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清黑瞎子是小说《盗墓:别难为我一个算命的啊》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盗墓:别难为我一个算命的啊》的章节内容
沈瑾清已经在这儿蹲半个小时了,开始琢磨起来杭州的治安来了,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她今天晚上是要露宿街头了……
穿越就穿越呗,穿到个有钱人身上她也认了,可直接把她‘嗖’地一下扔这儿算怎么回事啊?沈瑾清兜里倒是有钱,可是不能花啊!
谁家敢把05年和15年发行的人民币在03年掏出来花啊?!警察叔叔分分钟来找她谈话好嘛?
没钱还能怎么办啊?可不就得露宿街头了嘛……
不过,沈瑾清环视了一圈,03年的华夏,她还真没见过。上辈子的这时候她还没出生呢……沈瑾清对于这个时代的杭州还是很好奇的,时不时地就张望着路边那些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商铺。
比如,对面的那个摊子她就盯了很久了!
不因为别的,就冲这铺子的名字,沈瑾清就得多看几眼。
“齐个隆咚锵盲人按摩店”,这个一看就不像是正经按摩店的名字,还有那个穿着一身黑还戴着个黑墨镜的按摩店老板……
最关键的是,沈瑾清眯了眯眼,看向那个老板的头顶,最关键的是这老板身上能晃瞎人眼的天道气运。
金光灿灿的,看得沈瑾清嘴角直抽抽,她可真是好运道啊,穿来就直接遇到这方世界的天道主角是吧?
还有那老板身上的阴煞之气,隔了个二里地沈瑾清都能感受得到,摆明了不是什么善茬……这人不就是黑瞎子吗?!
现在好了,沈瑾清知道自己是穿到哪儿来了,但这还不如让她直接死了算了……
这是正经人能待的世界吗?那些粽子啊禁婆啊什么的,是她一个祖国的花朵该承受的吗?!
……………………
盯着看了半个小时了,就是普通人也该感受到沈瑾清的目光了,何况黑瞎子这种天花板级别的高手。
今天没什么生意,黑瞎子惬意地靠在铺子的躺椅上,这样悠闲的日子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可不多……
不过对面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在沈瑾清第一次看向这个铺子的时候,黑瞎子就注意到她了。
按说路上的行人也不少,来往的人看两眼他的铺子也正常,可偏偏这个小姑娘的气质在来往的人群间显得格外的不同。
对面的那个女孩眼神清澈却又深邃,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身上还有着一股出尘的清冷气质。
就这副样子,简直是在脸上写了几个大字——“我不是一般人”,用现在的话来说,跟路人都不像是一个图层的。
黑瞎子勾唇浅笑,今天没活儿,倒是让他遇到了个有意思的人……这人莫不是对黑爷我有意思吧?眼睛不动地在那儿愣盯着自己半个钟了都。
黑瞎子伸出手,朝着对面的小姑娘招了招,示意她过来。
沈瑾清还在想穿越到这样的世界该怎么办,就看到黑瞎子在冲自己招手。
叫我?难道是看自己一个小姑娘流落街头可怜自己?不是吧……他在书里也不是这么个大善人的人设啊!
沈瑾清虽然疑惑,但也还是过去了,跑是跑不掉的,何况她也没必要跑,正好她对这个书中的人物也很是好奇,见见面就当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小姑娘,我看你都在边上看半天了,是不是囊中羞涩不好意思啊,没关系!瞎子我今天给你打个折,四十块钱给您安排一套按摩,权当是开张了!”
看着沈瑾清过来了,黑瞎子赶紧露出一个市侩的笑容,一副精明的摊主的模样。
沈瑾清故作惊奇,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黑瞎子,语气惊讶,“这位……大哥,你不是瞎子啊?怎么还能知道我在对面看你啊?”
“是瞎子!怎么不是瞎子了?”黑瞎子赶紧否认,他这盲人按摩的牌子都贴出去了,怎么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呢?
“这不是你的眼神太灼热了嘛,连瞎子都能感受到,”说罢,黑瞎子故意凑近沈瑾清,笑得揶揄,“姑娘啊,你别是看上瞎子了吧?”
沈瑾清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虽然您老的确是风姿绰约、气质斐然,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沈瑾清说的这是大实话,就这张棱角分明如刀刻斧凿般的俊脸,远看是帅,近看那就是相当帅!
但她也不至于对着张脸就看那么久,她要真是那种人,干嘛不直接回家照镜子看自己得了?别的不说,就她这张脸,可是被她师父称作业界顶流的~~
黑瞎子乍一听到这话,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有意思,这小姑娘还真有意思!不过倒是很有眼光啊,说话也实诚,嗯,这话说得黑爷爱听。
“那你这是?”
沈瑾清脸色一变,眸中透着几分认真,面色冷肃,再配上那通身清冷的气质,活脱脱的一副光风霁月的谪仙样。
“我观阁下面相,似有血光之灾,故特来提醒一句,近日勿向北边行,更勿去往阴煞之地……”
黑瞎子本来看沈瑾清变脸,还觉得颇有意思,这姑娘现在的模样倒是更合她的气质,刚刚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话,倒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直到听了沈瑾清说出的话,黑瞎子面色一冷,又立马收了起来,变作一副惊为天人的模样。
“高人啊!那您再帮我看看,看瞎子什么时候能发财?”
沈瑾清嘴角一抽,这副世外高人的形象都快保持不住了,想发财?这辈子是别想了!
“嗯……其实吧,人生的意义不只是金钱,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比如……嗯……比如那个……”
沈瑾清憋了半天愣是没憋出来一句劝黑瞎子的话,索性直接放弃了。
“哥您要不算点别的?我这价格实惠啊,我还会解梦,还能看手相,您看您要不来点别的业务呢?或者您给个八字我给您算算姻缘呢?”沈瑾清再也维持不住了,凑上前去笑得谄媚。
不谄媚不行啊,要不是实在囊中羞涩,她也不可能指望从黑瞎子这儿扒拉钱呐~
“嘿呦喂,我这一天了还没开张呢,你还想从瞎子我这儿挣钱?不厚道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连关爱残疾人的道理都不懂啊?”
黑瞎子也是开了眼了,从这女孩刚才的话来看,这也是个相面的高手啊,怎么还跑人家铺子上生抢钱呢?这混的也是够呛。
沈瑾清:我一个未成年……好吧,在这个世界还是个黑户,我不靠这个还能靠什么吃饭?!
但是面前这个人,她今天就是不挣钱也得算上一卦……
只是这算命本就是有违天道,算命之人总是逃不过一个“五弊三缺”,她也是被师父想法子护着,才能逃过这一遭。
不过面对气运深厚的天道主角,沈瑾清可不敢轻举妄动,就是要算也得要他亲口答应了才行。
沈瑾清磨了半天,愣是没说动黑瞎子,倒是把自己说累了,摆摆手不管他了,自己蹲路边上歇会儿。
太抠了!这人也太抠了!让他算个卦怎么就这么难?!
“哥!算我求你了哥!我挣了钱再找你按摩还不行吗?就当是给咱俩都开个张成不成?”
黑瞎子藏在墨镜后的眼中怀疑之色愈发深重,为什么非要缠着他算这一卦呢?这人到底是什么人?想来干什么?
“那行吧,就当是瞎子我日行一善了,来吧,看手相还是怎么着?”
