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门小说官场:从底层开始做起推荐_主角是祁同伟的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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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早上八点,祁同伟站在乡政府二楼的木头窗子前,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跳皮筋的麻花辫小女孩,内心五味杂陈。

他本是个八零后,从一所财经学院毕业后,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入市财政局工作。

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只可惜在官场上,会干的不如会说的,认真努力的不如溜须拍马的。

领导换了一批又一批,没有不夸他的,可每次到了提拔重用的时候,却从来没有他的份。

倒是那些关系户,一个比一个升的快。

就在他不再相信大饼,准备躺平混日子的时候。

一觉醒来,却发现自竟然穿越到另一个世界,成了同名同姓的祁同伟。

就是那个出身微末,却要胜天半子,成为汉东省公安厅长的性情男儿。

此时祁同伟才二十五岁,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还没来得及黑化。

坦率地说,这个开局还真不错。

汉东大学政法系的学生会主席,硕士研究生毕业,论含金量,和未来的985大学定向选调生相比,只会高不会低。

校友遍布汉东官场,不乏身居高位者,都是些潜在的政治资源。

尤其是政法系主任高育良,不久后就会踏入政坛,并一路升迁至汉东省委三把手。

自身还长的特别帅,丝毫不比娱乐圈明星逊色,妥妥的才貌双全大男神。

当然,祁同伟面临的麻烦也不小。

因为太过优秀,祁同伟被高干子弟梁璐看上了,拒绝之后,正受到对方的迫害。

按照现在的政策,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后,原则上可以直接享受副科待遇。

他却被梁璐使了绊子,发配到穷山沟里当司法助理员,连股级干部都不算,至今已经快一年。

相比之下,被并称为“汉大三杰”的侯亮平和陈海,前途却一片光明。

侯亮平找了大学同学钟小艾当女朋友,而且这个钟小艾很有来头,她父亲是首都的一名高官,至少部级。

凭借这个关系,侯亮平大学毕业后,会被直接分配到省检察院,过渡一段时间后,再调去首都。

至于陈海,自身就是高干子弟,他父亲陈岩石是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官至正厅级。

虽然陈岩石是个清官,但政治资源摆在那里,因此,陈海毕业后,也会直接进入省检察院工作。

……

此时,是1995年三月。

此地,是汉东省岩台市金山县红山乡。

金山县位于汉东省西部,名字听起来挺壕,实际上却是全省最穷的县。

红山乡地处岩台山脉边缘,位置偏僻,是金山县最穷的乡。

(剧里汉东原型在沿海发达地区,江浙一带,金山县穷,是相对省内而言,与内陆地区相比,丝毫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可这里的人却一点都不简单。

县委书记易学习。

“我能监督李达康,谁来监督沙瑞金”

县长李达康。

“监督就监督,我无所谓,法无禁止即自由。”

常务副县长王大陆。

“你是自由了,我却背了口大锅。”

副县长丁义珍。

“啥背锅不背锅的,都是达康书记的替身,觉悟高点,廉洁从我做起就行了。”

乡长孙连城。

“腐败还是廉洁,这是个问题,我还是做个无私无畏的宇宙研究员吧。”

……

“祁同伟,你站那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打开水去”

粗鲁的声音惊动了思虑中的祁同伟,回头一看,是四十多岁的女同事毛冬珠。

她左手拎着个搪瓷茶杯,右手叉在水桶腰上,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乡司法所是个股级单位,总共才三个人,除了祁同伟和老所长杨振民外,就是这个毛冬珠了。

“你没手没脚吗,开水自己不会去打”祁同伟没好气的回道。

毛冬珠愣了愣,吼道:

“祁同伟,长本事是吧,别以为你是研究生就了不起。

告诉你,这里是红山乡,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我是你领导,你敢不听我指挥,有你的好果子吃。”

“狗屁领导。”祁同伟嗤之以鼻,道:“明明就是个泼妇,给我死远点。”

毛冬珠本来只是个临时工,靠送礼混成了事业编制,连公务员都不算。

大家看她年纪大,才客气的叫一声副所长,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你……”毛冬珠顿时恼羞成怒,拿起扫帚就要打祁同伟。

祁同伟哪能让她得手,伸手抢过扫帚,然后一脚将她踹的老远。

“哎呦,打人了,祁同伟打领导了,大家快来看看啊。”毛冬珠直接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耍泼。

“你们这是啥情况”门口响起一阵声音,满头白发、慈眉善目的老所长杨振民来了。

“杨所,祁同伟他打人。”毛冬珠恶人先告状。

“我打人”祁同伟扬了扬手里的扫帚,道:“杨所,你信她说的话吗”

杨振民心知肚明,看向毛冬珠,问道:“是不是你先拿扫把打小祁了”

“我让他去打开水,他不去,这种事情,年轻人不干,难道让我老同志亲自动手吗”

“就这啊,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我去打就得了,小祁,你也来。”杨振民拿起开水瓶,向开水间走去。

由于祁同伟的工作安排太不合常理,红山乡上上下下,有不少人都分析过原因,最后得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结论。

有些人认为,祁同伟是得罪了上面的人,被发配下来的,以后会和杨振民一样,在这穷乡僻壤待上一辈子。

持这种观点的,主要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眼光短浅的基层办事员,也包括毛冬珠,她平时没少欺负祁同伟。

而乡里的大小领导们却不这么看,他们觉得,祁同伟更可能是组织派下来锻炼的,很快就会被提拔。

就算是真得罪了人,以祁同伟的年龄和履历,迟早也会出头,至少总是有的,没必要去招惹。

因此,他们对祁同伟反倒非常客气,从来不在他面前摆架子,凡事也尽量行方便。

开水间里,杨振民给祁同伟递了一支烟,说道:

“小祁,我还是要劝劝你,别去缉毒队。那些毒贩都是亡命之徒。

你虽然身手不错,但毕竟不是警校出来的,没经过专业训练,去了恐怕会有危险。”

“杨所,您说得有道理,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决定不去缉毒队了。”祁同伟直接答道。

即使杨振民不说,他也会撤回申请。

祁厅长年轻时太过天真,相信只要努力奋斗,就能改变命运,以为参加了缉毒队,立功后可以调到首都,和女友陈阳团聚。

结果身中三枪险些丢了性命,也没能如愿,又被梁璐弄回了司法所。

这种英雄不当也罢。

杨振民颇感意外:“你之前态度可是很坚定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我想明白了,实现理想抱负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非去缉毒队玩命。”

“明白就好。”杨振民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年轻人不要心浮气躁,眼光放长远点,你不要看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就觉得自己也没有希望。

我当年是工农兵大学生,含金量太低,分到哪,就得在哪干上一辈子。

但你不一样,你是正儿八经的汉东大学政法系研究生,还当过学生会主席。

组织上已经对你存了档的,在基层熬上几年,肯定会被委以重任。”

“谢谢杨所的教诲,我会记住的。”

祁同伟嘴上很谦虚,心里却一点没把这番话当回事。

虽说官场上讲究按资排辈,年轻人熬一熬很正常。

但干部年轻化是未来趋势,一步慢步步慢。

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再熬几年都奔三了,届时如果还是个小司法助理员,恐怕也没多大上升空间。

上辈子一直苦熬,是因为缺少后台背景,实在没有办法。

这辈子开局拿了个五星天赋,又自带上帝视角,还有熬的必要?

与其韬光养晦,不如重拳出击,整顿一下这里的官场。

甚至以后应该怎么走,祁同伟都已经想好了。

上辈子祁厅长之所以失败,主要因为两件事:走错路,站错队。

他不屈服于命运的捉弄,为了夺回自己的尊严,不惜以命相搏,也要胜天半子。

真的很有魄力,让人钦佩、令人动容。

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走的是黑道,拿的是先手黑棋,按照游戏规则,必须让出三子。

党纪、国法、良知。

这意味着一个死局,就算侥幸胜出半子,到头来还是一败涂地。

更关键的是,他不仅走了黑道,还跟了不该跟的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要赵立春一倒,他们这些支节末梢还不得被连根拔起

因此,自己要想逆天改命,不再重蹈祁厅长的覆辙,必须彻底纠正这两个错误。

首先,要走人间正道。

自己有上帝视角,知道未来时代的走向,根本不会差钱,也没必要去搞那些腐败的行为。

然后,站好队。

学一学伟人的“左右逢源”思想,在不同的阶段,跟上对的人,争取从夹缝中闯出一条生路。

当然,想法再好,目前还得面对现实。

关于自己以及周边的人和事,剧里有太多没有交待清楚的地方。

首先,祁厅长重情重义非常令人佩服,但智商忽高忽低,行事太过怪异。

报复梁璐,没有任何问题,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干。

给亲戚安排几个无关紧要的工作,很正常,哪个领导没关系户啊。

喝红酒抽雪茄开霸道抱小琴,也不算意外,腐败堕落的官员不都这样吗。

就连他为了当上副省长干了些蠢事,都还勉强说的过去。

可他干嘛要冒着巨大的政治风险,去帮助同村的轮J犯脱罪

实在是太离谱了,完全不符合逻辑常理,背后一定有隐情。

然后,陈岩石一家子的情况也非常奇怪。

陈岩石的人设是大公无私,退休后设第二法院,管尽天下不平事,为了大风厂的工人,更是拼了老命往前冲。

为啥祁厅长早期被梁家人如此迫害,他却始终不肯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陈海老实木讷、优柔寡断,并不是混官场的好材料,怎么能四十出头就当上厅级干部

最蹊跷的,还是没有在剧里露过面的陈阳。

按照剧里祁厅长的回忆,陈阳应该是一个天使,接近完美。

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好的人,不说为了爱情牺牲,至少应该懂得双向奔赴吧。

祁厅长为了她豁出性命去拼,却从没见她为祁厅长做过什么,这是为何

难道祁厅长只是个舔狗

此外,老师高育良对祁厅长的态度,以及两人的利益关系,也有不少前后矛盾的地方……

祁同伟必须先搞明白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才能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另外,还必须解决掉梁璐那个大麻烦。

娶她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女人刁蛮任性,一身的公主病,又因为被人抛弃,导致心态扭曲。

而且她比自己大了整整十岁,还因为流产生不出孩子。

可她的父亲梁群峰是现任汉东省委专职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同时还掌管着省委党校,妥妥的汉东省委三把手,位高权重。

若是要存心打压,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在官场上恐怕一点活路都没有。

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得罪梁璐,又能让她不再纠缠自己。

打定主意后,祁同伟对杨振民开口说道:“杨所,我想请几天假。”

“几天,干嘛去?”

