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嫣迟景渊是小说《与老板闪婚后的日常》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与老板闪婚后的日常》的章节内容
容嫣缓缓坐起。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一角,慢慢下床,不敢看身边的男人。
白皙干净的脚在触及地板时,冰凉之感顿时传遍全身。
她没有停留,一边用手护着胸口,一边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内衣、衬衣、紫色小裤裤……包裙和会所的蓝色工作服外套。
一件一件,慌里慌张的往上套。
结果内衣扣错了调节扣,包裙拉不上拉链,蓝色制服外套的扣子被扯掉两颗……
脑海里突然浮现男人俯身而来的画面,内心感到一阵窒息,手上的动作更加慌乱了。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穿好了衣服。
容嫣已经出了一身汗。
白皙的脸颊因为紧张而发红,粉嫩又倔强的模样比昨晚更加诱人。
她转过身看着床上的男人。
呼吸,深呼吸,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过就是睡了一晚,但……也没什么可惋惜。
“迟先生,您看是支付宝还是微信。”容嫣从凌乱的被子里拿出手机,发现男人的手机和自己的裹在一起,如同昨晚那些纠缠不清的画面。
要命。
她强忍住心里的慌乱,拿起手机,递给男人。
迟景渊并没有接。
他眉眼微挑,裸露着上半身,被子随意的搭在身上,露出宽阔好看的胸膛。
胸膛之下是隐约可见的马甲线,胸膛上几道的红痕尤为尖锐,刺得容嫣有些睁不开眼睛。
睁不开索性不睁了。
她闭上眼,将手机放在男人面前,等待男人的回答。
房间内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冷幽幽的男声才在耳边响起:“第一次?”
容嫣一愣。
随后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迟景渊眸色微淡。
难怪那么笨拙,连怎么亲吻,怎么进行下一步都不知道,手忙脚乱的,青涩得可以。
“那你觉得开什么价合适。”迟景渊抬眼,目光正好和容嫣四目相对,她愣了一下,收回目光,晶亮的眼眸逐渐暗淡下来。
他的眼里,有深深的嘲弄。
他看不起她。
他是不是不记得昨晚的事了,认为她和那些女人一样,趁他醉酒爬上了他的床,为的就是酒醒之后,狠狠敲诈他一笔?
毕竟谁都知道,迟先生,迟家,在安城代表着什么。
权势,地位,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昨晚,她被临时调去608包间当值,608包间的客人,是天外天会所VIP中的VIP,那帮公子哥是安城权势的代表,各个身世显赫,不可一世。
其中为首的,便是迟景渊。
容嫣进去时,他们正在玩牌,见她进来,上方矜贵的迟景渊微微抬了抬眼。
这一眼,正好和容嫣对视。
容嫣怔愕了片刻,默默收回了目光。
她深知这帮人的规矩,并没有贸然出声,而是默默的在角落醒酒,泡茶,给每位贵客换上消毒的毛巾。
后来,迟景渊电话响起。
接通电话的时,他朝角落的容嫣招了招手。
容嫣明白他的意思,他有事要处理,临时让她补个角。之前服务这帮公子哥的时候,其他人偶尔也会让她替补,这些是他们包房服务员必备的技能之一。
容嫣不想,她的牌技很一般,妈妈不让她碰牌,她的牌是来天外天后于经理教的,水平不怎么样。
包房里明明还有其他人,他完全可以叫其他人。
但叫到了她,她就不能拒绝。
天外天准则之一,客人职责以内的需求必须满足,否则扣钱,全员通报批评。
容嫣只好坐在迟景渊的位置上。
这个电话接得有点久,容嫣替他打了三局,结果三局都输,草草一算输了近七十来万。
容嫣手抖了,不敢玩了。
第四局开始。
“打这张。”就在容嫣要出牌时,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绕过她的耳畔,从她手里抽出了另一张牌,打出去。
手在缩回时,不经意的碰到她的耳垂,掠过她的鬓发。
淡淡的香味夹杂着一丝烟味,是迟景渊独有的味道,原来他去露台抽烟了,难怪这么久没回来。
容嫣没回头,正襟危坐着。
又转了一轮,轮到容嫣出牌,容嫣在两张牌上犹豫不决,身后又传来男人的声音,“第二张”。
容嫣打出了第二张,慢慢地找到了些感觉。
这一轮很快结束,有了迟景渊的帮助,败局被扭转,赢了不少钱。
容嫣准备从位置上下来。
迟景渊轻轻按住她的肩:“继续。”
他电话又响起,转身又去露台了。
公子哥们递了递眼神,心中隐隐诧异。私下底开始有意无意给容嫣喂牌,等迟景渊再回来时,她竟把之前输的都赢了回来,甚至赚了不少。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几个公子哥叫苦连天,纷纷掏钱。
“渊哥你也太狠了,换个美女来,让我们丢盔卸甲都丢得心甘情愿。”
“美女,说说看,你是不是渊哥派来的芳心杀手啊。”
容嫣知道他们都是捧迟景渊的场,刻意开玩笑逗自己而已,所以礼貌的笑笑,再次从位置上退了下来。
这次,迟景渊没有再说什么。
容嫣默默回到了属于她的角落,继续泡茶,添酒,忙忙碌碌的,直到聚会结束。
散场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大家都喝了不少,好几个都断片了。
容嫣忙着善后,联系醉酒客人的司机,安排人送客人上车;没有司机接送的,会所安排专车送客人回家;实在情况特殊的,就安排到楼上的套房住下。
送完该送的客人,容嫣回到包房,发现迟景渊竟然还在。
他的司机许诚徐师傅已经来了。
“阿嫣,快,送迟先生去楼上总统套房休息。”于经理也在,她将房卡塞到了容嫣手里,司机许诚扶起醉酒的迟景渊,去往了旁边的贵宾客梯。
容嫣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上,进了电梯,刷了卡,直达顶楼。
刷开套房的门,许诚将人搀扶进去,容嫣准备好了解酒的蜂蜜水,准备离开。
“麻烦送一点消毒的热毛巾来,谢谢。”
容嫣只好去取毛巾。
毛巾拿来,套房里却不见许诚人,沙发上的迟景渊已经醒了,正冷幽幽的眯着眼,看着她。
那是猎人看猎物的目光。
容嫣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她放下毛巾,拔腿就往门口跑。
眼看就要出门,身后的人却先她一步将门关上,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抵在了门上。
扑面而来浓烈的酒气,熏得她险些窒息。
容嫣的手被握得生疼,她冷静反抗:“迟先生,你醉酒了。”
男人却将她的手摁得更紧,气息喷在她的脸颊,火热,躁动。
“以前做过吗。”
容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眸色瞬间染上了一层火气:“迟先生,我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打工人,我拿的钱都是凭我自己的本事赚来的,请你不要侮辱我。”
男人嗤笑:“在这种地方,你说干净,清白?”
容嫣知道自己的解释很苍白,天外天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发生点那方面的事并不少见。
有些人凭此机会被富豪包养,有些人为自己赢得了终身饭票,但也有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虽然很缺钱,很缺很缺,但她所应聘的包房服务员并不需要为客户解决生理需求,且工资高于市场价,这也是她来这里工作的原因。
“迟先生,你放手……”容嫣挣扎,手腕处一片红痕。
“一晚,价钱随你开。”看着容嫣白皙的脖颈,胸口的起伏,男人的耐心快要被消磨干净,他的脸颊越来越红,连眼睛都染了一抹欲色。
容嫣一顿。
价钱随她开?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大宰一笔?
有了这笔钱,她再也不用辛辛苦苦打工,她可以轻轻松松买下那块墓地,实现妈妈的临终愿望。
迟景渊的话,可信吧?
察觉到她的犹豫,男人勾了勾唇角,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俯身擒住那两片红唇,陷入了无底的欲望之中。
这一夜挣扎,癫狂,让容嫣筋疲力竭。
凌乱间,她听到他唇角低低喊着一个名字,“希希”。
…………
容嫣看着床榻的男人。
那若有若无的羞辱刺激到了她敏感的神经,让她又羞耻又难堪,她平复了些许情绪:“迟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是您先主动的,况且也是您说的,价钱由我开。”
“所以,你认为自己值什么价。”迟景渊微微抬眼。
他认了,他认了!
所以昨晚的一切他都记得的,也知道并非她主动,所以他的羞辱……只是因为,看轻她的身份而已。
看不起在这里打工的她。
看不起她们这种穷人。
容嫣内心一时情绪莫名,她犹豫了片刻,狠下心来报了一个数字:“二十万。”
“二十万?”迟景渊唇角的笑容愈深,“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值这个价?”
以为自己发生了点什么,就攀上了高枝,身价也水涨船高,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着走捷径。
不过,昨晚他也有错……原本没有这样的打算,不知怎么,临到头了却没能控制住自己,发生了那样的事,心里其实有些歉疚。
他柔声道:“多大了。”
容嫣面色发白,低垂着头:“二十三。”
容嫣知道自己不值二十万,据说二十万都能包一些并不怎么红的新生代明星了,她一个落魄穷困的应届生,怎么能跟新生代明星比呢。
所以她回答不了他的话。
这样的话犹如针扎,而她却找不到不被羞辱的理由。
穷,是原罪。
“微信。”男人拿起了手机。
容嫣愣了片刻,打开了手机的付款码。
迟景渊眉头挑了挑:“你的二维码。”
容嫣还沉浸在情绪里,没有意识到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麻木的打开微信二维码,递到他面前。
扫码,添加好友。
看着微信昵称“阿嫣”,他顺口一问:“叫什么名字。”
容嫣:“阿嫣。”
会所的服务员都有艺名,不会告诉客人自己的真实名字。
迟景渊有些诧异,看来是不愿意说真实名字了,一番操作后,三十万转到了容嫣的微信。
“以后这种事别再做了。辞职,去找份正经工作。”
二十三岁,大学毕业没多久,还有大好的人生慢慢挣钱,干嘛非得在这种吃人的地方。
以她的姿色,要是一不小心落入那些人手里,估计连渣渣都不剩。
容嫣咬着牙,看着到账的三十万元,多的那十万,是施舍吗。
她不要施舍。
更不要怜悯。
她默默点了收款,再将多余的十万元退还回去。
“我只拿我该拿的,其余的多一分我也不会收。若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疾步朝外面走去。
快出卧室时,她停了脚步,转身看着男人,眉目藏着一丝倔强:“还有,我认为在这里挣钱的我,比你们这种消费的男人更高贵,所以,就不劳您好为人师了,谢谢。”
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
迟景渊:“……”
这小妮子嘴挺厉害的啊,脾气还挺大,奶凶奶凶的。
他勾了勾唇,将十万转账退回。
跟他杠,她不知道他迟景渊是抬杠冠军么。
…………
容嫣回工作间换了衣服,下楼,乘坐公交回了出租屋。
出租屋是一室一厅,很简陋,客厅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窗户外终年不见阳光,卧室很小,只有一张床和衣柜。
不过好在租金很便宜。
容嫣洗了个澡。
镜中的自己身材瘦削,满身红痕,她使劲揉搓着,皮肤被搓得发红发痛,也消除不了那些痕迹。
她双眼迷茫,情绪有些低沉。
她拿自己换钱了,换了整整二十万,是十八线明星才有的价格,她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
要是妈妈知道她走了她的老路,不知道会不会跑到梦里来,叫嚣着要敲碎她的头盖骨。
如果不小心还怀了孕,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容嫣笑了,笑容有些讽刺。
对了,怀孕。
昨晚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要是不小心怀孕了……
顾不得胡思乱想,把身上的衣服胡乱一套,就去了楼下的药店。
药店有些破旧,脏兮兮的,很符合这贫民窟的风格。
店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姐姐,一直躺在那儿追剧,容嫣说了好几遍,她才抓了抓头发,从柜子里掏出了一颗药丢给她:“30,自己扫码。”
“这个是紧急避孕药吗。”
“上面不写着呢嘛,自己不知道看字吗。”姐姐有些不耐烦。
容嫣看了看,的确有紧急避孕的字样,这才把药抠出来,在旁边接了杯水,把药服下。
这下放心了。
不过,小腹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早上起来到现在,这种症状都没有消失。
大概是没按时吃东西诱发了肠胃炎,休息会儿便会好。
路上买了两个馒头垫肚子,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容嫣的心略感欣慰。
还差二十五万。
还差二十五万,她就能买下九川山的墓地,让妈妈入土为安了。
二十五万,以她现在的工资,大概还要挣三年。
如果能收到小费,那么一年就足够。
毕业到现在,她一块钱掰成两半用,做梦都在省钱……可即便如此,即便她打着两份工,依然觉得挣钱很慢,很慢。
慢到让她觉得,这辈子都快要过完。
吃了东西,容嫣风风火火的赶往下一处打工的咖啡馆——Sunday。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换下工作服,又匆匆去了天外天。
天外天和Sunday的车程是一个半小时。
Sunday下午一点上班,五点半下班,天外天七点上班,凌晨三点下班,两份工作中间刚好相隔一个半小时,够她换好衣服转场去下个打工点。
但并没有时间吃饭。
所以,她都是路边买点面包或者小吃,随便对付两口。
今天路上有点堵车,容嫣险些迟到。
“怎么来得这么晚。”苏静连忙把换好衣服,狗狗祟祟在门口观望的容嫣拉到自己身边,“刚总监来巡查点名,我以为你要被发现了,结果点到一半,于经理拉她去隔壁说事了,吓死我了。”
“抱歉。”容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你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差。”苏静望着她煞白的小脸,连忙给她倒了杯开水。
“没事,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没休息好。”她的肠胃一直不太好,动不动就拉肚子,兴许过会儿自己就好了。
只是今天隐隐不太对,和以往的痛感有些不一样,更多的是下腹位置。
她没空多想,喝完热水就回了工作间,开始查看昨天的包房评价排名以及工作注意事项。
天外天每天会对包房服务进行打分排名,月度排名前三的服务员会有一笔奖金。
有些意外的,这次容嫣竟然排在第一。
“你就没下过前三好吧,真担心你那笔奖金飞了不成啊。”苏静在旁边打趣。
容嫣笑了笑:“是啊,万一飞了,我可就要饿肚子了。”
苏静翻了个白眼:“唬我呢,你缺钱吃饭?”
