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宋春生宋锦绣的小说,《弃女当家,富贵让极品羡慕不来》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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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春生宋锦绣是小说《弃女当家,富贵让极品羡慕不来》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弃女当家,富贵让极品羡慕不来》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宋春生宋锦绣的小说,《弃女当家,富贵让极品羡慕不来》全文阅读完整版

苍梧国昆洲,仑山县,宋家村。

宋石头家。

“不要卖了我姐,不要卖了我姐。”

宋锦绣头痛欲裂,耳边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时远时近的嘈杂声。

“哎呦,你这孩子,气性咋这么大呢?跟着赵员外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怎么就想不开撞墙呢?”

大伯母无奈的叹口气,这三丫平时寡言少语,没想到竟有胆量寻死。

“死了更好,死了更值钱,刘地主家正给儿子找冥婚的姑娘呢!”

这刻薄的声音,正是原主的奶奶宋老婆子。

“要是我妹死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家,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都别活了。”

一瘦弱的少年,双手紧紧扒着门框,眼神喷火,咬牙切齿。由于愤怒紧张,他脸上的疤痕尤其狰狞可怖。

众人心头一震,就连宋老婆子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孩子眼神太吓人了。

还有那张脸。

随即,她仿佛威严被侵犯了似的,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堂屋,坐着宋老爷子和长子宋大柱,还有三子,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宋三柱。

外面闹哄哄要卖闺女,屋里三个大男人闷头抽烟一句话也没有。

此时听到少年大逆不道的话,宋大柱不满地看了三弟一眼,呵斥道:“不像话。”

宋三柱腾地起身,三两步来到长子身边,二话不说,一巴掌甩过去。

“孽障,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

少年被打的一个趔趄,残腿一软,扑倒在地。

宋三柱看着儿子这模样,眼中露出一抹厌恶。

都是田杏花那婆娘克的,生了四个孩子,长子残废,幼子呆傻,两个赔钱货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神婆说的不假,扫把星生的孩子,可不就霉运加身?

如今还带累自己挨大哥训斥,让父亲不喜。

他厌恶地看了长子长女一眼,都是累赘,一身反骨,卖了更好,省心。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孙氏,还是这女人好,命中有福。给他生了个聪明的儿子,七岁就上了学堂还被先生夸奖。

孙氏正在一边看热闹。

她可以鼓动宋老婆子卖孙女,但却知道自己不能动手。

后娘难为,她儿子还要考状元呢,名声很重要的。

被自家男人看,她连忙用手扶了扶额头,掩去眼角笑意,过来拉了拉男人的胳膊,柔柔道:“孩子还小,你跟他生什么气?”

随即她又劝少年:“你这孩子别闹了,三丫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那赵院外是大了点,不过大点疼人,懂不?

再说了人家答应给二十两呢,有钱了不正好给你说媳妇吗?你这孩子咋不知好歹呢?”

“恶妇,少假惺惺装好人,你当小爷不知道,这都是你撺掇的。既然你觉得好,就自己嫁过去,少祸害我妹妹。”少年趴在地上。

“相公,我真是好心,呜呜呜……”孙氏委屈的抹眼泪。

“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你在谁面前当小爷呢?啊?”

宋三柱气得抬脚去踢长子。

宋锦绣终于接收完了原主的记忆。

娘的,她这是穿越了。穿越到这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小山村里。

原主的爷爷宋大石五十有八,和宋老婆子十八岁成亲,前前后后生了十三个孩子。养活成人的有四子二女。

分别是宋大柱,宋二柱,宋三柱,宋双舞,宋双花,还有最小的宋四柱。

四子二女都已经成家立业。

原主的父亲排行老三,就是宋三柱,母亲田杏花。

据说母亲是扫把星命,克子,长兄上山打猎,落下山崖断了腿,毁了容,就是被母亲克的。

小弟三岁才会说话,会走路,胆小呆板,也是被母亲克的。

据说,还会克夫。

于是父亲忙着把母亲休了。

紧接着娶了他的相好,隔壁村子的孙寡妇。

孙氏携七岁子成婚,据说儿子是宋三柱的。

这就是典型的渣男婚外遇。

而这男人休妻另娶,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渣男就是原主的亲爹。

看着渣爹一脚一脚踢在兄长身上,少年佝偻着腰,护着头,一动不动。

宋锦绣觉得爹这个字都被渣男玷污了。

这是要踢死亲儿子才罢休吗?

再看这一家子男女老少,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去拉架。就连屋里的宋老爷子,都木着脸,一声不吭。

渣,一家子渣。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穿越的原因,宋锦绣觉得自己也是力不从心。

她想站起来去阻止,奈何身体好像不听使唤。

看来,神魂契合还需要时间。

“住手,”不能再让这渣男踢下去了,奈何她声音沙哑的很。

其实,即使她声音洪亮,估计这渣男也不会听。

“五丫,你快去请族长,或者里正,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快去。”

宋锦绣推了推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女孩。

这是原主妹妹,刚才就是这孩子一直抱着她腿不撒手的。

“干啥呢?”

五丫被后娘孙氏一把拽住衣领。

她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眼神一瞟,正看到三丫和五丫两个贱丫头说话。

虽然没听清说的啥,可这孩子要往外跑,就不言而喻,这肯定是去搬救兵了。

她好不容易让宋老婆子同意卖三丫,怎么可能让她跑出去?

这事悄无声的办了就是,闹得人尽皆知,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是干啥呢?三柱,有这么打孩子的吗?”

就在这时,院子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呼啦啦一群人涌了进来。

领头的正是里正。

原来,宋大石右边邻居家的孩子铁头,爬到槐树上摘槐花,正好看到宋三柱打春生。

铁头和春生要好,看到他挨打着急,想过来劝架。

作为邻居,宋家闹哄哄,孩子哭嚎声,铁头娘也是听到了的。

她道:“你去,不见得能劝住,你去里正家喊里正过来吧,今天宋家闹得不对劲。好像是要卖三丫。”

宋铁头撒腿就往里正家跑。

看到里正过来,宋锦绣不由松了口气。

宋老爷子和宋家大伯连忙从屋里出来。

“里正,您咋来了?”

“咋?我不来,你这是要看着三柱打死儿子不成?”

里正脸色铁青,看着春生嘴边的血迹,眼神不善地瞪着宋老爷子。

这孩子都打出内伤了,这是下了死力气了。

宋老婆子不满道:“里正,孩子不听话,他老子教训教训,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谁家孩子没挨过老子打的?”

“是,孩子挨打正常,可你们这么打孩子可就过分了。”

“就是,春生这都吐血了,可别真把人打死了。”

村民纷纷谴责,这宋三柱下手忒狠了,这可是亲儿子。

一个水碗到了眼前,宋锦绣连忙接过喝了两口,火辣辣的嗓子才好受些。

她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小豆丁。

小弟?

宋秋生,七岁了,看起来只有五岁的样子,他不哭不闹,就那么眼巴巴看着你。

这孩子怎么会是呆傻呢?呆傻的孩子能注意到自己嗓子不舒服?能给自己端水喝?

这明显是营养不良啊!

摸了摸小弟的头,宋锦绣摇摇晃晃站起来,来到兄长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哟,三丫这是咋了?咋满头血的?”

众人这才看到,宋锦绣满头满脸都是血,看着忒是吓人。

“石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正怒了。

“家里孩子闹脾气,这老三也是恨铁不成钢,下手重了点。”

宋大伯瞪了三柱一眼,“你呀,以后注意点。”

“是,”宋三柱连忙答应着。

“让里正见笑了。”

宋老爷子叹口气,然后伸手引路。“里正,你来了正好,大郎给我捎了包好烟叶,我给你包些。”

里正皱眉,看了春生一眼,“还是给春生请个大夫看看吧,别是受了内伤就不好了。”

“他亲爹能打多狠,那血保不准就是他咬破嘴唇弄的。歇一会就好了。”宋老婆子满不在乎地说。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宋大伯张开双手挥舞着,驱赶人们离开。

“等等。”

宋锦绣大声喊着,踉跄着来到里正面前,“里正爷爷,求您给我们做主,我奶要卖了我给人做妾陪葬,我兄长受了内伤,奄奄一息。”

“三丫,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门好亲事,哪来的做妾陪葬?说的这么吓人。还有你哥,这不好好的吗?哪就要死要活的了?你可别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宋家大伯母连忙打断她的话,这孩子今天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实话?

她拉了宋锦绣一把,压低声音呵斥道:“家丑不可外扬,有啥事我们关起门来解决,懂吗?”

宋锦绣冷笑,“家丑不可外扬?哼,原主都被逼死了,还怕什么家丑外扬?”

她转过身,对里正鞠了一躬,“里正爷爷,求您救救我们兄妹吧,再留在这个狼窝,我们会被逼死的。”

“三丫头,胡说什么呢?有我在,谁能逼你们?”宋老爷子终于说话了。他眼神不善地扫视着三房的这几个孩子。

接受到他大家长的威压,紧紧拽着她衣角的小弟哆嗦了一下,嘴唇抖动着,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哈,当你姑奶奶是吓大的?

宋锦绣冷眼望过去,“爷,你没看到我兄长他快不行了吗?你不想着赶紧请大夫,不是想让他早点死是什么?”

刚才她看了,兄长是受了内伤,但不至于要命,只不过此时,当然是能说多严重就说多严重。

“请大夫?行,你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别说请大夫,就是给他买个媳妇都可以。”

宋老婆子冷笑,没想到死丫头这么倔,要真死了,这亲事可真不好办。

二十两呢,

人家赵员外七十八,找小妾可不是配冥婚。人家有原配的。

人家就是想找个小妾,虽然是打算将来跟着去地下伺候的。但现在他还活着不是?所以这小妾也得是个活的。

“我不用你们请大夫,”

宋春生爬到妹妹身边,对里正道:“里正爷爷,我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分家。请里正爷爷给我们做主。”

“什么?分家?老子不打死你。”

宋三柱说着又要用脚踢。

宋锦绣连忙挡在兄长面前,替他挡下这一脚。

“嘶”

宋锦绣吃痛,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这渣爹下脚不留情,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一脚还回去。

踏马的,这渣男忒不是东西了。

“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产了?死了这条心吧。”宋三柱叫嚣着。

“里正爷爷,您看到了,当着您的面,爹就这么踢我们,如果再呆在这家里,我们早早晚晚得被他打死。”

宋春生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里正磕头。

“求里正爷爷给我们做主,我们要分家。”

宋老爷子不悦道:“春生,我自认没有亏待你们,你跟你父亲置气,这气性也太大了点。分家是说着玩的吗?”

宋春生不理他,仍然“砰砰砰”给里正磕头。“求里正爷爷救命,我们要分家。”

自从他们赶走了母亲,这个家他就不想待了。

后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次是卖三丫,下一次呢?会不会是五丫?

所以,他必须要分家,这是他想到的能保住妹妹们的唯一办法。

宋锦绣皱眉,其实对她来说,只要她身体恢复了,分不分家的无所谓。她相信自己能够活的自由自在的。

只不过……

她看了眼妹妹和小弟,这俩孩子还小,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后娘恶毒,渣爹不亲,爷奶不慈……

罢了,既然兄长想要分家,那就分吧。

宋锦绣拉着妹妹和小弟,也跪下来了。

她道:“求里正爷爷给我们做主。”

里正看了眼宋老爷子:“石头,孩子们这是铁了心要分家,你看这事怎么办?”

宋老爷子脸色铁青。

他冷声道:“春生,我明确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分家是不可能的,你要真想离开,只有净身出户。你还要分家吗?”

“好,爷爷既然让我们净身出户,那就断亲吧。”

宋春生眼神坚定,铿锵有声。

“孽障,你还要断亲?”

宋三柱二话不说,又要上脚踢。

“住手,三柱你要干什么?我还在这看着呢?你要当着我的面打死这孩子吗?”

里正怒视着这个侄子。

他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婚内和孙寡妇勾勾搭搭,休妻再娶,虐待前妻的子女。

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也是秉承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他们不闹出来,他就只当不知道罢了。

可如今这几个孩子求到跟前,他就不能不管。

里正扫视了这一家子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看着这几个孩子,仿佛这不是他们的孩子,是仇人似的。

“那就断亲吧。”里正一锤定音。

断亲文书,是里正亲自写的,族长和族老们都签字,又开祠堂昭告了祖宗。

宋锦绣也见识到了宗族的重要性。

宋家村,同宗同族,除了几家逃荒过来落户的,都是一个宗族的。

族长是辈分名望最高的,权威很大。有族老,有祠堂,还有两亩族田。

即使宋家众人十分不乐意,可族老们同意了,宋家人也没办法,再不甘不愿也只能在文书上签字。

宗族里的事,根本不用经过官府,只要族长族老开祠堂通过,跟过了官府是一样的,契约有效。

当然,如果真闹到官府,在法律面前,族规也得靠边站。

即使这样,宗族的力量还是个人不可抗衡的,除非你除族。

而同时,她也深刻明白了宗族里男女的不同。

开祠堂,修族谱,没有她们女孩子的事。

七岁的小弟可以进祠堂,她和妹妹不能。

兄长和小弟在里面磕头,她和妹妹只能跪在祠堂外面磕头。

兄妹四个净身出户,连件换洗衣服都没让带出来。

不过离开宋家,族里给兄妹四个分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是族长这一房的,族里一个绝户的院子。

宋家四兄妹给绝户磕了头,烧了香,受了继承就得供香火。连供三年就可。这是规矩。

土地是没有的。

但是族老们考虑到他们的情况,给了三斗粗粮。

并且许诺等兄长身体好些了,安排了个看祠堂的活计,每月可以领一斗粗粮。也算是能让几个孩子活下去了。

新的院子很偏,就在村东头,向东一眼望去,就是小青山。

好在院墙够高,族叔伯们帮着修了结实的栅栏门。

闹腾一天,兄妹四个终于安静下来。

站在院子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仿佛做梦一般。

今天兄长态度坚决,不惜以死明志也要表明带着弟妹离开宋家的决心,让宋锦绣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兄长,你身体没事吧?”宋锦绣担忧地问。

宋春生摇摇头。

真的脱离了那一家子了,宋春生此时是激动的。可同时,心底又隐隐有种后怕。

宋家人的嘴脸他最清楚不过,爷爷话赶话说到让他净身出户,只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因为大堂哥在县城读书,老爷子对家族名声看得有多重,他是明白的。怎么可能让家里出现一个断亲的不孝子孙。

今天之所以能成功脱离宋家,一是他和妹妹样子实在太凄惨,里正爷爷对他们真的起了怜悯之心。

再就是,大堂哥和里正爷爷的孙子,一同在县城读书,大堂哥总是压他孙子一头。

他曾经多次看到爷爷故意在里正爷爷面前显摆大堂哥,回到家还说他就是故意气里正爷爷的。

他想,自己都能看懂爷爷那份小心思,里正爷爷怎么可能看不懂?

所以,如果能下一次爷爷的面子,里正爷爷一定也是十分乐意的。

所以当看到里正领着人过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求助里正爷爷。在这宋家村,能为他们兄妹做主的,也只有里正爷爷了。

要知道,里正爷爷可是族长的儿子,他的话相当于是族长的话了。

如果当时里正爷爷不给他们做主,想要离开那个家是千难万难的。

更何况他们今天这一闹,他也是孤注一掷的,如果不成功,等里正爷爷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底深渊……

“我们得记着里正爷爷的好,不管怎样,他帮了我们。”

宋春生看着弟弟妹妹们。

“五丫,秋生,咱们可能要过苦日子了,你们会不会怪大哥把你们带出来?”

