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灵之陆仁是小说《神医娇娘:相公,请治疗》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神医娇娘:相公,请治疗》的章节内容
孔灵之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在她耳边不停哭诉。
“你怎么就这么傻啊!非要去救人,如今人家没事,你却要抛下娘一个在这世上...”
对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等娘安葬了你,就跟你一块去,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在地下团聚。只是可怜我的灵之毁了容貌,满脸疤痕,到了地下娘哪里还找得到你?”
想到此处,对方恨不得哭死过去。
孔灵之实在受不了了,她睁开眼,“你就当做个记号,更好找。”
女人惊住,随即欣喜的扑上来,抱着她,“灵之你醒了,可真是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她又开始哭,眼睛跟水龙头似的往外冒眼泪,“你要是出事,娘有何颜面面对孔家的列祖列宗!”
孔灵之被她哭的头更疼了,“让我睡会儿吧,你是我亲娘,行吗?”
“好好好,娘不出声了。”接着女人坐在一旁无声掉泪,很快孔灵之的袖子就湿漉漉的。
又过一会儿,女人端来一碗味道浓烈的药,“喝了药再睡,娘就在一旁守着你。”
孔灵之猛地坐起,接过来二话不说一口闷了,顿时从嘴、嗓子眼一直到胃里都翻着苦味。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女人拿着碗抹眼泪,“好,娘出去了,娘去给你炖鸡汤。”
等她走后,孔灵之长叹一声,真是想不到,她一个整天加班熬夜的社畜竟然也会赶上穿越大军。
穿越的这个人跟她名字一样长相一样,她回忆着脑海中那份记忆,有一瞬间,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孔灵之。
生活在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的孔灵之,是孔家的独女。
父亲是郎中,经营一家小药铺,日子还算不错。
然而孔父在三年前上山采药时意外去世,母亲虽然不懂药铺的事,但好在孔灵之学了些医术,加上老好人父亲往日留下的人情,母女俩勉强过活。
不过孔父去世让孔灵之原本定好的婚事也被退了,之后她在外面眼中‘抛头露面’经营药铺,更加没人上门提亲。
两天前,孔灵之在河边救了意外落水的王家少爷,自己却被水草缠住,在河里许久才被人救上来,脸上被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许多人都以为她是对王家少爷情根深种,可孔灵之明白,她只是为了救人,根本没有任何私心。
她从小就被父亲教导,医者,不求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却也要尽己所能的治病救人。
所以看到有人落水时,她根本没注意到那人穿什么衣服是什么身份。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人。
孔灵之捂着心口,她想,自己活下来跟原主有没有关系呢?
她在现代很可能已经猝死了,毕竟是个整天熬夜加班的社畜。
就在此时,她耳边听到一个声音,那声音威严可怖如同天上来。
“孔氏灵之,十世为善,功德圆满,即将去往仙界任职,念你孤魂野鬼无处可依,将此身送于尔,尔可随意行事。”
孔灵之:送给她?
这是何等的善人!这都能送?换做是她,宁可彻底消失也不会白让别人用。
她试探的问,“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从此以后,此身及此身相关的所有一切,尽归于你。”
“就是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哪怕做坏事?”
那个声音回道,“善恶自有轮回因果,孔氏灵之只为行善。”
孔灵之忍不住杠一下,“可如果她救了我,我却做很多坏事,伤害更多人,她难道不会后悔吗?”
“你做的坏事与她何干?她行善是她的事,你作恶是你的事。”声音停顿一下,“用你们凡间的话说,她又不是你妈,你就算杀人放火自有法律惩罚你。”
孔灵之:...
好有道理。
她瞬间轻松起来,“那我该如何感谢她呢?就这么得到人家的一切,我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你若想感谢,便照顾好她的母亲吧,虽然她已经成仙脱离凡世,到底母女一场。”
“我明白了。”孔灵之望向虚空,她不知那个孔灵之有没有看着她,“谢谢!我虽做不到你那样,但我也愿意尽力做好事,不坠你的名声。”
“鉴于你这孤魂野鬼以往功德不少,送你一份小礼物。”
说完,那个存在彻底消失,而孔灵之面前出现一个光屏。
【神医系统为您服务。】
【已录入您的终极梦想,‘成为绝世神医’。】
“等等!我没录入啊!”
【成为‘绝世神医’的第一步,采集药材,请按照系统指引完成新手任务。】
【新手任务:医生最基础最重要的就是辨识草药,采集十种不同草药,每种分量大于等于一百克,完成后可激活草药图鉴。】
孔灵之:行吧,神医也可以,有外挂总比没有强。
她一个穿越者,要是没点外挂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待她理清楚当前情况,孔灵之的娘,林氏急匆匆进来。
她一脸喜色,“女儿,王家来人提亲了。”
孔灵之愣住。
“是真的!媒婆就在药铺,你以后有依靠了。”她说着看向女儿的脸,伤口涂了药膏,整个脸丑陋的能吓哭小孩儿,这个样子,若是王家不来提亲,她的女儿可怎么办啊!
“等等!”孔灵之急了,“这婚事你没答应吧?我不嫁!”
林氏嘴唇动了动,“不是嫁,是纳你进门,王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一家子两个秀才公,要不是你救了他们家少爷,还做不成这个良妾呢。”
孔灵之:???
好家伙,原主幸好死了,不然怕是要被气活过来。
她好心救人一命,结果对方的报恩方式就是纳她做小妾?
可去他妈的!
孔灵之脸色阴沉,“娘,你去回了王家人,就说我不同意。”
“哎呀!你傻吗?你容貌都这样了,除了王家,谁还会上门说亲啊!”林氏急了,“你不说亲,难道要当一辈子老姑娘?”
孔灵之:“我落水后昏昏沉沉,好像看到爹了。”
“什么?”
林氏一愣,随后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瞬间汹涌而出,“你爹他...他好吗?”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后来她嫁过来,一个行医看诊,一个操持家务,两人日子过的那么舒坦,周围妇人都羡慕她嫁了个好男人,性子温和有礼,待她也好。
要不是还有女儿,她当时就要跟着男人一起去了。
孔灵之内心有些愧疚,但并不妨碍她编瞎话。
“挺好的,爹他治病救人积攒的功德多,在地府还当了个小官。”
“是吗?”林氏眼泪唰唰的掉,“我就知道,他那样的好人,老天爷不会薄待他的。”
“爹说,让我继承他的遗志。”
“啊?可你...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当郎中?”林氏摇摇头,“不成!大不了等去了地下我跟他赔罪,他要怪就怪我,不能毁了你一辈子。”
“娘,爹说了,让我当个郎中,治病救人多攒功德,将来在地府好给我安排个事做。”
林氏一愣,讷讷道,“...你爹还怪有本事的。”
孔灵之也没办法,她不觉得自己三言两语能改变林氏的想法,而林氏是自己在古代的唯一长辈,林氏如果要把自己嫁出去,她根本无法反抗。
因此,只能拿这个骗她了。
毕竟她亲生女儿都上天当了仙官,她丈夫在地府当个小官也是有可能的啊。
“所以我不能嫁人,娘,你帮我回绝了吧,我以后要一心学习医术,跟爹一样,做个悬壶济世的神医。”
林氏看着女儿亮闪闪的眼睛说不出话,她想,女儿已经这样了,就算被纳进门,恐怕也不会得到丈夫喜爱,还不如由着她,起码有个铺子,她们娘俩饿不死。
她起身要走,突然回头,“你爹才不是神医,他有一次给人开错了药,差点被打死,你别听他吹牛。”
孔灵之:...
唉,回是回不去了,只能安慰自己,这里的医患关系总比现代要好一点,起码开错了药才会被打,现代治好了病也可能被打。
...