容嫣在会所的收入应该不差,她长得漂亮,事事表现优秀,很少收到客人的投诉,有些棘手的客人她也都拿得下来,这样的人,不可能吃不起饭。
容嫣嫣然一笑,这一笑,绚烂夺目:“缺。”
苏静想打死她。
她从容嫣手里抢过鼠标,将页面切换到天外天内部系统,内部系统会在每天上班前,公布昨天包房小费收取的前三名:“看看,看看,你跟我说你缺钱?”
页面上显示的内容,608包间,三十万,第一名。
按照会所的规矩,这笔小费容嫣能拿走两成,剩下八成是会所的。
也就是说,昨晚她挣的小费就有六万。
容嫣:“……”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高的小费。
真是疯了。
整整三十万,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这可能是努力十年才能挣来的收入,这些公子哥轻轻一挥手,眼都不带眨一下,就出去了。
容嫣感慨,贫富差距,真是这世上最难越的天堑。
不过——
为什么是三十万?
昨晚迟景渊给了三十万,现在又是三十万,难不成是迟景渊借此机会来羞辱她?
容嫣默默打开了微信,点开了和迟景渊的聊天框。
这才看到,他竟然将她转过去的十万退了回来。
容嫣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点开转账,输入金额十万元,输入密码,转账成功。
然后退出聊天框,点击资料设置,删除联系人。
清净了。
总归不是一路人,她不想有过多牵扯。
她出生在阴暗里巷子里,是人人唾弃的私生女,是荒地里不起眼的麻雀,所以,她做好她的麻雀就行。
…………
今晚,容嫣在611包房服务。
客人是几个挖煤的暴发户,要求多,弯酸,容嫣忍着身体的不适,耐心地替他们倒酒,泡茶,以及赔笑。
这帮人素质不高,喝点酒就开始动手动脚,不过也不会太出格,容嫣强忍着心理上的反胃,坚持到了下班。
离开包房时,她的脸色毫无血色。
出门,突然一阵眩晕,人直接朝身后栽去。
一双温热的手揽住了她的肩,她栽倒在一个宽阔的怀抱。
鼻尖嗅到一丝熟悉的香气,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张冷静深邃的脸。
迟……景渊?
不是迟景渊又是谁,身边还跟着几个面熟的公子哥。
那一瞬间,眼前又是一黑。
这一次,迟景渊搂住了她的腰。
容嫣强忍着腹部的不适,扶墙站好,规规矩矩,低眉顺眼:“抱歉,谢谢您。”
这时,于经理恰好从旁边包房出来。
她走到容嫣身边,默默扶住她的手,恭敬礼貌地对迟景渊道:“抱歉,我们的员工不懂事,没给迟先生添麻烦吧?”
迟景渊拍了拍肩,那是刚刚容嫣碰过的地方,仿佛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轻嗤:“麻烦倒不至于,只是,若贵所的员工都这么喜欢往人身上倒,下次我是不敢来了。”
公子哥们哄笑。
容嫣面色更白了。
她正要开口,苏静突然从后面走了上来。
她挡在了容嫣面前。
“迟先生,各位贵客,阿嫣她不是故意的,今天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大概是肠胃炎犯了,才会晕倒的。”
“要是她扫了各位贵客的兴,苏静替她给大家道歉,想怎么赔罪都可以,罚多少酒都行,就是别为难她,麻烦各位了。”
容嫣抬头。
她诧异的看了一眼苏静,收回目光时,发现迟景渊静静地正盯着自己。
清冷,深邃,淡漠。
还有一丝试探。
容嫣连忙收回视线:“抱歉,是我的错,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责任,请迟先生见谅,不要为难苏静。”
于经理也连忙赔笑:“今晚,我们给各位贵客八折,实在是抱歉。”
“不必了。”
迟景渊扫了扫衣角,提步朝前而去:“人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下次别动不动往人身上靠了。”
于经理再次赔笑。
一行人渐渐走远。
迟景渊看着自己的右手。
“怎么了渊哥,右手不舒服吗?”
迟景渊收回了手:“没什么。”
刚刚……他顺势搂住了她的腰,那么柔软的,不带一点赘肉的腰,仿佛还有温度残留在手上。
似乎……手感很好。
…………
人走远后,容嫣再也撑不住,身体一滑,直接往地上栽去。
幸亏于经理扶住了她。
“抱歉,今晚给会所添麻烦了。”
于经理摇了摇头,将车钥匙丢给苏静:“你开我的车送她去医院,要快。”
容嫣还想拒绝,于经理打断了她的话:“不想耽搁上班就给我好好看病,下次再发生这种事,该扣工资扣工资。”
容嫣沉默,点头。
苏静的车技不错,车子很快开到了医院,挂上了急诊。
凌晨四点,急诊室的人并不多,走廊没有几个人,他们脸上都写着冷静,困顿和麻木,像极了两年前的容嫣。
妈妈去世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深夜,这样的急诊。
她在家做清洁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摔到了后脑勺,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那时候,她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冷静,困顿,麻木。
就好像,明天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一样。
很快叫到了容嫣。
苏静正好有个电话,她把容嫣扶进急诊后,就出门去了。
“哪里不舒服。”容元洲看着眼前脸色煞白的小姑娘,有一瞬间的怔愕。
这个小丫头,竟然让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别说,这眉眼居然还有点像父亲。
低头一看挂号单,不由得更意外了:“你也姓容。”
容姓,在华国是很少见的。
容嫣看着眼前的医生,一样的头皮发麻。
这个人……长得好像年轻时候的爸爸。
不说百分百相像,起码也有七分像。
如果爸爸有儿子,如果爸爸的原配给他生了个儿子,也许大概,就长这样吧?
想起父亲,容嫣眼睛发红,嘴唇紧抿。
算了,她在想什么呢。
即便眼前这个人真的和父亲有什么关系,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的母亲,只是父亲背着原配在外面养的小三而已;而自己,也只是出生就没见过父亲的私生女而已。
私生女,不配有父亲。
她强撑着笑意,回答容元洲的话:“是啊,好巧,没想到医生你也姓容。”
“难怪……”
容元洲并没有说后面的话,而是打开电脑系统,开始填写病历单。
“身体哪里不舒服?”看着小姑娘通红的眼眶,容元洲还以为自己吓到了她,说话的声音更柔了。
容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和医生讲述自己的病情。
“是这个部位痛吗,还是这里。”容元洲轻轻按压着小腹,按到下腹部时,容嫣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面有出血吗。”
“下……下面。”
“嗯,yd。”
容嫣脸色一红,点了点头:“有一点点,但不明显。”
“近期有过私生活吗。”容元洲又问。
容嫣:“……”
她的脸更红了,红得要滴出血来,半天才咬着唇,点了点头。
“私生活激烈吗,你可以用几次来形容一下。”
容嫣:“……这个一定要说吗。”
“我们要了解清楚病因,以免误诊。”
容嫣的脸仿佛煮熟的虾子,她别过头,用嗡子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四……不对,好像是五次。”
容元洲眉头一皱,转身去了隔壁。
不一会儿,一名女医生拿着工具走了进来:“容嫣是吧,过来,我给你做个检查。”
容嫣只好跟着女医生来到检查室,按照她的吩咐,td裤子,躺到了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可以了。”
容嫣从床上起来,慢慢收拾好,两人又来到容元洲面前:“你猜的没错,yd有撕裂,急性炎症。”
说完就离开了。
容嫣:“……”
真没想到,看个病都能社死。
早知道是这方面的问题,她就挂妇科了,现在还遇到个男医生……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容元洲拧着眉:“现在还痛得厉害吗?”
容嫣点了点头,手心里都是冷汗。
“今天先给你打一针止痛,回去之后按时吃药。刚才郝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以后性生活不要太激烈,让你男朋友多注意,yd是很脆弱的,如果抵抗力不好,弄伤后很容易感染急性炎症,知道了吗。”
容嫣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拿到药单,容嫣准备出房间。
“等一下。”容元洲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忍。
他在草稿纸写上写了几笔,递到她手里:“我的电话,如果后面不舒服,可以打电话问我。”
容嫣道了谢。
苏静接完电话回来了,容嫣拉起她,离开了急诊部。
这时,从电梯口出来的迟景渊,刚好看到她匆匆掠过的身影。
“在看什么呢,迟大公子。”容元洲走到迟景渊跟前,晃了晃手。
“那是你的病人?”迟景渊努了努容嫣离开的方向。
“是啊,真是可怜,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男朋友也没个分寸,给弄伤了,还以为是肠胃炎。”容元洲摇了摇头,感叹。
迟景渊神色有些不自然:“是那方面?”
“不然还能是哪方面。急性炎症,小丫头应该痛了很久了,可真能忍。”
迟景渊:“……”
“你等我一下,我让郝医生给我顶个班,一会儿就跟你过去。”
迟家和容家有合作,迟景渊和容元洲也算是认识多年,是排的上号的朋友。
原本约好了凌晨出发,要去邻城看一个生病的朋友,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容嫣。
想起那些纠缠,零碎,混乱的画面……
虽然她过于青涩,但……的确让他体会到了不同的滋味。
那滋味,谈不上好坏,只是忍不住会想,会犹疑,会品味。
迟景渊凝了凝神色。
他压下胸口那莫名的起伏,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想起这是医院,又收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他翻出容嫣的微信。
这才看到她又给自己转了十万,眉头一扬,再次点了退回。
系统提示:对不起,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您无法退回转账,请点击添加好友。
把他删了?
小妮子可真拧啊。
他轻嗤了两声,退出了聊天框,关闭了手机。
…………
拿了药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凌晨六点。
吃了药躺在床上,大概是打了止痛药的缘故,脑袋昏沉沉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上午醒过来时,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生龙活虎的,食欲大开,破天荒的给自己熬了粥,还煎了个荷包蛋。
吃完饭,又匆匆赶往咖啡厅。
日子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过着。
会所也还算平顺,于经理并没有责怪她唐突了客人,说是下不为例,一切如旧。
直到半个月后,她再次被派往608包房。
“阿嫣,今晚608来客人了,你收拾收拾赶紧上去吧。”于经理在对讲机里说道。
“于经理,郑姝今天在上班的,我去608不太合适吧。”
郑姝是608包房的固定服务员,她们一般都有自己的固定包房,来提供包房服务。除非固定服务员有更重大紧急的安排,或者请假了,才会派其他替补的人上去。
郑姝今天在上班,完全没必要让她再去。
她怕,怕见到迟景渊。
“她去不了了,给你5分钟,迟到扣钱。”
什么叫去不了了?
不过命令如山,容嫣晓得规矩,喝了口水,还是老老实实去了608。
一进包房,容嫣就松了一口气。
虽然都是熟面孔,但并没有迟景渊。
踏实了,放心了,她开始给客人开酒,醒酒,没歌了,她点了几十首他们常听的,让包房不至于冷场。
点好歌,容嫣再次回到角落泡茶。
她泡茶的技术很好,曾被总监当面表扬。
六岁起,她开始学习茶道,从识茶,认茶,茶文化,以及泡茶,可以说是信手拈来,天外天的服务员不过上岗学了个皮毛,又怎么能和她相比。
至于学茶的原因,只是因为妈妈告诉她,爸爸很喜欢喝茶,学会了泡茶,相当于握住了他半条命。
可笑,她出生到现在,连爸爸的面都没见到。
这时,包房的门突然打开。
迟景渊和容元洲风尘仆仆而来。
“就等你俩了,渊哥,元洲。”
“飞机晚点了吧,没坐自家的飞机?顾少爷还好吧,严重吗?”姓周的公子哥主动将上座让出来给迟景渊。
迟景渊并没有上座,而是随便找了个位置:“伤得严重,估计要躺个半年了。”
他的目光在桌面扫视了一圈,仿佛在找着什么。
众人一片唏嘘,纷纷议论起了那位顾少爷,没人察觉到迟景渊的目光。
容嫣很识趣的上前,添茶。
迟景渊微微意外,抬头一看是她,又收回了目光。
“这茶不错。”容元洲抬头,正好对上容嫣的双眸,不由得惊讶,“是你。”
容嫣淡淡一笑:“容医生。”
容元洲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没想到她在这种地方上班,蓦地想起她来看的病,一时有些缄默不言,连神色都冷了几分。
容嫣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她也没必要解释。
添茶倒酒递毛巾,一系列的活做完后,容嫣又默默匿在了角落。
公子哥们酒过三巡,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了,又准备玩牌了。
容嫣早早地将牌桌收拾好,一行六七个人,很快凑齐了四个,其他人要么在唱歌,要么在喝酒,要么玩别的游戏去了。
迟景渊的电话响了又挂,挂了又响。
“渊哥,要不接一下,万一有急事呢。”周少爷看到了来电显示,知道是家里打的,温和劝道。
急事,能有什么急事。
无非是催他相亲,催他结婚。三十岁的迟景渊,事业上风生水起,个人问题却迟迟没能解决,家里人都急坏了。
迟景渊不胜其烦,按下接听出去了,周少爷指了指容嫣:“快来快来,你给渊哥出下牌。”
容嫣不好推辞,最终还是去了。
一轮打完,赢了。
“刚刚要是打这张,赢得更多。”不知什么时候,迟景渊出现在了身后,指了指她刚出的牌。
“我的牌技没有迟先生好,要不还是迟先生自己来?”闻到那熟悉的香气,容嫣感到胸腔一窒,下意识地要后退。
迟景渊却摁住了她的肩:“我还要处理点事,你打吧。”
这一打就打到牌局结束。
不知他们是不是又放了水,容嫣全程赢到底,爽翻了。
“美女啊,你这牌技不得了,上次还丢盔卸甲的,这次就轮到我们了。”一位公子哥叫惨。
“说说看,背地里是不是偷师学艺了啊。”
“该不会是渊哥私下传授了牌技吧,要真是这样,那我以后可不敢小瞧你了。”
“我和迟先生不熟的,大家别开玩笑了。”
容嫣巧笑嫣然,一一应付,不经意间,目光从容元洲脸上略过。
淡笑,厌恶,甚至还有点嘲讽。
容嫣敛了笑,什么也没说,收拾桌子的手却有些发抖。
今晚酒喝得少,散场的时候都还算清醒,容嫣把客人送走之后,回到了包房,坐在了自己平时的位置上,默默等着阳台上,还在接电话的迟景渊。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客人不走,她没法下班。
又过了半小时,迟景渊才接完电话,推门进来。
他拿起桌上三个空杯,酒倒满,一杯接一杯的喝。
看来这个电话,接得不是那么愉快。
三杯酒喝完,又倒了三杯,他幽幽看向前方,眼神如渊:“怎么,其他客人走了,会所就不提供服务了?”