本来不抱希望的沈瑾清听到这话,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您老随意!像我这种专业人员,那都是实力过硬的,您划划道,我怎么都成!”
………………
两人在黑瞎子的摊子前相对而坐,沈瑾清一只手握着黑瞎子的手盯着看,一只手掐着指头在算,脸色越来越难看……
黑瞎子看得眼皮一抽,亏得这是在算卦,这要是把脉,瞎子都要以为自个儿快死了……
沈瑾清已经算了三遍了,无一例外…卦象全部指向一个结果——十死无生!这就是个死局……
命运既知,无可更改……那这方天道把自己送来是干什么?不可能只是让自己看着这些剧情重演一遍吧?
天道也不是个傻子啊!
她抬起头,凝重地望向黑瞎子的头顶。只见他身后庞大的气运中,有一丝在逐渐脱离,最终融入了沈瑾清的背后。
果然!沈瑾清在心中苦笑一声,贼老天,你害我不浅啊!
“我说……高人,你以前被人砸过摊子吗?”
沈瑾清正在思考着什么,听到黑瞎子这一句话,一时有些愣住。
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她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压根就没摆过什么算命铺子,更别说被人砸了。
沈瑾清老实地摇了摇头,黑瞎子咧嘴一笑,然后神情骤然变冷,空气中似乎都带了肃杀之气。
这是沈瑾清第一次感受到直面亡命之徒的压迫感,这种生死尽由对方掌握的感觉,她前十几年人生中都不曾遇到过。
“那瞎子可要成为第一个了!”
黑瞎子等了半天,就看到沈瑾清的脸色变来变去,也不说什么结果。
可就在沈瑾清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后,黑瞎子感觉自己跟面前的人好像有了什么联系。虽然很浅,但凭他的敏锐,绝不可能感受错。
这人做了什么?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睛微眯,闪过一丝杀意,放在桌下的手指微微一动。
他现在,是真的想杀了面前这个女孩……
“哥,我是正经修道的,我纯算命……我就是看你这命有点邪门,多看了几遍而已,没打算给你下个邪咒什么的啊,不至于上来就砸我摊子吧!再说了……这好像是你的铺子啊……”
沈瑾清赶紧解释了一句,声音越说越低,头也越来越低……
感受到黑瞎子的杀气,沈瑾清表面认怂,心里却在吐槽。
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咱俩谁是混黑道的心里没数啊?大哥你都快把“我是坏人”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还怕我害你不成?
咱俩站在一起,谁是犯罪嫌疑人、谁是被害人,那都一目了然了好嘛?
就你这种满身煞气的人,要搁从前,还没靠近我一百米之内我就直接报警了!
当然,沈瑾清这些话也只敢在心里说说,直面大boss,她还是该怂就怂的……
黑瞎子盯着对面人看了半晌,缓缓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又恢复了一贯的痞气笑容。
刚才看手相的时候他摸过沈瑾清的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十几岁女孩,对自己来说就是可以随手捏死的存在。
但是这女孩在面对自己的杀意时能一瞬间感受到,眼中却没有什么恐惧……如果说这是汪家派来的人,那这样的存在未免太过突兀了吧,拿他当傻子吗?
“瞎子说笑的,像瞎子我这样的大好人,美好社会的安定因素,哪儿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啊?”
沈瑾清听了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好了,这话里说的人到底哪里跟你沾边了?
“那是那是,您老一看就是个大好人!”
沈瑾清:呜呜呜~太难了,还没出社会呢就学会说违心话了!
“那瞎子的命邪在哪儿了?要不高人您给瞎子指条明路呢?”
黑瞎子收回了手,目光直视着沈瑾清,他倒要看看她能算出什么来。既无生辰八字,也无六爻签筒,看个手相,这人到底能看出来多少?
沈瑾清听了这话,一时顿住了……孤星命格,半生无父无母、一世无妻无子,这样的结果她要怎么说出口?
何况,沈瑾清微微抬头,朝着黑瞎子的眼睛瞟了一眼,这人身后的恶灵还在不断蚕食他的生机。
黑瞎子如今的身体就像是个一边灌水一边放水的瓶子,但放出去的比灌进去的要多,此消彼长之下,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活不过多少年了……二十年,还是在用名贵的药养护着的情况下……
要不说这是死局呢?沈瑾清一时有些唏嘘,强如这般的人,还是要受尽折磨啊……回想起盗墓笔记中的五个主角,哪个不是命苦之人?天道主角混到他们这程度,也是少见……
“无事,只是见阁下面色发黑,身上阴气环绕,却又有如此充沛的气血,一时有些惊诧罢了……”
说到这儿时,沈瑾清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
“唉~算了算了,西南有灵药出世,你要是有功夫的话去看看吧……”
沈瑾清本想一句话糊弄过去,想了想,还是把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华夏这么大,一句西南,也不算是泄露天机吧?能不能找到这药还要看黑瞎子的命数了,即使找到了,也不过是多续几年的命……
死局啊,死局!
贼老天,你把我拉过来到底要怎样啊?!
所有人都得死的结局,让她能怎么办?!
沈瑾清心中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她想要回家,只能尽力完成这方天道的要求。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是一场交易,她和这方天道之间的交易。只要达成了天道的任务,她一定能得到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既然是交易,可不得对人家亲儿子好点?说不定到时候天道还能给她个好价格呢!
黑瞎子一愣,这是遇到真的道门传人了?
就她刚刚朝自己眼睛上看的那一眼,显然是看出来了自己的情况,还能算出药的位置,这可不是算命就能成的。
黑瞎子又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女孩一番,怪不得,刚才她拉着自己手的时候,身上感觉松快了不少,他这些年为了这双眼睛,也找了不少的道门佛门的人,是不是真本事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眼睛是不是……
“我没法子奥,别,别看我!”
沈瑾清一看黑瞎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要有办法早就讹上面前这人了,还用着他来说?沈瑾清赶紧甩开干系,她可不能接这烂摊子。
看着黑瞎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沈瑾清有些头疼,
“要不您先结个账?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虽然我没什么办法,但好歹也提供了个思路吧?没有功劳我还有苦劳呢!”
从瞎子我这儿挣钱,这姑娘还真是不怕死!黑瞎子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好笑,难道她以为自己会放她走?
能看出他身后的那个东西,保不齐还看出了些什么别的,这样的人不放在身边,他怎么可能放心呢?杀了?那也太可惜了,这年岁想找一个这样的高人可不容易啊……
“小妹妹,瞎子现在没钱,我看你在这儿蹲半天了,是不是离家出走没地方住啊?正好我那儿还有几个空房间,要不去我那里落个脚,瞎子我不收你房租,全当是还你算命钱了。”
黑瞎子知道,从来算命就没有不收钱的,算命的道破了天命,两个人就欠下了因果,钱货两讫,这就只是个买卖。
要是不付钱的话,欠的可就是别的了。到时候可不知道会从哪里把这段因果还回去……若是有人说要送你一卦,那必是图你什么别的东西……
“不是,这位大哥,算之前说好了的,现在你说没钱了?!”
沈瑾清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黑瞎子,穷疯了吧,算命钱还要靠房租抵?!
