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松梅赵松材是小说《重生后,带着四个哥哥富甲一方》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重生后,带着四个哥哥富甲一方》的精彩内容
三月的春风,带着暖意徐徐吹过,带着轻垂的杨柳轻轻飘荡,琼河水缓缓而流,清澈的河水中,不时的就有几条调皮的小鱼,跃出水面,在阳光下发出粼粼光泽。
这里是琼河村,面朝河流,背靠青山,这是一块颇为富饶的土地,村民们祖祖辈辈靠耕种为生,虽是看天时吃饭,可这富庶的土地,让村中的家家户户,日子过得都极不错,至少年年都有节余,村中二百来户人家,会过日子有点家底的,也占半数以上。
也有那生性懒惰,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的,俗话说得好,一样的米,养百样的人,就是这样了。
赵家地处琼河村居中的位置,前后左右皆有四邻,赵家也算是勤快的人家,赵老头今年五十有八,养了四个儿子两个闺女,闺女都已嫁人,儿子也都已成家,四个儿子分为四房,每房都有生下几个孩子,到了他这个年纪,也算是子孙满堂了。
如今老两口带着四房儿孙一起居住,父母在不分家,这么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闹闹哄哄的很是热闹,人老了就是喜欢这样的气氛,但热闹之余,也避免不了些许摩擦,四房之间也小有矛盾,在赵老头看来,这也没什么,村里的人家,大数也都是这么过的,兄弟打架,婆媳争吵,弱势一点的占下风,厉害一点的占上风,这些都是村里常见的现象,好在他们一家人,算不上多和睦,但兄弟间都还懂事,没出现过太大的争吵,让他丢脸的,这样的日子,也算不错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和乐的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他老死为止,事与愿违,半年前家中老三生病去世,接着三媳妇没熬过打击,三个月后也跟着去了,留下五个孩子,让这个家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在四个兄弟中,原本老三是最勤快的一个,干活儿也舍得下力气,有什么累活脏活的,都抢着干,有他帮手,一家老小都很省力气,为此赵老头也挺看重他,虽说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
可如今老三两口子一走,家中的矛盾也越来越突出了。
“阿爷,求你给点钱,让我去请个大夫来给妹妹瞧瞧,你看她都烧得不成样子了。”十二岁的赵松柏,跪在正屋前,脸上带着凄苦之色,半年来接连承受父母双亡的事实,让他飞快的成熟起来。
未等赵老头发话,长房的妇人钱氏就开口了:“我说大狗儿,你在这里求老爷子给钱有什么用,你妹妹这病病歪歪的一个多月了,瞧病吃药的,前前后后花了近五两银子,这要一般的人家,五两银子都能过一年了,再则说五两银子都能买一个小梅子回来了,请大夫看来看去也就这个样子,哪还费这个钱做什么,要我说,是生是死那就是她的命,何必再白白花这个钱。”
“大伯娘,小梅子也是咱们家的人,那也是一条命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娘才去了多久,小梅子也要跟着他们去了不成?”赵松柏满脸悲愤的说道,平日还不觉得,大伯娘说话竟如此刻薄。
“要我说啊,活着这么受罪,倒不如这么去了更好。”老二家的夫人,刘氏轻飘飘的说道。
钱氏原本被赵松柏说得有些气短,但见刘氏帮腔,底气顿时又足了:“可不是,你瞧小梅子,那一张小脸都小得没我手掌大了,这么吊着一口气受罪,你做哥哥的看着不心疼啊,要我说大夫也不必请了,能活多久,就看老天的意思,再则说你爹你娘病着那会儿,家中的银钱流水似的花出去,家底子都给掏空了,你妹妹若再这么吃药,咱们这一大家子人都不用过了。”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老爷子拿钱出来。
赵松柏到底年纪小,一时竟然接不上话,他爹娘那会儿花了多少钱,他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小梅子病了一个多月,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一两五钱的银子,都是他跟着大夫去抓药,所以知道得很清楚,原本大夫开的药钱,也不止这些的,只不过每次大伯母都会让大夫用便宜的药,说是太贵的药吃不起,为此大夫改了药方,知道大伯母说话不实,他却没在这里指责出来,他今天跪在这里,是要钱给妹妹看病,不是和大伯母吵架来的。
赵松柏年纪是小,可也抓得住重点,钱氏马氏说什么,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这个家当家作主的,还是他阿爷。
“阿爷,梅子是你的孙女,你可不能看着她病死不管啊,阿爷,你就让我去请大夫吧!”药已经断了两天,早在半个月前,大伯母就意见很大了,小梅子的药也吃得断断续续的,吃一天停两天的,这么胡乱的折腾,病情半点也不见减轻。