媒婆张婆子喝茶喝的有些不耐烦,这娘俩心机够深的,也就是王家心善,才纳了孔家女儿做良妾,要知道镇上多少人想进门都进不去呢。
见林氏出来,她嘴角向下撇了撇,“孔夫人,明日王家就来下聘,等你家女儿养好伤,选个好日子,王家的马车来接你女儿过门。”
林氏一福身,“张婆婆,我女儿她毁了容貌,实在配不上王家少爷,这婚事就算了吧。”
“什么?”张婆子愣住,她冷笑一声,“这是拿捏起来了?过了今天,再想进门可没那么容易了。要不是看在你女儿救了人的份上,能轮得到她?你可趁好就收吧。”
林氏被说的非常难堪,同时心里也为女儿难过,她咬牙再次告罪,“对不住,这婚事我们不能答应。”
“好好好。”张婆子气笑了,“你可不要后悔。”
说完转身走就,想进王家的好姑娘多的是,要不是看在这份救人恩情上,谁愿意娶一个毁了容的?
...
等她走了,林氏叹息一声,她去灶房前继续炖鸡汤,只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你怎么就想着让女儿不嫁人当什么郎中?整天给人看病,名节全毁了,她现在不明白,等以后还不后悔?”
“为了家业,竟然不顾女儿死活!”
“你也就是去了地下,不然我跟你拼了!”
她念叨着,拨动柴火,半晌,声音里带上几分怨念,“竟不曾问候我一句,可见男人平日花言巧语都是假的,无情的很。”
...
晚上,孔灵之喝了一点鸡汤,她脸又涨又痛,嘴唇都是肿的,一动整张脸都跟着痛。
林氏心疼不已,“一会儿娘给你换药,换了药就不疼了啊。”
“嗯。”
孔灵之不怕疼,疼能让她清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就是这脸肿的有点厉害,不知道伤好后能不能恢复。
之后的几天,她每天就在房间里休息养伤,也不知什么原因,她伤口好的很快。
几天时间就结痂,不那么疼了,反而有点痒。
她曾经背着林氏偷偷照过镜子,伤疤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恐怖,只在右脸,自上而下一条,她拿手比划一下,大概五厘米。
之前听林氏的话,她还以为满脸都是伤痕呢。
这几天她把原主父亲留下的医书也整理一遍,因为她娘不懂医术,全都在她的房间,堆了满满一箱子。
她随便挑了一本慢慢翻看,看不懂也没关系,好歹要熟悉一下各种专业名词。
正看着书,她听到药铺传来的吵闹声。
...
“林氏!我们家夫人亲自登门提亲,给足了你面子,你再拿捏,当心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林氏满脸通红,她本就不善言辞,被那些指话气的整个人都快晕过去,只咬着牙回一句,“不成,我女儿不进你家门。”
原本她还觉得王家不错,可刚刚这王家夫人带着媒婆和管家上门,一进来就对她冷嘲热讽,还说她女儿就是故意攀附王家。
她宁可让女儿一辈子不嫁,也不能进这样的人家!
药铺门大开,外面不少人看热闹。
有人问起是怎么回事,一个人指指点点,“这不,王家少爷掉进河里,孔家女儿跳进去把人救了,王家知恩图报,过来下聘,要纳孔家女儿做良妾。”
“这可是好事啊!”
“孔家不应。”
“为何?”
“呵,我道为何呢。”那位三十来岁留着山羊胡的管家冷哼,“你该不会想让你女儿当正妻吧?不说她现在已经毁了容貌,就是以前,她整天在外抛头露面,也不知还是否清白。”
“你!”林氏气的咬牙切齿,“我女儿清清白白!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女儿真清白就不该跳河救什么男人!”管家朗声道。
药铺后门连着自家院子,孔灵之进来时,就听到这句话,她顿时挑了挑眉,上前几步。
“其实我也有些后悔。”
她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脸颊上的伤疤上。
有人吸气,小声嘀咕,‘伤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啊。’‘就是,要么说王家好心呢。’
对面的老夫人皱眉,看向她的眼神挑剔不满。
孔灵之冷着脸,“早知道救了人还要被你们这么咄咄逼人的欺负,当初不如让他听天由命。”
她这话让王夫人和管家脸上都有些僵硬,管家自觉失言,暗暗看了当家夫人一眼,好在王夫人没跟他计较这事。
“小姑娘,你怕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媒婆开口,“我们是来提亲的,本来好好的一桩亲事,你娘却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
“为何啊?哎呀,你可知道,只要你应了,就能成为王家大少爷的良妾!”
孔灵之冷静的道,“婚事这么好,你找别人吧,我不愿意。”
别说来提亲的三人,外面看热闹的都愣住,不明白这么好的事她怎么要拒绝。
王家夫人叹息一声,“以你家的情况,我们家绝不可能娶你做正妻的。”
见孔灵之不说话,王夫人又叹气,“你救人这份恩情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回报,不愿意进我家的门,你想如何?”
管家:“可真是心比天高,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王夫人呵斥,“住口!今日我们是来报答孔姑娘的,你这奴仆,怎么净添乱。”
“是。”管家恭敬应声,随后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却颇有些阴阳怪气,“你不愿意当良妾,我们王家也绝不可能娶你当正妻,不如你来说说,这份恩情要我们怎么回报?”
两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要把孔灵之挟恩图报心比天高的事钉死了。
孔灵之淡淡扫他们一眼,“感谢就一定要用婚事吗?就不能用别的?恕我直言,您如此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门讨债呢。”
管家被说的又要发怒,王夫人一抬手,他顿时恭敬退下。
“孔姑娘,今日是我这管家失礼了,你有何想法不如直说。也莫要推辞,若是不回报这份恩情,我王家如何立足?”
“如果一定要回报的话,给钱就行了。”
三人都愣住,媒婆劝说道,“你一个姑娘家,不寻个好归处,要钱有何用?要我说,你就别拿乔了,赶紧应了,过几日欢欢喜喜的进门,王家是个好人家,你进门好好过日子,将来一辈子才有依靠。”
孔灵之:我觉得钱才是真正的依靠。
当然,这话不能直说。
“不必。”她挺直腰板,“如果我爹在世,肯定也不愿意我挟恩图报,我当初救人不为别的,只因父亲在世时常常教导我,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这话一出,看热闹拍手称赞,“好!”
“说得好!”“孔家女儿没有坠了她父亲的名声!”
媒婆看向王夫人,对方如今倒是高看孔灵之一眼,不过却有些骑虎难下,纳孔氏进门,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家中多些生计。
孔家就这一个女儿,亲事一成,药铺自然也就到了王家手里。
到时候随便给她一口饭吃,让她在家里伺候人,她一个毁容妾室,还不是想怎么拿捏都成。
至于药铺,交给她不擅长读书的二儿子管理,两全其美。
如今对方不肯答应婚事可怎么办?
王夫人给管家使个眼色,对方捋着胡子,“孔姑娘这话说得不错,不过我们王家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你为了我家少爷毁容,我们才想给你个依靠,既然你不是心比天高的人,少爷一表人才,待人宽和有礼,你于他又有救命的恩情...”
他正要说进了门可以过好日子。
孔灵之:“所以让你家少爷多给钱就行了。”越多越好。
“...”
孔灵之笑了笑,“我知王家有报恩的心,可我无论如何不能传出挟恩图报的名声,为此我孔灵之在此发誓,绝不入王家的门,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这誓言一出,王夫人脸色巨变,她眼神恶狠的盯着孔灵之,要不是碍于周围人,怕是要当场破口大骂。
一个没有名节又毁了容貌的贱丫头,不识好歹!
古代的誓言威力很大,起码她说完这句后,再也不会有人劝她答应婚事了。
王夫人闭上眼睛平复心情,半晌问道,“那给多少钱呢?”
