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陈则武的小说,《大明:开局我帮朱元璋解梦》全文阅读完整版

黑岩故事会

陈则武是小说《大明:开局我帮朱元璋解梦》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大明:开局我帮朱元璋解梦》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陈则武的小说,《大明:开局我帮朱元璋解梦》全文阅读完整版

“嗟尔明朝,气数已尽!”

断垣残壁,千军万马。

朱元璋站立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大军向他冲了过去。每个人,每匹马都穿过他的身体,好似没有看到他。

朱元璋青筋暴起,愤怒的看向骑在马上那个威风凛凛的主将。主将身后,两面大旗,一面闯字,一面顺字。

一阵哭声传来,朱元璋猛的回头。周围大变,他的眼前,千军万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树,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形佝偻,目中无神,手中白绫,补丁龙袍,那一缕缕白发显得格外刺眼。另一人,似个太监,跪在一旁,号啕大哭。

只听见身穿龙袍的人不住的说:诸臣误我,诸臣误我…

那片夕阳,血红。

朱元璋刚一伸手,周围又变。还是那夕阳,远处一人,一山。山上一白发白须之人,手握白旗。白旗之上,鲜红大字:大明孤臣黄道周。

朱元璋猛的惊醒,大大的喘气。斗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双手轻微的颤抖着,面色惨白。

“怎么了,重八?”

身旁,一妇人,身着素衣,轻锁眉头,一脸关切的看着朱元璋。

“妹子,咱做梦了。”看着一旁不住拍打着他后背的马皇后,竟有些委屈。

妇人轻轻一笑。丈夫刚刚的突然惊醒,着实吓到了她,生怕朱元璋生了病,着了魔。一听是做了噩梦,便倒是放下心来。

“来人,来人。都死哪去了。”朱元璋突然大喝。

宫门外的太监黄狗儿正在打瞌睡,突然听到声音,吓的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

黄狗儿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他深知里面的皇帝是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他还是捂着屁股连滚带爬的进了屋里,颤颤巍巍的跪在那一面画着龙凤呈祥的屏风前。

朱元璋走出屏风,满眼血丝,青筋爆起,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太监。

感受到皇帝杀人的目光,黄狗儿更加害怕,全身颤抖,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

“什么时辰了?”朱元璋突然平静下来,淡淡的问道。

“回…回皇上,刚刚…刚过丑时三刻。”黄狗儿大气不敢喘,不住的磕头,希望皇帝的愤怒不要波及到他。

朱元璋目光盯着门外的那一片黑暗,好似要把这黑暗看穿。

“去,把外头的宫灯都给咱点亮了。”朱元璋伸手一指。

黄狗儿如蒙大赦,跪爬着就出了门去。

“重八,怎么了这是。”皇后马秀英一脸担忧,她从未见过朱元璋这样,竟有一丝害怕。

“妹子,咱做梦了,梦到咱大明啊,亡了,还梦到那个亡国之君了,梦到有人说:嗟尔明朝,气数已尽。”朱元璋叹了口气。

“你啊,就是太累了。这得了天下都十多年了,怎么还坐的不习惯。”马皇后笑着安慰。

“明儿啊,让标儿陪你出去走走。国事就交给李善长刘伯温他们打理。”

听皇后提到刘伯温,朱元璋又突然大怒。他想起刘伯温曾预测大明国运:运至六百半。

朝堂之上,百官高呼万岁。

朱元璋扫视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他们之中,有的是治国能臣,有的是一代名将。而如今,他们都看似恭敬的跪在这天子脚下。

朱元璋很满意,他始终觉得自己堪比唐宗宋祖,也会是一代千古帝王。

这是他的骄傲,这是他的大明!

“昨儿,咱做了个梦。”

“梦到咱大明亡了,梦到有贼人说嗟尔明朝,气数已尽!”朱元璋忽然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刚刚站起来的众臣又跪了下去,文臣们眼珠滴溜溜转,思考着皇帝说这话是个什么意思。而勋贵武将们,则简单的多,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又要打仗了,又要发财了。

“刘基,你说说。”朱元璋面无表情,那一双锐眼却不住的扫视着每一个大臣,捕捉他们的表情。

“臣,惶恐。”刘伯温应声出列,跪倒在地。当朱元璋说出他那个梦的时候,刘伯温就已经猜出朱元璋会点他的名,他曾被迫去预测大明的国运,所以必定会去问他。

(正史上,刘伯温死于1375年,洪武八年。这里需要他的出场,所以,作者大发慈悲,让他活久点。)

朱元璋不说话,刘伯温也不说话。奉天殿内,一片寂静。

李善长眯须着眼,低着头。他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他知道,这也许只是皇帝的一个由头罢了。至于皇帝想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回去吧,咱就是随便问问。”朱元璋微微一笑,抬了抬手,目光依然看着刘伯温。

“臣,吏部给事中郭沛弹劾诚意伯刘基,亵渎皇威,欺君罔上。”

刚刚回去队列的刘伯温轻轻一笑,又走了出来,跪在地上。也不说话,只是跪着。

朱元璋一愣,马上又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

“咱,知道了。昨儿啊,就有奏章递来了。那上头,不只有诚意伯,还有好些人呢。”

“咱不查,也不想查。只是你们别当咱是个糊涂蛋,有些事,咱比谁都清楚。”

“都散了吧!”朱元璋挥了挥手臂,冷冷的看着那个郭沛。

郭沛总觉得自己不自在,又说不出哪不自在,于是稍稍抬了抬头,一眼看到那个满是杀意的朱元璋。

郭沛差点吓尿了,双腿yr,噗通跪了下去。

已经散朝,可郭沛还是跪在奉天殿内,时不时擦一擦额头的汗。

“郭大人,皇上有旨,回了吧。”黄狗儿近身,在郭沛的耳边轻轻说话。说完,黄狗儿就甩开袖子离开,他知道在朱元璋的眼中,这个郭沛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他,也不想和死人多说什么。

郭沛闻言,冲殿内拜了又拜。这才抬着铅重的双腿离开。

“走了?”朱元璋批着奏折,头都不抬一下。

“走了。”黄狗儿无比恭敬的回答。见皇帝不再说话,就识趣的退了出去。

“哼,他们都觉得咱泥腿子,心眼玩不过他们。可他们不知道,咱这心里啊,明镜似的。”

说完,朱元璋将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面目狰狞。

呆在门口的黄狗儿,听到声响,双腿yr,差点跪下去。暗自庆幸自己走的快,不然稀里糊涂又挨一刀。

礼部员外郎陈璟慌慌忙忙的回到家里,他的脑中只有一件事:诚意伯刘基要完蛋了。

“快快快,关门。记住,从此不可和诚意伯一家有任何来往。”陈璟把夫人巩氏拉进里屋。

“老爷,这诚意伯一家也从来没和咱家有什么来往呀。再说了,诚意伯凭什么和咱家有来往,那可是伯爵。”巩氏看着自己的丈夫像一个没头苍蝇似的,觉得有些好笑。

陈璟老脸一红,发现妻子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诚意伯凭啥和自家有来往,比自己官位高的人都被拒之门外了,别说自己这个礼部小官。

“咳咳,老爷我好歹也是京官。这诚意伯总有求的到咱们的地方,总之…”陈璟着急为自己找回脸面。

“是是是,咱家老爷威风凛凛,一身正气,风流倜傥…”巩氏在一旁打趣儿道。

“爹,娘,我回来了。”这时,陈璟的儿子陈则武推门而入,却看到满脸通红的老爹。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儿子给你们把风。嘿嘿”陈则武一脸坏笑,还给自己的老爹一个我懂的眼神。

“休得无礼,有辱圣人。去,叫你妹妹来吃饭。”陈璟脸更红了,竟然被儿子戏弄一番。

这陈则武本是现代一个公司小白领,平时爱读一些史书。因为误吃了长芽的土豆,到了医院没挺过来嗝屁了。竟然穿越到了这大明洪武年间,成了礼部员外郎陈璟的儿子,妥妥的官二代。

“爹,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看你脸色不对。”陈则武笑着问道。

陈璟曾在汤和军中做一个管理粮草的小官。建国后,战战兢兢,入了礼部,十多年爬到今天的位置。以为自己可以安享盛世,却突然听说诚意伯要完蛋了。那可是正经的开国元勋,如今都要不保,别说他们这些小喽喽了。这让陈璟一下子紧张起来。

陈璟抬起眼皮,看了看已经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心头一狠,将朝堂上的事说了出来。

陈则武若有所思:郭沛,他可是刘伯温的同乡啊,而且两人曾经同为元臣。这两人怎么会突然互掐起来了。而且,历史记载,郭沛是一个妥妥的浙党,经常受到李善长的打压。

等等,今年是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不就是今年吗。郭沛这时候弹劾刘伯温,欺君罔上?这个罪名和刘伯温八竿子打不着,明显说的是胡惟庸。刘伯温这是在试探朱元璋?