赵老头本就承受着老年失子之痛,身上也一直不怎么爽利,家中的银钱这大半年来,确实花出去不少,他挣了一辈子,一点小病痛也舍不得花钱看大夫,再加上自个儿好强,也不觉得自己是生病了,就这么一直拖着,家中又不时这般吵吵闹闹,精神也是越发不济了。
钱氏几次拦着赵松柏不让他进老爷子院子,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的,钱氏一双利眼,又如何看不出老爷子精神不济,她本就是打着这个为借口,再则心思也多,想着老爷子也有些春秋了,这万一挺不过去,以后这个家,大半的财产就归在他们大房了,这多花出去一分,也是花的他们的钱啊,她看着就心疼。
“咳咳,怎么小梅子又不见好了么?前儿你大伯娘还跟我说是看着精神些了,我还以为这病去根了,咳咳。”赵老头捂着嘴,连咳数声,脸色也不见往日的神采。
脸色极差,明显中气不足的样子,落在几个儿媳妇的眼中,心思就各异起来,各自既有担心,也有算计琢磨的,脸色均是变幻不定。
“病一直没好,就是前儿看着精神了些,今儿烧得烫手,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我叫了她好一阵,都没一点反应,给喂些米汤都喂不下去,到嘴里就流出来,完全不知道吞咽,看着很是不好,所以这才来求阿爷。”赵松柏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请了几个伯母婶娘过去看,几人也都是说快不行的话,他听着很是难受,却又不甘心唯一的妹妹就这么没了,想着娘亲离去时,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叮嘱,一定要照顾好妹妹时,他这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疼。
赵老头瞧着下面跪着的孙子,这是老三家的长子,今年已经十二了,往日看着还是一团孩子气,可这大半年来,看着却是成熟了很多,很有些顶门立户的意思,只是往日脸上常带的笑容,这大半年来,也再没见到过,就是整个人也明显瘦削了很多,可见这孩子心思也重。
“行,你去请大夫吧,一会儿药费多少钱,找你奶奶要。”虽说是个丫头,却也是老三家唯一的闺女,赵老头虽看不上这个小丫头,却也不想伤了孙子的心,点头同意了。
赵松柏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大半年来,他们三房确实花钱比较多,几个伯母婶娘说闲话,他也无话可说,只要阿爷同意出钱给小梅子看病,他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谢谢阿爷。”对着赵老头连叩三个头,这才转身匆匆往外而去。
钱氏听到赵老头同意的话,脸上就带出一丝不满,连掩饰都省了,直接道:“爹,咱们这还有一大家子人呢,你瞧瞧三房这大半年来,花了多少银钱去,老三看病的钱都不说了,他也为咱们这个家出过不少力,这是他该的,可梅子一个小丫头片子,她倒金贵得很,瞧这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钱去,偏还吊着一口气,药吃下去不少,这就成了一个无底洞了,咱们如何也填不满的,你就算不为别的着想,也要为咱们阿江想想,夫子都夸他功课好呢,咱们总得留些钱为他打算,若是有那么一日,咱们也能成为书香之家,改换门庭。”
说起自家长子赵松江,钱氏脸上不由自主的带出得色来,钱氏进门两三年才得了这个儿子,从小就十分看重他,就算后来生了次子赵松河,也没有越过他的地位,小小年纪就开始送去私熟,如今十六岁,已有童生资格,准备张罗着考秀才。
家里出了一个读书人,赵老头脸上也是很有荣光的,待这个长孙自是不同,为此就算长子不太出息,他对大房也多有几分偏爱,就算钱氏在家中,略有些张狂,他也能够容忍。
说起长孙,赵老头脸上也带出几分笑意来:“阿江还有几日回来,你提前跟你娘说一声,让她准备着割几斤肉回来,让阿江补补身子,读书啊!辛苦费脑子。”
这话题怎么就扯远了,钱氏不满的抿了抿嘴,只觉得老爷子是不是真的老了,说话都已经抓不住重点,强扯了一丝笑道:“吃肉什么的不打紧,只要咱们这个家不被掏空了就成,爹你年纪大了,这心肠也跟着软得很,那些不该花的钱,爹你也得省着些。”钱氏絮絮叨叨的说道。
赵老头听着这些话,长长的叹了一声,有阿江这个出息的孙子在,这个家啊,确实还得稳当着些,见儿媳妇似乎还说个没完,摇了摇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这个家还是赵老头在当,钱氏自是不敢真的触怒他,见他发了话,也就讪讪的笑了两声道:“爹你心里有数就行,儿媳也就是跟你提个醒,那我就去忙了,爹你歇着。”说完钱氏扫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刘氏,也没说话,转身就走。
