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秋白婉是小说《二嫁高门,渣爹忏悔哭红眼》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二嫁高门,渣爹忏悔哭红眼》的章节内容
“郎君,你和我私会万一被你夫人发现怎么办?”
“她很蠢,什么事都听我的,我们不会被发现。”
厢房中,一男一女背着所有人厮混在一处。男子紧紧抱着女子柔软的腰肢,呼吸灼热,女子娇笑连连。
白秋秋躲在房屋左侧的窗户外面,听里面的对话。
里面的男人是她爹,严格来说是她穿越后的亲爹。
上辈子白秋秋生活在孤儿院,五岁的时候意外死亡来到古代的盛国。
她起初以为父母恩爱,父亲在外素有宠妻的名头,每逢外出都会带一束母亲最喜欢的兰花。结果白秋秋还没来得及高兴这辈子终于有照顾她的父母,父亲就出轨了。
屋子里面的女子问杨戚,“你会娶我吗?”
杨戚二话不说回答,“会!”
“可我不想当妾室,想当你的正妻!”
白秋秋年纪再小也明白不管什么朝代妻子只有一位,除非休妻或者原配死亡才能另娶,不存在二妻并立。
她要告诉母亲吗?
白秋秋思索。
生活在孤儿院的人,大多数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父母恩爱如常,就算是虚幻的假象对他们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渴望,可是……
里面的女人追问:“你帮我休了她,扫地出门再以正妻之礼迎娶我如何?”
杨戚从前只是个穷书生,父亲早逝母亲重病,无法支撑他继续读书参加科举,就在这个时候他和医馆大夫的独生女一见钟情,展开猛烈追求。
经营医馆的夫妇看他家里拮据,不能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死活不同意求娶。后来杨戚便带着对方私奔,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白婉。
白婉会酿药酒,她酿出来的药酒滋补肝肾,健脾除湿,还可以缓解腰膝酸软等症状。她用卖酒的银子给婆婆看病,支撑丈夫安心读书参加科举。
前年杨戚高中状元,又得上级赏识,现在是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未来前途一片光明。
他怀里的女子是他年少喜欢的女子,可惜白月光早早嫁人,嫁的是当地有权有势的大户。奈何好景不长,对方犯错被抓入狱,女子哭哭啼啼来找杨戚:
“当年他们逼迫我嫁人,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年少炙热的爱情,会刻在心里一辈子,听说白婉的长相就和她有几分相似。
杨戚抱着女子温声哄道,“我会娶你,你先别急,留着白婉在家里主持中馈,侍奉婆婆,我才能继续和你无忧无虑地生活。”
“说的也是……”女子动心。
任谁不用照顾婆母,不用操劳家里的琐事都会开心。
他们一唱一和,白秋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望向身后早就跟来的女子,是她的母亲——白婉。
白秋秋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她,渣爹太可恶,不能让他们合起伙欺负娘亲。
白婉听到里头的声音,听到深爱的男人抱着另一个人女人说的层层算计,面色惨白。
为了支持他读书,她没日没夜地酿酒卖酒,照顾生病的婆婆,操持家里的琐事。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渐渐长出茧子,好不容易等到他高中状元,过了两年好日子,他居然联合外人算计她!
白婉受不了打击,欲转身离开是非之地,被人拉住。
低头是她的女儿白秋秋。
白秋秋:“娘亲,你要走吗?你要放过他们吗?”
屋子里的男女已经开始脱衣服,马上要做那档子事。
白婉想到杨戚碰了别人,再来碰自己,忍不住恶心干呕。
他娶她的时候明明说过,会一辈子对她好,不会再娶别的女人,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娘亲,如果你现在走就代表失去这次机会。”
白秋秋蹲守三天,才蹲到他们再次私会在一起。倘若失去这次机会,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有防备倒打一耙就麻烦了。
“娘亲,如果你走就等同于同意他们继续在一起。”
房中的木床上已经传来动静,面红耳赤的声音就要开始传来。
白婉咬牙,推门而入,冲进去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
“杨戚你居然背叛利用我,你把我当成什么!”
杨戚看到白婉的那刻,下意识推了怀里的女子一把,听到她痛呼又赶紧把人搂回来,“没事吧,哪里痛?”
他愤怒的瞪向白婉,“你吓到她,赶紧给她道歉!”
“你竟然要我向她道歉?”
白婉仔细端详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发现她们真的有几分神似。
女人躲进杨戚怀里瑟瑟发抖,她对白婉说,“姐姐,你不要怪他,当初我们是真心相爱被迫分开,要怪就怪我吧!”
任谁都不能接受喜欢的丈夫,把自己当作替身,最后和白月光在一起膈应她。
“要我道歉,你做梦!”
“白婉你闹够了没,别像个泼妇一样!”杨戚不耐烦,
“今天既然被你撞见我便直说,我要娶柳嫣,你收拾一下家里挂上红灯笼,去找媒婆来提亲。”
白婉不可置信,“你让我帮你张罗婚事?”
“有何不可?”杨戚理直气壮,对白婉的愧疚早就随着柳嫣的哭声烟消云散,
“我想娶谁就娶谁,你身为我的妻子理应张罗帮我纳妾。”
他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柳嫣,充满怜惜,仿佛那才是他的全世界,望向白婉的目光充满厌弃,爱与不爱如此明显:
“以后你依旧是府里的正房,该是你的我不会短了你。”
白秋秋攥紧拳头,环顾四周,提起角落的小板凳往他们身上砸。
“自己做错事,就不要用恩赐的口气说话!”
白秋秋以为杨戚被撞破会不好意思,结果他居然理直气壮,
“娘亲,他不喜欢你还欺负你,你们和离吧!”
杨戚用手臂挡住凳子,情愿自己疼也不让凳子砸到柳嫣。
他听到“和离”两个字,厉声教训白秋秋,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小心我动家法!”
他要揍白秋秋。
事发突然白婉根本没想到和离这茬,闻言立马把白秋秋保护在身后,“杨戚,我对你失望至极,我们……”
白婉深呼吸,忍痛说出那两个字,“和离!我们和离!”
白婉抱起白秋秋离开。
杨戚听她说和离书,心跳漏了一拍,望着白婉离开的背影下意识想追,柳嫣拉了他一把,“我疼……”
“哪疼?”杨戚瞬间把白婉抛之脑后。
心里想白婉是在闹脾气,等明天他带着她喜欢的兰花哄哄就好,她难道还能真的离他而去?
白秋秋被白婉跌跌撞撞地抱走,美貌温婉的娘亲好几次险些摔倒。
毕竟是喜欢六年的男人,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抛下一切私奔,付出自己所有的青春,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娘亲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秋秋,刚才吓到你了吧?”白婉试图压下心里的难过,拿出一个当母亲的样子,安抚白秋秋。
白秋秋双手捧起白婉的面颊,“娘亲,你想哭就哭,没人说大人不能哭。”
“我……”白婉哽咽,想在女儿面前强撑最后实在忍不住。
“对不起,对不对秋秋,我没管好你爹。”
她愧疚自己信错人,让白秋秋即将失去这个父亲。
明明是她被丈夫背叛,先担心的人不是自己是白秋秋难过。
白秋秋摇头,“娘亲,那个人他不配当我爹。”
垃圾就应该丢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夫妻和离不是说句话就能办完,还要写和离书,交接府里的事务,然后收拾东西离开等等。
白秋秋和白婉先回去,他们住的府邸是套两进的宅邸,里面打理的井井有条,植物和花卉的摆放有许多巧思,看得出来女主人的用心。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白婉擦干眼泪,和丫环家丁等十人宣布自己和离的事情。
“你们签的都是活契,现在我放你们自由,去留随意,日后留下来的人工钱都问杨戚要。”
十名下人是杨戚考上状元之后,白婉陆陆续续买回家,用的依旧是自己的钱,现在她不干了!
下人们来的时日尚短,根本没培养出什么忠心,听到给钱的白婉要走,已经有三四个人当场结清工钱离开。
家里的老太太也就是杨戚的生母,白婉的婆婆,听到白婉在前院解散丫环气得跑过来骂她。
“你个没良心的,没人伺候我,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婆婆,你可以继续雇佣他们。”白婉试图和她讲道理,并告诉她杨戚和柳嫣做的事。
这位被白婉伺候六年,亲力亲为照顾让她重病的身体逐渐好转的婆婆,她听见儿子做的事,第一时间不是责怪他疼惜白婉,而是指责白婉。
“外头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你在家里闹得乌烟瘴气!”