“哥哥和姐姐在哪,我就跟到哪,我不怕苦,在那个家我们也是吃不饱的,我也不怕挨饿。”

五丫九岁了,知道哥哥是为了她好。

秋生仍然拽着姐姐的衣襟。

自从娘亲离开后,这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不是拽着哥哥的衣襟,就是攥着姐姐的衣摆。

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哥哥。

“哎,秋生不怕,晚上和哥哥睡。好不?”

宋秋生点点头。松开姐姐的衣襟,过来攥住哥哥的手指头。

宋锦绣揉揉她的脑袋。

这孩子以前还说话,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楚,可也算是个正常的孩子。

自从母亲离开后,就成了闭嘴葫芦,谁问也不吭,也不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你,宋家人都说他呆傻。

其实,这孩子怕是吓着了。

屋里没床,好在如今是春天,不是很冷。兄妹收拾了干草,打地铺。

“兄长,晚饭怎么做?”

中午是在里正家里吃的,如今家里有粗粮,但是没有锅。这晚饭怎么做呢?

宋春生掏出一把炒豆,“这是族老五奶奶给的,先吃点豆子垫垫,明天再说吧。”

他实在太累了,一整天都身心紧张,如今一放松,残腿疼得厉害,突然就挪不动脚步了。

他说着把豆子分给弟弟妹妹,又掏了掏,摸出几粒递给宋锦绣。

“三丫,怎么喊起兄长来了?学城里人呢?”今天妹妹叫了他一天的兄长,让他觉得新奇的很。

宋锦绣一愣,前世,称呼师兄习惯了。她笑了笑。

“我听别人叫的,哥不喜欢,我就还叫你哥。”

宋春生也笑道:“随你高兴,怎么叫都行。如今我们也算是有家了,你赶紧去把脸上的血迹洗洗。小心刚结疤的伤口,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今天他和妹妹故意顶着带血的伤不洗脸,也是想在族老们面前卖卖惨。博取同情,事情才能更顺利。

这不,族里对他们都很友善,分了院子,还给了些口粮。

洗脸啊?这院子有啥呀?

喝的水都没有,拿什么洗脸?

这院子空置太久了,能用的东西早就被人顺走了。

宋锦绣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破陶罐,一个缺了口子的葫芦瓢。

脸洗不洗无所谓,眼下是得想办法烧开水,弟妹吃了炒豆,一会总得喝水不是?

“春生,春生,开一下门。”

就在这时,栅栏门口传来铁头的声音。

宋锦绣连忙跑过去开了栅栏门:“铁头哥,你咋来了?”

“我娘让我送些吃的给你们。”

铁头抱着一个水葫芦。

进来看了一圈,挠挠头道:“你们这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啊。这葫芦里是高粱粥,要不,你们一人一口轮着喝?”

宋锦绣看了看手里缺了口子的葫芦瓢,“我去把这瓢洗洗,当碗用吧。”

说着她就往外走。

“哎,三丫,等等,”

铁头叫住她。

“你这一脸血的别乱跑了,看着怪吓人的,还是我去提桶水来,先凑合着用吧。”

铁头不容分说,把葫芦递给宋春生,扭头出去了。

“好了,先喝粥吧。”

宋春生看了眼盯着葫芦咽口水的小弟,先递给他。

姐弟四人,也不嫌弃,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喝起了粥。

宋锦绣也跟着喝了两口。

她想嫌弃来着,可是被兄妹们眼巴巴看着。

罢了,都混成这样了,还瞎讲究个啥,这几个都是原主血脉至亲,又没有传染病,讲究多了伤感情。

天擦黑,铁头担了两桶水过来。

“我家水缸都满了,能撑个两三天,这水桶先放你家吧,等家里没水了我再来拿。”

“好,辛苦你了,”宋春生点头。

“嗐,咱俩谁跟谁,”

铁头说着,看了眼院子道:“明天我再来,拿把铁镐锄头,把院子里这些杂草整整。”

说着他又对秋生道:“小秋秋你晚上尿尿可别去草丛里,春天了,小心有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兄妹几人,宋锦绣等铁头走了,就和哥哥点着火把,拿着木棍在院子里敲打一阵,打草惊蛇。

没有发现有蛇,又在屋里敲敲打打,墙角,房梁都敲打一遍,还真让他们发现了毒虫——蝎子。

“呀,这屋里竟然有蝎子。”

五丫吓得惊叫出声。

蝎子不大,却有好几只。

打死了两只大的,几只小的都钻进了墙缝里。

宋锦绣皱眉,有蝎子,就不能挨着墙角睡了。

“哥,我们都睡到屋子中央吧,等天亮了,我们找些生石灰撒一撒。”

宋春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三丫,你和五丫睡东间,我和秋生睡西间。”

蝎子是在西间发现的,宋春生想着自己和小弟睡西间,夜里惊醒些,起来多检查检查就是了。

宋锦绣知道,这个兄长虽然才十七,却是个爱护弟妹的。

其实这孩子应该是十六岁。因为这里的人都说的是虚岁,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年纪。

“哥,咱们都和老家断亲了,也就别叫我三丫了吧,我要叫锦绣,将来我要拥有自己的锦绣庄园。”

还是叫回自己的名字舒服。

“锦绣?宋锦绣?嗯,好听。”宋春生点点头,觉得妹妹这名字听起来就富贵似的,挺好。

五丫羡慕不已,连忙道:

“那我也不叫五丫,我叫,叫锦,锦…”五丫锦了半天,想不出锦什么?求助地望着姐姐。

宋锦绣想了想,道:“锦芳"

"寓意着丰衣足食,衣食无忧,我妹妹将来一定前程似锦,富贵芬芳。”

“好,我叫锦芳,就叫锦芳。我喜欢锦芳。”五丫有了名字十分开心。

累了一天,兄妹四个聊了一会,分头睡下。

看着妹妹进入梦乡,宋锦绣却睡不着。

穿越来的措手不及,直到此时,她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前世,她是异能者,一双金瞳能勘破虚妄。由于破了几个国际大案。引来贼人追杀中,她落入悬崖……

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和空间是否跟过来了?

她沉思冥想中。

一个熟悉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不出意外,与她神魂相连的空间还在。只是异能,如今并没有。

空间是她的秘密家园,有山有水有花田,还有一栋两层小楼。

然而,空间里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这是刮起沙尘暴了吗?

整个空间黄沙满天。

高大的菩提树旁,自己的那两层小洋楼静静矗立着,像沙雕成的碉堡似的。连门窗都被黄沙糊满了。

房前屋后的鲜花都没有了。

山是秃的,漫山遍野的果树不见了。花田里也只剩下黄沙满天。

绕着山林流淌的小溪和她苦心巴力建造的水电站也仿佛失去了生命般变成了一个大沙堆。

宋锦绣紧张地跑到山顶,一眼清泉静静荡漾。

还好,原始清泉还在。

看看清泉,再看看小楼旁那一株孤零零的菩提树摇曳生辉。

宋锦绣这才安下心来。

只要原始清泉在,就可以孕育生命,绿树成荫,鲜花荡漾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菩提树是空间的支撑柱,只要菩提建木屹立不倒,空间就不会消失。

黄沙不治理,小楼她是不打算进入的,她怕一开门,屋里也会被黄沙埋了。

宋锦绣无奈地躺在菩提树下,看着满眼黄沙弥漫的空间,真是努力千万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吧嗒”

一滴露水从菩提树叶上落下,正好滴落进宋锦绣嘴巴里。

顿时,一阵清凉遍布她四肢百骸。

宋锦绣一个激灵,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收集菩提灵露。

这可是好东西,洗经伐髓润神润肤。

前世,她十年才收集到一小瓶。可是双黄连口服液的那种十毫升的小瓶啊!

没想到刚穿越异世,菩提树就送给她这么厚重的大礼。

灵露虽好,她如今的身体却不能多吃。

三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手忙脚乱又用菩提叶接了几滴灵露,她就不得不放弃,然后打坐运功,引导着体内将要爆体灵气,去修复疏通这具身体的经脉。

这种洗筋伐髓的疼痛,一般人是无法承受的。

足足一个时辰,宋锦绣才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似的。

空间里只有一眼清泉,为了不污染水源,她这身恶臭还是离远点吧。

可身上排出来的恶臭又必须得赶紧洗洗。

最后,宋锦绣是用田地里的黄沙洗澡的。

在沙地里打滚,让她想到了驴打滚,马打滚,不由一阵恶寒。

不过还是很管用的,最起码味道没有那么重了,不怕出来把妹妹熏醒了。

这才出了空间,见妹妹睡得正香,她又蹑手蹑脚找了个破了口子的葫芦瓢。

厨房里是铁头担来的两桶水,用葫芦瓢舀水,凑合着洗了洗。

可身上的衣服也脏的不能穿了,可就这么一身衣服,洗了就得光着身子。

宋锦绣正纠结着,就听到堂屋门口传来动静。

“三丫,是你在厨房吗?”

“哥,是我,你睡吧,我想洗洗衣服,等衣服干了再睡。”

厨房连个门都没有,提前告诉哥哥一声,省得他过来了尴尬。

“好,”

宋锦绣这才放心脱了衣服,肯定不能用水桶洗衣服,于是干脆用陶罐吧。

“姐,我过来了。”随着五丫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小跑过来。

宋锦绣笑道:“把你吵醒了?”

“嗯,哥怕你冷,让你穿上他的衣服。姐,你烧了热水洗吧。”

“不用,马上就好”

接过这丫头手里的衣服,兄长的衫子也是一股子味。她刚洗好的身子,这味道她实在不想穿。干脆也给洗了。

没有洗衣粉洗衣液,衣服想洗干净是不可能的,只要没有臭味就行了。

“姐,我点个火堆吧,用火烤衣服干的快。”

“好”

有了火,宋锦绣干脆又用陶罐烧了热水,让妹妹也大概洗了洗,也把她的衣服洗了。

等姐妹俩穿上干净衣服的时候,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想到空间里黄沙满天的情景,宋锦绣有点着急。

“五丫,我去东边小溪里担水,你把陶罐和水瓢多清洗两遍。”

这破陶罐洗了她们的脏衣服,恐怕还得给她们煮饭用。想想都恶心。

还是赶紧治理好空间黄沙,打开小楼,也许里面的东西还能用。

把剩下的一点水倒进陶罐里,宋锦绣挑起水桶就走。

五丫不满地在身后道:“姐,我叫锦芳。”

“好,宋锦芳,”宋锦绣笑着挥挥手。

原主记忆里,东边山脚下就有溪水流过。

虽然是春天,可早上的风还是很冷的。

溪水很浅,很急,也很冰。

空间里原始清泉想要引下山,得有引子。而这山里的小溪清澈见底,做引水正好。

溪水潺潺,很清澈。宋锦绣很满意。

手伸进水中,一股凉意袭来,冻的她一个哆嗦。

忍着冰冷的不适,溪流里的水源源不断流入空间。

这时候,山顶的清泉也在排斥着溪水。它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左挡右突,终于一个高高的浪花飞起。

宋锦绣连忙牵引着浪花流向绕山的小溪。

水流“汩汩”不断地从泉眼里冒出来,顺着小溪蜿蜒流淌。

慢慢的,山上有了雾气蒸腾,渐渐的蔓延到了田地,田地也渐渐的白雾蒙蒙。

清泉正在滋润着整个空间,黄沙肉眼可见融进了泥土里。

宋锦绣找了块石头,盘腿坐在上面,迎着早晨的朝晖开始吐纳。

“砰,砰,砰”

随着空间里两层小楼上结痂的黄沙脱落,宋锦绣也吐纳了两个周天。

空间里仍然雾气缭绕,宋锦绣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

万幸,房间里一切如旧。

在厨房一阵翻找,突然发现,这里的东西哪一件也没法拿出来用。

电饭锅,面包机,微波炉,电磁炉……

不锈钢锅应该可以吧?宋锦绣拿了又放下,这么明晃晃的锅,要是兄长问起来,没法解释。

最后把电煲汤锅的紫砂内胆拿了出来。

就用这紫砂内胆煮饭用吧,好歹这东西这个朝代应该是有的。

又拿了六个椰子碗。

椰子碗用椰子打两半后打磨好的。算是木头碗了,拿出来不打眼的。

不能忍受空间里光秃秃的样子,宋锦绣又随手将附近的一些杂草挪进了空间。

管它是什么草,空间里有了绿色,就有了生机,她看着心里舒服。

担了两桶水到家的时候,兄长和小弟也已经起来了,三个人正在院子里拔草。

兄妹三个看着她担了满满两桶水,不由面面相觑。

宋锦芳惊讶不已,“姐,你这么有劲的吗?”

宋春生也皱眉道:“别逞强,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担两半桶就行,别把身体压弯了。”

宋锦绣笑了笑,“哥,我好像是大力士,这两桶水根本没觉得沉。”

洗经伐髓后的身体,怎么可能连两桶水都担不动?

“你就逞强吧。”

宋春生眼神暗了暗,要不是自己的腿,担水这活怎么能让妹妹干。

“姐,你找了个陶罐吗?这陶罐咋是红色的?”

看了看手里的紫砂内胆。

陶罐?嗯,倒是省得她解释了。看来选择拿这东西出来是对的。

宋锦绣连忙道:“哦,我在溪水边发现的,还有这几个木头碗,应该是猎人不用了扔掉的。我已经洗干净了,今天就用这个煮饭吧。”

“你在哪里捡的?这看起来像是新的?三丫,你还是还回去吧,别让人找。”

“哎呀,不是新的,我捡到的时候,里面都是污泥杂草,这是我用石头打磨过了,看着才像是新的。”

宋春生又看了砂锅和椰子碗几眼,勉强相信了宋锦绣的说法。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两句。

“有主的东西咱可不能要。被人知道了,这一辈子都会被人说嘴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咱人穷志不穷,哥放心吧,我知道的。”

宋锦绣暗自吐了口气,亏的没有拿不锈钢锅出来,几个木头碗都得解释半天。

早上还是高粱米稀饭,

吃饭的时候,宋春生突然看着宋锦绣,看得宋锦绣一愣。

“怎么了?”

“三丫,你洗头了?”

“嗯,洗了。”

“你头上还有伤,怎么就能洗头呢?伤口不能沾水不知道吗?”

宋春生皱紧了眉头,站起来扒开妹妹的头发检查。突然就愣住了。

伤呢?

宋锦绣:……

忘了,自己洗经伐髓后,那点小伤早好了。

“那个,哥,我没怎么受伤,头上是,是我抹上的鸡血,就是用来吓唬他们的。”宋锦绣谎话及口就来。

宋春生疑惑地问:“鸡血?三丫,你哪来的鸡血?”

“哎呀,我偷的,大伯母偷吃鸡,我偷她们的鸡血。”

宋锦绣连忙道:“反正你别担心了,我真没受伤,倒是哥你,身上一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宋锦芳捂着嘴:“姐,你装的还怪像了,头上的伤弄的跟真的一样。”

宋秋生睁着大眼:大姐撒谎。

宋锦绣:……

“没受伤就好,”宋春生放下心,“吃饭吧,吃过饭还得忙。”

他暗暗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妹妹没受伤,他自己却伤的不轻。爹爹那几脚可不轻。疼得夜里他都不敢翻身。

还有自己的腿……

他眼神暗了暗,掩下心中情绪。

宋锦芳突然后知后觉地道:“哥,现在我和姐都有名字了,你别再三丫三丫的叫了,姐叫锦绣,我叫锦芳,记住了?”