刘氏却是满脸带笑的端了一杯温热糖水,放到赵老头跟前,很是亲热道:“爹,你喝点糖水润润喉,爹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这身子骨得好好养着,家里有什么事,你吩咐老二去做,你只管歇着就是,可不能再累着了。”刘氏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原本在家里有些抬不起头来,见着老三家的,一个儿子接着一个儿子的生,看得她眼红不已,心里对三房也有些忌妒不满之心,不过她有了儿子之后,也抬起头来了,底气足了,在家中也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赵家老大不是个能干人,人不精明,下地干活也不成,人瘦瘦弱弱,使不上几分力气,她原本也不觉得什么,但自从有了儿子之后,怎么看这个大哥,怎么觉着他没用,不过是占着长子的名份,对他是没有半点敬佩之心不说,还想着怎么将他拉下来,自家占得大半家产。
在这个时代,若是分家的话,长子是可以分得百分之八十的家产,其余的家产再由诸子平分,若是家中兄弟关系好的,而长子也是要给父母养老送终的,也有那家中兄弟感情好的,将家产拿来全部平分,但那绝对是占少数。
为此刘氏一个劲的巴结赵老头夫妇,就是想将长房踩下去,可惜长房出了个赵松江,不然没准她都能使手段将长房一家给分出去了,想着若是头一胎生的是儿子的话,没准长房就已经被单独分出去了,每每夜半三更想起来时,都让她遗憾连连,摇头不止。
不过若是赵松江真是出息了,他们家也能跟着沾光,所以现在也不是很想得罪大房,甚至有时候还会巴结一下钱氏,但这不妨碍她私下里搞些小动作,从赵老头夫妇这里多得些钱财之物,为自个儿子攒点家底。
在赵老头这里奉承完,刘氏也就回了自个屋子,家务活儿妯娌几个分担着做,剩下的时间,均是自个安排,大家有大家的打算,小家有小家的算计,刘氏闲下来时,都会做点绣活儿拿去镇上换几个银钱,这些额外的收入,不用记入公中,全都是自个儿私房,刘氏做起来,也是很有动力。
赵家的房子建成还没几年,一水的青砖红瓦房,跟村长里正家里的房子,建得不相上下,高大、漂亮、整齐、宽敞,那时候家里的景况比现在好许多,这几年因为家中供着个读书人,开支逐渐大了些,再加上半年前老三一家的事情,花用了不少,家中才逐渐显出颓势来。
老四家的此刻缩在屋里,根本就不冒头,他们四房是最小的儿子,也算是赵老头的老来子,向来很受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是不一般,老四家的柳氏,看着一团和气的人,平时谁也不得罪,看着什么事都不争抢的样子,可这心思也是不少的,殊不知赵老头两夫妻,平日里可没少补贴他们,瞧着他们如今才三岁大的孩子,平日里零嘴不断,一年四时的衣服,哪一季没做过新的。
私底下钱氏刘氏没少絮叨,但谁也没敢拿出来说,这老四就是老太太王氏的心头肉,没人敢说闲话,不然谁也承受不住老太太的怒火,别看老太太平时很好说话的样子,真要惹急了她,谁也得不了好果子吃,四房这唯一的儿子,更是老太太的心尖子,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都紧着他了,就连外孙上门,都得让着这个最小的宝贝疙瘩。
为这钱氏刘氏不是不眼红的,可老太太也有话说:“人家柳氏最小,人又斯文本份,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我要是再不紧着他们点,这日子还怎么过,你们这些做兄嫂的,哪一个不是刻薄性儿,全都只知道往自个屋里扒拉......”
为此妯娌几个心下很是不愤,可有老太太镇着,也没可奈何,只得叹人家好命,什么劲都不用使,好东西自会到她手上。
“刘大夫,我妹妹怎么样?”赵松柏眼神随着他的动作而起落,待到诊完脉了,这才一脸忧心的问道。
刘大夫收回手,捋了下胡须,轻轻摇了下头:“她这病体虚弱,又逢高烧不退,我也无力回天,开个方子给她吃着,看她的造化吧!”
听着这话,赵松柏只觉得五雷轰顶般,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的精气神如同被抽走了般,整个人变得虚软无力。
“大哥!”三道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没事,你们帮刘大夫倒杯水,我去阿奶那里取银钱,一会儿还要给梅子抓药。”赵松柏稳了稳神,弟弟们都还小,如今能支撑他们这一房的,也只有他一人,小梅子不管如何,大夫还愿意开药,那就是还有希望。
“阿奶这次的药需八钱银子,阿爷让我问阿奶取。”赵松柏拿着药方,低垂着头道。
王氏皱了下眉:“怎么这次这么贵?”
赵松柏没有出声,又有哪一次不嫌药贵过,刘大夫的话,震得他现在还晕晕呼呼回不过神来,已经无力应付其他了,只道:“大夫是这么开的。”刘大夫说了,这药里有片参,用来吊命。
“这药也太贵了,让刘大夫换些便宜的吧,以往也是如此......”
“阿奶!”赵松柏断然打断道,声音提到了从没有过的高度,以前的药,也总是让换便宜的,可吃了总没有用,这次有吊命的参,再给换掉,小梅子只怕真活不过来了。
王氏被他这么突然一喝,吓得捂着胸口连退两步,片刻回过神来,脸色一沉,喝道:“你这败家小子,这么大声干什么,这是吓掉人的魂儿啊!”