白婉不傻,她抓住重点,“婆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
婆婆老脸一红,她不仅知道还见过,甚至支持儿子把柳嫣娶回来。
她对白婉尖酸刻薄,“你自己肚子不争气,生了两个全是女儿,我不求你别的,只要求你以后好好管家!”
她不顾白婉哭得红肿的眼睛,和肝肠寸断的模样,“我请大师算过,下个月初就是好日子,你赶紧张罗布置好家里,把人娶进门来。”
“哦,对了,我这个做婆婆的要在新妇进门给她准备礼物,你拿你的嫁妆去打两个金镯子,我好送给她,今天你在家里闹的事就这么算了。”
要白婉拿自己的嫁妆,去给杨婆婆补贴迎娶柳嫣的门面,她怎么说得出口?
“婆婆,六年来我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理解我就算了,居然要拿我的钱去补贴柳嫣?”
“补贴她怎么了?”杨婆婆丝毫不觉得有错,“你在家里闹成这样,还打了我儿子一巴掌,我没斥责你已经是看在往日照顾我的情分上。”
“好了,你不准再闹,此事就这么说定。”
婆婆对白婉没有一点好颜色和尊重,嫁进他们杨家生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难道她还想和离?
“白婉,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爹娘早就死了,你和离能去哪?乖乖听话,我儿子现在有出息,你别不识好歹!”
白婉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杨婆婆根本不敢这么跟她说话,自从她父母死后就开始对白婉挑刺,说她不会照顾自己,不是泡脚的水太热,就是喝的水太凉,
就是吃准了她现在父母去世,没有依靠。
现在杨戚要迎娶柳嫣,她连装都懒得装,说句难听的,她已经不需要白婉这个儿媳妇,未来她有新儿媳,柳嫣嘴特别甜,哄得她身心舒畅。
白婉心头被扎的鲜血淋漓。
恨自己识人不清,六年的真心喂了狗!
*
白婉在前院交接下人,白秋秋去后院找自己的姐姐。
白秋秋是十天前来到这个世界,当时她便得知自己有个比她大一岁的姐姐,姐姐不小心失足落水,醒后性情大变在房间里养伤,所以白秋秋从来没见过她。
前院的动静只要耳朵没聋都能听见,杨守姣坐在铜镜前打量自己的模样。
她还活着,而且容貌变年轻,这张久违的脸杨守姣看多久都不嫌腻。
上辈子她的父母也因为柳嫣的事情吵过,当时柳嫣已经怀有身孕,不管白婉怎么拒绝都没用。
白婉失去主动权,和离的时候杨守姣看她可怜,担心后妈柳嫣会对自己不好,于是和她一起走离开杨家。结果白婉后面混得很差劲,连带她跟着风餐露宿。
而她的妹妹白秋秋呢?
她因为她娘当时失去主动权,只能带走一个孩子,而被留在杨府。
杨守姣以为白秋秋会被后妈折腾得不成人样,结果她过得很好,他们再相见时白秋秋坐在马车中锦衣玉食,而自己穿着普通的棉布衣裳,是卖酒女的孩子。
白婉没有短了她的吃穿,可以说把她能拥有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可那有什么用?她本来应该过得更好!
而不是跟着没出息的白婉,还要在最后给她收尸。
没错,白婉再过两年就积郁成疾病死。
老天爷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她绝对不要重蹈覆辙,不会再跟白婉离开!至于抢走原本属于她的生活的白秋秋……
“姐姐,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
白秋秋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礼貌的敲门。
“嗯,你进来吧。”
白秋秋得到许可走进房间,入目的房间门窗紧闭,死气沉沉,有位年岁和她差不多的女孩,背对着她坐在铜镜前。
“姐姐,爹做了不好的事情,娘亲让我来叫你收拾东西,我们要离开杨家。”
上辈子的白婉失去主动权,无法同时带走两个孩子,这辈子她先发制人,抢占先机。
杨守姣不清楚哪里出现错误,让柳嫣的事情提前发生,但她绝不走以前的老路。
“为什么要收拾行李呢?”杨守姣。
白秋秋以为她不知道真相,将柳嫣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
“姐姐,爹不靠谱,你快和我们一起走吧!”白秋秋伸出手眼睛亮晶晶,含笑望向她。
杨守姣没理她伸出来的手,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白秋秋。
她这个妹妹从小就不聪明,样样比她差远了,但是运气比她好。
杨守姣的目光,看的白秋秋很不舒服,她敏感地察觉不对劲,把手收回来。
“姐姐,你不跟我们走吗?”
杨戚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要继续留下?
杨守姣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说跟着白婉没出息,比不上当官的爹。
“事情太突然,我没缓过来,你让我好好想想行吗?”
白婉要和离,要遣散下人,杨戚觉得她在闹脾气。
“我不信她真的会走。”
这六年白婉有多爱他,他心知肚明,现在是因为柳嫣的事气不过罢了。
他买来她最喜欢的兰花送她,希望她消气。
“柳嫣的事情没有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她一个弱女子在京城无依无靠,如果我不管她你要她一个女人在外面怎么生活,万一被欺负怎么办?”
“婉婉,别气了,我不是说了你是正妻,她是妾室吗?”
他自诩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柳嫣都不介意当妾,她还计较什么?就不能大方宽容的让步让家里消停点吗?
白婉打量兰花,想到柳嫣今天穿的衣服上面绣的花样,就是兰花。
“柳嫣是不是喜欢兰花?”
“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白婉气得把兰花扔在地上,“杨戚我告诉你,我从来不喜欢兰花,是因为你隔段时间带给我,我以为那是你送给我的心意,是你喜欢我,没想到连花都是假的!”
白婉发脾气的次数很少,偶尔有几次,杨戚都会立马认错,主动去睡书房,给白婉捏肩膀揉腿,撸起袖子下厨做早餐等等。
现在杨戚看到兰花摔在地上,花瓣纷飞,脸色沉下来。
“白婉,你适可而止,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认错了你还想怎样?”
“你认错很高贵吗?难道不是你应该的吗!”白婉看他的目光像从来不认识他,
“我以为你只是犯错,没想到你连基本的做人都不会,当初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根本不会嫁给你!”
杨戚气恼的掐住白婉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恶狠狠低吼,
“你不嫁给我嫁给谁?我现在是从四品的京官,你还能嫁得比我还好吗?”
杨戚长相不差,温润中有书卷气,是白婉从前最爱的谦谦君子,现在掐着她脖子眼中喷火变得扭曲,面目全非。
“我如果只是看重这些,当初根本不会选择什么都没有的你!”
白婉的父母开设医馆,治病救人无数,医术好不乏有达官贵人专程找来看病,太医院院判甚至登门拜访,请父亲去宫里做太医。
身为他们女儿的白婉,哪里缺有钱有势的人求娶?
“他们哪个不是许我正妻之位,要八抬大轿风光出嫁?而我嫁给你,连件像样的喜袍都没有,只能盖个红盖头简陋地拜天地。
“现在你要我,拿我这些年赚到银子和嫁妆,去风风光光迎娶柳嫣,你做梦!”
杨戚手指微微用力,“我就知道你嫌弃当年我一穷二白,没有出息!”
白婉说的是柳嫣,杨戚非要扯这些。
“你放开她!”白秋秋赶过来捡石子砸他。
在她看来,杨戚就像踩中尾巴恼羞成怒的老鼠,他可能从一开始就自卑有想法,只不过从前隐藏得很好。
杨戚如梦初醒,松开掐着白婉的手。
白婉跌落在地,剧烈呼吸久违的空气。
杨戚想低头问她有没有事,被白婉猛推了一把,“你走开!”
杨戚:“白婉,你最好想清楚,我给你的台阶你顺着往下走,对谁都好。”
杨戚不耐烦她以退为进,欲擒故纵的把戏,夫妻之间的情趣演太过令人生厌。
“你走,你给我滚!”
他们俩再次不欢而散,白婉摸着疼痛的脖子,等杨戚走远后放声痛哭。
白秋秋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没说你别哭之类的话。
她自己难受的时候就是想哭,别人不让她哭她更想哭,凭什么难受连哭都不让她哭?
等白婉哭完哭够了,白秋秋上前给她擦眼泪。
“娘亲,你还有我。”
渣爹不靠谱丢掉就行,你千万不要回头。
白秋秋给了白婉慰藉,让她有勇气重新站起来,“我们加快速度收拾东西。”
“对了,你姐姐呢,你跟她说了我们要走的事吗?”
“说了。”白秋秋告诉她杨守姣说要缓缓,考虑考虑。
白婉点点头,“事发突然确实会吓到她,容她好好想想吧。”
*
杨守姣清楚自己拖不了多久,势必要给白婉和蠢妹妹一个准确回答。
“我不能直接拒绝,否则以后传出去嫌贫爱富的名声,我没办法见人!”
