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闵航全文在线阅读_安宁闵航(水不留痕)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黑岩故事会

安宁闵航是小说《千门虐恋:我被疯批弟弟绑成小挂件》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千门虐恋:我被疯批弟弟绑成小挂件》的章节内容

安宁闵航全文在线阅读_安宁闵航(水不留痕)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北方某城,最近破获一起有组织的拐卖、教唆儿童盗窃的案件, 成功解救了一批未成年的儿童,孩子年龄从六岁到十五岁不等。

八岁的闵航被人带到一对打扮入时的男女面前,他非常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看着前面两个人异常激动的人,他们一见他就冲了过来,将他抱得很紧,哭得很大声。

闵航有些怕。

那个漂亮的女人蹲了下来,全身抚摸着小闵航:“航航,我的宝贝呀,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啊!”

父母强拉着闵航上车离去时,他扒着车门,硬不肯上去,嘶声竭力地叫着:“茉莉姐姐,茉莉姐姐,你在哪?“

闵航的爷爷闵建国是本市二把手,四年前从位上退了下来,退休没多久,他千娇万宠、刚刚过四岁生日的小孙子,便被保姆拐走。

保姆是找到了,闵建国的孙子却再也不见了。

四年时间,闵家花了不知多少人力和财力来找闵航,其中艰辛,无法言述,终于在这个偏远小城,找到失散四年的闵航。

四岁离家,相隔四年,闵航再次回到这栋红楼,一切很是陌生,家中有很多人,他站在陌生的人群中央,有些手足无措,不自觉地回头,想找茉莉姐姐,可是从此后,再也没有茉莉姐姐护着他了。

闵航的爷爷闵建军头发花白,蹲下身子,伸出双手:“航航,乖,到爷爷这来。”

年岁虽小,这些年,小闵航应该吃了不少苦,他学会了审时度势,看了一会,慢慢地向闵建军走了过去,伸出手,抱住了闵建军:“爷爷。”

闵建军老泪纵横,他三十多岁才娶妻生子,对待两个儿子,很是严厉,也不亲昵。

闵航是闵建军幼子闵英杰的儿子,自小在闵建军身边带着,隔辈亲,对闵航很是宠溺,孩子是在闵建军手上被拐的,如今找回,老人心情最是激动。

闵航口中的茉莉姐姐,现年十一,很瘦,头发像枯草,身上脏兮兮的,两只眼睛很大,看着对面的警察,很是惊惧,她不自觉得往后瞟,发现边上没人,整个人都在发抖。

警察问茉莉关于贼首程哥的一些事情,她很怕,警察问什么,她说什么。

一个女警察问她:“妹妹,你家在哪里?什么时候走丢的?可曾记得?”

茉莉摇着头:“我只记得,我们那吃早餐叫过早,我家附近有条江叫长江,我家在江边,附近还有火车。”

再问,茉莉再也答不上了,她很茫然地看着女警察。

十来岁的孩子,那迷茫的模样让女警察有些心疼,带着她去洗了澡,买了身干净衣裳给她。

根据茉莉描述,她后来被送到了江城郊区的一个福利院,福利院院长安妈妈给她取了一个名叫安宁,愿她以后生活平安、宁静,一帆风顺。

八年后,安宁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考取了江城一所211师范大学,学心理学。

开学安顿后的第一个星期日,安宁搭着公交车,回到了她被扔掉的那个路口。

安宁什么都记得,幼儿园大班毕业,准备上小学前被人拐走。那时的安宁已经会写字了,为了怕自己忘记这一切,从她被拐那天,她每天在心底将家的住址背上无数遍,能写字的时候,她便将这个地址写在衣服的衣领后面。

安宁站在这个路口,冷冷地笑了,心底有个声音暗道:“瑶瑶,你没想到吧,我回来了。”

安宁剪着娃娃学生头,戴着一个棒球帽,一件洗得有些变形的白色T恤,一条牛仔裤,穿着一双旧白板鞋,慢慢走过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以前腿短,为等爸爸下班回来,从家到厂区宿舍大门口,安宁撒开小腿要跑许久许久,如今走过,其实只要几分钟。

安宁看着从家到厂门口的路,心下黯然。

宿舍区有很多年了,小区内干干净净的,房子还是以前模样,每栋房子七层楼高,离家时,前面的树刚刚种下不久,现在已经快长到有楼高了。

安宁家在二楼,她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看到一个抱着婴孩的陌生女人,从以前她家里走了出来,走到阳台晒衣服。

那女人看了一眼安宁,安宁装作不在意地低头走过。

安宁知道她们不在这了。

安宁心道:“十三年了,我回来了,十三年都过了,我不急的,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安宁是孤儿,考取大学,福利院每年会有六千块钱的生活费补助。

学院里的消息都是用手机传达的,安宁狠狠心,去买了一部便宜的智能手机,这是安宁拥有的第一部手机,差不多花了一千块。

舍友们条件都比安宁好,安宁并不多在意这些,一件军训用的迷彩服从夏天穿到秋天。学期结束的时候才买了一件黑色棉袄。

安宁成绩好,性格温和,但与所有人都不亲近。

安宁家境不是很好,她虽粗衣布履,却难掩其姿,示好者众多,难免遭人嫉妒。

安宁五官生得极好,像她妈,人长得又白,十八九岁,花一样的年纪,在学校里,引不少人男人注目。

穷,生得好,成绩好,不合群,还受男同学欢迎,这些都是别人歧视安宁的借口,特别是同宿舍的。

同宿舍的陈芹,家境好,长得也还不错,很会打扮,追求者众,而她喜欢的数学系的帅哥邹杰明,却对安宁情有独衷。

今天下课,安宁回来得早,她东西虽少,摆放却极有规则,这是小时候养成的一些习惯。她只一眼就知道自己的东西被人动过。

安宁飞快地整理了一下床铺,发现自己枕头套里面有东西,不动声色地拿出来一看,是杨芹前段时间买的一款项链,被单下面还有五百块钱。自己挂在床边衣服口袋还有一只口红,帆布鞋里竟然还有针。

安宁冷冷一笑。

极快地速度处理了所有的一切。

等其他人回来时,安宁在书桌旁安静地看书。

果其不然,陈芹和林书婷两人进宿舍门没多久,互相对视一眼。

陈芹叫了起来:“我的项链不见了?”林书婷也说:“哎哟,我放在书里的钱不见了,我的钱,我可是记得号码的。”

后进门的小瑾也尖叫:“我的口红,我刚买的,只用过两次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安宁。

最后进来的蓝清莲说:“搜搜不就知道了?”

安宁看着她们,轻轻一笑:“那就叫辅导员过来搜呗。”

最后,在蓝清莲的鞋里发现了小瑾的口红,陈芹的衣服口袋里搜到她自己的项链和林书婷的钱。

安宁对辅导员说:“老师,我的鞋里好多针,还是竖起来的。”

东西都找到了,她们都说记错了,不追究。

晚上,宿舍人都在,安宁突然说了一句:“今天的事,你们就没一个说法吗?”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安宁。

安宁冷冷地笑:“陈芹,你的项链在我的枕头下,是你放的吧?林书婷,你的钱是那朵白莲花拿的,放我床下了,我鞋里的钉是你放的,小瑾的口红也是白莲花偷的,都想栽赃给我,是吧?”

蓝清莲想辩解,安宁拦住了她:“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看多了,就因为陈芹那天说你妆化得难看,脸像猴屁股,当天晚上你就往她洗面奶加啥了?小瑾的枕头中的针是你插的,因为她拿到了奖金。”

所有人睁大了眼,看着蓝清莲,蓝清莲脸色惨白,连连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我我……不是故意的。”

安宁冷冷地笑道:“你们玩的这种小把戏,我从没看在眼里,也不屑于跟你们玩,要玩就玩大的,比如这样。”

安宁桌子有把水果刀,她随手一弹,那小刀向前飞去,直接插入宿舍门里。

宿舍里的女孩们齐声尖叫。

安宁慢慢朝宿舍门走去,轻轻拔出小刀,回首灿然一笑:“我自小是孤儿,不知多少人想凌霸我,但他们从来没有得逞过。你们猜为什么?”

宿舍的女孩子都缩成一团,安宁站在寝室门口,脸突然沉了下来,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不饶人,下次如果你们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对我,我可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安宁手中的小水果刀径直朝前飞去,那刀直接将蓝清莲桌上的那个苹果一分为二。

女孩子们全都吓瘫了。

安宁却像没事人一样,爬上床去,直接睡了。

那晚的宿舍,安静得可怕,其他女孩子连翻身的动作都不敢做。

第二日,蓝清莲便转了宿舍。

宿舍里其他舍友,都想换宿舍。

辅导员是个女老师,专门过来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想换宿舍?”

安宁眉眼弯弯,轻轻地笑:“我没有想换啊,小瑾,你想换吗?”

小瑾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不想换。”

其他两人,也连连摇头:“我们没说要换。”

从此以后,寝室里清静了许多,没有人再敢惹安宁。

没过几天,邹杰明在楼下找安宁,手中抓着一大把金银花:“安宁,我们今天出去跑步,看到外面有一丛金银花,我专门采了一把送给你。”

安宁原想拒绝,但那花真的很香,看着邹杰明热情洋溢的青春的脸,她笑着收下了:“谢谢你。”

安宁,接下了邹杰明的花,对他说:“你送的花很香很美,谢谢你。”

邹杰明马上表白:“安宁,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

直白,没有拐弯抹角,安宁愣了一下,笑了:“我也喜欢你,不过,喜欢不是爱,我不爱你,不想做你女朋友。”

安宁直接爽快的拒绝,倒让邹杰明释然:“那做好朋友总行吧?”

安宁笑:“当然可以。”

快放寒假了,安宁又去了以前的家附近转转,看看有没有她们的消息。

回来的时候,路过火车站的过站天桥,桥下来,就有卖烤饼的,以前爸爸下班经过这里,总会带几个回来,冬天揣在怀里,回家还是暖的。

从天桥出来,就是火车站,热闹非凡。

有人往安宁身边经过,就那一秒,她便知她放在外衣口袋的手机已经被人摸走,安宁看着从自己身边匆匆行走的人,很快外锁定目标,她快走了几步,从那人身边经过,她没有一分慌张,连脚步都不曾变过一下。

安宁口袋已经多了两部手机和一个钱包。

安宁手放在口袋,单手将口袋里的手机快速关了机,将钱包里的钱给抽了出来,坐了两站公车,下公车,路过垃圾桶,根本没有多作一秒的停留,她飞快地开了手机,手机和钱包便被她以别人看不见的速度投进了垃圾桶,她转身上了一台回学校的公车。

闵舸刚刚今天从部队回来探亲,着的便服,下火车没多久发现自己的钱包没有了,大骇,军官证等各种证件都在钱包里,今天真是阴沟里翻船,他给他爸打了个电话,顺便去车站派出所报了案。

闵家大少的东西丢了,派出所很紧张,几个电话出去,不到半个小时,那个偷安宁东西的偷儿便到了派出所,他紧张得求饶:“警官,我错了,这位爷的东西是我偷的,可是偷过没多久,便被人截走了,连我的手机也一起偷走了。”

车站派出所警察厉声喝道:“你老实交待,究竟放哪里了?不然,严惩不殆。”

小偷求饶道:“警官,这片的同行,我都问了,没有人能从我们这里偷走东西,我真不知道后来被谁偷走的。”

警察问:“你的手机也被偷了?”

小偷直点头:“恩。”

警察问:“你电话多少?”

小偷马上报了号码。

警察试着拨了一下,电话是通的,响了许久,有人接了:“您好,这里是长途汽车站,对的,我们是路过的,发现垃圾桶里有手机在响,就捡出来接了起来,手机夹在一个钱包里面,里面有军官证,还有一些银行卡。”

闵舸拿到钱包,钱包里面的三千块钱不见了,他谢过了警察,坐上了家里来接他的车。

每到周末,家庭聚会,家里非常热闹,堂弟闵航明明只有十六岁,个子却长得老高,快一米八了,见到闵舸,站了起来,叫了声:“大哥,你回来了?爷爷在等你呢。”

闵舸伸手搂过闵航的肩:“航航,回头,咱们再较量较量,看看你最近进步了没有。”

闵航笑了笑:“回头还请大哥指教。”

道上的行规,拿钱不拿证。一般偷东西的人,抽走值钱的物件,会将钱包卡什么的丢到就近的垃圾桶,这样子真有什么大事,也不会闹成全城通缉。

钱包里的钱,一定得拿走,不然下一个捡到钱包的人,绝大部分会因为贪心拿走了钱,且不愿意还包。

空的钱包和卡,捡到的人,会为了讨赏,一般会上交或还给主人,偷盗金额不大,不被抓住,拿回了重要的证件,很少有人深究,这也就是车站边上,小偷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

那偷东西的小偷被关了一周后出来,找到同伙吃饭,大声吐槽:“妈的,我明明得手了,还有一个小姑娘的手机,可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见了呢,见鬼了,你说,咱们的手算快的吧,谁的手比咱们还快?让我又好好吃了几天牢饭。”

一个同伙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你确定,没有啥异样?”

那小偷摇摇头:“没有。”

同伙问:“小姑娘手机呢?”

小偷停了一下:“没听说有找到,不过那小丫头,应该没有觉察到,她从我身边走过,都没发现她手机丢了。”

同伙停了一下:“去通知各位兄弟,最近停一会,有高人在附近,咱们本领不如人家,免得丢人,还把自己送进去了。”

后来一段时间,火车站附近,小偷小摸消停了好久。

安宁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福利院。

小瑾叫住了她,很不自然:“安宁,我有好多衣服,还没穿过几次,扔了很可惜的,我洗得很干净的……你们福利院有没有人穿得下?”

安宁看了小瑾一眼,笑道:“好啊,我代我们院里的姐妹谢谢你。”

陈芹和林书婷马上说:“我们也有。”

安宁笑着对她们说:“也谢谢你们。”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安宁想以后的日子过得舒服些,也并不想和她们结仇。

那天下午,回到福利院时,安宁背着双肩包,拖着一个大编织袋,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那是陈芹她们买给小朋友们的零食。

放寒假了,闵航在书房看,闵舸过来敲门:“航航,你袁大哥请客,走吧,出去吃饭。”

袁烨是闵舸同学,两人一起在大院长大,两人比闵航长上八岁,却愿意带着闵航玩。

袁烨极聪明,十八岁那年,考上本市985大学,学计算机,却不大安心学业,整天呼朋唤友,到处惹事。

大一那年寒假,又被他爸骂了,赶出了家门,到闵舸这暂避。

闵家大人其实也不大喜欢袁烨,以前好好的一个孩子,这两年,在外飙车、闯红灯、威胁警察等等,尽做些让人头疼的事,就差没将“我爸是xx”,给叫出来。听说最近谈了一个外围女做女朋友,气得他爹袁国平差点吐血,直接将他赶出门来。

闵家家长很怕袁烨带坏闵舸。

那天袁烨刚走,闵建军就对闵舸说:“烨子不知从哪里染上一身坏习惯,你以后要远着他一点。”

闵舸笑:“烨子人不坏,以后我提醒他一下,咱们几个一起长大的,他的本性我是知道的。”

在家很少说话的小闵航,这时却开了口:“烨子哥哥,是被他那个后母捧杀了,他很好的,但是如果没有人提醒他,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闵舸一个巴掌打上不足十岁的小闵航头上:“你怎么知道他那个后母捧杀他了?”