“看您这话说的,跟讨价还价似的,我母女两个有药铺在,日子过得去,不需要什么钱,您看着给就行,不要把救命之恩看得太重。”
王夫人:救命之恩不重什么重?
她给的少了,别人会如何说王家?她儿子的命就如此轻贱?
可若是给的多了...她今天本来想纳妾加收了孔家铺子的,如今倒要给出不少钱去,怎能让她不心痛?
不远处一个穿着轻便衣裳的年轻人忍不住笑出声,这孔姑娘倒是聪明,说话也有趣。
幸好她没答应婚事,不然就看王家这德行,怕是没好日子过。
...
王夫人很快想到办法,她起身,对着孔灵之行礼,“救命之恩我们王家必然不会忘,不过这次出来没带多少钱,待我回家筹措一番便尽快送来。”
孔灵之笑着扶起她,“夫人客气了,我救人也不是为了要钱,您随意给几个铜板都行。”
“不可,我王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要好好报答你。”
林氏几乎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女儿把王夫人送走,原本眼神鄙夷的王夫人出门前不住夸赞她女儿,一直说话难听的管家也变的恭敬有礼。
简直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晕倒了在做梦。
送走王家人,孔灵之对着周围人一拱手,“各位父老乡亲。”她擦擦眼角,“我一家能在此安身立命多亏各位帮衬,自我父去世后,乡邻多有照顾,灵之感激不尽,待我养好伤,会继承父亲遗志,做一个郎中。”
众人不由得点头称赞。
孔灵之话音一转,“不过我倒是希望大家都不要来药铺,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生尘!”
“好!”众人欢呼喝彩。
“说得好!”“你父亲有你这样的好女儿,此生无憾已!”
一时间,众人只觉得她脸上的伤疤都不那么丑陋了,这样的豪气和心性,毁容又有何妨。
林氏忍不住大哭,捂着嘴,眼泪一行接一行,刚刚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亡夫的身影,那个人在她心里也是如此光辉耀眼。
药铺门关上,孔灵之伸个懒腰,“娘,王家来送钱的时候,你不要急着收,就在药铺当中打开。”
她估摸王家不会善罢甘休,就凭他们能想出纳妾还恩情的方法来,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凡有点良知,在她受伤当天就该请郎中过来给她看伤,而她这些天吃的药可都是自家出的钱,别说药了,连只老母鸡都没送。
在她娘拒绝婚事后,不说送钱送东西报恩,反而一家子上门试图用舆论逼迫她答应,简直无耻。
外面众人散去,纷纷跟认识的人说起今天的事。
王家知恩图报,孔姑娘也不坠父亲名声,可真是一出感天动地的大戏。
“好好好,娘都听你的。”林氏拉着她的手,欣喜不已,“你爹要是知道肯定会乐坏了,也不知他...”
孔灵之连忙打断她的话,再让她说下去,她又要哭起来,眼睛可才消肿呢。
“娘,我饿了。”
“锅里有饭!咱们这就吃,娘今天给你买了肉,你这次受苦了,可得好好补补。”
女儿这一次受伤,她买药就花了不少,家里的药材没有制成药膏,她又不懂如何开方子,只能花钱请郎中。
再加上买鸡买肉,手里那点存钱都快花完了,好在王家会送钱过来。
林氏心想,有这笔钱,再想办法存点,到时候找个厉害的郎中给女儿治脸上的伤,说不定能治好呢。
至于镇上的郎中,还不如她男人,她男人只开错过一次药,那两个郎中可是治死过人的。
...
下午天气正好,有人敲药铺的门,林氏过去开门,来人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你有何事?”
“我想买点伤药。”
林氏:“对不住,我家没有药膏。”
“那给我抓点药也行。”
“这...你等下。”她转身回去找女儿。
孔灵之一听,放下书过去,“这位兄台,您需要什么药?”
“治外伤的就行。”
“您有方子吗?”
男人:...
孔灵之被对方眼神看的有点尴尬,“是这样的,我学艺不精,暂时还不能出师开方子,不过您要是有方子,可以抓药。”
“蒲黄、附子、当归、大黄...”
孔灵之听的头大,后退一步,“这样,您进来,自己拿。”
孔家的药铺不大,药材自然也不多,只有一些常用的附近山上出的药材,装在药柜的中间两排抽屉中。
抽屉上写着字,旁边桌上放着戥子,很显然,这东西孔灵之不会用,于是她一指,“您自己称。”
第一次见识到买药还能自助的年轻人:...
我开方子自己取药自己称重回去自己煎药自己喝,要你个郎中干什么?我都认识草药了,不能去山上自己采药吗?
林氏拍了一下女儿,上前,“我给您称,您要多少?”
她只当女儿是不好意思跟这年轻男人接触。
终于称好了男人需要的药,林氏用油纸包好麻绳捆上,递给男人,随后看向女儿。
她不知道该收多少钱。
孔灵之回忆之前的记忆,“额,大概,五十文?”
男人掏出钱袋,抓一把钱出来,林氏数够收好钱,“您慢走。”
临走前,男人看向孔灵之,“你以后还是换个营生吧。”
“不成,我得继承父亲遗志。”不干这行她的外挂不是没用了?
年轻人:...能继承遗志的前提是你不被打死。
就这还不如他懂得多的医术,不定哪天就治死了人。
但他也没再多说,各人有各人的命,这小姑娘可能命里该绝。
...
林氏催促着女儿去休息,她则把铺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
又过了两天,孔灵之觉得自己休息的差不多了,于是这天早上老早起来,要去山上采药。
林氏不舍,上次女儿就是采药回来的时候碰到王家少爷落水。
她想让女儿待在家里,可一想到女儿是要治病救人的,不去采药,不学医术,如何治病救人?
不治病救人怎么攒功德?不攒功德丈夫还怎么给女儿安排差事?
最终,她依依不舍的帮女儿收拾好行囊,一边收拾一边念叨,“也不早点跟娘说,来不及做蒸饼,只能去街上买了几个。”
“嗯,下次我早点告诉您。”
“驱蛇虫的药带了吗?还好你外出那套衣服我前两天洗干净缝补好了。”
孔灵之内心一软,她看向忙碌不停的林氏,“娘,我不在家要是王家来人,你别理他们,就假装自己不在。”
反正门一关,只要林氏不出来他们也不能硬闯。
“娘知道。”林氏又要掉眼泪,“娘差点害了你。”
孔灵之赶忙道,“娘,咱家磨刀石呢?我得把小刀磨一磨。”
上山采药除了带药锄,还得带上刀、木棍等,木棍打草,拄着走路可以省力,另外腌菜干粮,水囊,甚至还得带一些制药用的工具,有些药采下来当场炮制效果才最好。
等到孔灵之出门的时候,估摸着已经早上九点多。
林氏眼巴巴送她出门,临走前嘱咐,“若遇到危险,就喊你爹,他既然都在地府任职了,肯定会庇佑你。”
“好的,娘,我走了。”
现代的孔灵之从小是孤儿,来到这短短几天,她已经感受到那种沉重又甜蜜的母爱。
离开家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林氏一定眼含着泪望着她的背影。
...
这身体还算不错,孔灵之走了一上午都不觉得怎么累。
不知不觉她已经进了深山,山脉连绵,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来路。
漫山遍野都是她不认识的树和野草,孔灵之有些头大,先放下背着的筐,然后拿着药锄在地上漫无目的锄草,试图激活系统。
【已找到草药‘白前’,请按照指导采摘根茎。】
孔灵之动作有些生硬,好在这玩意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脆弱,比较轻松就挖出来。
她继续在山里四处寻找,连着又挖了几种草药,当归、金银花...