她得想个办法。
杨守姣灵机一动,去找杨婆婆。
杨婆婆被白婉气狠了,看见杨守姣也没什么好脸色,“你来找我干什么?”
“奶奶,刚刚妹妹来找我,让我跟她们走。”
“你们母女翅膀硬了,会飞了,有本事就走啊!”杨婆婆说是这么说,打心底里不觉得她们会走。
白婉一个人能带孩子去哪里?
她儿子现在有出息,白婉只会黏着自己儿子,才舍不得走呢。
杨守姣开口,“奶奶,我跟着母亲妹妹一起走,你膝下不就没孙女给你尽孝吗?”
杨婆婆:“走走走,我不稀罕。”
她喜欢孙子,不在乎孙女。
杨守姣忍住嫌恶,她懂老太太的心思,老太婆无利不起早。
杨守姣补充,“等母亲拿回财产,我就和母亲一起走,和她去外面过日子。”
“财产,什么财产?”杨婆婆打起精神。
白婉嫁到他们家来的时候是私奔,只有几套她爹娘看不下去,送来的金子头面当陪嫁。
这些东西早就为补贴家里典当,换成婆婆吃的药,丈夫上京科举的费用等等,没有其他东西。
“你居然不知道?”杨守姣故作惊讶,“外公外婆是大夫,多年来治病救人攒下一笔丰厚的家当,现在他们死了,这笔银钱连同遗产一起给她留着,等她最后急用再去取。”
杨婆婆眼冒精光,“发财了发财了,你娘把银子藏在哪?”
她嘴里骂骂咧咧,“之前买宅子的时候,我就嫌弃这里的地段偏惹人笑话,结果她硬是给我说没钱,原来是把银子藏起来了!”
“这……”杨守姣故作为难,“奶奶,我现在要和母亲走,是来和你告别的。”
“不行,你们不能走!”杨婆婆现在哪里会轻易放她离开,“你给我在家里好好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门!”
杨婆婆眼前幻想金山银山,去找杨戚商议大事。
杨戚听到岳父留下来的遗产比她冷静,“死人的东西,你拿着干什么?”
岳父当年就看不上他,不管他多急用钱都不会给他一个铜板。
杨婆婆恨铁不成钢,“那可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你在京城为官哪里不需要打点?有它在我们的日子更好过,还能换套大宅子,风风火火把柳嫣娶进门!”
杨戚心头一动,但多年熟读的圣贤书,让他不屑于做这种事。
“娘,你儿子现在当官了,能不能别总把乡下那套拿出来丢人现眼?”
杨婆婆见识短浅,她只认钱。
杨戚打定主意不想要岳父的东西,岳父看不起他,他非要证明给他看!
不需要他的钱,他照样能出人头地!
杨守姣给杨婆婆上眼药,等白秋秋再来找她的时候,她遗憾地说出:
“妹妹,奶奶不让我走。”
白秋秋困惑,“她让不让你走重要吗?”
在白秋秋看来,杨婆婆就是个外人,怎么能因为别人委屈自己?
“姐姐,你如果是因为她大可不必担心,只需要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跟我们离开杨家。”
“明天一早就走,这么快?”杨守姣着急。
她的计划完成尚需时间,目前还不能确定杨婆婆有没有对那笔遗产行动。
白秋秋:“爹居然动手打娘亲,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我们自然得赶紧走。”
时间是白秋秋定下,她有预感,越早离开越好。
“打老婆的男人不能要!”
白秋秋上辈子在孤儿院,那里的孩子普遍早熟,她三岁的时候见过老公打老婆,把老婆活活打死抓去坐牢,小孩被送去孤儿院的事。
那个时候就听孤儿院老师唏嘘,说打老婆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呃……不至于吧。”杨守姣认为,“他们只是吵架,娘要和离爹肯定会生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白秋秋瞧不起他,“姐姐,你到底跟不跟我们走?”
“我当然跟你们走。”
“那你就快点收拾东西。”
“可是……”杨守姣犹豫。
“没有可是。”白秋秋认为此事很简单,“走就快点收拾东西,不走就留在这。”
杨守姣讨厌白秋秋轻而易举的说出这番话,她知不知道离开杨家代表什么?
代表风餐露宿,代表从此不再是官家小姐,是普普通通的卖酒娘之女。
“也对,上辈子你过得那么好,怎么可能知道我的苦楚?”杨守姣心里骂她,看白秋秋的眼神越发不顺眼。
“我问你,我们走之后哪住,钱从哪来?”
白秋秋接话,“你不是知道吗,外公外婆留有一笔遗产,再说就算没有钱又如何,难道不是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
对白秋秋来说家人最重要,是她上辈子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珍宝。
她自己还有秘密武器,可以保证饿不死,还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杨守姣铁了心要留下来,她找借口拖延,“既然如此你和娘先去把银子带上,然后我们再走吧!”
白秋秋离开杨守姣住的房间,诧异挠头,“我想多了吗?怎么觉得姐姐根本不想走,想继续待在这里?”
杨家有什么好?马上那个坏女人要嫁进门,和坏爹、坏婆婆待在同一屋檐下。柳嫣肯定不会容下前妻的孩子,坏爹、坏婆婆也更喜欢柳嫣。
另一边,杨守姣目送白秋秋离开,“这次发生的事比上辈子提前许多,我得做两手准备。”
*
第二天清晨,麻雀飞上树梢,仰望天空乌云正蠢蠢欲动试图包裹太阳。
杨婆婆急得在房间走来走去,“儿子,她们已经收拾好东西,马上要走!”
“她们走不远。”杨戚慢悠悠地泡茶。
白婉这招就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想用和离逼他放弃迎娶柳嫣。
“昨天我已经哄过她,她依旧给我玩女人的心机,这次由她出去晾晾她,吃吃外面的苦,过不了两天自然会求着回来。”
杨戚打算收拾白婉,磨磨她骄傲的性子。
他拿起桌面上白婉送来的和离书,不屑一顾,“她以为和离的女人,有谁要?”
“话是这么说但是……但是我总觉得心慌。”杨婆婆今天一大早见到和离书,就开始心慌。
“白婉把婢女遣散,以后谁伺候我?还有那笔遗产,你真不打算逼她拿来?”
“不要。”杨戚坚定,“此事休要再提!”
伤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婢女等柳嫣进门,让她去买几个听话的签死契,肯定比白婉买的婢女好。”杨戚顿了顿问,“两个女儿是和白婉一起走吗?”
在女儿心里肯定是他背叛她们母亲,一定是一起走了吧?
杨婆婆:“暂时只有老二跟着你媳妇。”
杨戚诧异,“老大居然没跟着白婉?”
杨婆婆得意,“是我把老大留下,那个孩子很听我的话。”
杨戚没再过问,眼睛盯着《和离书》没打开看内容,心烦的丢在旁边。
*
杨府门口。
白秋秋和白婉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等到午时迟迟没见到杨守姣。
“姣姣还没来?”白婉担心,进去找人被杨婆婆出来拦住。
“你不是很大的能耐要走吗?你现在走啊,还回来干什么?”
“姣姣还没出来,我进去找她。”
“她不会跟你走。”杨婆婆,“她是我们杨家种,凭什么跟你走?”
白婉质问,“是不是你不让她走!”
“是又怎样?”杨婆婆双手环胸,冷笑轻蔑,“腿长在她身上,她要是真想走我也拦不住,你身边这个赔钱货不就屁颠屁颠跟你跑了吗?”
白秋秋愤怒,“你说谁赔钱货?”
“不准骂我女儿!”
素来温婉轻言细语的白婉,在遭遇背叛之际都没有如此暴躁,竟扑上去和杨婆婆厮打。
杨婆婆今年五十多岁,哪里打得过尚年轻的白婉,脸上挨了好几个巴掌,发髻被扯歪痛得连连哀嚎。
“来人,来人啊,打人了,啊啊啊好痛你松手——”
白秋秋高兴地跳起来,给白婉助威,“娘,打她打她,她嘴臭臭,撕她嘴!”
白婉高举的拳头,在半空中被人截下,抬起头看到的是满脸怒容的杨戚。
“白婉,我平日里太放纵你,你居然殴打我母亲。”
“打了又怎样?”白婉今天豁出去了,“杨戚,把我女儿交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杨戚猛推她一把,将白婉撞在墙上,疼的好半天没缓过来。
他已经不是杨婉磕碰一下,就会心疼的嘘寒问暖的人,现在成为加害者,眼神冰冷的凝视白婉,
“她不会跟你走,你要滚自己赶紧滚!”