闵航摸了摸自己的头:“我听伯母说,烨子哥哥以前可好了,成绩又好,听话又懂事,自从他后母进门后,烨子哥哥做错了什么,他那后母都帮他说话,这可不是对他好,这其实是害他。”

闵建军笑:“他后母害他有什么用处,烨哥儿好,她以后还要仰仗他呢。”

闵航说:“捧杀一个人,就算是他做的不好,做错了,也会夸他做得对,错了,是因为他年纪还小,长大就会变好的等等说辞,将他纵得无法无天,到处惹事生非,遭众人厌弃,然后抢他窝,占他财,要他命。”

闵舸和爷爷大声笑:“小家伙,哪里来的歪道理。”

闵航被他们一笑,低下头,再也不吭声了。

袁烨的外套留在了闵家,出门一会,有点冷,便折返回来,刚刚听到他们在说自己,听到小闵航的话,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捧杀,对他好,纵他坏,抢他窝,占他财,要他命。”

十八岁的袁烨,一夜长大,他本不是坏孩子,如今成年,更知好歹,大三时和同学成立了软件公司,向他爸要钱买了一套市中心的写字楼,两百多平,为了上学方便,又在附近买了一套大三房,大学毕业后,买了一台豪车。

袁国平看着自己儿子,两年叛逆期后,一切都向正路上走,性格沉稳,越来越像年轻时的自己,很是欣慰,袁烨所求他必应,这些年攒得些家底全给了儿子,他也乐意。

闵舸兄弟俩到吃饭的地方,发现一起来的还有袁烨的继妹范瑶瑶。

范瑶瑶今年二十一岁,大三,在本省音乐学院学舞蹈,长得极美,青丝墨染,眉目如画,眼波流转,一眼便让人沉溺。

见到闵舸和闵航,袁烨上前,一只胳膊一边抱一个:“你们怎么才来,等了你们许久了?”

范瑶瑶站在袁烨身后,看着闵舸,脸有些红:“闵舸哥哥,闵航,你们好。”

闵舸笑着看了看范瑶瑶:“瑶瑶,好久没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范瑶瑶抬眉看闵舸,又轻轻低下了头:“谢谢闵舸哥哥。”

饭后,他们找了一个博击馆,闵舸和袁烨对打,范瑶瑶乖巧地坐在边上,帮场上两位男士看着衣服,闵航在边上打着游戏。

一局游戏打完,闵航突然发声,声音很冷:“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不要打我哥哥的主意,要是我知道你敢招惹我哥哥,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范瑶瑶吃惊地抬头,看着闵航,闵航没有任何表情,从她身边走过。

闵航对袁烨说:“烨哥,我和你打几把。”

闵航只有十六岁,长得也有袁烨他们高了,快一米八,个子高,不过脸上还满是稚气。

袁烨打不过闵航,被他几个过肩摔,疼得叫饶:“航航,住手,你这小子,又没练过,看着这么瘦,为什么这么大劲。”

闵航笑得像个小孩:“我报了我们特长班,每天放学后有一个小时的搏击课。哥哥,你打不过我,你要求饶我才放你。”

袁烨笑着叫道:“航少爷,请饶了哥哥我吧,哥哥回头给你买汉堡。”

闵航笑着松开了袁烨:“你说的,不许反悔。”

看着像小孩子一样的闵航,范瑶瑶笑了一下,她对闵舸有心思的,她怎么会因为小孩子的几句威胁而退步呢?

袁烨还真给闵航去买了汉堡。

闵航没有吃,他拎着汉堡放在他的书桌上面,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个汉堡,眼里有泪。

那个小女孩,在他耳边轻轻说:“弟弟,你到前面那个角落等我,姐姐去给你拿汉堡。”

“弟弟,你吃,姐姐不吃。”

为了给他偷那个汉堡,茉莉差点被程哥打死,因为他们俩坏了他的好事,没有将他偷来的包及时转移,让他损失惨重。

好多年,闵航都不吃汉堡了,可是他一直忘不了用命护着他的茉莉姐姐。

闵航怀抱着汉堡,心里叫着:“姐姐,你在哪?枣儿现在有钱,不用姐姐挨打去偷汉堡给我吃了。”

闵航曾问过父亲和爷爷,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小孩子的去处,他们都讳莫如深。

他也曾求堂哥闵舸,闵舸专门帮他去问了,回来告诉他说:“航航,我去问了,那程哥被抓之后,越狱被抓,他的手上因为有不少人命,第二年就被正法了。其他孩子都回了原籍,我专门去查看了,没有你说的叫茉莉的孩子,十一二岁的女孩子,五六个吧,都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了。”

闵航趴在书桌上,看着汉堡包,耳边想起小女孩的声音:“茉莉配枣,我叫茉莉,你叫枣,好不好?”

枣儿这个名字还是茉莉给他起的。

“枣儿,别哭,哭会挨打,别跑,跑会死,你听姐姐的话,姐姐护着你。”

“枣儿,你有没有抢到吃的啊?没事,姐姐这有,姐姐馒头给你。”

“枣儿,到姐姐这来。你们谁再敢欺负枣儿,我砍死你们。”

用命护着他的姐姐,再也不见了。

闵航很聪明,成绩很好,八岁那年,被找回来后,家里人请了专门家教,发现闵航不仅会写,还会算,比一般孩子聪明,直接上了五年级,今年只有十六岁,开年后,马上要参加高考。

闵家人觉得闵航沉稳,聪慧,建议他考政法,闵航少语,没有异议。

儿童福利院有七十多个孩子,一大半有生理疾病,都是被家人抛弃的。

只有二三十个正常孩子,孩子都在八岁以上,小的正常的孩子会有人领养。

这二三十个孩子中还有几个被领养后退回的。

孩子们性格孤僻的多,不说话,有的又很闹。

福利院孩子都多多少少会有些心理问题,上学的年纪,他们会受到正常孩子的歧视,成绩不好的多,像安宁这样能考取大学的是凤毛麟角。

安宁知道自己心理也有病,学心理学,一是为治愈自己,二是帮助这些孩子们。

假期安宁帮着孩子们补习,和他们一起看书。

有些单位和个人送来不少零食和衣服,安宁的也有,不算冷清,也谈不上热闹。

孩子们很敏感,大年三十,电视上放的春晚,因为总是出现全家团聚,欢聚一堂的字眼,让孩子们更加沉默,大家早早提前洗洗睡了。

安宁的手机上,有小瑾和陈芹她们发来的春节快乐的短信,邹杰明也有一条短信来,她给他们回复了信息。

这个世界,安宁很冷,她没有亲人,她的爸爸死了,她被后母带来的姐姐瑶瑶带到火车站那个路口。安宁被人贩子捂嘴抱走时,她看到姐姐躲在那卖杂志的售卖亭边上看着她,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在安宁的小房间里,她烧了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有一盆滚水,安宁扔了一块肥皂到盆里,用她的左右手在盆子里捡肥皂,安宁的手速极快,捡到又扔进去,如此三番,肥皂化完,她的手还是完好无缺,她将化完的肥皂水拿去洗衣服。

晚上,安宁躺在床上,闭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个学期过去了,我还没有找到瑶瑶和她妈。”

每逢佳节倍思亲,安宁已经忘了爸爸长什么样子了,她现在牵挂的人,就只有枣儿:“过去了这么多年,枣儿他应该很好吧,听他们说我们得到解救,是因为枣儿的爸妈当着不小的官,为了找他,跨了好几个省,那天,我在角落看到枣儿离开的时候,好多人送他们,枣儿他应该早就忘了我吧。”

闵家,非常热闹,闵航脸上笑着,坐在边上看着满屋里的人声鼎沸,热闹是他们的,人多的时候,他最寂寞,他很想茉莉,他手心握着一个水煮蛋,一直没有吃。

晚上,睡觉的时候,闵航一直没有松开那个水煮蛋:“茉莉姐姐,枣儿给你留了蛋,你什么时候回来?”

袁烨回家过年,继母林玉梅让保姆做了不少好吃菜。

吃饭的时候,袁国平问袁烨:“烨子,你今年不小了,可有恋爱?也可以结婚了。”

袁烨在吃菜,吃完,放下筷子,回他爸:“还没有呢,上次爸你帮我找的那个项目,开发正到中晚期,我要守着,没有时间,婚姻大事,还早,不急的。”

袁国平问:“钱能周转不?”

袁烨答道:“周转没问题,就是流动资金不足,大舸他同学的单,我还不敢接。”

袁国平说:“接,有什么不敢接的,爸这有,回头拿给你。”

袁烨马上拒绝道:“不用,爸你的一点钱,全给我了,那哪行。”

袁国平哈哈大笑:“你是我儿子,我的就全是你的,你怕什么?回头爸转给你。”

林玉梅不敢吭声,捏筷子的手有点紧,骨节分明。

袁烨看在眼里,垂眉压住了眼底里的鄙夷。

袁国平又对范瑶瑶说:“瑶瑶,生活费够不?回头爸给你两万块钱买衣服哈。”

范瑶瑶马上笑着对袁国平说:“谢谢爸,爸爸太好了。”

林玉梅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皮肤紧致,可吹可弹,看不出年龄,和范瑶瑶走出去,别人还认为她们是姐妹。

晚上,林玉梅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袁国平在床上看手机,朱玉梅对袁国平说:“老公,烨子那是个烧钱的玩意,没见着他拿一分钱回来,你的那点钱全都给他了,他也不知省着点。”

袁国平头都没有抬:“男人做事业,哪有不投钱?他是我儿子,又没乱来,钱给他花了怎么了,你有意见?”

林玉梅没有吭声,好一会才说:“我那美容院,想进一套设备,得五六十万,我手上不够,差三十多万,你什么时候给我。”

袁国平抬眼看了林玉梅,冷冷一笑:“你那美容院投了一百多万了,今年的钱,我刚转给了烨子,没钱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袁国平,起身去了客房。

林玉梅气得将刚刚袁国平躺过的枕头拿起来扔了出去。

袁国平现在是分管财政、税务和自然资源规划的副市长,有实权在手,林玉梅还得依靠着他,她也不敢真的造次。

范瑶瑶在被窝给闵舸发短信:“闵舸哥哥,过年好!”

闵舸看了一眼,没有回,袁烨曾对闵舸说过:“航航说的对,那朱玉梅就不是个好的,我以为她不好,她那个女儿小,应该单纯些吧,可那丫头,不知多少个心眼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啊,面子上顾着就好,那小丫头,对你有意思,你可别被她那外表给迷住了。”

连袁烨都这样说,闵舸自是远着范瑶瑶一些。

闵舸他们家住的离爷爷的小楼不远,走上几分钟就到了,他父亲是政法委书记,年前闵舸转业,到了公安系统工作。

闵舸长得很帅,读书读的是军校,毕业又在部队几年,还没谈过恋爱。

过年,爷爷在催婚:“舸舸,你年岁不小了,也该带个人回来了,你不知道航航,找他的女孩子都在排队呢。”

母亲也说:“我同事的女儿,瑜瑜,今年大三,你们认识的,要不?你们俩见见面,看看合不合适。”

闵舸烦死了,总觉得姻缘中有个缘字,那就是要靠缘份的,哪里是相亲得来的。

当场就拒绝了母亲提议:“我刚回,工作还没有顺,这相亲的事以后再议。”

闵舸看着自己那堂弟闵航,小小年纪,白面小生,少语又清冷,听他们说像一个最近出名的明星,气质比那明星还好,出去走一圈,路上,引好多女子回头。

闵航听到爷爷这样说闵舸,笑着说:“哥,要不要我给一些女孩子的联系方式给你?”

闵舸气急:“滚。”

开年后,安宁将福利院小朋友们写的感谢卡送给了小瑾她们,陈芹还带了不少特产与大家分享。

宿舍的女孩子发现,没有了蓝清莲,以前她们宿舍里的那些不是这个洗发水少了,就是那个丢了东西的情况再也没有了,她们才知错怪了安宁,当初她们以为这些小偷小摸的行为全是安宁做的,所以决定合起来将安宁撵走。

安宁虽然厉害,但是她说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这个社会主动犯人的还是少数,余下来的日子,虽有些芥蒂,但是大家倒是相处和谐。

上次经过火车站,从小偷身上顺过来的三千块钱,安宁过年的时候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买了书和糖果,安妈妈问的时候,安宁说是奖学金。

别人施舍的东西,孩子们其实都是有防备的,安宁拿出来的东西,仿佛是家里人自己买的,意义完全不一样,那三千块钱,让孩子们快乐了好多天,他们盼着安宁这学期也得奖学金,暑假的时候给他们买雪糕吃。

孩子们的期盼,让安宁压力很大,她要更努力才行,她学习各种技巧,打篮球,弹吉他,吹口琴,唱歌,跳舞等各种简单又便宜的技巧,想着回去教孩子们。

当然,找瑶瑶这件事她也没有落下。

安宁找了份家教,就是以前她家的那个小区,教一个初中的孩子数学,每周日早上去,一次三个小时。

厂门口那开了十几年的理发店还在,那天下雨,安宁在理发店外面躲雨,理发店里杂乱,胖胖的王姨态度很好:“小姑娘,外面飘雨大,进来坐,没事的。”

安宁索性去剪了个头发,似是无意地和剪发的王姨聊天:“姨,我听说以前有个工程师,死了以后,他家孩子也被拐了,她那老婆和另外一个孩子现在还住这里不?”

王姨叹气:“你是说韩工是吧,那可是个好人哦,可惜好人不长命,他家娇娇好乖哦,粉嫩粉嫩的,可好看了,韩工到哪都带着她,那时多好,后来娶了那个女人,一切就不好了,有后妈就有后爸,那孩子老可怜哦,幼儿园自己放学,家都不肯回,就到我这台阶上坐着等她爸回来,可是韩工一死,娇娇也被人拐走了,不知那孩子还在不在人世。”

安宁的眼泪一下子便包不住了,她用纸巾擦泪,还强装着笑:“姨,头发掉我眼睛了。”

好半天,安宁问:“那个韩工后来娶的那个女人现在还住这里不?”