呵,好聪明的刘伯温,好一招以退为进,好一招投石问路。

刘伯温这是在点火呀,他明知道朱元璋现在不满胡惟庸,爆发的边缘。故意试探,这是要整垮胡惟庸呀。

还有,朱元璋做的那个梦是什么意思。那句话不就是李自成说的嘛,那个场景不就是明末的场景嘛。朱元璋梦到这个,怎么回事。难道穿越的那个系统,没给我,给了朱元璋?

“爹,您说得对,咱家得和诚意伯一家保持距离。”陈则武表示赞同。

“你听听,你听听。老子英雄儿好汉,咱爷俩想一块去了。”陈璟一听,咧开大嘴。

“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包括胡惟庸!”

李善长刚回府,就立刻吩咐管家。

他坐在院中,回想着朱元璋所说的每一个字,以及朱元璋的表情。至于那个弹劾,他早已知道那是刘伯温的手笔,所以并不在意。

李善长更在意朱元璋说他什么都知道,皇帝知道什么了,是他李善长还是那个刘伯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刘伯温,你可真是近乎妖啊。”

李善长有些沮丧,他觉得这一次自己失了先机。可为什么刘伯温会突然发难呢。

自立国后,皇帝的心思越来越难以揣测。而且,明显可以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疏远。召见自己的次数屈指可数。

李善长开始有意避开胡惟庸。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胡丞相,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仿佛这个大明朝姓胡。他开始担心会被胡惟庸拉下水,今天的弹劾看似很简单,实际上也是对他李善长的敲打。

坤宁宫

“哼!这刘基越来越放肆了,竟敢借刀杀人,还是借咱的刀,咱还不得不借,咱现在越来越烦他,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朱元璋在马皇后面前大发牢骚,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他似乎觉得这是为后世之君制定的,和他没关系。

“这他是忠心为国,陛下你就忍忍吧。再说了,你给人家刘基那么多委屈,还不准他闹闹脾气?”

马皇后一边盛饭,一边笑着说道。

“这朝堂上的事,我不掺和。可这谁对谁错,我这心里啊,还是有杆秤的。”

“你这是有意替那刘基开脱…诶,诶。这饭都洒出来了。”朱元璋连忙站起来,把桌上洒落的米粒一个个送进嘴里。

“这满了,可不就洒出来了。”马皇后有意无意的点了一下。

听了这话,朱元璋不再作声,一脸杀意的看着眼前的绣花枕头,完全忘了嘴里咀嚼了好久的米饭。

“去,把蒋瓛叫来。记得,别让人瞧见。”

乾清宫中,朱元璋批着奏折,随口说道。

黄狗儿领命出门后,朱元璋抬起头,昏黄的烛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人人都说皇上好,可咱觉得,咱被骗了。这臣下,个个心怀异志,都不老实,真他娘累。”

朱元璋想站起来,习惯性的伸出手让人扶着,却无人接应。

“连咱身边的太监都跑了,这皇上做的。一会该把也给黄狗儿绞了。呵”

“臣,蒋瓛叩见皇上。”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突然现出,嗓音犹如金属摩擦一般刺耳,尖锐。烛灯昏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让你查的,都查清楚了吗?”朱元璋看向来人。

“臣,自领皇命。不敢懈怠,现查出左丞相胡惟庸擅权植党,欺君罔上的罪证。”

“明儿,你弹劾他。咱,要他胡惟庸死,往后还要扒了李善长的皮。”朱元璋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蒋瓛领命告退,朱元璋再次看向暗处,自言自语。

“对咱不忠心,那咱要你何用。不然觉得咱这皇帝好欺负。”

翌日

“臣,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弹劾丞相胡惟庸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目无君父,骄纵跋扈。”

胡惟庸闻言,颤颤巍巍的走出,噗通跪下。

“皇上,容臣自辩。”随后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昨日,散朝后。李善长的闭门谢客让他心生不妙,又赶忙找到自己在锦衣卫的同乡,却得知蒋瓛拿着他的卷宗,入宫面圣了。

李善长对他不理不睬,锦衣卫又拿着他的卷宗去找皇上。这傻子都能知道出事了。胡惟庸连夜写了几万字的奏折,打算为自己辩解。他不知道锦衣卫查出自己哪些罪名,就只能写自己的劳苦功高,愿意告老还乡。

“都递上来吧。”朱元璋冷笑一声。

黄狗儿将蒋瓛和胡惟庸手中的奏折拿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胡惟庸,摇了摇头,用脚踢了一下。

胡惟庸顿时怒了,如今连宦臣都敢骑在自己的头上了。怒归怒,可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朱元璋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又看了眼藏在人群中的刘伯温,还有不停擦汗全身都不自在的李善长。

“锦衣卫,丞相事大,再查,细查,严查!”

朱元璋顿了顿,用手指着殿下众官。

“除丞相外,你奏折中已有实据之人,全都给咱抄了,要是敢谋私,咱不饶你。”

“臣,领旨。这就捉拿胡党。”蒋瓛恭敬的回答,胡党二字说的很重,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胡惟庸。

胡党!这是定罪了啊,胡惟庸吓的瘫在地上,眼神不住的看向李善长。

李善长听到胡党二字时,也心虚的看向胡惟庸。二人目光相碰,火花迸发。李善长犹如吃了几斤苍蝇似的,立刻甩开眼睛,看向别处。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一个丫鬟好似见了阎王一般,慌慌张张的跑进屋里。

“出什么事了,天塌了?”巩氏十分不悦,虽说自家老爷官不大,可这家中下人也不能这么没规矩,主人的屋子说进就进了。

“夫…夫人,外面好多当差的,说要抓人,抄家。”

巩氏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扶住桌子,脸色苍白。

“快,快。叫少爷出来,快啊!”

老爷上朝去了,家中只剩儿子这一个能顶事的,他们都是女流,这事还得看家里男丁的。

陈则武一脸懵,他知道胡惟庸案快发了。可没想到自己家却被抄家了,这算什么。玩我呢?

陈则武看着家里来来去去的锦衣卫,不禁眉头紧皱。古代的皇权社会,容不得半点反抗。现在的情况,只能顺其自然,然后再想办法。

“娘,别慌。爹在朝中,现在还没有消息。这些当差的,他们要什么,咱家就给什么。”陈则武低声对巩氏说道。

有了儿子这颗定心丸,巩氏心中稍微安定一些。双手合十,一会菩萨保佑,一会又是太上老君。

见母亲这样,陈则武哭笑不得。转头对自己的贴身小厮低语:趁人不注意,快翻墙出去,找应天府尹李大人。

陈璟呆在牢里,穿着囚服,坐在湿草堆上。现在是什么时辰,外头怎么样了,家里怎么样了,他统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被贴上了胡党的标签。

朝堂之上,当锦衣卫念到自己的名字:礼部员外郎陈璟。他几乎是瘫在地上的,任由锦衣卫将自己拖走。

胡惟庸儿子大婚时,陈璟跟着礼部尚书去胡家。当时他就听尚书嘀咕:胡惟庸儿子大婚,竟让礼部来操办,真是大逆不道。

而陈璟在当天向胡惟庸送上了十两银子的礼金,他还清楚的记得,银子被胡府管家随意的扔在了一旁。

现如今,他被冠上了向胡惟庸行贿罪名,进而成了胡党。

“唉,造孽啊。以为刘基要完蛋,结果老子先完蛋了。”陈璟使劲的拍了拍大腿,觉着疼,又一拳打向土墙。

“嘶~”陈璟捂住自己的手,不停的叫唤。

“叫什么叫,嚎丧呐,真他娘晦气。”狱卒听到声音,远远的骂骂咧咧,人都懒得过来。

“皇上,应天府尹李伯昌大人求见。”黄狗儿跪在桌前。朱元璋反复翻看蒋瓛送上来的关于胡惟庸的罪状。

“他来干啥?求情?哼,让他进来。”朱元璋冷哼了一声,手指敲打着桌面。

“臣李伯昌,叩见皇上。”李伯昌行了礼,还不等朱元璋说话,就自个儿起来了。挺胸抬头,看着朱元璋。

“嘿,当咱不敢杀你?”朱元璋顿时乐了。

“皇上要杀臣,洪武六年便杀了,何须等到这时候。”李伯昌也不客气,甚至还扬了扬眉毛。

“他娘的,咱今天就要杀你。”朱元璋大怒,抄起手中的茶壶就向黄狗儿砸去。黄狗儿哎哟一声,额头被砸出血来,噗通跪在地上,怨恨的眼神仿佛要杀了李伯昌。

李伯昌不为所动,仍旧站立。

朱元璋撇撇嘴,他确实杀不了这个李伯昌。李伯昌建国初,就多次向他劝谏,他不听,李伯昌就找皇后。

李伯昌也不明着找,让自己的媳妇去找曹国公夫人一同进宫,找皇后拉家常,顺便递奏折。马皇后也和朱元璋说过:李伯昌敢劝谏,能做事。杀了他,天下人怕是没人敢说话了。

“说吧,什么事。咱忙的很,你长话短说,也别替胡惟庸说话。”朱元璋咳嗽一声,缓解尴尬。

“臣,并非为丞相,而是为礼部员外郎陈璟而来。”李伯昌也不藏着,直接开口。

“嗯?”朱元璋疑惑,他印象中似乎是有这个不大不小的官。

“那陈璟的儿子,说他可为皇上解那晚的梦。”