“三天吧,我想明天去一趟京州,找找组织上的领导,汇报自己这一年的工作心得。”祁同伟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行,这假我批了,你也别明天了,现在就去宿舍收拾行李,今天应该来得及赶到京州,假从明天开始算。”

“杨所,我今天的班也不用上了”

“对啊,你只管走,所里屁事没有,成天就是喝茶下棋看报纸,别耽误了你的大事。”

祁同伟的宿舍就在乡政府的三楼,他随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坐上了前往县城的乡镇小中巴。

从地图上看,红山乡到省城京州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有不到两百公里,但因为交通条件极差,去一趟很不容易。

破烂不堪的小中巴,要在满天灰尘的砂石路上扭动爬行三十公里,历时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达金山县城。

县车站每天只有两趟开往京州的客车,上午下午各一趟,而且还不是直达,要多花两个小时车程,往岩台市方向绕个大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金山县境内只有一条像样的柏油马路呢。

上午十点,祁同伟到了县车站,但他并没有急着去买前往京州的车票,而是打了辆摩的,来到县城郊外两三公里处的石塘村。

祁厅长的家就在这儿。

石塘村因一口巨大的水潭得名,坐落在金山县到岩台市的柏油公路旁,交通十分便利,加上紧邻县城,经济条件相对较好,人均年纯收入可达一千五百多元。

这个收入,虽然明显低于汉东省平均水平,但基本和全国平均水平差不多,在金山县,更是算得上富裕村了。

九十年代其实没那么穷,只是内地和沿海省份差距大,而且当时物价高,有些东西比现在还贵,存钱难

望眼望去,村里的建筑主要以两层小楼和青砖大瓦房为主,都带着院子。

靠近公路的几十户人家,更是盖着清一色的三层楼房,楼上住人,楼下则经营着一排修车铺、洗车店和农资商店等等。

祁厅长家却是个例外,还住着公社时期盖的的土坯房。

屋内低矮阴暗,连水泥地面都没铺,仅用粘土夯实,一旦到了阴雨天,便会异常潮湿。

全村一共三百户人家,这样的房子屈指可数,除了祁厅长家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些孤寡老人和五保户。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是因为他十岁那年,父母遭遇过一场车祸,双双落下残疾,肇事车主还跑了,连医药费都没人赔,以至于家道中落,陷入赤贫。

好在村里的乡亲大多沾亲带故,颇讲情义,常年接济他一家,就连他读书多年的费用,也都是大家帮忙凑的。

此时家里空无一人,这个时间点,祁厅长的父母应该在菜地里忙活。

祁同伟不愿在这样的环境久待,便放下随身物品,去马路边的修车铺找祁二蛋。

祁二蛋是祁厅长的儿时玩伴和铁杆跟班,长的五大三粗,为人耿直厚道。

此时他正拿着工具在撬汽车轮胎,看见祁同伟过来,便立马丢下手中的活。

“伟哥,你找我?”

祁同伟往修车铺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祁二蛋在干活,其他人都聚在一起打牌,不由皱了皱眉头。

“嗯,我找你有点事。”

“啥事?”

祁同伟用手指向不远处的水塘:“我们到对面坐会,单独和你说。”

两人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修车铺老板儿子李军的声音:“二蛋你干嘛去,不干活了?”

祁二蛋回头解释道:“伟哥找我有事,一会就回来。”

“吆,这不是祁司法员吗,今天又不是星期天,你怎么回来了,不用上班?”

听了这话,祁同伟脸色一沉。

李军是村里著名的混子,从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扒女厕所这些下三滥的事情没少干。

他和祁厅长同一年进小学念书,结果祁厅长都考上大学了,他连初中都没念完。

进入社会后,李军依然胡作非为,敲诈勒索打架斗殴样样精通,前几年他爸开了修车铺,家里赚了点钱,更是张狂的不行。

祁厅长小时候经常被李军欺负,但他知道自家欠了很多钱,便一直忍辱负重,以至于李军越发猖狂,没事就找他的麻烦。

等到研究生毕业后,因为工作不好,更是没少被李军嘲讽。

祁同伟初来乍到,还没彻底弄明白情况,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便随口搪塞道:“我这几天要去京州出差,顺便回家看看。”

李军吊儿郎当地说道:“你这啥破工作啊,工资没多少,还要大老远的去出差,干脆别干了,我家打算在县城边上开个修理厂,正好要人。”

“就是,祁司法员,你家里欠了好几万,都是村里大伙一起凑的,现在那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还的清啊。”

帮腔的叫李勇,他是李军的堂弟,也是一名修车工人。

“是么?”这下祁同伟彻底不爽了。

他用眼神带着不屑,瞟了两人一眼:“李军,你打算给我多少钱一个月?”

李军本来只想调侃戏弄一下祁同伟,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接话了,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我给李勇二蛋他们一个月六百,你文化高,给你八百怎么样。”

“太少,我没兴趣。”祁同伟嗤笑一声,直接回绝了。

“八百还嫌少,祁同伟,你现在工资有这么多吗?”

“没有,我上个月领了四百八。”

祁同伟是司法干部,有额外津贴,收入略高于普通职工

“切,才这么点,还以为你当干部有多了不起呢,没想到还不如我。”李勇又抢着帮腔,表情还有些洋洋得意。

“李勇,真的觉得我不如你吗”祁同伟用看智障的眼神瞅了他一下,继续说道:

“我有双休和各种节假日,平均算下来,一个月能休息十天,你能吗?”

“我坐在办公室里上班,体面干净还不累,而且夏天有降温费,冬天有取暖费,逢年过节有过节费,你有吗?

“我在乡政府食堂吃饭不要钱,穿的制服和皮鞋也都是单位发的,还有劳保和生活用品,根本用不完,你有吗?”

“我买房子和看病基本都不需要自己掏钱,老了还能拿退休工资,你行吗?”

“我是高学历国家干部,将来可以升官,当乡长,县长、市长甚至省长,你可以吗?”

