少他也上过语文课,自然还记得一些古诗。朱聿键兴奋之下,忍不住将龚自珍的杂诗写了出来。“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整首诗写得一气呵成,笔锋回转间颇见功夫,如果放在后世绝对算是个书法家了。朱聿键拿起这幅字,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才放到一旁,心中感到颇为满意。

“哎呀,这简直是玩物丧志,居然忘记了正事。”朱聿键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愿意是要画图的。他赶快丢开那些炫耀书法的念头,专心一意的绘制起来。作为一名机械工程专业的毕业生,他自然先画自己最为熟悉的东西。

蒸汽机、内燃机、电动机、变速箱很快出现在他的笔下。想不到有了来自附身前本体的努力,他对毛笔的使用驾轻就熟,很简单的就画出各种工程所需的图纸,没有丝毫的滞涩。

对于自己机械制图的能力,朱聿键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过他多了个心眼,将所有图纸都用后世的数学符号标识,同时用德文写了注释。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为了学习原版的德国机械书籍,曾经在英语之外学了些德语,在对欧洲各类语言缺乏交流的明末,他相信这样的语言写法应该相当安全。

更何况现在有德国人看他的图纸,也不一定能看懂。以为这些德语许多都是专业名词,甚至是后世所造的新词句,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而那些数学符号也有许多尚未被发明出来,可以说能看懂这份图纸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将几种复杂的机械绘出简图,已经花费了他五六个小时,将这些东西都摊开晾晒,等着上面墨迹干枯,朱聿键又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错处才放心。随后他又开始画起了七视图、局部解剖图和零件图。

就在朱聿键专心绘制图纸的时候,张书堂也在忙活着。“把张老三和赵六都叫过来。”张书堂吩咐着老管家张叔。

张叔很快将几个心腹家人都聚拢了来,看看人都到齐了,张书堂清咳两声道:“咱们张家财力微薄,所以老爷我打算建个作坊赚点钱,需要你们大家一起帮忙。”

“作坊?”为首的家丁张老三道:“老爷,咱们这些人没多少手艺,种地没有问题,开工坊不合适吧。”

“是啊老爷,力气我们是有,可要开工坊,就需要熟练的老师傅啊。”赵六也点头应和。

“老爷我自有办法,你们只要卖卖力气就行了。先把咱家那栋二层小楼收拾出来,我要置办些工具和材料。”张书堂对玻璃的制造有绝对信心,只要能够制造出来绝对一本万利。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冒出这么个主意来,也不商量就开工。老管家好意的提醒了一句:“老爷,现在正是农忙,是不是等一等再说。”

“咱家不是还有些存银吗?拿出来雇人种地,大家就给我准备工坊。”张书堂是铁了心,丝毫不为所动。他这种态度让大家更是狐疑了,只不过老爷如此坚持,他们也不好再劝,只能由着他了。

按照朱聿键的设计,张书堂命人在二层小楼里建起了熔化炉,用以冶炼各种材料。为了防止泄密,他将两层楼的人分开,从小楼两侧的不同通道进出,楼上赵六负责专门投料,楼下张老三负责熔炼和成型,加上原材料买卖让老管家张叔一手包办,这样可以保证三个方面的人都很难偷到完整技术。

对于殿下托付的事情,张书堂不敢怠慢,他连送饭的事情都托付给了牢头阿四,自己则带着人安装熔炉和管线,忙碌了两天才完全做好,随后他们开始试制玻璃了。

二楼的人负责向熔炉内投料,张书堂则是全面指挥,他给几种原料编了号,直接告诉他们什么时候投几号料,这样就更加避免泄密了。随着石英、长石等物相继投入坩埚,家丁们卖力推动起风箱,让火力持续加大。

温度越升越高,石英等物都变成了火红色,很快硼砂等物品都加了进去,融化的红色溶液在迅速变得纯净起来。看看几种石头已经都变成了液体,张书堂指挥着家丁们,用长长的火钳将坩埚夹下来,把溶液倒入早已准备好的陶范之中,等着它冷却。