沈瑾清当然不可能跟着黑瞎子走了,他想干什么她自然知道,就算她要接触这个世界的天道主角,也不会选择杀人不眨眼的黑瞎子啊……
算来算去,这时候的主角团里只有还是小天真的无邪可以接近吧。
小哥这会儿还失忆着呢,而且武力值太高,警惕心也强,pass掉!
花爷和面前的黑瞎子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八岁当家的狠人,一个是连雇主都坑的杀星,她跟着他们不纯找死嘛?pass掉!这个必须pass掉!!
胖子也不行,他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炮了,不是随便来个人就会信任的……
这么看来,想要留在天道主角身边,沈瑾清的选项只剩下无邪一个了,只有他最好忽悠……咳咳,不是,最是天真善良!
遇到黑瞎子那纯属意外,但是没忍住说的这些话纯是她嘴欠啊!
要不是时间不对,沈瑾清这时候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叫你话多!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话多,偏偏她还不长记性!
还是好日子过多了,这辈子没遇到过这种上来就想着杀人的人……
不管怎么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脱身离开这里,虽然沈瑾清想要回家的话,将来少不得要跟黑瞎子再见,但绝不是这个时候啊!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跟这样的煞星待在一起,真的会死人的啊!
黑瞎子听了沈瑾清的话,不仅没有任何羞愧的神色,反而更加起劲了,手上还不停地揩着泪,好一个欲语泪先流啊……
“没办法,瞎子我命苦啊!老爹老娘走得早,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家当,我又是这么个身子,出去想找个填肚子的活计都难,谁愿意收我一个瞎子啊?好不容易支个摊子,想靠手艺吃饭,哪知道…哪知道……”
说到这儿的时候,黑瞎子都快给自己说哭了,他是真惨啊!
地下的活儿本来就是辛苦活,他下趟地也不容易吧,老收不着尾款就算了,怎么说他也是道上出了名的“南瞎”啊,就这他身价还比不上那个哑巴……凭什么啊?!
是,没把雇主带回来他是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小问题,没收着尾款他也认了,但是,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在道上传的他黑瞎子专坑雇主的?!他是这样的人吗?!
沈瑾清就看着自己一个被欠钱的还没哭呢,面前这个欠钱不给的倒是先哭上惨了,这哭得她都想摸摸裤兜把那点钱全掏给他得了。
好家伙,一个道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爷,愣是让他哭成了身残志坚的创业青年了……其实您老混演艺圈也能混口饭吃啊!
“不行,那我就更不能麻烦你了!虽然我是孤儿,打小就没见过爹妈,八岁的时候,收养我的师父也把我遗弃了,现在唯一的亲人也不在这世上了,只能流落街头,想要靠算命赚点果腹的钱,每天饥一顿饱一顿的……但是,但是……算了,都是苦命人,大不了我今天就饿一天,在天桥底下过一晚上吧……”
沈瑾清此时也已经是泪如雨下了,不就是比惨吗?谁还没个悲惨身世了?!
她说的也没错,她要是回不去,那她跟唯一的亲人就真的是分隔两世了……
哎呦?这是遇着对手了啊!
黑瞎子也不哭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沈瑾清在那儿抹眼泪,反正软的不行他还能来硬的。
黑瞎子停了,沈瑾清也懒得再哭惨了,他俩都是演的,这会儿也是收放自如。
“别想一些不利于法治社会的事情啊,这位大哥!”
看着黑瞎子不接着哭了,反而抱着胳膊在那儿看着自己,沈瑾清一激灵,赶紧往后一跳,抱住了自己。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街上绑架,别人可能干不出来,但黑瞎子绝对可能!
“叫我黑瞎子就成。”
听了这话沈瑾清是真的眼前一黑,看来今天是真不能善了了……连名字都说了,摆明了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沈瑾清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将手伸进了口袋中,握住了一个瓶子。
呼~她这回被扔到这个世界来,身上唯一有点用的就是这个了……
别让她失望啊……
……………………
看着面前的古玩店上挂着的“吴山居”的牌子,沈瑾清长舒了一口气,此时感动地竟有些热泪盈眶。
福生无量天尊——
她终于摆脱那个黑瞎子了!
天知道她为了脱身有多努力啊?!
沈瑾清此时看到吴山居都有些感动,她终于终于找到一个没有生命危险,跟着还能混口饭吃的天道主角了!
抬脚正要往里走,沈瑾清突然顿住。
不行,今天流年不利,进门前先算一卦!
闪身往墙根底下一蹲,沈瑾清从怀里掏出三个铜钱,开始演算起来……
嘶~~看到地上的卦象,沈瑾清没忍住搓了搓牙花子。
她这是犯了哪路神仙了?今天就不宜穿越!
不过好歹小命无忧……沈瑾清站了起来,在地上跺了跺脚,蹲久了,腿给蹲麻了……
深吸一口气,沈瑾清走进了吴山居。不去不行啊,她一个黑户,兜里还没钱,今晚总不能真的睡天桥底下吧?好歹找个能收留她的地方啊!
反正死不了,生死之外皆是小事,她就不信了,今天再倒霉,难道还能一步一个坎?
“你好,请问这里收不收古玉?”
沈瑾清:全身上下摸遍了,纸币全都不能用,就摸出来三个能用的硬币,跟那小摊老板砍了半天价,才把这破玩意儿从五块钱砍到三块钱……
大哥我为了找个话题我容易吗我?您老今天就别难为我了!
说起来也是掬一把辛酸泪啊,人家穿越者怎么混的?她又是怎么混的?
正在台子后看笔记的无邪听到这话,抬头望向了沈瑾清。
看到这张脸,沈瑾清有些微愣,怪不得是被称为“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的好相貌啊,果然是一副浊世佳公子的俊美模样啊!
但沈瑾清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好像是……气质!
对,面前这人虽然是一副书卷气的长相,但从他的眼神中却看不到任何温润之意。
这一眼看过来,沈瑾清只感觉自己寒毛都快立起来了。
无邪此时望向沈瑾清的眼神中尽是审视与森寒,不对,她不该出现!
这一天……这一天怎么会有其他人出现在吴山居?
前世的今天,吴山居只来了一位客人,那就是来送拓本的大金牙。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再也不能做那个吴山居里混吃等死的小老板了……
看着这个不曾出现在他前世的人,无邪微微敛眉,收起了自己那寒得彻骨的眼神。
十年的时间能改变太多太多了,他到底不是那个天真的无邪了,即使顶着这么一张二十多岁未经风霜的脸,他也还是忍不住像蛇一般用森寒的目光扫视着身边每一个人。
无邪在心里自嘲了一句,看来还真是费洛蒙吸多了啊,现在的他,甚至感觉自己不像个人……
不像人吗……那像什么呢?大约是……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吧……
无邪此时的面色半是不耐,半是阴寒,所以他现在对任何不在他计划内的人都没有什么耐心。
这一次,一切都要按他的计划来,他再也接受不了重来一遍的痛苦了……
沈瑾清要再看不出来面前人有问题那她就是傻子了!
这样的眼神绝对不是二十六岁的无邪该有的,所以到底是怎么了?是夺舍还是怎么着了?
沈瑾清倒是能看生魂,只是她现在手上什么工具也没有,还是在人家眼巴前,哪敢做什么动作啊?