容嫣只好上前倒酒,温好毛巾递给他。
又是三杯酒,他耳根逐渐泛红,眼神中也带了些醉意。
“身体怎么样了。”他问。
容嫣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上次的“冲撞事件”:“已经没事了,谢谢迟先生的关心。”
“上次是意外,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他仿佛真醉了,语调都柔和了不少,又提起了那天早上的事。
“不怪迟先生,我的态度也有问题。”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但她在上班,顾客就是上帝,她得捡客人爱听的话说。
又过了一会儿:“毕业多久了?”
“两年。”
“为什么在这里工作。”
“缺钱。”
这下轮到迟景渊沉默了。
缺钱的人很多,来这里上班无非是想改变现状,她们都是努力生活的人,他这种出生即在顶端的,没资格置喙,也无法共情。
他没再揪着问,默默喝着酒,等到于经理来时,他已经喝得昏昏沉沉,揉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阿嫣,你送迟先生楼上休息。”
于经理如同及时雨一般,送来了楼上套房的房卡。
容嫣:“……”
“去吧,送他上去后,你就下班了,明天早点来,我有事跟你说。”
“许师傅不上来了吗?”上次还有司机许诚一起,现在只有她自己送迟景渊,说实话,她有点犯怵。
“他有事,刚给我打电话了,送迟先生上楼就可以。”
好吧。
但这是她的工作,她的确找不出可以拒绝的理由。
容嫣接过房卡,点头应下。
转身去看迟景渊,他还算清醒,脚步虽然有些虚浮但还能自己走路,容嫣默默跟在他身后,放了心。
出电梯,刷卡,开门。
走进套房的迟景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里面一带,门随即应声而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容嫣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她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房间里。
她背靠着门,眼前伫立的是高挺颀长的迟景渊。
两人的衣物摩擦在一起,有效间距为零。
“迟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容嫣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没法冷静。
封闭的空间,怦然的心跳,那压迫的气场,都让她此刻紧张到了极点。
迟景渊看着那鲜艳欲滴的红唇,白瓷色的脸颊抚上两朵红晕,狐狸眼亮晶晶的,让他瞬间回到那天晚上。
那晚,她在他身下,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只不过,那晚的她,眼里多了一丝迷离,仿佛上瘾的药,彻底唤醒了他体内的猛兽。
某个地方突然有了反应,他问:“做吗?”
容嫣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他……他在说什么胡话。
他……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他伸手抚上她的眉眼,指腹在她眼角摩挲着,带了些缱绻的味道:“反正已经来过一次,不怕再来第二次,况且,我给钱。”
容嫣:“……”
“和上次一样,价钱随你开,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容嫣:“……”
两片诱人的红唇微微发颤,容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发现无路可退,只好硬着头皮:“你是喝醉了,还是……”
“我很清醒。”
很清醒的知道,他想要她。
这半月以来,他也有机会碰其他的女人,但每每有了需求,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竟然是和她在一起的那夜。
他以为是图一时新鲜,想着久后便忘。
却在今夜见到她那一瞬间,体内的猛兽再次被唤醒。
那帮朋友是多么懂事,才会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特地将他留到最后,为他制造机会。
房间内气氛暧昧,起伏的荷尔蒙,上升的体温,都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燥热。
不得不说,容嫣心动了。
这笔交易完成,她就有钱给妈妈买墓地了。
她能让妈妈入土为安,实现妈妈的临终愿望;她也能辞掉会所的工作,踏踏实实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仿佛一切都那么美好。
所有苦难都能在顷刻间结束。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你,你随时可以离开。”说完,迟景渊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
容嫣叹了口气。
“迟先生,再次申明,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但我是真的需要钱,希望你明白。”
她壮着胆子,朝他迈进了一小步,话还没开口,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如你所说,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话音刚落,一双炙热的手已经缠上了她的脖颈,密密麻麻的吻席卷而来。
…………
容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了床上,明明门与床隔着那样远的距离;她亦不记得自己的衣服何时被褪去,更不记得什么时候沉沉睡去。
她太累了。
身上的骨头跟散了架似的。
身上的人却跟头牛一样,仿佛有用不完的劲,她很快便在疲累里睡去,直到第二天凌晨。
睁开眼睛,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呃……迟景渊的胳膊。
容嫣红了脸,颤颤巍巍的移开手,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
刚下床就一个腿软,栽坐在了地上。
床上的男人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看着那具姣好又布满红痕的身体。
他眼神微眯。
容嫣麻溜的穿好衣服,回头见迟景渊已经醒了,不由得脸红心跳:“迟先生,微信还是支付宝。”
有了上次的经历,容嫣更加轻车熟路了,但看到不着一寸的男人,还是没来由的红脸,心慌,不敢直视。
迟景渊轻嗤:“微信,你确定微信发得过来?”
容嫣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把他给删了。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过了好久,男人才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点击对话,重新添加好友,利落的转账三十万。
“迟先生,这次我也只收二十。”容嫣点了收款,然后退回了十万。
“你不缺钱?”
“缺,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我不需要施舍。”
行吧,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是有点倔头在的。
等经历一下社会的毒打就老实了。
迟景渊并没有勉强她,这次他爽快地收下了退回的十万。
容嫣将余额里的钱转到了银行卡,看着银行卡里提示的到账信息,心情突然爆好。
她马上就可以,完成妈妈的临终愿望,她也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迟先生,如您所想,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各自欢喜。最后,祝您生活愉快,得偿所愿。”
说完,她朝着门外走去。
比起上一次,脚步竟欢快了许多。
谁能不高兴呢。
了却夙愿,这是件多么令人欣慰的大事啊。
她,终于再次活过来了!
容嫣又去那家药店买了避孕药。
回到出租屋洗了澡,换好衣服,正好接到林晓晓的电话:“阿嫣,晚上有空出来吃饭吗,烧烤。”
林晓晓是容嫣的大学舍友,两人关系还不错。
毕业后,林晓晓收到了盛世集团的offer,进入了人力资源部,容嫣也曾给盛世投过简历,却石沉大海。
因为太缺钱,容嫣最终选择了进入天外天。
“没事,等我在盛世里站稳脚跟了,直接给你内推。”林晓晓当时安慰她。
这一等,就等了两年。
“晓晓,晚上约不了,我有事要回老家一趟,后面再约。”
“那行吧,有空我再来找你玩。”
电话挂断,容嫣便先后给咖啡厅和天外天请了假。
听说她要请假,于经理一直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本来今天想当面跟你说,行了,你先忙家里吧。”
容嫣问她什么事。
“这次有个名额,可以晋升到608做固定服务员,我已经替你报名了。”
“啊?!”容嫣彻底惊了。
“怎么,你不乐意?”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于经理,如果我去了,那郑姝呢,她不是608包房的固定服务员吗。”
于经理语气有些冷:“阿嫣,你要考虑的是想或者不想,而不是别人怎么办。你来这里是干什么,是挣钱,是出人头地,而不是做慈善,你明白吗。”
容嫣沉默。
天外天的制度是残酷的,倘若她选择做608固定服务员,那么郑姝只有一个下场,开除。
无缘无故的,她不想抢人饭碗。
其次,她才在迟景渊面前放了话,以后再也不见。
最后,等处理好母亲墓地的事情,她就会回来辞职,升不升包房都没什么意义了。
思前想后,她平静开口:“抱歉于经理,我还是想做好现在的工作。”
于经理有些诧异。
随即又道:“你不用这么快给我答复,等休假回来再说。阿嫣,有时候野心和善心是不能共存的,我看的出来,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希望你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电话挂断。
容嫣马不停蹄地买了回老家的车票。
老家是妈妈的老家,古老的土墙房,四周围了篱笆种了蔷薇花,容嫣喊了几声外婆,看到老人家从厨房出来。
“小妮子你回来做什么,不好好在城里上班。”外婆劈头盖脸的骂她,凶巴巴的。
外婆只有妈妈一个女儿。
妈妈干了那等龌龊事,生下了她,所以外婆从小就不太喜欢她。
外公去世得早,妈妈很小就出去打工。
机缘巧合下,她遇到了容世恒,爱上了他,在对方有家庭的情况下和对方纠缠不清,最后怀上了孩子。
最开始,容世恒说要负责,妈妈信了,天真的等着他离婚。
等啊等,等啊等。
苦苦等了三年,没等来离婚,却等来了分手。
妈妈气不过,花了点钱,买通媒体,大肆散播自己生下容家血脉的事情,公开讨要抚养费,逼父亲现身。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
华国满城风雨。
街坊邻居全都知道了。
妈妈没有等来抚养费,更没有等来父亲,等来的是律师函,被封杀,被雪藏,以及四处求职无门。
家里没法住了,门被砸了,窗户被砸了,天天有人扔臭鸡蛋,扔烂菜叶,骂妈妈臭婊子,破坏别人的家庭;骂容嫣是野种,天生一副妖艳模样。
连菜市场的老头,都不肯卖菜给他们。
妈妈气极了,操起棍子就打容嫣,怪她为什么要出生,怪她为什么不是儿子。
倘若她是儿子,容家一定不会不要她,她也不会逼得这么惨。
那一次,容嫣被打掉了半条命。
要不是放学路过的邻居哥哥发现不对劲,送她去了医院,恐怕她坟头的草都几米高了。
城里容不下她们,妈妈只好带着她回了老家。
老家的人不会当面骂,但会背地里骂,会戳脊梁骨,会往墙上泼粪。
墙上粪太多了,实在不好看,外婆就围了一圈篱笆,种了一圈蔷薇花。
如今,蔷薇花满园飘香,妈妈却已经不在了。
“外婆,我回来拿妈妈的骨灰,我有钱了,我现在就去找胡叔叔买墓地!”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给胡叔叔打过电话了,胡叔叔说要请示东家再给她回复,就在她进门的前几分钟,胡叔叔给她回了电话。
六十万!
东家同意了!
容嫣兴高采烈的走进屋,堂屋上方挂着母亲的遗像,那是个温柔娴静、灿烂夺目的女人,容嫣跪地磕了两个头。
“小妮子,你哪来那么多钱。”
“你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跟你讲,你要是像你妈妈那样犯贱,勾引有妇之夫,看我不打死你。”
容嫣沉默了。
迟景渊……是有妇之夫吗?
如果是的话……那她的罪恶可就大了。
“小妮子,你心虚了,你真的勾引了有妇之夫?”说着,外婆脸色瞬间变了,转身拿起棍子就往容嫣身上招呼。
容嫣躲闪不及,挨了好几棍子。
她拔腿就跑,边跑边解释:“没有的外婆,没有。”
“没有?那你哪来这么多钱!”
“败坏家风的东西,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容嫣顾不上疼,上前去抢棍子,抢的过程中又挨了几棍子。
“这些都是我正经上班挣的钱,我做了项目,发了提成,公司做项目提成可高了,外婆你别胡思乱想。”
她不敢看外婆的眼睛。
外婆将信将疑:“真的?”
容嫣连连点头。
外婆没再说什么。
她扔下棍子,去了厨房,给容嫣煮了碗面。
“有班就好好上,两年能挣六十万,是不错的工作。容嫣,你妈妈昏啊,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可千万别走她的老路!不然,我一定是要打死你的。”
“知道了外婆。”容嫣吸溜了一口面,有些想哭。
吃了面,容嫣带着奶奶和骨灰盒,前往了九川山的墓地管理办公室。
胡友祥很忙,没时间和容嫣说话,容嫣等了快两个小时,他才匆匆忙忙的从办公室出来。
“抱歉,今天东家那边来墓地祭拜,一直在安排那边。阿嫣,钱你准备好了吗?”胡友祥看着容嫣,眸子里泛着光。
这个小丫头,长得像她妈,漂亮。
不是那种整容脸,而是浑然天成的美人,第一眼不会很惊艳,但是越看越好看。
只可惜,瘦了些,气色差了点。
“准备好了胡叔叔,咱们把合同签了,我就把款转过来。”
胡友祥连忙招呼打印机旁的小伙子。
小伙子立刻将合同拿了过来,容嫣仔仔细细看过几遍,确定没问题后,签字,付款。
胡友祥带着她们去往墓地。
“阿嫣啊,你不知道,这块地不好买啊。”
胡友祥叹了口气:“东家不差钱,不愿意卖地,风水这么好的地方,只葬了他们本家人。是我跟他打电话,再三言明,你买的位置在九川山边缘,离东家的墓地很远,不会干扰到他们,他才同意的。”
容嫣连忙道谢:“真是麻烦胡叔叔了。”
“客气啥,我和你妈也算是老朋友,这点忙肯定要帮的。”
九川山的风景是真美。
半山腰的视野,望出去是蔚蓝的海,开阔,明媚。山顶是树林,周围是草坪,草坪里开满了白色不知名的小花。
妈妈选的这个地方,是真不错。
容嫣一手抱着骨灰盒,一手扶奶奶,胡友祥见状,连忙替她接过骨灰盒。
三人经过前面的草坪。
草坪上有一群人,黑压压的,穿得很正式,在一处墓前祭拜。
为首的,竟然是迟景渊。
“胡叔叔,那些人是……”
“那就是九川山的东家,迟家。今天是迟家老太太的祭日,迟家人都过来祭拜了。”
容嫣:“……”
所以九川山是迟家的?