随着温度不断降低,玻璃上的火红色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类似于淡绿色的纯净平面,看得其他家丁啧啧称奇。他们不知道此为何物,更不知道其价值,他们唯一的感受就只是漂亮而已。

面对这块玻璃,张书堂却相当震撼,想不到朱聿键年纪轻轻又没有什么经验,竟然真的找到制作玻璃的方式,真是堪称奇迹。就算这样的一位殿下无法当上唐王,凭借这样的工艺跟随殿下,他的钱途也会非常光明,总好过挨着上官的气,在推官这样的任上苦熬。

等到玻璃完全冷却,张书堂赶快让人将玻璃从陶范中拿出来。他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这块玻璃有半指厚,底面并不十分平坦,这是由陶范所决定的,但总体上来说还算干净透亮。

玻璃虽然是两边透亮,却无法照出人影,但张书堂听朱聿键说了,那样的工艺并不困难,所以他也不着急,现在最要紧的是给朱聿键看看,是否可以继续生产。

“殿下,殿下你快看看。”张书堂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朱聿键的囚室,却发现朱聿键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原来这几天张书堂没有过来聊天,朱聿键却一点也没有闲着。

他害怕日久年深记忆模糊了,所以在努力将所有知道的图纸都画下来。只是机械的图纸并非那么好画,一台机械除了总图和剖视图以外,还需要将各种零件画出林林总总的图纸,一台结构简单的往复式蒸汽机,如果画成详细的工程图纸,也需要数十张之多。毛笔画图不易,要比以前的绘图铅笔难上许多,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所以这几天朱聿键都画图到很晚,昨天更是挑灯夜战一直画到昏睡在桌上。

看到朱聿键的模样,张书堂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努力,又如此有才气的宗室,如果他能够入继大统,说不定能够辖制如今越来越势大的九千岁魏忠贤,那样大明才有希望。

不忍打扰朱聿键的睡眠,张书堂打算等他睡到自然醒。闲来无事走到桌旁,好奇于那一大堆图纸,张书堂拿起一张看了起来。这些专业的图纸,就算放在后世也没有多少非专业人士看得懂,更何况明末一个不知机械学为何物的张书堂,所以他看了半天仍不得要领。

一张张翻看下去,张书堂完全看不懂,不过在制作出玻璃之后,他已经对朱聿键有了绝对的信心,他认为只要是朱聿键画出来的,应该都是非常有用的东西。因此他虽然看不懂,却能耐着性子,一张张看了下去。

忽然一张写满汉字的纸引起了张书堂的注意,他讲那张纸拿起来,发现上面写着一首诗。“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张书堂忍不住读了出来,他的眼睛越读越是闪烁出精芒,到了最后他忍不住出声赞叹道:“好诗,果然是好诗,气势磅礴又不失悲天悯人,充满了百折不挠的气势。”

“啊,怎么回事?”张书堂的声音太大,终于将朱聿键惊醒了。他茫然的抬起头来,揉了揉尚有些迷糊的双眼,这才看清眼前之人正是张书堂。

朱聿键直起身子,这才发觉昨天趴在桌子上睡得非常不好,现在他的膀臂发麻腰酸背痛,就连脖子也僵硬无比。起身活动着身体,朱聿键凑到张书堂身边道:“张大人在看什么?”

“殿下醒了。”张书堂见到朱聿键醒来,连忙对着他拱手施礼。

“让张大人见笑了,我昨晚画图太困就睡在了桌子上,快请坐吧。”朱聿键让张书堂坐下说话。

张书堂却笑着拿起那张纸说道:“刚才见殿下睡得沉,下官斗胆看了殿下的诗作,果然大气磅礴非寻常人之所想。”

“这……”朱聿键脸上一僵,他本来只是试试自己的毛笔字,所以顺手写了龚自珍的杂诗,并非存心抄袭。不过这首清末的名诗放到明末,自然就成了他的原创。他很想说自己只是抄来的,不过看着张书堂他异彩连连的眼神,他又不好说出口,最后也只能默认了。