“李勇,你身为一个修车工人,靠力气吃饭,本来不丢人,但要嘲笑我,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李军,我不是看不起你的修车铺,实在是你给的太少,别说一个月八百了,就算一千二,恐怕也比不上我现在的四百八……”

祁同伟一连串话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把李军李勇二人怼的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其实打心底里,他并没有炫耀的想法,甚至还认为,如果公务员的福利待遇太高,会不利于社会的公平与和谐。

无奈这两个货实在太令人讨厌了,只能以牙还牙,打击一下。

最后,祁同伟用怜悯的眼神扫了扫二人,说道: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省的以后再出来丢人现眼,我和二蛋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李军的身形晃了晃,心里想阻止,但行动上却没有。

祁同伟一贯逆来顺受,今天一反常态,不再任人羞辱,甚至开始反击了。

这令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敢轻举妄动。

等两人走远了,李军才露出不忿的表情:

“这个祁同伟,不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嘛,摆什么臭架子,好像我真的愿意请他一样。”

“就是,我看他是读书读傻了,人模狗样的,有什么了不起。”李勇一脸谄媚。

塘边刮着微风,寒意袭人,祁同伟和二蛋并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二蛋,为啥其他人都在打牌,就你一个人干活,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是有一点,不过我能忍。”

“干嘛要忍,你做人不能太老实了。”

“伟哥,你不用生气,这些我都知道,但我现在没有更好的地方去,所以先在他那凑合一下,只要时机成熟了,我立马走人。”

二蛋思路清晰,他只是本分,并不是傻。

见他心里有数,祁同伟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说正事:

“二蛋,我明天去京州,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帮我点忙?”

“什么事,我懂得东西不多,能帮的上你吗?”二蛋奇怪的问道。

“是这样,我在京州读书的时候,有个大学老师,叫梁璐……”

祁同伟把具体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又道:“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见梁璐,让她父亲给你安排一个好工作。”

“不可能吧,省里的大领导,给我一个农民安排工作?”二蛋自然是不信。

“这是表面的。”祁同伟继续解释道:“我是想让你帮我去恶心一下梁璐,让她对我产生反感,以后可能就不会继续纠缠我了。”

“伟哥,这不对啊,既然梁璐她爸是省里的大领导,你娶了她,岂不是跟电视里的乘龙快婿一样,也能当大官,为啥要拒绝啊?”

“你懂个屁,我借了她家的光,就相当于当了上门女婿,会一辈子被人耻笑,抬不起头的知道吗?”

“这,确实也是……”

“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完全可以凭自己的努力去翻身,为什么非要寄人篱下?”

“伟哥,你真有骨气,了不起。”二蛋听了这话,一脸敬佩,伸出了大拇指。

接下来,祁同伟便开始交代了一些细节事项。

可还没说两句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巨响,像是汽车轮胎爆炸的声音。

回头一看,只见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台黑色小车栽进了水塘里。

“那车怎么回事?”祁同伟问道。

二蛋面朝着小车落水的方向,多少看到了一些:“伟哥,我也没看仔细,估计那个小车是爆胎了,才失控翻进去的。”

“走,我们去看看。”

祁同伟撒开丫子狂奔,十几秒后便到达了落水地点,只见小车飘在水面上,正在一点点的缓缓下沉。

车门和车窗都是关着的,显然有人困在里面。

此处的潭水至少有五六米深,一旦车子彻底沉没,后果会不堪设想。

祁同伟会游泳,赶紧开始脱身上厚厚的衣服,准备下水救人,转头一看,却发现二蛋在一旁看着小车发呆。

“你愣着干啥,还不脱衣服下去救人?”

“不行啊伟哥,现在才三月,水冷的很,直接下去会抽筋的,到时候人没救上来,我们也会搭进去。”

二蛋从小在塘边长大,对水十分熟悉。

这句话提醒祁同伟,他脱掉外衣之后,在原地来回跑跳了起来,并且让二蛋也跟着他学。

大约两分钟后,身体开始发热,才跃入了冰冷的水中。

此时潭水刚刚淹到车门把手的位置,祁同伟贴着玻璃往里一看,只见车内坐了两人。

驾驶员是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满脸是血,已经受伤昏迷,估计是在方向盘上磕的。

副驾驶上则坐着位面相姣好的年轻姑娘,二十出头的模样,因为系着安全带,似乎没有大碍,正惊慌失措的东张西望。

“救命、救命啊!”

发现有人出现在窗外,那姑娘仿佛看到了救星,立马大声呼喊。

祁同伟试图发力打开车门,却因为水压太大而无果,便大声喊道:“你先解开安全带,再把车窗摇下来。”

车窗很快被摇了下来,潭水疯狂的涌入,不一会,车内外的水压实现了平衡,车门得以成功打开。

但车子下沉的速度也明显加快,引得姑娘惊叫连连。

眼看车子很快就会沉没,祁同伟不敢耽搁,迅速钻进车里,将两人拽了出来。

男司机现在昏迷着,情况更为危险,祁同伟便对姑娘说道:“你等一下,我先把他救上去。”

“大哥,你别丢下我,我不会游泳。”

“你不要怕,用力深呼吸一口,憋住气,可以在水里坚持一会,我马上就回来,没事的。”

说完,祁同伟撇下她,拖着男司机向岸边游去。

此时,二蛋也已热身完毕,跳入了塘里,祁同伟便把男司机推过去,让他把人带到岸上,自己则转身去救年轻姑娘。

可意外突然发生了,那姑娘因为惊吓,没能憋住气,连续呛了几口水之后,心里更是愈发恐惧,疯狂地在水里扑腾挣扎。

祁同伟刚一靠近,便被紧紧的搂住了脖子,那姑娘出于求生本能,不顾一切的想要借着他身体往上爬。

猝不及防之下,祁同伟被直接按进了水里,他连忙双脚猛踩,奋力浮出水面换了口气,大喊道:“你松开,别抱着我不放。”