宋春生笑着用筷子点了点她:“知道了,宋锦芳。”

宋锦芳连忙不好意思笑笑,“嘻嘻嘻,吃饭,吃饭。”

吃过饭,兄妹几人就开始整理院子,宋锦绣看着兄长拖着一条腿在干活,而且他脸色苍白的也不正常。

“哥,让我看看你的腿。”

“别…”

宋春生想要阻止,奈何妹妹动作太快。

宋锦绣撩起兄长的裤腿,一条肿胀的乌青发亮的小腿吓了她一跳。

腿都成这样了,这小子是怎么忍着仍然继续干活的?

“哥,呜呜呜,哥,怎么办?”

宋锦芳吓得手足无措,大哭起来。

宋锦绣阴沉着脸,“是不是那男人踢到你腿了?都这样了,你不知道疼吗?”

宋锦绣很生气,气渣爹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兄长腿残,还故意踢他的残腿,心黑透了。

又气兄长不爱惜自己,腿这样了还一瘸一拐的干活。

同时她又担心,兄长这腿不会坏死吧?那可是要截肢的。

这里医疗条件这么差,截肢可是会死人的。

宋春生被妹妹的神情吓了一跳,“我歇歇就好了,你们别怕啊。”

他知道自己的腿可能不太好了,可又能怎样?

家里如今这样子,病不起啊。再说了,作为长兄,他有责任给妹妹弟弟们一个安稳的家。

宋锦绣瞪了兄长一眼,沉着脸吩咐妹妹,“你去借辆架子车过来。”

宋春生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借车子做什么?”

宋锦绣没理他,冲楞在那抹眼泪的妹妹呵道:“还不快去。”

“哎。”

姐姐生气了,脸色好吓人。宋锦芳猜到姐姐借车子可能是要拉哥哥去看腿。连忙飞快的跑出去。

“锦绣,我们没钱,”宋春生无奈道。

母亲走的时候,偷偷给了他一百个铜板,可中间小弟生了一次病,拉肚子。家里人不给看,说小孩子拉两天就好了。

是他买了药给小弟吃了,钱一下子就花去一半。

后来自己不甘心腿真的残,也去偷偷看过,吃了两剂药。这身上如今就十个铜板。

不说够不够看腿,这一家子人呢,总得有个铜板应急不是?

宋锦绣没说话,扭头进了屋,插上门,就进了空间。

她最看不得不注重身体的人。

遇到事,能干就干,不能干那就迂回解决,用自己的身体去拼,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想让亲者痛,仇者高兴吗?

去保险柜里翻了翻,三张卡和几捆纸币,卡里即使有百万,在这里也没用啊。

铂金链子有几条,可惜不是银的,不知道能不能换成钱。

突然,宋锦绣想起来有几套银制餐具。

她连忙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果然,三套银制餐具还在包装盒子里没拆封呢。

银碗银勺银筷子,银碗花纹精美,去当铺或者银楼,应该能换些钱。实在不行,绞了也能当银子使。

至于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总不能瞻前顾后的,把兄长一条命搭进去吧?

宋春生看着妹妹关上房门,以为她是伤心生气在屋里哭呢。

“三丫,不,锦绣啊,哥没事的,歇两天就好了啊,你快出来吧,这院子还得你拾掇呢,哥今天啥活都不干了行不?”

妹妹不说话,宋春生靠着墙坐在地上,弯腰用手捂着脸,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淌。

十六七岁,其实还是个孩子,他其实是用坚强伪装着自己的无助。

他真想大哭一场。

可是他是长兄,好不容易带着妹妹们离开那个家,他们还要活下去,他不能哭。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冲紧张看着他的小弟露出一抹微笑。

“秋生不哭,哥歇会,你喊大姐开门好吗?”

秋生紧抿着小嘴,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抽噎着。

宋锦绣出了房门,看着兄长明显哭过的眼睛,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叹口气,把拆了包装的银碗银勺银筷子往兄长手里一塞。

“哥,这个能卖多少钱?”

宋春生惊得手一抖,差点把碗扔了。

“你,你,这,这哪来的?”

“我去年在山里挖到了一株人参,跟人换了。”宋锦绣谎话说得顺溜得很。

“啊?我咋不知道呢?”宋春生将信将疑。

“我偷偷藏起来的,否则就奶奶那德行,咱能留得住吗?”

说的也是,宋春生不由对妹妹刮目相看。

还是妹妹聪明,知道早早的就藏私房钱,而自己傻傻的,直到母亲被休才明白爹爹靠不住。

宋春生打量着手中的东西,越看越心惊。

这东西这么好看,一定值不少钱,妹妹这是挖了一株多大的人参呢?

就在这时,里正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春生,春生?”

宋春生连忙把银碗银勺银筷子又一股脑的塞给妹妹,“快收起来,”

这碗太打眼了。不能让人看见。

宋锦绣也连忙接过来,把东西包到自己衣襟里。

“春生啊,腿伤的很严重吗?五丫哭的泪人似的。让我看看,我看看。”

里正大踏步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一群村民。

刚才里正在村里碰到五丫,这孩子急头慌脑的走东家串西家的去问谁家有架子车借。

他叫住她一问,这孩子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说她借车子是给哥哥看腿。

春生这几个孩子是他做主让他们脱离老宋家的,几个孩子过的好,才能说明他做事正确。要是出了啥事,还不得被宋石头那婆娘说嘴一辈子?

所以,里正连忙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里正爷爷,”

宋春生一边招呼着,一边无奈地动了动腿。

看了宋春生的腿,里正心里就一哆嗦。

这孩子这腿,怕是不好了。

“这看着像是伤到筋骨了啊?春生,你昨天做什么了?不会是,是被你爹给踢断了吧?”

可不就是爹踢的?

当时他是拼着一口气,只顾着要保住妹妹,当时爹用脚踢他的时候,其实他都没感觉疼。

后来里正爷爷做主让他们断亲,他更是提着一口气,腿疼都让他忽略了。

不止腿疼,他是浑身都疼,疼得都麻木了。

其实就是现在,这腿都是木木的,钝疼是有的,并不是痛的不能忍受。

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严重。

“呀,这腿咋这样了?这三柱也忒狠心了,打孩子怎么能下死手呢?”

“要是不狠心,这几个孩子能和他断亲吗?”

“也是,人不被逼到绝路,怎么能舍弃爹娘。”

“可怜哪,春生以前是多好的孩子,见面不叫人不说话,一说话就笑呵呵的,多讨喜的一个孩子,看看这被磋磨的。”

“哎!要我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春生亲娘在的时候,三柱可没这么打过孩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有同情的,也有纯粹是看热闹的。

里正皱眉看了半天,还上手摁了摁腿。摇了摇头道:

“镇里的大夫恐怕不行,你这腿得去县里。五丫,你再跑一趟,让你福全哥套牛车过来。”

听到里正这话,宋锦绣松了口气。

用牛车去县城,可比她拉着架子车快多了。

很快,宋福全套了牛车过来,知道是送春生去看腿,车上还铺了一个草垫子。

众人七手八脚把春生抬上车。

宋锦绣看了眼妹妹和小弟。

妹妹还好,弟弟……

这孩子眼中满是惊恐不安。

这俩孩子在家,这院子偏还荒凉,屋里还有蝎子毒虫,她实在不放心。

罢了,反正牛车也坐得下,都一起去吧。

里正从袖口摸索着,掏出一两碎银子出来。

“春生啊,这钱你拿着,可能不够,不过腿先看着。其他的,爷爷再想办法啊。”

宋春生含泪推辞:“里正爷爷,你对我们好我知道,可这银子我不要。我有,有十个铜板呢。”

他想说有银子,银碗银勺银筷子不都是钱吗,可这不能说,最后把自己有十个铜板说了出来。

“傻春生,十个铜板够干啥呀孩子。”

里正爷爷被十个铜板说得心中一酸,硬是把银子塞他怀里。然后挥挥手,让孙子赶紧赶车离开。

再不走,他就要落泪了。

“呜呜呜,可怜的孩子哟。”

里正没哭,他身后看到这一切的妇人忍不住哭了。

十个铜板,就是这几个孩子全部的家当了吧?

“天杀的三柱,把儿子打成这样,他就不配为人父。”

“哎,也许是三柱气性大,下手没个轻重。”

说话的是宋大石的亲侄子,宋三柱的亲堂兄宋树林。

他们家昨天赶集去了,回家了听说春生兄妹几人和家里断亲分出去了,吓了一跳。

本来想去大伯家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这家里有个断亲的,他们这一房脸上也无光不是?

可刚到大伯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大伯母中气十足的骂人声。

骂春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骂三丫是个没人要的扫把星,骂三柱,咋不打死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听那意思,没卖成三丫,少了进项,这是气不顺,正在院子里逮谁骂谁。

宋树林本就怯这个大伯母,此时更不敢进去触他霉头了。

于是他就转个弯,来东头看看春生这几个孩子。

春生的腿他也远远的看到了,春生上了牛车,他也摸索出几个铜板想塞过去的,可是看到里正叔竟然拿了一两碎银子出来,他这几个铜板可就拿不出手了。

可让他拿再多,一是舍不得,二他也真没有。家里的钱媳妇管着呢,他身上就十几个买烟的铜板。

他偷偷又把钱塞口袋里,又听这群妇人骂三柱,忍不住想解释一句。毕竟那是自己堂弟。

“我呸,什么下手没轻重,宋树林,你下手没轻重能把你儿子往死里打?”

“我,我,哎!”宋树林叹口气,无言以对。

他哪舍得打儿子,家里媳妇骂儿子,他还想劝一劝呢。

宋家村离县城有十几里路。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宋福全是里正的三孙子,年纪也不大,比宋春生还小一岁。

“春生哥,咱去杏林堂还是去李家医馆?”

杏林堂是官衙开的惠民医馆,平时治疗个头痛脑热的还可以,要想治腿,当然是以治疗跌打损伤出名的李家医馆更好。

宋福全这么问,是因为杏林堂便宜。

春生兄妹明显是没钱的,这去李家医馆,只靠自己爷爷给的一两碎银子可不够。

“当然是去李家医馆。”宋锦绣不等兄长说话就道。

“福全哥,先送我去当铺吧,我娘给我留了一个簪子,我先去当了。”

宋福全一愣,随即露出笑脸,道:“哦,有簪子啊,那挺好,前面就是当铺,你等我把车停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不知道这簪子值不值钱,他跟着去,也给三丫壮壮胆。

“不用,不用,县里人多,你离开了,牛再不听话,伤了人就不好了。”

宋锦绣连忙冲哥哥眨眨眼,示意让他拦着点,然后不等车停,就匆忙下车,兜着衣摆里的东西,往当铺跑去。

笑话,她的东西怎么能让宋福全看见。

让自家兄长知道,那是为了安他的心,再说了自家兄长不会对外乱说,可要是宋福全知道了,保不齐就给传扬出去了。

“哎……你慢点。等……”

见宋锦绣三两下转到街对面,进了当铺,宋福全不放心的在后面喊。

他还是不放心,这可是当铺呀,

“春生哥,我还是去看看吧,要是人家当铺不要,我也能帮着说和说和。”

他想着春生娘以前过得也是苦日子。她的簪子也不知道值不值钱。要是木头簪子,人家当铺说不定都不会要。

又因为他时常赶着牛车来县城,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宋福全又怕三丫胆小不敢要价讨价,想去帮忙。

“没事,以后我的腿不能动,她就得当大人掌家的,让她多练练吧。再说这会儿街上的确人多,你还是牵着牛吧。”

妹妹撒谎说是当簪子,那还真不能让福全跟着,要不不就露馅了吗?

宋春生也很担心妹妹被当铺的人忽悠,可他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那银碗银勺银筷子能当多少钱?

十两,应该是有的吧?

当铺里,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掌柜,正在看一个琉璃杯。

一个长衫青年满脸不舍地道:“刘先生,这可是夜光杯,我们家祖传的。”

宋锦绣自觉排队,站在青年后面。

只听山羊胡子道:“嗯,的确是夜光杯,只是杂质多了点,如果是死当,五十两,这是我给的最高价。”

柜台很高,宋锦绣踮脚看过去。

一个杂质斑驳的玻璃杯,竟然值五十两。

宋锦绣不由心中一动,意念探入空间。

她把银餐具扔一边,在垃圾篓里翻了翻,翻出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是一幅山水画,本来是一个摆件,后来底座坏了,就被她给扔了。

青年揣着五十两银子离开,山羊胡子这才看向宋锦绣。

“小姑娘,你是赎是当?”

“当”

宋锦绣连忙把水晶球递过去。

“掌柜的,你给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山羊胡子接过水晶球,这一看可不要紧,他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都倒了。

“小姑娘,你进来说话。”

山羊胡子连忙把宋锦绣请到一旁茶室贵宾间。

“小姑娘,这东西你是哪来的?你来当铺,你家大人知道吗?”

宋锦绣看着眼睛咕噜噜乱转,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水晶球的掌柜。

心想,这老头莫不是怀疑自己偷来的?

“这是我家祖传的洞天福地水晶球,本来是一个仙人给的,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洞天福地?嗯,的确是洞天福地。”

山羊胡子端详着水晶球里的美景,越发爱不释手。

宋锦绣撇撇嘴,这就是她买手机的时候,人家当小礼品送的。当时她就是喜欢里面的山水画,才随手摆在桌子上的。

“掌柜的,给个价吧,我急用钱给我哥看病呢,价格合适我就给你,不行我还得另寻买家呢。”

山羊胡子沉思半天,小眼睛瞟呀瞟的看着她,道:“如果是死当,我给你这个数。”

说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宋锦绣: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呢?

宋锦绣不懂就问:“一万两?”

山羊胡子一听,马上露出惊恐的眼神,夸张地道:

“哎哟喂,小姑娘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吗?我这整个当铺也不值这么多。”

“那是多少?一千两可太少了吧?这可是仙人留下的东西。太便宜了,仙人一不高兴,收回去怎么办?”

宋锦绣也眨眨眼装无辜,谁让你伸出一根手指让人猜?

山羊胡子无语,他端详着水晶球。

这材质晶莹透亮,毫无瑕疵,里面的风景也不知道怎么弄进去的。的确是个宝贝。

可一千两……

这要是落魄的官家小姐来当,他或许不敢太压价。

看了看宋锦绣身上的补丁摞补丁的破夹袄。他心中有了成算。

他苦笑道:“小姑娘,你这东西虽好看,可也只是个玩物摆件,本来我想给你出一百两的,看你也是急用钱,这么地,我给你一百五十两,怎么样?”

“要不是急用钱,一千两我都舍不得卖,你这给的也太少了,我不卖给你了。”

宋锦绣说着,作势就要去拿水晶球。

“唉唉唉,有话好商量,”

山羊胡子连忙拦住她。

“哎呦,你别急啊,说实话吧,我是真心喜欢上这,这洞天福地了,啧啧,这名字起的也好,这样,二百两,我给你二百两成了吧?”

宋锦绣:“八百两。”

山羊胡子:“太多了,三百两。”

宋锦绣皱眉:“七百两。不能少了。”

山羊胡子:“四百两。”

宋锦绣:“六百两是我的底线。”

山羊胡子:“罢,我给你五百两,这可是天价了。”

宋锦绣叹口气:“好吧,成交。”

宋锦绣揣着五百两出了当铺,山羊胡子看着她的背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舍得拿出五百两出来了?

不过再看看洞天福地水晶球,他顿时笑迷了眼。

宋锦绣来到牛车旁,宋春生紧张地问:“当了多少?”

宋福全也凑过来问:“当了吗?”

宋锦绣先冲宋福全点点头,又冲哥哥伸出巴掌晃了晃。

宋春生用眼神询问:五十两?

宋福全吃惊地表示:五两?

宋锦绣点点头,“嗯,我们快去医馆。”

宋春生的腿的确严重,李家医馆三个资深大夫做了会诊,一致认为要截肢才能保命。

宋锦芳和小弟哭得稀里哗啦,宋福全唉声叹气,宋春生一脸呆滞。

终于还是怕什么来什么吗?