王姨笑:“那个女人,早就攀上高枝飞走了,韩工一死,娇娇丢了,当时那女人还流了几滴泪,没过半年,就将那房子卖了,离开了这里。后来听人说,那女人有几份姿色,又会媚,给以前我们厂的党委书记做了填房,现在人家可是市长夫人了。”

安宁笑:“她倒是个有福气的。”

王姨笑:“可不是,羡慕不知多少人。”

那天从理发店出来,没多久,安宁便忍不住了,坐在路边嚎啕大哭,她都忘了她叫娇娇,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小时候的她,还有人记得她的爸爸。

安宁记得这些,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和警察明说,她知道父亲是被她们害死的,却没有证据,她是被瑶瑶丢掉的,那时瑶瑶也只是个小孩。

安宁知道,她们的手上不只有一条人命,在安宁不够强大的时候,她若回去,不是再被她们转卖,便是被她们害死。

“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报应?那些害人的人为什么不遭报应?为什么会活得那么好?”安宁心里暗恨。

程哥教过他们:“兵者,诈也,诡道也,孙子兵法千年以来便有记载,千术也是将术,千门并不只有下三滥。自古以来人最蠢的是同归于尽,就算是坏事做尽,也要想办法将自己摘清,才是上上之术,任何时候,先得保全自己,记得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拿住敌人的弱点,然后给他设陷阱,让他们自己往里跳,且自己能置身事外,才为高人。”

安宁想好好活着,但是也不想放过那一对母女,她不能打草惊蛇。

有了王姨那只字片语的消息,安宁便有了目标,她没有电脑,就去去网吧查了本市市长履历,看哪个是在机械厂任过党委书记,很快她就锁定了袁国平。

真要查袁国平的一切,网上是查不到的。

安宁是穷学生,没有资源,没有人脉,而且这事也只能是底下进行,不宜闹得沸沸扬扬,市长夫人和穷学生,那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安宁可不想做那炮灰。

安宁想了想,她去火车站走了一圈。

安宁和枣儿跟着程哥时,那可是经过残酷、非人的训练,他们记人记物极准。

安宁似是无意,慢慢在火车站附近逗了两圈,她要找的人终于出现。

对,就是上次偷她那个小偷。

那个小偷好像刚得手,一走三摇,嘴里哼着歌。

安宁与他擦身而过,走到前面不远处电线杆那里,回过身来,手里夹着两张身份证,靠在电线杆上等那人来。

小偷得意地眯着他那对鼠眼,仿佛喝了几斤酒,迷迷蒙蒙的。

小偷看着靠在电线杆上的安宁,她在对他笑,女孩的笑容有些诡异,而且她手指夹身份证,用的是食指和中指,那是他们千门手法。

小偷吓一跳,往兜里一摸,发现自己刚刚得手的东西不见了,他吃惊地看着安宁。

安宁看着他,头一偏,向前走,小偷知道遇到高手了,千门之中,不会管年龄,只管段位,本是下作行当,一般不敢声张。

小偷跟着安宁走了大半站路,到了一个人少的路段。

人行道边上种着不少常青绿植,有半人高,安宁转身站定,待那小偷走近,安宁头都没抬,两指将小偷刚刚得手的钱包甩给了他。

小偷接过钱包,看了一眼:“你找我有事?”

安宁直截了当:“帮我查一下副市长袁国平的消息,家人,单位,电话。”

小偷吓一跳:“凭什么?”

安宁手上两张卡直接飞了出去,绿化带上的小树枝像被刀削了一样。

小偷脸色惨白,安宁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张卡,是小偷的身份证:“你信不信,不知哪个案发现场,你这张身份证可能就会出现,或者哪天我不经意经过,你的身上或许会多上一把警察的手枪。”

那小偷手有点抖,想从口袋拿烟,一摸,口袋是空的。

安宁将他的烟和打火机甩了过去:“下个周末下午两点,还是这个地方,我需要详细的资料,我们只是查查他,不会动他,不会牵上你,你最好不要和其他人讲。”

安宁盯着小偷的眼睛,眼中有着揶揄,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安宁知道小偷一定会将自己要的东西弄来。

小小年纪的安宁,能这么老道,想想就知道那些年她吃了多少苦头,过去,她从不回想,都是阴暗,她也想挣脱,本不想再近,但是为了能查到瑶瑶,她不得不借助外力,她目前能借到的也只有她的本行了。

安宁回到学校,路过操场,有人用口哨吹着安宁的名字,安宁没有回头,她的脚步甚至都没有停一下。

在陈芹她们的眼中,安宁表面温温和和,其实内心无比冷静,谁都接近不了她,她和人的距离总在一丈之外,本校很多男生向她表白,她都笑着拒绝,从没给人机会,除了和邹杰明走得近一点之外,其他人都隔她一堵墙。

陈芹有了男朋友,本校学汉语言文学的,叫向南,听说人长得不错,能说会道,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父母还是高级知识分子。

周五,向南说要请陈芹宿舍里姐妹吃个饭,陈芹想了想,还是叫上了安宁。

安宁看上去很乖,只吃,不插嘴,向南问她:“安宁,你有男朋友吗?”

安宁抬头笑:“有啊,不过他忙,最近没空来看我。”

陈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周日下午两点,安宁到了约定的地点,成德(小偷)早已在那等着。

安宁过去,成德马上将打印的东西递给了安宁,连声叫:“姐,你来了。”

安宁将成德的身份证递还给了他,对他一笑:“谢成哥。”

一张白纸上,将袁家人物关系写得清清楚楚。

其中,范瑶瑶,音乐学院,舞蹈系,有她的班级号和宿舍号。

这个世界,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每个人都有自己存活的方式,安宁也有。

现在,安宁最想见的是范瑶瑶,周三下午没有课,安宁去到音乐学院转了一圈,音乐学院女孩子气质都很不错。

一般家庭的孩子,上大学都是学的最后能换饭吃的专业,学音乐和跳舞的孩子,很多都是家境都是不错的,通过音乐和美术陶冶情操,提升气质,培养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很多并不以此为主业。

周四早上,安宁没课,她很早起来,穿上了上次逛街买的裙子,到了音乐学院,她取下了发箍,披下了头发,戴上了近视眼镜,进到范瑶瑶所在的女生宿舍楼,在范瑶瑶宿舍那一层的楼梯口玩手机,装做等人。

十三年没见,安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范瑶瑶,她扎着丸子头,白T,热裤,外面套了件长款的浅蓝色衬衫式防晒,松松垮垮地在腰间打了个结,肤白貌美,修长的脖子,白晳的腿,可惜呀,那张俏脸却阴沉着,仿佛滴得下水,很不开心,眉头微皱,眼里一股子戾气,经过安宁时,飘过一阵淡淡的香水味,清新好闻。

安宁笑着随着人流一起出了宿舍楼。

手机里已经有了范瑶瑶的好几张照片。

就这一眼,安宁已经知道范瑶瑶是什么人了。

看了范瑶瑶,安宁连对付她的心思都没有了:“这些年,她看上去家境不错,生活条件也还不错,但眼中的戾气,扭曲的俏脸真是让人不舒服,这应该是她最真实的样子吧。”

安宁不是第一天学心理学。

程哥当时教他们看人,研究人,对付各种人应用各种不同的骗术。

识人之术是入千门的根基,闵航一眼就可以看出范瑶瑶的心机,安宁也一样。

安宁甚至觉得自己出手对付范瑶瑶都是看得起她。

安宁心道:“多好的年华啊,要不,就让她蹦跶蹦跶吧,我跟在后面看就是了。”

安宁虽然老成,但毕竟年轻,那么小的范瑶瑶就可以将她骗去给人贩子,还有安宁父亲的死,和范瑶瑶不无关系,真让安宁放手,让范瑶瑶这么逍遥自在,她又不愿意了。

安宁想:“我呢,不动手,也不会和她产生正面冲突,我读高中的时候,就曾偷偷问过律师,我无法扳倒她。”

律师阿姨当时很心疼安宁,说:“安宁,你小,你说的那个姐姐她也小,无人证明是故意。你爸死在工厂,尸体早已火化,死无对证,你年岁小,就凭你无凭无据的话,是无法立案的,孩子,你活着,活得好,便是最大的幸福。”

爸爸从安宁记事起就教她:“娇娇,生命是最重要的,要好好活着,任何时候,活着才有希望。”

福利院的安妈妈也叫安宁好好活着。

安宁长大后更清楚,范瑶瑶不是无意,她就是故意的:“从小我和爸爸相依为命,瑶瑶跟着她妈来到我们家后,看到我的任何东西都要占为己有,爸爸从来就没允许过,爸爸说瑶瑶你喜欢,明天叔去给你买,那是娇娇的东西。”

安宁想起爸爸,闭上了眼,这世上,爸爸和枣儿是她生命中的光。

窗外阳光明媚,安宁却觉得她从来就没有走出过黑暗,直面阳光,她需要很大的勇气,她和所有人都亲近不了。

所有人都要安宁好好活着,可安宁不知怎么才叫好好活着,她去年一年自学了法律,她只知道不能将自己绕到牢里去,不做违法犯罪的事。

安宁才不要放过范瑶瑶,只一眼,她便知范瑶瑶和以前一样,看到别人好的东西就会想要,要不到便毁,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

安宁冷冷地笑:“范瑶瑶,我只需要在你边上看着就行,适时帮你添把柴,你自己的贪欲便可让你自毁。”

安宁要做那近距离壁上观的人。

第一个步骤,就是靠近范瑶瑶身边的人。

安宁细细筛选,决定先从袁烨下手。

袁烨的公司在市中心,安宁在网上查了,是家软件开发公司,招聘网上有他公司的招聘信息,招的都是男的,都是软件设计师。

安宁曾进到栋写字楼,袁烨公司门禁极严,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安宁将袁烨那一层楼的七八家公司全都记了下来。

暑假的时候,安宁在袁烨公司的那层楼的培训公司找了份接待员的暑期工。

这家培训机构,选的是名师,一对一的培训,一个小时598元,来者趋之若鹜,安宁看了心中惊得咋舌:“他们赚钱比偷还来得快,而且还是自愿送上门来的。”

安宁会揣摸人心,又会说,她的提成最高,一个月拿了一万多块钱提成。

当然,这个月,安宁见到了袁桦,也见到过范瑶瑶,还有闵舸,他们不认识她,可是安宁却将他们刻入到了脑子里。

闵航也有找袁烨玩,那天吃午饭的时候,袁烨搂着闵航在前面走:“航航,今天哥带你去海鲜,庆祝你考取心仪的大学。”

闵航笑:“那就谢谢哥哥了。”

袁烨和闵航刚转弯,安宁就从自己公司出来,等她走到电梯口时,闵航他们的电梯门刚刚合上。

有些人,在一个城市,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

当初人贩子将枣儿送到程哥那里时,枣儿高烧,睁着两只眼,不吵不闹,看到当时还叫茉莉的安宁,小孩用她的家乡话叫她:“姐姐,我头好疼。”

本来程哥要将枣儿扔掉,茉莉跪下求着程哥:“哥哥,他只是感冒了,吃点药就好了,你看他,不吵不闹,乖得很,眼睛又亮,是个聪明的,人还长得壮,我以后带着他,我们俩在一起,我取,他转移,谁都不会想到我们两个小孩身上。”

乡音,还有那声姐姐,茉莉便将只有四岁的闵航当成了亲人,茉莉是程哥给她起的名字,茉莉想着爸爸以前最喜欢给她喝的茶,几颗枣,再加几朵茉莉花,对她说:“茉莉与枣,绝配。”茉莉给男孩起名叫枣儿。

程哥年纪三十不到,读过不少书,自愿入千门,师成之后,另开门户,他要学古人,为自己训练一批死士。

程哥拐了几个,又从同行手上买了几个,共十来个孩子,晚上教他们练功,白天带出去偷东西,有大一点想逃的,或是很蠢的,直接被他活活弄死,然后挖个坑埋掉。

茉莉是唯一一个来了不哭不闹,小小年纪,还会认字,很聪明,什么东西一教就会,六岁带来,七岁她便能独立上手,被程哥视为可造之才。

程哥看着枣生病,原想弃了,茉莉求情,说:“哥,这孩子眼睛亮,是个很聪明的,我会将他带出来的,哥你信我。”

程哥信了她。

真的如茉莉所说,枣儿真的很聪明。

这两个小孩,给程哥带来的财富,比其他十多个合起来都多上不知多少倍。

茉莉曾和程哥说:“哥,你要让我们读书,要让我们穿好一点,我们穿得破破烂烂,人家商场都不让我们进,能到大商场里逛的人,比外面的人有钱多了。”

程哥听了茉莉的话,将她和枣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辗转在各大商场,果然所获颇丰,

两个小孩,互相配合,天衣无缝,程哥很开心,觉得都是自己的功劳,将他毕生所学,全都教给安宁和枣儿。

枣儿的家人,从没有停止找他。

大型商场连环失窃,有人刚购得的珠宝,转身就不见了,卖场曾出现过两个小孩,枣儿的照片一上传到系统,他的家人很快锁定了程哥。

程哥最后还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带着一群孩子,到处逃窜,最终在北方落网。

孩子们交待了程哥曾打死多名孩子的罪恶,证据确凿,程哥直接被判了死刑。

中途程哥曾借看病想逃,又被抓回,打折了腿,当年就判了立即执行。

安宁教枣儿识字,两人还被程哥逼着学了不少古书,他们俩人身上,有着其他孩子没有的成熟、睿智还有冷酷。

枣儿晚上回来和大孩子抢东西吃,没抢赢,挨了打,茉莉将自己偷的鸡蛋拿给他吃,将他抱在怀里,在枣儿耳边轻轻说:“枣儿,乖,别哭,姐姐有鸡蛋。”

枣儿疼得睡不着,茉莉抱着他哄:“枣儿,我爸爸从小和我说,偷人东西是不好的,你以后长大了,能不偷,最好不要去偷啊。还有,你现在别想着逃,我们逃不过的,逃就是死,你看到小红,她想逃,就被打死了,我爸爸以前也和我说过,任何时候,生命是最重要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所以先得活着,知道吗?”