可生死攸关之际,姑娘哪里听得进去,反而像八爪鱼似的越缠越紧,死都不肯撒手。

刚才为了救男司机,祁同伟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只和姑娘纠缠了几个回合,便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意识到,这样下去,自己的体力很快就会耗尽,被拖到水里一起淹死,就算二蛋回头来救,也未必能救的起来。

我可不能死,必须先自保。

念及于此,祁同伟抬手狠狠扇了年轻姑娘一巴掌,趁着她发懵的瞬间,手脚并用,发力摆脱了她,转身逃向岸边。

瘫坐在岸边石头上,祁同伟大口的喘着气,以便尽快恢复体能。

与此同时,二蛋已经把男司机背到了马路边上,有几个村民也闻讯赶来围观,其中包括李军和李勇。

“祁司法员,你坐着干嘛呢,还不快去捞那个女的,她要不行了。”李军用手指着正在水里扑腾的姑娘。

祁同伟一把拉住准备下水的二蛋,“先别下水,等时机到了,我们再一起去捞。”

又转头对岸上没好气地道:“李军,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自己下来救,与其在这里说风凉话,还不如到你家修理铺打个电话,把救护车叫来。”

就这样,等了几分钟后,年轻姑娘终于停止了扑腾,缓缓沉入水中。

事不宜迟,祁同伟重新下水,二蛋紧随其后,两人齐心协力,轻而易举地把人捞了上来。

姑娘的脸色略有些发青,呼吸也已经停止。

祁同伟赶紧把她的身体平放在大石头上,然后解开紧扣的衣物,用力按压胸口,对她进行心肺复苏。

连续十几下之后,没有任何效果,祁同伟只得改变策略,俯下身去,嘴对嘴开始人工呼吸。

这本是对溺水者的正常施救动作,但围观的村民并不懂。

而且这年头农村人的思想还比较保守,在他们看来,祁同伟的行为很出格,顿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同伟这是在干嘛呢?”

“他不会在占那个女的便宜吧?唉,大庭广众的。”

“不至于不至于,同伟从小人品就很好,又念了大学和研究生,知书达礼的,我想应该是在救人吧?”

“可男女授受不亲,他这动作也太胆大了,我娃都生了几个了,看着也觉得害臊……”

这些话传到祁同伟耳中,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此时人命关天,也顾不得和他们争辩,只能听之任之,继续自己的施救动作。

幸亏溺水的时间较短,年轻姑娘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几分钟后便悠悠醒转,将胸腔里的水全吐了出来。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姑娘知道自己总算死里逃生,也顾不上围观人群的目光,紧紧抱住眼前的救命恩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哥,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祁同伟会心一笑,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怎么会呢?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估计就快到了,你等下去医院检查一下便可以了。”

这本是温馨感人的一幕,可世上总有一些人见不得人好,喜欢当搅屎棍。

李军和李勇又开始挑拨离间了:

“我说祁司法员,一直没看出来,你心机够深的啊,刚才故意不救,等人家姑娘快淹死了,再来个英雄救美,真有你的。”

“就是,这一手玩的真高明,不但捞了个大人情,还占了人家的便宜。”

“姑娘,你还不知道吧,刚才你晕过去的时候,被他吃豆腐了,他不但摸了你的胸,还亲了你的嘴。”

“没错,姑娘,你上当受骗了……”

听了这番话,年轻姑娘脑子里嗡的一声,用力推开祁同伟,半信半疑问道:“他们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

祁同伟心中无愧,自然是一脸坦荡:

“一开始不救你,是因为你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硬搂着我的脖子往水里拖,如果强行去救,不但救不了你,我也有可能淹死。

至于后来那些动作,只是对溺水者的正常施救,别人来了也一样,我没有任何想要占你便宜的意思。”

姑娘听完后,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端详了祁同伟一番,又看看了李军和李勇,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眼前这位大哥,相貌堂堂正气凛然,岸上那两个家伙,气质猥琐流里流气。

该信谁,不该信谁,还用考虑吗

“大哥,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谢谢你冒死救我一命,这天大的恩情,我不知该怎么回报。”

“不要这么说,都是被坏人误导所致,我能理解,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县城到这里只有几分钟车程,说话间,救护车就响着鸣笛声赶到了现场。

祁同伟帮着医生帮忙把昏迷的男司机抬上车后,对年轻姑娘说道:“姑娘,我家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去医院了,你自己保重。”

姑娘刚要说什么,救护车的门却已经关上,鸣着笛呼啸而去。

救护车刚走,马上又有一辆吊车到达事故现场,车上下来三个人观察水面,显然是来打捞坠入水中的小车的。

但听说水深有五六米之后,他们都犯了难,商量几句之后,领头的问围观的村民:

“你们谁会潜水,能不能下去一趟,帮我们把钢丝绳挂到水底的小车上。”

祁同伟和二蛋反正已经湿了身,再下一次水也无所谓,索性答应下来,顺便赚了一百块辛苦费。

祁同伟看着被打捞上来的小车,眼皮子跳了跳。

车牌号是:汉F 00021。

汉F代表岩台市,00021这个序号,说明此车百分百是市委市政府的公务车,甚至有可能是某位领导的专车。

祁同伟意识到,自己救的绝非一般人。

是否立刻追到县医院,对那姑娘进行一番深入了解?