宋锦绣不死心,“大夫,我兄长的腿如果消肿了,不是就能接骨治疗了吗?怎么非要截肢?”

一个年轻的大夫解释道:“他这腿耽误的太久了,早两天过来,或许还有救。”

早两天?莫非兄长的腿已经肿了好几天了?宋锦绣吃惊地看向兄长。

宋春生苦笑道:“五天前就肿了,但没这严重。昨天……”

昨天爹那一脚后,整个腿才像吹了气的猪尿泡似的,甚至后来他都不觉得有多疼了。

年轻大夫又道:“他这腿再不消肿,很快就会发黑,如果不截肢,整个腿都会坏掉,人也会陷入昏迷,最后没命。”

宋锦绣着急道:“那就赶紧用药让他消肿啊?”

年轻大夫叹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医者又不是神仙,我们也没有仙药,哪能说消肿就能消肿了?即使用最好的药,也得时间不是?可你哥这腿,怕是不好了。”

“呜呜呜,哥,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宋锦芳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小秋生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宋锦绣看不下去,拉着她去一边,“呲啦”撕了自己的衣摆,给她擦了擦鼻涕眼泪。

谁让这里连个纸巾也没有。

她这动作,弄得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她,只是机动地抽噎着,都忘了哭了。

宋春生看了眼弱妹幼弟,叹口气道:“截肢得多少钱?”

年轻大夫看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一眼,道:“可能得二十两左右。”

二十两,宋春生觉得还能接受。毕竟他们现在有五十两了不是?

花二十两,他还能活着,虽然不能干重活了,可最起码能看着弟弟,能给妹妹们壮壮胆。

“好,我同意截肢。”

“等等,”

宋锦绣看着兄长的腿。

这腿虽然乌青发亮,但还不是坏死的黑。

“哥,还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要放弃。”

她又哀求大夫,“大夫,如果用最好的药呢?能保住我兄长的腿吗?你们放心,我们家有钱。”

听到一身补丁的小姑娘说有钱,众人都露出一抹同情的笑。

年纪最老的李大夫看了她一眼,对病人家属这种砸锅卖铁也要救亲人的情况他见的太多了。

如果能请来丰神医出手,再砸上几百上千两白银,用最好的药材,这腿也许能保住了。

可是看看这几个孩子,能拿出二十两来截肢保命,可能就得债台高筑了。

可再看小姑娘乞求的眼神,罢了,先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又检查了一下宋春生的腿,吩咐道:“给他用复合汤剂,内服外敷,观察两天看看。”

其实,在他心里,这孩子的腿是保不住的,肿胀让血液不流通,截肢只不过是早两天晚两天的事。

这种例子他见多了。

于是吩咐药童,“给他们用西库的药吧。能省则省。”

省下钱准备截肢吧。

有了老大夫的话,宋春生住进了李家医馆,开始先保守治疗。

宋福全上街给他们买了杂粮饼,让宋锦绣很是过意不去。

宋锦绣不好意思道:“福全哥,你看我们只顾着我哥的腿了,都没想到请你吃饭,还得让你破费。多少钱,我给你吧。”

“说什么呢?你们现在啥情况,我咋还能要你出钱。”

他一边吃饼,对春生道:“春生哥,你先住下看病,我就回去了啊?钱你别急,我回去让爷爷再想想办法。”

再不走,到家天都黑了。

宋春生道:“行,你回去慢点,至于钱,我们现在还够用,别让里正爷爷担心。”

送走了宋福全,宋锦绣就开始熬药。

医馆里是有人专门熬药的,只不过得加钱。

那老大夫看他们连个大人也没有,可怜。于是就照顾她们,让她们自己熬药,也能省点钱。

知道兄妹几个因为穿着被人看轻了,宋锦绣不置可否,自己煎药就自己煎药,她们又不是不会。

可打开药包一看,她皱起了眉。

她虽然不是医生,可前世有个师兄是中医世家出身,她还偷偷在空间里给师兄种过一些珍贵药材。

所以耳濡目染,她还是能认得草药的好赖的。

这李家医馆给的药,虽然份量很足,但都是些边边角角,这药效可是大打折扣的。

宋锦绣不满地提着药包去了前堂。

这时候坐堂大夫已经换了个人,宋锦绣便去找抓药的伙计。

她把药包往柜台上一放,问道:“小哥,我当时说了要最好的药,这里怎么都是些边角料呢?这些药药效是有,可效果都太慢了。我哥的腿现在急需消炎。我需要最好的消炎药。”

说到这里,宋锦绣猛地一怔。

消炎?她空间里就有消炎药。

穿过来这才一天多时间,本来对穿越的事还在消化中,又一下子遇到这么多的奇葩事儿。

也是自己对兄长的腿太紧张了,她隐隐感觉到,身体里可能还残存着原主的一些情感。

这事那事的刺激下,她只是本能的知道有病了赶紧送医院,却忘了这里的医疗条件和前世天差地别。

宋锦绣二话不说,又提了药包走了。

药童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那一包药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家医馆买来的草药,都要经过筛选才能上柜。

一些筛选下来的边角料,都会收集起来给没钱的穷人用。

其实这些边角料多用些量,效果也是不错的,但价钱可就错多了。遇上实在没钱的,还免费赠送呢。

刚才这小姑娘,一看她的衣着,再看她提的药包,就知道这药大概没要钱。

小姑娘说到一半就走,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些。

也是,要饭的哪能嫌馍黑?

宋锦绣匆匆忙忙又回到后院住院部,吩咐妹妹去煎药。

草药虽然不好,药效是有的,当然是要煎了用上的,总得为她用空间药遮掩一二。也许双管齐下,兄长这腿很快就能消肿。

借口去茅房,宋锦绣进了空间。

空间里中成药不少,都是中医世家出身的那位师兄强塞给她的。

找了治疗跌打损伤消炎消肿的红头翁,又拿了两盒消炎的西药。

红头翁拆散,掺和进师兄自制的消炎药泥里。

这事以前师兄抓壮丁让她干过的。

看着仅有的两瓶药泥,宋锦绣有点难过。

用完了可就没有了。也不知道根据师兄留下的方子,自己还能不能配得出来。

不过即使东西再珍贵,也得拿出来用,兄长的腿一定要尽量保住。

这孩子可是一个好哥哥,有他在,自己在这古代生活会轻松许多。

出了空间,就碰到药童正端着一个陶罐,正在问妹妹兄长住哪个房间。

宋锦绣看了看陶罐里的东西,问道:“这药泥可是要糊在伤处的?”

“对,”药童说着,就往宋春生的病房走。

宋锦绣连忙拦住他,“那个,小哥给我吧,我们自己来糊。”

药童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屑地“嗤”了一声。

也是,这家人出不起护理费,没看熬药都是自己熬的吗?

他不屑地道:“你会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示范?”说完他还加了句:“做示范不收钱。”

宋锦绣无语。

可他还真不能让这药童示范,因为她要把空间里的药泥掺进去呢。有这药童跟着,她怎么做手脚?

“我懂,药泥糊均匀就是,我哥腿上皮肤没有创口,所以也不需要注意创口处的处理。”

药童看她还真懂,便把捣好的药泥递给她,又拿出一块洗干净的旧白布,“糊好了用这布轻轻裹一下,别弄脏了床。”

病房不大,宋春生拍着哭累了昏昏入睡的小弟,看着自己的腿发愁。

这腿要是锯掉,他还能做什么?

以前虽然一瘸一拐的走路不好看,可也能给妹妹小弟寻些吃食。

但是如果锯掉了,自己岂不是成了累赘?

刚才自己想的太单纯了,总不忍心抛下妹妹和小弟。就那么头脑一热,就同意了截肢。

二十两啊,

如果能省下二十两,足以给小弟置上二亩地了。这样妹妹们出嫁后,小弟也能独自过活。

那,等两天后大夫再让截肢,就算了吧。

宋锦绣可不知道兄长已经在心里安排后事了。

她端着陶罐走进来,就看到兄长正在发呆,趁着他还没回过神,就把消炎药塞进他嘴里。

端起一边的水碗,“喝水,咽下去。”

宋春生本能地喝水,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问道:“是什么?”

宋锦绣面不改色,“哦,大夫给开的药。”

宋春生不疑有他,又喝了两口水。

宋锦绣搬来个条櫈,让他把伤腿放在上面。方便一会儿上药。

背过身挡住陶罐,直接把在空间里搅拌好的药泥倒进陶罐里。这才拿起竹片开始往兄长腿上糊。

当然是先用空间里的先糊一层,然后才把医馆的糊在上面。

用旧白布裹好后,看了看床上边也没有吊绳什么的抬高伤腿的东西。

于是她干脆把条櫈放到床上,再把兄长的伤腿放在上面抬高。

宋春生问:“这是干什么?”

宋锦绣解释,“抬高腿,有利于血液循环,腿消肿快。”

原来如此,宋春生以为这是妹妹听药童说的。

“嗯,这样是舒服不少,腿没有那么憋胀的感觉了,而且还有一丝丝冰凉,看来这药起作用了。”

宋锦绣笑了笑,这样当然比垂着腿舒服,而冰凉的感觉,是因为兄长弄的药泥里掺有冰片。

把小弟往床头拉了拉,防止他睡着了撞到兄长的腿。

“哥,你和小弟睡会吧,我去看看药熬的咋样了。”

“好,你去吧。”

看着大妹离开的背影,宋春生很是欣慰。

大妹懂事了,

以前在家里受委屈,她总是和后娘争吵,还总是吵不赢,每次都是爹打她一顿才罢休。

而且,妹妹也只是在家里闹一闹,见到生人却胆小的很。

可今天,她都敢进当铺,敢质问大夫了。

再看她照顾弟妹,照顾自己,做事有条不紊,像娘亲一样,都能自己做主了。

人的能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想,如果自己死了,妹妹也许就被逼着能撑家立户了吧。

那么他也能安心了不是?

宋锦绣出了病房,又嘱咐熬药的妹妹几句,就出了医馆。

他们兄妹几个连个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而且都还穿着夹袄。

天越来越热了,得买两件春装替换。

来到街上,宋锦绣打量着这古代的县城。

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街比较萧条,街上人并不多。

没有找到成衣铺,打听了才知道这县城就没有卖成衣的。

“小丫头,女孩子可不能这么懒,这么大了还不会做衣服可不成。听婶子的话,有钱了就去布庄买些布回家自己做衣服吧。”

宋锦绣被一好心大妈给教育了。

不过也从她口中知道,布庄在相邻的另一条街上。

宋锦绣感谢了大妈的好心,连忙去了另一条街。

果然,这条街就比较热闹了些。

布庄也没有成衣卖,但她们隔壁裁缝铺,就是帮人做衣服的。

不知道一身衣服需要多少用料,宋锦绣就先找到裁缝铺老板,给她说了兄妹几人的高矮胖瘦。

然后在她的帮助下,买了四个人各两身衣服的布,说好了三天后过来拿成衣。

又买了两匹白布,这是要做汗巾用的。

他们是净身出户,别说擦脸的汗巾,连洗脸的盆都没有。

于是宋锦绣便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锅,盆,饭勺,菜铲,菜刀啥的。反正路过啥铺子,她都得进去买一通。

转个弯,趁没人扔空间里,然后继续买。

买米买面,又去菜市场买了只鸡。现在是下午,没有卖青菜的,倒是有卖干豆角的,于是也买了一些。

现在是春天,万物待发,她又买了粮种菜种,还买了把锄头和砍刀。

空间东西越来越多,宋锦绣觉得这才有种重活一世的感觉。

一圈转下来,东西买了不少,银子当然也是花出去不少。

算了算,竟然花出去三十多两银子。

主要是铁锅锄头砍刀等一些铁制东西太贵了。

这银子这么不经花吗?

想想兄长的腿,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还有家里的房子。

那房子里有蝎子,老旧的土胚房,只怕里面都成蝎子窝了。即使撒了石灰,她心里也是膈应的。

还是得想办法重新翻盖了才好住人。

既然重生到了这个朝代,这个农家,那土地也是要有的。

这么一算,手里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了。

也是宋锦绣对银子没有概念,其实对于普通农家来说,三十两就是巨款了。有的人一辈子也挣不了三十两银子呢。

又买了些包子,菜饼。回到医馆的时候,兄长已经喝了药睡着了。

没有看到妹妹的影子,宋锦绣有点着急。

这孩子别是出去了吧?

她们姐妹都是第一次来县城,这孩子要是乱跑,可别跑丢了。

在宋锦绣着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人,背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大包袱蹒跚而来。

可不就是自己那个才九岁的妹妹?

宋锦绣连忙走过去,接下她手里的东西。

“这是啥?从哪弄的?”

宋锦绣看着手里这一堆味儿的脏床单被单,一脸嫌弃地问。

“姐,这是医馆病房里的床单,洗一件一文钱,我抢了十件。十文钱呢姐!”

宋锦芳擦了把脸上的汗,一脸兴奋。

宋锦绣:……

这床单都是粗棉布,又厚又沉,洗一件才一文钱,就把这孩子高兴成这样?

宋锦绣问:“洗床单还得抢吗?”

“嗯,好几个大娘都在那等着呢,要不是药童大哥帮我,我都抢不着。”

宋锦绣心疼地帮她理了理乱发,

“看这脸上脏的,那床单都是病人用过的,多脏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菌,你快去洗洗脸去。”

宋锦芳笑着点头,走了两步,突然惊慌失措地跺着脚,道:

“呀,姐,我忘了抢木盆了。没盆咱咋洗单子呢?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呢?”

看着小姑娘懊恼的样子,宋锦绣揉了揉她的头,“慌啥,没盆咱就不洗,让别人洗去。”

小姑娘更加着急,“那咋行?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指甲都断了。这可是十文钱呢?”

宋锦芳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十文钱说不要就能不要?

宋锦绣这才发现,这孩子指甲断了,手指隐隐还有血迹。

她连忙抓着她的手,一脸严肃地回病房。

小姑娘被姐姐拉着走,焦急地指着丢在地上的包袱,“床单……”

“先放那吧。我先给你手消毒。”

这手上有伤口,又拿了那些脏床单,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不好的细菌。

进了病房,宋锦绣从袖袋,其实是空间里拿出碘酒棉球给她手指认真消毒。随后又用创可贴给粘住了。

宋锦芳好奇地看着姐姐用这红色的东西给自己擦手,又用奇怪的东西给自己包住手指。然后还认真地嘱咐自己不要沾水。

自己啥时候这么金贵了?

以前别说这点小伤,就是被菜刀切去一块肉,也是用草木灰一抹就完事了。

看出妹妹眼中的怀疑,宋锦绣瞪他一眼,认真道:“这是在医院,医馆,有很多病菌,受伤了容易感染,所以要格外谨慎知道吗?”

“哦,知道了。”

宋锦芳不是太明白,可她知道姐姐这是为自己好,所以很听话地点头。

“可是,姐,床单怎么办?不知道现在还能找到木盆不能?”小姑娘仍然懊恼着。

宋锦绣不以为然,“床单咱们不洗。让给别人洗就是了。”

“可十文钱……”

“我知道,那是十文钱,可你也不想想,那么一大堆东西,我们又没有皂角,用草木灰得洗到什么时候?”