枣儿在茉莉的怀里轻轻应道:“姐姐,枣儿知道了。

安宁只用一周时间就摸清了袁烨的作息,他每天八点二十左右会在楼下等电梯,中午十二点十分会下楼,到楼下自选餐厅吃饭,晚上不一定,有时候早,有时晚。

安宁便在早上和中午的时候制造与袁烨偶遇,但是她从不主动搭话。

富家公子,主动送上门的女子不知多少,环肥燕瘦,皆是伸手可得,安宁要的是欲擒故纵。

次数多了,袁烨真的记住了安宁,扎着一个马尾,黑T恤,牛仔裤,白板鞋,人长得不错,皮肤很白,眼睛很亮,每天早上,都是匆匆而来,有几次目光对视,女孩子很快将目光转往别处。

中午吃饭的时候袁烨也会碰到这个女孩。

次数多了,袁烨曾怀疑她是有意的,他试着晚一点去上班,晚了就碰不到。

袁烨笑:“多心了,原来人家只不过也正好是那个点上班而已,而且,就算有碰到,女孩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说过什么,算不上勾搭。”

有天中午吃饭,安宁和她一个女同事一起去吃饭,女孩边走边问安宁:“安宁,做完这个月,你就不来了吗?”

安宁笑着应道:“是啊,要开学了。”

同事笑着对安宁说:“我听老板说,让你放寒假还来,你可真厉害。”

安宁笑:“看你夸我份上,那我今天我请你吃饭。”

两个女孩子进到电梯,看到袁烨,安宁看了他一眼,站到了他的后面。

就这一眼,袁烨直觉安宁对他有意,自己第一次分析并没错。

正是吃饭时间,电梯里一下子涌入了不少人,将安宁和她的同事挤到了角落,袁烨转过身来,面对着安宁她们,他有一米八左右,安宁只有一米六五,袁烨比安宁高一个头,袁烨低头,安宁似乎被他挤到,抬头看了一下他,袁烨对安宁笑,安宁很快低下了头,往里面缩了缩。

安宁从袁烨眼中看到了戏谑和调戏,她心道:“怎么?难不成被发现了?”

安宁迅速调整战略,她可不想出身未捷士先死,这姓袁的,极聪明。

安宁不想偷鸡不成反蚀米,范瑶瑶那性格,都不用她出手,够她折腾一阵的,为了看戏,将自己折进去,不划算。

从此后,安宁每天上班会早到十分钟,吃饭也会晚上十分钟,完美错过袁烨,没想到也错过了闵航,她的枣儿。

闵航如愿考取了当地的政法大学,他没有什么同龄朋友,和堂哥闵舸和袁烨走得近些,这两人成熟,都是老狐狸,而闵航更是一只滑不溜手的小狐狸,连袁烨都看不透他。

那年闵航看似无心的话语,改变了袁烨的一生,他对这个弟弟很是宠溺,还有几天就开学了,袁烨叫闵航过来,带他去准备开学用的东西,送了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给他。

这天安宁结算完工资,下楼离开。

还有几天开学,她要带着她的钱回福利院给孩子们买雪糕。

袁烨的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副驾驶上的闵航低头玩着手机,安宁开心地抱着她的双肩包,往公交站台跑去,她笑靥如花,从袁烨车边经过,袁烨竟然恍了神。

闵航抬头问:“哥,怎么不开了?”

袁烨回过神来:“哦,突然想到一件事,现在没事了,走了。”

袁烨边开车边想着:“以前这个姑娘,早上上班,中午吃饭,总会碰着她,哪有那么巧的,自己无意,那就是她有意了。看她清清纯纯,长得不错,比起以前缠着我的女人,技巧高多了。所以,看她追得这么辛苦的份上,就她了,来段露水情缘也不错。”

因为有这想法,所以,有了那天,在电梯间,袁烨对安宁邪魅一笑。

当时的安宁,一见袁烨那骚包的笑,心里是暗道不好:“麻烦,我原是接近他,做个朋友,好看戏,看他这样怕是以为我勾他上床,这男人有些危险,自己不见得能控制得了,这亏本买卖,做不得。我也可从范瑶瑶下手,给她做闺蜜,至少不用出卖色相。”

安宁撤得飞快,加之很快要上学了,从电梯遇见之后,袁烨就再也没有见过安宁了。

今天袁烨再见安宁,那女孩子洋溢在脸上的笑容,让他心动。

安宁回到福利院,孩子们见到安宁很开心,福利院有些偏,安宁带着大点的孩子走着去集市中心,买了很多雪糕和零食。

晚上,安妈妈很为难地对安宁说:“安宁,你这学期的学费补助还没有下来,分管我们这里的民政局的李主任让你明天早上十点去他办公室里取。”

安宁想起那个猥琐的男人,不用想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去年过年他来慰问,给安宁递羽绒服的时候,上面搁着羽绒服,下面他那肥腻的胖手紧紧抓住安宁的手,安宁当时就想给他一个过肩摔,还好他放手得快。

安宁轻轻笑了一下:“安妈妈,我知道了。”

安妈妈说:“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吧。”

安宁回道:“不用,多大点事,我去去就回。”

安妈妈知道安宁会些身手,专门还给她弄了间房让她练习,顺便教教这里孩子。

儿童福利院并不是人间净土,有遗弃的孩子,身体正常,会有人来领养,明码标价,那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发放给福利院的补助,经常会有克扣。

孩子们在学校读书,会受到歧视。再好的教育,再好的学校和老师,也有刺头的孩子,以欺负弱小为乐。

安宁初一,就被一群女孩子盯上了,她们将安宁逼到厕所角落,逼她脱衣下跪。

安宁一打七,一战立威。

其中七个里面,有个家长出来找事,安宁小小个子,眼睛很冷,她阴恻恻地对那个女人说:“我能一打七,也能一杀七,我是孤儿,谁敢欺负我,我也能杀了她。”

那家长看着安宁,竟然不敢做声,她突然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那个小丫头真会杀人。

从此后,无人再敢惹安宁,连当时的班主任看向她的眼光都有些恐惧。

那个李主任怕是不知道安宁的厉害。

第二天是周六,十点,安宁准时到了辖区民政分局。

周六、日,单位休息,保安说李主任在二楼最里面一间办公室等她,看向安宁的时候,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安宁到了办公室,李主任见到安宁,马上站了起来迎她,伸手牵过安宁的手,安宁由他牵着,问道:“主任,我的学费什么时候下来?”

李主任拍拍安宁的手背:“好说,好说,只要你听话,很快就可以下来了。”

安宁急切地问道:“主任,还有几天要开学了,我一直等着学费呢。”

李主任安慰她:“这都是有流程的,有快,有慢,急不得。”

安宁眼泪都快出来了:“主任,怎么办,我这边没有学费,不能上学的。”

李主任笑了,伸手搂住安宁的肩:“这个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你听话,我周一就让人将钱划拨给福利院。”

安宁眼泪汪汪地看着李主任:“主任,我怎么听话?”

李主任猥琐地笑,手往安宁脸上摸:“安宁,你好好陪陪我,将我伺候舒服了,一切自会有的。”

安宁往后退了一步:“主任,你不要碰我,不要这样子。”

李主任脸色一变:“安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敢惹我,今年别说你的学费,福利院的开支,我都给你们拖着,饿死你们。”

安宁突然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这可是安宁昨天专门去市中心电脑城买的,晚上调了半晚上,进门前她就打开了。

安宁坐在凳子上,打开录音笔,里面李主任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主任脸色大变,上手来抢,安宁低头,回身一脚,李主任扑了个空,被安宁踢倒在地,安宁手中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薄薄的刀片,不等李主化起来,拿刀片的手直接压到李主任脖子上,安宁轻笑:“我可是练过的,你要敢动,我就划断你的大动脉,说你非礼我,我从你桌上随后拿的文具刀自卫。”

李主任吓得脸色苍白,安宁对他说:“周一,将欠福利院的钱和我的学费打过来,你贪哪,都和我无关,如果想打福利院的主意,我让你这主任当不成,你敢动我,我杀你全家。”

李主任瞪着他那纵欲过度的四白眼,安宁并不惧他,对他笑:“我从小见过不知多少人的眼,你以为我会怕你?”

安宁拿着刀往他脖子下轻轻一晃,对他一笑:“想不想见见我的刀有多快?”

安宁起身,站了起来,李主任从地上爬了起来,安宁一刀从他脖子边飞过,直接将后面柜子的玻璃打得粉碎,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刀片。

李主任腿都站不稳,又摔倒在地。

周一早上,安宁又去找李主任,她笑眯眯地问:“主任,我的学费和我们福利院今年的款什么时候拨啊?”

李主任看着安宁,咬牙切齿地说:“马上。”

主任出去了一会,过了一会,将今年福利院的打款单和安宁学费打款单拿了过来,对安宁说:“将那东西给我。”

安宁轻轻地笑:“我就算给了你录音笔,你就放心了?只要你不拖我们福利院的钱和我的学费,这事就不会漏出去。前天的事,你不说,我不说,就当没有发生过。”

安宁拿着拨款单转身离去。

这个世界,哭是没有用的,从小安宁就不会哭,哭会被打,逃跑会死,只有面对。

世界很冷漠,但也不乏善意,安妈妈就很好。

安妈妈对安宁说:“安宁,你的学费是八千,以前叫我去拿的现金,只有六千。今天打过来的院里一年补助,足足比去年多了一倍,你是怎么做到的?”

安宁笑:“妈妈,以后每年年初就去要,这钱早下来了,只要李主任在一日,你就只管找他去要,他再也不敢克扣了。”

过了几天,开学,安宁带了福利院的桔子回学校,对小瑾她们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从小吃到大,我们那里就这桔子甜,带些给你们尝尝,谢谢你们总给我们那里的小朋友带吃的用的。”

大家抢着吃,边吃边说甜,以前的事,大家心照不宣,再也没有人提起。

世上哪有平等?只有当你有镇得住场子的魄力和不被人压的气场,不惧不畏,不退不缩,才能让人不敢低看了你。

开学没两天,女生宿舍楼下有人找安宁,安宁觉得很奇怪:“我并没有认识什么人啊?谁找我?”

安宁下楼时,好多女生回头看她,安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下来一看,竟然是袁烨。

袁烨站在宿舍楼下,长得帅,T恤休闲裤,简单,却有气度,见安宁下来,灿烂一笑,仿佛他们很熟:“安宁,我来接你吃饭。”

安宁见是袁烨,呆了一下,慢慢向他走去:“您好!您是找我吗?”

袁烨看着安宁这懵懂的样子,好像不认识他一样,他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我叫袁烨,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安宁,我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袁烨太具有攻击性,安宁估计了一下,自己没有他的任何把柄,和他斗,没有胜算,而且此人,不好惹,还是缩起来为妙,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女子。

安宁笑笑:“袁先生,我们不熟,而且我还有事,对不起。”

安宁扭头上楼去了。

袁烨看着安宁离开的背影,他冷冷地笑,他给安宁打了个电话:“安宁,你撩了就跑,好玩吗?这游戏,你开的头,结局可不能由你说不玩就不玩的。“

安宁半天没吭声:“袁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您。”

袁烨开着他的大G恨恨地离开了安宁的校园。

安宁没有后盾,只有她一个,她想活着,很多人她得罪不起,别说对付范瑶瑶,就算想看热闹,差点惹上她这个哥哥,而且,从上次范瑶瑶和她这个哥哥一起的样子,范瑶瑶好像很怕她这个哥。

安宁不想看个热闹将自己小命搭进去。

安宁何其聪明,电梯里袁烨那一笑,仿佛一眼洞穿她想靠近他的计划,安宁感到了危险,马上撤出,不作纠缠。

袁烨找到学校,那种高高在上的把控欲,安宁马上嗅到了危险来临,装都不装了,马上与他划清关系。

袁烨在安宁这里碰壁之后,开车回家,打了一个电话给范瑶瑶:“瑶瑶,我在家,你过来。”

范瑶瑶接到电话,手都是抖的:“哥,我今天……”

袁烨低吼道:“别给我找借口。”

邹杰明唱歌很好听,全市大学生歌咏比赛,学校选拔赛中,邹杰明竟然名列前茅,冲到本校第二,他很开心,打电话给安宁:“安宁,你说过,我获奖了,现在我本校第二,不错吧,请我吃饭。”

安宁也为他开心:“好啊,你来,我请你。”

邹杰明,长得不错,看上去咋咋呼呼,其实没什么心机。他当时找安宁,看向安宁的眼非常清澈,没什么杂质,所以当时安宁才答应做他朋友。

这一年多,邹杰明心没定,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去表白,他都不知道爱是什么,始终没有谈成一个,倒和安宁做成了兄弟一样的朋友。

邹杰明家里环境不错,周未,他请安宁到一家连锁湘菜馆吃饭,每次吵着要安宁请客,每次他都抢着买单。

湘菜馆开在商场里面,排队的人很多,他和安宁坐在外面凳子上等。

邹杰明腿长,一只脚踩在安宁坐的凳子上,懒懒地问安宁:“安宁,你说,那些女孩子为什么都不喜欢我?”

安宁玩着手机,头也没抬:“我喜欢你呀!”

袁烨约了闵舸出来吃饭,闵舸说这湘菜馆不错,他们也来试试,袁烨老远便看到了安宁,路过她身边时,听到她随口说的喜欢,不禁冷笑:“这女孩子,满会的嘛,当初钓了我,又不理我,欲擒故纵?喜欢张口就来,又是一个渣女。”

对于这些女孩子玩的小把戏,袁烨没有兴趣,只是多看了安宁一眼,翻了个白眼。

走过安宁他们身边好远,闵舸问袁烨:“你认识?”

袁烨白了他一眼:“不认识。”

闵舸了然一笑。

袁烨他们先订了位,直接进去坐了。

安宁和邹杰明的位置就在他们后一个卡座,袁烨背对着他们,安宁没有看到他。

邹杰明点菜:“一个小炒腊牛肉,一份猪脚,香煎黄花鱼,一个汤,一个青菜,差不多了。”

安宁看了看菜单,对服务员说:“来两瓶啤酒。”

邹杰明说:“你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

安宁瞪了他一眼:“给你喝的,我只喝一小杯,今天是姐请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餐,要花姐两周的生活费。”

邹杰明笑:“今天让你破费,下周哥请你吃一个星期的中饭。”

邹杰明拿着筷子,敲着杯子,懒懒地问:“安宁,你有没有爱过人啊?”

安宁倒着茶,回道:“有啊,我爸还有枣儿。”

邹杰明问:“枣儿是谁?”

安宁笑:“枣儿是我弟,我们一起长大了,大了又走丢了。”

邹杰明问安宁:“安宁,你说我唱得好不?”

安宁看着手机,答道:“唱得好啊,我很喜欢,你唱到决赛的时候我去给你当拉拉队,我会大声地为你加油,记得奖金分我一半。”

邹杰明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安宁,为什么邱慧慧不喜欢我?”