大概是挖的多了,她动作越来越顺手,而且能够在系统提醒前发现。
孔灵之没想到采药是这么让人上瘾的一件事。
她满山乱窜,挖啊挖,一棵棵草药放进筐里,看着原本空荡荡的筐被填充,内心有一种幸福的满足感。
尤其是这些药都能卖钱,四舍五入相当于捡钱,更让人快乐了。
然后一不留神发现天就要黑了!
她赶忙找一棵大树,将筐盖上盖子,用绳子捆好绑在树下,自己则爬上树,先取出驱蛇虫的药洒在树干和自己身上。
然后再用绳子把自己捆在树干上,以免睡着了掉下去。
孔灵之记忆中每次上山采药如果要过夜的话,都是这样。
现在是春末夏初,晚上略有些冷,林氏给她带了一块厚皮子,她抖开盖在身上。
这块皮子还是孔父以前一直带着上山的,如今传给了她。
啃口蒸饼夹咸菜,再喝点水顺顺。
夜里的深山总有些奇怪声响,吃完晚饭,她躺靠在凹凸不平的树干上,虽然很累,却一时无法入睡。
她想念现代租住的单人公寓,想念自己新买的电脑和手机,想念还没打通关的游戏,还没看完的剧。
可这一切,又没有那么想念。
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想起林氏,现在可能又在掉眼泪。
...
早上醒来,孔灵之整个人都麻了。
一动就是酸痛,她龇牙咧嘴活动着手脚,确定手脚能使力了,这才解开绳子下树。
脚一落地,她赶紧蹦跳几下活动身体,甚至还做了一段广播体操。
没急着吃饭,而是先检查一下筐里的药。
很好,除了爬上来些虫子,没有损坏和缺失。
用力一抖动筐,虫子都飞速爬走。
她清理一块干净的地方坐着吃蒸饼,同时盯着不远处树上的鸟。看起来挺肥,要是能抓到烤着吃,应该比蒸饼有滋味。
吃完早饭,孔灵之活动一下继续挖药,经过昨天的努力,她一共挖了八种草药,只差最后两种就能完成任务。
...
一路哼着歌,挖挖挖。
突然,孔灵之的手一顿,她看到不远处树下躺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浑身都是伤,血流了一地,还有虫子爬到他伤口上不知在吃肉还是在喝血。
她花了几秒钟冷静下来,随后倒退几步,换个方向飞快离去。
对方身上的伤显然是刀剑刺砍出来的,仇家不定就在附近,她虽然愿意当个好人,却不能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
她自以为绕过了那人的位置,可挖着挖着,不知怎么又看到不远处的‘尸体’。
淦!这他妈不会是个恐怖故事吧?
她捏紧了手里的药锄,倒退,换一个方向,这次她不敢挖药了,只想下山。
一个时辰后,再次看到那‘尸体’的时候,孔灵之头皮发麻。
就在她正要离开的时候,‘尸体’说话了。
“咳,姑娘,你离开三次又过来,可是决定要救我?”
此时,孔灵之也发现,这人姿势跟最开始不一样了,靠坐在一个树桩子上,正在撕衣摆包扎伤口。
“你...需要帮忙吗?”
男人看清楚她面容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怎么是这孔姑娘?
但凡换个正经郎中他都能活下去,可这人...她连草药都不认识,还让他自己开方子自己抓药。
“姑娘你走吧。”他要等下一个人,下一个郎中肯定比她强。
“行,那我走了,您保重。”说完孔灵之脚步飞快的离开。
不到半个时辰,男人就见孔姑娘又出现在他面前,此时,他因为失血过多眼花头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这姑娘说,“唉,你可能是关键人物,不带着你大概下不去山。”
他心里念叨:你分明是不认识路!
孔灵之并没有将男人放在筐里背着,而是用绳子和干草编了个网拖着男人。
一路上男人磕磕碰碰,血流了一路。
这男人也真是命不该绝,被她这样拖下山竟然还吊着一口气。
这一次她终于走出深山,快天黑才到镇子附近,碰到个眼熟的人,是镇上的货郎。
“孔姑娘,你这是...”
“我在路上看到他一身是伤,总不能见死不救。”
货郎顿时感叹,“你可真心善,我帮你吧。”
“多谢了。”
又碰到镇上的人,也上前搭把手,将这人抬着来到孔家药铺门前,敲门。
林氏开门,一见孔灵之身上蹭的血,顿时急了,“我儿!”
“娘,我没事,只是救了个人。”
“这...又救人了啊。”
几个乡邻把人放在药铺里间的床板上便离开了,路上还在跟亲朋好友说两句孔家女儿如何心善,救了个快不行的人回来。
众人再次称赞起孔灵之,同时也渐渐忘记之前关于孔灵之深爱王家少爷的传言。
....
关上药铺门,“娘,你先去烧点热水。”
“好,你累坏了吧,快坐下歇会儿,娘给你蒸两个鸡蛋垫垫肚子。”
孔灵之先去院子里舀水洗洗脸洗洗手,至于那个快死了的兄弟,他看起来命很硬,应该不差这一会儿。
洗漱完,她找出干净的布巾,把男人破洞的衣服脱下来,衣服脏兮兮的,一股血腥味。
林氏烧好热水端过来,又拿来一碗蒸蛋,“快趁热吃,娘这就去做饭。”
“嗯。”
吃完蒸蛋,热水也冷了些,她沾水给男人清理一下伤口。
然后把男人的衣服撕成条,在水里煮一会儿,挂在院子里晾着,等干了就拿去给男人包扎伤口。
成功将男人绑成个绷带人。
处理完伤口后,孔灵之还特意掀开男人乱糟糟的头发看一下他的脸。
看长相应该是个路人,肯定是老天专门送给她练习医术那种。
她并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正是之前自助买药的兄弟,而对方脸上是一层假面具。
...
傍晚,孔灵之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衣服,林氏给男人灌了一碗米汤,回到后院时问起女儿,“灵之,你怎么不给他开个方子抓点药?”
孔灵之:...
她开的方子,对方死的会更快。
“咳,这人的伤不一般。”孔灵之沉思,“他伤口的血有些黑色,只怕除了受伤还中了毒,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原来如此。”林氏点头,“那你多看看你爹留下的医书,你爹医术虽然不怎么样,可这些书都是祖传的,祖上还出过厉害的太医呢。”
...
孔灵之完全不担心这人的伤,因为这兄弟气息越来越平稳,说不定能自己痊愈。
她现在只担心自己的新手任务。
“啊啊啊!就差一种,就差一种啊!”说着,她愤怒的随手拔起院子里的草。
【采摘草药【车前草】。】
孔灵之:!!!
她看看手里的草,猛然想起,有些不起眼的野菜、花也算作草药的。
孔灵之顿时激动的捧着车前草抚摸,“你真是个小可爱!”
说完找个小筐就四处寻找车前草的身影,别说,还真让她采够了分量。
【新手任务完成!】
【激活草药图鉴】
孔灵之的系统界面角落出现一本书,她点开,目录上显示许多草药轮廓,其中有十种已经填充进去,彩色的。
有点像她以前玩的某款抽卡游戏的全图鉴。
孔灵之忍不住欢呼一声。
【成为‘绝世神医’的下一步,望闻问切,请按照系统完成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一:望闻问切,请给一千个人诊脉,并结合各项特征给出初步判断,准确度要达到百分之六十以上。】
孔灵之:...
一千个,这小破镇子有一千个人吗?
【任务完成后解锁初级人体全扫描CT眼,自动安装,可随时开启关闭。】
孔灵之:不就是一千个人?我可以!