“就是洗到半夜也值呀,姐,那可是十文钱呢?”宋锦芳一再强调十文钱。

宋锦绣看着妹妹眼中的急切,叹了口气。

也是,十文钱对原主姐妹来说,可能真是一笔钱。

想想以前夏天的时候,姐妹俩找蝉蜕,找一个月才得十文钱,就高兴得什么似的。如今洗完了被单,一天就能挣十文钱,的确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小妹,姐现在有钱,姐当了东西。咱家不差钱了。”

“姐,我知道你当了娘的簪子,可五百文能救哥哥吗?我不想哥哥死。”宋锦芳说着,说着,抽噎起来。

五百文?

宋锦绣无奈,只得把她拉到门后,小声道:“不是五百文,也不是簪子,是,是仙人给的一个宝贝。我当了五百两呢,一定能治好哥哥的腿的。”

“啊?嗝,嗝,”

小丫头吃惊地捂着嘴,竟然打起嗝来。

宋锦绣一边无奈地给她顺气,一边从袖袋,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两个银元宝让她看。

“是真的,这样的元宝我有十几个呢。”

小丫头吓得连忙捂住。也不打嗝了。连忙道:

“啊呀。姐,快收起来,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宋锦绣收起银元宝,又小声嘱咐妹妹,“这件事可别告诉别人,也别让小弟知道,他还小,不知道保密。”

“嗯,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以前咱卖知了猴皮的事,我都没说过。”

床单宋锦绣自然不会洗的,小妹手指有伤,也不会让她洗。便送给了隔壁的一位病人家属。

看着隔壁的婶子欢天喜地地接过包袱去水井旁打水洗被单去了。宋锦芳还是有点小小的舍不得。

虽然亲眼见到了银子,可是小丫头总觉得铜板才是钱似的。

再说了,能挣钱是好事,谁还嫌钱多咬手咋滴?

可是姐姐就是不愿意挣这钱,也不让自己挣。宋锦芳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生闷气。

哎!真是伤的不是时候。

到了晚饭时间,宋锦绣叫醒兄长,又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消炎药塞他嘴里了。

“哥喝水,把药直接冲下去。”

这一次,宋春生发觉了不对劲,怎么这药没有中药丸那种黏糊糊的恶心药味呢?

喝了水后,宋春生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药?好像黄豆似的。”

“嗯,是大夫给的,听说效果不错,哥哥只管吃就是。还有,哥得把这水都喝完了。”

水是用空间里原始清泉泉眼里的水,宋锦绣还泡了菩提叶在里面。

所以这水虽然没有灵露的逆天灵气,却也是菩提建木蕴养出来的,对兄长的身体大有好处。

虽然灵露是个好东西,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

兄长没有灵脉,盲目食用灵露会爆体而亡。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把小秋生叫醒,让他去茅房嘘嘘了又洗了手,又给兄长提了恭桶,强迫他在房间里解决了私人问题。

打开窗通风了一会儿,宋锦绣这才装模作样出去转悠一会儿,从空间拿出包子和菜饼回来。兄妹四个开始吃晚餐。

看着手中的包子,再看看菜饼,宋春生皱了皱眉。

小妹还是不会过日子,这包子和菜饼虽然好吃,可也贵不是?

这包子还是肉馅的,要三文钱一个。

三文钱能买三个白面馒头,六个野菜拌杂粮的窝窝。半斤高粱米。

“明天买些高粱米,我们自己煮稀饭吃吧。”

半斤,够她们吃一天的饱饭了。

这回换宋锦绣皱眉了。

高粱米稀饭,偶尔的喝喝还成,天天喝谁受得了?

熬的再久,也是涩涩的喇嗓子。喝一大碗,当时饱了,但很快就会饿。以前她几乎是次次半夜都饿醒的。

宋锦绣道:“哥,咱现在不差这口吃的,你这腿要想好得快,也得补补,咱得吃好点。”

“绣儿,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有点钱,可五十两看着多,却不经花,而且,哥还想跟你商量个事。”

五十两?

宋锦绣眨眨眼,看来兄长也是误会了。

她又看了眼妹妹。

一个说五百文,一个说五十两,这俩人认知差的有点大呀!

想起福全哥,不知道那小子会认为是多少?

宋锦绣看了看自己的巴掌。

难道是五两?

别说,宋锦绣还真是真相了。

宋锦绣一时想不到怎么解释自己把银碗银勺银筷子换成水晶球的事。也就解释不了用水晶球当了五百两的事。

要不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

仙人给的宝贝,不走心地骗骗山羊胡子,欺骗一下无知的小姑娘都可以,说给兄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呢?

他要是不信,追根问底,那她得用多少个谎言来弥补呢?

宋锦绣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宋春生道:“本来那东西是你自己的私房钱,应该留着给你做嫁妆的,要是哥腿是个好的,哥肯定不要,真的。

可如今……

哥想和你商量商量,用那钱先买两亩地成吗?”

宋锦绣被兄长期盼的眼神盯着,点了点头。

肯定要买地的,她还想买个大庄园呢!

见妹妹毫不犹豫的点头,宋春生露出欣慰的笑。

他继续道:“买了地后,你留十两做嫁妆,给小妹留五两。剩下的省着点用,也许能给小弟娶个媳妇。”

宋锦绣吃惊地张大嘴。

宋春生有些羞愧地道:“三丫,锦绣,你是大姐,只能让你吃亏了。”

宋锦绣有点懵。

少年,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太长远了?

小弟才多大,就想到他娶妻生子上了?

宋春生继续絮叨:“你是长姐,得学会勤俭持家,你们都还小,有钱也得藏着,不能让人知道懂吗?

你以前做的就很好,那碗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让人发现。很好,以后也要这样,把银子放好。

两亩地,你勤快点,省着点吃,也够养活你们了。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翠花婶子,翠花婶子虽然嘴碎,可她也热心肠。

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大声喊,就去找里正爷爷。里正爷爷是个好人。

也别动不动就去麻烦人家,次数多了,人家也会烦……”

宋春生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

宋锦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兄长这是啥意思?

交代遗言?

“哥,这事不都是你该管的吗?有你在,我们啥都不怕。”

宋春生苦笑,“我这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我想着还是别截肢了,二十两太多了。如果再治不好,那钱不就打白漂了吗?

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也想有个完整的身体。

哎你别急,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有个万一,三丫,咱家就得靠你了。无论如何,得把五丫和小弟养大成人。”

果然是在交代遗言。

宋锦绣扶额。

“哥,不就是一条腿吗?能救咱就两条腿站起来,不能救,咱一条腿也能活。

二十两算啥,只要哥哥能好,咱都舍得花的。

至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不是没办法嘛?只要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哥也别难过,少条腿咋了?

不是有那独臂大侠,潇洒走天涯吗?实在不行,咱也能单腿英雄,坐轮椅滚滚创新生。”

宋春生:……

这是啥妹妹呀?会不会安慰人?

不就是一条腿吗?

那可是一条腿,不是一根脚趾头,说得可真轻松,还少条腿咋了?她咋说话跟喝凉水似的?

还有那啥独臂大侠,单腿英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大妹妹,那就是个心大的。

看看小妹和小弟还红肿的眼睛。

罢了,心大也有心大的好处,等自己真的去了,大妹也不至于像这俩小的只顾着哭。

不过,想想如果自己死了,妹妹还大咧咧的,说:算啥呀?不就是一条命吗?死了就死了吧。

得,越想这心里越不是滋味,宋春生干脆闭口不言,埋头吃包子。

见兄长不说话了,宋锦绣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家现在真不差钱。别整天没事只顾着胡思乱想,为了二十两就要死要活的。

宋锦绣凑到兄长耳边,小声道:“那个,哥,其实我不但当了银碗,还当了点别的东西,不是当了五十两,而是当了五百两。”

宋锦绣又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嗝,嗝,”宋春生一口包子没咽好,噎着了。

得,可真是亲兄妹,打嗝都一样的伸脖子瞪眼睛。

宋锦绣赶紧给他端了碗水。

宋锦芳捂着嘴笑。

原来哥哥也能被吓着。

小秋生不明所以,看二姐捂嘴,他也跟着捂嘴。

宋春生喝了两口水,这才缓过来劲。

他也不吃包子了,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一连声地问: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到底当了什么东西,值那么多钱?

你可别骗人啊?那些当铺里的可都是人精,要是知道被骗了,咱家可得罪不起。”

“哎呀,哥,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吗?”

宋锦绣拍掉兄长的手,这孩子手劲可真大,都抓痛她了。

“就还是那珠人参换的,那人参年份高,救了那家人的命,人家给了银碗,还给了我一个水晶球,我没想到水晶球这么值钱。”

“所以,哥,你就别想东想西了,即使只剩一条腿,咱家也养的起你。

再说了,说不定明天腿就消肿了,就可以重新接骨了。要不了几天哥你就站起来了。

可别再跟个娘们似的,多愁善感了。”

宋春生觉得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妹妹在说胡话。

他以为那一套精美的银制餐具。当了五十两,就可能是当铺看在考究的工艺上给的。

可刚刚妹妹说什么水晶球,能给五百两?

水晶球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值钱的吗?

要是这么值钱,人家买十根人参也够了,干嘛因为一株人参给了妹妹?

看兄长一脸的不相信,你骗人的表情。

宋锦绣无奈,只得故技重演,让兄长看了看白花花的银锭子。

于是,宋春生化身虔诚的信徒,念叨了一夜“阿弥陀佛。”

夜里又换了一次药。

第二天醒来,宋春生就觉自己的腿舒服了很多。

吃过早饭,他忍不住道:“我觉得我的腿有点痒,没有那么憋的难受了。是不是消肿了?”

昨天,肿胀让他感知迟钝,整个腿都木木的胀得难受,今天他感觉他的腿又回来了似的,皮肤上仿佛有小虫在爬似的,感觉特别清楚。

“我看看,”宋锦绣连忙走过来。

一边解开白布,她一边解释道:“痒可能是糊了药泥的缘故,我给你换换药。”

“白天你要是不睡,咱换了药就不用布包裹了。不用布包裹,就没有那么痒了。”l

白布解开,虽然还糊着药,可也能明显看到腿消肿了很多。

“哥,你的腿看着是消肿了,你看,比昨天细多了。”

宋锦绣用竹片轻轻刮开糊在上面的药泥。看到兄长明显细了的小腿,宋锦绣舒了口气。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真正看到了效果,她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

就在这时,昨天那个年轻的大夫过来查房了。

“咦?竟然这么快就消肿了?简直是奇迹。”

以他们的经验,这人的腿十之八九得截肢。没想到竟然消肿了。

他看了看宋春生抬高放在凳子上的腿,心中一动,莫不是抬高腿的缘故?

看来以后遇到这种伤患,也试试这个抬高的办法。

他一边点头,一边把今天的心得记在一个竹片上。好回头和爷爷商量。

“好,好,今天再加重些外用药量,估计明天就可以正骨了。”

年轻大夫很是兴奋,如果能保住这孩子的腿,那他们就有了新的经验了。

他郑重吩咐药童:“今天还用以前的药方,用大仓库的药。赶紧让他这腿消肿,早点正骨少受罪。”

听了年轻大夫的话,兄妹四个都开心不已,宋春生甚至眼含热泪。

他太激动了,不用截肢了。感谢上天让他还是个全乎人。

等大夫走了后,宋锦绣又给兄长喂了消炎药,反正也不给他看消炎药啥样,趁他不备直接塞他嘴里吃了就是。

宋春生也被妹妹投喂习惯了。

反正这药也不苦,让吃就吃,让喝水就喝水。

空间里的药泥只剩下用一次的量了,好在这次年轻大夫开的药好,份量也足。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中午,宋锦绣借了医馆的灶,把那只鸡炖了。

当鸡汤端出来,小秋生馋的直吸溜口水。

可能是有了五百两做后盾,这回宋春生微笑着什么也没说。不过那暗暗咽口水的动作,还是让宋锦绣发现了。

她摇头失笑,兄长到底还是个孩子。再努力装大人,也有馋嘴的时候。

其实,别说兄长嘴馋,就是她自己,也是馋的不得了。

要说她前天还吃了烤鸭喝了红酒呢,怎么就这么馋呢?

莫非是这具身体太缺油水的缘故?

宋锦绣挑了一个鸡腿,冲吸溜口水的小弟道:“叫大姐,否则不让吃。”

小秋生着急地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太久没说话了,这孩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发音了吗?

“来,看着我的嘴,大---姐。”

宋锦绣看着他,给他示范。宋春生和宋锦芳也都紧张地看着小弟。

小秋生看看鸡腿,再看看宋锦绣,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大---姐”

听到他的声音,兄妹三人相视而笑,都长长出了口气。

能出声就好,她还以为这孩子要自闭了呢?

“好,真棒。”宋锦绣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把装着鸡腿的碗递给他。

小秋生却突然摇摇头,指了指大哥说道:“吃。”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碗,“我吃。”

宋锦绣惊讶地问:“小弟这是要把鸡腿让给哥哥吃吗?”

“嗯。”小秋生用力点点头。

哥哥腿伤了,小秋生很害怕。他想让哥哥快点好起来。

宋春生连忙道:“小弟吃吧,哥这碗里也好多肉呢。”

“咱哥碗里有肉的,这个是小弟的,我们小弟都知道孔融让梨了,真是个好孩子。”

宋锦绣赞赏地摸摸他的头。

这孩子像个大头娃娃似的,以前恐怕也是吃不饱的,看这身上都没四两肉,宋锦绣有些心疼。

小家伙受到了表扬,嘴角抿着,却怎么也抿不住,最后咧着嘴,一边吃鸡腿一边偷着乐。

宋锦绣笑了,这才是个小孩儿的样子,以前一副小老头似的,看着心里就难受的紧。

“姐,啥是孔融让梨?”

宋锦芳咬了一大口鸡肉,含糊不清地问。

“孔融啊,他和小弟一样,是个懂礼貌的小孩。”

宋锦绣说着,冲竖着耳朵听着的小弟努努嘴。

宋锦芳低头偷笑。

宋锦绣继续讲道:“有一天,孔融他爹买了一些梨,特地拣了一个最大的梨给孔融,孔融摇摇头,却另拣了一个最小的梨子说:“我年纪最小,应该吃小的梨,你那个梨就给哥哥吧。”

看,是不是和小弟让哥哥吃鸡腿一样?”

小秋生咧嘴,眨了眨大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孔融他哥给他了吗?”

这孩子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这么长一句话。宋锦绣很欣慰,等他反应过来小弟话里的意思,无语了。

这孩子是问:孔融他哥是不是又把大梨让给了孔融。

孔融让梨的故事也就这么多,我们学习他谦让的品德就是了。咋滴?还得有后续吗?

看了眼小家伙碗里的鸡腿,宋锦绣连忙道:“那是,孔融他哥也是个好的,兄友弟恭,一家子和睦。”

据说,孔融他哥都替孔融死了,能不好吗?

宋锦芳一脸仰慕,“姐,你懂得可真多。”

“那是,想当年你姐我可是……可是为了听三叔爷说书,没少挨奶奶打。”

要不是看到兄长探究的眼神,她差点就说自己十年寒窗了。

宋春生的确诧异妹妹竟然出口成章,说出来的话好有学问的样子。

但随即也想明白了。

是了,每年的夏天晚上,三叔爷都喜欢坐在村头梧桐树下讲古说书。以前他腿脚好的时候,也是会挤在人群里听的。

可能是听了年轻大夫的汇报,宋锦绣姐妹俩刚收拾好碗筷,那个白头发的老李大夫就过来了。

他看了看宋春生抬高放在凳子上的腿,和蔼可亲地问:“你这腿抬高了,有什么感觉?”

“感觉?”

宋春生想了想道:“抬高了后,腿不那么胀了。舒服不少。”

老李大夫点了点头。“嗯,这是个好办法。”

他回头吩咐跟在后面的年轻大夫,“让那个被马踢伤腿的病人,也这样子把腿抬高了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

年轻大夫回头走了两步,停住脚,扭头问老李大夫:“爷爷,那个断了手臂的也抬高吗?”