菜上来了,安宁挟了块腊牛肉放嘴里,吃完,才安慰他:“别伤心了,有我喜欢你。”

邹杰明开了啤酒,给安宁倒了一小杯:“滚,你喜欢腊牛肉多过喜欢我。”

袁烨突然笑了。

等到袁烨和闵舸离开的时候,邹杰明和安宁还在这样子不咸不淡地说着这些没有价值和营养的对话。

闵舸路过的时候,也不禁抬头看了安宁一眼。

安宁抬头,看到闵舸和袁烨,只一眼,她便低下了头,仿佛不认识他们一样。

袁烨买单的时候,连安宁那一桌的单也买了。

到车库,闵舸开车,他问袁烨:“看上这小姑娘了?”

袁烨抽出一支烟:“这小丫头,先撩的我,撩到我看向她了,她又溜了,故意装作不认识。”

袁烨好像想起什么,停了一会,对闵舸说:“瑶瑶你别理她,也别和她单独在一起,她有点疯,到时不定做出些什么来,让你为难。”

闵舸笑:“知道了。”

晚上,袁烨打电话给安宁,电话被拉黑,袁烨被气笑了。

安宁报了一个音乐学院的古筝培训班,用暑假的时候打工赚的。

学古筝,一来安宁喜欢,二来在音乐学院,她可以经常在学校里逛逛,还可以偶遇范瑶瑶。

在美女如云的学校,范瑶瑶也只是长得还可以,不算是最出挑的,她的舞跳得并不是很好,听说基础并不是很好,事事都想占第一的范瑶瑶,在学校女生堆里人缘不是很好,今天舞蹈课又被老师骂了,黑着个脸,下了课,走的急,看她心烦意乱,猛地推了前面的一个女生:“磨磨蹭蹭,走这么慢干什么?还不快点?”

那女生差点摔倒,回头就要和范瑶瑶动手,被边上一个女生拉住了:“走,学校二食堂今天有好吃的,我请你。”

安宁在舞蹈室门外站着等。

过了一会,刚刚被范瑶瑶撞了一下的女孩子行色匆匆地过来,好像在寻什么东西,见到安宁,问她:“同学,有没有见到一个卡包。”

安宁笑:“有啊,我刚刚路过,附近有个钱包,里面钱不多,卡和证件倒是满多的,所以在这里等呢,是你的吗?”

安宁将手中的钱包递给那个女孩,女孩叫彩芯,范瑶瑶一个班的。

为谢安宁,彩芯请安宁吃了饭,两人一见如故,加了微信。彩芯还让安宁下次上课时来找她,她带安宁去他们音乐课室练琴。

彩芯是个好人家的女孩,人很单纯,跳舞纯粹是爱好,她从小练习古典舞,性格温婉。

彩芯有男朋友,是他们家人介绍的,比她长好几岁,说等着彩芯读完书就回去嫁他。

安宁和彩芯的认识,是安宁导演的一出戏,安宁刚开始是有目的的,可时间稍长,她真的喜欢上了彩芯这个女孩子。

彩芯是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

第一次认识,彩芯要请安宁吃饭,随口问道:“安宁,你家住在哪?”

安宁停了许久:“我没有家,父母双亡,在福利院长大。”

彩芯忙说:“对不起。

安宁笑着应:“没关系的。”

知道安宁在音乐学院学古筝,她专门去找来筝房的钥匙,只要筝房空着,她就带安宁去练习,还在一边慢慢纠正安宁的手法。

彩芯会将安宁带到她宿舍,介绍给同宿舍姐妹,说安宁是她妹妹。

彩芯像是安宁暗黑生命中的白天使,安宁忍不住想守护她。

快过年的时候,安宁学校出了一起恶性事故,安宁以前宿舍里的室友蓝清莲,在安宁揭穿她的很多下作手段后,第二天她就转了宿舍。

那天,安宁还和彩芯在一起,小瑾打电话给安宁,小瑾在哭:“安宁,你在哪?你快回来。”

安宁和彩芯一起赶回安宁的学校,小瑾一见安宁,马上将安宁抱得很紧:“安宁,你知道不?蓝清莲给她们宿舍姐妹的卸妆水里加了硫酸,欢欢和小清的脸被毁容,好恐怖啊!”

陈芹看着安宁,整个人都在抖,她抱着安宁,哇哇大哭:“安宁,谢谢你。”

闵舸和同事一起负责这起案件,询问了蓝清莲宿舍的学生,转头又问到了安宁她们宿舍。

闵舸一见到安宁,马上认出了她就是袁烨口中撩得他心动又弃了他的女孩。

安宁认识闵舸,很早就认识了,但是她不再想与袁烨有任何瓜葛,对于闵舸,她同样避而远之。

闵舸问安宁:“安宁同学,听说蓝清莲以前在你们宿舍住过,我们想问问她和你们一起住的时候有什么异样没?”

安宁想了一下,答道:“陈芹说蓝清莲妆化得不好,她给陈芹化妆品里加过东西,考试成绩不如小瑾,就给小瑾枕头里放过针,她做这个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将实情告诉了陈芹和小瑾,她就对我有很大敌意,后来她就转了宿舍,以后便没有交集。”

闵舸说:“蓝清莲说你恐吓过她?”

安宁抬头看着闵舸:“她将她做的事,全诬陷给我,我还没打她呢。”

闵舸笑了起来:“好了,你出去吧。”

安宁对着闵舸就没有过笑脸,出到办公室门外,陈芹在等她:“安宁,我们请你吃饭。”

这餐饭,几个女孩子边吃边哭,陈芹哭得最大声:“安宁,对不起,如果不是你,那今天毁容的就是我们了,谢谢你,安宁。”

安宁笑:“你们别哭了,哭得我鸡皮都起来了,好了,吃饭了。”

彩芯抱着安宁的胳膊,对她说,:“安宁,你真是个英雄。”

闵航大一,他生得好,入校便有不少追求者,闵航一个也看不上,很快就得了一个政法禁欲系校草头衔。

闵航空余时间就去搏击,一身腱子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同宿舍同学拍了他一张半裸照发到朋友圈,引起一阵哗然。走在学校路上,不少女生回头。

闵航心里有个洞,谁也填不满,那四年的时光,正是他形成人生观的时候,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茉莉,偷着东西养着他,却转身教他以后长大了,绝对不能偷,那是不好的。那些被打的夜晚,那些伤痛和不安的恐惧,茉莉抱着他,哄着他,给他擦药,慢慢帮他抚平,而她为他挨了打,嘴角流着血,还对他说:“枣儿,别哭,姐姐不疼的。”

闵航不知道他的茉莉姐姐在哪里,他每天都在想她,他学政法,进系统,就可以亲自去索源,这样他就可以找回他的姐姐了。

安宁知道枣儿很好,她很少为他担心:“他家有钱有势,动用跨省力量,找到他,家境肯定很好。”

安宁说爱枣儿,只是爱那个时候他们的相依为命,照顾枣儿,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力量,爸爸从小就教安宁:“娇娇,你要做个好孩子,不偷不抢,勤劳勇敢,长大用知识为社会作贡献。”

可是为了活命,安宁做的全是违背父亲教的事,她只有教枣儿,提醒枣儿,以后要做个好人,她才少些愧疚。

从安宁第一次为活命伸手的时候,她就觉得是脏的,她不再是爸爸的宝了,她再也回不到阳光下了。

窗外阳光灿烂,安宁的心,却一直迷失在黑暗里,她选择邹杰明做朋友,就因为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那里有她向往的清澈和干净,邹杰明看似不靠谱,但是心地柔软,虽说是朋友,但是对安宁也是百般关照。

彩芯是她偷来的,她是那么好,处处护着安宁。

彩芯不说别人不好,偶尔只字片语,安宁就知道范瑶瑶也不是很幸福,彩芯说的:“范瑶瑶,成绩不是很好,跳舞也不是很好,不过家世好,老师们也不敢随便说她,她经常不回宿舍住,好像有男朋友。”

安宁问:“她家世那么好,男朋友更应该是非富即贵吧。”

彩芯笑:“不知道,我们跳舞的时候,衣服都穿得少,她的身上经常会有各种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粉底都挡不住的印迹,有时候还有乌青的。”

寒假,安宁去培训班上了半个月的班,拿到了三千多块钱的提成,她刻意错开时间,就算是同一层楼,她从没见过袁烨。

快过年了,安宁准备回去福利院。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叹气:“又一年了。”

安宁以前不知道活着的意义,现在有邹杰明,彩芯,小瑾,陈芹和书婷几个朋友,也开始有了欢笑。

闵航从博击训练馆出来,在等回家的公交。他穿一件黑色打底毛衣,一条牛仔裤,白色波鞋,白色羽绒服拉链拉了一半,手插在兜里,戴着耳机,听着音乐。

闵航好看得像一幅画。

安宁的眼光掠过了他,觉得似曾相识,安宁笑:“大概是像某个明星吧。”

车开动了,闵航抬头,余光扫过安宁,他心一颤:“姐姐。”

公车启动,速度很快,闵航跟在后面追,车过了天桥,天桥不过行人,闵航又往后跑,拦到一台刚启动的公交。

人越急越容易出错,闵航上了刚刚准备关门的一台公交,可是公交并没有上高架天桥,而是天桥下边右转。

闵航一上车就往后门走,看到车没有上高架桥,整个人都崩溃了,他挤到司机边上:“叔叔,我搭错车了,我有急事,您能停下车,放我下去吗?求求您了,叔叔。“

司机看了闵航一眼,说:“小伙子,这岔道口停车很危险,车里不止你一个人,你等等,马上就要到站了哈。”

车还在向前驶去,每一秒对闵航来说,都如一个世纪,秒秒如刀割,他在公车的后门口,蹲下来,抱头痛哭。

全车的人都安静下来,闵航的哭声,悲凄而苍凉,如一头被困的小兽,找不到出口,发出绝望的悲鸣。

车终于停了,闵航飞快地下车,冲到马路对面。

冬季的街头,只见一个小伙子,用尽全力向前奔去,他脸上流着泪,口里嘶哑地叫着:“姐姐……”

安宁早就下车,转车离开了,她所在的福利院,在离市区60公里外的郊区,回去还要转几道车,她不知道今天她和她的枣儿擦身而过,枣儿现在还在满世界地找她。

天很晚了,闵航没有找到他的姐姐。

闵航的电话在快速奔跑中,跑丢了,过去了这么多年,闵航曾被拐的事再也无人提起,但是在闵家人心中,仍是一个噩梦,闵航电话没人接,整家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闵航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时,家里人终于松了口气。

闵航的爸到书房去给人打电话:“陈局,人回来了,谢谢您,回头我一定亲自去谢您。”

闵舸问闵航:“怎么这么晚才回?”

闵家人对闵航丢失的那几年,从来不提,闵航也知道这是家人的痛,所以他也不说,他只是回道:“出来等车,碰到人,将手机偷走了,我去追,追了许久,也没找回,所以回晚了,让大家担心了。”

闵建军说:“一个手机,丢了,回来再买一个就是,以后遇到这种事,别追了,爷爷这颗心提到嗓子眼了。”又转身对厅里的人说:“好了,人回来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闵航对他爷爷说:“对不起,爷爷,让您担心了。”

又朝家里人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大家才慢慢散去。

闵航上楼,进到他的房门,关上门,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的姐姐,留了一头长发,坐在车上,看着外面的眼神,空洞,没有表情,似有悲伤。

闵航捂着脸痛哭:“姐姐,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好,你回来,枣儿陪你,枣儿一定让你幸福。”

安宁已经回到了福利院,孩子们见到她,难得地露出一些笑脸。

安宁对他们说:“姐姐今年没有得到奖学金,不过姐姐赚了钱,一样可以让你们吃上好吃的,姐姐学会了做烧烤,回头买个炉,姐姐烤肉给你们吃,好不好?”

孩子们齐声叫着好。

这个时候的安宁才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安宁是没有目标的,她不知道明天在哪,她以后要做什么,她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她都不知道,她只是记得父亲的话:“生命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好好活着。”

安宁只是没有灵魂活着,她根本不知道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现在的唯一的兴趣也不过是远远看着范瑶瑶自取灭亡,在这过程中或许可能的话,就帮她添上一把柴。

安宁觉得她是一具行尸走肉,看见孩子们的欢笑,她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快乐。

一个没有人生目标的人活着是特别痛苦的,安宁将这份痛苦压制了下来。

第二天,安宁带着孩子们买回了烤肉架和各肉,还买了口琴和篮球,安宁烤肉,孩子们玩,安宁一声:“熟了,可以吃了。”孩子们便前来围着安宁。

这个时候的安宁才觉得有一些些生机。

朱玉梅的美人鱼美容院人来人往,忙得不可开交。

袁家小院的三楼,范瑶瑶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懒觉,门却轻轻地被人打开了。

一个男人,缓缓地脱着衣服,掀起了她的被子,钻了进去,不一会,范瑶瑶房里的的娇叫声和喘息声许久不停。

闵家很热闹,同一个院子里的方妮又来找闵航。

方妮今年十八岁,她爷爷和闵航爷爷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生死兄弟,两家世交,方妮喜欢闵航,大家都知,两家也乐见其成。

方妮是富养大的姑娘,可爱又活泼,和闵航高中同班,现在和安宁是一个学校,学的是汉语语言专业,以后可以直接考公。

闵航下楼来,方妮马上迎了上去:“闵航,我买了电影票,我们今天去看电影好不好?”

闵航笑了一下,笑不达眼底:“我今天约了同学打球,没空陪你呢,你自己去玩啊!”

方妮有点不开心,闵航看了她一眼:“方妮,我真的约了人了,回头,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闵航就背起他的双肩包出了门。

闵航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他很聪明,那天只有一眼,他便知安宁过得不好:“姐姐没有家,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姐姐如果在本市,她会在哪呢?我该从哪里下手找她呢?”

闵航是痛苦的,他年岁小,却比一般人更知道人性,他想自己:“当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该怎么做?我会怎么做?姐姐,她一个人,她会怎么做?”

闵航想起那些年,姐姐一直在他耳边说的话:“枣儿,我们要先活下去,再想其他的。”

闵航泪目:“姐姐没有其他技能,年纪又小,她怎么活?”他知道一个人活下去有多难,他的泪根本止不住。

闵航开始在人流集中地寻找安宁。

火车站、汽车站、公交站,他天天早出晚归,穿梭在这些人流的集中地,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闵航也不想失去,他要找回他的姐姐。

过年的前两天,安宁的福利院里,竟然有了客人,是彩芯,她带着她那男朋友开车过来,车后面装满了吃的玩的东西。

他们进来的时候,安宁正在教孩子们打篮球,她的三步上篮,动作非常漂亮。

孩子们在尖叫,彩芯也尖叫:“安宁,你好棒。”

安宁剪短了她的头发,齐留海妹妹头,发廊的小哥说:“妹妹,我帮你剪的这头,让你看上去乖乖的,很好看的,和你气质很配。”

在这发型的衬托下,安宁显得没那么成熟,不说话,更显得乖乖巧巧的,让人心生保护欲。

安宁回过头来,对彩芯一笑,开心地朝彩芯奔了过来:“彩芯,你怎么来了?”