至于算命?沈瑾清看着面前人那深厚的气运,在心里呵呵冷笑一声,过会儿还没算出来,她先被反噬了,当着这个“无邪”的面吐出血来,那画面就好看咯~
不管怎么说,话都说出口了,还是先按着这剧本演下去,不能打草惊蛇,过会儿溜出去了再考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瑾清此时手里举着那块劣质玉佩,笑得纯良。
呵,真假!
无邪打量着这个女孩,看着倒是不大,但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从刚刚进来时看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应该是认识他,甚至是了解他。
这女孩看到他时眼中只有疑虑,看来是看出自己跟原来的那个傻子不一样了……
反正都是一个人,无邪骂起自己来也不心软,十年前的自己在现在的无邪看来就跟傻子差不多。
天真?呵呵,九门里哪有天真啊?不过是个被算计而不自知的蠢货!
放下手中的笔记,无邪朝沈瑾清点了点头。
这书他前世都快翻烂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拿来我看看成色。”
沈瑾清上前把玉佩递了过去,就等着他给这玩意儿宣判死刑,然后溜之大吉了。
此地不宜久留啊!
刚才她算到那卦就不该头铁进来,现在遇到这么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今晚想睡大街都够呛了。
无邪把这玉拿到手里,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也叫玉?这来试探也不挑个稍微好点的来。
这姑娘到底是哪家的人啊?看着不怎么聪明啊……怎么就这么把这样的人放过来了?
哦,忘了,他上辈子的这会儿也是半斤八两……算了,不提这糟心事了!
无邪一想起二十六岁的他是个什么样子,就想回去给自己一杵子,不过现在是不成了,他已经回来了。
不过他可不是那个能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小天真了,他现在,是铲除了汪家回来的邪帝……
把这路边摊的玩意儿拿在手里把玩了片刻,无邪对着面前一脸期待的沈瑾清笑了出来,就像是真的生意人一般,笑容没有半分破绽,
“不错,是个古物,我收了。”
沈瑾清:??!
你别告诉我,我三块钱在路边上捡了个大漏啊?!
“不是哥,你再仔细看看呢……”
“老板,你这……”
沈瑾清说到一半就被外面来的人打断了。
只见门外走进一个老头子,正打算问什么,看见店里有外人,又停了话口。
来了……
无邪看向来人,这样熟悉的场景他怎么会忘呢?从大金牙带来的这个拓本开始,他的生活再也不复从前的平静。
九门,汪家……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好在,这次什么都还来得及……
又扭头看向沈瑾清,无邪笑得更真挚了几分,看来除了这个女孩,其他的都还是与前世一样啊。
沈瑾清此时也有些懵,要不要这么巧啊?居然是今天?!
来的这个人一开口就露出了那颗标志性的金牙,沈瑾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接下来他送来的那个拓本就是七星鲁王宫的地图了。
怎么就这么寸?偏偏是今天,偏偏是现在……
“来客人了,这位姑娘你要不边上等会儿,我这边聊完了再聊这玉佩的生意。”
无邪说完这句话,就一肘击把边上打瞌睡的王蒙打醒了。
“王蒙,上茶!”
“茶?老板我们哪有……”
“咳咳!”
无邪:差点忘了,他前世穷了一辈子……
王蒙立马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就要把沈瑾清引到里间去。
“不用,您这要是有客我可以下次再……”
沈瑾清还想挣扎一下,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见无邪已经把那块玉揣进兜里了。
沈瑾清:……你就这么做生意的?!怨不得你穷呢……没让人打了都不错的了……
没办法,这外面还要发展重要剧情呢,她还是消停地在里面待会儿吧。
要说现在谁最不想剧情有变,那一定是有信息优势的沈瑾清。
无论如何现在的剧情都还在她了解的范围内,要是偏离了剧情,那她穿过来的优势可就没了。
但若是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着,那她被抓过来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坐到了里间的椅子上,沈瑾清若有所思地捧起王蒙递来的杯子喝了一口,嗯,白开水。
这吴山居连点茶叶沫子都没有啊?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无邪现在真的有点邪门了……
不行,还是要弄清楚现在外面的那个无邪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瑾清面上不显,在心里默算了起来……
“噗!”
不出所料,刚演算到无邪,沈瑾清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她见怪不怪地一抹手把血给擦掉了,只是这水已经被血给染红了,是喝不了了,沈瑾清一脸平静地把杯子放在了桌上。
怪可惜的,从她穿过来,先是跟黑瞎子在那儿算了半天,后来又是跟那地摊老板磨了好一会儿在那讨价还价,这会儿好不容易有口水喝,刚喝一口,又被血给染了……
抬头看,却见王蒙正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又惊恐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杯子。
王蒙:水里有毒?!老板,咱们好像摊上命案了!
“没……没事吧?我马上打120!”
王蒙赶紧上前扶住了沈瑾清,掏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这人可不能死在店里啊!
沈瑾清赶紧按下了他的动作,
“不用,我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吐两口舒服多了。”
王蒙:大妹子你要有这毛病,以后吐血前能不能来个前奏?
他差点以为他年纪轻轻的就要在牢里了此残生了……
沈瑾清要是知道王蒙现在在想什么,肯定会点头赞同他的想法。
跟他们以后要做的事情比起来,投毒杀人那都不算什么……你就跟着你们老板混吧,以后有的是这样的机会……
沈瑾清想到刚才她算到的东西,一时有些心累。看着面前的王蒙,沈瑾清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灿烂笑容。
“这位哥哥,刚才外面的那个帅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大的一家古玩店了,家里肯定有些家业吧……”
王蒙听了这话,神色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孩,虽然他知道他老板挺受欢迎的,但是……
“小妹妹,你才多大啊?这岁数还是好好上学吧,别想这有的没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看你们老板家大业大的,你们店里有没有兴趣再招一个店员啊?”
没错,沈瑾清不打算走了,离魂之身,看来这就是变数,这就是她来到这儿的意义。
既然已经找到关窍了,那自然是要留在这个人的身边了。
夺舍啊……这么多年可算是让她见到活的了!
不过,无邪是天道主角,这么厚的气运护体都能被夺舍了,这个离魂到底是哪路大神啊?
王蒙看沈瑾清的目光更不对劲了,就他这天天被拖欠工资的破工作还有竞争对手了?
“您是不知道啊,我命苦啊!”看到王蒙的眼神,沈瑾清低头沉默片刻,一抬头就是泪眼朦胧的样子,“我从小就被遗弃了,这么多年一直想念书,可惜没有钱……我就想来找份工作,能够在这世上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回到学校,好好读书!”
说完这番话,沈瑾清赶紧收了收情绪,差点给她演进去了……
“是吗?这么可怜啊?”
王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瑾清就听到身后传来无邪似笑非笑的声音,回头看,果然见无邪正斜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张纸。
这么快?沈瑾清有些惊奇,他跟那大金牙不还得扯会儿皮吗?
哦,也是,这位可不是原装的无邪了,而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位能破开气运金光的大佬啊~
“是啊,这位……吴老板是吧?您老就收留一下我吧,别的不说,我打杂可是一把好手啊!”
“谁说我姓吴了?”
无邪偏头看着这个女孩,刚才还想溜呢,现在突然又想留在他这儿,到底有什么企图?
啧~真烦!怎么从头再来一遍还这么多破事儿啊?