毕竟他已经打算摆脱梁璐,从基层一步步干起。

要想在基层快点出成绩,领导的支持肯定是少不了的。

如果对方真有岩台市委市政府的关系,或许能在县领导面前,帮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可转念一想,祁同伟又改变了主意。

这么做显得太唐突了,目的性太强的行为,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

反正救命之恩大于天,人家不可能忘了,出院之后,肯定会回来打听自己的下落。

更何况,自己眼下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

回家后,祁同伟刚换上干衣服,就看见父母拿着锄头簸箕进了门。

父亲祁长贵的后背有伤,无法挺直腰杆,略微有些驼背,脸上沟壑遍布,写满了沧桑。母亲王秀莲的左脚带着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们才不到五十岁的人,头发都已经白了大半。

“同伟,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祁长贵问道。

看着两位老农民,祁同伟心里很是矛盾,犹豫片刻后,还是代入了新角色,喊了声爸妈。

“爸妈,我要去京州出差,走之前来看看你们,如果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我去京州给你们买。”

“不用,你现在工资也不高,家里还欠了那么多钱,省着点吧,先把债还清了再说。”

“我们家这些年,究竟欠了村里人多少钱,有没有具体账目?”祁同伟问道。

“有,我拿给你看。”

祁长贵从柜子里翻出个小本子,祁同伟接过来一看,上面记得密密麻麻,详细到了每一笔借款。

一共有两百多户人家,估计村里除了同样贫穷的五保户,每家每户都借了钱。

其中村支书祁志勇和村长李红兵,以及二蛋家借的最多,均为一千元,剩下的人家从十元到几百不等,总计五万零三百元。

祁同伟顿时有点懵,问道:“这么多钱,怎么借到的”

“你忘了,通过祠堂借的啊,这事还亏的你从小会读书,否则借不到那么多。”

祁同伟仔细找了一会,发现了李军李勇他们父亲的名字,前者借了两百,后者借了五十。

“同伟。”祁长贵开口道:

“你十岁的时候我就残了,家里这些年全靠乡亲们帮忙接济,他们赚钱也不容易,这几万块钱,是天大的恩情,你可千万不能忘记了。

做人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如果有一天你发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乡亲们。”

祁同伟点点头,道:“我明白,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我会把这些钱连本带利的还给他们的。”

紧接着,他又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当了官,而村里有人犯了法,来求我帮忙捞人。

但这是徇私枉法的,可能会因此丢官甚至坐牢,我帮不帮?”

“你不要乱想,不可能的事。”

“我说的是如果,万一发生了呢?”祁同伟想要个确切答案,继续追问。

“这个……”祁长贵思前想后了好一阵子,说出了他的想法:

“真要有那么一天,你还是得帮,哪怕自己做一些牺牲,也不能让人家戳脊梁骨,说我们忘恩负义。”

唉,原来如此。

祁同伟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祁厅长的黑化,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除了梁璐之外,和原生家庭也脱不了干系。

五万多块钱,确实不是小数目。

按照石潭村的生活水平,在八十年代,大约能抵上三四十户人家的年收入。

相当于村里每家每户,都借了一个半月的收入给自己。

即便放在九五年,也需要大约八户人家的年纯收入。

祁厅长年纪轻轻就背了巨债,本以为工作后就能苦尽甘来,却遭到官宦子弟打压,压力实在太大了,很难挺直腰杆做人。

祁长贵虽然感恩,但太迂腐,也不懂法,一定程度上拖了祁厅长的后腿。

后来祁厅长为了翻身被迫放弃尊严,为了报恩不惜徇私枉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我明白了。”祁同伟不置可否地说道:“你们刚从地里回来,好好休息一下,我有事去村委会一趟。”

一趟进村委会,村支书祁志勇和村主任李红兵就主动迎了上来。

身为村干部,他们的觉悟当然要比李军李勇之流高出不少,祁同伟虽然现在混的一般,但好歹也是个国家干部。

更何况祁同伟是高学历,说不定哪天就被哪个领导看上并重用了,千万怠慢不得。

“支书,村长,你们好,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祁同伟率先开口。

“同伟,你先坐下来喝口水,慢慢说。”李红兵拿起茶叶和热水瓶。

祁同伟拿出账本放在桌子上,道:“我想麻烦你们出面,组织乡亲们开个会,让这本子上的每家都派出个代表。”

祁志勇看了看,开玩笑道:“怎么,同伟你是赚了大钱,要还债么?”

“支书说笑了,我现在可还不起,不过我现在有个赚钱的路子,想要乡亲们一起参与。”

来之前,祁同伟已经想清楚了。

在官场上,除了站队之外,经济问题是最严重的问题。

一个官员,只要不在经济上犯错误,是很难被扳倒的,至少也会留个退路。

就拿高育良来说,即便站错了队,如果没有高小凤的信托基金,他面临的最大惩罚,也就是提前退休,而不会身陷囹圄。

但是,不犯经济问题,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极难。

官员手握权力,必须有更高的道德标准和纪律约束,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官员也是人,也会有一定的物质需求,也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利。

更何况,他们手中的权力,往往附带着巨大的利益,很容易遭到围猎,无时不刻面对着糖衣炮弹的诱惑。

如果自身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很容易把持不住,被拉下水。

从古到今,能以清廉闻名的官员又有几个呢

海瑞,人称海清天,名垂青史,可以算一个。

但他活着的时候,天天吃糠咽菜,母亲过寿买了两斤肉,居然轰动了官场。

去世的时候,更是家徒四壁,穷到连买棺材的钱都拿不出来。

祁同伟只是想做个简简单单的好官清官,但并不想走海瑞那样的极端,所以必须要先解决掉钱的问题。

可是国家有明文规定,公务人员不得从事商业经营活动,意味着他既然选择了仕途,就不能再去创业。

所以,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最适合祁同伟的赚钱方向,只剩下了资本市场。

毕竟他上辈子学的是财经,门儿清。

先去二级市场炒股,等资本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去当风险投资人,重点投资即将起步的互联网和高科技企业。