彩芯上前搂住了安宁。

安宁除了枣儿,是不让人碰的,刚认识彩芯不久,彩芯便伸手挽住安宁,安宁整个身子都硬了,她无所适从,伸手就想给彩芯一个过肩摔,她忍住了。

彩芯当时觉察到了安宁的异样,问:“安宁,你怎么了?”

安定半晌才说:“从来没有人这样挽过我,我很不适应,想甩开。”

彩芯一下子就抱住了安宁:“安宁,喜欢你,爱你,就想抱抱你,以前,没有人抱你,以后,我天天抱你,这样,就有人爱你了,你就会开心许多。”

因为有了彩芯,后来小瑾和陈芹来抱安宁时,她虽有不适,仍然没有将她们甩开,她知道,拥抱也是一种喜欢的表现,不习惯,她也学着慢慢接受。

安宁伸出胳膊回抱了彩芯一下:“彩芯,你越来越漂亮了。”

彩芯向安宁介绍她的男朋友,卫浩宇。

卫浩宇个子不高,已经参加工作,现在是彩芯他们那个市里的一个公务员,人成熟,稳重,看着很让人放心。

彩芯和安宁,两个人一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卫浩宇就在后面听着,看着周围的环境。

中午,卫先生在外面请安宁和彩芯吃饭,对两位女士很是照顾,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给安宁倒茶和挟菜时,手有意无意碰到安宁的手,安宁抬头,那人看着安宁,眼睛停了一会,那男人眼里的东西安宁瞬间便懂了。

卫浩宇笑着说:“安宁,你喜欢吃什么菜?我们再加。”

安宁笑着回答:“不用了,这么多菜,吃不完的,今天让你破费了。”

彩芯伸手挽着卫浩宇:“安宁,不用谢,今天见到你,我和浩宇哥哥都很开心。”

那天,送走彩芯和卫浩宇,安宁整个心思都不好了:“这卫浩宇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彩芯那么单纯善良,落入他的手上,没个几年,渣都不剩。”

但作为朋友,安宁却没有立场和彩芯说这些,看到彩芯幸福的模样,安宁更是说不出口。

彩芯离开后,安宁想了许久:“我从来没有觉得拥抱有这么大的魅力,彩芯她只是抱抱我,我就想护着她,不想让她受伤害。当时,挨打难过时,枣儿抱抱我,我好像就没有那么难受,让我想他到如今。”

第二天,早上,安宁起床,对着那大大小小的孩子,蹲了下来,对他们说:“姐姐学了一个新游戏,每天早上和晚上,我们都给彼此拥抱一下,告诉对方,你喜欢他。来吧,今天从姐姐这开始。”

孩子们站在原地不动,安宁伸出双手:“来吧,给姐姐抱抱,姐姐喜欢你们。”

孩子怯生生地伸出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安宁,马上便松开,安宁回抱了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对他们说:“姐姐喜欢你。”

孩子们是生疏地,羞怯地,还有一丝丝的开心。

彩芯的拥抱,让安宁找到一丝温暖,她将这不多的温暖,传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

安宁开学时,孩子们快乐了许多,都排着队来和安宁拥抱,大声地说着:“安宁姐姐,我们喜欢你。”

喜欢和爱是可以传递的,一个拥抱,一声喜欢,就可以让生活的苦慢慢释怀,让人生的暖一点点涌来。

回到学校,打开宿舍门,安宁的桌上堆满了另外三个女孩子带给她吃的东西。

小瑾伸手抱住了安宁:“安宁,过年有没有想我?”

安宁慢慢伸手,回抱了她一下:“有,想着你给我说的盘龙菜和腊肠,馋了一个年了。”

陈芹,用手捏了一块鱼干喂给安宁:“尝尝,这个可好吃了,我把我们家里的鱼干全搬过来了。”

宿舍里欢声笑语一片。

我们失去了许多,我们也在慢慢得到,世间很多寒凉,但也处处是温暖,安宁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这么多年,她最放松的笑。

从那以后,经常可以看到小瑾挽着安宁去食堂打饭,书婷上个厕所恨不得也要拉上安宁,陈芹拍拖回来,会给她们带宵夜。

后来,宿舍也有夜谈会,小姐妹们会对各种人,各种事,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在安宁看来,有的真的是很幼稚,但是她们却又是那么的真实,这些小小的事件,在不经意间滋润着安宁,让安宁也感到温暖。

安宁由以前的独来独往,也学会了给她们霸座位,帮她们打饭,早上她起床锻炼时,会一个床一个床的问:“瑾,你早餐吃啥,小芹和书婷,你们俩呢?”

三个女孩子从被子里伸出头:“安宁,我要包子,我要花卷,我要油条和鸡蛋……”

学校其他宿舍里的女孩子非常羡慕安宁她们宿舍,会有人对书婷和陈芹说:“你们宿舍安宁每天早上拎一大袋子早餐,你们可真幸福!“

晚上睡觉时,小瑾她们会对安宁说:“安宁,有你,是我们的幸福!”

安宁在心里说:“有你们,何尝不是我的幸福!”

这个年闵航根本无心过,他天天在外面,行色匆匆,寻找着安宁。

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闵航在人群中穿梭,用他独到的眼光,盯着每个有异的人,想从里面发现安宁的身影,一直一无所获。

今年,闵航收到的红包最多,闵舸又被催婚了。

闵建军说:“现在放开二胎三胎了,舸舸,你年纪差不多了,快点结婚生子,让爷爷我好抱重孙。”

闵舸直点头:“爷爷说得对,我今年尽力带个人回来。”

直到开学,闵航也没有找到她的茉莉姐姐。

开学头一天,闵舸来闵航房间找他弟,闵航在看书。

闵舸拍了拍闵航的肩:“航航,别找了,生命中该出现的那个人,迟早会出现的,顺其自然就好。”

闵航好半天,才应道:“哥,让你们为我担心了,我知道。”

闵舸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闵舸走后,闵航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家庭条件很好,家人对他很好,可是闵航心底有个洞,怎么也填不满,半夜总会惊醒,他第一时间就会喊姐姐。

闵航的梦里,是无边无尽的黑,他怕,想哭哭不出声,想走又走不出来,黑暗里,总有茉莉的声音在前面叫他:“枣儿,弟弟,别怕,姐姐在呢,你快来,姐姐等你。”

这么多年,闵航他的黑夜总比白天长,他不想也不肯走出,因为姐姐在前面等他,等他在夜未央,她会保护他,带他走出黑暗。

闵航要找到他的姐姐,与她相依,伴她到老,他害怕的时候,第一时间能看到姐姐,醒来能在姐姐的怀里,睁开眼就是姐姐的笑。

闵航知道家里人对他很好很好,可是他仿佛已经没有了爱人的能力,他对父母无论如何也亲近不来。那些年挨过的打,受过的惊,那些不知多少次面临生死关头的惧怕和惊恐,无人能体会,无人能抚平,除了他的姐姐。

闵航一直在寻找他生命里的光,可是世事皆难遂人愿。

彩芯和安宁很好,彩芯经常约安宁音乐学院玩,有时候安宁弹古筝为彩芯伴奏,彩芯的舞跳得很好,安宁忍不住夸她:“彩芯,你跳起舞来,像个精灵。”

彩芯轻打她一下:“就你会夸人。”

两人抱着笑得像傻子。

这天,彩芯和安宁遇到范瑶瑶,范瑶瑶主动问彩芯:“彩芯,这是你朋友啊?”

彩芯搂着安宁,眉眼弯弯:“是啊,安宁,这是我同学,范瑶瑶。”

安宁笑眯眯地对着范瑶瑶笑:“你好,我是安宁,彩芯的朋友。”

范瑶瑶对着安宁点点头:“安宁,你好!”

安宁挽起彩芯的胳膊:“走吧,我告诉你,前几天,我找到一个好吃的地方,不贵又好吃,我带你去。”

安宁和彩芯一起抬头,对着范瑶瑶说拜拜,两个妙龄美少女,美得像一幅画,两人手挽手,低头小声说着吃的穿的,亲密地从范瑶瑶身边走过。

范瑶瑶看了她们许久,从小到大,她就没有什么朋友,女孩子不喜欢她,男孩子们不敢接近她,虽然跟着她妈攀上了高枝,住进了大院,可是大院里的孩子都不和她玩,大学也不是她选的,她羡慕电视上的明星,会唱又会跳,那个男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就去学跳舞吧!”

刚开始,范瑶瑶是兴奋的,可是等真学了舞蹈,才知是真的辛苦,她不是不想学好,但学也是要有天赋的。

范瑶瑶从小没有学过,记得那时刚到城里,那五岁多的韩娇娇竟然弹得一手那么好的电子琴,每天晚上,她站在墙角看着韩叔教着韩娇娇弹琴,看着韩娇娇腻腻地搂着韩叔叔叫爸爸,看着韩叔弹琴,韩娇娇跳着舞。

那时的范瑶瑶插班二年级,她什么也不会,成绩也跟不上,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娇娇,她毁了韩娇娇的琴,折了她的王冠,剪烂她的舞鞋。

韩娇娇是范瑶瑶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韩娇娇长得粉粉嫩嫩,她爸爸疼她,自己的妈妈也哄着她,她会唱歌,会跳舞,是这宿舍区里的小公主,别人见到她老远就叫:“韩工家的小公主,长得真好看。”

所有人对韩娇娇都有种天然的宠爱,这是范瑶瑶从来没有过的,这种落差,这么多年,仍旧没有补回来。

当范瑶瑶的妈想尽办法,嫁给了勾搭了好多年的那个男人,终于有空来安排她的生活时,她已经十四岁了,老师说她过了最好的练舞时光,可以学习舞蹈,用来训练气质。

能上音乐学院舞蹈系,她的继父出了不少力。

音乐学院太多漂亮女孩子了,范瑶瑶哪里都想争第一,可是有些事,不是她争就可以得到的,屡争屡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受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不敢接近,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范瑶瑶很羡慕彩芯和安宁。

范瑶瑶被自己的电话惊醒,看到手机上的号码,她不敢不接:“哦,好的,我知道了,我就回来。”

闵航周末返校的时候,爷爷叫住了他:“航航,方妮今天说要你去找她,她有很多东西,让你帮她一下,送她到学校去。”

闵航推脱不掉,只得应道:“好的,我去找她。”

方妮见到闵航,一路上开心得像只小黄鹂:“闵航,等会在我们学校吃了饭再走,好不好?”“闵航,我们学校有舞会,周末你来好不好?”“闵航,下个月我们有文艺演出,有我的节目,你来好不好?”

闵航一直浅浅地笑着:“方妮,今天我还有事,不能吃饭了,以后有空,我再来看你演出吧。”

闵航将方妮的东西送到她的楼下,对方妮说:“方妮,我走了,你等会记得给你爷爷打个电话,让他放心。”

方妮突然伸手拉住闵航的手,闵航吓一跳,马上将手抽出,人往后退了几步。

方妮红了眼,吃力地拎起地上的包,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安宁她们在五楼,书婷趴在窗台看着方妮和闵航,转头,看到安宁,她向安宁招招手:“安宁,你看那小帅哥长得真好看,像最近最红的那个明星。”

小瑾和安宁听到,俩人快速趴到窗口,只见到闵航的背影。

明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他们努力地寻找着彼此,却一次一次遗失在人海。

闵航不是刻意躲避方妮,他知道他心里有病,但是这病无药可医。

闵航回家以后,闵建军非常开心,为弥补对这个小孙子的愧疚和缺失,就让闵航和他一起睡,他像小时候那样,给闵航摸背,帮他抓痒。

小闵航总是很抗拒,总是说:“爷爷,我可以自己睡的,爷爷,不用你那么累。”

看到闵航跟着自己总是睡不着,小小的孩子,总是睁眼到天明。

闵建军没办法,让闵航单独住三楼,有时候不放心,晚上他上楼去看看。

闵航都是蜷缩成一团,成保护姿势,睡在床的最角落。闵建军难受,伸手去抱他的小孙子,可是任何时候,只要他的手碰到闵航的身体,闵航就算是熟睡,也会条件反射一样,马上醒来,惊恐地看着他。

待看清是闵建军后,闵航许久才说:“爷爷,您不要担心我,我睡得很好,爷爷,您早点休息吧。”

闵家人知道闵航有心理问题,专门请了心理医生对他进行疏导。

这些都没有用,心理医生对闵航的爸爸说:“闵航年龄虽小,却有着大人没有的沉静,他了解我们的疗程,很抗拒我们的沟通,以后随着年龄增大,阅历提升,可能会好一些。”

闵家人个个都担心闵航会抑郁,万幸,还好,闵航话少一点,沟通没有问题,学习成绩不错,脾气稳定,除了待人不那么亲热,一切和正常孩子一样。

年前,闵航整天在外游荡,闵航爸爸是本市一个区的公安局分局局长,他和闵舸很快察觉到闵航的不对劲,闵舸让人跟着闵航,谁知闵航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公交车几上几下,就将闵舸的人跟甩了。

闵航在火车站徘徊,好像在找人,找了好多天,一直没有找到,车站派出所民警看到闵航在角落里蹲在地上哭。

照片发给闵航爸爸,一家人很是惶恐。

知道闵舸和闵航交好,他们让闵舸去劝劝闵航,谁知闵舸尚未开口,他已经明白自己让家人担心了。

闵航的懂事,让闵家人心疼,对于闵航的过去,他们不想再提,那些人和事,无一是好的,他们从案卷中,得知,有个小女孩一直护着他们家闵航,但那小女孩是程哥的得意手下,程哥杀了人,都是她带着他们家闵航去埋,小小年纪,便带着闵航作案无数,他们不会让闵航再和那个女孩子有任何联系,他们抹平了关于茉莉的去向记录,就算闵航想找,也不会找到她。

闵家人以为:隔几年,闵航大了,一切就会过的,时间可以抚平一切,也可以将过去忘掉。

可是没想到,闵航却陷在过去里,怎么也走不出来。

外面春光明媚,彩芯约安宁去看花,阳光透过校园的大树,照在安宁的身上,她并不觉得暖。

看着同学们兴高采烈的笑,青春洋溢的脸,安宁却觉得他们都非常陌生。

安宁和他们是不同的,从她为了活着伸手偷东西的时候,从她看着程哥打死了人,要她和闵航去处理后事的时候,父亲小时候教她的世界便全颠覆了。

阳光、鲜花,都是跟安宁无关的世界,她的世界只有黑暗,她只是记得爸爸的话,还有身边人告诉她的话,大家都叮嘱她要好好活着,可是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安宁她根本不知道,关于明天,她也根本不知道怎么走。

卧谈会中,小瑾说要成为优秀的心理咨询师,陈芹说要做学校辅导员,书婷说她主要是自己喜欢,想更深沉的了解自己和人类心理。

彩芯学跳舞,就是因为爱好,毕业后嫁人结婚生子。

大家都有目标,可是安宁没有,她努力地学习心理学的知识,她一样治不好自己。

安宁见到阳光,她觉得自己不配,她就是那阳光底下见不得人的黑暗,对于以后,她从没想过。

彩芯约安宁的时候,安宁说不想动,就想呆在宿舍。

彩芯可由不得安宁,特地上门来抓人:“安宁,人生得意须尽欢,莫负青春好年华,走,我们去看花。”

春游的人好多,这是安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放开心胸拥抱春天,桃花飞舞,彩芯给安宁照相:“安宁,你要这样,对,双手向前,接住桃花,对,哇,安宁,你真美。”

彩芯给安宁看她给安宁拍的照片:“安宁,你像个仙子,真漂亮。”

闵舸带着人在附近巡逻,看到安宁,他只见过安宁两次,一次是和袁烨吃饭,一次是因为蓝清莲的事,他对安宁记忆深刻。

闵舸上前,笑着叫道:“安宁,你好!”