【触发支线任务】
【百毒之王:你捡到一个重伤又中毒的人,对方身上的毒包含多种毒草毒花毒虫之毒,被称为百毒之王,检测出百毒之王中所有毒素。完成后可获得‘百还丹’制作方法。】
孔灵之点开这个【百还丹】,介绍是说能够解除绝大部分毒药、给濒死的人注入生机、习武之人吃了还能增加内力。
【触发支线任务】
【救死:将濒死的人抢救回(1/10000)】
【触发支线任务】
【心理医生:一个好的神医一定不单单只会医治人的身体,还要能治疗人的内心,分析出您的病患当前心理状态,找到对方心里疾病问题所在,完成治疗。任务奖励‘心理学实用大全’。】
孔灵之一愣,她现在只有一个病人,就是躺在药铺半死不活的兄弟。
已知对方身受重伤,还中了什么百毒之王,现在竟然还有心理疾病。
好家伙,内科外科精神科全让他得了,搁这叠BUFF呢?
这几个支线以她现在的水平肯定完不成,不过主线任务倒还简单,她略一思索,就有了办法。
...
休息一晚,孔灵之精神抖擞,她进了药铺,把药柜抽屉全都打开,拿起一种药时,就会收到系统提示。
【菊花,已点亮草药图鉴。】
【白芷,已点亮草药图鉴。】
把药柜里的草药全都拿一遍,她又点亮了七八种草药,不过大部分都跟她之前采集到的重复了。
孔灵之翻开草药图鉴,看到点亮的地方多了一些,心情非常愉快。
她随手点了下【当归】,面前画面一变,左侧是一幅当归图案,右边是药性、炮制方法等简介。
哇!
这不就是草药百科?很好很强大。
上面写当归的炮制方法是:除去杂质,洗净,润透,切薄片,晒干或低温干燥。
正好她采回来的药还没炮制呢。
她洗洗手,把一筐药材搬到院子左侧,这里铺满青砖,是孔父和‘孔灵之’以前炮制药材的地方。
林氏见她认认真真清洗炮制药材,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去倒了碗热水,加了一点蜂蜜,给女儿放到一旁石桌上。
然后便去忙活自己的。
女儿的衣服要洗,女儿的鞋破了,得缝补起来,天气热了,女儿夏天的衣裳也得拿出来洗洗晾晾。
...
孔灵之忙活了整整一天,才把自己采的药全部简单清洗处理完,接下来还要晾干,有的可以晒,有的不能暴晒...
她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林氏就一边干活一边用温柔和煦的眼神看她。
母女两个到吃饭时才想起来,还有个伤的很重半死不活的人在药铺躺着...
林氏拿着长流银匜撬开男人的嘴,手一倾,将米汤给他灌下去。
男人朦胧中睁开眼,看到一旁孔灵之拿着医书对照药柜里的草药念念有词。
他心中苦笑,天底下想杀他的人那么多,他逃过无数次追杀,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一个郎中手里。
不对,她还算不上郎中,是个连入门都没有的小学徒...还是自学的小学徒。
男人并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于是他挣扎着吐出几个字,“人参,参汤、给我...”续命。
孔灵之:“我家没有人参,也买不起,另外,你身上我也检查过了,没有能买人参的钱。”
男人绝望的彻底昏过去。
她伸手搭在男人脉搏上。
【完成望闻问切任务1/1000】
...
孔灵之没有想到,昨天她还说自家没有人参,今天就有人送人参上门了。
王家夫人带着管家,就坐在药铺里,林氏将药铺门打开,然后便坐在女儿旁边。
王夫人:“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想该送点什么才能显示我们的感激之情,正巧,我家小儿子行商途中碰到个挖参人,从他手中重金买下这支老山参。”
她说着,管家手捧红色锦盒走到她面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块红色的布,他又掀开红布。
恰巧此时,王夫人问,“听说孔姑娘这两日又救了人,不知这人怎么样了?可还活着?”
管家手一动,就要盖上锦盒,孔灵之却直接伸手过去,抓起里面的东西。
王夫人登时心一紧,她笑着问,“孔姑娘,这是...何意啊?”
这次是由她身后的丫鬟负责捧哏,对方‘小声’却让周围人都能听清的嘀咕,“八成是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吧。”
孔灵之等了一阵,也没收到草药图鉴的提示,于是明白了,这王家给她玩了个花活。
她起身,走到王夫人身前,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她眼下,“王夫人说这是什么?”
“这是人参啊,姑娘不曾见过?”王夫人很稳得住。
孔灵之:“既然是人参,怎么不留着给你儿子补身体?您家少爷这次伤的不轻,正该好好补补。”
王夫人一愣,她不太信孔灵之这个小姑娘能认出人参来,于是当即冷下脸,“孔姑娘这是何意?我们王家宁可不给儿子吃,也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来报恩,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身后丫鬟也跟着冷嘲热讽,“肯定是后悔拒绝婚事了,心里巴不得想进门呢。”
外面自然又聚集不少看热闹的人。
“报恩?我看您是想害人!”孔灵之拿着手里的东西走到门口,将它重重摔在药铺大门口。
“你什么意思?”王夫人急了,她上前要去捡‘人参’,孔灵之却抬手拦住她。
“夫人,你以为我孔灵之瞎吗?拿这不知道在哪挖出来的玩意跟我说是人参,我若真拿去给人治病,只怕要害死人了!”
“什么?”“孔姑娘什么意思?”“这人参是假的?”
乡邻都是普通老百姓,也没见过人参,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信谁。
王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块石头重重砸下去。
她没想到孔灵之这个十几岁的野丫头能当场分辨出来。僵在那,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死不承认?可这到底不是真的,万一被揭穿,王家的名誉就毁了。
承认?那不还是要给钱?如果可以,她连一文钱都不想给这个野丫头。
好在有人替她决定了。
一个正好路过的富商上前,捡起地上的‘人参’,对着孔灵之问,“可容我掰开看看?”
“自然。”
丫鬟冷哼:“这人参多珍贵,掰开了你赔得起吗?”
孔灵之反问,“若它是假的,害了人命,你王家赔得起吗?”
那富商冷淡的看丫鬟一眼,也没多说,只是当着外面众人的面一使劲,‘人参’从中间断开。
他顿时笑了,“这不是野萝卜根吗?”
众人也看清,有的还掰一根须子放嘴里尝尝,“哎呦,真是野萝卜!”
孔灵之:好家伙,拿野萝卜的根来跟她说是人参,她要是认不出来,王家就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里子。
王夫人脸色惨白,她反应很快,“都怪我!竟然没分辨出来这是假的,我家老二也被骗了,那么多钱给出去,竟然买了根假人参!”
有人好奇就问起,“夫人花了多少钱啊?”
管家站出来,“我家二少爷花了五十贯钱。”
“五十贯!”“那么多钱啊!”
一家四口一月有几百文就够过日子,五十贯,堆在地上都老大一堆。
就在大家惊叹王家如何舍得花钱时,孔灵之幽幽的来一句,“还好被发现了,若是认不出来,将来有人病危需要人参提气救命,却喝下去一碗泄气的野萝卜汤,可是要害了人命啊。”
众人不由得吸气,原本感慨的心情变成后怕。
生活在镇子上的人多少手里都有点余钱,若有一日病重,不说一支,一片人参还是买得起的。
“幸好孔姑娘眼力好。”“可不是。”“不然要害了人命,别人还要怪孔姑娘呢!”
王夫人又想说什么,孔灵之一把拉住她的手,“夫人,虽说你家也是被蒙骗,可这事我得说两句公道话,假人参送给我,我没什么损失,可若是给邻里街坊喝了,那是要命的事,您今日得跟大家道个歉。”
王夫人本来也要道歉的,可自己道歉跟被人拉着道歉能一样吗?