什么“一鸣二马三石”啊,什么水果积电哥斯拉啊,逮谁买谁,分分钟实现财富自由。

虽然换了一个平行世界,但资本市场的走向,是由社会发展方向和市场运行规律决定的,不会有太大区别。

实事求是地讲,国内股市确实很烂,和男足有的一拼。

不仅制度不健全,充斥着各种投机陷阱,而且监管和执法不给力,导致犯罪成本太低,和利益完全不成正比。

大小非、庄家、游资和基金经理们,便利用资金优势和花样百出的违规手段,肆无忌惮地割股民韭菜。

但股民的机会还是有的。

前提是不要自作聪明,去和庄家和游资博弈,试图火中取栗,一夜暴富,这样做的话,本质上跟赌博没有任何区别。

所谓十赌九输,你再聪明,赌技再高,也架不住对方会出老千啊,这种人哪怕去了牛冠全球的米国股市,照样会血本无归。

如果能把眼光放长远点,平时多学些专业知识,再关心一下国家政策和财经新闻,就会发现,国内其实也有很多优质股票,长期坚持价值投资,收益会非常惊人。

九十年代中后期,老百姓解决温饱后,开始追求更舒适的生活,家电和地产领域牛股辈出。

进入新世纪后,我国逐渐成为世界规模最大的工业国,各行各业都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资源股如日中天。

接下来,家庭电脑普及和人手一台智能手机,使得互联网科相关产业大爆发。

再往后,又会是新能源和人工智能的时代。

更别说那些经久不衰的行业巨头,以及医疗消费大白马,只要找对时机入场并长期持有,便可以稳定地躺赚……

但眼下的问题是,祁同伟全部家当就几百块,根本拿不出炒股的本金。

所以他打算让乡亲们出钱,自己当操盘手。

反正现行法律没有非法集资罪,更没有禁止代人炒股的行为,这么干不但不违法,还有两大好处:

第一,石塘村地理位置好,相对金山县其他农村来说,也比较富裕,年人均纯收入可达一千五,不少乡亲家里都有些存款。

哪怕刚开始筹到的不多,但只要能赚钱,把信誉度培养起来了,后续资金便不成问题。

第二,祁厅长欠了乡亲们很重的人情债,自己既然占用了他的身体,就该帮着还债。

但还债的方式有很多种,至少要在法律法规允许的范围内进行。

不能因为还人情,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给搭进去。

祁同伟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借的是钱,那就直接拿钱去还,考虑到通货膨胀的因素,多还一些就是,借了五万多,帮他们赚五百万,够意思了吧。

等乡亲们赚到了足够的本钱,再给他们指引一个有前途的产业,走上可持续发展的致富路,应该能把人情债彻底还完了吧。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可以彻底甩掉包袱,轻装上阵,踏踏实实地去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同伟,能不能先透露下,你发现了什么赚钱的路子。”祁志勇一脸笑眯眯。

“我打算向村里的乡亲们融资一笔钱,拿去炒股。”祁同伟实话实说。

“炒骨?骨头也能拿来炒?还能赚钱?”李红兵一头雾水。

“不是骨头的骨,是股票的股,简单的说,就是我看好一些公司的发展前景,买入他们的股权,当股东拿分红,等他们做大做强后,我的投资还可以升值。”祁同伟耐心地解释道。

祁志勇笑道:“红兵,让你平时多学习,你不听,这回闹笑话了吧。这事我在报纸上看过,据说前几年股市刚成立的时候,很多人排队买什么券赚了大钱。”

“那叫认购券,可以换新发行的股票,抢到就能赚钱。”祁同伟补充道。

“哦,我知道了。”李红兵终于反应过来,“是不是电视剧《大时代》里面,方展博和丁蟹他们玩的那个。”

“对,是那个。”祁同伟上辈子也看过《大时代》,记得大致剧情,做为一名财经类学生,更是对“丁蟹效应”如雷贯耳。

“可是这玩意风险很大啊,电视剧里面,他们几亿几十亿的赌,输了就倾家荡产,甚至跳楼自杀。”李红兵不放心的道。

“我跟他们不一样,他们玩的是股指期货,说白了就是对赌,我买的是具体公司的股权,属于投资,拉菲特你们知道么,著名的股神,他就是干这个的。”

祁志勇和李红兵对视一眼,同时摇头:“不知道,没听说过。”

“他很出名的,买股票都快买成世界首富了,经常上电视和报纸,你们留意一下就知道了。”

“同伟,照这么说,你买股票一点风险都没有,百分百能赚钱?”祁志勇问道。

“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风险,因为股市是有波动的,短期可能有赚有赔,但是长期的话,我敢打包票,百分百赚钱。”

“短期是多久,长期又是多久?”

“短期几个月,算半年以内吧,长期一年以上。”

“那一年你能赚多少?”