“抬高吧,找两个条櫈,让他把手臂也抬高了放吧。”

宋锦绣听了这么多,也算是明白这爷俩的意思了。

看来抬高伤肢有利于治疗恢复这件事,这里的医者还不知道。

听他们爷俩说弄两个凳子让手臂受伤的患者用,宋锦绣忍不住插嘴道:

“手臂受伤,用一块布做成绷带吊在脖子上就行了。不必要弄几张凳子的。还有这抬高的度也得注意,太高了也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

老李大夫温和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又对年轻大夫道:“小姑娘的建议很好,你去吧。”

送走了两位大夫,宋锦绣想烧水给小弟洗洗头。

就在这时,宋福全和里正爷爷竟然来了。

两人脸色沉重,里正爷爷看到宋锦绣就连声问:“三丫,你哥呢?腿真的锯了?那人没事吧?啊?人醒过来没呀?”

“里正爷爷,您咋来了?那个我哥在屋里呢,您进屋说话。”

宋锦绣连忙把里正爷爷和宋福全往屋里让。

里正大步进了屋。

宋春生正躺在床上休息,听到声音连忙想坐起来。

里正上前忙按住他。

“别动,别动,躺着就好,你这腿……咦?这腿没锯啊?”

宋春生连忙道:“没,大夫说不用锯了,里正爷爷,你看,我腿都消肿了。”

“啊?哎呦,消肿了?好,好,真好,不锯腿就好啊。”里正连连感慨。

宋锦芳搬来一个凳子,“里正爷爷你坐。”

里正一屁股坐下,叹口气道“哎,福全昨天回家一说,可吓死我了。把我愁得哟,你说,你这孩子要是真锯腿了,这往后可咋整啊?”

宋福全接口道:“我爷愁得一夜没睡。”

宋家兄妹满脸感激加愧疚。

里正道:“我哪能睡得着啊?这锯腿可不是小事,水柳村有个后生不是锯腿把人锯没了吗?想想都后怕。”

宋福全又道:“我爷大清早就起来敲锣,要咱们村的人给你凑钱。”

里正接口道:“哎,我想着这锯腿虽然危险,可没钱人家也不给你锯呀,你们几个孩子穷得叮当响,就是当了五两银子,那也差远了。”

宋锦绣不由看了宋福全一眼,这小子真以为她当了五两啊!

宋福全被看得不好意思,忙解释道:“我就跟我爷爷说了,别的谁都没有告诉,你放心,你奶她们不会知道你私藏簪子的事儿的。”

里正看了宋锦绣一眼,道:“三丫别怕,就是他们知道了,我量她也不敢向你伸手要。”

宋福全忙道:“就是,还是亲奶奶亲爹呢,全村人都凑钱了,有的没钱还给了俩鸡蛋呢,就你奶你爹她们,愣是一个子也没出。哪还有脸再跟你们要钱。”

宋锦绣无语,这亲爹还真是狠心,虎毒不食子呢,他连畜牲都不如。

宋春生讥笑一声,“他们现在把我当成耻辱,巴不得我早点死,怎么可能会出钱让我看病。”

签下断亲书的那一刻,亲爷爷看自己的眼神就能淬出毒来,仿佛他就是个毁了他们一锅粥的臭鸡蛋似的。

而父亲,则啐了一口对他说:“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一家子扫把星,”

那咬牙切齿的劲,恨不得他马上就死掉,仿佛多看一眼就污了他金贵的眼睛一样。

一时的安静,兄妹四人都低下了头。

里正揉了揉小秋生的脑袋,

“好了,咱不说他们了。春生啊,爷爷家里也没那么多钱,就只能再给你拿二两,加上村里人凑的铜板,一共是五两银子。”

里正说着,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宋春生。

“我嫌铜板不好拿,都给你换成碎银子了。”

宋福全也指着脚下的八斗篮子道:“还有这些鸡蛋,也都是村里人凑的,给你补身子。”

宋锦绣心中感动。

这是全村人给她们家募捐了呀。

这人情可是欠大发了。

“里正爷爷,我不要…”宋春生哽咽了,他红着眼睛连连摆手,竟是感动地哽咽难言。

自己的亲爷爷亲爹一毛不拔,恨不得他们都死绝了,可族里的叔婶大娘们,竟然给他凑了这么多钱。

还有里正,这前前后后都给了他们三两银子了,有的就是儿孙分家,也分不了这么多钱的。

这人情,他们以后怎么还呢?

里正拍拍他的头,“拿着,孩子,现在可不是要强的时候。”

“呜呜呜……”

里正这一拍,宋春生彻底憋不住了,痛哭出声。

小秋生见哥哥哭,也开始抽噎起来。

宋锦芳也背过身子抹眼泪。

宋锦绣也是红了眼眶,见这俩人一个要给,一个哽咽着推拒,便走上前,接过荷包看了看。

都是一些碎银子,虽然不多,却沉甸甸的。

她问:“里正爷爷,咱村都谁家捐钱了?捐了多少?可有记账?”

里正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想将来有钱了还回去吗?”

宋锦绣笑了笑,道:“里正爷爷,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给我哥治腿的钱还是有的。所以这钱我们就不收了。但,人情我们记下了。”

宋锦绣说着,把荷包递给小弟:“宋秋生,你来掂掂这荷包,记住这沉甸甸的感觉,等有一天你发达了,一定要报答这份帮扶之情。

宋秋生抿着唇,听话地双手捧着荷包掂了掂,带着哭腔点头道:“大姐,我记下了。”

宋锦绣又把荷包递给妹妹,小姑娘也郑重地掂了掂,道:“姐,我也记下了,它很重,压的我心口疼。等我长大了,我也会报答她们的。”

宋锦绣赞赏看了妹妹一眼,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宋锦绣又郑重递给兄长。

宋春生抹了把眼泪,接过荷包,对里正道:“里正爷爷,将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宋里正忍不住也眼含热泪,“好,好孩子,只要你们都好好的,爷爷就知足了。”

这几个孩子的举动感动他了。

谁不喜欢知道感恩的孩子?对这样的孩子伸出援手,他心甘情愿。

哼,宋石头,宋三柱都是傻子,这么好的孩子竟然往外推。

要他说,春生这孩子比宋大郎,宋二郎都强多了。能咬着牙领着弟妹们出来单过,就这份勇气就让人敬佩。

而且这孩子也不是只知道盲目斗狠,他心里是有成算的。

如今再看这三丫,五丫,还有小秋生,竟然也都是不差的。

这四个孩子要是成长起来,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莫欺少年穷。

偏偏宋石头那一家子不把这几个孩子当人看,真是不可理喻。

宋锦绣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让里正知道,并且通过里正和宋福全的嘴,告诉整个宋家村的人,她们兄妹都是知道感恩的。

只有里正彻底认可了他们,村民们接纳了他们,而不是被动的帮扶,她们这几个跟亲爹断亲的孩子。在村子里才能更好地生活。

“里正爷爷,这钱您还是拿回去还给大家吧,我知道,这都是叔婶大娘们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口粮钱。”

宋春生把荷包又递给里正,见里正摇头,他连忙解释道:

“我现在不用截肢了,只是正骨花不了多少钱的。三丫和五丫帮着医馆熬药,也得了贵人的赏,所以现在我们手里的钱够用,这钱我就不要了。”

大妹当了五百两的事,除了小秋生不知道数目,他们兄妹三个都商量过了,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

说是母亲的簪子,即使宋家人知道,要来闹也是没脸的。

可是要是让她们知道他们兄妹手中有这么一笔巨款,老宋家恐怕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要回去的。

所以,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因此,宋春生才说两个妹妹替人做事,得了贵人的赏。也为以后真花多了钱找个借口。

里正看他是认真的,不由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送到手里的钱都能说不要就不要,这孩子不是个贪的,品性极佳。

“好,那爷爷就先还回去,”说着,他从荷包里拿出一两碎银子,道:“这个是爷爷自己给的,这个必须拿。”

宋春生这回没有推辞,他怕再不拿,里正爷爷会生气。

罢了,里正爷爷的人情他们是还不清了,以后,就当是亲爷爷孝敬就是了。

里正和宋福全坐了一会,就准备离开。

“趁着到县城一趟,我去春山书院看看你福生哥。春生好好养伤,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

宋锦绣连忙把鸡蛋提上,“里正爷爷,这鸡蛋给福生哥拿去吧,福生哥学习费脑子,这鸡蛋可补脑了。”

宋福全连忙摆手,不接篮子。

“不成,不成,这鸡蛋是乡亲们给春生哥凑的,银子你们不留,这鸡蛋必须留下。”

里正也沉着脸道:“嗯,你个小丫头这就见外了。鸡蛋就留下,你福生哥有鸡蛋吃的。你就别操心了。”

说着站起来冲春生摆摆手,就往外走。

宋锦绣只得放下篮子,跟在后面相送。

“里正爷爷,村里人捐款的名单有吗?给我们一份吧,我们得知道这人情都向谁还不是?”

里正脚步没停,看了她一眼,笑着道:“银子不是没要吗?没收银子,这人情也就不用还了。”

宋锦绣紧走两步跟上,连忙道:“那可不成,银子虽然没收,可情义我们收到了呀。还有那些鸡蛋,礼轻情意重,里正爷爷,你就告诉我们吧,这么重的情义,我们要是不知道,会睡不着觉的。”

里正停下步子,看着她点点头。

“好一个`礼轻情意重’,你这孩子也是个好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宋锦绣。

“这是名单,谁家凑了多少钱,我都记着呢。这张是誊抄的,给你,我家里还留着底呢。”

送走了里正爷俩,宋锦绣回了病房。

兄妹四个人看着写满了名字的密密麻麻的纸,大眼瞪小眼。

宋锦绣眨眨眼,后知后觉。

是了,她们四个是文盲啊!

可问题是她认识这些字啊,那是装文盲?

还是就这么把这名单念一下?

不成,不成,别被兄长当妖怪了。

得想个法子,让自己“识字”来得光明正大,顺理成章。

“哥,我认得一些字的,都是大郎哥读书的时候偷学的。不过我也记不准认得对不对,要不我去找个人问问?”宋锦绣试探地问。

宋春生不疑有他,皱眉道:“大郎哥也教过我写自己的名字,可我就认识这仨字,恐怕你偷学也认不了几个字的。再说了,这里咱谁也不认识,问谁去?”

宋锦绣无语。

“有了,哥,我想到一个办法。”宋锦绣一拍脑门。

“啥办法?”宋春生问。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宋锦绣记得,这条街对面就有个书店。

她急匆匆出了医馆,进了书店。花了半两银子,买了本《三字经》。

宋春生看着手里的书,不解地问:“你买本书干什么?”

不认识字,买本书不是瞎胡闹吗?

宋锦绣笑道:“哥,这本书叫三字经,以前大郎哥天天在家背的,你可记得他背书的内容?”

宋春生想了想道:“哦,三字经我倒是记得两句,人之初,性本善。可我虽然记得这两句,但我不认识字啊?”

宋锦绣嘿嘿直乐,“嘿嘿,不认识没关系,咱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这不就认识了吗?”

宋锦绣说着,指着书皮上“三字经”三个字道:“这三个字就叫三字经,我们照着读,照着写,这样,我们不是也就认字了吗?”

宋春生不由眼睛一亮。笑道:

“是个办法,三丫,你可真聪明。哥都没想起来。”

要是以前他就能想到这个办法,那就多记一些大郎哥背的书了。

“哥,姐叫锦绣,你咋还叫她三丫?”宋锦芳不满地抗议。“还有,我叫锦芳,你可别再五丫五丫的叫了。”

“好好好,是哥哥错了,再也不叫三丫,不,不叫了。锦绣,锦芳。”

宋春生连忙拱手作揖赔礼道歉,姐妹俩都笑起来。就连小秋生,也捂着嘴,耸着肩,“嗤嗤”乐。

有了书,兄妹四个头碰头,跟着书本,凭着记忆,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开始了学认字。

等到了第二天,医生说宋春生的腿可以正骨了。

当初老李大夫断定要截肢,没想到竟然创造了奇迹。

看来这个抬高腿的办法的确有利于治疗。

昨天给其他的伤患用了这办法。反应也都不错,最起码患者觉得很舒服。看来李家医馆的又多了一个必杀技。

老李大夫都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可能真的会有光宗耀祖回京城本家的那一天。

因此,老李大夫决定要亲自上手给宋春生正骨,并且给他的医疗费减半。

“你别怕,要知道我爷爷如今很少亲自出手了。你今天能让他老人家亲自给你正骨,可是你的造化。”

年轻大夫说着,递给宋春生一个布巾,“疼就咬着这布巾,忍着点,再痛也别动,骨头正了,你以后就能正常走路了。”

宋春生点头,咬着布巾忍着痛,一动不敢动。

老李大夫摸骨后道:“你这腿骨不但有新伤,还有旧伤,而且这旧伤当初就没有正骨。”

宋春生缓了口气,吐出布巾,道:“是没有正骨,当时奶奶说没钱,大郎哥要交束脩,不能把钱浪费在我腿上。就把我拉回家了。”

年轻大夫无奈摇头,这种家务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家里没大人了呢,还怕这几个孩子拿不出治腿的钱。

还是爷爷心善,说治吧,要是不治,这孩子就毁了。

她们真要付不起药费,那两个丫头就留在医馆做帮工还债。

如今看来,这家里是有大人啊!

他看了宋春生一眼,“哎,你别说话,还咬着布巾别动。还没治疗呢,你别动啊,我啥时候叫你动,你才能动,知道吗?”

宋春生连忙又把布巾咬上。再不敢动了。

别看老李大夫岁数大了,手上的劲却不小。随着老李大夫一个猛地伸拉,扭动,就听到宋春生一声惨叫。

吓得宋锦芳连忙抱着弟弟,不敢看。

宋锦绣也别过头去,没想到正骨这么残忍,都不打麻药,兄长只能就这么生受着。

整整弄了两个时辰,老李大夫才喘着气,擦了把汗道:“好了,终于全部复位了,哎,不服老不行啊,我这腰又得疼两天了。”

老李大夫直起身子,在药童的搀扶下走了。

年轻大夫连忙接手后面的工作。

宋春生的腿上又被糊上一层捣碎的药泥,用白布包裹了。

“这腿三天之内不要动,这几天我会过来检查的,以后你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说着他看了宋锦绣姐妹一眼,道:“要是有不方便的,可以喊医馆的男帮工过来帮忙。不过一次得给几个铜板。”

宋锦绣点头表示明白,兄长上厕所的确得用男帮工。

见年轻大夫这就要走,连忙问道:“小李大夫,我哥的腿不用打石膏吗?”

见年轻大夫眼露疑惑,宋锦绣想着可能兄长的腿还要换药,打石膏不方便。

便又道:“不用木板固定吗?,他这样万一不小心扭动了,刚正好的骨又错位了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每天我都会来检查的,有了错位我再给他正回来就是了。”

年轻大夫一副你白痴的表情。

宋锦绣一脸不可思议。问:“那干嘛不用木板固定一下?”

年轻大夫也是一脸不解,“怎么固定?总不能想找块木板绑他腿上吧?又不是小孩,忍着不动就是了。”

他想象着宋春生这条腿绑在门板上的样子,这样绑着,他拉屎尿尿不是更不方便了?

宋锦绣不知道这年轻大夫脑补这么多,她点头道:“再是大人,时间长了难免有个闪失,用木板固定一下不是更放心?”