她此时已经恨死了孔家这个野丫头,但又不能一句话不说就走,便压着恨意,低头跟众人赔罪。
“对不住各位,都是我的错。”
旁边丫鬟又跟着捧,“这也怪不得夫人,咱家又不是郎中,怎么认得真假,二少爷花了那么多钱,您的嫁妆都填补进去了...”
王夫人等她说的差不多才呵斥,“住口!不管我花了多少钱,买到假的就是我的错。”
孔灵之:“夫人可带钱了?”
王夫人一愣,不等她开口,旁边的丫鬟已经从荷包里掏出十来文钱,“这钱拿去,就当给邻里街坊赔罪,大家打点酒喝。”
众人心里被她这话说的有点不痛快,这拿钱的姿态跟打发叫花子似的,谁还图这口酒啊,他们担心的是性命。
便不是病重,把提气的药换成泄气的东西,人也受不住啊。
孔灵之笑着从她手里取过一文钱。
丫鬟:“怎么只要一文?一文可不够打酒的。”
孔灵之对着众人举起这一文钱,“说起来都是因为这救命之恩,夫人一家才被骗。孔灵之救人本是以善心行善举,未曾想倒惹许多波折。今日,我收了王家一文钱,王家已经偿还救命之恩,还请众位做个见证。”
“好!”
有那不客气的更是直言道,“就当这一文钱买了王家少爷的命!”
刚刚王家用钱打发他们,如今孔灵之用一文钱打发王家少爷,让他们心情非常舒爽。
而王夫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到再也装不出端庄的模样,她冷冷看旁边丫鬟一眼,丫鬟腿一软就要跪下请罪。
她眼神里带着杀意,对孔灵之一福身,“我儿子的命自然不只值一文钱,改日我王家就来送钱。”
王夫人说完带着管家丫鬟匆匆离去,光看背影,都知道她一定气狠了。
回到家,刚下了马车,不等丫鬟跪地求饶,王夫人便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她趔趄摔倒,管家上前又给了她几巴掌。
“蠢货!你害的我王家贻笑大方!”
王夫人眼神像是要吃人。
“夫人饶命!奴婢知错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丫鬟往自己脸上扇着巴掌,一边扇一边口齿不太清晰的请罪。
“关去柴房。”王夫人留下一句转身就走,她恨这丫鬟自作主张,但是更恨的是孔灵之!
竟敢如此侮辱她的儿子,她必要这贱丫头付出代价!
...
另一边,众人散去,那位帮忙说话的富商却进了药铺。
“孔郎中,某姓赵,得知您所做的事,心下钦佩,上门来结交,还请不要怪我唐突之罪。”
“哪里,我还要谢您刚刚帮我说话呢。”林夫人去拿茶壶,孔灵之接过,自己给这位姓赵的商人倒茶。
“客气了。”
两人就坐在药铺里,商人随口说起自己来历,他是来探望亲戚的,顺便沿路做点小买卖。
“原来如此,孔某的事您应该也知道了,就不多赘述。”
商人感慨万千,“郎中能为救人不顾己身,何等的高义,令尊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孔灵之也顺势夸赞对方几句‘见义勇为’‘挺身而出’。
“其实我有个好友便是做药材生意的,您若是有意,我或可帮忙牵桥搭线。恕某直言,您一个女子上山采药到底不方便,若能有人供应药材,您便可安心学习医术,到时女承父业,也能将药铺发扬光大。”
孔灵之:“您比我父还年长,我厚颜称您一声世叔,多谢世叔好意,只我之前治伤花光了家底,许是过些年才能做这生意。”
“好好好,孔郎中不嫌弃,我便托大叫你一声贤侄女。依我看,倒不必等那么久。”商人捋着胡子,满脸笑意,“王家花五十贯买人参还救命之恩的事很快就会传扬出去,想必他们下次来送的东西便是少些,也不会比五十贯少太多。”
起码也得有个二三十贯。
本来这点小生意他让手下掌柜的去给好友说一声就行,用不着亲自登门。
然而今日这位孔郎中言行让他觉得对方是个可造之材,再加上救人、一文钱偿还恩情的事在,品行也值得信任,早晚能出人头地。
作为商人,他可不单单只做货物的生意,这人情生意,也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孔灵之做出无奈样子,“唉,我孔家一向不爱惜钱财,便是王家来,我也定要退拒的,怎能让他们如此破费。不过若有了余钱,倒真要收些药材。今日我钻研医书也有些感悟,正想着继续坐堂看诊呢。”
旁边林氏大为震撼!
她记得闺女昨天还念叨着等王家送钱来,要让人来修修床,她晚上一翻身床就响,还说要打两个新的晒药的簸箕。
怎么今天突然就不要钱了?之前收那一文钱时,她就很不解。
里间躺着昏睡的兄弟偶然听到这话,心道,‘你个庸医,早上还在琢磨你爹留下的那套针,为什么粗细不一样,为什么有金的有银的。’
赵商人赶忙又夸赞几句,两人言语间约定好等孔灵之收到王家的钱后,就看看他好友的货怎么样,如果货没问题,孔灵之就拿出大部分钱收一批常用药材。
等人走了,林氏关上门。
“灵之,你怎么不收王家的钱呢?”她想说家里没什么余钱了,米粮虽然还有些,可也就能吃一个月,这期间还要买些肉给女儿补身体。
孔灵之笑了,“我不收,但他们一定会送的。”
“为什么?”
她手搭在母亲肩上,这个亲昵的姿势让林氏别扭的同时又有点高兴。
“因为如果不送,他家大少爷就只值一文钱了。”
对于一个读书人家来说,这样的名声可不行,哪怕是倾尽家财,也得把名声补回来,把这一文钱的事覆盖过去。
“那就好。”林氏点她脑袋,“我还当你真的傻乎乎不收钱了呢。”
她女儿可是连命都差点没了,毁了容貌,凭什么不要钱,王家要是贫苦人家,她也就不说什么,可他家既然有钱,又说要报恩,那就真金白银拿出来。
搞什么野萝卜的根来骗人,简直可恨!
想到这里,她又握着女儿的手,“还好你看出来是假的。等王家送钱来,咱们去城里,找个厉害的郎中给你治脸上的疤。”
孔灵之摸了下脸,“等我再研究研究医术,自己也能治。”
她可是要当绝世神医的人,都绝世神医了,治个疤痕还不简单。
林氏沉默一瞬,但她不想打击女儿,于是就催促女儿去看书。
...
隔天,孔灵之救回来的兄弟醒了。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却已经能喝些米粥。
“多谢孔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孔灵之现在一听救命之恩就有点不舒服,王家搞的一系列操作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谁知年轻人话音一转,“只能来世结草衔环相报了。”
孔灵之:...
你们古代人报恩说道不少啊,一个是纳妾当报恩,一个说什么来世再报。
好在她救人本也不是为了回报,只当练习医术、积攒功德,不定将来也要到天上、地府某些事业单位任职呢。
“不用客气!你就在这安心养伤。”
“咳咳,我自己开个方子,烦请姑娘帮我煎一副药。”这个郎中是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
“这...”孔灵之有些犹豫,“你中了很厉害的毒,还是不要乱吃药。”
男人一愣,“姑娘这是何意?”
“万一药性与你体内的某种毒相克,你被毒死了怎么办。”
重点是她还没开张就治死人,传出去不吉利啊。
听到她口中‘某种毒’三个字,男人眼神略有些变化,但他很快点点头,“那便算了。”
闭上眼,他心里不住猜想,这个连止血方子都开不出来的郎中,到底怎么知道他中的毒不止一种的?
难道她是深藏不露?