她辛辛苦苦挣的六十万,最终到了迟景渊的口袋里?
老天爷,你可真会开玩笑。
“你们东家这么优秀,应该结婚了吧?”
“啊?”胡友祥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这我不太清楚,不过这些年祭拜,没见他带另一半。”
祭拜这么重要的事都没带,那就是没结婚?
容嫣心安了许多。
她不想让迟景渊看到她,连忙收回目光,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她转身那一刻,迟景渊正好回头。
他微微拧眉,问旁边的墓地管理员:“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迟先生,那就是之前向您买墓地的人,叫容嫣。您放心,没有您的允许,我们不会放不相干的人进来的。”
容嫣。
原来她叫容嫣。
迟景渊没说话,管理员继续解释:“两年前,她给墓地管理所打电话,问九川山的墓地多少钱。九川山是私人的,不对外售卖,我们也跟她讲了实情,但她说,葬在九川山是母亲的临终心愿,一直求我们帮帮忙。”
“所以,我们后来才联系了您。“
“她母亲去世了?”
“是啊,可怜人。听胡主任说,母子俩被抛弃了,她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两年前在家做清洁,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六十万,对这样的家庭来说就是天价,可她硬是争气,自己筹到了。”
筹到就筹到吧,还真拿来买了墓地。
要知道,这笔钱都能在安城付个破旧老房的首付了。
迟景渊沉默。
原来她缺钱,是这么个缺法。
为了死去的人过得舒坦而为难自己,这么固执又纯粹的人,倒是不多见了。
容嫣将母亲的骨灰盒放进墓地。
墓碑还没来得及刻字,照片也没来得及准备,看上去空荡荡的。
容嫣在附近摘了些白色的野花放在墓前。
“妈妈,你安息吧,我会照顾好奶奶,好好听话,好好过日子的。”容嫣磕了三个头。
外婆站在石板上,背过了身,偷偷抹泪。
这世上的苦太多了,最难咽的,必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里风景很好,你一定很开心吧。今天太匆忙了,什么都没给你带,下次,下次给你带你最爱的桂花糕来。”
回答她的,只有风的声音。
祭拜完母亲,容嫣带着奶奶下山。
扭头看着墓地对面,那座小山上,似乎也是一块墓地,她问胡友祥:“那里也是迟家的墓地吗。”
“不是,那是容家的。”
“哪个容家。”
“安城还有哪个容家,容世恒,容氏集团那个容家。”
容嫣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良久良久,她才看着母亲的墓碑呢喃:“原来你选这里,是为了爸爸。”
生时不能在一起,死后坟墓遥相望,她竟是连死,都放不下他。
容嫣冷笑。
恋爱脑到这个份上的小三,也是没谁了。
…………
容嫣还要安排墓碑刻字的事情,恐怕要到很晚,她先把奶奶送上回程的公车,准备自己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坐末班车下山。
等流程的时候,手机突然有个陌生电话。
“您好容小姐,我是盛世集团人力资源部,请问您还在找工作吗,近期可以过来面试吗。”
容嫣一下子从位置上弹了起来:“是……是盛世集团吗。”
“是的。”
“有的有的,我有时间的,下周一您看可以吗,我过来面试。”
“可以的,稍后我把面试信息发您邮箱,您记得查收哦。”
电话快要挂断时,容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方便问一下,是贵司的林晓晓内推的我的简历吗?”
那头愣了一下,似乎在翻看什么资料:“不是呢,您之前不是投过简历吗,市场管理岗对吧?您的简历挺符合我们的要求的,所以给您打了电话。”
“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容嫣忍不住思索。
她的简历符合要求吗?
为什么两年前,林晓晓告诉她,她不满足招聘需求,所以被刷下来了?
感觉不对劲。
这时,刻字的师傅在喊她。
容嫣收起思绪,连忙去忙墓碑刻字的事情了。
忙完已经九点半。
山上不比山下,黑得早,大雾弥漫,她收拾东西来到车站等车,却突然下起了暴雨。
没带伞,车站很简陋,她就近扯了一张大的树叶盖在头上,却毫无用处。
身上很快淋湿,公车却没有要来的意思。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许诚那张宽和关切的脸:“阿嫣小姐,雨太大了,要不送你一程?”
容嫣看向后座。
不出意外,里面应该坐着迟景渊。
该死,怎么到哪儿都能遇见。
估摸着公车也快到了,容嫣僵着身子,礼貌拒绝:“不了许师傅,麻烦您了,一会儿公车就来了。”
“公车来不了,坏路上了已经,刚看司机正在联系人维修呢。”
坏,坏了?
不能这么倒霉吧。
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荒郊野外的,四处又都是墓地,万一冒出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非要留她作伴……
容嫣瑟缩了下。
想来是许师傅实诚,担心她淋雨,特地征求了迟景渊的意见,既然如此,迟景渊也必然知道不是她纠缠不清,而是天意弄人。
容嫣道了谢,去拉副驾驶的门。
“坐后面吧,前坐放着东西,不方便。”
低头一看,上面放着几个礼盒,容嫣只好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车内很暖和。
让人有种回血了的感觉。
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尖,容嫣没敢看身边的人,她默默从兜里掏出纸巾,将脸上、手上、头发上的水珠擦净。
身上湿透了,根本擦不干。
白色的衣服贴在身上,里面粉色的内内若隐若现,容嫣尴尬不已,想要遮挡却又没有合适的衣物。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她便看到一串水珠,顺着座位的沟壑流向了迟景渊所在的方向。
容嫣:“……”
她后悔了。
她不该上这车。
就算被山里的老妖怪吓死,也好过现在的社死。
她说了句“抱歉”,拿出纸巾将水擦净,这时车辆突然来了个拐弯,重心不稳的容颜就这么直愣愣的撞到了迟景渊身上。
容嫣:“抱歉,刚才没坐稳。”
迟景渊俯视着身侧的人,几滴晶莹的水珠挂在脸颊,鬓角的湿发紧紧贴着肌肤,越发衬得肤色如雪,未涂口红的唇粉嫩动人,胸前紧贴的湿衣更加衬得身材饱满……
他移开目光:“系好安全带。”
容嫣默默挪了回去,将安全带扣好。
“阿嫣小姐,你住哪里。”车内气氛怪怪的,许诚适时开口,缓解了那微妙又燥热的气氛。
“不用麻烦,一会儿下山了把我放路边就行。”
“没事,我们不赶时间,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不安全。听说前不久,还有个夜跑的女孩子,被路过的车掳走,现在连尸体都没找到。”
容嫣:“……”
许师傅,你吓人是真的有一套。
成功的把她劝退了。
有人要做好事,她也不必扭捏,利落报上了村的名字。
车子一路疾驰。
迟景渊问:“这么晚了才下山?”
容嫣恭恭敬敬的:“有点事情没办完,耽搁了。要是知道会下雨,就在山上住一晚了。”
言下之意:并不是想制造和你的偶遇,是真有事。
迟景渊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嘴角轻扯:“背后有毛巾,自己擦擦。”
“谢谢。”容嫣转过身,拿起毛巾盖在身上,这下整个人都暖和了。
忙了一天本来就累,突然被这样的温暖包围,容嫣没能扛得住,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脑袋一歪,精准无误地倒在了迟景渊的肩上。
迟景渊:“……”
他微微拧眉,伸手将人扶正,几分钟后,又倒在了肩上。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依旧没能成功后,他放弃了。
她好像很累,眉宇间都是疲惫。
似乎有些冷,她又往他身上挪了挪,毫不客气的搂住了他的手,跟个挂件似的紧紧贴在他身上。
之前完事后,她睡着了也会这样攀附过来,像只小奶猫。
一些旖旎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
迟景渊喉结滚了滚,有些口干舌燥,车内的温度似乎热了不少,他下意识地撩了撩领口,不经意间突然瞥到毛巾下的胸口,以及那粉嫩的唇……
该死……
这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
容嫣突然惊醒,她懵懵懂懂的睁开眼,抬起头,正好撞进迟景渊的眼眸。
“你勾引我。”他义正言辞,当场下结论。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容嫣连忙抽回右手,抽回的过程中,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腿,以及腿间的……脸瞬间爆红。
她睡觉有个习惯,喜欢抱家里的大狗熊,那是妈妈给她买的唯一的生日礼物,陪了她十几年,刚不小心睡着了,把迟景渊当成大狗熊了……
该死,她怎么能在车上睡着呢!
“前面好像有落石,我下车查看一下,稍等。”许诚突然在空旷地带停了车,拿着手机去前面探路了。
暴雨天气,山林地带常有落石,要是砸中了很可能会没命。
许诚的警惕是对的,但是,留她和迟景渊独处,怎么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我也下去看看。”容嫣转身去开车门,发现车门锁了……
一丝危险的气息在蔓延。
迟景渊将小小的人一把捞过来,他双手插进她的发间,俯身擒住那两片令人心痒难耐的唇。
他反复的摸索着,品味着。
随着车内气温的升高,体内的猛兽也开始叫嚣起来,他的吻一路向下。
“迟先生,你别这样……”容嫣有些慌乱,使劲推他。
男人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轻而易举的解了她胸口的扣子,温热的手掌探了进去,想要擒住那柔软。
就在这里,吻突然停住。
迟景渊看着她胳膊上的红痕:“这是……”
容嫣连忙将衣服拉好,将自己包裹起来:“没什么。”
外婆虽然下手不重,但还是留下了印子,红红的,恐怕要好几天才会消失。
迟景渊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她身上起来,略略整理了下衣服:“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就是,勾引我的代价。”
容嫣鼻子发酸,气鼓鼓的:“迟先生,我刚已经道过歉了,我没有勾引你。”
“无所谓,我已经拿回报酬了。”
容嫣:“……”
好气啊。
被占便宜了,吵架还吵不赢。
遇到迟景渊算她倒霉!
就当被猪啃了几口!
不过确实是自己睡着了冒犯在先,他冒犯回来好像也合情合理……不对,合情合理个鬼啊,她咽不下这口气!
容嫣气鼓鼓的坐那儿,一会儿,许诚回来了,说一切正常。
车子继续往前开着。
很快就到了村子口。
“阿嫣小姐,要送你进村子吗。”许诚问。
“不了不了,谢谢。”
这么一辆豪车开进村子,明天谣言就传遍全村了,她还想好好做人,不想陷入谣言漩涡。
再次道了谢,她开门下车,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而去。
劳斯莱斯驶离了村子。
车里,迟景渊靠倒在后座,鼻尖似乎还有容嫣发上的香气。
她很干净,身上只有洗发水和衣服上的香味,至少不像有的女人,让他第一眼就生理性不适。
脑海里又浮现出那粉嫩的红唇,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
刚才真想把她摁在身下,狠狠欺负。
他暗暗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找个女人,要干净的,今晚要。”
忽的一顿。
想起别的女人搔首弄姿的模样,又觉得无趣,揉了揉眉心,改口道:“算了,就这样吧。”
…………
安排好母亲的事情,容嫣回到了安城。
她先是参加了盛世的面试,然后继续回到咖啡厅和天外天上班。
刚换好衣服,容嫣就被苏静拉到了一边:“阿嫣,到底怎么回事,你和迟先生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容嫣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瞬间一片空白。
“什,什么事。”
“你没看到吗,会所论坛有人发了帖子,说你蓄意勾引迟先生,借机往他怀里倒,迟先生不厌其烦。”
勾引迟景渊?
不是和他……上床吗?
容嫣点开了帖子。
内容和苏静说的差不多,不过有模有样的附了截图,截图是她给迟景渊发的消息,全是没有道德下限的无耻内容。
但是——
这些聊天截图,都是P的。
也就是说,散播谣言的人,并不知道她和迟景渊的真实关系。
只是在捏造她勾引迟景渊的事实。
容嫣推门出去。
这个时间段,其他服务员都在工作间等着开会,看到她,原本议论纷纷的场面顿时安静如鸡。
不少人还侧眼打量她,神情里带着不屑,嘲讽,隐隐还有些嫉妒。
“阿嫣,你过来一下。”于经理将她喊到了办公室。
“论坛上的事情不是真的,那些照片都是P的,我从来没有违反会所规定蓄意骚扰客人,请您相信我。”
于经理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材料:“那你加过迟先生微信吗。”
容嫣沉默了。
“那你敢不敢把你和迟先生的聊天记录,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呢。”
容嫣继续沉默。
她和迟景渊的聊天记录,除了转账就是转账,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拿出来只怕比现在的聊天P图更炸裂。
不过,看于经理这样,怕是早就猜到她和迟景渊加过微信,她试探性的问:“我和迟先生加过微信,您似乎并不惊讶。”
于经理笑了:“这种地方,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容嫣,是你太天真。”
容嫣恍然。
所以,她两次送迟景渊上楼,是于经理顺水推舟的安排?
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第一次,容嫣觉得,自己不了解这位上司。
于经理点了支烟,缭绕的烟雾让她的五官更加妩媚动人:“还记得前几天我跟你说的,晋升608固定服务员的事吗。”
“记得。”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即便你是清白的,上头也不可能晋升你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容嫣点了点头:“所以,论坛的事情在这时候爆出来,是因为我挡了别人的路,对吗。”
于经理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她果然没看错她。
有悟性,聪明,懂规矩,好好培养,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是郑姝吗。”
“这我没法给你回答,会所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大费周章。”
“上次您给我说,郑姝去不了608包房,具体原因可以告诉我一下吗。”容嫣首先要排除一个答案,心里才能更有目标。
于经理斟酌了一下:“郑姝得病了,会所不可能用她了。”
“什么病。”
“性病,你常听到的那几种,她都中招了。”
容嫣沉默了。
能得这么多性病,证明她和很多男人……她在会所快五年了,算是比较资深的服务员,平时勤勤恳恳,小心谨慎。
如今染病,终身无法摆脱,她已经不能过正常人的日子了。
对了,她好像还没结婚。
“那她以后……”
“容嫣,无关紧要的事,不要问。”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容嫣点了点头。
她很乖,明白于经理的意思,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只是,她有些感慨。
迟景渊竟然说对了。
辞职,去找份正经工作,才是出路。
这里,吃人是不吐骨头的。
…………
今天,容嫣在611服务。
工作时,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论坛的事,也在想辞职的事。
盛世那边的面试要三天后出结果,一旦面试成功,她会立刻辞职。
不过走之前,她还得弄清楚论坛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容嫣疲惫地回到工作间,苏静正好换完衣服。
“怎么样,于经理没有怪罪你吧?”