安宁当然认识闵舸,他是袁烨的好朋友,不过记忆中,她和他并未太多交流,所以她并不热情,只是淡笑着回道:“警官,您好!”

闵舸自我介绍道:“我叫闵舸,我认识你,安宁。”

彩芯抱住安宁的胳膊,两眼冒着小星星,掐了一下安宁,低声说:“安宁,这警官好帅。”

彩芯接道:“闵警官,你好,我们安宁怕羞,闵警官,你联系方式是什么,我让安宁加你。”

彩芯接过安宁的手机,加了闵舸的微信。

闵舸同事叫闵舸,彩芯搂着安宁对他说:“闵警官,您忙,有空多联系。”

闵舸笑笑:“好,有空多联系。”

安宁对彩芯说:“你干嘛加他?”

彩芯笑:“你没见闵长官眼睛里的星星,就算没有爱慕,对你也有好感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钟情,正值春天之际,安宁,你可以恋爱了。”

安宁推了彩芯一下:“谁会要我?”

彩芯笑:“你二十岁的年纪,五十岁的心境,生人勿近,谁敢要你?你放开心襟,自有人来,你看看这桃花,花开蝶自来,我看这闵警官就不错,你试着交往一下嘛。”

彩芯找到一处景致,前去拍照。

安宁站在后面看着彩芯,轻轻说:“我不配。”

开学后,闵航的脑子没有停,那天那一眼,他就确定那是他的茉莉姐姐,不管过去多久,他都会一眼认出她的样子。

知道家人担忧,闵航将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心底,他一直在复盘,怎样从蛛丝马迹找到姐姐的消息。

闵航坐在学校的阶梯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天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想完觉得他的姐姐应该不会到沦落到如此那般地步。

但是没有希望的时候,闵航还是想去探究一下:“姐姐,就算你沦落到和程哥一样,我也不会放弃你,我会等你,陪着你。”

闵航穿了件黑色外套,戴了个棒球帽,戴了一副茶色眼镜。

眼镜是遮挡眼睛的物件,也是改变人气质的重要配饰。

闵航和安宁手法一致,他又到了火车站,专找小偷。

小偷下手,偷别人的东西,看到他得手,闵航便将小偷的东西顺了,等他们回过神来,便将东西要挟,向他们打听茉莉的消息。

闵航终于问到了成德。

成德看到闵航,心就纳闷了:“为什么现在的高手越来越年轻了,以前是个小姑娘,如今又是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长得都不错,身手出神入化,一看就是一伙的,这次不知又是什么事了,真他妈倒霉,上次那小丫头问那副市长家的情况,让我提心吊胆几个月,刚刚平复心情,又遇上这个瘟神。”

成德斜着眼睛看着闵航:“说吧,这次又要问谁?”

闵航看了成德一眼:“我以前好像没有找过你吧?”

成德很不耐烦:“以前那小姑娘不就是你一伙的吗?”

闵航心跳加速,道上的人,一般看人很准,他知道成德说的小姑娘一定是茉莉,他口袋里的手都是颤抖地,他平复住自己的心情,尽量让声音平稳:“对,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姑娘,那是我姐,我一直在找她。”

成德看了闵航一眼,不想理他。

闵航轻笑:“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一个电话,保证可以让你在里面呆到地老天荒。”

成德气极:“你威胁我?”

闵航仿佛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凶光:“你也可以这样认为。论打,你不是我的对手,论偷,我比你强,论后台,这样说吧,我只要摘了眼镜和帽子,大喊一声救命,只要警察来了,牢底就可以让你坐穿。”

成德看了看闵航,发现对面那小孩,面不改色心不动,知道又碰到硬茬了,叹了口气,萎靡下来,说:“哥,你要问啥?我全说。”

闵航说:“我要问那小姑娘的情况,你什么时候碰到过她?她现在在哪?”

成德说:“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前年年前,我遇到她一次,我偷她手机,反被她顺了,还害得我进号子呆了一周,去年五月份,她找上了我,也是威胁我,要我帮她找到副市长袁国平及家人的所有信息。”

闵航重复了一句:“袁国平全家?”

成德嗯了一声,声音拔高了几度,激动地说:“她威胁我,如果我敢不从,她会将警察的枪偷了放我身上。”

闵航笑:“她没吓你,她真能。”

成德看着闵航,闵航冷着脸:“我说的话,也没吓你,我也真能。“

闵航问:“还有吗?“

成德白着一张脸:“她约的周日下午两点将东西给她,她准时到,将我的身份证给到了我,拿到了东西,还警告我不许说出去,越少人知道越好。“

闵航问:“她看上去可好?“

成德瞟了闵航一眼:“好,很好,脸色不错,精神足着呢,像个大学生模样,还背着一个双肩包。“

闵航从口袋中,掏出钱包,甩给了成德:“别和人说起今天的事,特别是我向你打听这个女孩子的事,马上会有警察来问你,你就说你偷了我的钱包,我找上了你,我担保你一点事都没有,如果你多说一个字,他们很快会将投入大牢。”

成德有些怕,闵航靠近了他,将眼镜飞快地摘了下来,放到成德兜里,低声说:“我不会害你,你记住了,谁都不能说。你一说,准会死。”

闵航转身,发现闵舸和几个警察往这边走来。

闵航对闵舸笑:“哥,你怎么在这?”

闵舸说:“借调,巡逻,刚好经过这。航航,你没事吧。”

闵航笑:“没事,路过这里,发现我钱包掉了,他捡了,我要回来了。”

成德看着闵舸和闵航那么亲密,那几个警察对闵航也是特别照顾,还在热情地对他说:“我们送你回学校吧。”

闵航笑着应道:“那就谢谢警察叔叔了。”

果然,闵航一走,成德又被请进了警察局,他信闵航,信安宁,因为他们是同道中人,行有行规,他们信自己人。不管怎么问,成德都没有漏出半个字,最后警察也无法,只得将他放了。

成德觉得自己最近两年点子不好,总碰瘟神,搞不好,真的要被送进去了,索性打着包挪了窝,直接从这块溜走了。

得知姐姐在找袁国平一家的信息,有了这条线索,闵航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姐姐从来不说以前,总说她是孤儿,成德说她很好,有书卷味道,像个大学生,她在找袁家,那我从袁家入手,盯紧袁家,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姐姐了?”

袁家就袁国平、袁烨、林玉梅和范瑶瑶。

闵航想了想,他本身就和袁烨亲密,所以找袁烨的时间便多了许多,有时候还故意问:“烨哥哥,怎么很少见瑶瑶姐?”

袁烨笑道:“找你瑶瑶姐干嘛?”

闵航笑:“她们学舞蹈的孩子好看,叫姐姐帮我介绍女朋友。”

袁烨笑:“你瑶瑶姐能认识什么好人家的姑娘,你不是有方妮吗?”

闵航叹口气:“哥,方妮是个好女孩,可是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袁烨打了他一下:“你还小,好好读书,别乱想。”

那天,闵航走后,袁烨给范瑶瑶打了个电话:“我在家,你晚上过来,帮我带份饭上来。”

安宁料到的没有错,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她只要看戏就好。像范瑶瑶那样,欲望大,不知足的人,她永远学不会收手,终会有能治得住她的人,会让她败得很惨。

袁烨就是其中一个。

那年听到闵航的话,袁烨便留了心,林玉梅真如小闵航说的一样,就想纵坏他,占他家,将他赶出门。

袁烨爷爷和闵建军他们是一起的,当时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袁烨是爷爷养大,爷爷过世后,他才住到了父亲的家,就算朱玉梅纵他,他底子仍不错,也考取了985大学。

闵航一提醒,他马上明白过来很多事。

袁烨原想着大人之间的过节,与范瑶瑶无关,毕竟她还小,谁知那丫头骨子里就是个坏胚子。

十四岁的小姑娘,偷袁烨的手办去讨好她的小男朋友,被袁烨捉住后,哭着倒打一耙:“哥哥,我真不知道那手办那么贵重,哥哥,你有那么多,我拿一个走了又会怎么样?哥哥,你只会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子,你是不是男人?”

范瑶瑶扑倒在袁国平怀里,流着泪:“爸爸,我错了,你和哥哥说说吧。”

袁烨冷笑着看着范瑶瑶表演。

袁国平拍了拍范瑶瑶的肩:“瑶瑶,你哥那手办,花了十几万,是他爷爷买给他的,市面上买不到的,你最好,明天将它拿回来,不然,你叫我爸也没有用。”

范瑶瑶哭了一个晚上,林玉梅第一次对着袁烨冷了脸。

第二天晚上,范瑶瑶红肿着眼,将手办还给了袁烨。

袁家三层小楼,一楼大厅、厨房还有保姆房,二楼是袁国平两口子的住房、书房和客房,范瑶瑶来这个家时还小,十一二岁,袁烨的房间在三楼,三楼房间多,就让范瑶瑶住到了三楼的另一间房。

范瑶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小小年纪,便学着一些风骚的样子,洗完澡,穿个大大的睡裙,底裤也不穿,便在袁烨眼前晃荡。

袁烨可不惯着她,范瑶瑶十五岁不到,便将她吃抹干净。

范瑶瑶还想以此来威胁袁烨,袁烨知道她是个婊,从不惯着她,他压在她身上:“你叫,使劲地叫,看有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你现在的一切都仰仗我家,看我爸会不会帮你,你说出去,有人会信吗?你不乖,我可以随时随地将你和你妈扫地出门。”

袁烨逼着范瑶瑶摆出各种性感的姿势,将她拍了下来,捏着她的脸,一张一张翻给她看,在她耳边轻轻说:“你敢有任何轻举妄动,我让你万劫不复,让你同学老师人手一张,不过,说实话,你这样子,倒是很骚的。”

范瑶瑶原想学着她妈的模样,去勾引袁烨,操纵袁烨,没想到人小手段嫩,反被袁烨治得死死的。

范瑶瑶成了袁烨的玩物,只要袁烨兴起,范瑶瑶必须随叫随到,任他驱使。

范瑶瑶不知多少次想挣脱,她也曾打过闵舸的主意,也打过院子里其他公子哥的主意。

可是袁烨是什么人,她范瑶瑶尾巴一摇,他便知她是什么意思,到家后便会要她一层皮。

范瑶瑶撩闵舸,袁烨差点将她拆散架。

今天闵航几句话,袁烨以为范瑶瑶又去招惹了闵航,闵航虽小,他对袁烨可是一个不一样的存在,而且闵航年岁小,长得好,人早熟,心智可不比他袁烨差,他可不会无故提起范瑶瑶。

袁烨一个电话便将范瑶瑶叫了过来。

那晚的范瑶瑶,被袁烨抽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第二天范瑶瑶连上学都不敢。

安宁只不过与袁烨对视过一眼,就觉得袁烨危险,后面毅然决然地躲开他,那种潜意识的避险,让她逃过一劫。

闵航知道家里人防他,他在长途汽车站又找到了成德。

成德欲哭无泪,却不敢得罪这个小祖宗。

闵航甩给了他一个信封:“去帮我打听袁国平的妻子和女儿有关的所有事情,这里有五千,事成,我再给你五千,下周日下午二点,还是这里,我要全部资料,同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要敢跑,若被我找到,我挑了你的脚筋。”

闵航随手甩出一块石头,十几米远的草地灯瞬间碎裂。

成德吓得一身冷汗,离开的时候,闵航对成德说:“记住,不能告诉任何人。”

五一放假,安宁回福利院。

安妈妈退休了,换了一个中年妇女严秀来管理福利院,安宁的小房间已经住上了别的孩子。

严秀对安宁说:“安宁,你已经超过十八岁,成年了,可以自谋生活了。现在你还在读书,每年八月,你回来领八千块钱的上学补助。安宁,你应该往前看,外面的世界很大,不用总想着回来,你要学着走出去。今年,我们这又进了不少孩子,你的房间我们已经另有了安排。”

安宁用一个箱子,拖着自己全部行李,出了福利院的门。

安宁站在福利院门口,远远地看着那个院子,院子里的孩子们各玩各的,很是开心,没有一个人看向她。

八九年了,安宁都把这里当成家了,如今世上,又只余她一个人了。

安宁的心又开始飘飘荡荡,她如无根的浮萍,断线的风筝,找不到前行和归去的路。

回到宿舍,安宁没有和舍友们讲,她们的快乐简单而又纯粹,而安宁连笑起来都是那么勉强。

安宁的悲伤并没有长久,彩芯的电话来了,电话那头她哭得泣不成声:“安宁,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彩芯向来都是开心快乐的,很少见她伤心。

回家前,彩芯还和安宁一起吃过饭,她对安宁悄悄说:“安宁,我要给浩宇一个惊喜,不告诉他我会回去。”

安宁叹气,她好像早就预料到彩芯的这个结局,彩芯伤心一阵子总比伤心一辈子强。

卫浩宇给安宁发过短信,简单问候,并未逾越,但闺蜜的男人越过闺蜜发信息,本身就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安宁对别人的触碰非常敏感,特别是男人,上次见面,卫浩宇那看似无意却是有意的短暂相触,安宁便知那姓卫的不是什么好鸟,果然如此。

安宁赶到时,彩芯在学校大门口,眼睛都哭肿了,见面就抱住了安宁:“安宁,浩宇他带着别的女人到了我们的准备结婚的新房。”

新房还是两家人出钱买的,卫浩宇一人在住,彩芯直奔回去,将卫浩宇和他的女同事直接堵在了床上。

安宁陪着彩芯去吃饭,彩芯选的地,一处偏僻的,格调优雅的西餐厅,彩芯一直流泪,安宁给她递纸巾,对她说:“坏的不去,好的不来,那个渣男,不用再想了。”

彩芯嘟着嘴:“可是我还是很难受。”

安宁递给她一杯果汁,说:“很好喝的,我小时候可喜欢喝了,我们小区门口有家鲜榨果汁店,两块钱一杯,我爸每天放学后都去给我买一杯,烦恼全无,我爸叫这个叫忘忧水,你试试,这家果汁应该是现榨的,不是水兑的,有那味道,你尝尝。”

彩芯接过,喝了一口:“哎,真的好甜哦,好喝!”