朱元璋立刻坐直,杀意毕露。脸上的肌肉抖动,眼睛眯须,双手握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李伯昌也不害怕,索性头一昂,双眼对视朱元璋。

黄狗儿在一旁急得要命,一边提醒李伯昌不可直视君父,一边求皇上恕罪。

“让他进来,咱听他说。”朱元璋平静下来,竟然笑了笑。黄狗儿浑身一抖,赶忙出去带人进殿。

“你面圣时,千万不可直视君父,不可无礼。要卑恭,不要…”黄狗儿不耐烦的教陈则武宫内的规矩。

“是,公公。这公公拿了喝茶”陈则武一边笑着一边将手中的银镯塞到黄狗儿的手中。

黄狗儿假意推辞,东张西望。露出一口大黄牙,伸手将镯子收了去。

“罪臣之子陈则武叩见皇上。”陈则武整理下衣服,大步进殿。

“你会解梦?”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则武。

“回皇上,我会解梦。”

陈则武有些激动,他看到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洪武大帝。那个杀伐果断的一代君王。

也许真的英雄迟暮,朱元璋的两鬓已有白发,眼皮无力的耷拉着,但眼中迸射出的威严无时无刻不在宣扬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你们先出去吧。李伯昌,回去写一份祈罪的折子来。”朱元璋挥一挥手,雄厚富有中气的声音传至殿内的每个角落。

“你和咱说说,这梦,怎么解。说好了,咱饶你一命。说不好,咱屠你一家。”朱元璋突然恶狠狠的说道。

“嗟尔明朝,气数已尽。确有此话”陈则武第一句话就戳进了朱元璋的心。他知道,这八个字将是他的保命符,也有可能是他的催命符。其他的,朱元璋也许没那么关心。

“谁说的?”

“李自成。”陈则武如实回答。

“哈,咱还以为,是你说的。”朱元璋使劲拍向桌子,怒目看着陈则武。时间似乎暂停了十多秒,朱元璋慢慢坐下,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刘伯温说,大明国运:运至六百半是真的吗。”朱元璋有些无力。

“是真的。”陈则武刚刚被吓了一身汗,现在感觉自己说话都说不利索。

“咱问过皇后,如何信他。今儿咱再问问你,如何信你。”

陈则武从袖中掏出一本:明思宗崇祯实录。这是他在听自己老爹说了朱元璋那个梦之后,连夜凭记忆写的一个大概。

朱元璋接过。许久没人说话,整个乾清宫听不到一丝丝的声音,偶尔只有朱元璋传来的粗粗的呼吸声。

书中,朱元璋看到了李自成,看到了嗟尔明朝气数已尽这句话,看到了那棵树,那两个人,知道那个皇帝叫崇祯,看到了那个大明孤臣。

朱元璋基本上确定了这本书的真实性。因为那个梦,他忘不掉,他也从没和别人提到崇祯,提到黄道周。而书中都有。所以,要么书是真的,要么解梦是真的。

殿内陈则武跪着,朱元璋坐着。

殿外,没人知道乾清宫内发生了什么。黄狗儿不住的擦额头的汗和血,刚刚他都觉得自己快死了。

“大明,共经多少年,共历多少帝。”朱元璋嗓音沙哑,没有了那般气势,轻轻的问。

“共经二百七十六年,共历十六帝。”

“你如何知道?”

“我…”陈则武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罢了,咱问你。为何你会找到李伯昌?”

“我和李大人之女有婚约…”陈则武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憨憨的一笑。

“打今儿起,你随朝做官吧。就做个都察院司务,每日上朝。以后你要告诉咱,谁忠,谁奸。错一个,咱屠你一家。”朱元璋揉揉太阳穴,一脸疲惫。

当官了?我也是公务员了,只是这差事不好当啊。

“滚吧,把你爹带回去。告诉你爹,礼部员外郎别当了,在家养老吧。”朱元璋看陈则武愣住,笑骂一声。

陈则武走后,黑暗之中,一个似乎飘在空中的人出现。低着头,弯着腰,听候吩咐。

“陈璟放了吧。抓他入狱的,还有那些狱卒人呢。”朱元璋看着陈则武离去的方向。

“估摸着都在当差。”那人回答。

“绞了。”

“是。”

“你的人盯死了陈则武,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朱元璋喃喃说道。

“还有,再盯住蒋瓛。这狗东西,不老实。”

那人答应一声,没有任何声响,又没入黑暗中。

李伯昌站在宫门外,满脸心事。

虽说年轻时和陈璟一家结成儿女亲家,可如今陈家蒙了难,还不知皇上会如何发落。

即便不想落井下石,但却也不想把自己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如果皇上真的要治陈家的罪,那他李伯昌撇下脸面也要了结这桩亲事。

今日帮陈家那小儿求得面圣,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只是陈家小儿倒也是个知书达礼的读书人,怎会说出解梦这等荒唐事来。

“世伯,小侄在此多谢世伯能够仗义出手。”

刚出宫门,陈则武就看到了站在宫门外的李伯昌。对于李伯昌能够帮自己,陈则武是心怀感激的。

说句不好听的,自家出事,即便是结了儿女亲,也与他无关。他本可以高高挂起,却仍然出面帮助,这是大恩。

“世侄不必多礼。皇上怎么说。”李伯昌管不了那么多礼仪,他只想知道现在的结果是什么。

“皇上除了父亲的官名,却不必再受牢狱之灾,今晚便可回家。”

“皇上还命我入了都察院,做一个都察院司务。”陈则武如实回答。

李伯昌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陈家这就没事了。不但没事,陈家小儿还捞了一个钦命司务。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你要记得,既然你入朝为官,就要恪守朝廷的法纪。不可再犯,不然,我李伯昌第一个清理门户。”

李伯昌有些感慨,扶须嘱咐。

“小侄谨记。世伯大恩,陈家无以为报…”陈则武闻言,退后一步,行拜礼。

“唉,你好自为之吧。”李伯昌挥挥手,打断陈则武。

“老爷,老爷!”巩氏看到被放回家的陈璟,失声大哭起来。早上还觉得陈家完了,晚上又无事了。

“怎么回事?”陈璟有点懵,感觉像是一场梦。

巩氏扶着陈璟进屋,满地都是抄家后丢落的物件,屋子里更是杂乱。

“是小武,他去找了应天府李亲家。然后小武进宫面圣了。”巩氏满脸的骄傲,是她临危不乱找到陈则武,这其中有她的一份功劳。

“好好好。”陈璟坐在椅子上,还没回过神来。

这时,陈则武带着自己的妹妹陈曦文走进屋里。陈曦文被送到世伯李伯昌家中和未来的嫂子李瑾曦一起学女工。然后突然听到消息:自己的家被抄了,自己的爹被抓了。

心惊胆战的在李家一天,又被兄长陈则武接回家,说没事了。

见儿子回来,巩氏又放声大哭,紧紧的抱着陈则武。

“别哭了,武儿,说说,怎么回事。”陈璟皱了皱眉,看向陈则武。

陈则武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陈璟感慨道:“到底是老子兄弟。关键时候,还得是我。”

“官没了就没了吧,你爹我也不适合当官。真的老子英雄儿好汉,你要把你爹我的官一起当回来。”

陈则武笑了笑,嘱咐妹妹陈曦文回房。而他则是站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月亮,回想今天的事。

朱元璋突然发难,要抓胡惟庸,端了“胡党”。而朱元璋十分清楚,李善长不倒,“胡党”倒不了。下面应该会是都察院对李善长的疯狂发难。

洪武四大案,第一案已经出了。下面就是成千上万的人被打成乱党。

自己未来的岳父,在历史上也是倒在了后来的空印案中。还有郭桓案,蓝玉案。这些都会时刻危及自己的身边人。最重要的,还有自己那没过门的媳妇。

(历史上,空印案具体时间并不确定,目前仍有争议。有说是在洪武九年1376年,也有说法是在洪武十五年1382年。在这里作者因情节需要,用了洪武十五年的时间)

朱元璋在乾清宫一口一口的灌着浓茶,黄狗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哪做不好惹了圣怒。

“我来吧。你退下去。”

黄狗儿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了太子朱标。朱标刚刚结束去凤阳的祭拜,听说了京中的胡惟庸案,丢了车仗快马加鞭,总算是按时赶了回来。

“儿臣参见父皇。”朱标端正的行礼,坐在上面的,不仅是他的父亲,更是天下人的皇上。

“回来了?几时到的。”朱元璋显得心情不错,走下御桌,扶起朱标。大手在朱标的肩膀上拍了拍,又大笑。

“哈哈,不错,壮实了。”

“儿臣听说京中出了大事,就急忙回来了,为父皇分忧。”朱标笑着搀扶朱元璋坐下。

“他娘的,谁那么多嘴。咱砍了他。”话是这么说,朱元璋仍然仔细端详许久未见的儿子,目光之中竟有一丝苦涩。

原本他想追问陈则武关于大明的史料记载,可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他不敢问,他怕听到不好的事情。朱元璋不怕死,但他怕家人,子孙过的不好。