容嫣摇了摇头。
“也真是的,谁这么缺德啊,居然干出这种事。本来这次晋升608,你是最有希望的,现在好了,哎。”
容嫣突然想起什么:“这次报名晋升的都有哪些人。”
苏静愣了一下:“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我记得好像有柳柳、张悦、雪雪、胜男,哦对了,苏文也报名了。”
容嫣点了点头。
从这几个人来看,苏文是最有希望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笑了:“苏静,我生病那晚,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对了,我不小心晕倒在迟先生身上的时候,走廊上有别的人经过吗。”
苏静仔细想了想:“这……有点记不清了。”
容嫣:“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人路过来着,但我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苏文,还是柳柳。”
“苏文!应该是苏文!”
苏静的眼睛瞬间亮了:“苏文刚好经过,看到了这件事,她心里嫉妒,所以才陷害你的!是她,一定是她!”
容嫣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出了会所,她拨通了于经理的电话,问了一模一样的问题:“于经理,这次报名晋升的有哪些人呢。”
于经理很快报出了人名。
前几个名字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个苏静。
“所以苏静也报名了,对吗?”
“嗯,她表现平平,晋升的机会不大,但她的考核是满足条件的,所以有资格报名,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于经理。”
挂断电话,容嫣便回了出租屋。
这一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没睡着。
幸好咖啡馆人并不多,并不像往天那样奔波,让她有机会喘口气。
下班后,照例来到天外天。
随着论坛事件的发酵,从她迈进大门开始,就有各种各样的眼光落在她身上。
容嫣假装没看到。
偶尔听到几句似是而非、污蔑诽谤的话,她也不会计较,只是平和的打招呼,然后继续忙手上的工作。
很快,三天便过去了。
这天中午,容嫣终于接到了盛世集团的电话。
面试通过,下个月正式上岗。
从出租屋出来,她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眼眸是晶亮的,脚步是轻快的,连气色似乎都好了许多。
来到工作间,她喊住了苏静。
“怎么回事,我去问了苏文,她说那晚她并没有经过走廊,苏静,你真的看到苏文了吗。”容嫣喝着热水,徐徐开口。
苏静正在换衣服,听到她的话,手上顿了顿:“看到了,真的看到了,她有可能在说谎。”
“是吗,是有可能吗?”
苏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试探性的打量着她:“你什么意思。”
“苏静,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瞒着我,报名608晋升的事情。”
原本,这些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迟早会知道。
苏静眸光冷静:“阿嫣,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想过要抢你的名额,我只是想挣更多的钱。”
“是吗?”
“可我分明记得,那晚走廊上除了客人,只有于经理和你。”
“我看了偷拍的照片角度,正好是你当时来的方向;后来我也去监控室看了录像,事件发生到结束,就只有你和于经理出现过。”
“于经理是保举我的人,她没有陷害我的必要,剩下的只有一个你。”
苏静站了起来:“所以,你在诈我。你昨晚跟我说那些,就是在试探我,你一开始就没相信我。”
容嫣没说话,算是默认。
“你当时站出来替我说话,应该是你临时起意的吧。”
“你所在的楼层,平时很难见到迟先生他们,所以,你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你不是真的要为我说话,只是想给那帮公子哥留下印象,最好为此注意到善良体贴的你,看上你,爱上你,让你鱼跃龙门,彻底翻身。”
她平静地看着苏静:“我说的对吧?”
苏静沉默片刻,心里却隐隐惧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的确是猜的,但也离事实不远。”
“那晚你走过来时,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这款香水很贵,你带在身边平时很少用。况且,你补了妆。”
如果是真心救她,替她说话,哪里还有时间补妆。
唯一的真相是,她提前看到了迟景渊,跑到卫生间紧急补妆,正愁如何接近他们时,容嫣晕倒了。
苏静震惊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她竟然都猜到了。
心细如发,聪颖知趣。
倒是她小看她了。
苏静笑了:“我说了,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也不能指证我,容嫣,你只是在逞口舌之能。”
容嫣有些遗憾:“苏静,这两年来,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结果,被背刺了。
苏静冷笑:“朋友?你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容嫣,你我为什么来这里心知肚明,大家都是为了谋个前程,凭什么你攀附权贵就是上进,我攀附权贵就是痴心妄想?”
容嫣:“我没有攀附权贵。”
“你这张脸,在这里就是攀附权贵。”
长得漂亮,在这种风月场地,就是原罪。
她能平安度过这两年,一部分仰仗运气,一部分因为她聪明知趣。
可她苏静不行。
她没有她漂亮,没有她聪明,她得凭自己的本事谋出路。
她要去608。
如果她能晋级成功,她就胜利了一大半,以后和迟先生他们朝夕相处,总有机会被看上的。
只要被他们看上,随便分点肉沫,她就能摆脱吸血的父母和赌博的弟弟,这辈子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想要晋级成功,首先得扫除障碍。
容嫣就是最大的障碍。
她必须让容嫣失去资格,自己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容嫣不想和她聊下去,她已经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你知道郑姝为什么没来上班了吗?”
苏静没搭话,但满脸疑惑。
“她得了性病。”
求取富贵的路哪能是那么好走的,路上遇到的是神仙还是妖怪,走进的是天堂还是深渊,谁又能分得清呢。
容嫣离开了。
她关闭了录音,走向了于经理的办公室。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证据,只是想要真相。
她这人,死也要死的明白。
容嫣将录音发给了于经理,同时递上了自己的辞职报告。
看到辞职报告,于经理有一瞬间的愕然。
她的态度忽然软了下来:“如果你是因为论坛的事,那完全没必要,我会想办法替你解决,容嫣,你有野心,不要对不起这两年的付出。”
“感谢您这这两年来对我的照顾,但辞职,我是认真的。”
于经理笑了:“怎么,找到更好的工作了?这样,对方答应给你多少,你报个数,我给双倍如何。”
“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并没有别的工作。”
笑话,她不傻,要是把盛世的工作说出来,还不知道要给自己埋多少祸根。
于经理值得信任,但她必须谨慎。
“容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或者我放你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容嫣态度坚决。
“这段录音我发您了,您公开也好,保留也好,随您处置。下周我就不过来了,如果有需要交接的,麻烦您提前安排好,谢谢。”
从于经理办公室出来,容嫣拨通了咖啡馆的电话,一样是辞职。
那边和这边情况不一样,替代性强,所以爽快的同意了。
两份工作并没什么可交接的,该签字的签字,确定好后续薪资如何发放后,事情便尘埃落定了。
但,最后几天班,也要好好上的。
郑姝不在,于经理再次推荐容嫣去608,这次,她拒绝了。
“于经理,与其把心思花费在我身上,不如培养培养新人吧。那几个报名晋升的,或许可以试试?”
于经理似乎想到什么,笑了。
容嫣,是真狠啊。
苏静接到去608服务的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了。
她足足惊愕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颤抖着手给自己补妆,喷香水,对自己全身上下都满意了,这才昂首挺胸的去了608。
她的美好生活要开始了。
从今以后,她就要飞黄腾达了!
两小时后。
苏静被丢了在了608门口。
她的手背被烫伤,胸口染满了红酒渍,原本精致的小脸哭花了妆。
于经理接到消息后,没来得及请示总监,她就被保安丢出了天外天。
原因是她服务不周到,骚扰客人,品质低劣,遂被开除。
于经理拨通内线:“这下出气了吧,但608那帮人已经被惹毛了,你得帮我灭灭火啊。最后一次。”
容嫣开始补妆。
并不是她容不下苏静,只是想让她看清,不是有机会进608,就能改变命运。
她服务的那几次,哪次不是兢兢业业,刀提在脖子上,生怕出一点差错。
她凭什么就以为,自己就行?
容嫣去了608。
推开门,迟景渊只是微微抬眼,便移开了目光。
容嫣坐在角落,全神贯注的泡茶。
当一杯杯清冽甘甜的茶滑入喉咙时,有人轻叹:“还是这个好,刚才那都什么玩意,猪都不喝!”
有人安抚:“好了,不要提这么糟心的事,影响心情。”
容嫣笑:“阿嫣也是最后一次给各位贵宾泡茶了,贵宾们要喝什么茶尽管提,阿嫣尽心服务。”
听此,周少爷愣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周玮说,周哥帮你揍他去。”
容嫣平和一笑:“没有没有,多谢周少爷仗义相助。我家里有事,要离职了,以后就不在这里上班了。”
周少爷恍然。
他倒了杯酒:“来来来,祝你前程似锦。”
容嫣端起酒杯,人群中的迟景渊突然开了口:“周少,月亮湾那个项目,一起过来聊聊?”
周少爷连忙放下杯子过去。
敬酒的人都不在了,容嫣自然也不用喝酒了,她放下酒杯,默默退到了角落。
…………
酒局散场,留在最后的依旧是迟景渊。
容嫣已经联系了许师傅,他说两分钟到,这都过去十分钟了,也没见人上来。
608空旷且豪华,只有她和迟景渊两个人。
“要离职了?”
“是的。”
迟景渊轻靠在沙发上,眼神微眯。
容嫣规规矩矩道:“已为您联系许师傅,估计很快就会来,您若没有其事,阿嫣就先下去了。”
迟景渊将两个酒杯往她面前一推,意思不言而喻。
容嫣规规矩矩的倒了两杯酒。
迟景渊端起其中一杯,朝她示意。
容嫣面色沉静,犹豫着要不要喝。
迟景渊轻嗤,眸色微深:“怎么,和周少喝得,和我就喝不得?”
容嫣平静解释:“周少的酒我也没有喝。”
迟景渊没说话。
包厢里再次陷入沉寂,气氛莫名紧张。
容嫣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她起身继续添酒,右手手腕却被人握住,一下子重心不稳,栽倒在迟景渊怀里。
他握紧她的手腕,微淡的酒气扑在她的脸颊,唇与唇眼看快要相触,容嫣拼命稳住身子,才避开了那个亲吻。
“一百万,一个月。”
“什么。”
“包月服务,明白了吗。”他眸光微闪,看向她雪白的脖颈,和起伏的胸口。
他,似乎对这具身体,上瘾了。
在完全玩腻之前,包月,是比较合理的,对双方都好的方式。
容嫣只觉得大脑充血,有些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吞没了她的理智,她挣脱束缚,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迟先生,这就是我的回答,明白了吗。”
说完还不解气,她端起桌上的酒,泼在了他的脸上。
“不要以为自己长得人模狗样,就高人一等,我虽然穷,但也有我的尊严。”
“谢谢,再也不见。”
容嫣气冲冲地出了608,离开了天外天。
…………
之后交接工作,办离职,一切都很顺利。
离职那天,论坛上又一篇帖子火爆起来,帖子内容,竟是容嫣和苏静对话的录音。
“苏静这口恶气我是替你出了,真的不考虑留下来了么?”找于经理签字时,于经理再次挽留。
容嫣摇了摇头:“谢谢您两年来的照顾,留下来,就不必了。”
于经理没再说什么,签了字:“祝你前程似锦。”
容嫣走后,于经理的电话响起。
看着来电人名字,于经理面色一沉,默默按下了接听。
“老大。是的,她不愿意留下来。她很聪明,就算留下来了,估计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所以这次……我事情办砸了,请您处罚。”
…………
半月后。
容嫣正式前往盛世报到。
打卡,填单子,开通线上账号,安排工位,熟悉同事……一系列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上午已经过去了。
“入职手续已经办好,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哦。”办理入职的HR叫许落。
容嫣忙道谢。
想了想,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是在两年前投的贵司简历,当时有人告诉我,我的简历被刷下来了,不知这次为什么会通知我面试呢。”
“是吗,我看看。”
许落登录了人力资源系统,查询容嫣的简历查看记录。
“找到了,你的确是两年前投递的,理由的确是‘不适合此岗位’,不过你的简历很优秀,也满足我们招聘的条件,所以这次我们才会给你打电话。”
“那能帮我看看,当时处理我简历的人是谁吗。”
“抱歉,我只能告诉你,她姓林。”
林。
容嫣默默打开了系统的组织架构。
人力资源中心姓林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绩效中心的林岚,容嫣不认识,还有一个,就是招聘板块的林晓晓。
当然,不排除其他姓林的刷下了她的简历,只是后来离职了。
“阿嫣走吧,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隔着老远,林晓晓一脸灿烂地朝她挥手。
容嫣收回了思绪,灿然一笑:“好。”
盛世有自己的食堂、咖啡厅和甜品店,这些都不要钱,属于员工的福利待遇,只要不带走,怎么吃都行。
打好饭,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正好能看到篮球场。
“这篮球场是盛世的?”
“嗯,说是员工工作累了还能锻炼身体,所以中午都有人打球。”
好吧,上市公司果然豪横。
嗯,饭菜也挺香。
“对了晓晓,你是入职后一直在招聘部吗。”
“是啊,怎么了。”
“那你们招聘部,这两年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姓林的人么?”
林晓晓想了想,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容嫣笑了笑:“没什么,问问。”
所以很大可能,刷下她简历的,就是口口声声要帮她内推的林晓晓。
心情有些复杂,也有些失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以后她会保护好自己,在职场,谁都可以成为朋友,谁也都可以成为敌人。
她不会指望任何人。
“对了,听说下午新员工培训,盛世总裁要来,是不是真的。”
容嫣担心林晓晓察觉什么,开始转移话题。
“害,都老黄历了好吗。培训手册几个月前就印好的,新员工入职第一天,要求下午的培训必须总裁亲临,但是,总裁是大忙人啊,他哪有时间亲临。”
“也就是说,总裁不会来?”