宋锦绣在兄长腿上比划着,“用几个这么长的薄窄板子固定一下,他的腿就不容易扭到了。”

要不是刚正好骨,她不敢上手,她就自己找木板固定了。

“哦,原来是用小木板。”小李大夫恍然大悟。

想了想,小李大夫点头。“好,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小李大夫看了宋锦绣一眼,这女娃子脑袋瓜子挺好使啊,他们医馆咋就没人想起来用木板固定呢?

随即他就吩咐药童找木板。

药童往厨房跑去,宋锦绣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原来这里治疗伤肢还不知道固定的好处,既然是第一次,那还不如她这个有经验的人去找固定用的木板呢。

果然,小药童正在厨房看着一堆干柴抓耳挠腮。

宋锦绣走过去,找了几根光滑的木棍。

“小哥,没有木板,这种木棍也行的。”

小药童连忙道:“行,给我吧,我来拿。”

用木棍固定了宋春生的伤腿后,小李大夫突然客气地对宋锦绣道:

“今天中午,医馆后厨炖了大骨汤,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们端过来些,你们中午就别做饭了。”

宋春生连忙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不用,我们可以自己做的。”

刚老李大夫正骨的时候就说了,给他医疗费减半。这再吃人家的,就有点过分了。

小李大夫看着二十岁左右,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可如今人家是大夫,自己却啥也不是。

宋春生和小李大夫说话,难免就多了拘谨和恭敬。

小李大夫笑道:“你们就别客气了,这顿饭我该请的,今天令妹这绑木板固定腿的办法可是让我长了见识了。还有抬高腿的办法也不错。所以你们就别客气了。”

宋锦绣:自己那个时空家喻户晓的常识,竟然就让一个专业的骨科大夫长了见识。

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个什么朝代啊?

小李大夫看着宋锦绣温和地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打石膏,是什么意思?”

宋锦绣:“就是用石膏来固定,小李大夫不知道石膏吗?”

“我不知道,还望宋姑娘赐教。”

小李大夫毫不避讳自己的无知,冲宋锦绣郑重施了一礼,吓了宋锦绣一跳。

哟,这古人还怪懂礼貌了,动不动就:小生这方有礼了。

宋锦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也回礼,回礼又要怎么回。

回头向自家兄长求救。发现兄长正在惊讶中,根本没接收到自己求救的信号。

罢了,宋锦绣只能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冲小李大夫福了福。

“那个,小李大夫,您可别跟小女子客气。”

她不伦不类的样子,还嗲声嗲气的说小女子,众人又是一愣。

看着众人表情,宋锦绣顿时就觉得尴尬不已。

问题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宋锦绣连忙道摆摆手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应该知道的,它还是一味药呢。”

宋锦绣比划着说了石膏的形状,特性,小李大夫听了不确定地问:“可是治疗热症的白寒石?”

宋锦绣道:“我不知道啊,白寒石长啥样?”

小李大夫连忙吩咐药童,“去取些白寒石过来。”

药童很快取来一托盘的白寒石。

宋锦绣一看就笑了。这白寒石,可不就是石膏。

宋锦绣用手捏起一点石膏捻了捻。

“就是这东西,用白布一层层裹上这白粉,浸湿后是软的,裹在伤肢上,干了后就是很硬的壳,起到保护伤肢的作用。”

小李大夫是个聪明人,她略一提点,他就能举一反三。

“好,好,谢谢你宋姑娘,我这就回去再琢磨琢磨。”

送走了小李大夫,宋锦绣还怕兄长会问她怎么知道石膏的,于是就在心里打腹稿,随时准备解释。

没想到等到药童送来一大盆骨头汤和一打烙饼,兄长也没有问。

正骨后,宋锦绣给兄长的药就加了了钙片和强骨胶囊。

吃过中午饭,兄妹四个就又头碰头看着三字经学识字。

晚饭时,药童又送来一大盆烩菜和几个白面馒头。

“我们东家说了,以后你们几个就在医馆的食堂吃饭,免费的,明天你们就自己去打饭吧,我就不过来送了。”

四兄妹受宠若惊,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也砸到她们头上了?

宋锦绣猜测,可能跟石膏有关。

看来这小李大夫已经明白了打石膏的好处了。

果然,药童高兴地解释道:“我们东家说宋姑娘的办法很好。可能还会给你们免了医药费呢。”

“姐,”小锦芳高兴极了,免医药费,那她们不是能省下很多钱?

送走了药童,小丫头就凑过来问:“姐,要是省了医药费,那省下来的钱,能不能买些布?我们都没有换洗的衣裳。”

宋锦绣笑道:“我早就让人给做衣服去了,放心,明天就都有新衣服穿了。”

“真的?”宋锦芳惊喜不已,她从记事起,就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捡姐姐的旧衣服穿。

偶尔能捡到二堂姐补丁少的衣服,她就能开心好几天。

宋春生也很开心,腿已经正骨,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他也看到了希望不是?

如今又免了医药费,还管吃,他心情很是激动,看大妹的眼神不由就露出感激来。

这一切,都是大妹带来的。

大妹的东西当了钱,大妹几句话就能让医馆免了医药费,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大妹这么有本事呢?

是了,自己腿瘸了这几年,他颓废的封闭了自己,要不是母亲被休,大妹要被卖了,他忍无可忍拼死带着弟妹和那一家断亲,恐怕他还在浑浑噩噩的活着呢。

第二天,宋锦绣取来了新衣服,都是细棉布的,每人两套。

兄妹四个都洗白白后换了新衣,再有了医馆管饭,这几个孩子的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

几天下来,小秋生身上明显有了些肉,说话也顺溜了,偶尔还能听到这孩子“咯咯”的笑声。

宋锦芳肤色也白了许多,就是兄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其实她们兄妹四个,兄长长得最好看,也最像渣爹多一些。

不可否认,渣爹是个美渣男,要不也不会被孙寡妇缠上。

只是兄长这脸上的疤痕……

除疤膏空间里是没有的,不知道师兄留下的药书里有没有记载。可即使记载了,宋锦绣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做成。

以前师兄就无数次叹息,说她这个小师妹哪都好,就是没有学医的天赋。

宋锦绣想着去找小李大夫问问,如果医馆有除疤膏,就给兄长买了。

那么英俊的一张脸,有条疤看着实在碍眼。

宋锦绣刚出了病房,就听到隔壁院子里杀猪般的嘶吼声,吓了一跳。

此时,院子里一下子出来很多人,也都是被隔壁的声音吸引出来的。

有人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伤,把人疼成这样,这人会不会疼死啊?”

“我听说是个猎户,打猎受伤,能是小伤吗?”

“哎,这人呢,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了。”

众人议论一会儿,也都回去照顾各自的病人去了。

隔壁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宋锦绣忍不住走了过去。

这两个院子都是医馆住院部,宋春生住的地方,都是轻伤病人,而这个院子里的,应该都是重伤了。

男人嘶喊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就突然没声音了?

宋锦绣好奇,忍不住就进了院子。

一进这个院子,就有一阵血腥味传来。

这么重的血腥味,算了,自己还是别看了。

宋锦绣刚转身往外走,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而她正好挡了路。

她连忙后退让路,这才看清这是七八个黑衣人,抬着一个人匆忙进来,而后面的麻脸黑衣人手里拎着的正是小李大夫。

宋锦绣有点懵,可看到小李大夫被那麻脸汉子抓着衣领,被勒的脸色都紫了。

她来不及多想,就上去拽那麻脸汉子的手。

“你快放开小李大夫,他要被你勒死了。”

麻脸汉子听了宋锦绣的话,手下松了一下,小李大夫这才舒口气咳嗽起来。

然而下一秒,那汉子又把人提起来了,同时,宋锦绣觉得自己也飘了起来。

奶奶的,这汉子竟然把她也拎了起来。

“哐当”

前头的黑衣人已经踢开了病房门,呼啦啦进去,随即,宋锦绣和小李大夫也被扔了进来。

“我说了我真不行,这手术我做不了,他这箭伤离心脏太近了,如果我爷爷在,他老人家银针刺穴后,可以让患者肌肉短暂失去意识,才能把箭拔出来。”

“小李大夫说这些有用吗?老李大夫如今在京城,我们主子要是能撑到回京,还用来找你吗?”

“少啰嗦,想让主子失去意识,我也能做到,我把他打晕就是了。”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哎呀,那不一样,即使打晕了,我一拔箭,他的肌肉也会因为疼痛痉挛,稍稍一动,就会刺破心脏,心脏一破,这人必死无疑。”

小李大夫欲哭无泪,他是真不敢下手,

这人要是死在他的手术刀下,这群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宋锦绣被丢在一边,她终于看清了患者的伤,原来是后背中了箭。

这还是个三羽箭,她心中惊叹不已。她竟然见到了真正的古代箭矢,

此时屋里剑拔弩张,宋锦绣知道自己最好偷偷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她刚一动,一把明晃晃的柳叶刀就横在她的面前。

刀刃锋利,宋锦绣知道,这绝对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凶器。

“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再磨叽,我就宰了这小丫头。”

拿刀的汉子瓮声瓮气,眼神凶狠。

宋锦绣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这人是杀过人的,宋锦绣真怕他一个不痛快,就一刀砍下来了。

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要是就这一人,她那两把刷子还能拼一把逃出去,可这屋里七八个黑衣人,门口还有俩站岗的。

完了,这是插翅难逃了。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干嘛过来看热闹啊!

小李大夫哭丧着脸,还在推脱,黑衣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我再说一遍,今天我家主子活,你们活,我家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给我家主子陪葬。”

宋锦绣看着床上那人一动不动,血却还在渗透着。再不救,的确会命不久矣。

再看看这屋里的黑衣人,一个个凶神恶煞。

突然,她仿佛看见一口大棺材缓缓下降,当棺材抬进墓地,一排黑衣人猛地下跪,然后集体自刎了。

最后一个自刎的麻脸汉子还看了他一眼。

宋锦绣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情况?

她闭上眼睛,暗暗运功,然后看向床上的男人。

果然,她清晰地看到这男人身上的生命气息在慢慢流失。

娘的,她的金瞳,天赋神通竟然在这时候开启了。

刚才就是她无意中看到的未来的情景。

遭了,那不就是说这人必死无疑了?

这人死了,这些黑衣人选择了陪葬。

那她呢?

宋锦绣不敢想,只能苦命地看着小李大夫,哀求道:“小李大夫,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职责,他这箭离心脏虽然近了点,你小心点,应该可以的。”

主要是救了,这人还可能活,不救,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问题是,他要是死了,会不会让她们俩去陪葬啊?

这小李大夫有家有舍的,听说还是京中望族,这群人也许还有顾忌。

可自己一个无根无萍的农女,杀了就杀了吧,恐怕连个水花也翻不起来。

“你懂什么?别看这箭创伤不大,可有倒刺,得用小刀一点点剥离。刀一点点剃肉是最疼的,他稍稍动一下,就完了。”

小李大夫瞪了她一眼,这小姑娘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也跟着添乱呢?

宋锦绣更不明白了,“用麻药呗,麻沸散呐?用了麻沸散他不就感觉不到痛了吗?”

她的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突然,麻脸汉子又一把抓住小李大夫给提溜起来了。

他瞪着眼道:“你小子有麻沸散竟然还如此推脱,是想要故意害死我家主子吗?”

小李大夫欲哭无泪,他拍打着麻脸汉子的手,却对着宋锦绣骂道:

“咳咳咳,你个死妮子,你要害死我吗?咳咳咳……那麻沸散是个什么东西?你胡乱起个名字,我又从哪里弄来?咳咳咳……”

宋锦绣:……

没有麻沸散吗?

还是这麻沸散跟石膏一样,还有别的名字?

“不好了,主子,主子没进气只剩出气了。”

跪在床前的黑衣人突然带着哭腔叫起来。

众人猛地一震,呼啦啦黑衣人都围了过去,宋锦绣瞅准机会拔腿就跑。

然而刚走两步,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宋锦绣脸色大变,抄起身边的凳子就挡了过去。

“咔嚓,”

长凳被柳叶刀砍成两半。

眼看麻脸汉子第二刀就到眼前,宋锦绣连忙道:“别杀我,我这是去拿救命药,救你家主子的命呢。”

“你说什么?我家主子还有救?”麻脸汉子激动地怒目圆瞪。

“有,必须有。”

宋锦绣飞快地说道:“我哥的腿折了,老李大夫都说要截肢了。就是吃了我的救命药,我哥的腿就消肿了,后来正了骨,现在都快好了。不信,你问小李大夫。”

宋锦绣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走。

奶奶的,既然跑不了,这男人就不能死。

一个黑衣人挡在她面前:“站住,你想干什么?”

麻脸汉子看了她一眼,恶狠狠道:“别耍花招,刚才不是说出去拿救命药吗?这会儿怎么不去了?”

她看了麻脸一眼,对挡在前面的黑衣人道:“先让我护住你家主子的心脉,救命药让小李大夫去拿,就在我哥的荷包里。你们把我哥的荷包拿来就是。”

一个黑衣人怀疑地道:“她怕不是在说谎,我刚看到她就是想逃跑的。”

宋锦绣急道:“我现在也跑不了了,小命就在你们手上,先让我看看你主子吧,再晚了,可就真没救了。

再看床上那人,生命力流失的更加快了。宋锦绣甚至能看到这家伙的灵魂就要脱离身体坐起来了。

麻脸汉子使了个眼色,床前的黑衣人这才让开。

另一个黑衣人道:“我押着这小子去拿救命药,丫头你最好别骗我。”

说着,他拽着早就吓懵了的小李大夫就走。

宋锦绣两步上前,装作去探床上人的鼻息。然后手指探进这人的口内,一滴被稀释的灵露就进了他的口中。

由于病人是背部中箭,所以他一直是趴着的。也就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宋锦绣给他喂了稀释灵露后,这才去检查他背部的箭伤。

稍稍运功至双眼,能清晰地看到箭尖离心脏的位置还有两毫米。

两毫米够了。

如果没有异能,宋锦绣说什么也不敢给他拔箭的。

可如今她能看到细微处,所以也就有了胆量。

又借着给病人侧头的机会,给他吸入了气体麻醉剂。

苏墨能感觉到自己要死了,突然,一股浓郁能量融入了身体,流失的生命力得到极速的补充。

他刚想睁开眼,突然就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宋锦绣道:“取一杯水来。”

黑衣人竟然没人动。

宋锦绣沉了脸,再次道:“水。我需要一杯净水,给他清洗伤口,我好拔箭。”

麻脸汉子一个眼神,一碗水这才递到她的面前。

宋锦绣接过水碗,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红糖丢了进去,水很快变成紫红色。

之所以这样,是为了给空间里的消毒碘酒打掩护。

麻脸汉子盯着她问:“你放了什么?”

宋锦绣白他一眼,“这是消炎药,你们身上有细菌,都离我远点,别污染了这消炎水。”

“你…”一个黑衣人又想拔刀,被麻脸一把按住。

他道:“退后。”

黑衣人不动,“我不放心。”

麻脸一把把他拽到身后,“现在能救主子的只有她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这丫头说能救,其实他也不相信的,可不相信她能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主子死吗?

现在别说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就是个八九岁的稚儿,他也要试一试。

宋锦绣一看,这麻脸应该是个头。

于是就对他道:“去给我找干净的绷带过来,拔箭后包扎用。”

麻脸汉子点头,一个黑衣人出去,很快就拿了小李大夫的药箱过来了。

宋锦绣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

银针,手术刀,绷带,还有一些止血药。

把要用的东西放在一起,然后用白布盖住糖水碗。

拿起另一团白布,作势在糖水碗里浸透,其实是用的空间里的碘酒。

撕开病人的衣裳,用碘酒把箭矢周围消毒后。宋锦绣就一手握住箭柄,一手拿着银针。

暗暗运功至双眼,她一个用力就开始拔箭。

是的,她不需要用小刀剃肉,因为她能看到里面的情景,拔箭的时候只需要用银针控制箭头上的倒刺,还顺着进来的方位出来就是。

麻脸盯着她,只见她用银针飞快扎了几下,一个用力,主子背上的箭就这么拔了出来。

“你…”

他一个惊呼,想阻止这丫头。

这样拔箭,他也会,还用求这么一个小丫头?