“去见你娘了吗?”朱元璋拉着儿子的手,不愿放开。

朱标十分疑惑,总觉得朱元璋有什么心事。却也不去问,该告诉他的,父亲会和他说的。不该他知道的,他也不会去多问。

“刚进宫,就来见了父皇。”朱标回答。

“去,去见见你娘。她成天念叨你,你倒先跑我这了,浑小子。”

送走了朱标,朱元璋重新坐在龙椅上。这把龙椅,好似一个囚笼,牢牢地束缚着他。

“传旨,咱累了,明儿早朝罢了。另着都察院司务陈则武现在进宫见咱。”

陈则武简直要骂人了,刚准备睡下,圣旨来了,要他进宫面圣。这不刚见过吗,怎么又宣了。

抱怨归抱怨,陈则武还是加快步伐,丝毫不敢耽搁,谁知道宫中那位会不会突然厌了他。

乾清宫中,陈则武跪在地上,身边的香炉飘发着轻烟,不断刺激他的鼻喉,也只能忍住不去咳嗽。

朱元璋也不说话,依旧批改着奏折。对陈则武,看都不看一眼。

门开了,陈则武不敢去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幽静的殿内,还有回荡。

“父皇,您叫我。”

陈则武这时才看到身边的龙袍。他心中一惊,整个大明朝,能穿着这皇帝才能穿的龙袍,怕是只有太子朱标了。

朱标也看到跪在地上的陈则武,但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起来吧,别跪着了。”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折,似乎有些不悦。

陈则武闻言,连忙起身,起身时还偷偷按了按自己的膝盖。

“看看,这是咱的太子,也是你的主子。”朱元璋音量猛的提高,几乎是一种质问的口气。

陈则武不敢吱声,只是低着头,微微弯腰。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继续说。

“标儿,这是都察院司务陈则武。能耐挺大,若有不决事可问他。”

朱标仔细端详着这小小的七品官。他知道,这人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深得父皇的赏识。

回去的路上,陈则武后背湿透了,凉飕飕的。他很清楚,这是朱元璋对自己的警告。

对于朱元璋而言,一个知晓大明未来的人,这种人留着比杀了强。但若是用不好,这种人是必定活不了的。

一大早,臣官们就得知了今早罢朝的消息。自开国以来,这位皇帝可以说是无比勤政,几乎大朝小朝不断。

昨日下了旨意,锦衣卫严查胡惟庸一党。今早又罢朝一日,引得众人种种猜想。

刘伯温独自在一旁,紧闭双眼。心里头却十分活泛。

昨天半夜,东宫来人。送来了太子朱标的亲笔信,提到了一个都察院小官,陈则武。

这陈则武本是“胡党”礼部员外郎陈璟的儿子,已被定罪。现陈则武似乎得了圣宠,陈璟也被放回家中。

昨晚,是应天府尹带陈则武进的宫,皇上的脾气竟然没有发作,反而赦免了陈家。这其中的文章,定然十分精彩。

“刘大人。”

刘基闻声,慢慢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赵大人。”

刘伯温行假礼。户部堂官主动和自己问好,令他有些吃惊。

“听闻皇上昨晚召见了一个人,圣封了一个官。这是何意?”户部尚书赵秉钧低头,似想要私语,声音可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竖起耳朵,却当做没听到。

刘伯温微微一笑:“皇上圣意,臣子岂能妄加揣测。”

“吾皇开国立祖,凡事亲力亲为,当为天下表率。我等只需做好臣子本分,不可妄语。”

说完,刘伯温作揖,拜别离开。

“哼,胡惟庸已经被查,竟还有小人妄图把持朝政,真该把他们都关进天牢。”刘伯温愤愤而语。

转念间,刘伯温回头看了看那座气势磅礴的皇家宫殿,叹了口气。

“皇上雄主,天下事尽在掌握之中。却想想淮阴侯,老夫倒不如激流勇退。只是,哪有那么简单。”

“韩国公,这刘基不识时务。总想做个逍遥臣子,就怕皇上让他逍遥不起来!他也不把韩国公您放在眼里,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看着刘伯温远去,户部尚书赵秉钧立刻给李善长回话。

李善长也听说了昨晚皇上的召见,可他不知道召见的是谁,也不知道陈璟被放了出来。

刘伯温素来和太子交好,定是得了什么消息。李善长就想着从刘伯温处诈点东西出来,即便他不说,也能给他上上眼药。

你刘伯温竟然知道皇上的行事,这是死罪!至于赵秉钧,户部尚书而已,反正,锦衣卫也快查到他了,大不了换人就是了。

“呵,有意思。咱这皇帝当的。”朱元璋一边喝着米粥,吃着咸菜,一边听着汇报。

马皇后在一旁默默不语。心里有些着急,生怕皇上因此治了刘伯温的罪。现在朝中不稳定,李善长刘伯温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妹子,你看。咱盯着刘基,刘基也盯着咱呢。哈哈”朱元璋放下碗筷,突然大笑起来。

“重八,你怎就知道人家刘基在盯着你。他哪有那个胆子,你别多虑了。”马皇后心中咯噔一下。

“咱和你打赌,不出三日,他刘基保准上奏,要告老还乡。你若是输了,上回那小葱饼,你再给咱烙点,多放那个油,嘿嘿。”朱元璋搓了搓手,似乎无比回味。

马皇后闻言,轻轻一笑。剥了一个晶莹的鸡蛋放到朱元璋的碗中。

“这饼呐,不管输赢都给你烙。可你要是输了呢,赌约怎么算。”

“咱输了?咱不能输…”看着马皇后的满眼笑意,朱元璋顿了顿。

“咱要是输了,就和你保证,再也不为难他刘基。诶,前提是这刘基不能欺君。”

陈则武在家中无比舒坦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一个很深的哈欠。他已经好些天没这么舒服的睡上一觉了。

揉一揉眼睛,咂咂嘴。打开窗户,外头的阳光射进来:嗯~刺眼。

“大兄,大兄。”

陈则武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路跑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无比美好。舒适,无忧无虑,不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大兄,爹娘让我叫你起床。一会李伯伯和瑾曦姐姐来咱家。”

陈则武脑子混沌:李瑾曦,这不是哥的未婚妻嘛!一下子反应过来。

“他们怎么来了?”陈则武无比认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丝毫不能马虎。

“他们来确定咱们两家的婚事。”陈曦文笑嘻嘻的说道。

然后扭头,看一看周围,凑近小声说。

“而且呀,瑾曦姐姐早就想看看你了。我和她说大兄你有三头六臂。”

陈则武愣了一下,连忙把自己这个坑兄的妹妹给打发走。自己则是又回到房中“梳妆打扮”。

陈璟和李伯昌在会客厅内饮茶,畅谈古今往事。实际上都是李伯昌说个不停,陈璟点头附和。

李瑾曦跟着母亲周氏,同巩氏和陈曦文在一边的偏房说话。

可李瑾曦的心思却全在外头。那日听说了陈家的遭遇,自己的心里也是慌的不行。晚上爹爹又传来好消息,才放下心来。

从未见过这陈家公子,单凭他的妹妹,也看不出许多。只是听母亲说,陈家公子也是个读书人,还得了皇上的赏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抗拒不得,只希望陈家公子人品贤良,孝长爱亲。

“父亲。”

“世伯,小侄迟来,世伯见谅。”陈则武走进会客厅,对着陈璟和李伯昌分别行礼。

“听闻昨晚你又得皇上召见,如此君恩浩荡,你要好好替君分忧啊。”李伯昌摸着胡子,开口就是一片谆谆教诲。

“昨晚皇上召见小侄入宫,见了…”陈则武笑着说道。

“不可。皇上召见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烂在肚子里,记在心里头。照旨而行,别说出来,小心祸从口出。”陈则武还没说完,就被李伯昌厉声打断。

他深吸了一口气,自己还是太嫩,在这皇权社会,稍不留神就是掉脑袋的事,可没有言论自由一说。

“你既已入朝为官,心中可有筹划。朝上之人,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你要好好学一学为官之道。”李伯昌喝了一口茶,眯眼看着陈则武。

同朝为官,自己倒是可以提携提携陈家小子,却又不能违了朝廷法纪。凡事还得靠他自己,只望他能够自己学习,自己领悟。

“谢世伯提点。小侄认为,为官之道,只在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陈则武想到清朝晚期的名臣林则徐,想到他那句警世恒言。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李伯昌喃喃的复述了一遍,他惊住了。

自己做官多年,一直在苦寻为官之道。如今却被晚辈一语道破。

“好好好,好啊,说得好…”李伯昌有些激动,连忙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拍打陈则武的肩膀。