“也不是,看运气吧。二十场他估摸着来一场,都是看时间安排。”
容嫣点了点头。
其实,她对这位总裁不感兴趣。
但看着新入职的员工一个赛一个的激动,她就好奇了。
究竟是何方神圣,让他们激动成这样。
“总裁超帅的,据说三十来岁了,还单身未娶呢。”林晓晓凑到容嫣耳边,“这下你知道公司为什么美女这么多么了吧。”
容嫣恍然。
怪不得她进了盛世后,有一种走进皇帝后花园的感觉,原来是美女如云产生的错觉。
“不过,比起你来,还是差点。”
容嫣摇了摇头:“我是来工作的好吧,挣钱,挣钱是我此生唯一目标。”
“至于男人……”
眼前忽的浮现出迟景渊的模样……她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至于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林晓晓噗呲一声,差点喷饭。
下午,容嫣准时来到新员工培训室。
这次参加培训的有三十来人,容嫣来得有些晚,险些没位置,还剩几个墙根不起眼的位置,她坐了进去。
第一堂课是HR总监琳达讲述盛世集团的发展历程。
林晓晓跟在琳达身后。
她茫然环视了一圈,才找到角落的容嫣,连忙冲她眨眨眼。
盛世成立已有三十年,其历程及重大节点被印成了手册,发送给参加培训的新员工。
容嫣看着手册上创始人及高管的资料,小脑突然萎缩了。
迟家……盛世集团是迟家旗下的产业?!
而他们的总裁……
看着手册上,总裁那一栏迟景渊几个大字,以及那张矜贵又淡漠的脸,容嫣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时,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容嫣转身,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走进了培训室,为首的,穿着西装领带,人模狗样的,不就是迟景渊?
容嫣低下了头。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台上的琳达也很意外,反应也很机敏,她立刻开始活跃气氛,将讲台交给了迟景渊。
迟景渊口才很好,气场也很足,不过才说两句话,台下已经正襟危坐,各个兴奋无比。
只有容嫣,一直低着头,像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大约讲了二十分钟,迟景渊开始点名了。
他并没有看名册,只是发现墙根的员工一直低着头,猜想是哪个不听讲的,于是轻飘飘开口:“就你吧。”
容嫣:“……”
旁边的人推了推她。
她微微抬头,发现齐刷刷的目光盯着自己。
完蛋。
真的完蛋。
上次怎么骂的他来着?
哦对了,不要以为自己长得人模狗样,就高人一等……
她还扇了他一耳光,还泼了他一脸的酒。
容嫣视死如归的站起来,面色僵笑:“迟……迟总好。”
迟景渊愣了。
随即意识到什么,唇角轻嗤,嘲讽意味十足:“说说看,企业在制定战略战术的过程中,应该注意什么。”
啊?
台下起了一阵小小的喧哗。
这个问题,培训并没有讲啊。
总裁都这么与众不同的么,连提问都这么有深度。
容嫣略略思索了一下:“战略犹如一艘轮船的罗盘,指引着轮船开往目的地。所以,战略最重要的是方向,方向要拿的准拿得精,一旦方向错了,路走偏了,想掉头就难了。”
“战术的制定往往具有迷惑性,尤其是在架构层层下拆时,容易将战术误解,无法将执行命令精准传达到下一线,从而影响指标完成率。战术制定过程中,要注意分解的尺度和维度,管理者要做好宣贯,执行层面要充分了解任务的合理性,结合一线的真实情况。”
话音落,培训室响起一阵掌声。
听不懂,但不明觉厉。
迟景渊挑眉,原本是想刁难刁难,没想到她真能答上来。
低头,目光飞快地略过容嫣那一行的资料,市场部,经营管理方向。
难怪,原来是专业所长。
“坐下吧。战术的学问还很深,并非你所讲的这些,下来好好了解。”
容嫣点头:“好的迟总。”
培训继续。
迟景渊时间有限,大概做了个总结后,便在一堆人的拥簇下匆匆离开,琳达也跟在一旁送领导出门。
出了培训室,迟景渊神色冷肃:“容嫣,是怎么进公司的?”
容嫣?
刚才被抽问的女孩?
琳达惊讶于领导居然知道她的名字,说了句稍等,便拨通了HR招聘经理的电话。
几分钟后,她回到迟景渊身边:“迟总,是走的正常招聘流程,公司一直很缺市场管理人才,容嫣向公司投过简历,她的简历非常优秀,面试笔试都是第一。”
“正常进入?”
“是的迟总。”
所以她辞职,是为了来盛世上班?
而并非怀着欲擒故纵的目的,以另一种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
一切只是巧合。
见BOSS没说话,琳达连忙补充:“容嫣的简历已发您手机。”
迟景渊并没有打开:“我只是正常询问,你不用多想。后续她能力出众,公司继续留任;如果空有其表,该开除开除。”
琳达连连点头。
将迟景渊送进电梯,琳达抹了抹脸颊的汗,继续回到培训室,进行后面的课程。
下班后,林晓晓约容嫣吃饭。
两人找了个附近的烤肉店,生意还不错,味道也还算好。
“怎么了,下午一直心事重重的,在盛世上班不开心?”
容嫣摇了摇头。
相反,她很开心。
盛世的环境,氛围,薪资待遇都很满足她的要求,她很喜欢这里,但恐怕……她待不长了。
迟景渊认出了她。
她之前那么对他说话,扇耳光,泼酒,他怎么可能容得下她。
没准吃完烤肉,就会接到被辞退的电话。
哎……早知道盛世的大boss是他,当初就该冷静点,礼貌回绝了就是,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反噬来得如此之快。
“迟景渊,平时是怎样的人啊。”容嫣问。
林晓晓一脸惊愕:“疯了,你敢直呼迟总大名,胆子可真肥。”
“怎么,他平时很可怕吗,你们连全名都不敢提。”
林晓晓摇了摇头:“可怕,不知道,我没机会接触,但是我每次遇到他都很紧张,好像浑身长满了刺一样,以至于你提他全名,我都有点恐惧。”
容嫣:“……”
“怎么突然问起大boss了,他抽你提问,你该不会被他的魅力折服,看上他了吧。”
容嫣挥了挥手:“看上狗也不能看上他啊。”
“怎么说话呢,我男神还能比狗差?就他那身材,那脸蛋,啧啧,性张力满满,绝对的一夜七次郎。”
容嫣想起他在床上的样子,点头:“这倒是。”
“是什么是,说得你好像你睡过一样。”
“……”
容嫣耳朵红了,低头狂吃东西,脸颊也渐渐飘起一朵红晕。
“你看你,开个玩笑脸都红成这样,以后谈男朋友了可怎么得了。”林晓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她拿起筷子给她夹肉,“别老吃蔬菜,多吃点肉,你就是太瘦了,要胖点才好看。”
看着碗里的五花肉,面上滋滋冒着油,容嫣突然有些生理不适,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怎么了,胃又不舒服了?你带了胃药没有。”
容嫣摇了摇头,呕了半天,终于舒缓了一点。
“没事,我回去休息下就行了,大概是有点闷油。”
两人回了餐厅。
这时,隔壁桌的肥肠烤熟了,味道顺着空气飘了过来。
容嫣捂着嘴,冲到卫生间狂吐。
“怎么回事,该不会是中毒了吧,你是不是吃了没烤熟的东西了?”
容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直到把晚上吃的吐了个干净,人才稍微舒服点。
胃的确有点不舒服,大概率是哪里又出问题了,两人也没心思聚餐了,付了钱,去附近的公园走了走。
外面空气好,胃的不适减轻了很多,但隐隐还有些烧心。
林晓晓不放心,干脆开车送她回家。
“你就住这种地方啊。”看到破败的民房,破旧的街道和摇摇欲坠的“安心家园”招牌,林晓晓皱了眉。
“这里房租便宜。”
“便宜也不能住这种地方啊,要不你收拾收拾东西,搬到我那里去吧,我那儿还空着一间房,就当合租了。”
容嫣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我在这里住两年了,也没什么不好的,放心吧。”
林晓晓没再勉强:“晚上要是哪里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我开快点,半小时应该赶得上。”
容嫣点了点头。
回到家,容嫣把家里的抽屉翻了个遍,可惜,胃药吃完了。
楼下的药店已经关门了,胃好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兴许明天就没事了。
洗漱好,又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却无睡意。
已经深夜11点了,还没接到电话,是不是表示着,她不会被开除了?
又或者,迟景渊想温水煮青蛙,留下她是为了慢慢折磨她?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在盛世的日子,就不是难熬那么简单了。
她有些绝望。
对了,迟景渊的微信,好像还没删。
她点开微信,翻出聊天对话,点开朋友圈……行吧,果然很符合领导的风格,除了一些商务大会的内容,什么都没有。
再看看头像。
原本是要放大的,不知怎么点错了,点到了拍一拍。
容嫣:“!!!”
腾讯为什么没有开发拍一拍撤回功能?!
她社死了,她真的社死了。
她绝望地躺在床上,感叹自己没事找事,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手机编辑起来:“迟总,上次对您动手的事情,我深表歉意,您的话当时刺激到了我,所以……”
算了算了,万一他已经忘记这事了,她这么发,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删掉删掉。
不小心点了发送……
容嫣:“!!!”
撤回撤回!!
然而,那头却秒回:“?”
容嫣:???
她再看了一眼自己发的内容:迟总,上次对您动心的事情,我深表歉意,您的话当时刺激到了我,所以……
“动手”打成了“动心”。
容嫣手忙脚乱:“……抱歉,打错字了。”
过了一会儿,那头才回了几个字:“道歉,要有道歉的诚意,明白了吗。”
容嫣沉默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诚意,还有什么比他想要的更有诚意。
他想要她。
容嫣浑身冰凉,她看着那几个字,一字一句,生怕自己会错了意,看了好多遍,没看错,他就是那个意思。
她开始打字:“抱歉迟总,您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天台小区2203房间,不想丢工作,就来。”
容嫣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职场潜规则?
她好不容易攒够了钱,脱离了天外天,现在又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保住工作?
长此以往……
容嫣陷入矛盾与挣扎之中,她颤颤巍巍打了好几次字,都删掉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头又回了几个字:“好好上班。”
容嫣:“……”
什么意思,这是……放过她的意思?
沉重的心情忽然放松了下来:“……好的。”
聊天结束。
躺倒在床上,短短两分钟,她已经汗流浃背了。
…………
天外天,608包房。
“阿渊,在和谁聊天呢,居然笑了。”沈明珠端着红酒,来到迟景渊面前。
迟景渊关闭了手机,唇角收了收:“有吗。”
“有,我看得真真的。”沈明珠温柔一笑,胳膊落在迟景渊的肩上,试探性问,“该不会是哪个漂亮的小姑娘,把我们迟总的魂勾走了吧?”
迟景渊往身后一仰,躲开了沈明珠的胳膊,默默晃着红酒杯,漆黑的眼眸看向远方。
漂亮,倒是漂亮。
性子嘛,像只凶巴巴地小奶猫。
所以忍不住逗了逗她。
“说起小姑娘,还真是好久没见那个小美女了,好像是辞职了,是吧?”周玮周少爷随口一提。
“什么小美女呀。”沈明珠假装随意的问。
“就是一个小美女啊,牌打得好,茶也泡得不错,很有灵气的丫头,对吧,渊哥。”
迟景渊坐起身子,避开了话题:“出牌吧。”
沈明珠的目光在两人中间游离。
直觉告诉她,这个小美女和迟景渊有关。
她笑了笑,走到周玮面前,故作生气道:“什么小美女嘛,你们也给我说说呀,不过去国外出了个把月的差,你们居然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周少忙着出牌:“不敢不敢。”
其他人也忙着附和。
就是没一个人回答她的话。
“那你倒是说说,小美女是谁。”沈明珠勾住了周玮的脖子。
周玮连忙告饶:“姑奶奶,沈大小姐,我哪里知道小美女是谁,我只见过她一两面,我也不清楚呀。”
沈明珠甩了甩手:“不说就算了。”
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景渊不可能看得上。
她和景渊从十多年的情谊,想来也越不过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
盛世集团总部。
容嫣早早来了公司。
她昨晚睡得不好,半梦半醒的,脑海里一直想着迟景渊回的信息。
一会儿是天台小区2203房间,一会儿是好好上班。
后面的“好好上班”,是放过她的意思吧?