“行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去取银钱便是,大狗儿进来说话。”赵老头在屋里,将屋外的话听得分明。
赵老头在家中积威日重,他的话还没人不听的。
“阿爷!”赵松柏进屋道。
赵老头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小梅子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没有,这次的药钱是我答应的,该给你,只是小梅子这情况你心里得有个数,这大半年来,你们这一房七七八八的,确实花了不少,要知道家里的开销不小,不能将钱都花在你们三房了,从今之后,小梅子这药,就断了吧!”他孙子孙女的,加起来有十来个呢,且孙女就有五个,少小梅子一个不算什么,一个丫头罢了,总不能为了她,拖累了长孙无法取得功名。
赵松柏心里,也不是没有数的,之前两个伯母阻拦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不是听不懂,但当家作主的是阿爷,阿爷总不能不顾子孙性命,可现在阿爷的话,对他来说,是更重的打击,他算是看明白了,在阿爷的眼中,小梅子的命,比不上他手中那冰冷的银子,比不上堂兄那虚无飘渺的功名。
此刻他的心里,深深的生出一种无力感来,他恨自己幼小的身体,什么也干不了,他想站出来大声跟阿爷辩驳,可人微言轻,阿爷又岂会听他的,若惹怒了他,厌恶了三房,下面的几个弟弟都要跟着他受累了。
此刻才深刻的体会到,他是如此的弱小,除了依附着这个家里,他什么也干不了。
“我知道了,阿爷!”赵松柏心疼如绞,定定的说道,接过王氏递来的银子,步履沉重的向外走去。
“老头子既然你决定了,干啥还给他这钱,这可是八钱银子,给江哥儿买笔墨都可以买好些了,那个丫头片子,多吃这么一次药,又有什么用,我都去瞧过了,那样子虚弱得很,只怕都过不了今夜,何必再浪费那个钱。”王氏不满的说道。
王氏的声音并没有压低,甚至因为她内心的愤愤,声音还略有提高,她自觉在自个家里,说得那叫一个毫无顾忌。
才走出门口的赵松柏刚好听了一个清楚,脸上一片森然,原来在阿奶的眼中,小梅子的命,竟比不上江哥儿的笔墨来得重要。
跟着刘大夫匆匆将药抓回来,片刻都没有停留的又去厨房里将药熬上,十岁的赵松树想要帮忙,却被他给拒绝了,心想着若是小梅子好不了,他这是最后一次为她煎药了。
赵松柏定定的盯着火苗出神,想着父母在时,他过得无忧无虑,小梅子更是被捧在手心里,因是父母惟一的女儿,又是最小的孩子,大家对她只有疼爱如宝,可如今她却变成了一根人人嫌弃的野草了......
“大哥,大哥,你快去看看小梅子,她有些不好了。”赵松树一跑着过来,急吼吼的道。
赵松柏一听这话,扔下手中的柴火棍子,转身就向屋内跑去。
崔元元只觉得自己如同被火烧一般,全身上下都被烫得难受,喉咙更是干得冒烟,身子不由自主的翻滚,只想寻找些许清凉。
“怎么回事,之前不还好好的么?”赵松柏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都看着她呢,她突然就这样了。”
眼看着三个弟弟着急的模样,赵松柏也不再责问,走近床边,将妹妹抱进怀里,轻拍着道:“小梅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听着几道稚嫩的声音,崔元元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意识稍微回笼,飞快的理清着思路,她是去太行山旅游来着,可是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然后......
强自睁开迷朦的眼,意识不清的看见四个小脑袋,全都凑在她的跟前,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忍不住摇了摇头,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对了厨房的药,我去拿来给小梅子喝下,你们看着一点。”赵松柏见妹妹似是难受,但人却清醒过来,也不知是好是坏,但人醒过来总比一直昏迷不醒的要强。
“梅子,你醒了么,我是你二哥啊!妹妹?”赵松树接替了赵松柏的位置,坐在床沿将人给搂进怀里,十岁的小孩并无多大力气,但抱着个比他小一半的小孩,还是抱得住的。
听着耳边的话语,她只觉得自己更混乱了,面前这几个,明显是古装,还留着长发的小孩,这会儿叫她妹妹,说什么二哥,天知道,她可是独生子女,别说哥哥,连堂哥表哥也没有一个。
“妹妹,我是你三哥啊!”
“妹妹,我是你四哥啊!”