杨戚把人赶出去,命下人关好门,“谁也不准给她开门!”
他非得把白婉身上的傲骨打折,以及那个不听话的女儿白秋秋颜色瞧瞧。
白婉拍了好久的门,手都拍肿了,里面也没有回应,她不断呼喊杨守姣的名字,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白秋秋看不下去,“娘亲,姐姐昨天说,等我们把外公的银子拿回来,她就会跟我们走。”
“真的吗?”
白秋秋回忆昨天杨守姣奇怪的模样,心里也不确定,但杨守姣昨天确实是这么说,“……应该是真的吧。”
白婉重新拾起战意,“好,我们现在就去把东西拿回来。”
白婉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临死前说把遗产留给自己,不过警告白婉不能拿去补贴杨家,委托可信之人代替保管。
现在看来他们有先见之明,是自己识人不清。
遗产在他们死后,通通存放在叔婶家中,由他们代为保管。
叔婶在京中有自己的小生意,平日里待白婉还算不错,逢年佳节会送礼走动。
他们看见白婉来,堆着笑脸亲热地把白婉和白秋秋迎进家门,得知他们的来意,笑容凝固在脸上。
“侄女,不是我不把哥嫂留下来的东西给你,实在是无能为力。”
婶婶为难,“那些铺面放在往日的确值钱,可是现在行情不好,早就开不下去倒闭。”
“你不信要看账本?我们没有账本。”
好说歹说,他们都不肯把东西还给白婉,问就是没有。
“侄女,你要是来串门吃饭我们欢迎,要银子没有。”
“你说我们霸占你的遗产?证据呢,没证据的事不要随便胡说!”
当年叔婶表现出是不贪图钱财的模样,才让白婉的父母放心把财产,交到他们手上暂时保管。
他们接过财产发誓说如果贪了一个铜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不要脸的人来说,莫说一个誓言,就算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他们也不会承认。
白婉着急,这笔钱不仅关系到以后的生活,还有她的大女儿等着她拿回东西接她。
“不可能没有,你们去年的时候还说东西在!”
白婉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他们,“我现在与杨戚和离,非常需要这笔银钱,你们这几年帮我保管打理,我会拿出一部分给你们。”
她答应分出部分银钱,给他们辛苦费。
那点辛苦费满足不了贪心的叔婶胃口,他们要全部,再说了……
叔婶对视,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傻侄女,你跟着杨戚好不容易盼他有出息,居然跟他和离,你疯了吧!”
“身为长辈我劝你一句,赶紧带着白秋秋回家,求杨戚原谅你们。”
他们对和离的事情一点都意外,看白婉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冤大头加傻子。
“好日子不过,成天就知道折腾,别说杨戚把你当替身要纳妾,就算他在外面有儿子要你照顾又如何?忍忍不就过去了?谁家的日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白秋秋捂着耳朵,不听他们刺耳的话。
趁着他们没注意,以及没人关心一个小孩子,偷偷摸摸跑去他们家的库房。
库房里面堆了不少宝贝,白秋秋不知道哪些是她娘的银钱,干脆全部收下。
“我有秘密武器!”
白秋秋穿越之后有一个随身空间,空间的大小她没计算,总之装下它们绰绰有余!
白秋秋把库房里面的东西全部装走,再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离开。
前面的白婉没拿到东西,还被赶出门去。
叔婶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高高在上的指指点点,“白婉赶紧回家去求杨戚原谅你,听话帮他纳妾,做女人要大度,出嫁从夫懂不懂?”
他们像是可怜白婉,打发叫花子似的拿出一张地契。
“这是颖水镇的一家医馆,多了没有,现在我把东西还给你,以后不准再来问我要,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们把地契丢在地上,白婉不得不去捡,因为这是她父母留给自己仅存的东西。
他们劝白秋秋,“跟着你爹以后才会有出息,你有两个娘对你好,还有什么不满足?”
白秋秋刚搬走仓库,懒得理他们,“如果不是你拿了我娘的钱,谁想过来找你?”
说得好像谁愿意当你们亲戚似的,“记住你们今天的话,你们以后和我们没任何关系!”
白秋秋搬空库房,得赶紧趁他们发现前溜走。
“娘亲,我们去接姐姐,然后跑吧!”
她搬了不止叔婶的东西,必须要在天黑前离开京城。
提起杨守姣,白婉把地契揣好。
这次他们依旧没见到人,白秋秋着急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从后门溜进去找到杨守姣。
她们在外面奔波,这个人居然在惬意的院子里赏花。
“你不是自己说要和我们走吗,现在算怎么回事?”
杨守姣听到声音回头,看见衣摆脏兮兮的白秋秋,就猜到他们失败。
上辈子就是如此,叔婶装伪善吃进去的钱怎么会吐出来呢?
在得知白婉和杨戚和离,连当官的丈夫都没有之后,更加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我说的是你把东西拿到,我就跟你们一起走。”杨守姣强调。
是你们自己没做到。
白秋秋脑袋机灵,“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是娘亲有钱你就跟她走,没钱你就跟着更有钱的爹对吧?”
杨守姣脸色铁青,“闭嘴,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骂的就是你!”
白秋秋不惯着她,“如果你不愿意,之前就该拒绝我们,不要拖着当借口!”
没人逼杨守姣,一定要跟她们离开。
是她自己答应在先,给了她们承诺现在反悔,“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我们走?”
杨守姣窝火,“爹娶个妾室娘就要闹腾,家里多个人罢了为什么非要和离呢?”
不和离什么都不会发生,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大,她就不能为了亲生女儿,为了自己忍忍吗?
在杨守姣心里,白婉不是个好母亲,就算上辈子过得那么惨,她苦口婆心劝她回去,她依旧没有理会,只会用哀伤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想过更好的生活,有错吗?
白婉这次依旧不知天高地厚坚持和离,以后的下场怨不得她。
“白秋秋,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白秋秋,这辈子你的好日子该我过了!
杨守姣赶白秋秋,白秋秋才不稀罕继续待在杨家的地盘。
“要不是为了找你,我才不来!”
白秋秋离开,回去的路上碰到白婉。
白婉向她身后张望,没看见杨守姣。
“娘亲,她没跟我走。”
白婉闻言,眼神黯淡。
不论是被扣留遗产,还是婆婆的打击,其实都没有亲生女儿带来的伤害更深。
“秋秋,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天空闷雷滚动落下雨点,砸在白婉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眼泪。
“娘亲……”白秋秋试图安慰她,张了张嘴发现不管说什么都没用,杨守姣没来就是答案。
“其实我早该想到。”白婉自嘲,“如果她真的想跟我走,哪还需要我先拿遗产?”
在下雨,她们没有拿伞,白婉不在乎自己,也该先带着白秋秋登上马车。
白婉眼前天旋地转,在登上马车之后猛吐了口血,血喷在马车帘上。
白秋秋惊呼,“娘亲你坚持住!”
白秋秋喂了不知名的液体给白婉,让她避免晕倒保留意识。
白婉人是清醒的,可双眼空洞麻木无神的坐在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和精气神。
两天之内,她失去了丈夫、大女儿,婆婆和叔婶翻脸不认人。
风吹开窗帘,露出越来越远的京城。
这里是京城,曾经是她的家。
“娘,现在一时的离开不代表什么,以后我们还会回来!”
白秋秋有秘密武器,今天欺负她们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娘亲,如果你把身体气垮,他们只会更高兴,觉得我们选择错误,没在一开始听他们的话。”
自己气病,以后怎么报复他们,证明给他们看,自己没有错?
“娘亲,现在的情况不差,只不过我们没有把杨守姣带走罢了。”
他们成功摆脱渣男一家的吸血,白秋秋搬走叔婶家和杨家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到了钱。
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他们发现靠吸血贪下的财产消失不见,是怎样的表情。
马车雨势越来越大,烟雨朦胧京城往昔的肮脏。
遭人背叛辱骂的伤痛,心头种种的不甘,余下一大一小交叠紧握的双手。
“秋秋,娘不会让人瞧不起你。”
“娘亲,秋秋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颖水镇位于盛国版图的南方,不同于北方大气浑厚,这里的景色处处婉约。
南方多雨水,颖水镇地理位置背靠河流,此地镇上有一条江流分支,川流入城。
蜿蜒的水流像秀美的女子,安静流过颖水镇的大街小巷。
白墙黑瓦的建筑,配上脚边淙淙流动的河水,如梦似幻,水面照映着每个过往的行人,倒映他们的影子。
马车停在荒芜的医馆前,从上面走下来一名女子,她身姿窈窕,气质娴静,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她站在马车前回身,从里面抱出名五岁的女童。
女童梳着双丫髻,穿着嫩绿色的纱裙,唇红齿白,一双滚圆的眼眸转来转去,看着很机灵,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活像仙女娘娘坐下的仙童。
大家从惊叹女子的美貌,升起的求娶之心,看见女童后烟消云散,转变成为欣赏。
这么美的人,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不知道便宜了谁,是谁家的夫人和孩子。
“娘亲,我们进去看看吧!”