沈瑾清有些无语,吴山居吴山居,那老板不姓吴难不成姓张吗?!再说你姓不姓吴您老心里没数啊?行吧,您说您爱姓什么就姓什么,这总成了吧?
“不好意思,我看这店名叫吴山居,我……”
“我姓关,我叫——关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无邪微勾唇角,说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这个人应该是了解无邪这个名字的,不知道她听见他说自己不是无邪,会是个什么反应……
却见下一秒,面前的这个女孩突然变了脸色。
关根?!!!
天爷啊,她似乎知道这个夺舍的大佬是谁了……黎蔟在吗?她想和他谈谈,她好像也抽到沙海限定款了……
只有王蒙还一脸懵,为什么老板说他叫关根?这姑娘什么来路?在她面前连真名都不能露吗?
却被无邪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王蒙出去后,无邪再也没有了耐心,直接扣住了沈瑾清的咽喉,他现在手边上没有武器,制住对方的这个部位,能够保证他在一瞬间杀死面前的这个女孩。
她不对,她很不对……她不止了解无邪,她甚至对关根这个名字也很熟悉。
可是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用这个名字呢!
面对无邪的这个动作,沈瑾清没什么反应,他没使劲,只是把手放在这里威胁她罢了。
这个局面沈瑾清一点也不奇怪,邪帝嘛,要是他没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才奇怪呢。
既然这个是穿越回来的,那她也不用藏了,反正眼下已经暴露了,只是她现在是真的心死了……人怎么能倒霉到这个程度?开局就遇到两个狠人啊!
怎么没个小天真给她过渡一下啊?上来就打大Boss啊?!
两人僵持了半天,终究还是沈瑾清先开了口,
“哥你倒是问啊!就是审犯人也不能光打不问吧?您老这手也举半天了,不累啊?”
无邪嘴角微抽,他等半天还不是为了看看这人的反应,结果就看到这女孩毫无慌乱之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这让他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好了。
“你是什么人?”
“沈瑾清,高三学生,刚开学没多久,寒窗苦读十余载,快要开花结果了,被送这儿来了……”
沈瑾清这话说出来,无邪就想到了那个被他扔在了沙漠的少年,也是这个年纪,却因为他,失去了双腿,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过,这女孩说她被送到这儿来,也就是说,她不是这里的人。
“从哪儿被送来的?”
“……哥你这是问家庭住址吗?”
“……”
“你听过关根这个名字?”
“略有耳闻……很熟,很熟行了吧!”
沈瑾清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自己脖颈处的手加重了力道,赶紧改口……真是的,脾气这么差的吗?
“来这儿之前,我正在看一本日记,里面记述了一个叫无邪的人的故事,关根,就是他曾用过的假名。一睁眼,我就突然来到了这里。看到吴山居,我就知道,您应该就是这个无邪吧。”
虽然很想说这太扯淡了,但一想到自己的情况,无邪也就信了几分,关键的是,这个时候,除了他以外,应该没人知道他用过关根这个名字。
“你怎么拿到那本日记的?”
他的确有写日记的习惯,但这东西他绝对不会给别人的,别说这里面藏了九门和两个隐世世家的秘密,就说他一个盗墓贼,这东西让别人看到了,跟他自首有什么区别?
所以,沈瑾清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那本日记?
听到了无邪的问题,沈瑾清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晦涩难言,
“从家中长辈处得来的,至于长辈是从何而来的这本日记,我就不得而知了。”
开玩笑,说他们的世界只是个书中世界也太离奇了吧,虽说穿越已经暴露了,但是别的还是要稍微修饰修饰的,嘿嘿~
“哦……”无邪点了点头看似是相信了。
“不过,你不是从小就被遗弃了吗?哪儿来的长辈?”
“……”
沈瑾清被这话一噎,接着又理直气壮起来了,
“我从小被遗弃,要是没有人把我养大,我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吗?谁说长辈就一定要是我爹妈了?”
无邪:……
成,算你有理……
“叔,不是,掰掰……您看咱俩都是这么个特殊情况,您要不先把手给放下?咱开诚布公地好好谈谈?我要能跑我早跑了,我这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没必要这么防着……”
见无邪还在思索那什么日记的事,沈瑾清瞟了两眼,觉得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索性就是一副乖巧听话,什么都说的样子,开口就叫起了伯伯。
无邪:???
无邪都要被气笑了,他长得也算是四十一朵花吧,何况他回来那会儿才38呢,怎么就是当人家伯伯的年纪了?
“你多大?”
“嗯……这么说吧,现在这时候,我还没被我妈怀上呢……”
“……”
年龄这个问题我看就没有什么必要说下去了……他个七零后确实是没法跟这零零后比……
没好气地松开了扣着沈瑾清咽喉的手,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无邪看了一眼桌上那被血染红了的茶杯,接着目光略过,平静地端起另一个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现在是26。”
“明白,明白!叫哥是吧?我懂!”
沈瑾清立马打蛇顺杆爬,开始叫起了哥来了,抱大腿呗,这可是邪帝啊。
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无邪对面坐下,沈瑾清立马把想问的问了出来,
“你老这是……从古潼京回来的还是怎么着?”
听到这话,无邪垂下了眼睛,嚯,看来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无邪没说话,但沈瑾清也能猜出来,回来的要是后面接出了小哥的无邪,还不至于是这么个性子。
无邪想到他回来前,刚到了长白山青铜门前,歌都已经开始放了,人已经准备接出来了,临门一脚,眼前一黑就来到这儿了。
想到这儿,他还是没忍住点了根烟抽了起来,没办法,那十年留下的习惯了,一想问题就想来一根。
他也不知道他这算是倒了霉了还是撞大运了,说倒霉吧,他回到了一切的起点,所有的事情都还未发生,他能够避免后面一切的悲剧。
说幸运吧,他惦记了十年就惦记那么一件事,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结果就这么被送回来了,他还没见过从青铜门里出来的闷油瓶呢。
想起那个人,无邪有些怔愣,这个时候啊,他们还没遇见呢……
还有胖子……如果没有和自己相识的话,他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危险和痛苦。
“还抽呢?”
看着无邪一副借烟消愁的模样,沈瑾清没忍住出了声。
见无邪望向了自己,沈瑾清轻咳一声,
“咳咳,那什么,你后来得了肺癌这事,你这会儿还不知道是吧?”
无邪:??!
肺癌?他?
好吧,想到他那烟瘾,倒也不是不可能……
“也不能说是肺癌吧,好像是肺纤维化晚期……主要还是下墓下多了,吸毒气吸得吧,还有你那费洛蒙吸多了,不过抽烟会加重就是了。”
沈瑾清想了想又补上了一句,这就好比在超载的车上还加负重,总归就是找死就是了。
“我那……”
“你那麒麟竭救了你一次两次,终究不能救你一辈子,后来药效减弱,你这么些年的反噬就来了。”
无邪听了这话开始沉思起来,他26岁的时候烟瘾还不重,就这后来还得了肺纤维化晚期,要是按他现在的烟瘾来,能不能撑到他38岁都够呛……
看来还真得戒了这玩意儿啊。
不过下墓和费洛蒙……算了,找小花,大不了找最好的医生养着呗。
无邪毫无负担地又在小花那儿挂了一笔账,债多了不愁,反正小花又不能不管他。
要不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呢,他没皮没脸之后,这日子好过多了。
无邪想了想,还是把烟给熄了。
他不能出事,至少现在不能,他还要铲除汪家,他要掐灭所有威胁小哥的势力,还有小花,九门已经设下了这个局,没了他,就该是小花扛下这一切……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还知道多少?”