可箭有倒刺,倒刺带出血肉,这主子背部不得是一个大窟窿?那还能止住血吗?

莫非,这丫头不知道这个道理?还是她根本就不懂医治,这是在拿他们主子玩呢?

还有,那个小李大夫不是说离心脏近吗?她这样玩下去,主子会不会……?

麻脸突然后悔让这丫头动手了。

然而,他惊呼声还在喉咙里,就见小丫头手里一团东西就捂在了伤口上。

血竟然就这么止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众黑衣人都紧张地不敢呼吸,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小姑娘手脚麻利地给主子做了包扎。

麻脸眨眨眼,小丫头动作虽快,可他还是看到了,箭拔出来后,创面并不大。

这丫头怎么做到的?

宋锦绣心道,好久没给人包扎了,自己都笨手笨脚的了,要是师兄在,铁定没眼看。

随即心里又想,师兄凭什么这么要求自己?自己又不是学医的,更不是他徒弟。

哎!也不知道师兄知道她出事后,会不会给她报仇。

麻脸伸手探了探自家主子的鼻息,舒了口气。对紧张盯着他的众人说道:“主子睡着了,呼吸平稳。”

“呼”

紧张了一天的黑衣人集体松了口气,顿时,屋子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黑衣人有的一屁股坐下来,有的靠在床边。

麻脸也坐在宋锦绣对面,他揉了揉脸,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微笑。对宋锦绣道:

“原来姑娘深藏不露,是个神医,刚才是我们唐突了,希望神医不要见怪。”

宋锦绣“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哼,刚才是谁拿刀要砍她呢?

要不是她反应快,估计这会儿身体都凉了。

麻脸汉子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小神医不要生气,等我家主子醒过来后,主子一定会收了你的,以后跟着我家主子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宋锦绣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收了?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麻脸一脸讨好地说:“当然是收了你做妾啊?你放心,主子一定给你个名分的。”

宋锦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麻脸。吃惊地问:“你,你,你们还讲不讲理了?我救了他诶?”

麻脸一脸认真,“是啊,你救了我家主子,不是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吗?所以给我家主子做个妾,嗯,要是主子高兴,我再帮你说说好话,主子一定会赏你个贵妾,怎么样?你家烧高香了都。”

“我呸,你家才烧高香了。

屁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还还还做什么贵妾?做什么白日梦呢?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死了就死了吧,老娘不忍了。

宋锦绣掐腰大骂:“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让老娘做妾。”

麻脸不高兴了,小丫头片子一句一个老娘,能做主子的妾还不知足。

“咋滴?你还想当平妻不成?别做梦了吧?你知道我家主子啥身份不知道?”

宋锦绣觉得,这人有病吧?

“我管你家主子啥身份?我现在是大夫,他是病人,要是没有我,他死定了,还有你们,都死定了。”

宋锦绣一一指着这群黑衣人,“我告诉你们,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在老娘这里门都没有。”

她又指着麻脸道:“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是我救了你们的命,要以身相许,也是你们跟着我。咋滴,想做老娘的一夫,”

说着她一一指过这群黑衣人,数着数道:

“一二三四五…十二持不成?告诉你们吧,就你们这群老男人,都能当我爹了,我这嫩牛看不上你们这群老干草。”

宋锦绣叉着腰,骂了一个爽。

黑衣人集体石化。

这丫头莫不是山里出来的?还一夫十二持,还嫩牛,她哪来的脸?

被说成老干草的众人怒气翻涌的同时,心里也拔凉拔凉的,就连床上的主子醒来都没人发现。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终于惊动了众人。

麻脸一个箭步冲过去,“主子,你,你醒来了?嗤吼嗤吼,呜呜呜呜……”

“主子,”

“主子……”

呼啦啦一群大男人跪在床前,没脸没皮的抽噎起来。

宋锦绣:……

简直没脸看,刚才磨刀霍霍,凶神恶煞,这会儿都变成了哭宝宝了。

话说,这男人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虽然自己给他用的麻醉药不多,可也够他睡个把时辰的。

这也是因为宋锦绣给他吃了稀释灵露的原因。

麻醉药刚起作用,就被灵露强大的能量逼出来了。

也是宋锦绣拔箭的动作快,所以也是巧了,苏墨刚好睡了个拔箭的时间。

他虽然醒了,可只顾着吸收体内残存的能量,所以一直闭着眼睛。

当然外界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了。

麻脸探他鼻息,和小姑娘的对话,还有她那一堆大逆不道的咒骂。

被骂成老干草,苏墨一个没忍住,被口水呛的咳嗽起来。

“荷包拿来了。”

就在这时,拎着小李大夫出去的黑衣人又拎着小李大夫回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宋锦芳。

然而,此时没人再去关注什么救命药,主子都醒了,救命药啥的,明显就是小姑娘的借口罢了。

宋锦绣非常不满地瞪着黑衣人和小李大夫,“我妹妹还小,你们带她过来干什么?”

小李大夫无奈道:“我说了的,可她不放心你,非要过来。”

宋锦绣冲妹妹摆手,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有个病人,小李大夫一个人不行,我给他打下手来着,你快回去吧。”

“哦,”

宋锦芳看了黑衣人一眼,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又看了看姐姐,见姐姐笑着冲自己挥手。

姐姐胆子真大,还能笑,那她就不担心了。这才连忙转身跑了。

苏墨:女人说起谎来都是这么顺溜的?

麻脸和一众黑衣人:活都做完了,谁给谁打下手呢?

小李大夫看着床上的人:咦?醒了?莫非是回光返照?

小李大夫听说宋锦绣自己把箭拔了,病人没事,还给止住了血,一脸不可置信。

“宋,宋姑娘,你怎么做到的?”

想想这几天这丫头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抬高伤肢,石膏固定。

莫非,这是个隐藏的神医高手不成?

宋锦绣被小李大夫火辣辣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再不拔箭他就得死,我就干脆拔了出来,然后上药包扎就是了。”

小李大夫一脸懵,“就这?”

宋锦绣摊摊手“就这。”

小李大夫被打击的有些风中凌乱,他看着众人:我能信不?

众黑衣人:信你就是傻。

“咳咳咳,”苏墨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他觉得是趴着这个姿势不对。

“扶我起来。”

麻脸连忙上前,和另一个黑衣人扶着他坐起来。

坐起来后,苏墨不再说话,盘腿开始打坐。

众人马上就安静下来。

一刻钟后,苏墨睁开眼,看着宋锦绣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宋锦绣连忙手掌向前一推,“别,可千万别谢我,我可不想给你做妾。”

黑衣人纷纷瞪向她:抬举你了嘿?蹬鼻子上脸了都。

苏墨不由失笑,忍不住打趣她道:“那我就做你那一夫可好?”

“噗嗤,咳咳咳。”宋锦绣被自己的口水呛了。

苏墨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于是他继续道:

“我今年十九,还是棵青草,当然,你只救了我一人,有一夫就够了,十二持就算了吧,毕竟,他们的确是老干草。”

“噗……”

“咳咳咳……”

这回,不止宋锦绣,就连一众黑衣人也被呛到了。

也许是这少年天赋异禀,也许是那滴稀释灵露起了作用。

三个时辰后,伤口已经结痂,除了脸色苍白,他已经能行走自如了。

“宋姑娘,大恩不言谢,这玉佩你拿着。”

苏墨从脖子里掏出一块墨玉,递给宋锦绣。

宋锦绣不想要。

这可是男人的贴身之物,她拿着算什么?

见宋锦绣推拒,苏墨调侃道:“怎么?这可是一夫的信物,不敢拿了?”

宋锦绣撇嘴,仍然不接。

苏墨失笑,把玉佩塞她手里。

“拿着,遇到难处,拿着它去府城醇香茶楼找竹掌柜就行。”

“只是个信物,又不能当了,还不如给真金白银当医疗费呢。”宋锦绣嘟囔着接了玉佩。

苏墨哭笑不得,摸了摸身上,愣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你们谁身上有钱,拿过来。”

结果一群大男人,竟然只凑了十两碎银子。

苏墨不由黑了脸。

麻脸道:“主子,咱们刚从战场上回来,连个荷包都没带的。谁上战场身上还装钱呢?”

宋锦绣一听,“你们是当兵的?保家卫国的兵哥哥?”

“哥哥?”

麻脸点头:“昂,前天哥哥们还和敌人干了一架呢。”

“原来是保家卫国的英雄,那这医疗费免了。”宋锦绣顿时肃然起敬。大手一挥,很是豪迈。

一开始她还当这群人是土匪恶霸呢,不过既然是兵哥哥,那当然是军民一家亲。

虽然只有十两碎银子,苏墨还是给了她。

宋锦绣顿时热络起来,又给苏墨换了一次药,还灌了一壶菩提叶浸泡过的空间清泉水。

她嘱咐道:“这水是从生血草的叶子上收集的露水,补血的,你别浪费了。”

“好,”苏墨收了水葫芦,吩咐手下“备马,我们连夜回军营。”

十几匹战马就在医馆门口。

苏墨一个翻身,利落上马,然后冲宋锦绣一拱手:“后会有期。”

麻脸也挥了挥鞭子,冲宋锦绣道:“小丫头,哥哥们走了。”

一骑绝尘。

宋锦绣送走这群人,掂了掂手中的十两碎银子,哼着小曲回了后院。

小李大夫望着宋锦绣的背影:这丫头一定是神医。

即使是碰巧拔出了箭,可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小将军的伤恢复的也太快了。

嗯,说不定她还有特效药。

“哎,宋姑娘,宋姑娘,等等我……”

后院,担心了一天的宋春生根本无心识字,他时不时往门外看。

“锦芳,你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说是给小李大夫打下手,可这也太久了,天都要黑了。”

“我刚才去的时候,姐拉着我说悄悄话了。说打石膏啥的,小李大夫一个人不行,她弄完了就回来了。”

“哥,别担心。我回来了。”

宋锦绣笑嘻嘻地进屋,抛了拋手中的荷包,然后捏着荷包往兄长怀里一丢。

“这是今天的工钱。哥你收着。”

宋春生看着妹妹高高兴兴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拿起荷包一看,吃了一惊。

“这么多?小李大夫给你的?”

“不是,病人家属给的。”那群黑衣哭宝宝们,也算是病人家属吧。

正在骑马飞驰的黑衣人掏了掏耳朵,

“这耳朵咋有点痒。”

“我也有点痒”

麻脸也扣了扣耳朵。

“别是那小丫头又在骂我们这群老干草吧?”

“哈哈哈,那就是个小辣椒,我本想着拐了她跟了主子,以后咱们有个伤了啥的,自己人用着也方便,没想到被人奚落地一文不值。”

“你可拉倒吧,想拐人家?做十二持之一人家都不要,老干草说的就是你。”

“唉唉唉,别捡我一人损啊,要干巴大家一块干巴,再说了,人家后来不叫咱们兵哥哥了吗?认个妹子也不错诶。”

一群人再也没了早上的低迷,凶狠,视死如归。嘻嘻哈哈,纵马飞驰,意气风发……

兄长的腿恢复的很快,第十天,宋锦绣觉得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

“不行,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再住几天吧,医馆里管吃管喝,又不收你钱,你这么急着回家干什么?”

小李大夫坚决不放。

这几天他时常借着来给宋春生检查的机会,和她探讨一些伤者病症。

他发现,这小丫头的确不凡,随便唠叨几句,他就受益匪浅。

宋锦绣无语,有这么上赶着给人看病的大夫吗?

“那个,小李大夫,我真不懂医。我就是个农家丫头,至于给你提的那些建议,也只是灵感触发。”

“你偶尔的灵感触发就这么厉害了,你这是学医的天才呀?要不,你跟我,不,跟我爷爷学医怎样?师姑?”

“噗嗤,咳咳咳”宋春生正在喝水,呛着了。

本来宋春生还担心来着。

自从那天妹妹去给小李大夫做了一回帮手后,他就天天来,说是给自己检查腿的,却总是缠着妹妹说话。

他还在以为这小李大夫不怀好意,看上自家妹妹了。

师姑?

呵,原来是想让妹妹学医。

也是,自从他们脱离了老宋家,妹妹就仿佛开了窍似的,脑子好使得很。

而且不止大妹,二妹也越来越开朗活泼,还有小弟,说话顺溜,三字经都快背下来了。

而自己的腿也在康复中。

脱离了老宋家,仿佛他们兄妹都时来运转了。

看来自己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断亲决定,是对的。

为了挽留,小李大夫列举了一堆理由,什么出院早了不好。

家里没个大人,想方便什么的,女孩子也不方便照顾,如果有个闪失,接骨的地方还很脆弱,万一……

这么多理由,让宋春生觉得,自己再不多住几天,这腿好像就养不好了似的。

“那个,锦绣,要不就听小李大夫的吧,再住五天。这里的伤患的确都是住半个月才出院的。”

宋锦绣:人家是半个月出院,可你跟人家一样吗?你喝的都是菩提建木叶子泡过的水,骨头续接的很好好不?

但她也明白,兄长不是想占便宜,他是真担心腿长不好。

这病人养病,心情也很重要。

为了让兄长安心,宋锦绣只能妥协。

罢了,住就住吧,不就是这个讨厌的小李大夫老想套她话吗?那就先让兄长在这里住着,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回家把房子盖了。

那旧房子虽然不漏风,但有蝎子毒虫,宋锦绣膈应地很,决定都扒了重新盖。

“哥,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干嘛?”

兄妹俩正在说话,里正来了。

这期间,里正爷爷来了一次,听说医馆给他们免费治疗,还管吃管住。老爷子激动的差点给小李大夫磕头。

又听说宋锦绣无意间救了个贵人,人家赏了不少银子,老爷子又对天拱手拜了拜。

“哎呀,真是老天保佑,这几个孩子苦尽甘来了。”

至于今天他来,可是有目的的。

里正眨巴着小眼睛,一副老狐狸成精的样子,“三丫啊,贵人赏的钱你准备怎么用啊?”

宋锦绣道:“里正爷爷,我想先买两亩地,您老看成不?”

里正一拍大腿,“成,可是太成了,好丫头是个明白人,要知道女孩子总得有个好娘家,娘家好了,以后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杆。”

宋锦绣笑道:“爷爷,我还小着呢,等家里盖了大房子,兄长娶了嫂子,小弟去了学堂,妹妹有了着落,我再说出嫁的事。”

里正哈哈笑,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问道:“哟,你这丫头口气不小啊,真舍得花钱盖大房子?就没想着给自己留点嫁妆钱?”

要是这丫头能给家里的房子翻盖一新,再置上两亩地,春生腿也好了,就不愁娶不上媳妇。

至于两个丫头,怎样都是不愁嫁的。

送秋生上学,那就算了。小秋生那个豆芽似的孩子,能成人就不错了。

不过还别说,这两次见这小家伙,脸上都有肉了。

里正眼珠乱转,三丫不小了,这个年纪嫁人的也不是没有。

这四个孩子这么难,得想办法把三丫得的这笔钱,让她都掏出来,给这俩小子留下。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那天他知道几个孩子也有钱了,只顾着开心,没想那么多。

可回家一想,这钱是三丫挣的,春生这傻孩子还让她拿着,这要是女孩子有了私心,留作嫁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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