许是近乡情怯,白婉停在门口没有进去,被白秋秋拉着走近破败的医馆。
白秋秋手轻轻推门,上面的铜锁便落在地上,门板向里面倒去,砸出烟尘。
“咳咳。”白秋秋捂着口鼻走进医馆,这里常年无人打扫,柜台上积攒厚厚一层灰,蛛网挂在房梁上,有只灰老鼠飞快跑过。
环境破败不堪,仿佛在嘲笑她们的不自量力。
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颖水镇,迎面就是一遭痛击。
“没关系,打扫打扫就干净了。”白秋秋很乐观。
她们先用扫把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拜托车夫把马车上的行李卸下来,支付他工钱,结束长途跋涉之旅。
从今天开始,她们就要住在颖水镇。
打扫房间是个辛苦活,从早干到晚,才收拾出一半的空间。
荒废多年的地方,有股怪味,通风一整天气味依旧不好闻。
今天只能打地铺睡觉,一盏蜡烛,是她们仅有的照明工具。
白秋秋丝毫不嫌弃地钻进被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娘亲,快来睡觉!”
白婉心中愧疚,“你不觉得这里破吗?”
“破?”白秋秋四周打量。
没收拾好的地方,桌椅板凳全部堆在一起,屋顶有瓦片破了个口子,下雨天会漏水。
他们运气好,今天没下雨,所以躺在地上能看到外面的星星。
“不破。”白秋秋从前住的孤儿院,三四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一间房起码躺了二十个孩子,现在这里都是他们的,又大又宽敞,怎么可能会破?
“娘亲,你抱着秋秋睡,秋秋就不害怕了。”
白秋秋瞧出白婉的愧疚,掀开被褥邀请她一起,用行动证明自己不害怕。
白婉眼眶酸胀,一路走来,、她居然没有女儿坚强,女儿一直在鼓励她、支持她。
白婉钻进被窝,紧紧地抱住白秋秋,“谢谢你秋秋,有你在是我的福气。”
白秋秋憨笑,在白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上眼睛。
她轻声嘟囔,“……才不是,娘亲才是秋秋的宝贝呢。”
母女二人在废弃的医馆,伴随荒凉入眠,她们不觉得冷,依靠彼此身上的温度,抵过所有的寒冷的侵袭。
灯罩里的蜡烛将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从黑夜到太阳上山,她们一直抱着对方。
*
白婉第二天决定花钱,在镇上找了两名妇人一起打扫店铺。
有她们在,打扫的速度很快,不消半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白婉还请来瓦匠,给屋顶换上新瓦。
七七八八花了数十两银子。
光收拾干净还不算,还得重新买新的桌椅板凳,哪哪都需要花钱。
白婉离开杨家的时候,把所有家当都带在身上,仍旧不够花。
白秋秋发现她的窘迫,进随身空间四处翻银子。
被她翻出来三块黄金,她不动声色把黄金塞进白婉的衣柜里,等白婉找出金子的时候,惊呼捧场,“娘亲,你有钱啦!”
白婉不记得自己衣服里放了黄金。
“这不是我的。”
“怎么不是?难道还有别人给我们钱吗?”
这句话说得扎心,白婉哑口无言。
白秋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娘亲,你从前赚钱从来不记账,说不定这是你遗漏的呢?”
白婉从前卖药酒从来不记账本,因为她觉得银子都是给家里人花,早就没记数。
说不定真是藏忘的金子,白婉从前也确实丢过黄金,当时怀疑被杨婆婆拿走,杨婆婆矢口否认说自己没拿,还用上吊威胁。
“算了不想了,有钱就行。”
三块黄金解决燃眉之急,白婉重新购买新的桌椅板凳。
在买桌椅的时候,掌柜询问,“你们要多大的,多少尺寸?是自己用还是店里用,店里用的话是做什么营生?”
营生不同,需求不同,桌椅的规格随之不同。
白婉现在最擅长的就是酿药酒。
难道要把原来的医馆,改成酿酒店?
白秋秋不假思索,“我们开医馆,你按照医馆所需的尺寸样式,卖给我们就行了!”
“好,到时候我让伙计送到你们店里。”
白婉紧张地拉着白秋秋,“秋秋,我不会医术。”
白婉羞愧的低下头。
她十七岁私奔嫁人生下杨守姣,医术学得一知半解,拿来酿酒还好,真的去治病救人,她怕自己弄巧成拙。
要不她以后还是继续酿酒吧?
虽然心底仍旧不甘心把白氏医馆,变成白氏酒馆。
白秋秋笑眯眯开口,“娘亲,不会可以学,现在没人阻止你学习医术!”
白婉刚嫁给杨戚那会,其实看个小毛病没问题,但是杨戚不同意白婉去开医馆抛头露面。
他只要想到,白婉的手指要搭在男女老少之人的腕上号脉,就嫉妒的发狂。
白婉最后没办法才退而求其次,去卖药酒赚钱,久而久之医术逐渐荒废。
白婉为了照顾杨戚的自尊心,还不是自己开店卖酒,是把酒寄存在别人的店里卖,最大程度的减少和外男接触的机会,以至于都没人知道,健身益气的药酒是白婉所酿。
杨戚当时抱着白婉的腰动容的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等我考取功名,一定给你争取诰命。”
往事如烟随风散,男人的承诺消失,她们也要继续更好的生活。
“娘亲聪慧,一定一学就会。”白秋秋夸她。
“娘亲,现在没人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说了我们也不是立刻给人看病,现在店里还没收拾好,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学习!”
白秋秋亮晶晶的眼眸是对未来的期待,她一往无前不惧未来苦难的冲劲,感染了白婉。
“好,我们开医馆!”
她们走回铺子,定制了一个药厨。
药厨贴墙摆放,占据铺子中央一大块面积,掌柜为了尺寸精准,派伙计来他们店里实地勘测记录大小。
“所有都要用最好的材料!”
卖给客人的东西,白婉向来都是用最好的材料,药厨往后要装药材,更是马虎不得。
现在确定会开医馆,连买东西都有方向,她们还采购了称药、切药等工具,以及一箱子医书。
要捡起医术,少不了得看书,多多益善。
白婉没有忘记给白秋秋花钱,她给白秋秋买了三套换洗的衣裳,鞋履、发饰、佩饰也各买三套。
“娘亲,你也买。”白秋秋拉着她。
“不用,买你的就够了,我有衣服穿。”
白秋秋:“衣服是旧的,还是从杨府带出来的,娘亲给我买衣服的时候自己说该省省该花花。”
白婉无法拒绝,“好,我也买新的衣裳。”
她们还在街上买了油粮米面,准备以后自己生火做饭。
至于住的地方,她们也拜托了房行帮忙留意。
“是租房子,还是整套买?”