朱聿键心中在默默祈祷,龚自珍老先生可千万不要介意自己的无心之失,如果非要他补偿的话,只能为大明复兴多多努力,不让老先生别再为国家危亡而郁闷了。朱聿键也算是诚心悔过,至是他似乎忘记了,龚自珍忧心是清朝人而非明朝。

看到朱聿键脸色变幻不定,张书堂还以为自己乱看,说破了对方的心事,让他有些不满。他赶快拱手赔礼道:“下官鲁莽,惹得殿下生气,还望多多见谅。”

“张大人客气了,我并未生气,只是一时拙作,却让大人见笑了。”朱聿键恢复了脸色,连忙解释道。

见到对方并未生气,张书堂这才放下心来。他指着那首诗道:“此诗怎可能只是殿下一时兴起之作,诗中气魄实在令人震撼。想不到殿下如此悲天悯人,忧国忧民,下官佩服之至。”

话说到这里,朱聿键灵机一动,他感觉这是个探查对方心思的好机会,也看看他是否有匡扶社稷的大志。朱聿键故意叹了口气道:“连年灾变,令北方百姓困苦不堪,蒙古诸部年年犯边,数年前萨尔浒之战更是令建州女真发展壮大,大明实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我只是希望能够略尽绵薄之力,匡扶社稷于即倒,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听到这里张书堂突然郑重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朱聿键深深拜倒:“想不到殿下志向如此远大,张书堂敬服。”

“张大人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来说话。”见到张书堂的做法,朱聿键吓了一跳,赶快将他扶起来。

张书堂就势起身叹气道:“当今天子受魏忠贤蛊惑,只知道削木为乐,实在令人痛心。可惜殿下血脉太远,无法继承大统,否则大明幸甚。”

“什么?”朱聿键没有听懂张书堂的话,直到对方解释了一番,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在明朝初年,朱元璋为了防止内乱,定下来一个继承帝位的原则。那就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果皇帝没有子嗣,就由他血缘关系最近的兄弟继承。

这样按照血缘关系远近的继承方式,避免了争权夺位的可能,但也让明朝有了许多碌碌无为的皇帝。而朱聿键所在的唐王一系,本就是由朱元璋的第二十三子封得,与现在的皇帝血脉早已非常淡薄,可以说如今大明境内十万皇族之中,他的继承权属于最垫底的哪一种。

听了张书堂一番解释,朱聿键却哈哈大笑:“张大人想多了,我可没有想过继承大统。何况为大明朝做些事,也不一定要继承大统嘛。如果我能够励精图治,辅助明君中兴大明,哪怕自己无法载于史书,于愿足矣。”

“这恐怕也不能成行。”张书堂颇为尴尬的说道:“根据大明律,藩王不得拥兵,不得干预政事,否则将按照谋反论处,所以……”

居然有这样的法律,朱聿键不禁暗骂,这不就是说藩王生下来就必须混吃等死,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看到张书堂颇为惋惜的神色,朱聿键故作轻松的说道:“明的不行我们可以暗着来嘛,只要能中兴大明,我又不在乎什么名誉。”

“殿下如此高风亮节,张书堂佩服之至。在下愿跟随殿下,辅助明君,虽肝脑涂地绝不反悔。”张书堂说着再次拜了下去,这次则是真心实意的投靠,再无什么犹豫。

“好好,张大人也能够放弃清誉,与我共扶大明,实乃臣之楷模。”朱聿键听得出来,张书堂这是正式向自己效忠了。先不管对方能力如何,在当下他都是自己绝大的助力,这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殿下,你还叫我张大人?草字汉卿。”张书堂笑眯眯的说道。

“哦对,汉卿兄,以后你我必当携手共勉。”朱聿键哈哈大笑起来。

“定不负主公所托。”张书堂微微笑着回答。说到这里张书堂想起了正事,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足有两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玻璃递了过去:“主公请看,这东西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朱聿键兴奋的接过玻璃,翻过来调过去的看着。这显然与后世的浮法玻璃相去甚远,至少平滑程度上差了许多,但这绝对是纯净的玻璃,至少稍加打磨再贴上银箔,就能作为镜子出售了。