倘若不是,那就是在暗示她,他到底在暗示她什么呢……
脑子在这各种想法之间跳脱,以至于到现在都得不出有效结论。
真是磨人。
很快,同事们陆陆续续来到办公室。
市场部有三十来人,容嫣所在的是市场中心下的经营管理部,主要以分析市场数据,得出经营结论,辅助领导决策为工作要点。
“早啊阿嫣。”同事冉小云经过时带起一片风,风里有一阵浓郁的香水味。
“早。”闻到香水味,容嫣有些反胃,她勉强挤出了笑容,和对方打招呼。
中午在食堂吃饭。
容嫣没什么胃口,只打了两个清淡的菜,慢吞吞地吃着。
下午的培训也还算顺利,结束时刚好六点,容嫣收拾东西回了工位,继续看早上没看完的资料。
这一看忘了时间,一不小心就深夜十点多。
下楼的时候,在大门口遇到拉着一车纸皮壳子,颤颤巍巍,卡在下水道口的老奶奶。
容嫣上前搭了把手,使劲,替她将车子推了出来。
“谢谢你了小姑娘。”老奶奶满脸皱纹,牙齿掉光了,还把车头装得严严实实的橘子拿出来,塞到容嫣怀里。
容嫣不要,老奶奶扔怀里就不管了,开车就跑。
刚开完会出来的迟景渊,正好目睹了全过程。
“阿嫣小姐真是善良,这老人家每天都会从这里路过,这么多年了,只有她去帮忙推了车。”许诚说。
迟景渊没吱声,只是微眯着眼,看着夜色里的女孩。
长发披肩,肌肤雪白,鹅蛋脸,狐狸眼,樱桃唇,恰到好处,浑然天成。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人。
但似乎对她的漂亮,印象深刻。
容嫣捧着几个橘子,继续回到大门口等车,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迟景渊。
他单手插兜,拿着手机,清贵冷持。
“迟,迟总好。”容嫣硬着头皮走上去,在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的打招呼,整个人僵着脊背。
迟景渊淡淡“嗯”了一声。
太晚了没有公车,容嫣点开打车软件,师傅大概还有五分钟来。
五分钟,本来挺快的,现在怎么这么漫长。
“吃,吃橘子吗。”心慌得厉害,她开始没话找话,把老奶奶给了橘子的递到他面前。
迟景渊没接。
哦对了,这是拾荒的老奶奶送的,他这样矜贵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吃这样的橘子。
她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缩到一半,手里的橘子被人拿走:“谢谢。”
“不……不客气。”容嫣暗暗吃惊,虽然知道他不会吃,但他的举动,还是让她心里一暖。
这时,对面的连锁快餐店飘出了阵阵饭香。
容嫣已经吃过晚饭,闻到味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跑到垃圾桶旁狂吐起来。
一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之前有避孕吗。”迟景渊忽的想起什么,漆黑的眸子看不清情绪。
容嫣道了谢,将嘴角擦净,耳尖泛红:“迟总放心,紧急避孕药我吃过了,我只是肠胃不太舒服。”
迟景渊点了点头:“那就行。”
两人都没再说话。
这时,许诚的车已经到门口。
迟景渊上车。
就在容嫣快要松口气时,车窗摇下:“看在你送我橘子的份上,上车,送你回家。”
“谢谢迟总,我已经打到车了,估计稍后就到,不劳烦迟总了。”
“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争论这些?”
容嫣:“……”
算了,能省几十块打车费呢,没必要冒着再次得罪他的风险,把自己置于险地,她还得在盛世待下去。
容嫣开门,上车,取消订单。
副驾驶视野不错,看不到后座那张脸,容嫣稍稍放松了些,但脊背依旧僵直。
许诚问了地址后,便徐徐往前开着,谁也没接话。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开到了安心家园门口。
容嫣如临大赦,忙不迭的开门下车:“迟总,谢谢您送我回家,再见。”
后座传来情绪不明地声音:“不请我上去坐坐?”
啊?
容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看着车内的人。
“怎么,真不打算邀请我。”迟景渊唇角轻嗤,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容嫣摇了摇头:“我住的地方太简陋,有失您的身份,所以就不邀请您,给您添堵了。”
迟景渊开门下车:“没事,我不嫌弃。”
容嫣:“……”
看着她吃瘪的模样,迟景渊勾了勾唇角。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看她的反应,话到此处,上去看看倒也无妨。
容嫣无语至极。
她可不想带他上楼,但她现在该怎么拒绝?
万般无奈,她只好前面带路,引着男人上楼。
容嫣租的是老楼房,楼道灯光昏暗,垃圾遍地,黑灯瞎火的。
她平时走习惯了,并不觉得难走,迟景渊就不一样了。
容嫣担心他磕着碰着,到时候找自己理赔,只好出声:“迟总要不您回去,这地方实在是不适合您。”
男人的声音带着鼻音:“不用。”
行吧。
一前一后,两人来了三楼。
开门,迟景渊环视着这小小的出租屋。
破旧,简陋,昏暗,家具也不多,但收拾得很干净。
要是把买墓地的钱拿去买房子,她也不至于住在这么破的地方,真是够蠢的。
容嫣给他泡了一杯茶。
“杯子是新的,我没用过。”怕他嫌弃,容嫣还特地补了一句。
迟景渊没说话,默默端起茶杯。
茶还是熟悉的味道,她泡茶的手艺没得说,只是茶叶肯定比不上天外天的。
容嫣觉得气氛太干,开始没话找话:“您这么晚下班,一定饿了吧,正好我也饿了,我去煮点面条。”
她需要一个逃离客厅的理由。
冰箱里有番茄和鸡蛋,容嫣准备煮两碗番茄鸡蛋面。
香味很快从厨房传来。
“你经常做饭?”不知什么时候,迟景渊站在厨房门口,简陋的厨房与他的穿着格格不入。
容嫣点头:“从小就会做。”
迟景渊想起九川山时,说的她和她母亲被抛弃的事,没再追问。
面好了,容嫣端到客厅,迟景渊接过筷子吃起来。
起初只是尝了一口,味道却比想象中更好,略微有点惊艳,不由得埋头吃起来。
他吃得有些快,但还是很注意形象,很绅士,很好看。
一碗面,很快就没了。
容嫣有些诧异。
她埋头加快了速度,几口把面吃完,就收拾碗筷去了厨房。
饭也吃过了,茶也喝过了,这人怎么还不走啊……她一边洗碗一边想。
收拾好厨房出来,迟景渊正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了旁边的画本。
“这些是你画的?”
容嫣点了点头:“不过我都是下班画的,绝对没有耽误工作,迟总请放心。”
她喜欢画画,业余时间就喜欢画着玩,微博上也有许多粉丝,这个画本是她灵感突发时,随手涂涂画画的。
迟景渊挑抬眸:“怎么不过来坐。”
容嫣僵着脊背,他在那里,她怎么敢过去坐。
迟景渊命令:“过来。”
容嫣装聋。
迟景渊轻嗤:“你知道职场里不听老板招呼的员工,最终都是什么下场吗。”
容嫣:“……”
容嫣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没办法,她实在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迟景渊很满意,他放下了画本:“上次说的事情,我重开一遍条件,三百万,包月,怎么样。”
容嫣愣了。
她凝着神色,坚决摇头:“迟总,我们之前说过的,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她不想纠缠不清。
更不想和自己的老板纠缠不清。
更更不想走上母亲的老路。
“我现在是你老板,我有重新谈条件的筹码。”
容嫣低垂着头,半天没出声。
“你知道我的意思,容嫣,我的耐心有限。”
容嫣握紧了衣袖,指甲陷进了肉里,她也感觉不到疼。
良久,她仿佛坚定了什么,抬起了头,看向迟景渊:“那么,就这一次吧。”
她壮起胆子,看着他的眼睛:“就这一次,迟总,您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但以后,不要再提包月的事情,更不要再以此威胁我的工作。”
“我们真正的两清,行,行吗?”
这一次,她想断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迟景渊微眯了眼。
行不行他不知道。
但她难得主动。
体内的欲望轻而易举地被唤醒,他挑眉,拍了拍自己的腿:“那么,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容嫣咬着牙。
深呼吸好几次,做足了心理建设后,她才鼓起勇气,慢吞吞地,笨拙的,跨坐在了迟景渊腿上。
“这……这样吗?”她红透了脸,不敢与他直视。
迟景渊的眼神更加幽深。
他揽住她的腰,将她按紧在自己怀中,双手附上她的后脑勺,欺身吻住了那两片红唇。
他的吻一路向下,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粗鲁急躁起来。
容嫣被吻得晕头转向。
衣服被褪去时,窗台的风吹了进来,凉飕飕的,她如梦初醒。
“别……别在这里……”阳台的窗户没有窗帘,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客厅里的画面,这实在是令她万分羞耻。
“怕了?”
男人将她搂得更紧,小腹处的顶起的火热令她更加难堪。
“不要,不要在这儿……”她苦苦哀求。
迟景渊却不管不顾的,亲吻着她,带着她一路向下,轻而易举的与她融合,沉溺在巨大的快感之中。
他在客厅要了一次,才抱着她去了卧室。
她被他竖抱着,双腿盘在他的腰上,脸红透了。
后面有几次,容嫣不记得了。
总之,颠鸾倒凤,不知所云。
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太累了,这个人太凶猛,仿佛要不够似的,不停地索取着。
被闹钟吵醒时,身边已经没人。
床还是温的,想来才走不久。
容嫣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起床后和自己老板大眼瞪小眼,那样太尴尬了,还是这样最好。
洗了澡,收拾好后,容嫣便去了公司。
大概是再也不用担心被穿小鞋,丢工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走路都如同脚下生了风。
今天是新员工培训的最后一天。
参加完考试之后,容嫣和林晓晓去食堂吃饭。
今天人有点多,排队的空隙,容嫣拿出手机准备刷朋友圈,却看到了迟景渊给她转的账。
三十万。
她脸色一凝,编辑文字:【迟总,钱我就不收了,麻烦您遵照昨晚的约定,谢谢】
发送消息,退回三十万。
迟景渊:【昨晚什么约定】
容嫣愣了,连忙打字:【昨晚最后一次,以后各不相干,您也不能再用职务来威胁我,我会好好上班】
迟景渊:【有吗】
【我只记得,昨晚我的员工胆大妄为,竟敢调戏老板,还主动坐在了老板的腿上】
【你说,这样的员工,该怎么处理?】
容嫣:???!!!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他要翻脸不认账是吗?
昨晚就这么把她……就在她以为摆脱魔爪的时候,他现在翻脸不认账?
容嫣气得嘴唇发抖。
这时,容嫣排到了最前面,她只好放下手机,打饭,跟着林晓晓找吃饭的位置。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该不会还是胃不舒服吧。”
容嫣心不在焉:“可能有点。”
“那你抽空还是去看看,老是干呕也不对劲,好好调理,免得后面出什么问题。”
容嫣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容嫣看着迟景渊发的消息,越看越气,越看越委屈,上次在天外天,就该多扇两巴掌才是。
越想越气,容嫣干脆直接拉黑了。
…………
那头半天没回。
直接敲击着桌面,迟景渊看向窗外……小奶猫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他就开个玩笑。
迟景渊开始打字:【开玩笑的,生气了?】
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便有高管敲门,说是要商讨月亮湾项目的工作推进。
他放下手机,进入了工作状态。
…………
下班后。
容嫣去楼下的药店买胃药。
守店的还是那个小姐姐,她把胃药丢在桌上:“58,扫码。”
容嫣拿起来一看,正好看到包装盒上偌大的生产日期:“这个不行,过期了。”
小姐姐看了一眼,把药丢到一边,转身拿了两盒没过期的来。
突然想到,昨晚到现在还没避孕,容嫣指着上次吃的紧急避孕药:“再帮我拿一下这个吧,谢谢。”
小姐姐掰了一颗扔桌上,容嫣拿起来看了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这个药,也过期了?”
小姐姐看了一眼:“过期就过期了呗,给你拿没过期的不就行了。”
这是没过期的事吗!
她吃了两次,两次!
她靠着这个避孕,才敢信誓旦旦的得出结论自己是胃不舒服,倘若前两次的也过期了,那么这次的不舒服就不一定是胃的问题了。
对了,好像这个月姨妈也还没来。
容嫣思索了下,让小姐姐拿了只验孕棒,匆匆付了钱就回了家。
看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竟然真的怀孕了。
竟然真的……让她走上了和妈妈一样的路。
命运,真的弄人。
这一晚,容嫣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噩梦吓醒。
梦里,妈妈披头散发的坐在她床边,双眼流着血泪,紧紧抓着她的手,质问她为什么不听话。
她哭,她想解释,但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醒来时,满脸的眼泪。
…………
终于熬到了周五。
处理好工作后,容嫣慌里慌张的收拾东西下班。
林晓晓打电话约她吃饭,她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抱歉啊晓晓,我今天有事情,改天我请你吧,好吗。”
“没事,你有事就先忙事情,空了再聚。”
周五有些堵车,到达医院时已经有些晚了,当天的号是挂不到了,但急诊才刚开始。
值班的医生竟然是容元洲。
容嫣下意识地扭头就跑,却被容元洲看到:“是来看病的吗,这会儿没人排队,进来吧。”
开单子,查血,化验,出结果,复诊,一切都很顺畅,顺畅到拿到诊断结果时,容嫣都以为在做梦。
“宫内早孕,活胎,六周。”容元洲看着单子,得出结论。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容嫣的眼神还是黯淡了下来。
怎么办,她还在试用期,如果公司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不会让她转正的。
她还没结婚,家中只有年迈的外婆,这个孩子生下来没人带不说,还会让她重蹈当年的覆辙。
贱女人,野种……
被人欺辱,瞧不起,在数不尽的嘲讽和咒骂中长大。
看出她的犹豫,容元洲冷了神色:“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
“嗯,什么?”容嫣没听清。
“在那样的地方上班,现在又……女人最重要的是自尊自爱,你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爱惜,难道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吗?”
容嫣垂着头,不说话。
容元洲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扶了扶额:“抱歉,我只是有点……”
有点什么,他却说不清。
他对这个女孩……好像过分在意了。
看到她生病,看到她在那样的地方上班,现在怀着孕却没有另一半陪同……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充斥着脑海,让他险些没控制住脾气。
“没关系,你说得对。”
这个长得像爸爸的医生,莫名的让她生出几分亲近,让她觉得,那些话是真的为了她好。
容嫣抬起头,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容医生,这个孩子……我不能要。”
不是不想,是不能。
容元洲握紧了拳头。
“不需要告知孩子的父亲吗。”
容嫣非常坚决的摇了摇头。
她和迟景渊说好了的,银货两讫,各不相干。他们之间只存在交易,没有感情,他未必能接受这个孩子。
况且,她不想让她觉得,她在拿孩子逼他。
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处理了最好,最好谁都不要知道。
“虽然现在医术进步了,但手术依然有风险,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能会导致终身不孕。”
容嫣点了点头:“我知道。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容元洲查看了一下医院的住院情况:“周日下午,妇科的李医生主刀,她是这方面的熟手,你可以放心。”
容嫣再次点头。
容元洲替她开好手术单子:“今天先缴费,周日来了不用排队。”
“谢谢。”
拿着单子,容嫣准备出门。
容元洲喊住了她,拿着手机走到她面前。
“扫码,加我的微信,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想问的,随时问我。”
“谢……谢谢。”容嫣眼眶通红。
陌生人的善意往往最动人,这些年她甚少感觉到,所以也格外珍贵。
容嫣出了急诊大门。
缴了费后,她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医院。
劳斯莱斯刚停好车,迟景渊从车上下来,便看见她匆匆离开的背影。
似乎有心事,她走得很慢,不小心撞到了人,那人破口大骂,她红着眼道歉。
“这是阿姨要服用的药,用药量和服用方法有变化,都写里面了。”容元洲穿着大白褂,提着一袋子药,丢给迟景渊。
迟景渊来医院给母亲拿药,没想到会碰上容嫣。
“那是你的病人?”