“整套买。”白婉没有抠搜,“未来会是我们的家,我要给我的女儿安全感。”
像昨天晚上躺在地上打地铺的经历,她不想再让白秋秋体会。
既然手有余钱,也不用计算着把钱掰成几份,给杨戚、婆婆、杨守姣花,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唯一的要求是,需要距离医馆近。”
医馆一旦开起来势必要忙碌,离得太远不方便。
正好在医馆的背面,有一套房子在出售,缺点是太小,只有左右两边的厢房和后罩房。
“娘亲,我们可以把隔在房子和药铺中间的墙壁打通,这样来回不仅方便,还宽敞不少!”白秋秋提建议。
白婉二话不说付银子,请人将横在中间墙壁拆除。
这样一来,他们家院子的正前方是医馆,其余三面各有房间,整体呈现“口”字,拼拼凑凑成了一进的大房子。
后罩房改成寝室和书房,那里空间大,还能空出一间会客的地方。
白婉计划带着白秋秋一起住,结果白秋秋想一个人睡东厢房。
“娘亲,秋秋五岁了,秋秋想自己住。”白秋秋放在随身空间里的东西,未来或许会随时拿出来,和白婉一起住不方便。
“好吧,我先收拾你住的卧房。”
收拾她们的新家又花了三天,虽然辛苦,但是一切都值得。
她们唯一没有更换并且保留下来的东西,就是“白氏医馆”这四个字的招牌匾额。
“这四个字,是你外公所写。”白婉怀念地用指腹摩挲。
“你外公外婆一共开了三家医馆,颖水镇这家是第二个,当时我嫁给杨戚,从没来过此地。”
牌匾风吹雨打没有人保养,斑驳的脱漆,白婉亲自动手修补,白秋秋也在旁边帮忙。
接下来白婉就开始看书,看很多很多的医书。
捡起遗失六年的医书,看得如痴如醉,废寝忘食。
白婉以为这一步会很难,没想到翻开医书后,发现没有自己想象中困难,是她从前给自己设置太多压力,还好白秋秋给她足够的勇气,否则她可能永远不会迈出这一步。
白秋秋也分到几本医书。
“娘亲,我不会医术,看不懂。”白秋秋苦着脸。
现在就开始女承母业,会不会太早,她才五岁耶~
白婉摸了摸她的脑袋,“没让你学,随便当画册看看,认认药材。”
给白秋秋看的书字少,九成是图画,正好给小孩看。
白秋秋脑袋瓜好使,图册过目不忘,架不住她看着看着分神,跑去干其他事。
比如现在,她就进了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存在自己脑海意识中,她心念一动就能使用。
她先整理从叔婶那里搬来的东西,金银钱财放一边,古玩字画放一边。
钱财她能拿出来使用,物件担心拿出来被发现是自己搬的,暂时搁置,等以后有机会再处理。
空间除了放东西之外,还有一口井。
井里面有清澈的泉水,这些泉水不是普通的水,当初白婉接二连三遭到背叛,心郁成疾吐血险些晕厥,白秋秋就喂了里面的水给她喝,助她恢复元气。
“娘亲伤到根基,得继续再喂她喝几次,至于剩下的灵泉……”
白秋秋和井水倒影的自己大眼瞪小眼,“我得想个办法使用。”
五岁的她不可能一下就变成神医给人看病抓药,就算能行病人敢用她开的药方吗?
“有了!”
白秋秋从古玩字画堆里面,找出一盒人参。
人参干瘪,放在锦盒里面像极了晒干的萝卜,白秋秋用灵泉水浇灌,干萝卜瞬间变成湿萝卜充满水分,宛如新鲜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
鼻子凑近闻,能闻到浓郁的药香。
白秋秋如法炮制,又找出一株别的药材试了试,被灵泉泡过的药材都会重新焕发生机,水灵灵的能立刻种进土里,继续养殖。
白秋秋走到院中的大树底下,挖了个坑把人参埋进去,打算试试效果。
第二天一早,白秋秋过来检查的时候,白婉碰巧路过。
白婉瞪大眼珠子,吃惊的张大嘴巴。
“秋秋,我不是眼花了吧,居然看见树底下长了人参!”
白婉弯腰半跪在地,不敢用铲子,用指腹轻轻剥开土层把里面的人参露出来。
一晚上的时间,人参粗壮不少,再长下去可能真的变成胖萝卜。
白秋秋暗暗记下,不能喂太多灵泉水给它们,否则会胖到变形。
“秋秋,你是怎么找到它的?这棵人参的年份少说有几百年,你找到宝了!”
白婉激动的一把抱住白秋秋,“等会你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白秋秋确实饿了,低头瞅了眼胖成萝卜的人参,“萝卜烧猪肉吧。”
看着都饿了,馋人。
接下来白婉走过路过都要低头看一下人参,后来干脆把椅子搬到树下看书,看书累了再看两眼人参又能满血复活。
等托人去城里买的药材送来,白婉开始看不上这些货色。
倒不是说不好,而是看过品相更好的东西,看不上次一等的货色,况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差别。
卖货郎瞧白婉兴致不高,以为碰上内行人都不敢报高价。
白婉发现他误会自己,美丽的误会不是坏事,强行撑住场面内里虚得不行。
眼看即将露怯,白秋秋童言无忌的开口,“你的货不行,我见过比你品相还要好的人参。”
卖药郎不信,“我卖的货是方圆百里最好的药材,我不信你还有比它更好的品相。”
白秋秋带卖药郎去后院看,白婉担心的抓着她,“财不外露,万一他抢咱们东西怎么办?”
“没关系,娘亲你等会别说话,看我的。”
卖药郎远远看土里胖成小萝卜的人参,发出嗤笑,“亏你们还是开医馆的,连人参和萝卜都分不清。”
白秋秋环胸,“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到底是人参还是萝卜!”
卖药郎小心地抚开外面的土壤,迎面被芬芳的药香扑了个满怀,猛嗅了几口。
发出惊叹,“这人参要成精了吧,我就没看过比它还水灵的参,光闻气味我都觉得通体舒畅,延年益寿!”
他还想继续吸,被白秋秋拉开。
“再吸就给银子!”
卖药郎歉意的赔笑,“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这株人参怎么卖?”
白秋秋故作高深,白婉配合女儿不说话。
卖药郎:“三百……不对千两?”
白秋秋继续沉默不语。
卖药郎:“三万两!如果你答应卖给我,我立马回去取银子给你!”
白秋秋心有喜色,没想到自己随便抓个药材泡泡水就能赚钱,以后岂不是光卖药材就发财了、?
她的目光在触及白婉后,猛地摇头,“不卖,是无价之宝。娘亲,送客!”
白婉把人送出去再回来,“秋秋,你脑袋里有什么主意?”
白秋秋狡黠微笑,“娘亲,我刚才是想打听市场价,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这株人参在外面到底值多少钱。”
可以卖出三万两的好价格,以后给别人开药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收钱。
“而且我们给卖药郎看了好东西,他以后就不敢拿次品药材糊弄我们。”
看病抓药,医生技术重要,药材品质也很重要。
同样的病,药材更好病会好得更快,是非常简单的道理。
“娘亲,等以后医馆开张有好药材加持,一定能更快地打出名气!”
白婉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子,“错,不是我的医馆,也是你的,我们娘俩一起开的!”
白婉看病,白秋秋负责药材,母女搭配干活不累。
她们为找到方向高兴,殊不知千里之外的叔婶家,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库房里的东西难道会凭空消失吗?”
叔婶将宝贝全部收在库房里,结果全部消失不见,连角落里放着打扫的鸡毛掸子都没了。
“天呐,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攒起来的宝贝!”
婶婶尖叫,哭得直接晕过去。
掐人中醒了之后,婶婶发狂骂人,“到底是谁偷了咱家的东西,好不要脸!”
她大声呵斥别人的时候,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占用旁人家产时,有多么厚颜无耻。
不仅是叔婶家,杨家同样发现宝贝消失。
杨婆婆私底下有小金库,从没让白婉知道,就连杨戚都不清楚母亲到底藏了多少钱。
听到母亲说小金库消失,他急急忙忙回家。
“儿啊,你之前买来送给娘补身体的人参,还有我的金首饰和钱全没了!”
人参是杨戚私下花钱买给杨婆婆吃的,白婉不知道,以及私下屯的银钱,白婉也不知道。
白婉赚的钱和嫁妆,全部用来补贴家用。杨婆婆天天哭穷,手里攥着杨戚每个月的俸禄,不给白婉管。
还有从白婉房间里偷走的金子。六年下来她攒了不少钱,现在全没了!
“会不会是白婉那个贱货偷走,她就是条白眼狼,亏你还留着她住的房间,等她回来。”
杨戚之前以为白婉出去没两天就会回来,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跑不远,现在过去一个月她依旧没出现。
“不用管她,等她磨平了傲气,自然会回来。”
白婉手上有些银钱,等花光赚不到钱,日子灰头土脸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到时候家里就会有个听话懂事的主母。
“东西不是她拿的,我懂她,她不屑于要你的东西。”
白婉难道不知婆婆私下的算盘?
不,她太懂了,她觉得家人之间不用斤斤计较,加上杨戚承诺会补偿她,她便默许杨婆婆藏私房钱。
哪知男人花言巧语,最会画饼?
杨婆婆冷静下来,白婉收拾行李离开的时候,她偷偷打开过他们的箱子,确实没有自己的东西。
“那我们的东西去哪了?”
不是白婉偷的是谁偷的?
“儿啊,你即将迎娶柳嫣,到时候娶媳妇的银子都没有。”
这么多年,家中里里外外都是白婉打理,现在她走了家中只有出项没有入项,杨婆婆才打开自己的小金库准备拿点东西出来。
杨戚眉头打结,“迎娶柳嫣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
他承诺柳嫣会给她不输迎娶正妻的婚礼,怎么能食言?