“主公看看如何?我看能卖个大价钱了。”张书堂对玻璃很有信心。

朱聿键拿着玻璃,却在暗暗观察对方的表情,他发现张书堂虽然颇为兴奋,但是那种成功的喜悦,没有多少贪婪之色。很显然他先想到的不是玻璃值多少钱,而是他完成了朱聿键交给的任务,这样的部下将是绝对忠诚的。

对于张书堂的神色,朱聿键非常满意。他看了看玻璃道:“这块玻璃不错,只需要打磨一下,再贴上银箔就能变成镜子了。只要能出售一批镜子,我们的启动资金也就有了。”

“贴银箔?”张书堂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启禀主公,小人财力有限,办起玻璃工坊已经穷尽财力了。贴银箔需要找银匠,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当下恐怕难以做到。”

见到张书堂的窘态,朱聿键就知道他真的很穷。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私吞自己给予的玻璃制作工艺,可见这是个正人君子,朱聿键对张书堂的评价又高了一分。

朱聿键不想将贴银箔的工作外包给其他银匠,否则很容易泄露张书堂制作玻璃的秘密,那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可是如果不贴银箔就无法制作出镜子,玻璃的实用性就会大大降低,出售的价值自然会低许多。

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半天,朱聿键突然灵机一动:“汉卿,我们这样做行不行?找些名家制作陶范,要做一些工艺品的陶范。我们制作出各种造型的玻璃饰品,相信那些富商也会趋之若鹜的。”

“对啊,主公果然才思敏捷。”张书堂拱手道:“小人这就回去试试,相信很快就能成功的。”他说完兴冲冲的离开了。

看到远去的张书堂,朱聿键暗暗好笑,这个人做事还真有股子认真劲,说干就干绝不拖沓。将来如果让这个人当他的总管,王府必然蒸蒸日上。

张书堂的确做事认真,他回去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些老匠人。制作为工艺品造型的陶范,并不会惹人怀疑,因为许多铜质、铁质的工艺品,都是利用陶范进行浇铸的,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东西。

四个试验用的陶范很快被送到了张府,这些陶范都是符合中国古典元素的,有鸳鸯戏水,有狮子滚绣球,有商人喜欢的财源广进,也有官员喜欢的节节升高可谓相当有针对性。

在张书堂的命令下,玻璃作坊继续开工,随着火红的玻璃水流入陶范,大家的脸上满是期待的神色。因为这次制作的都是些工艺品,冷却时间自然比玻璃板要长许多,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敢将玻璃品从模子里倒出来。

当那些玻璃工艺品离开陶范,呈现中众人面前的时候,那惟妙惟肖的造型与晶莹剔透的感觉,让所有人都爱不释手。老管家捧着狮子滚绣球的造型送到张书堂手中道:“大人,这个东西能卖大价钱吧。”

“当然,有了它我们再也不用受穷了。”张书堂呵呵笑道:“我宣布今后大家在这个作坊里工作,每月拿十两纹银的工钱。当然今后大家要谨守秘密,谁也不能说出去。”

“大人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活,保守秘密。”众人欢呼着保证道。

张书堂怀揣了两个玻璃工艺品去见朱聿键,自然受到了一番夸赞,朱聿键又给他出主意,让他用颜料点缀一番,果然造型更加生动活泼。做好了这一批产品,玻璃工坊就暂时停工了,张书堂决定先不生产,用这批产品试试水再说。

第二天晚上,张书堂就去陈家登门拜访了。作为南阳府排行第二的富豪之家,陈家以布匹生意起家,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如今也算家资数十万,成了一方有名的豪商。

商人有了钱,自然愿意结交官府,为自己的生意保驾护航。不过陈家过去结交的大多是知府一级的高官,虽然张书堂这样的推官也能参加双方的宴席,但多是作为陪客,并不受到陈家的重视。