“没了,你肺要是没毛病的话,后面就没什么事了……”
才怪!走一步看一步的吧,那什么古神之类的,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她这算是专业对口了。
别的不说,她一个玄门中人,鬼神之说她才是行家……不过那个“鲁”感觉就是个类似变异种的家伙,不像是什么正经鬼神啊。
沈瑾清觉得她得再研究研究,如果能够借助天道的力量直接把古神给解决了,那就没必要跟无邪他们说了。说实话,就九门这堆烂摊子都够烦人的了,沈瑾清就不给他们添堵了。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现在跟无邪说了也没用,只能让他在解决汪家之余,多一件烦心又无可奈何的事……
无邪没再追问下去,既然决定了要把沈瑾清留在身边,他早晚有一天能把他想知道的都挖出来。
见无邪没问什么,沈瑾清默默举起了手,
“那个,我有问题想问!”
无邪挑了挑眉,示意她说。
沈瑾清也就不客气了,往无邪身前凑了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哥,你说你,身为浙大毕业生,怎么就混成这模样啊?这时候的学历不是老值钱了吗?”
说着,沈瑾清还扫视了一圈,这吴山居里还真全是假货……啧啧,其实这时候的无邪心也挺黑的啊~
沈瑾清觉得她有必要听一下无邪宝贵的创业失败经历,她以后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还能引以为戒一下。
无邪:……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他还想问呢,他一个浙大高材生,还是富二代,怎么就混成这样了?连店里唯一的伙计的工资都付不起……
“家族产业,个人爱好,商业机密,谢绝回答。”
沈瑾清撇了撇嘴,就这还整上商业机密了……
没关系,这个是机密是吧?她还有别的问题,总不能个个都是机密吧?
“小哥和花爷到底哪个好看啊?我还一个都没见过呢!”
无邪:……
“你被禁婆索吻的感觉是什么?禁婆长得真的不好看吗?”
无邪:……
“粽子是像僵尸一样跳着走的,还是像丧尸一样一边吼一边跑啊?”
无邪:……
你但凡问点有营养的呢?!
他决定了,他以后不写日记了,这东西让人捡到了是真社死啊……他缺心眼啊?怎么什么都往里写?
“想留在吴山居就干活,看店去!”
撂下这么一句话,无邪闪身离开。
比黎簇还烦的孩子他算是见到了,不是,现在的年轻人一天到晚想的什么东西?
不是武侠小说的时代了是吧?看来他是真out了。
“老板,你还没说工资多少呢!”
工资?那是什么东西?
无邪就当没听见。沈瑾清一个未成年,他要是付了工资,那就形成了雇佣关系,雇佣童工那是犯法的……当然不能给钱了!
只要不给钱,那就是只是来帮忙干活的,不算雇佣。
咳咳,至少现在的无邪还是个守法公民,当然不能干出这种违法的事情来。
再说了,啥家庭啊?他这吴山居什么时候请得起两个看店的伙计了?
想到了什么,无邪又回来,把兜里的玉佩扔给了沈瑾清,
“下次买也记得买个好点的!你但凡路边上捡块石头说那是化石,我都得拿着琢磨琢磨,就这东西,你说是古玉,我看着都嫌晦气。”
沈瑾清:骂得真脏……
她要有钱还至于这样吗?不还是穷闹的?
不对,也不是没钱,只不过不能用罢了……
沈瑾清从兜里把钱掏了出来,没事,这张再过两年就能用了,这张也还好,再过十二年就能用了。。。。。
无邪看着熟悉的人民币,嘴角抽了抽,行,他现在是信了沈瑾清真的是穿越过来的了,这还带了装备回来啊?
把沈瑾清手里的钱揣到了自己兜里,无邪转身就走。
“你抢我钱干嘛?又用不了!”
“纪念!”
穿越纪念品,这东西还挺有意义的……收了收了。
沈瑾清:……
无邪你有病吧!
她现在终于理解这句话了,堪称至理名言啊……
来吴山居第一天,沈瑾清就直接上岗干活了。
柜台前打瞌睡的伙计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王蒙也是被迫接受了他要竞争上岗的事实,最关键的是,这个新来的还比他更年轻,还不要工钱。
脏,这职场竞争也太脏了!
沈瑾清:是我不想要工钱吗?还不是你老板不给!
上岗第一天,沈瑾清可算知道无邪为什么这么穷了,合着这吴山居一天就来两个人啊,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大金牙,一天下来,一单生意都没成,王蒙还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自己这工资看来是真够呛了……
耷拉在柜台前,沈瑾清只觉得自己未来无望,脑袋上突然挨了一下。
“收拾收拾,打烊了。”
王蒙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提醒了沈瑾清一句,八点半了,该准时打烊了。
好吧,至少这个工作清闲,沈瑾清也认了,伸了个懒腰,准备干活了。
二楼是无邪他们的房间,好在房子够大,还有空房间,正好给沈瑾清住了,所以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打了烊之后,就可以上楼洗洗睡了……
就在这时,无邪的手机震了一下,弹出来一条消息。
无邪打开手机,果然是三叔发来的。
呵呵,那个老狐狸,他前脚刚收了这个拓本,后脚就忍不住找上来了啊。
手机又震了一下,再次弹出了一条消息,无邪好整以暇地看了一眼消息,只看了一眼龙脊背三个字,随后收起了手机,当作没看到。
不急,鲁王宫还是要去的,但现在还是得先晾一晾他这好三叔。
一想到上辈子他被人牵着鼻子,耍得团团转的样子,无邪就忍不住心里冒火。
好在他回来了,这回是谁被当狗遛可就说不准了……
倒是沈瑾清,此刻正眼神放光地盯着他。
“有事?”
沈瑾清赶紧点头如捣蒜,
“我也想去!”
无邪无奈扶额,差点忘了,这还有个什么都知道的。
“你去干嘛?”
“我去看小哥啊!这可是你俩的初见诶,我去拍两张照纪念一下,嘿嘿~”
多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啊,反正穿书这事已经成事实了,眼看一时半会儿的是别想回去了,那打卡名场面可不就成了她的爱好了?
这话沈瑾清是刻意凑近了压低声音说的,毕竟王蒙还在一旁呢。
但无邪还是从她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兴奋。
“你记得倒是挺清楚的啊。”
无邪挑眉望向沈瑾清,连初见什么的都记得那么清楚,她不会把他日记翻了多少遍了吧?
“理解一下,我这个岁数,正是爱看这些冒险故事的时候。”
沈瑾清说这话的时候,毫无偷看人家日记的心虚,看得无邪有些牙痒痒。
但一想到他自己也是抱着他爷爷吴老狗的笔记长大的,也没说什么。
给他和闷油瓶的初见留个纪念什么的……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把我拍帅点。”
“必须的!”
沈瑾清举起手中的数码相机,喊得那叫一个掷地有声。
无邪看着她手里的相机,扭头望向一旁满脸无辜的王蒙。
王蒙偏过头去,没有直面无邪的目光。没办法啊老板,不是我方不努力,实在敌方太狡猾啊!