杨婆婆自然想把自己早就看重的媳妇娶回家,“问题是银子从哪来呢,你的月俸也不够。”
从四品官没多少俸禄。
杨婆婆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儿子,娘说句不该说的,你不是打算让柳嫣当妾吗,要不就以妾室之礼娶进门?到时候可以省下不少钱。”
“不行!”杨戚想到柳嫣失望啜泣的模样,就不忍心。
他咬咬牙,“银子我来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将家里值钱的摆件典当!”
“哪还有值钱的摆件,那些东西都是白婉从前买的,她走的时候全部卖掉换了钱!”
杨婆婆肚子里的坏水,冒出别的馊主意。
“白婉走之前,唯独没有碰她大女儿房里的东西,她那里说不定有银子,你去问问?”
杨戚不肯,“我是他爹,拿自己女儿银子像什么话?”
“你不肯去,我去!”杨婆婆丢东西,现在急需换只肥羊吃肉,杨守姣就是很好的对象。
“她母亲带走家里那么多东西,还有遗产,她该拿东西来孝敬我们!”
杨守姣在屋里,正高兴她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这辈子终于不用风餐露宿过日子,结果杨婆婆冲进来就抢她东西。
“奶奶,你干什么!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杨守姣护着自己的家底。
杨婆婆拉开她的手,“你在家里吃我的用我的,给我点银子是应该的!”
她从来没翻过孙女的屋子,现在发现白婉特别舍得给女儿花钱,所用的东西无一不是最好的。
“女娃娃哪用得着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是说要孝顺我吗,现在这些东西就当孝敬!”
杨婆婆不顾杨守姣的哭喊,强行把东西拿走。
杨守姣六岁根本拦不住她,找到杨戚告状,“爹,奶奶抢我东西!”
杨戚现在正缺钱呢,“乖,等把姨娘娶进门照顾你,我们都会补偿你。”
杨守姣一听东西是给柳嫣准备,瞬间天都塌了。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以后的日子会变好!
颖水镇。
药厨打造完成,把药材分门别类的放进小抽屉,再在抽屉外面写好药材名字贴上,方便取用。
“准备的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准备开张!”
白秋秋特别有成就感。
白婉不同,她越临近开张越紧张,就像面对考试的学生,眼看着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就算准备的再充分,也会怀疑自己。
“秋秋,娘从来没开过医馆。”白婉手掌冒汗。
她行吗?
“我这六年,没给人号过脉。”
她行吗?
治病救人听起来伟大高尚,在心里多么敬重这份职业,压力就有多大。
她怕自己不行。
怕自己给爹娘丢脸,还怕让白秋秋对她这个母亲失望。
从六年来只知道操持家务的女子,现在要站出来,站到所有人面前,做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她心里没底。
“娘亲。”白秋秋抓起她的手,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别多想,尽力而为,你已经准备的很充分,再说了还有我在呢。”
她有灵泉,有灵泉泡过的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只要没有误判病情,不是重疾,一定没问题!
“好。”
*
新店开张,放了两卷鞭炮。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吸引不少过路人,“你们店要开张了?恭喜恭喜!”
颖水镇是个小镇,大家的消息传得很快,不少人来凑热闹。
每个凑热闹的人,都可以免费领取一份的菊花或者枸杞,拿回去用来泡茶可以清火明目。
拿到礼物的大家更加卖力地捧场,相信今天之内大家都会知道,颖水镇多了家医馆。
白婉抱起白秋秋,让她拽开牌匾上的红绸子,露出硕大的“白氏医馆”四个烫金大字。
“白氏医馆重新营业,未来希望大家多多照顾!”
白婉说的是重新营业,是继承也是发扬。
揭开牌匾,正式迎接四方来客!
“救救我阿娘,求求你们救救她!”
一声哀嚎,打断原本热闹的氛围,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后望去。
是个拖着板车的小伙子,板车上躺着一名头发花白的妇人。
“我听说这里有新开的医馆,求你们救救我阿娘。”
人群中有人认出他,“你不是之前那个,在张大夫医馆门口闹事的人吗?”
白氏医馆还没开张的时候,颖水镇只有一个张氏医馆,镇上人生病都是找张大夫看病。
“我没有闹事,我是希望张大夫能救救阿娘。”
小伙子拖着板车上前,停在白婉和白秋秋面前。
“求你们救救我阿娘!”
白秋秋前不久刚说,开张第一天接不到重症病人,现在就被打脸。
躺在板车上的老妇面无血色,出气多进气少,任谁看都是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白婉上前,耐心给老妇人号脉,表情凝重。
围观的人说,“张大夫让你回家准备棺材,你干嘛要在这里找晦气?”
“是啊,张大夫都说救不了,你还不如赶紧回家多陪陪你老母亲说话,何必让她来回折腾?”
听得出来,大家很信任他们口中的张大夫。
绝大多数人先入为主,认为张大夫说没救的病人,就一定没救。
看热闹可以,真生病选择医馆,他们还是会选择张大夫。
就说现在找上门的小伙子,如果不是张大夫说没救,他也不会把母亲拉来这里。
“娘亲,情况如何?”白秋秋敏锐的察觉大家的情绪。
本以为今天会顺利开张,让颖水镇的人知道,镇上新开了一家医馆,结果开张第一天就来个巨大的挑战。
如果此人救不了,难免会在大家心里落得个“无能”的印象,从此以后张氏医馆依旧是大家最先的选择。她们初来颖水镇的情况,情况会变得更糟。
白婉号脉的手微微颤抖,她同样想到这一步。老妇人的病不好治,如果治不好不出今天就会病逝。
现在白氏医馆是小伙子唯一的希望,他跪下来向她们磕头,“求您救救她,救救我母亲,求求您求求您!”
他每一次磕头都很重,把额头磕破流血。
围观的众人心有不忍。
白婉有句话不吐不快,“你娘的病不是无药可救,是被拖成如今的情况,你之前真的有看过大夫吗?”
她能摸出来的脉象,他们口中的张大夫一定能。
既然能当时大可以用虎狼之药一试,何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小伙子愣住,“你什么意思?”
围观的百姓也僵住,有位方面大耳的男人站出来呵斥,
“你救不了就说救不了,说什么大话,竟然敢质疑张大夫的医术!”
白婉的质疑令他心中不满,不仅是他,其他人心中也有此想法,只不过没向对方一样没礼貌的吼出来。
张大人在颖水镇是老大夫,德高望重,极有民心,白婉一个新人质疑他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只是就事论事,现在的情况的确因为拖延导致。”
男人才不听白婉解释,“休要胡言乱语,我看你就是学艺不精,一介女流之辈学张大夫开什么医馆?还是回家赶紧相夫教子吧!”
“你会不会说话,闭上你的臭嘴!”白秋秋暴脾气才不忍他。
白婉生的貌美,有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这份平和在男人眼中变成好欺负。
“赶紧让你娘回家,早点把药铺关门!”
她们为了医馆开张劳心费神,凭什么他说一句关门就关门?
白婉看得出来张大夫是担心虎狼之药,把人治死承担责任,败坏名声所以不治。
现在开张第一天,所有人都看着,最好的选择是和张大夫一样不治,这样的话就能尽可能保全白氏医馆的招牌。
如果治,治好是应该的,一旦失败以老妇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出两个时辰就会死亡。
肥头大耳的男人见白婉迟迟没有动作,大声吸引周围的人,“你们看,我就说这个女人不行吧,医术差的离谱还想污蔑张大夫!”
人群骚动,有些人把刚领的菊花和枸杞丢在地上。
“我还以为新开的医馆,多少有点作用,没想到就是个花架子。”
“就是,咱们以后还是继续去找张大夫看病吧!”
肥头大耳的男人催促白婉,“道歉,赶紧向我们道歉!”
白婉鼓起勇气站起来,“第一,我没错,为什么向你道歉?第二,我没说救不了!”
小伙子眼底燃起希望。
奈何那个男人就像粪坑里的搅屎棍:
“张大夫都说救不了,你还要坚持插手,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到时候可不只是道歉那么简单了。”
小伙子追问白婉,“你真的能救我阿娘吗?”
“我会尽力一试。”白婉没办法打包票,“你娘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另外……”
白婉深吸一口气,指着满嘴喷粪的男子,“如果治好,你向我弯腰道歉!”