祁同伟想了想,回道:“这不一定,毕竟谁也不能未卜先知,我只能说,肯定比银行的利息高不少,一年赚三四十个百分点不成问题。”

说到这里,他又拿出一张纸条放在桌上说道:

“对于这件事情,我准备了两个方案,供乡亲们选择。”

“第一个方案,我以个人的名义,向乡亲们借钱,先借五年,年息20个百分点。”

“第二个方案,以村委会的名义,另外开一个股票账户,让乡亲们投资进来,我帮着炒股,赚到钱之后,我拿五成利润,如果亏了,我也只赔一半。”

祁志勇听罢,拿起纸条看了好一会,对李红兵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起身出门。

“同伟,你先坐会,我们两个合计一下。”

“好的。”祁同伟点点头,胸有成竹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说了那么久,也有些口干舌燥了。

祁志勇和李红兵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做为村干部,头脑和阅历还是很丰富的,并不好糊弄。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大夸海口,吹得天花乱坠,他们反而会有所怀疑。

把具体事情说的详细一点,回报率说的保守低调一点,才容易获取他们的信任。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点很重要。

顷刻的功夫,两人便商量完毕,并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村里的喇叭也随之响起:

“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注意了,半个小时后到祠堂门口开会,每家每户各派一个代表,要能管事的,有重要的事情宣布,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连播几遍之后,祁志勇和李红兵关掉话筒,又坐回了祁同伟面前。

“同伟,我和红兵都不是外人,你实话实说,哪个方案更好一点。”

祁同伟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给他们一点甜头。

毕竟,等下动员村民借钱,少不了祁志勇和李红兵出力,更何况他们之前还是借自家钱最多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开个后门。

“既然二位长辈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隐瞒,建议选择第二个方案。

实话告诉你们,二十个百分点只是最保守的说法,正常情况起码能赚四五十个点,如果运气好的话,一年翻一倍都不止。

但请记住,这是我给二位长辈的特别福利,千万不能对外说。

至于其他乡亲们,我一视同仁,越是信得过我的,赚的越多,胆小怕事的,那就少赚一些,如果有唱反调搞破坏的,那就坏了感情了,我把欠他们的钱连本带利还掉,从此再无瓜葛。”

“敞亮,体面。”李红兵竖起了大拇指,“同伟,我们没看错人,这份心意一定记下。”

祁志勇也道:“同伟,你长出息了,这么多年的书真没白读,现在只是潜龙在渊,总有一天要飞黄腾达。”

汉东省地处南方,保留下来的传统习俗相对较为完整,其中最典型的当属宗祠文化。

传统观念里,祠堂是宗族兴旺的象征,尤其在农村,只要有同宗同族聚集的地方,都无一例外的竖立着传承悠久的祠堂,可谓星罗密布,遍地开花。

一些人多且杂的大村,甚至会有好几个以各自姓氏名目的祠堂。

封建时代,官府权力通常只能到县级,祠堂和族长则在乡下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可以取代衙门,用族规处理大小事务,维持日常秩序。

家族里一旦出现优秀人才,还会举全族之力,资助他去参加科举考试,期待他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现代社会,祠堂的大多数功能已经被基层政府所取代,但依然有着非凡的象征意义。

族人们如果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会被罚到祠堂去跪祖宗。

逢年过节要去祠堂祭拜,一些重大事项,包括婚嫁丧娶的仪式,基本上都在祠堂门口进行。

石塘村的祠堂修的宏伟壮观,气势磅礴,高大的屋檐下,挂着“祁李祠堂”四字牌匾,这是一座罕见的双姓祠堂,代表着村里的两个大姓,祁姓和李姓。

传说,村民们的祖上是一对结拜兄弟,祁为兄,李为弟,两人是生死之交,歃血金兰之后,便一同携带家眷在此定居。

几百年来,两族人谨遵祖训,世代交好,精诚团结在一起,不断发展壮大,逐渐成为上千人的村落。

甚至到了解放后,村委会也保持着固定的格局,始终由祁家人担任支书,李家人担任村长。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为祁同伟启用祠堂了。

第一次便是祁同伟十岁那年,祁长贵夫妇车祸重伤,司机逃跑没抓到,结果祠堂出面,解决了他们的治疗和康复费用。

第二次在祁同伟十四岁那年,他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重点高中,全体村民给他凑齐了学费和生活费,并集体对祖宗许下承诺,不管祁同伟将来能念到什么程度,都会一直把他供下去。

……

半个小时转眼就到,祠堂门口的空地上聚集了好几百人。

几乎每家每户都派了代表,众人自带板凳,密密麻麻坐在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着,小孩子们则在周围跑来跑去,追打嬉戏,场面异常热闹。

“开会了,大家静一静,小鬼都走远点,到边上去玩。”台上的李红兵拍了拍手,大声喊道。

等场面平静下来,祁志勇开始发言:“今天这个会的内容,跟大家的钱袋子有关,你们都要认真听,不能做主的,回去一定和当家的好好商量。”

他指了指身边的祁同伟,又道:“同伟是我们村里有史以来第一个研究生,大家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

现在他找到一个赚钱的路子,没有忘记村里的乡亲们,想带着大家一起发财,接下来请他发言,大家鼓掌。”

噼里啪啦的掌声过后,祁同伟站了起来,他决定先定个高调,镇镇场面:

“乡亲们都知道,现在已经改革开放很多年了,国家非常重视经济发展,赚钱的机会也多了起来,沿海发达地区的老百姓已经开始走向富裕,很多人都住上了新房,用上了空调、彩电和冰箱,甚至还开上了小车。我们农村人也不能落后,也要奔小康,大家说对不对。”

“对。”台下异口同声。

祁同伟继续说道:“我从新闻上看到,最近几年,很多人都通过股市发了财,为了保险起见,我又研究了很多资料,发现这事确实靠谱。

我是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当年父母的医药费和我读书的学费,也都是乡亲们借的,所以我一发现这个机会,就想到了大家,打算带着大家一起买股票。”

“同伟,股票是什么东西?”台下有人问。

祁同伟耐心的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股权投资。现在外面的城市里有很多大公司和企业,他们生意做的非常大,很赚钱。

但我们老百姓想要开公司办企业,没有那么多本钱,所以只能花钱买他们的股票,当他们的股东。

他们拿了这些钱,去扩大经营规模,赚更多的钱,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拿分红,以及股权升值带来的收益。”

“听起来好像不错,可人家不认识我们,这么做会不会被骗。”有人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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