偏房内,李瑾曦也呆住了。这是自己未来的夫君说出的话,这不仅仅是为官之道,同样也是做人的道理。她不禁站起来,偷偷推开一丝门缝,要看一看那个少年。

陈则武有些脸红,这不是自己说的呀。可他不会自己打自己脸,林老爷子,你到时候再说点别的,这句我先用了。

李瑾曦只看到一个背影,有些着急。突然腰肢被人用力一推,推出门外。

“曦儿!你做什么”李伯昌看到自己的女儿突然冲了出来,有些恼怒,大声呵斥。

陈则武顺势看去,一位少女。

佳人如玉,青丝高盘,玉面粉腮,眸若星辰。体态更是袅娜纤巧,一袭翡翠色的长裙仿佛将湿冷连绵的寒冬给遮掩下去,预示着春色的到来。

李瑾曦羞恼的扭头一看,看到陈曦文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回过头来,却见陈家公子眼含笑意。不由得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陈则武眼睛一亮:干的漂亮,不愧是亲妹妹。又听得李伯昌的训斥,连忙双手作揖行礼。

“世伯见谅,舍妹顽皮,恼了李小姐。只是这偏房屋内燥热,不如伯母李小姐一同出来透透气。”

李瑾曦闻言噗嗤一笑,现在寒九隆冬,哪来的燥热。

李伯昌人都傻了,这是什么规矩。扭头看一看陈璟,却见陈璟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李伯昌忍住怒意,这对父子简直有辱圣人之道。强行笑道:“既如此,烦请世侄带小女到院中透气。”

陈则武一听,顿时一乐。可乐归乐,礼还得守,毕竟我是读书人。行了礼答应一声,拉着李瑾曦就跑出去。陈曦文见状,也不管爹娘和傻眼的李伯昌,跟着就跑了出去。

陈则武拉着李瑾曦跑到院中,想找个地儿坐下,谈谈人生理想。李瑾曦却把手挣开,另一只手轻轻揉搓着被陈则武拉的生疼的地方。

陈则武见状,抱歉的笑了笑。

二人来到亭中,李瑾曦脸色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害羞。这是她第一次同一个男子单独相处,有些不知所措。

陈则武脱下自己穿在外身的棉衣,给李瑾曦披上,他觉得这一招对女孩子百试百灵。

果然,李瑾曦脸色更红了。她感受着那件棉衣传递的温度,心中也丝丝温暖。他不仅知书明理,还如此体贴。若是真做了自己的夫婿…

李瑾曦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陈则武,一脸猪哥相看着眼前的佳人。舔一舔嘴唇,目光呆滞。

李瑾曦许久没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到陈则武呆呆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公子在看什么?”

陈则武回过神来,有些尴尬,扯了个谎。

“我在看那片竹子,突然心中有感,苦思冥想,故而发呆。”

“那公子想到什么了?”李瑾曦追着问。

“想到一首诗。”

“公子可否说出共赏。”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最后两句陈则武还略作停顿,想了一会。

李瑾曦看着一边的竹子,再看看眼前的“才子”,忽然十分欣喜。此等佳作,果然是大才,怪不得父亲要将自己嫁与他,想必也是看中了他德才兼备。

迎着少女崇拜的目光,陈则武老脸一红。

板桥先生,偷你的诗来一用。再说了,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陈则武心虚,不敢再看李瑾曦,却不知眼前的少女已经沦陷了。他轻轻咳嗽一声,悄悄拉住那双被冻的通红的小手。

“以后,叫你曦儿,好吗。”陈则武柔声问道。

“嗯…”李瑾曦也不再挣开,感觉身上好似冒起了火,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

同样颤抖的还有一直找不到二人在院中冻的瑟瑟发抖的陈曦文…

不同于陈家的你侬我侬,应天城内可是一片鸡飞狗跳。锦衣卫正在到处抓人,而第一个被抓的就是那位户部尚书赵秉钧。

赵秉钧原本在家喝茶,悠然自得。突然锦衣卫闯了进来,不容分说,将他拖进诏狱。

在诏狱中,又被稀里糊涂的打了个半死。身上满是鞭痕,嘴也肿成了一个馒头,说不出话。

赵秉钧在心中把蒋瓛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什么都没问就打自己一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面圣,成了“胡党”,这就是死罪。他不想死,更不想等死。自己好歹也是六部尚书,如今连上书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赵秉钧就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胡惟庸。此时的胡惟庸也被结结实实的捆着,踉踉跄跄的走进来。

胡惟庸的身后,蒋瓛一脸冷笑。这些天抓了不少,好多都认了罪,承认自己是胡党。

也有不承认的,直接被打死或者一头自己撞死。这些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两个人,一个皇帝要他死,一个李相国要他死。蒋瓛得了皇帝的令,也收了李善长的钱。这笔买卖,不亏。

不同的是,赵秉钧可以现在死,而胡惟庸,还得等他供出更多的人。

看着蒋瓛送来的奏折,朱元璋勃然大怒,一股脑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摔到地上。一旁的宫人颤颤巍巍的跪着,尽量缩成一团,免得碍着皇帝的眼。

奏折中,胡惟庸的家里搜出了元主用的皇冠,还有上万件私藏在家里从各地送上来的奏折。

这些奏折,朱元璋从来没见过,其中还有军国大事。洪武十一年,北元进犯,抢了大同府,而他这个皇帝竟然浑然不知。

洪武十二年,安南扰边,他的义子沐英上奏朝廷请求拨饷,而他又不知道。快一年了,朱元璋最近才看到沐英打了败仗,军心浮动,请他治罪的折子。

同样洪武十二年,胡惟庸竟然以大国自居,威胁各番国,使得大明威严尽失。

……

朱元璋脸气成了紫青色,他搞不懂,胡惟庸凭什么敢。李善长虽然同样跋扈,居功自傲,却从来不敢欺瞒军国大事,更不曾私藏皇冠。

他瘫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嗟尔明朝,气数已尽。还有那句诸臣误我。

“杀了,全给咱杀了!不许留!”朱元璋冲着跪在地上的蒋瓛大吼,将所有的奏折都砸向他。蒋瓛不敢躲,任凭奏折在自己的脑袋上砸出一个坑。

乾清宫中,只有朱元璋一人。他抱着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他有了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十分无助。

听到脚步声,朱元璋杀意顿起,猛的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声音的来源。全身都在发抖,身子前倾,似乎准备随时扑上去。

马皇后蹲下身子,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奏折,心疼的看着坐在椅子的皇帝。

见是皇后,朱元璋安静下来,所有的负面情绪顿时消散不见。四周仍然很安静,只有他和皇后的四目相对。

马皇后轻轻走上前,抬起双手,摁住皇帝的太阳穴,慢慢的揉搓。下巴靠在他的头顶,轻声说道:“做了皇帝,就得和臣子们斗智斗勇。这天底下,没容易的事。你当的是整个天下的家,难免能事事俱到。且放宽心,都按律法办吧,也别冤枉了良臣。”

朱元璋安静了许久,这整个国家,也许只有自己的妹子能使他平静下来。

他从暗格中,抽出两本奏折,拿出其中一本,递给马皇后。

“妹子,你看看这奏折上说的话。”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马皇后读完后,吃了一惊,不禁赞叹:“说的真好。”

朱元璋笑了笑:“说的确实是好,这才是为臣之道。”

心里却暗自腹诽:这话能是那小子说的?咱不信,说不定就是咱哪个儿子说的,被他偷去。

捏了捏双腿,扶住椅子,站起来。

“传陈则武。”

马皇后见是国事,先行告退。朱元璋却打开了另一封奏折,看了看,然后放在烛台上烧了。

“李善长,胡惟庸。真当咱啥都不知道吗?”

陈则武的内心是在骂娘,正在和心爱的姑娘你侬我侬,风花雪月,这人生理想刚谈了一半,宫里就来人了。

“臣,陈则武叩见皇上。”来的路上,又给黄狗儿塞了银子。被告知皇上正在气头上。他的心里顿时忐忑几分,思索着对策。

“看看吧。”朱元璋抬了抬眼皮,随手丢去一封奏折,扔在地上。

陈则武弯腰拾起,打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惟庸欺君罔上,欺瞒军国大事,这他信。可这私藏元主皇冠,胡惟庸没这么胆量,也从没有过做皇帝的念头,这个罪名像是被强行安上去的。

“咱想杀了胡惟庸,能杀吗?”朱元璋见陈则武将奏折合上,开口问道。

陈则武一愣,这是怕杀了胡惟庸,担心未来的历史走向?

“能杀!”陈则武肯定的回答。

朱元璋长呼了一口气,捏一捏发酸的眼睛。语气变的有些无力。

“然后咱该怎么办?”

陈则武抬起头,觉得不可思议。你是皇帝,你问我怎么办?千错万错,马屁不错。

“只等皇上圣裁…”

朱元璋大怒,将手中的奏折摔在地上,猛的喝了一口浓茶。

“咱让你说,少他娘废话!”

陈则武也不慌,不急不躁,直接站了起来。他现在笃定朱元璋不会杀他。那个梦深深影响着朱元璋,他就怕自己哪个决定会直接关系大明的灭亡。

“皇上,您想做什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在杀胡惟庸之前,您就已经想好了。”陈则武索性直言不讳。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喃喃开口:“咱想废丞相…”

陈则武退后一步,拱手行礼。

“罢左右丞相,废中书省,权分六部,巩固皇权。”

朱元璋死死的盯着陈则武,双拳紧握,又旋即松开。在殿内走动。

“在这大明,咱原本只想杀一个人,刘基。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知道为什么嘛?”