容元洲点了点头,叹了声气:“是啊,上次来看病,是性生活过于激烈,这次来看病,直接怀孕了。”
“哐当”,手里的药直接掉地上了。
容元洲把药捡起来,再次放在迟景渊手上:“这么大个人了,拿个药还拿不稳。”
迟景渊拽住他的肩:“……你确定,是真的怀孕了?”
“大哥,我好歹也是医大的博士,怀孕这么简单的诊断也能出错?”
迟景渊没说话,拧着眉。
“那你给她开什么了,保胎药?”
“什么保胎药,急诊室保什么胎,她是来做手术的。”
迟景渊直接握住他的手腕:“你给她做了?”
“大哥,急诊急诊,急诊不做这方面的手术,有点常识好不好。”容元洲甩开了他的手,“不过我给她开单子了,后天下午吧。”
容元洲有些烦躁。
想到女孩的背影,心情更烦躁了,连迟景渊的异常也没察觉到。
“他妈的,这些渣男,一个个为了自己爽,祸害人家小姑娘。”
迟景渊:“……”
“真他妈想揍人。”
迟景渊:“……”
容元洲点了支烟,想到在上班,又灭了:“对了,明天不是有聚会吗,你把地点发我,我睡醒了就过去。”
“没空。”迟景渊开门上车,劳斯莱斯扬长而去。
容元洲:“……”
“谁惹这位大爷了,心情差成这样。”他耸了耸肩,转身回医院去了。
…………
迟景渊眉头紧拧,心情烦躁。
许诚默默开车,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先生,我们现在去哪里,回汀园吗还是老宅,今晚有家庭聚会。”
迟景渊看着手机。
来电显示的“陆夫人”,挂了又打,打了又挂,很快,手机上已经十几个未接来电。
眼前浮现出母亲气急败坏冷脸质问的样子,他揉了揉眉心,:“回老宅吧。”
“好的。”
车子很快停在了老宅门口。
迟景渊进门时,客厅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只剩几个保姆在收拾屋子。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的魂,被哪个小狐狸精缠住了,忘了今晚是家庭聚会了呢。”陆文澜坐在沙发上,冷言讽刺。
迟景渊将母亲的药交给保姆。
脱下身上的外套。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是嫌弃我烦人了?迟景渊,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的,你该不会以为,是你那为了初恋抛妻弃子的父亲吧?”
又来了。
每次没有如她的意,他都会提起父亲来讥讽他。
迟景渊神情木然,他抬步往楼上走:“没什么事我先上楼了。”
“上什么楼,我叫你走了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我把你带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早知道你这么白眼狼,我何必这么辛苦,丢给你爸算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平安长大。”
道德绑架。
陆夫人的惯用手段。
迟景渊已经习以为常。
他脚步顿了顿,走向落地窗前的沙发,来到陆文澜身边:“您还有什么事,说吧。”
陆文澜有些不悦地转过头。
转身,朝角落里的何依凌招手。
何依凌连忙来到跟前,唤了声“澜姨”,红着脸看着迟景渊。
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飘来,迟景渊拧了拧眉。
“这就是何叔叔的女儿,依凌。”
陆文澜一改方才的讥讽,变得温柔和蔼:“妈知道你是个重情的人,但你不能老惦记着希希,你也等了她这么多年了,可想你们之间是有缘无分的……”
“依凌是个好女孩,家世学历都和你匹配,谈恋爱嘛,就是要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带她去院子里走走,院子里的紫玉兰开得还不错,一起去看看吧。”
“澜姨……”何依凌的脸更红了。
迟景渊轻嗤一声,漫不经心道:“何小姐想看玉兰花可以让保姆带路。”
“我,不喜欢看花。”
“还有,今天的事情我并没有提前知晓,也无意何家的女儿,何小姐要是还想维护何家的脸面,以后就别再登门了,谢谢。”
拿起外套,出门。
屋内传来陆文澜咆哮的声音和摔东西的声音。
迟景渊置若罔闻,拨通了许诚的电话。
“少爷,怎么刚回来又要走,你饭都没吃呢。”
刘妈颤巍巍的,端着一碗小米粥追出来,有些心疼:“再忙也要吃东西呀,你从小胃不好。”
迟景渊眉目瞬间柔和。
这个只顾权势,只懂逼迫、控制,冷血的迟家,只有刘妈是真心关心他。
“不吃了,有空再回来看你。”
“吃点吧,我下午才熬的,一直温着就等你回来呢。你别怪你妈,她也是为你好,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迟景渊没说话。
车已经到了,他拍了拍刘妈的肩,上了车。
电话在振动。
“渊哥,听说你妈给你介绍何家的女儿啦,真是心疼你一秒。”嘴上说着心疼,周玮周少却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
自从何老爷子被抓后,何家风雨飘摇,为了站稳脚跟才到处联姻。
之前嘛,目标一直放在他们周家这种世家身上,结果愣是没人看得上,现在倒好,野心更大了,直接看上了迟家。
以何家这种做事方式,谁要是被贴上,那指定是吸血吸个干净的,澜姨是迟景渊亲妈吗,怎么想着把何家的介绍给他。
迟景渊冷笑:“你消息这么灵通,该不会是看上何家女儿了吧。”
“渊哥,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哈。”
“那你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做什么,真就是看热闹?”
周玮干笑。
“不过话说回来,渊哥,要是有合适的,还是赶紧结吧。不然看澜姨这风格,下次说不准是谁呢。”
迟景渊拧了拧眉。
除了那个人,他从未想过和谁结婚。
但——
眼下的确有个很好的办法,可以化解目前的形势。
挂断电话,他点开了微信。
容嫣的头像,是一片白色雏菊,生机蓬勃,一如她身上的生命力。
上次编辑的:开玩笑的,生气了?竟然忘记了发出去。
他将那几个字删除,重新编辑了一行字:【你怀孕了?】
随后想了想,删掉:【明天抽个时间,聊聊】
点击发送。
系统提示: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添加对方为好友,再发送消息哦~
迟景渊:“……”
看来是真生气了。
胆子肥了,连老板都敢删,她是真不想干了?
迟景渊微怔片刻,突然想起什么,打开了前不久琳达发给他的简历,上面有家庭住址以及联系电话。
然而,收到的提示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候再拨。”
…………
容嫣连夜收拾东西回了老家。
在老家饱饱的睡了一觉后,她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怀孕的事对她影响太大,心情一直都好不起来。
“放个周末都跑回来,你这孩子有钱了,可劲折腾了?”外婆凶巴巴的在门口摘菜,一边赶着偷吃的猫。
容嫣在厨房洗碗,一声不吭,静静听着。
即便外婆那么凶,可她在遇到烦心事的时候,还是会想着回家来治愈自己。
“最近不忙,我回来看看你,车费不贵的,我以后还能挣到钱。”
“那也不是这么个花法,你以后结婚不要钱,生孩子不要钱?我岁数大了帮不了你什么,可都得靠你自己!”
“知道了外婆。”
吃了饭,容嫣陪着外婆下地种菜,一直忙到傍晚才回来。
回家的路上,突然遇到邻居刘婶,她一脸八卦,笑容神秘:“容容,村口有人找你,你快去看看呢。”
找她?
谁啊。
容嫣背着背篓往村口走。
村口围着不少人,许多熟面孔,都是来看热闹的。
看到容嫣,人群里不知谁说了句“来了”,便有各种目光落到她身上。
好奇,探究,怀疑,嘲讽。
如同当年看她母亲一样。
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破败的村口,与这质朴的乡村格格不入,也是引得村里人猜忌的罪魁祸首。
容嫣有些生气,迟景渊,他跑来这里干什么。
见到她,迟景渊摇下车窗,矜贵的脸清俊而淡漠:“上车。”
容嫣看着自己满脚的泥巴,裤腿上还沾了不少,顿时有些窘迫难堪,但她还是挺直了脊背。
“迟总,这里不方便讲话,要不您先回去,有什么话等回城后再说?”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但外婆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给你半个小时收拾东西。”说完,车窗摇上。
容嫣咬了咬牙,在村民的注视下,她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洗澡,换衣服,收拾东西。
“外婆,公司同事来找我了,我要回去开会了。”容嫣不敢说迟景渊的身份,只好编了个理由。
“同事?”
外婆神色凝重:“你同事是个男的,还开着豪车?”
不知道谁那么嘴快,竟然已经告诉了外婆。
容嫣更心虚了,假装忙碌:“同事是男的很正常啊,他家里有钱,开豪车也没什么。”
外婆不说话了,她开始一遍一遍的数落:“你最好听话,别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什么锅配什么盖,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知道了外婆,我不会的,你相信我。”
外婆从屋里拿出一筐鸡蛋:“别一天贱兮兮的舍不得花钱,该吃吃该喝喝,知道了吗?”
容嫣笑,一把抱住她:“昨天是谁说我有钱了乱折腾来着,嗯?”
提着东西出门。
劳斯莱斯还停在原地,周围的村民越来越多,看到容嫣,有人拉住她问她车里的男人是谁。
容嫣淡淡说了句“同事”,便拉开车门上了车。
车子不徐不缓的朝着回城的路开。
夜色逐渐暗下来。
容嫣心里不禁打起了鼓。
迟景渊这是发什么疯,大周末的叫她回来,总不可能是处理公司的是吧?
如果不是公司的事,那又是什么事,该不会……
容嫣攥紧了手。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迟总,下次有事您否能直接电话吗,不要去村口堵我了,耽搁您的时间不说,影响也不好,可以吗。”
迟景渊冷嗤:“你确定能打通?”
容嫣连忙拿出手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回家后一直在忙没看手机,手机没电了。”
迟景渊没再说话。
两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处高档商场停了下来。
迟景渊开门下车,容嫣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嗯?她在想什么?短暂的愣神后,也跟着下了车。
穿过人潮汹涌的一楼,乘坐VIP电梯直达顶层,眼前是一处装潢很精致,一看就很花钱的餐厅。
“想吃什么,自己点。”
容嫣正好饿了,她看着最便宜的牛排都要4988元,容嫣顿时作恶心起,决定狠狠宰老板一顿,于是直接点了份9888元的。
迟景渊也点了一份牛排,加了一份蔬菜沙拉,粟米汤和鲜果布丁。
点完餐,就这么干坐着。
容嫣低着眉,不想得罪老板,于是硬着头皮给他倒了水,拿了纸巾,尽了员工该尽的本分。
迟景渊目光如炬,声音柔和:“还在因为上次的事生气?”
容嫣摇了摇头:“我只是个小职员,不敢生领导的气,迟总多虑了。”
迟景渊看着她微微嘟起的小嘴,挑眉。
还说没生气,情绪都写脸上了。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餐,桌子上很快摆满了,迟景渊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的。”
容嫣愣了一下。
说什么,说上次在出租房里事?
她只想尽快了断,他却想长期维持这种交易关系,他问她,是想让她在这件事情上表态?
容嫣放下了刀叉。
她面色平静,带着颤音:“对不起迟总,我说过,包月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如果您再这样为难我,那我只有……”
“只有什么。”
容嫣好半天才吐出那两个字:“离职。”
迟景渊有些诧异,他慢悠悠的抬起头:“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事?”
不然呢?
迟景渊放下刀叉:“怀孕的事,怎么不告诉我。”
“哐当”,容嫣的叉子掉在了地上。
旁边的服务员连忙拿了新的换上,容嫣平了平心绪,解释道:“没有必要说,迟总也可以不往心里去。”
“为什么?”
“我们说过的,银货两讫,各不相干。”
他付了钱,剩下的事就应该是她的事。
“您放心,我不会连累您的,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您完全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您。”
“这就是你背着我,预约做手术的原因?”
容嫣睁大了眼睛。
这人开天眼了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先吃东西。”
容嫣没什么胃口,但又不想浪费粮食,只好拿起刀叉,不熟练的切着牛肉。
“这人会吃西餐吗,牛肉都不会切。”一男一女两名顾客路过,看着容嫣的模样,偷笑。
“不会吃还来这里丢人现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土鳖……”
容嫣有些尴尬。
她不敢去看迟景渊。
“啪——”迟景渊重重搁下了刀叉,“服务员,这刀怎么回事,牛排都切不动,你们就是这么服务的?”
服务员连忙上前赔礼,道歉。
一旁的经理闻讯也赶过来,赔礼,道歉,安抚着迟景渊。
“还有,倘若贵店以后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影响用餐心情,那贵店的投资,我需要再斟酌斟酌了。”
经理神色一凝,连忙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过了一会儿,老板带着两名顾客过来道歉:“抱歉迟先生,刚才不知道是您,口无遮拦,请见谅。”
迟景渊眼皮都没抬:“你该给她道歉。”
两位又连忙给容嫣道歉,态度好到,让他们立马跪下都乐意。
容嫣表示自己不生气了,老板才领着两名顾客离开,并表示要给他们免单。
容嫣看着迟景渊,心里隐隐有些感动。
大boss,居然在维护她……虽然也许,是因为自己跟他一起来的,她丢脸就是他丢脸,但她还是……
很感动。
眼前的盘子被人端走。
迟景渊慢条斯理的切着她的牛排,他的动作很好看,很流畅,不过片刻便把牛肉切好,放在她面前。
“吃吧,不够再加。”
容嫣连忙点头:“够了,够了。”
吃过饭,下楼,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