“切~”男人鄙夷,“说得好像自己真的能治一样。”
“好,别说向你弯腰道歉,我跪下来磕头都行。”
他不信白婉的医术。
白婉做好选择,走进去抓药的时候,腿依旧是软的。
“娘亲。”白秋秋搀扶她,眼神蕴含担忧。
“我没事。”白婉说,“不管能不能治好总要一试,如果真的不行,起码我尽力过不会后悔。”
她不可能为了保住招牌,任由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面前流逝。
白秋秋把后院的人参挖出来,白婉拿着切了一点点。
不是她舍不得,是妇人太虚弱会虚不受补,这一点点对她来说足够。
白婉煎好药,当着大家的面把药递给小伙子,“喂你娘喝吧。”
小伙子迅速拿起碗,喂老母亲喝药。
一碗药下去,不稍片刻老妇人就开始咳嗽,嘴角溢出血沫。
和白婉打赌的男人宛如打胜仗的将军,耀武扬威,“我就说她治不了,你们还不信我。
“现在把人治死,你还不趁早把店门关掉!”
“你急什么?”白婉的指甲掐进肉里,“再等等。”
一炷香时间后,情况依旧没有好转。
白婉额头渗出细汗,周遭议论纷纷的声音越来越大。
“到底行不行啊?”
“不会真的治死吧?”
“开张第一天就治死人,以后谁还敢去她们家看病?”
“晦气!”
白秋秋心如擂鼓,眼睛死死盯紧老妇人。
失败了吗?
泡过灵泉水的人参,药效不够吗?
开店的第一天就要迎来失败?
等会——
“她手指动了!”
白秋秋眼尖发现老妇人指尖动了动,很快眼睛慢慢睁开,悠悠转醒。
“阿娘,您醒了!”小伙子抱着老妇人痛哭。
老妇人刚才醒不过来,不代表她听不见外面发生的事。
挣扎着站起来感谢白婉的救命之恩,被白婉阻止,“你现在只是脱离生命危险,尚要好好休养。”
老妇人指挥儿子代替她行礼,“谢谢您,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白婉又走进去,抓了三天的药给她拿回家,“你先吃这些,三天后重新来医馆复查。”
老妇人真的苏醒,肥头大耳的男人惊慌往后退,“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治好张大人都治不了的病!”
现在打赌输了,他岂不是要跟这个女人磕头道歉?
“不不不,我才不会向你道歉,巧合,一定是巧合!”
他想跑,被其他人拦住。
“愿赌服输,赶紧吧。”
“我们所有人都是见证者!”
“快道歉!”
刚才他以为能利用的群众,现在将他团团围住。
被白婉救了的小伙子,也撸起衣袖加入战斗。
被许多人围着的男人,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刚才欺负白婉和白秋秋时,她们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他现在恨不得时间流逝,回到打赌的时候,扇自己两巴掌。
“对不起,我错了!”
肥头大耳的男人飞快磕头,用尽自己毕生最快的力气逃离现场。
他依旧心有不甘,“你只是运气好罢了,我才不会信你一个女人,真的有本事救人!”
说完怕人打他,一溜烟没了人影。
“孬种。”白秋秋翻了个白眼。
在众人的目光下治好一个人,充分证明白氏医馆的实力,大家排着队准备进店逛逛。
白婉保持得体地微笑招呼,实则背脊的衣服湿了一片。
“秋秋,我刚才很紧张,生怕我判断失误,脑海里不断复盘药方有没有错,好在没有,我们救活了她,你那味人参药效很好!”
“我们保住了白氏医馆的招牌,今天第一天顺利开张!”
尽管在大家眼中,她们白氏医馆依旧不如张氏医馆,现在进店的大多都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抓点补身体的药,但却是新的起点。
起码证明她们从前的办法没有错,不管是白婉的号脉诊断,还是白秋秋用灵泉浇灌药材。
白秋秋被白婉抱起来转圈,“你是功臣,晚上我们去下馆子庆祝!”
*
今天是她们来颖水镇后,第一次下馆子吃饭,吃完晚膳回家的路上,发现河岸两边热闹非凡。
颖水镇临水,水在镇中蜿蜒流淌,岸上红色的灯笼烛光,配上夜市商贩的叫卖声,是与白日截然不同的景象。
白秋秋从来没出来逛过。
之前都忙着医馆开张,现在好不容易可以放松。
她这边瞅瞅那边瞧瞧,看什么都新奇,白婉给了她碎银和铜板,让她看见什么自己买。
“谢谢娘亲~”
白秋秋一个人跑在前面,逐渐玩疯了才发现和白婉走散。
回过神,已经不知道白婉在哪。
“娘亲,娘亲?”
孤儿院老师教过,走丢之后应该在原地等大人。
所以白秋秋找了处人少,地势又高的地方站着,希望白婉能一眼看到她。
结果没碰到白婉,听到脚边的河流,有什么东西掉下去。
她定睛一看,发现是个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
河水昏暗,周围又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吆喝声,女童的呼救淹没在水中。
白秋秋正欲大喊,发现有位八岁的男孩,紧接着入水。
他是个游水高手,手臂又有力量,拉着不断挣扎的人缓缓靠岸。
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有人落水,见人救上岸发出欢呼。
被救女童的父亲赶过来,心有余悸地抱紧孩子。
不知他们是不是劫后余生,忘记对救人者说感谢,还是因为对方是个孩子所以忘记感谢。
总之白秋秋没听到他们谢意,只一个劲抱着自己孩子哭。
不仅如此,白秋秋还见到那个救人的男孩,脱力的往水里沉下去!!!
糟糕——
白秋秋见男孩沉下去没人发现,大家都去看那个被救的人。
说要送他去张大夫那,看看有没有呛水或者别的毛病。
眼看男孩沉下去连脑袋都消失在水面,白秋秋情急之下,自己跳进河里。
在落水之前,她向岸边大喊示警,希望有人能注意到有人落水。
她想救人,不希望救人者死亡,却忘记自己不会游泳……
白秋秋当了一辈子旱鸭子,第一次体会到呛水的感觉。
她唯有寄希望有人听见自己的呼喊,并且尽可能在水中摸索男孩,哪怕抓住他的一片衣角也好。
“别死,别死啊,你千万别死!”白秋秋在心里大喊。
她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会让她想起以前无能的自己。
白秋秋在水里挣扎瞎摸,终于摸到一只手,使上吃奶的劲往上拽了拽。
诶?
拽动了?
不对,是他自己重新浮上来。
“笨蛋,不会游泳还入水?”
清冷低沉的嗓音如冬日里的一捧雪,这团雪现在因为白秋秋的做法染上人气。
白秋秋被他从背后搂着腰肢,看不清他的脸,但终于能呼吸。
“我入水当然是因为救你!”
男孩往岸边划的动作一顿,“救我?”
他吱声,“我需要你救?”
“当然,我不救你,你溺死了怎么办?”
白秋秋救人成功,眉梢染上喜色,“你看现在不就被我救上来了?”
男孩气笑了,“你确定是你救我,不是我救你?”
是谁带着你往岸边游?
“我不管,反正如果不是我,你就沉下去再也浮不上来。”
这次男孩久久没说话。
他沉默不语把白秋秋送上岸,白秋秋伸出手拉他一起。
男孩避开她的手,双臂一撑自己用力爬上来。
现在两个人衣服湿透,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并不好看,只能靠一张脸维持颜值。
白秋秋粉雕玉琢,玉雪可爱,落水也不改奶团子的气质。
男孩五官冷硬,冷白皮被水一泡更加显白,丹凤眼瞳仁暗漆漆的黑色,浑身像把出鞘的利剑,寒光四射。
他什么也没说的离开,被白秋秋拉住。
“大哥哥,你方才是可以游上岸的对吗?”
“你能救我,肯定也能自己上岸,为什么要选择沉入水中?”
像是被说中,又像是嫌弃白秋秋话多烦人,男孩恼羞成怒的转身,“闭嘴,要你管?!”
白秋秋不理解他为何要选择在救人之后,独自沉入水中,但清楚他生气了。
“真小气,我大度让让你,当你救我好吗?”
“既然你救了我,听我说句谢谢再走嘛。”
“谢谢你,你刚刚救人的样子真酷!”
他们不跟你说谢谢,我跟你讲,别生气。
白秋秋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就倒了下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住这个救人之后选择自杀的少年。
同时白婉找过来,她看到满身是水的白秋秋快吓死了,三魂七魄险些飞出体外。
目光触及她怀里抱着的人,二话不说先将人换进自己怀中。
随后问白秋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
白秋秋挠头,“他救了人,还没听完谢谢就晕倒了?”
白婉原本是想在原地等男孩的父母,把孩子交给他的家人。结果发现男孩不是简单的晕厥,身体滚烫,一模脉象糟糕,怎么还受了伤?
“秋秋,我们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