朱元璋不等陈则武说话,又自问自答。

“因为在他刘基的眼里,咱永远是那个放牛出生的泥腿子,即便做了皇上,也是一个造反的反贼!”

“这些咱能忍,咱本来就是个放牛娃,一个反贼。可他刘基,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跟咱说,他在跟咱耍心眼。他自命清高,他觉得除了他刘基,天下人都污秽不堪。”

“现在,咱又想杀了你。因为你也什么都知道,对咱知根知底,咱心里怕。你让咱吃不好睡不好。咱恨不得把你和刘基一起给剐了!”

朱元璋忽然坐下,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咱不杀你,是因为你和咱更亲近些,你不和咱藏着东西。”说完,朱元璋倒了一杯茶,送到陈则武的面前。

陈则武心头乱跳,刚刚还觉得朱元璋不会杀自己的自信荡然无存。双手颤抖着接过皇帝为自己倒的茶水,不敢大喘气,也不敢抬头。

朱元璋对陈则武现在的状态很满意,送过茶水,自己又抄起茶壶,喝了一大口。

“你怕咱,敬咱,咱就留着你。你要是哪天不怕咱了,那咱就杀了你!”

伴君如伴虎!

陈则武脑子里全是这五个字,脑门上冷汗不断,后背也早已湿透。他没想到,朱元璋真对自己动了杀意。

“传旨:封陈则武为都察院经历司都事,正七品。”朱元璋提高嗓音,紧接着就有一小官写好了圣旨送了出来。

朱元璋把圣旨丢给又跪在地上的陈则武,挥挥手示意他回去。

陈则武连忙谢恩告退,这个地狱般恐怖的地方,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了。

出了宫门,陈则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看出来了,朱元璋这是想借自己熟悉史实,来帮他决策一些大事。可这差事不好当啊,稍不留神,就是掉脑袋。

明明知道旁边的人想杀了自己,自己还得赔着笑脸帮他做事。

想到这,陈则武一脸苦笑。

应天城中,一时间怨声载道,几百名朝廷重臣被锦衣卫抓进诏狱。

刘基的儿子刘涟在家中急得不行,不知内情的他,担心胡惟庸案会连累到自家。而他几次想要去询问父亲,却只得到刘基的一句稍安勿躁。

刘基在书房之中,正写着一封奏折,他要向皇帝表明心迹,告老还乡。

却不知怎的,右手无端一抖,墨水滴落在纸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墨印。

刘伯温微闭双眼,轻轻喘气。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乱了。

“备轿,我入宫一趟。”刘基打开房门,对家中的管家吩咐道。随后,又走进书房,将那封没写完的滴落墨印的奏折,放进袖中。

“臣,刘基叩见皇上。”刘基十分恭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起来吧,赐坐。”朱元璋看着莫名进宫的刘伯温。

刘伯温谢恩,将那封奏折送上御桌。才转身坐下,坐的端正,目不斜视。

“你,怕了?”朱元璋打开奏折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臣,怕了。”

“臣,不但怕了,也懂了。胡惟庸欺君擅权,罪无可赦。臣,想明白了。为人臣,就该知道何为敬畏。”

朱元璋饶有兴致的看着不知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的刘伯温,冷笑一声。

“咱不吃人。别怕,怕不顶用。”

说完,朱元璋摆一摆手。一旁的黄狗儿连忙上前,接过朱元璋手中的一幅字,交给刘伯温。

“赏你了,回去看吧。咱累了,要歇会,折子就着吧,免得你以后又不怕了。”

刘伯温不紧不慢的走在宫中,他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时候,他必须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示弱。遵循圣人之道的他,当为天下人着想,不该再去想那些蝇头小利。

回到家中的刘伯温,打开那幅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刘伯温只是淡淡扫过这八个字,他的目光看向了右下角那个名字:陈则武。

这个人,若不能为太子所用,便留不得。这是刘伯温的第一个念头。

诏狱中

胡惟庸已经不成人形了,他看着蒋瓛,对眼前这个人以及朱元璋产生了浓浓的恨意。

两天来,他亲眼看着锦衣卫如何凌辱自己的妻女,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活活勒死。他滔天的恨意,不断的怒吼,四肢的铁链被他晃动的不断发出声响。在幽静的诏狱中,显得阴森可怕。

蒋瓛也气的不行,已经招了的胡惟庸突然翻供,拒绝画押。在趁人不备的时候,胡惟庸还咬断了自己的十个手指。

蒋瓛因此大怒,杀了看管胡惟庸的两个狱卒。又对胡惟庸威逼利诱,而胡惟庸铁了心要见皇上。甚至扬言,他的门生旧客已经在搜罗证据,蒋瓛勾结韩国公李善长的罪证,不日就会送到皇帝的面前。

蒋瓛害怕了,但没有皇帝的命令,他不敢杀了胡惟庸。锦衣卫指挥使勾结王公大臣,这又是死罪!

他蒋瓛逃不掉,李善长也逃不掉。气急败坏的蒋瓛不停鞭打胡惟庸,要胡惟庸供出他的那些门生旧客。

胡惟庸大笑,血肉模糊的嘴里,一颗牙都不剩,他的笑声甚至让蒋瓛都觉着瘆得慌。蒋瓛开始后悔,后悔用胡惟庸的妻子儿女来威胁他。

蒋瓛越想越怕,他必须抓紧给胡惟庸定罪。于是,蒋瓛决定进宫面圣,给胡惟庸最后一击。

蒋瓛告诉朱元璋,胡惟庸差不多都招了,承认自己蓄意谋反,豢养死士。不仅如此,蒋瓛还说,他查出胡惟庸在家乡定远欺男霸女,占用民田,致使定远民不聊生。

朱元璋默默的听完蒋瓛的汇报,这些罪状,够他胡惟庸死一万次了。

“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深受君恩,居丞相位。却罔顾圣恩,不以国家为重,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蓄意谋反。”

“朕心厚仁德,念其旧功,多次规劝。然其丧心病狂,为遮掩谋逆之心,蛊惑朝中大臣,致使朝廷失德。”

“其心可诛,罪当凌迟。念其举大义之功,建国之劳。赐死。家中男子发配甘肃,女子饶了吧。”

朱元璋叹一口气,悠悠的看着窗外。

“皇…皇上。那胡惟庸妻女已自尽了。”蒋瓛听完,心中一惊。

“自尽?不是都被你杀了吗?”朱元璋不看蒋瓛,嘴角上扬。

“臣…臣死罪!”蒋瓛后背瞬间湿透,心跳加速。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你查案子,手段毒辣点,不妨事。但咱最厌烦的,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你纵是杀了他,咱也不怪你,可你却和咱说,不是你杀的!”朱元璋突然大怒,一脚将蒋瓛踹翻在地。

蒋瓛额头磕到桌角,血流不止。他也不敢去管,跪爬着,在朱元璋脚下求饶告罪。

“滚!”朱元璋怒喝一声。

蒋瓛顿时像狗一样,爬出殿外。殿门外,黄狗儿看到蒋瓛狼狈不堪,顿时一乐。

突然,屋子里又砸出一个茶壶。

“自己去领三十廷杖,没大没小的狗东西!”黄狗儿吓了一跳,向里面瞅了瞅,连滚带爬的跑去挨打。

胡惟庸看着眼前的小药瓶,深吸一口气。突然大笑不止,又跪在地上:“臣,胡惟庸,谢皇上!”

随后打开药瓶,一饮而尽。不过一柱香的功夫,人已经没气了。

天还没亮,奉天殿外却一片明亮。文武百官分成两片,

文官们,都立在一侧,恭敬的站着。另一边的勋贵武将们,则是叽叽喳喳,不时传来一阵大笑。

陈则武左瞅右瞅,一个都不认识,着实有些尴尬。只能独自呆在一个小角落,等着上朝。

“嗯?”

陈则武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着自己,警惕的抬起头,稍稍寻找。顺着目光看去,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

这个目光让陈则武很不舒服,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他是诚意伯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基。”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刘伯温!那个其智近乎妖的刘伯温。他看着自己做什么,这个目光很不友善,似乎在警告自己,还有那赤裸裸的轻视。

陈则武又看向旁边那个提醒自己的人。

“呵呵,老夫吏部侍郎左青。和应天府尹李大人乃是世交。”

“介宽(李伯昌表字介宽)对你评价甚高,能入了他的眼,小友定是大才。”

左青迎着陈则武疑惑的目光,摸着胡须微微一笑。

“小友朝中若有难事,可问我。他刘基自命清高,这样看你,你定是做了什么得罪于他。”

陈则武听了立马行礼,无论这人什么目的,冲自己未来岳父,也要恭敬对待,不能有丝毫怠慢。

只是说自己得罪了刘伯温,这怎么会。他从来没和刘伯温有任何交面,从哪说起的得罪。

“多谢左大人提醒。只是晚辈不曾做了什么得罪了诚意伯。我当坦心无愧便是了。”

左青哈哈大笑,身子前后摇晃。

陈则武看着这小老头笑的前俯后仰,生怕他突然人就给笑走了。而且给他打上了一个标签:粗人。

朝会上,朱元璋大发雷霆,怒斥众人。陈则武呆在最后,哈欠连天。这些事,确实与自己无关。只是静静的听着朱元璋骂人,冷不丁的被大嗓门吓一跳。

半天的朝会,基本上就宣布了三件事。

一,骂胡惟庸

二,查李善长

三,左青接任户部尚书

陈则武一个激灵,看着跪在地上谢恩的左青,这算是自己的政治资源吗。

散朝之后,陈则武被左青叫住。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总得说来就是,跟着太子有肉吃。

这是个太子党!