今天听说张书堂主动登门拜访,陈家的家主陈式舫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对于这些小官,他是不愿意多浪费时间的,只不过陈家毕竟只是身份低微的商人,如果对官府的人不敬纯属找死,所以万般不愿还是必须见一见的。

陈式舫只能让人将其请到大堂想见,同时嘱咐下人上茶。侍女询问道:“老爷,上哪种茶?”陈式舫待客的茶分为三种,分别对应三种身份的人,如今来的是个官员,所以侍女才会询问用哪种茶待客。

陈式舫不耐烦的挥挥手道:“用最差的茶末沏一碗出来。”对于这样的小官他并不在意,反正这敬客的茶也只是个样子,他可不想糟蹋了自己的好茶。

家丁通报客人已到,尽管看不上官职低微的张书堂,但陈式舫还是笑着迎了上去:“张大人今天好兴致啊,竟然想到来寒舍盘桓,真是茅舍生辉呀。”

“陈老板客气了,上次你邀请知府大人饮宴,我也没顾得与你说说话,所以今天特来叨扰。”张书堂笑眯眯的走进客厅,也不等对方相让,就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按照他平时的做法,自然不会如此无礼。不过他深知这些商人目光短浅,对自己这个年过三旬的七品推官没多少耐心,所以他才借此打压一下对方的气焰,为一会儿谈生意做个铺垫。如果不是为了将主公交给的任务办好,他才不会如此锋芒毕露。

见到张书堂不等他相让就坐下了,陈式舫脸上肥肉抽了抽,不过他没敢发作。人家毕竟是个官员,尽管他与知府相熟,但下面的这个推官要找他麻烦,也是相当容易的。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就是这个道理。

陈式舫装作没看见对方的无礼,满脸堆笑的坐到主位上:“在下也愿意与大人多多亲近,还望张大人以后不要客气多多走动才好。”

张书堂点点头,他故意装作打量府内装潢啧啧赞叹道:“这是自然,陈老板果然一城豪富,家里的装饰如此奢华,可见花费不少啊。”

这番话让陈式舫脸色一变,通常官员对他如此说话,多半是来敲竹杠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无名火起,最近连年大旱盗贼峰起,尤其是河南这样的人口大省情况更是严重,他的商路不畅收入减少了许多,每年给知府大人的例钱却不曾减少,如今一个七品的推官又来敲竹杠,让他如何不怒。

没想到张书堂下面的话却是语气一转:“陈老板家中装潢的确奢华,却少了一件镇宅的重宝。”

“这……”陈式舫已经被张书堂的话绕迷糊了,此时他已经不知道对方要来做什么了。

看到陈式舫满脸迷惑,张书堂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样才好谈生意。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张书堂道:“最近我的朋友从江南送来一件重宝,我本来是要留下的,只可惜最近手头比较紧,想要割爱,不知道陈老板有没有兴趣?”说话间张书堂将怀里的玻璃工艺品拿了出来。

听到张书堂的来意,陈式舫还以为对方故意拿些普通物品来兜售,名为兜售实则索贿。他心中正盘算着应该如何拒绝,却被对方拿出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一个足有巴掌大的小狮子。只见这个狮子眉宇分明,身上毛发条理清晰,嘴里锐利尖牙活灵活现。它的头颅高昂长尾倒卷,脚下踩着绣球,一派睨视天下不怒自威的气势。

最让陈式舫惊讶的是他自认阅宝无数,还从未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材质,而狮子眉眼间的点点色彩,不但勾勒出其具体形象,还让整个工艺品更加活灵活现,让他一见就爱不释手。

“这是什么东西?”陈式舫指了指那个小狮子问道。

张书堂笑道:“这是玻璃的狮子滚绣球,也是我朋友带来的好东西。他这次带来不多,只是试试水而已,如果销路不错才会继续带货过来。您也知道,这种东西价值不菲,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所以并不打算大量进货。”这时候张书堂仿佛变成了商人,对着陈式舫大谈起生意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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