接着又是两道清脆的童音,脸带关切的望着她,二哥,三哥,四哥,难不成刚出去那一个就是大哥,看身形,确实是那一个最大,人越清醒,怎么感觉却越混乱了呢。
“药来了,药来了,我已经吹凉,现在就可以喝了。”赵松柏端着药碗,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也顾不上其它,就着赵松树抱着的姿势,直接就将药汁往她嘴里灌。
温润的药汁顺着干涸的喉咙滑落,滋润了她即将冒火的心田,丝毫没感觉到药汁的苦涩,只感觉这缓缓水流而过,缓解了她一身的燥热,全身上下都为之一轻,舒服的闭上了眼,很快就又睡了过去,醒来这片刻,让她直觉得是在做梦,想着睡一觉,再睁开眼时,没准就在她熟悉的柔软大床上了。
她是赵松梅,她是小梅子,是赵家三房的小五,望着铜镜里巴掌大的瘦削小脸,她是多么的觉得不可置信,曾经健健康康,没病没灾的活到二十八岁的她,怎么转眼间,她就变成了一个五岁大的病弱小女孩。
铜镜中的自己,虽说面容模糊,但连蒙带猜的也能看出,那是一张多么荏弱苍白的小脸,跟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不相衬啊,她几时这么虚弱无助过,瞧着镜中的自己,瘦得只剩一双大眼最为显眼,她是怎么也不相信,这是自己,可清晰的触觉,疼痛感知,无一不是召示,这就是她的身体。
花了三天的时间,她才慢慢的接受,她就是小梅子,有着四个哥哥的小梅子。
“妹妹,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好些了没有?我拿了粥来给你吃,厨房里今天煮的粥比较少,大伯母几下子就分完了,我帮你抢到一碗,你要是不够吃,我的还没吃,分一些给你。”
“我今天好多了,就是身上还有些发软,没什么力气,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了那么多的。”瞧着他一手端着一个都快有她脸大的碗,里面装着白米粥,想想以前成年人的自己,饭量也不过是拳头大小的碗,一碗饭而已,这么大一碗粥,看着都觉得吃不下。
“不行的,大哥说你要多吃一点,吃得多,身体才会好得快,以后养得结结实实的,就少生病了,你这次生病,可吓坏大哥了,那天我看到他坐在厨房煎药时,还偷偷哭来着,以后你可别生病了,你那个样子,看得我心里也好难受,我也想哭来着,不过爹以前总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哭的。”
“爹还说了什么啊?”小梅子顺口接道,她知道她爹娘都死了,可是她脑子里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借口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家也只当她是烧坏了脑子。
“爹说的可多了,只不过我好久没见到爹,好多话都忘记了。”说着情绪低落起来。
小梅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她对爹娘没印象,不代表哥哥们对父母没感情,忙岔开话道:“粥可以吃了么,之前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到饿了。”
“饿了啊!饿了好,饿了就多吃一点,早点养好身体,我好带你去外面玩。”
小梅子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来:“嗯,二哥你也吃。”
“我不是二哥,是三哥,你怎么又忘了。”赵松林不满的纠正道。
“呃,呵呵。”小梅子干笑两声,辩解道:“三哥你长得跟二哥很像,而且还差不多高,我一时忘记了,等我记熟了就不会再弄错了。”
说起来赵松林才八岁,却跟十岁的赵松树长得差不多高,身子也比赵松树壮实许多,本就长得相似的两兄弟,她会弄混也很正常。
“好吧,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不过下次可不能再弄错了,连自己的哥哥都会认错,说出去别人都会笑你是傻子的,你本来就烧坏了脑子,这下别人就更有话说了。”赵松林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小梅子心虚的直点头,仔细的观察了下赵松林的特点,确定以后再不会出错。
赵松林见她记在了心里,这才满意的点头,端了粥到她面前,要喂她吃。
“三哥,我自己吃吧!”多少年没让人喂过饭,她还真不习惯。
“我喂你吃吧,你生病还没好,手上也没力气,连碗都端不住。”说着赵松林就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喂到她的嘴边。
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小手,和那大碗的份量,感受了一下自己浑身的酸软无力,确实有可能如她三哥所说的,连碗都端不住,也就不再拒绝,张口吃下了那勺粥。
这粥她连着吃了三天了,只觉得一日比一日吃着香甜,只是简单的白米粥,不知为何会吃出如此滋味,仔细的想了想,她估摸着是自己的胃口,一天比一天好的原故。
粥并不烫,从钱氏煮好,再摊分下来,到赵松林手上,再端回屋里来,这么一大圈下来,加上三月的天气,还带着些清冷,足以让滚烫的粥变得只剩余温。
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不知不觉间,这么一大碗,居然全进了她的肚子,看着碗底干干净净的空碗,她只觉得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啊,而且她还察觉到肚子并没有吃得十分饱,最多八分饱,还有余力可以再吃一些,再次惊叹了一把自己的好胃口。
“还要不要再吃一些,大哥说你要多吃一点哦。”赵松林问道。
这么大一碗粥进了小梅子的肚子,他脸上居然连点异色也没有,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小梅子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了,一个劲的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暗自猜测,曾经的小梅子,难道其实是一个吃货,想想又觉得不对,是吃货的话,应该长得很肥才对,她这身材明显不符啊!
“那我吃了啊!”赵松林见她确实不想吃了,这才端起碗来,嘴沿着碗沿,呼赤呼赤的喝了起来,如此三两下,一碗粥没影了,速度之快,小梅子平生仅见,一双大眼瞪得溜圆,她怎么能如此片面的怀疑自己是吃货,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吃货,难怪她吞下这么一大碗粥,他脸上半点不见异色,因为他吞噬的能力,可能在她数倍之上,哎呦我的三哥呢,难怪长得这么快,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赵松林将碗都舔得干干净净,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碗,小梅子毫无意外的知道他没有吃饱,甚至连半饱都没有吃到,心里也有点不高兴起来,她三哥进门就开始说,今天的饭煮得有点少,可少到连家里人吃不饱的程度,这就得让人深思了。
据她这三天的了解,赵家在村里算是富裕人家,就是村中贫困人家,也只是手无余钱而已,不会说连饭都吃不饱,这样明显的失误,显见是针对他们三房来的。
清醒过来这三天,以她成人的智慧,对自个的居住环境,自然是要打听一二的,再加上两个伯母说话毫无避忌,高声大气的满院子闹腾,话里话外的对他们三房表示出不满,前后这么一联想,如何又不明白。
自己是吃了八成饱,可赵松林肚子估计只填了一二成,看着他饿大半天的肚子,自己都于心不忍。
“三哥,你没吃饱吧!”