陈则武决定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岳父,打听清楚这个左青的。

“他兴许不错,在朝堂之上,倒也能帮到你。可老夫却觉得,大可不必。”

“左青曾是元臣,皇上打钱塘时,左青杀守将举义。随军为主簿。开国后,去了户部,后托得胡惟庸,做了吏部侍郎。”

李伯昌给陈则武夹菜,一边说着关于左青的种种。

“那他是胡党?”陈则武有些疑惑。

“不可乱言。”李伯昌咳嗽一声,随即弯下身子,低语道。

“他是太子的人。”

陈则武恍然大悟,想到那日,朱元璋在太子面前,告诉自己太子也是自己的主子。

可从那之后,自己从来没和太子有什么交集,甚至没见过一次。现在左青找到自己,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他左青自己的意思?

“那诚意伯他…”陈则武小心的发问。

李伯昌笑了笑,自顾自喝了一口酒:“若不是太子,刘基活不到现在。”

陈则武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要用到的人,朱元璋便不去杀他。

李伯昌又一脸严肃,正色道。

“不管他刘基,左青是什么人,和谁有什么关系。你要记得,你的主子是皇上。而皇位是谁,这不是你关心的。”

“世伯,你喝醉了。”陈则武心头一惊,连忙提醒。

李伯昌自觉失言,敲了敲桌子。

“左青,你可信他,却不可全信。你若有益于他,他也会倾心相助。你若无用,他也会害你。”李伯昌满脸通红,嘟囔着说出一段。只是不知这是醉话还是真话。

洪武十三年四月初六

应天府的紫禁城中,车仗,骏马。

马蹄落在深宫大道上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元璋骑在一匹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战马之上,威风凛凛。在他的身后,几千锦衣卫铁甲卫士,浩浩荡荡,排成长龙,走出宫门。

宫门之外,站立着一排排侍卫,侍卫之后,宫人、杂役们恭敬的跪着。

不远处,是无数老百姓,人头攒动。

应天府尹李伯昌笔直站立,带着衙役们维持秩序。百姓们可以远远的看着皇帝,贵族而不用下跪。这是朱元璋传达的旨意。

昨日,应天城中各个街巷,贴满告示:永昌候大将军蓝玉西南剿匪大胜,班师回朝,今日进城。

陈则武随在朱元璋身边,迈着大步,紧紧跟上。

“蓝玉如何?”朱元璋随意开口一问,目光仍然直视前方。

“封狼居胥,国家栋梁,一代名将。”陈则武不解朱元璋的意思,想了想说道。

“没了?这也是书上写的?”朱元璋看着陈则武,似乎想听到别的答案。

“跋扈,骄纵。”陈则武咬牙回答。

朱元璋哈哈大笑,跨马疾驰。身边的宫人,侍卫们赶紧快步跟上。陈则武混在人群之中,他的双腿已经快麻木了,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不然就是欺君。

“这蓝玉不会在城外等急了,打进来吧。”陈则武看着城楼突发奇想。

确实,蓝玉在城外很着急,他想直接进城,大军跟着。可他到底不敢,嘴里骂骂咧咧,不住的看向城门处。

朱元璋远远看到蓝玉大军,眼神示意陈则武跟上。自己则是下马,步行向前。

蓝玉看见,骑马挥鞭而来。

“傻子,粗人,找死。”陈则武嫌弃的看着蓝玉,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朱元璋身着龙袍,站立在青石板上,面前的蓝玉,骑着战马,居高临下。双手抱拳谢恩,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

朱元璋仍然面带笑意,只是站着。

这一幕,被周围百姓看的真真儿的,百姓一片唏嘘。这是皇上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呢,还是蓝玉嚣张跋扈,目无君父呢。

副将踢了一下马屁股提醒蓝玉,蓝玉一下子醒悟,连忙下马,跪在地上。一声闷响,听着都疼。

“臣,孟浪惯了。皇上恕罪。”

“哈哈,咱呐就喜欢你这率真的性格,不拘束。大男人,哪来那么多规矩,率性而为。”朱元璋毫不在意。

蓝玉大喜,直接起身,和朱元璋相视大笑。

乾清宫中,陈则武跪在地上,朱元璋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似乎在烦恼什么。

“咱若是杀了蓝玉,会如何?”朱元璋眉头展开,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则武。

“你先起来,坐吧。”

陈则武起身,想了想。

“皇上要听实话?”刚说完,陈则武就暗道不妙,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再跪下求皇上恕罪。

陈则武在心中暗暗好笑,刚刚还说他蓝玉是粗人,傻子。自己难道不是吗,说话一点不走心。

朱元璋点点头,他确实想听一听这所谓的实话。

“蓝玉跋扈,骄纵,居功自傲。却真的忠心为国,若能压住性子,也是一代名将。”

“倘若杀了蓝玉,勋贵老将们人人自危,且蓝玉部将千万,恐生变。”陈则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而蓝玉一死,老将凋零。异族入侵,朝中无将。”

朱元璋一惊,异族入侵?陈则武的话让朱元璋陷入了沉思。蓝玉忠心如今尚可,往后呢,功劳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怎么去钳制。

而杀了蓝玉,异族入侵,朝中无将。

陈则武说的异族,当然不是蒙古女真。他说的是燕王,当然,他不会直接点出,也不会说什么叛乱,免得朱元璋心中生疑。

“你,回去吧。咱想想…”朱元璋对蓝玉产生的杀意开始消散。陈则武的话,给了自己一个很大的警醒。

晚膳时,朱元璋心不在焉。思考着白天蓝玉的骄纵跋扈,还有陈则武说的话。他自己都不曾觉得,自己变的有些优柔寡断了。

“怎么了,朝中有烦心事?”马皇后轻轻的问道,随手给朱元璋拿了一块饼子。

朱元璋嗅嗅鼻子,眼睛一亮。

“哈哈,咱就得意这味。诶,妹子,油放少了,葱花也要多放,那才香。”

“德行,嫌我做的不好就自己烙去,给你脸了?”马皇后白了朱元璋一眼,又仔细的看着饼:似乎确实不够油汪,葱也少了。

朱元璋被骂了,也不在意,把白天的事说给皇后听,也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担忧。

“这蓝玉呀,是还把你当大帅呢。你想,开国后,蓝玉随军出征,在京根本没几天,他心里头和你亲近,没学得那么多规矩。”

“还有,蓝玉跟你出生入死,怎么也是战功赫赫吧,这天下太平了,你就要卸磨杀驴了?”马皇后毫不客气,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朱元璋嘿嘿一笑,又拿起一块饼子,塞到嘴里,口齿不清的说道。

“嘿嘿,这农家呀,就算卸磨了,也舍不得杀驴。可这驴要是不乖,踢伤了主人,那留着干甚。”

马皇后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心里却盘算着,得让太子去警告一下蓝玉了。不怕你功劳大,就怕你不服管。

陈则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身体累,心更累。有时候,真的佩服古人,伴君如伴虎,那么多名臣是怎么熬过来的。

刚进家门,看到李瑾曦的两个丫鬟在一旁偷偷说话。

陈则武顿时精神抖擞,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丫鬟见了,也不怕,笑嘻嘻的看着。不时再窃窃私语几句。

“你俩叫什么名字呀。”陈则武眉头一皱,背着自己说悄悄话,这还了得,我也要来。

“我叫小朱。”

“我叫小绿。”

小猪,小驴?这是什么名,李瑾曦看着大家闺秀的,给丫鬟起的名字竟然如此不雅。陈则武盘算着给她俩改个名字:铁蛋,福贵就挺不错。

“公子回来了。”

轻轻糯糯的声音一下子打断陈则武起名字的思绪,抬眼看到李瑾曦。

一袭绿裙拖地,头顶玉钗横发。精致白皙的面容,在光线微暗的长廊中,似乎散发着微光。。

美人眉下,眼眸中星光流转,衬着唇间那抹嫣红,忽然就惊心动魄起来。

李瑾曦没注意看陈则武的丑态,从腰间拿出一个香囊。

“小女子在家中无事,为公子绣上一件香囊。公子不要嫌弃。”说完,双手递上。

陈则武闻到周围空气散发的淡淡香味,顿时心旷神怡起来。接过香囊,仔细端详起来:香囊上,一对戏水鸳鸯,两捧娇艳荷花。只是这鸳鸯有点像鸭子,头还特别大。

李瑾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陈则武,似乎是因为紧张,心口跳个不停。叠在腰间的纤纤玉手绞在一起,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多谢姑娘,这香囊怕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陈则武笑着将香囊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又伸手去拉李瑾曦的小手。