打一下午扑克,家底都快输完了,只能把相机抵押了啊!
一想到这儿,王蒙都想哭了,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哪个赌神再世,反正他是被打得没脾气了,回回就跟能猜中他的牌似的,一打一个准。
沈瑾清:跟算卦的玩这个?那就别怪她心黑了!
无邪看着沈瑾清这样,就知道她这是蓄谋已久,好在自己当时没跟他们一起玩,不然现在估计也是钱包不保。
不着急,无邪又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才出门。上一世他是遇着交警叔叔耽搁了时间,这一次他是故意等到这时候的。
除了想晾一会儿他三叔,还有一个原因,现在过去的话,应该会和闷油瓶在三叔那儿撞个正着,而他,还没有想好该以怎样的心情去面对现在的闷油瓶……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无邪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算计,算计别人,也在算计自己……闷油瓶这前半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伤害和算计了,又怎么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呢?
沈瑾清不知道无邪现在的心理活动,不然肯定会摇着他的肩膀喊,你可是杭州蛊王啊!哥们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蛊王啊?!
就算是沙海的邪帝,不还是能够让黎簇心甘情愿地为了他拼上自己的一条命吗?可惜啊~
这么想来,她这个老板还挺不是东西的……专祸害未成年是吧?
悄悄捅咕了两下王蒙,沈瑾清指着一旁面色深沉的无邪,低声问道,“咱老板经常这样吗?”
王蒙从电脑前分出了一个眼神,顺着沈瑾清的手指朝无邪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也不算经常吧,老板以前还好,这两天才变成这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店里生意太差了愁的,不过,难道以前的生意好到哪儿去了?
沈瑾清听了这话,大概估摸出来了,无邪应该是这两天刚穿过来的……他们两个前后脚穿过来,要说这老天爷不想搞事情,她肯定是一百个不相信。
“走吧。”
“来了来了!”
无邪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去,闷油瓶应该已经把黑金古刀给取走了,他也是时候去见见他这个爱玩失踪的好三叔了。
沈瑾清赶紧跟上无邪的脚步上了车。
坐到车上后,沈瑾清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出场率颇高的且一出场就被吐槽的破金杯,还好还好,能动弹的就是好车!这可是03年,能有个四轮的车都不错了!
这一路上,沈瑾清都在摆弄手里的这个数码相机,她是没用过这个东西,但这相机上手简单,她看了两眼也就会了,实际上,如果不考虑拍出来的效果,她能找到哪个是快门就够使了。
这次的无邪自然不会着急忙慌地往那儿赶,当然也不会被交警同志拦下,两人就这么一路无事地来到了无三省的铺子。
看了一眼时间,其实他也记得不是那么清了,只是估摸着,这时候闷油瓶还没出来,无邪将车停下后,没有下车,而是在车上等着。
这时候两个人独自在车上的尴尬处境就来了,车上太过安静,刚才在路上时无邪在专心开车,沈瑾清在专心摆弄着相机,还没什么感觉,这时候停了下来,沈瑾清突觉有些尴尬。
只得接着摆弄着手里的相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过无邪还是一副面色如常的样子,也正常,邪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怎么可能因着这点小事尴尬呢?沈瑾清突然觉得自己在脸皮厚这条赛道上竟然也有些够呛。
正打算说些什么打破沉寂的气氛,就听到无邪开口了,
“长白山上,我最终……有没有接到小哥?”
无邪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不过只是一个擦肩而过,眼下他竟然有了些许近乡情怯的心绪。
在心里自嘲了一句,他这么多年还真是白混了,怎么这么没深沉?
不过既然想到了闷油瓶,他也就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也许就像王蒙那小子说的,十年了,闷油瓶对他而言已经成了心魔了,他一边确信着他还活着,一边又在幻想着他的死亡,自己来回折腾自己,还真是够没出息的。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来到青铜门前,就是为了接一个人,为了求一个答案,结果终于要等来宣判了,突然把他给弄回来了,他有时候是真想骂娘。
好在,老天爷还送了一个知道答案的学霸给他,他今天一直没敢问的这个问题,此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接到了。”
就这么三个字,无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像是死刑犯在刑场上等来了无罪宣判,他竟有些庆幸,将这个问题留到了现在才问,方才的那点近乡情怯此时都消散了不少。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沈瑾清此刻摆弄着相机,随口回了一句,
“他说你老了。”
刚才的那点庆幸和感动‘啪’的一下烟消云散了,无邪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艹!十年没见,张启灵你大爷的就说这么不中听的话是吧?!
老了怎么了?有几个跟他自个似的青春永驻的?他老了那也是风韵犹存!
沈瑾清看着无邪这样就知道他心里没想什么好话呢,赶紧补上一句,
“可不兴骂人啊!”
无邪:……
他到底是倾诉欲多强啊?怎么把什么都写到日记上了?骂人这段也记日记啊?!
要是沈瑾清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肯定会连连点头,还得补上一句,骂的可脏了!
“不是,当时的现场还挺感人的啊!我记着你那会儿可没骂人啊!”
沈瑾清奇怪,青铜门前的画面怎么跟现在不是一个画风啊?
没办法,在现场看到闷油瓶那张脸他可能就骂不出来了,气氛烘托的嘛,不过眼下听到沈瑾清这句话,他是感动不起来了。
从第三个人口中听到他和闷油瓶重逢的场景,还被说挺感人的……无邪有些牙酸,太羞耻了……
没办法,大老爷们的通病,一煽情就尴尬……何况还是被个小姑娘点出来的,更尴尬了!
不过听了沈瑾清的这些话,无邪方才那即将要面对闷油瓶时的踟蹰,此刻也消减了不少。只是定定地望着无三省铺子的正门,等着闷油瓶出来。
看到无邪半天都没有下车,沈瑾清也大略猜出了一点原因。
这十二年,无邪经历了那么多,看着那么多人因为自己而牺牲,亲手把自己从小天真改造成了不择手段的邪帝……会产生自我厌弃情感也正常。
想要继续装作若无其事,让气氛沉闷下去,但思忖了片刻,沈瑾清到底开了口,
“你知道我看了你的日记后,最喜欢其中的谁吗?”
“我?”
不怪无邪自恋,一般这种时候不都应该说喜欢他吗?她要喜欢的是别人,跟他说干嘛?
沈瑾清摇了摇头,
“是黑瞎子。”
无邪:……
无邪扭头看了一眼沈瑾清,又别开眼去。算了,这个岁数不懂人情世故也正常,他不计较。
想了又想,无邪还是觉得看自己的日记喜欢上黑瞎子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惊悚,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你喜欢他什么啊?”
他就奇了怪了,他那大黑耗子似的师父到底有什么可喜欢的?他在日记里居然没骂死黑瞎子吗?
当年黑瞎子训练他的时候,他在心里骂得不知道有多脏呢……
别怪他不知道自己的日记里写了什么,他写日记的习惯实际上还是从下了地以后开始的。
前面的经历太平淡,每天就是守着他那铺子,没什么好写的。
但其实后面的日子也实在没什么毅力每天坚持写,到了最后那几年,他也没工夫写什么日记了。
每天满脑子都是汪家汪家的,一个环套着一个环,那些算计都是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他自然也不会写下来。
你见过哪个间谍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写工作笔记的?那不纯找死嘛!