安宁笑:“我说吧,有好吃的,好喝的,渣男,算个啥?彩芯,你的好运还在后头呢,来,笑一个,明天姐带你去找男人。”

彩芯扑哧一笑:“靠你,我这辈子注定单身,安宁,你长得又好,学习又好,对人也好,为什么就找不到男朋友呢?”

安宁笑:“这不是要对你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吗?”

彩芯很认真地对安宁说:“安宁,有你真好。”

安宁问:“你这事,以后怎么办?”

彩芯说:“我爸妈和哥哥在处理,他们说先退亲,然后卖房,拿卖房的钱,再添一点,在这里给我买一套房子。”

安宁哄她:“你看,有房,有貌,有才,多金,转身就可以抓个金乌龟,那姓卫的五短身材,不好看,不配你,你完全可以找个明星一样帅的男人。”

闵舸和一女生,也在这吃饭,两人在相亲,女生有意,闵舸却少言,到后来,两人一直都很安静。

安宁她们声音虽小,但是闵舸对她的声音记得很熟,一听就知是她。

闵舸分心了,他竖起耳朵听安宁说话,他现在是警察,从两人谈话就将安宁择偶条件给提取出来:“有才,有貌,多金,还要像她爸爸一样,一杯桔子水就可以形容成忘忧水的知情识趣的男人,不然宁可单身,也不愿将就。”

闵舸和安宁素昧平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女孩,他分析完,嘴角不由上扬,轻轻笑了一笑。

和他相亲的女孩,看闵舸笑,以为他对自己有意,马上问道:“闵舸,等下去看电影?”

闵舸回过神来:“亦凡,你很好,但是我觉得我们不大合适,你开朗活泼,你刚刚说过的,你喜欢有人陪,而我工作特殊,在家时间很少,对不起了。”

那个叫亦凡的女子,有点急:“其实我可以改的……”

两人声音有点大,引起安宁和彩芯的注意,看着闵舸尴尬的样子,彩芯起来,走上前去:“闵大帅哥,五一前你不是还对我家安宁说喜欢她吗?怎么?今天就出来相亲了?你怎么如此花心啊?”

彩芯又对亦凡说:“美女,这男人,花心萝卜一个,你还是算了吧。”

闵舸并不辩驳,那叫亦凡的美女气极,蹬着她的高跟鞋,拿起小手包,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彩芯都忘了自己的伤心事了,笑着对闵舸说:“闵大帅哥,今天你得要谢谢我。”

闵舸马上接到:“谢谢你,大美女。”

那天,闵舸请吃了饭,送彩芯和安宁回学校。

闵舸开的一辆沃尔沃SUV,二十几万,低调不奢华,送完彩芯后,转头去送安宁。

安宁知道闵舸和袁烨和范瑶瑶很好,她已经有情报来源,直接可以接触到范瑶瑶,她不想与其他人有过多牵扯,路上,一直很少话。

闵舸问安宁:“你很讨厌我?”

安宁停了一会:“没有哇,您是警察,最可爱的人,我怎么会讨厌您呢?”

闵舸停了一会:“安宁,我刚刚听你朋友说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要不我们交往试试?”

安宁吓一跳:“不要,我们不合适,而且,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闵舸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话出口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既然说出口了,他便无顾忌了:“你喜欢的帅,高,有才,我都符合。”

安宁不等他继续说,急急打断了他:“我喜欢年纪小的,你太老了。”

闵舸今年二十六,被安宁说老,他差点一口老血都吐了出来,脚一下子踩住了刹车:“你说我老?”

车突然停住,安宁整个人都往前扑,她吓一跳,马上安慰闵舸:“你不算老,但对于我选男朋友来说,就算老了,你看,你都工作了,我还在读书呢,我想找个和我差不多的,或者比我小的,天天可以陪着我,你刚刚说了,工作特殊,忙,没有时间陪人的。”

闵舸哭笑不得:“我可以抽时间的。”

安宁低着头:“还是算了吧,我们……”

闵舸说:“咱们先试试吧,不行,再说。”

安宁从来没有想过谈恋爱,她对闵舸一无所知。

闵舸再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放安宁到了她的学校停车场,闵舸对安宁说:“我们试一下,就这样子,我有空,就找你,咱们试着交往,好不好?”

安宁问:“你喜欢我什么?”

闵舸看着安宁,明明比自己小几岁,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成熟,他对安宁说:“我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你和你朋友彩芯在一起时,我一听声音就知是你,听她说你没有男朋友我就有些开心,我就凭内心的直觉。”

安宁下车,站在车门边,对闵舸说:“闵警官,真的,我从小就怕警察,对警察有阴影,我们真的不合适,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五一假期没完,今天闵舸调休,实在是拗不过母亲,抽空去相了个亲,对面亦凡精致,妆容一丝不苟,像个瓷器娃娃,听到安宁声音的那一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虽然不了解这个女孩,甚至没有过多交谈,他便觉得她很好,想认识她,了解她,今天安宁拒绝他了,他觉得只要她没有男朋友,他可能就有机会。

闵家人都在闵建军这里,看着闵舸笑容满面的进来,闵舸妈妈马上迎了上去:“舸舸,你和亦凡怎样?“

闵舸笑:“不合适。“

闵建军道:“不合适你还笑得像朵花?”

闵航妈妈问道:“舸舸,你这样子,不像相亲失败的啊?”

闵舸说:“表白失败,总不能哭吧,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还得加油。”

闵舸母亲接口到:“不对呀,亦凡说很中意你啊,怎么就表白失败了呢?”

闵航坐在角落玩游戏,这小子,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顺毛小狼尾,乖乖巧巧的坐在一角,如果闵舸没有看到他下手揍人,真会被他这帅气可爱的样子所迷惑。

闵舸在闵航身边坐下,问他:“今天没找人出去打球?”

闵航抬头看了闵舸一眼,将耳机摘下:“你相亲被拒?为什么?”

闵舸看了他这个弟一眼,摊了下手:“她说我太老,她喜欢小的。”

闵航难得地笑了起来,笑起来的样子还真的很好看的。

安宁怎地么也想不到闵舸会向她表白,这是哪跟哪哦。

宿舍没有人,室友们还没有回来,安宁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她没有开灯。

不开灯的房间有些暗,安宁有些孤单,虽然孤单的她也想有个伴,可是她仍然学不会转弯,也接受不了突然闯入她世界的人,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她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心底里,那些黑暗从来不敢示人,有些话堵在喉咙里始终不敢大声喊,她怕只要撕开一道缝,她就会被黑暗所吞噬。

安宁怕警察,真的怕,小偷哪有不怕警察的,那些年,好多次与警察擦身而过,那是她的噩梦。

如果没有人教她还好,可是安宁从小没有母亲,爸爸视她若掌中宝,从小亲自教导她为人处世的道理,三岁的安宁就会会背三字经,五岁能背增广贤文,知道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时虽为生存,却违背良心与道德,她走不出心灵的枷锁。

闵舸清风明月般一个人,她怎敢肖想,这个和袁烨在一起的,风度气质不输袁烨的人,家世怎么会简单,就算退一万步,闵舸能完全接纳安宁,他的家庭容得下她吗,他们随便一查,她的过去,哪个清白人家肯要她。

安宁平静的外表之下,是血淋淋的伤,她没有勇气揭开伤口给人看。

她是黑夜的独行人,彩芯给了她一点光和温暖,这点温暖还是她偷来的。

外面夜深沉,黑夜更放大了安宁的孤寂,她突然想哭,她伸手将枕头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眼泪流了下来,她的眼泪流到枕头上,她小声呢喃:“枣儿,姐姐想你。”

这时的闵航,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双手交叉,环抱着自己,他很孤独,他想茉莉,没有一刻停过,耳机里来那首他听腻的歌:茉莉花。

他的姐姐,那么漂亮、美丽,不管过多少年,他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闵航大了,他懂得更多,想得更多了,自从见过安宁模样,晚上做梦都是抱着安宁,做着那羞羞的事。

闵航无比渴求着他的茉莉姐,他对她不止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他对她有男女之情,他想要她,很想。他要守护她,如同以前她用命保护自己,守护自己一样。

袁家,袁国平五一还有个会,会后还有应酬,会回来很晚,林玉梅在家,保姆做了好些菜,她打电话给范瑶瑶:“瑶瑶,回来吃饭。”

范瑶瑶正在袁烨身下,袁烨看到是林玉梅的电话,接通了,放到范瑶瑶耳边,范瑶瑶还在喘气,回了一声:“妈,我不回来了,我……”

范瑶瑶尖叫一声:“啊……”

林玉梅急了:“瑶瑶,你怎么了?”

袁烨把电话拿了过来:“阿姨,瑶瑶在我这呢。”

电话没有挂,袁烨高大威猛,范瑶瑶在他身下飘摇,声音越叫越离谱。

林玉梅气得挂了电话,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她作的孽,全报应在她和她的女儿身上,现在她有了钱,有了市长夫人的头衔,却没有一点点尊严。

周二下午两点,闵航准时出现在长途汽车站上次和成德分开的地方,牛仔裤,大头鞋,黑T恤配皮夹克,往那一站,痞帅痞帅的,路过的人无不多看上两眼。

成德装作无意地撞了他一下,对他吹了声口哨:“小帅哥,你长得可真好。”

闵航扔了个东西给他,成德随手接住,马上跑开:“哎哟,小帅哥,还怕人说啊!”

闵航拿了东西直接回学校。

关于林玉梅和范瑶瑶的过去,几页纸,写得清清楚楚。

林玉梅,今年40岁,18岁的时候生下女儿范瑶瑶。

第一任丈夫范礼兵,农村人,酗酒赌博打人,无恶不作。

范瑶瑶六岁那年,范礼兵爬梯子修灯,从高处摔了下来,摔成高压瘫痪,脑子也摔坏了,吐词不清,躺在床上,仍骂骂咧咧,仔细分辩,别人猜说他骂的是他被林玉梅害成这样的,只要林玉梅靠近,他便拿东西砸她。

林玉梅不管他,带女儿出逃,范礼兵生了褥疮,半年把自己活活熬死了。

第二任丈夫韩新民,省直机械厂的工程师,老婆上吊自杀,留下嗷嗷待哺的孩子,父女相依为命,女儿五岁多的时候,经人介绍,与林玉梅相识。

林玉梅带着范瑶瑶住进韩家,不到半年,韩新民上班检查机器的时候,不小心触动开关,当场死亡,没多久,韩新民的女儿韩娇娇失踪。

韩新民死后半年,林玉梅卖掉了韩新民的房子,带着女儿搬到市府路附近,范瑶瑶转学到市直机关小学。

第三任丈夫袁国平,韩新民死后第三年,林玉梅带着范瑶瑶嫁给袁国平。

闵航轻轻地念:“娇娇。”

姐姐,原来你叫娇娇。

闵航轻轻地叫着娇娇,想着安宁的模样,春心荡漾。

闵航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找袁家:“姐姐不是找袁烨,其实找的是那俩母女,她们到韩家不到半年,姐姐的爸爸去世,姐姐被拐,当时应该有人怀疑啊?姐姐家难道没有家人?”

闵航又去找成德,帅小伙子往那一站,成德就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卫衣牛仔双肩包,就一学生,清澈可爱。

成德刚刚正准备对一女学生伸的,没想到手上被一纸团打中,他气极,抬头就看到闵航,心道:“又来活了。”

成德吹着口哨,到了闵航跟前,闵航看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成德撇着嘴,不紧不慢地跟着。

闵舸周六抽空,来找安宁。

安宁不情不愿地下来,问他:“闵警官,话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很忙的。”

闵舸笑:“吃饭的时间还是有的,我不勉强你,咱们做个普通朋友,我今天路过,只是请你吃个饭,你别想多了。”

在安宁学校附近的一家湖南餐馆,闵舸请安宁吃饭,他真的只是路过,也真的只是吃了个饭。

闵舸点了小炒腊牛肉,红烧猪蹄,都是闵舸第一次见安宁时,她和邹杰明一起点的菜,当时她吃的很欢。

不知为什么,闵舸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女孩子,或者是那天他们不咸不淡、天马行空的对话,女孩慵懒的语气,亦或是她吃得欢实,不做作,她只用一句:“别人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本应是很暧昧的一句话,被她说出了安慰,并成功拉开了和那个男孩子的距离。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闵舸一直这样认为。

既然来了,安宁也不装,都是她喜欢的菜,她吃得很开心,辣得头上有些冒汗,闵舸给她递了张纸巾,安宁伸手接过,埋头苦干,她没有什么话和闵舸讲,总不能说自己是贼,自投罗网吧。

吃完饭后,闵舸从车上拿下一袋水果,递给安宁:“我忙,一会还要加班,有空我再来看你。”

安宁拎着水果,站在路边,看着闵舸从她身边开车离去,安宁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没过几天,彩芯给安宁打电话,很兴奋:“安宁,有剧组来我们学校挑演员,他们挑中我了,安宁,你快来,我请你吃饭。”

彩芯一见安宁,就抱住了她:“安宁,我好开心,我在宿舍都不敢大声说话,我们学校选中了两个人,我和涂艳艳,说是一部S级的古装剧。”

一路上,彩芯都没停,她兴奋得不得了,她对安宁说:“安宁,我要是做了大明星,我一定让你做我经纪人,咱们有个伴。”

安宁真为彩芯高兴,她们叫了一支啤酒,一人分了一半,安宁和彩芯碰杯:“记得你今天的话,苟福贵,勿相忘!”

彩芯大笑:“当然。”

心理学,是给那些愿意说的人,愿意表达的人提供一些心理辅导与支持,但是对于像安宁这样,封心锁爱、不愿述说的,是没有一点法子的,她将自己掩饰得极好,外表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内心却是一片荒漠。

安宁站在旁观者的角落,非常羡慕自己的舍友和彩芯,她们有目标,会为每一件发生的事开心和兴奋,反观安宁,别人说她荣宠不惊,其实是她觉得她的生活,没有值得特别开心的事,她自己有种爱无力的感觉,只是单纯地为活着而执着地活着。

以后会去往何方,安宁也不知道,她身上没有斗志,也没有很强的斗争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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