怀揣着这种想法,男人开始暗暗观察孔灵之。
王家来的很快,三天后,敲锣打鼓,抬着大筐把钱送到药铺门口。
吵闹声自然又把附近邻居都引来,望着门口一群人,孔灵之有些怀疑王家这是直播上瘾了,动不动就想引一群人来看。
众人看那筐里的钱看的眼热。那么两大筐,四个粗壮的汉子抬着,看重量,一筐得有十五贯。
王家夫人上前,“孔姑娘,这几天家里只凑了这些钱,还请不要嫌弃。”
孔灵之连连摆手,“不可!我之前已经收过钱了,怎能再收?您快把钱都拿回去。”
王夫人躬身行礼,“救命之恩,我王家必要报答,还请孔姑娘收下这番心意。”
“不不不,我救人不是为了钱,只为继承父亲遗志,若是收钱,只怕父亲泉下有知也要怪我。”
王夫人心里憋的难受,偏她此时还得夸奖孔灵之。
“孔姑娘仁善不愿收钱,我王家却不能不回报,若是知恩不报,以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只之前买人参耗费颇多,如今只有这三十贯,还请不要嫌少。”
众人不由得吸气,三十贯!够买几亩好田地了。
孔灵之继续推辞,对方强硬一定要送。
最后,孔灵之在王夫人快要给她跪下时,才‘不得已’收下钱。
钱被抬进药铺,也不知是筐的问题还是抬的人的问题,在药铺门口突然洒了一地。
众人不由得吸气,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些难以言说的渴望。
王夫人招呼管家,“还不快收拾起来。”
管家和抬筐的赶忙上前捡。
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十贯钱!王夫人怕孔灵之再闹什么幺蛾子,也怕影响了王家的名声,因此一点都没掺假。
简直如同剜王夫人的肉,她带着算计看向孔灵之,就不知道这钱她有命收,有没有命花了。
如今所有人都看到孔家孤女寡母手里存着这么一大笔钱,肯定要招来窃贼,若只是丢点钱还好,碰到那凶狠的,只怕她们连命都保不住,死前不定还要遭遇凌辱。
想到此处,她心里顿觉痛快。
孔灵之对着众人一拱手,“众位乡亲,我早已决定继承父亲遗志,自然不可能嫁人,这钱留着也没什么用,我打算用它买些茶叶草药,熬些祛暑茶汤给过路人喝。”
“好!”
能白得便宜的事,众人自然没意见,纷纷感叹起孔灵之仁善。
“另外,我如今正在学诊脉,想喝茶汤的,还请让我诊一诊脉,放心,不收钱,完全免费!”
“还能给看诊?”“孔郎中简直是大善人!”“就是,这么多钱,她留着做点什么不好,竟然愿意请大家喝茶汤。”
换做他们,可做不到,只会把钱死死抓在手里,留给子孙后人。
王夫人恨的指甲都要捏断了!
拿他们王家的钱,收买她孔家的人心,简直...简直无耻至极!
有孔灵之这么一出,众人也不觉得怎么眼热了,人家如此善心,为了救人命都能舍出去,甚至为此毁容,得些钱不是应该的嘛。
孔灵之:计划通!
现代有量血压送鸡蛋,而她诊脉送凉茶。
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完成第二个任务!
关上门后,林氏目瞪口呆的看着筐里的铜钱,她以为王家送个几贯钱就不错了,最可能的就是送一些米粮、点心、酒之类的。没想到直接抬着钱送来。
孔灵之给林氏解释,“王家上次说人参花了五十贯钱,这次过来送的就不能太少。另外,上次我收一文钱当救命之恩,给众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为了不让镇上人以后提起她儿子就只记得那一文钱,她必然要送一些能让所有人深深记住的。”
除了钱,还有什么视觉冲击力更强呢?
这么多钱洒下去,今日之后,众人自然会忘记之前的‘一文钱’。
林氏喜不自胜,“老天爷保佑,咱们有钱了,去城里给你找郎中看脸吧!”
“娘,我刚刚已经放出话去,这钱要拿来买药材的。”
“都花了吗?”林氏不舍,这可是她女儿用性命换来的,怎么也得留点压箱底,“要不买几亩田地?到时候就算这铺子开不下去,你也有个依靠。”
“母亲,您放心,我很快就会赚比这更多的钱。而且上次我跟那赵姓商人也约定好了,让他帮忙牵桥搭线买些药材。”
林氏:???啥,啥时候约好的,上次你们不就互相夸对方几句吗?
她想不明白,但自从女儿醒来后,行事很有章法,做的事结果也都是好的。
“好吧,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再不济还有娘呢,娘给人洗衣服也能养活你。”林氏同意女儿的做法,便对买药材的事上了心,“对了,你也不知道那姓赵的住哪,怎么找他。”
“今天这事很快会传扬出去,他自己会上门的。”
...
不出孔灵之的预料,对方下午就登门了,还带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
“世叔!”
“贤侄女!”
两人一见面亲切的跟亲叔侄似的,林氏给倒了茶,就去一边待着,心想,女儿上午还叫人家赵姓商人,这一见面,就成世叔了。
“这位是我好友的儿子,他爹出去收货了,这次便让他过来。”
对方一拱手,“鄙人姓李名诚,孔郎中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气魄,令人钦佩。”
“哪里,我年轻,什么都不懂,以后还请李兄多指教。”
三人坐下先互相夸赞一番,接着赵商人问起孔灵之需要哪些药材。
她回道,“只需些常用的便可。”
“这...常用的有哪些呢?不如写下来?”
“李兄既然做这药材生意,想必知道哪些常用。”
对方点点头,拿起带过来的药盒,每一格小抽屉里都装着一味药材,“我带了几样给孔郎中掌掌眼,若是没问题,明日就能从许城调货过来。”
孔灵之伸手拿起一样,系统开始提示。
【普通级香附,已收入草药图鉴】
【普通级丹参,已收入草药图鉴】
...
前面几种都是普通级,最后两种有些不同。
【稀有级阿胶,已收入草药图鉴】
【残次级石胆,已收入草药图鉴】
石胆?不就是胆矾嘛,又名五水硫酸铜。
她看向对面李诚,“不知这阿胶作价几何?”
李诚笑了,“孔郎中好眼力!”
旁边赵商人抬手,“李家最擅炼胶,他家的阿胶整个许郡都是有名的,要不是我跟他父亲关系好,都不一定买得到。”
“赵叔叔谬赞了。”李诚嘴上谦虚,身板却挺直,显然他家的胶确实有些名堂。“至于作价,孔郎中觉得呢?”
孔灵之哪知道该值多少钱,她略一思索,“这种稀有品质的胶,实在不好估价。”
李诚心中一跳,这姑娘可是连尝都没尝,只伸手摸一下,打眼一瞧,就能看出品质?
或许有些郎中可以一眼看出个大略好坏,但直接判定品质稀有,这眼力...真的假的?
他和赵商人对视一眼,两人带来的药材本就有考验这位孔郎中的意思,若是她不太懂,那在接下来的交易中,自然以李家为中心,对她的态度也要稍减一分。
如果她懂,以她之前的品行、机敏才智、再加上年纪轻轻就有的眼力,可以深交,那在交易中,不免要让利一二,以图将来。
李诚问,“孔姑娘不尝尝?”
孔灵之拿起一块阿胶品尝,说实话,这玩意味道不怎么样,比她现代吃过的还要难吃一点。
不过它属于药物、保健品,有一定功效,自然不需要追求口感。
【品尝稀有级别的阿胶,对阿胶理解加深。】
【品尝优秀级别的阿胶】
等等!
孔灵之看了看手里还剩一小点的阿胶,再品品系统提示,好家伙,隔这玩套娃呢!
一半是稀有级别,一半是优秀级别,换个真正懂行的都可能被套进去。
她笑了,“李兄这是故意考验我了,刚吃完稀有的,这剩下的哪怕比普通的好很多,也有些难以入口了。”
李诚一拍手,“绝了!”