“没事,我一会儿去厨房找两碗开水喝喝,一喝准饱,你别担心我,要是真饿得急了,厨房里还煮了两大锅猪食呢,里面那许多的菜叶子,我随便找点吃吃也成的。”
什么?猪食,小梅子听着一阵着急:“三哥你可别乱吃东西,那猪食不干净,吃了得肚子疼呢,真要饿急了,不如摘几片菜叶子洗干净了放水里煮煮吃,好过吃那些,不然找大哥想想办法也成啊,东西真不能乱吃啊!”
“大哥也没吃饱呢,刚才他拿了一个半碗的,将这个整碗的让给了我。”赵松林脸上也有些郁郁之色,只觉得没爹娘的孩子就是可怜,以前爹娘在时,何曾为吃饱饭犯过愁啊!
“大伯母这样,阿爷知道吗?”小梅子略带希翼的问道。
赵松林点了点头:“大伯母给他们几房都会了足够的粥,甚至还有白面馒头,只有咱们三房,一人一碗粥都不够,大伯母说,他们都要下地干活的人,得吃饱饭了,咱们三房都是小孩子,又不用下地干活,少吃点省粮食,还说家里的年景不比往年,得节省着开支,阿奶说这话说得极是,阿爷却是一声没吭。”
原来是这样,一家老小全都欺负他们这几个小孩啊!小梅子说不出的失望,原本还指望着赵老头这个一家之主,能够公正一点,不想却也是这个样子,他们可都是他的孙子孙女啊,就算重男轻女,不把她这个孙女看在眼里,但上面四个哥哥,却是实打实的男丁,连男孙都不看重的吗?
哦,她忘记了,赵老头才不缺孙子呢,除了他们三房的孙子外,其他几房的孙子加起来,也有四个之多呢,更何况还有那最出息的赵松江,听说书念得不错,醒来这三日,每日都听到钱氏在外面念叨几遍,我们家江哥儿多能干多出息,得了夫子的夸赞,就算还没见过面,她对赵松江的了解,就比其他人多。
摇头轻叹了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赵松林将碗拿出去,很快就又回转过来,道:“梅子,今儿天气不错,外面太阳晒得暖哄哄的,我抱你去院里晒晒,听说生病总窝在屋里会发霉的。”
这话说得,发霉然后长蘑菇么?嘟了下嘴表示了一下不满,倒也是很赞同他的话:“不用你抱我,我自己走。”这三天她都很听赵松柏的话,不让她下床,就真的没下床,最主要的也是因为她身体真的很虚弱,动一动就喘气,养了这三天,才略微好些,不过到现在为止,身上还是使不上什么劲,全身发软。
“我不抱你,你走得动么?”赵松林实诚的问道。
“走得动。”梅子硬气道,向人示弱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啊,虽说面前这人是她的三哥。
“那成,我扶着你点啊,你可得当心,千万别摔了,不然大哥还以为我偷懒不肯抱你,到时候只会骂我。”赵松林嘟嚷道,心里没来由的对赵松柏添了几分敬畏感,自从爹娘死后,也就只有大哥会管教他们,叔伯们平时看见他们,也当没看见似的,别说管教了,话都不说一句,几个伯母婶娘,只会说他们吃得多,可天知道,他都已经有好几天没吃过饱饭了,饿肚子的滋味,真是很难受啊!