“今日天气甚好,可否同姑娘一同出游。”陈则武靠近李瑾曦的耳朵,轻声说道。

李瑾曦顿时脸色通红,见他喜欢自己的香囊,心中更是欣喜,连忙点头。

马车中,陈则武一脸恨意的看着小猪,小驴。这明明是和未来媳妇独处的时间,却出了两个电灯泡。

“我说小猪,小驴。你家小姐渴了,饿了。你俩快下车去买点吃的喝的来。”陈则武十分不满。

小朱一听,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盒糕点,小绿竟然又拿出一个水壶。

李瑾曦自然明白陈则武的意思,轻轻一笑,说道:“是小朱,小绿。朱红的朱,翠绿的绿。”

陈则武这才听明白,要怪就怪这俩丫鬟口音太重。

应天城外,游人如织。四周柳树成荫,游人们席地而坐,桃花酒,香满路。

远处一座红桥,横跨两岸,河中,春鸭,树影,尽是春色。

“公子可有所得?”李瑾曦也看的欣喜,却觉得少了什么,如此春景,为何不请如意郎君赋诗一首。

“啊,啊…”

陈则武一愣,又要偷…背诗了吗。佳人有求,如果做不到,枉为男儿。

想定,眼睛一闭,摇头晃脑,做思考状。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李瑾曦眼中冒着光亮,虽然没看到放纸鸢的儿童,却也不疑有他。看向陈则武更是痴迷。

二人在河边漫步,小朱小绿在后头跟着。这陈家少爷如此多才,和小姐也是极为般配的。

此时此景,陈则武不再去想朝中的事,他将心思都放在了李瑾曦这。握着佳人的手,时不时捏一捏,欣赏着满世界的春意。

时间很慢,也留住了这无限春光。

“此去北平,路远地寒。保重好自己啊。”魏国公府中,一代名将徐达看着自己的女儿。

自从女儿嫁与燕王朱棣,自己和女儿见面就越来越少。皇上又刚下了圣旨,燕王将远赴北平就藩,女儿也会跟着。他心中不舍,却不能抗旨,只能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默默的看着,轻轻的嘱咐。

“燕王殿下少年英雄,为父心中放心,只是你从小怕冷,去了北平,万般保重。”

徐达经历无数生死,未曾流过一滴眼泪。而如今,女儿将要奔赴万里之外,眼角的泪水怎么也控制不住。徐妙云也在一旁不住的哭。

朱棣呆在院中,心中苦闷。说实话,他并不愿意离开这繁华的应天。这里有太多他的回忆,太多的不舍。

心情低落,屋里传来的哭声,让他更加烦躁。直接起身,踢开大门出去。

一人,单骑。

朱棣骑着父皇赐予他的骏马,走在城郊柳树林中。

此时已近夕阳,游客渐散。陈则武也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去,今天过的,那叫一个潇洒。

不远处传来马叫声,抬头看去。一英俊少年,牵着马,一身华贵的衣服显示着主人身份的不简单。两鬓的垂发自然的搭在肩上,随风而动。

少年腰间,一枚玉佩,上头是二龙戏珠,栩栩如生。

陈则武紧皱眉头,这块玉,他有幸在故宫博物院看到过,是永乐皇帝朱棣的随葬品。洪武八年时,朱元璋奖励朱棣学业精进,赏赐于他。

他是朱棣!

朱棣也注意到远处的陈则武,他知道这个人。大哥曾经远远指着这人,称这人得到父皇的称赞。而且几个兄弟与陈则武年纪相当,太子要兄弟几个共勉。

想罢,朱棣牵马走向陈则武。

李瑾曦本在一旁收拾东西,抬头看到陈则武似乎有友人来会,悄悄对陈则武说:“我去车中等你。”

“燕王殿下。”陈则武直接弯腰行礼。

“你认得孤?”朱棣吃了一惊,自己几乎不在大臣前露面,除了自己的老师。这人怎么认出自己的。果然如父皇所言,不简单。

“殿下英明神武,气宇轩昂。下官曾在永昌候回朝时,远远见过殿下风采。”陈则武随意扯了个谎,那日他压根没见过朱棣。

朱棣微微一笑,很快收住,一脸忧愁看着湖水。

“殿下有心事?”陈则武放下些胆量。

朱棣看着眼前的少年,竟然有些羡慕。羡慕他没生在帝王家。

“孤,就要去北平就蕃了。可孤想留在京中,为父皇分忧。”朱棣叹了口气,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这事,父皇已下了圣旨,无人可以改变了。

陈则武看着朱棣,心中唏嘘不已。没想到英明神武的永乐大帝,竟然也有此小儿之态。

“殿下,男儿志在四方。山河所至,皆为大明之土,日月所照,皆是大明百姓。”

“北平乃大明国门,将那蒙古拦在关在。殿下去了北平,您的身后,是万千大明子民。殿下此去,关系重大,北平地险,非忠勇之士不可守。而殿下是大明皇子,理应为天下表率。”

“正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殿下守护大明万民,也是为皇上分忧啊。”

陈则武随手将手中的柳枝折断,扔进湖中。对于朱棣,他是敬重的,敬重这个传奇般的帝王。

朱棣陷入沉思,陈则武的一番话,给他的震撼不小。而最后一句,朱棣甚至不觉得是僭越之举。

一股火在心中燃烧,虽是星星之火,却已成燎原之势。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他,朱棣,身后是亿万大明百姓,他要用生命守住国门,要用鲜血去开疆拓土。

朱棣缓缓抬起头,他下定决心,要将自己的名字,永远的刻在史书上。

拜别了朱棣,陈则武和李瑾曦同车回家。一路上,陈则武低头沉思,李瑾曦也不敢打搅。

朱棣就是去了北平就藩之后,才渐渐显露王气。更是在和道衍和尚姚广孝密谈之后,心中那团火才有了燎原之势。

只不过,太子朱标在世,朱棣出于对大哥的敬重,一直隐而不发。直到朱标去世,朱棣的眼睛才看向了那个天下至尊的位子。

马车很快到了李府门口,李瑾曦同陈则武告别,陈则武厚着脸皮要把李瑾曦送进府去。

刚进了府院,就看到李伯昌一脸阴沉。陈则武刚要上前行礼。

“跪下!”

李伯昌一声怒喝,陈则武一愣,看到李伯昌紫红色的脸,写满怒意。

陈则武虽不情愿,但还是应声跪下,他也想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臣私会藩王!你想干什么,你要谋反吗!”李伯昌几乎是怒吼着,发出沙哑的声音。又扔下一张叠好的纸。

陈则武打开一看,后背顿时湿透。

纸上写着:咱的儿子和你的女婿共游春景,好一幅君贤臣良,下不为例。

李伯昌颤抖着身子,在女儿的搀扶下坐在石凳上,眼中全是后怕。大臣和藩王见面,这虽说于礼不合,却也不违反国家法纪,这种事就得看皇上的脸色,看皇上怎么想。

可是,皇上送来这张纸,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皇上的警告,而下不为例,不是说这次算了,而是告诉你,下次你犯罪这次就把这次也算上。

“我是怎么告诫你的,你的主子是皇上,不可生异心。”李伯昌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则武,又看到女儿满是心疼的样子,长叹一口气。

“你先起来吧。皇上这次是不追究了,但你要记得,下不为例。准备一下,跟我进宫请罪。”

陈则武撇撇嘴,自己是没想到这不大不小的事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

“臣,李伯昌对女婿管教无方,请皇上恕罪。臣愿告罪辞官,为百官警戒。”乾清宫中,李伯昌重重的磕头,声音显得无比凄凉。

朱元璋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又看了一眼在旁边闭眼修心的刘伯温。

“咱说了,不追究。辞什么官,咱不准。”本就打算将此事轻轻放下的朱元璋直接驳了李伯昌辞官的请求。

李伯昌也是一名能吏,自从他担任应天府尹后,京中大小事务,自己就没正经操心过。应天府都处理的十分妥当,对于这样的官员,朱元璋才不会轻易的给放走。

“臣,谢皇上隆恩。”李伯昌又重重的磕头。陈则武在一旁,斜眼看着刘伯温,自己也是跟着跪下磕头。

“咱呢,没那么古板。孩子们,是该交交朋友。这孔子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燕王就该跟你学学,你也该跟燕王学学。”

“罢了,和燕王,你想见见就见见吧,咱不管了。谈谈如何守北境,谈谈民生疾苦,这是你俩的事。就是有一个,别给咱捅娄子。”

朱元璋随意看了看,淡淡的开口。

陈则武和李伯昌谢恩告退。出了殿门,李伯昌显得颇为放松,陈则武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刘伯温。

“如何?看了半天了,给咱一句话。”朱元璋看到刘伯温还在闭目养神,顿时不耐烦了。

“此子心中有事,而且是天大的事。日后,此子或是能臣或是小人。”刘伯温猛的睁开眼睛,好似是开了天眼。

“呵,他心里藏着太多的事。而这天大的事,他知道说出来咱得杀他,索性他就不说。咱就是逼他,他也不会说。不如让他自己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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