旁边赵商人也大笑着称赞,“我就说孔郎中的眼力过人吧。”
“孔郎中莫要生气,这事是在下提议的,赵叔当日跟我说你眼力过人,我还有些不服气,毕竟我李诚也一向被人称眼力过人,如今见了孔郎中,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欲扬先抑的奉承说的十分真诚。
孔灵之自然也要配合一下,“哪里哪里,我不过一山野郎中,李兄家的阿胶才叫绝,再者,若不是李兄,我哪里尝得到这么好的阿胶...”
三人气氛越加和谐欢快。
相互吹捧一阵,李诚提出,“这阿胶家里产量确实不多,孔郎中若是自己吃,我倒是每年能送来些。”
孔灵之摇摇头,“我这小地方,用不着如此贵重的东西,况且家中财余不多,只买些常用的药便是。”
“好好好!”李诚没有异议。
“另外,我都要普通品质的。”孔灵之手在石胆旁边点了点。
不等她说话,赵商人又笑了,拍拍旁边李诚的肩膀,“世侄,这下可放心了吧?虽然孔郎中如今铺子小,用药不多,但凭她的本事,早晚要出人头地的,你可不能轻待了。”
“赵叔说的是。”李诚起身就要给孔灵之行礼道歉。
孔灵之哪能真让他道歉,连忙搀扶起他,“李兄万不可如此,做生意,当先小人后君子,先将各种条件讲好,以后生意才能顺畅。”
“孔郎中说得好!”
“是极,想不到孔郎中年纪轻轻,在生意上也有真知灼见。”
三人又互相夸赞几句。
顺便把草药品种、用量定下来,李诚表示三日内就可送货上门,说到这,他略一停顿,“这定金...”
旁边赵商人算了算,“世侄,旁人你收一半定金,但孔郎中之前还说要赠茶汤给镇上人喝,需要留些开销,不如,你就收三分之一吧。”
孔灵之:“无妨,我也可以交一半定金,李兄既然有门道,便再卖我些茶叶吧。”
“爽快!”李诚突然问,“难道孔郎中就不怕我和赵叔故意设套骗你的钱吗?”
孔灵之笑道,“就凭今天吃的这一口阿胶,再给十贯也不亏。”
这番赞扬的话当即让李诚浑身舒畅,“孔郎中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定金不必收,待三日后,我把货送来一起清点!”
旁边的林氏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
震惊着震惊着,慢慢就习惯了。
以前孔父在世,买药材要么收点附近人挖的,要么自己背着筐进城买回来,一去好几天,回来鞋都要磨烂了。
现在换她闺女,人在家中坐着,就有人上门谈生意,二十多贯的药,连定金都不收,还要送货上门。
她现在有点怀疑,以女儿的本事这么干下去,到死后,只怕功德比她爹积的还多,到时候也不知是谁提拔谁了。
孔灵之满脸笑容的送走两位。
一转头,就对上林氏眼巴巴的神情,她思考,要不要维持原主人设。
算了,她是装不来原主的样子,不如就这么下去,让林氏以为她是落水毁容后性情大变。
下午林氏拿着钱去买肉,还买两块骨头回来熬汤,孔灵之闻到香味,就凑到灶台旁边,跟林氏并排蹲着。
“娘,这两日您睡觉把门锁好,钱就放在前院药铺里。”
“还是把钱放到娘房间里吧,放床底下。”那么多钱,她恨不得晚上抱着睡。
孔灵之摇摇头,“今日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家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为防有小偷盗贼登门,还是放药铺。娘,你听我说,钱财没了以后可以再赚,但我绝不能让您有一点闪失。”
她借用了人家的身体,答应照顾好老娘,平时林氏给她洗衣做饭她已经很愧疚了,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安危。
林氏心中感动不已,摸摸女儿脑袋,“好,都听你的。”
...
于是这天夜里,某重伤中毒青年正在好好睡着觉,突然听到一点动静,开始他还以为是仇家追过来了,当即一把薄薄的小刀滑入手中。
来人费了不少力气才撬开药铺的门钻进来,听脚步、呼吸声不是习武之人。
对方走向药铺中间那两大筐铜钱。
男人:...
这一瞬间,他甚至想不管了,就让小偷把钱偷走。
但想想他在这,钱还被偷了,难免要被人怀疑是不是他干的,或者他跟盗贼合伙干的。
小刀脱手而出,贴着小偷头皮钉在他背后的门板上。
“谁?”小偷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
男人:“滚!”
小偷转头就跑,跑的时候心里还不住打颤,伸手摸了摸被割断的头发,后怕的差点哭出来,要是那刀再歪一点,射中他的脖子...
男人也想哭!
还有天理吗?
这郎中把他跟死猪一样拖回来,不给开药不给诊治,他能活着全靠自己命大,如今竟然还让他这个病人给守着钱,简直是冷漠无情,铁石心肠!
...
孔灵之第二天从后门进入药铺时,就见她唯一的病人像是已经死了,浑身僵硬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几乎没有呼吸。
她顿时有点慌,上前掐对方人中,“别死啊!”
刚开业就治死人,不吉利!
男人猛地睁开眼,吓她一跳,“你还希望我别死?我以为你盼着我早死早托生呢。”
孔灵之:“这话怎么说?我虽然没给你开药,每天都在关注你的伤情,一直在努力研究你中的毒。”
正说着,林氏端来一碗米粥一个蒸蛋,这是给陆仁兄弟的,他说自己叫陆仁。
孔灵之:“对了,还有我娘每天做的汤你也没少喝啊。”
陆仁接过粥,心道,要不是你娘是个好人,我昨天就干脆一走了之了。
吃完早饭,他开口,“这钱放在这总有偷盗的过来,我伤的重,得好好休养,没法给你看着。”
孔灵之此时在研究门板上的洞,她伸手摸摸洞的边缘,“哦哦。”
“你不是说不希望我死吗?可再熬几天我人就要没了。”
“再有一两天就行,我之前跟赵商人他们谈的时候你不是听见了嘛。”
陆仁:就是听见了才气!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也看到我身上的伤和毒了,难道不怕我背后的仇人找过来?”
孔灵之一愣,“什么?你还有仇人?那你赶紧走,住院费、伙食费我也不要了!”
陆仁:...果然就不该对这个家伙抱有什么希望。
他躺平,赶紧多睡会儿,晚上还得起来值班。
...
孔灵之看着陆仁兄弟的脸,安慰他,“放心,看你的脸就知道,你肯定是个路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
陆仁的心又忍不住提起来,她什么意思?为什么提自己的脸?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脸是假的?
眼神逐渐深邃起来。
...
隔天李诚就带着人运送药材来了,还带了两个持刀护卫。
药材搬到药铺里,孔灵之一一检查过没有问题,甚至茶叶也按照她要求的,价格便宜质量粗糙。
“钱就在这,你们自己搬吧。”
李诚一抬手,他旁边的小厮就上前清点,随后两个护卫把筐抬到马车上,收了二十五贯。
“孔郎中,镇上的李家药铺跟我家有旧,您需要什么药材去那跟他家掌柜的说一声就行,我每隔三个月送一次货。”
孔灵之也没有问那名叫李家药铺的店跟李诚有什么关系,“劳烦李兄了,不如留下吃个便饭?”
“我还要去给他们送货,就不叨扰了。”说着,递上来一盒阿胶。
孔灵之连连推辞,“不可,这么贵重的东西,李兄快收回去。”
“这是送给孔夫人的,我见孔夫人跟我婶母年纪一般,便厚颜也称一声婶母,这阿胶给婶母补身体。”
孔灵之这才收下,“李兄如此诚心,我实在不知如何回报,改日我定要登门拜访,还请李兄不要嫌弃。”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