小梅子双脚才垂落在床沿边上,赵松林就相当机灵的帮她把一对布鞋给套在了脚上,半旧的鞋子穿着很合脚。
“梅子你小心点啊,三哥扶着你,你要是没劲儿,就直说啊,三哥抱你。”赵松林伸手扶着她,小心的说道。
他的劲儿很大,单手支撑着她的身体,都不用她费什么劲,很轻松的就站了起来,只是大病了一个多月的身体,许久没下过地,这一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头晕眼花,好在赵松林扶着她,不然肯定会前后几个踉跄,然后摔倒在地。
赵松林将她扶得很牢,就算是脚下发软,如踩在浮云之上,也没让她有多少担心,兄妹俩缓慢的到了院子里,已经有摆好的椅子放着了。
走这几步路,额头就开始冒虚汗,小梅子也不逞强,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椅子晒了太阳,上面有着阳光的温度,坐下去时就感觉一阵温暖。
“三哥你力气真大,好在你扶着我,不然我就要摔跤了。”小梅子坐在椅子上,脸迎着阳光,露出笑脸,冲赵松林如此说道。
“那当然,我告诉你,我的力气比二哥还大呢,不过你可别告诉他,不然他要生气了。”赵松林得了夸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意,却也知道这话不能拿出去乱说,须知若是做哥哥的比不过弟弟,外面的闲言闲语可就多了,他倒也不是真怕赵松树会生气,而是这事要是传出去,别说外面的人,就是自己家里人,只怕都会嘲笑赵松树没用了。
“嗯,我知道了。”小梅子重重点了下头,眼光开始四下打量这个院子。
说实话,这个院子很大,靠外墙边的是一片菜地,地里种满了菜,还有一部分菜苗,估计是才种下没多久的,靠近屋檐边的这一片,却是用石板铺就,看那石材不是什么好料子,但这么一铺,也能感觉出一种档次来。
铺石板的跟泥地比起来,那可要舒服多了,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实用上,特别是下雨天的时候,效果就非常明显,泥地里踩一脚全是泥,石板踩上去,最多就沾点雨水,就这一点看来,赵家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差。
再看过去,一排六间大瓦房,四间正房,两间偏房,再加上这么一个大院子,只单论房子面积来说,就算是曾经她见过的农村,也算得上是较豪华的了。
院子里并没有旁人,只是从堂屋里不时传出说话声,估计这会儿早饭还没吃完吧。
“大哥,二哥,还有四哥他们呢,也在堂屋里吃饭吗?”小梅子听着屋内传出来的说话声,感觉挺热闹的,不由问道。
赵松林却是垮下脸来,摇着头道:“没有,大伯母给我们分了粥,就催着我们快点吃完,然后赶我们出去干活,大哥说你还需要人照顾,就留了我下来,不然我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嘶,这还真是前娘生的。
“这时节地里不是也没什么活儿么,再说四哥才七岁,下地能干什么活?”就算想干也没那个力气啊!小梅子不解的问道。
“地里是没什么活,现在不是开春了么,那满山遍野长了不知多少野菜出来,大伯母说咱们家境况不比往年了,如今什么都要省着花用,特别是现在没什么活计,家里的粮食都要省着点煮,那些野菜正好可以用来添补,像咱们几个这样只吃饭不干活的人,就可以省了粮食,只吃野菜来填肚子,还说大哥想要肚子饱几分,就看他挖的野菜来定,阿奶还夸大伯母,很会当家理事。”
不是自己生的,果然不心疼啊!难道这么说,他们以后连粮食都没得吃了?小梅子有些吃惊的想到。
“野菜一点也不好吃,又苦又涩,吃到嘴里我都不想吞,倒是煮来喂猪的老菜皮子吃着还没有怪味。”赵松林一脸不乐意的说道。
“......”这是跟猪食较上劲了。
野菜之所以会称为野菜,也不是没原因的,而后世人觉得野菜好吃,那是经过加工处理,各种上好的调料,精心调配而成,自然口感极佳,如果也像他们现在这样,直接拿清水煮煮就吃,她敢断定,十个人吃到嘴里,有八个人都会吐出来,剩下的两个也不会觉得好吃。
他们的处境真是堪忧啊,小梅子只觉得照在身上的太阳,也没有之前那般舒适了。
“三哥!”
“三狗儿,吃饱饭不出去干活,却在那里晒太阳,这日子美得你了,还不快过来,把屋里的碗收去洗了,瞧你那一身的懒筋,是欠收拾了吧!”
气势汹汹的女高音,这三天来,她可没少听,这是大伯母的声音,转头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脸型微胖,身材发福的中年妇女,单手叉腰,双眼圆瞪,瞧那一脸气势十足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口中所骂之人,是那么一个懒人。
家务活儿都是有分的,一房一天的轮着来,今天轮着大房,所以早饭是钱氏做的,赵松清跟着帮手,若是往常洗碗这活儿,都是赵松清该干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天钱氏要让赵松林来干,自从三房两口子走了后,家务活儿都没有轮派到三房,三房最大的赵松柏也只有十二岁,而且做饭这事,他也从来没做过,以往进厨房帮忙,也就是帮着洗洗菜烧个火,现在这样,估计是越看他们三房越不顺眼了吧。
“大伯母,洗碗不都是清姐帮着洗的么?”赵松林问道,他从来不是一个老实孩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以前也都跟个皮猴儿似的,只是这大半年来,收敛了不少。
钱氏见他发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清姐啊,现在年纪大了,要学着做绣活儿,再说姑娘家这双手,最是要紧了,现在就得保养着,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怎么,现在大伯母是不是指派不动你,让你洗个碗就这么难,话说这么一大堆?我倒要去问问大狗儿,都说长兄如父,他这做大哥的,是怎么教你的,这么不懂规矩,居然学会顶撞长辈了。”
赵松林本来不乐意去洗碗,可听到钱氏说要找大哥,到嘴的话,就又咽了下去,大哥现在过得已经很辛苦了,他不能再给他添乱,不就是洗个碗么,也不是什么大事,抿了抿嘴,转身交代道:“你在这儿待着晒太阳,三哥一会儿就回来,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叫一声,三哥听到了就过来,别自个下地走,你身子还虚着,一走准得摔跤。”
“嗯,你去吧!”小梅子听着点了点头。
男孩子勤快一点也没事,虽然她也不愤钱氏欺负人,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小事情,还在她容忍范围内。
“哟,小梅子看着精神多了啊,前儿那脸色,白里泛青,还以为挺不过来了,命也真是大啊!不过这挺过来,也是拖累人。”刘氏这会儿才从堂屋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些笑意。
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不顺耳:“二伯母这是盼着我好呢,还是盼着我不好呢?”小梅子脸色平淡的问道。
“嗨,这好不好的,跟我也没多大关系,你好那是你的命,不好那也是你的命。”刘氏脸上的笑意散去,冷淡的说了一句,遂觉得没趣似的,甩着胳膊回了自个的屋里。
钱氏根本不理会他们,转身进了厨房,活儿是派了下去,可三狗儿是第一次洗碗,她可得盯着点,不说洗得干不干净,只盯着别让他把碗给摔了,不然可就亏大了。
见两个嫂子都走了,柳氏抬首看了下外面,笑意盈盈的对上首的王氏道:“小梅子这病是去了根了,经这一病啊,我看她那张嘴也变得利索了。”
王氏不甚在意,头都没往外抬一下,淡淡道:“你二嫂那话说得极对,活着也是拖累人,他们三房半点好处也给不了家里,却还有几张口等着要吃喝,你说等着她嫁人,少说还得十年,这十年得要多少米粮来填。”王氏的脸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忧愁来。
“呃!”柳氏一时竟无言以对,她有些难以理解王氏的想法,若是人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谁家还肯养姑娘,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为何王氏跟两个大姑子都不怎么亲近,甚至她们都很少回娘家。
心想起隐约听自家男人提过,婆婆娘家十分贫寒,家中兄弟姐妹也多,有几分口粮,也多是顾着几个兄弟,姐妹几个能混上几口,不饿死就是好的了,这么一想,倒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却十分不赞同,她倒不是好意替小梅子不平,而是她自个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膝下有个儿子,但谁也不知下一胎会不会是个闺女,如此一来难免被老太太嫌弃。
她可是知道的,家中几个孙女,可没有一个能讨得老太太喜欢的,就是底下的几个孙子,老太太待他们也平常,除了长房的的江哥儿是例外。
看清了王氏的意思,柳氏脸上不免有些讪讪然。
柳氏的父亲曾经做过货郎,走街串户的,虽没赚上什么大钱,却长了几分见识,连带教育家中子女,都比别人明理了几分,柳氏虽说也有自家的小算盘,但脑中的几分精明仍在。
三房的几个小辈,她心中也十分嫌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几个小子的胃口都好得很,她们几个妇人,都没有这几个小子能吃,偏偏年岁小,又干不了什么活,这不是平白帮人养孩子么,养大了分家,半点好处也占不到,让她心中如何不嫌弃。
但莫欺少年郎这话她懂,别看人家现在无依无靠,但指不定人家以后会出息,所以从来不在人前摆脸色,给人落下话柄。
柳氏从堂屋出来,脸色郁郁的回了屋里,从小梅子身旁走过时,也没顾得上看一眼。
“你这是怎么了,才吃了饭回来,脸色就这么难看,是铁哥儿招你生气了?”赵老四凑到跟前问道。
“关铁哥儿什么事,他吃饱饭出去玩去了,你别总拿他说事,好似我们铁儿有多不懂事似的。”柳氏不满到,铁哥儿现如今是她惟一的孩子,哪有不护着的道理。
“那你这是怎么了?”赵老四继续问道,他们成亲没几年,柳氏人也相对斯文很多,很招人喜欢,两口子正是情浓的时候。
“刚刚在堂屋吃完饭,跟娘说了几句闲话,听她那意思,好像很不待见孙女似的,你说要是咱们也生个闺女,那娘她......”后面的话可就不好说出口了,点到为止,总不好当着人儿子的面,说他娘亲的不是。
“我还以为什么事,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娘最疼我,就算咱们生了闺女,她心里不喜欢,也不会说什么的,况且我每天下地干活,你在家也没闲着,娘是不会为难咱们的。”因为自个受宠,媳妇也跟着沾光,这让他颇有几分得色,随即又道:“你是看娘嫌弃小梅子吧,当初三哥三嫂在时,娘也不至于如此,现在会这样,那也是有原因的,三房如今五口人,全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没一个能为家里干活的,还张着嘴等吃,娘看着岂能不窝火,其他几个男孩还好,小梅子一个丫头,养大了也是别人家的人,娘自然是看不惯。”
对于王氏,赵老四还是很了解的。
柳氏听着,也明白了这其中因由,随即又想到三房的几个孩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这关她什么事,钱氏刘氏可是表现得急不可奈,赶走三房一家,对她也没多少好处,留下来也影响不到她什么,遂抛开这些事情,不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