所以沈瑾清看的日记,多半是他后来根据自己的日记和回忆整理出来的东西,跟他手写的那些应该不是一个东西。
别的不说,他记得自己写的日记里用词还挺文明的啊……
“他身手好,人又拽……还帅,喜欢他很正常啊!”
就是人太抠了,而且这大哥是真黑道啊……想到早上遇到黑瞎子的场景,沈瑾清默默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这话说出来无邪是真忍不了了,前面的倒也算了……他还夸黑瞎子帅了?!
沈瑾清:不是,这条是今儿早上她遇见黑瞎子真人,自个儿看出来的……
沉默良久,无邪还是劝了沈瑾清一句,“以后少出门,你这样的,到外面骗子一骗一个准。”
沈瑾清:……
我谢谢您老,这时候还惦记着她的安危呢……
沉默了片刻,沈瑾清接着转头看向无邪,眼中满是真挚,
“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那么费劲地去吴山居找你吗?”
沈瑾清:欲扬先抑懂不懂?再说她没情商一个试试呢?!
实话说,直面这样的目光,无邪还真有些招架不住。他这么些年也算是阅尽人心了,自以为看人还是有一套的,但这般澄澈的目光,他也鲜少见到。
这样的人,一看就跟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
无邪没有回答,仍是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他倒想知道,沈瑾清会说出什么来。
“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我最信任的只有你……”
这样直白的话,竟让邪帝都一时有些语塞。
一个陌生人说信任他一个盗墓贼?这话说出来都好笑。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此时此刻,有谁最了解现在的你,那一定是我。我知道你的经历,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但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因为我知道,无邪是个好人。”
这是实话,即使无邪自己认为自己的手中沾满了鲜血,但沈瑾清知道,不在无邪计划内的无辜之人,他还真的不会下手。
如果真的能毫无负担地夺走别人的生命,他也不会在后来对自己产生厌恶了。
“真的!我这说的绝对是心里话!”
见无邪没什么反应,沈瑾清赶紧又补了一句。
无邪轻笑了一声,这话他信。因为他从沈瑾清身上看到了跟黎簇一样的傻样,那是只有他们这个年纪才会有的……傻乎乎的真诚。
或许,这就是赤子之心?
无邪回想起自己的从前,也许他那时也是这样的吧。
当然了,现在回首看去,也只剩下嫌弃了……或者说,是怒其不争。如果那时候他能够再强大一点,会不会就能护住更多的人,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因他而死去了?
想到这儿,无邪轻吐了一口气,话都说到这儿了,是时候该来上一根了……可惜他对自个儿太狠了,白天听完沈瑾清说的那些话,就直接把他的烟都给扔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啧…大意了……
想到了什么,无邪扭头望向沈瑾清,
“你遇见了黑瞎子这事,可没跟我说啊……”
看着无邪似笑非笑的表情,沈瑾清一僵,这是重点吗?!
“老板,我回去以后保证全部坦白!但是现在还是眼前的事儿更要紧,嘿嘿~”
沈瑾清举起手,满脸坚定地表忠心,看得无邪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不过,经过这一遭,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消散了不少。刚才沈瑾清有一句话没说错,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无邪的人就是她了。
无邪回来的这几天里,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没有去见那些他熟悉的人,他想要独自承受这一切,他甚至想过不要跟小哥和胖子相识,他一个人,一个人把这些解决了就好……
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他希望这是真的,他希望他真的有机会改变这些……
但是沈瑾清的出现,让他不用再掩藏自己……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他的曾经,至少有一个人明白他的所作所为。
无邪此刻对于沈瑾清,竟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一个穿越,一个重生,他俩还真是……
如果说小哥、胖子、小花和他师父,他们都是他挚友亲朋,那么他跟沈瑾清的关系,大约是……同类?
“呵!”
想到这儿,无邪忍不住笑了一声,给沈瑾清吓得一激灵。
大晚上的笑得这么瘆人干嘛?
没管无邪的心路历程,沈瑾清表完忠心后就一直盯着无三省铺子的大门看。
那可是张启灵啊!她也是出息了,今天一天就能解锁南瞎北哑和邪帝三个SSR人物了,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先上去要个签名了。
来了来了!看着正门走出一个背着剑盒的黑衣青年,沈瑾清赶紧用胳膊戳了戳了旁边的无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无邪深吸了一口气,下了车。
这车的位置极佳,停在铺子旁的一个角落里,既不容易被看到,又恰好是张启灵离去时的方向。
无邪一下车就和张启灵迎面撞上了,虽然强压下心头的情绪,但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在擦肩而过时,朝着张启灵望了一眼。
十年没见闷油瓶,此刻再次见到这张脸,无邪才发现,他对这个人还是如此的熟悉……
想起沈瑾清说的话,闷油瓶说……他老了吗?也是,呕尽心血,怎么会不老呢?还好,还好他知道,最终他还是把闷油瓶接回家了。
万千思绪涌出,却在喉口处凝滞……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现在,还只是陌生人的关系……
坐在车上的沈瑾清不知道无邪现在内心的复杂,拿起相机就是咔咔地拍。
要不说长得帅就是好呢?这俩是真上相啊!随便一张都是满满的氛围感……沈瑾清突然对自己的拍摄技术有了信心,看看这照片,啧啧,说不定她就是隐藏的摄影天才啊!
两人擦肩而过后,张启灵突然站定,回首望了无邪一眼。
那个人他不认识,但他似乎认识自己。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
相比于对人情绪的感知,张启灵更能感受到人体生理上的变化。他不知道刚才那个年轻人眼中汹涌着的情绪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受到,在那一瞬,那人的心跳加速了,呼吸也更加沉重。但他没有看过来,相反,他在躲避自己。
他是谁?
张启灵觉得,他应该认识那个人。也许那个人就是他找回记忆的关键……
就在此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道骂喝声,打断了张启灵的思绪。
是无三省……
那这个人应该就是无三省的那个侄子了吧。又想起无三省刚才对他说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还有,那边还有个人在盯着他……
想到这儿,张启灵朝沈瑾清所在的车上看了一眼。
沈瑾清:!!!
我靠!他他他他看过来了!
好在张启灵没有搭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径直走开了。
夭寿啊!以后再也不干偷拍这事了!这也太吓人了!
不过这也不算偷拍吧,至少另一个当事人同意了啊……
不管了,怎么说也是给无邪拍纪念呢,回去就让她老板给她精神补偿费!
听到他三叔那熟悉的声音,无邪微微勾唇,收敛了心神。
这个老狐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的这位三叔,是他那亲三叔,还是谢家那位啊?甭管是哪个,只要是披着这身皮,就没少坑他。
没管他三叔刚才说了什么,无邪直接走进了铺子,径直上了二楼。他本就不是为了那龙脊背来的,他早就知道那件龙脊背就是小哥的黑金古刀,自然没什么兴趣。
他现在还是对他这‘好三叔’比较感兴趣啊~
“三叔,我这回来可不是来看什么龙脊背的,我是有个好东西,要请三叔来给我掌掌眼啊~”
见到无三省,无邪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出这句话来,随后一脸玩味地盯着眼前的人。
无三省有些奇怪,他这大侄子平时一听到、见到什么好东西,眼睛都拔不动了,这会儿居然对龙脊背都不感兴趣了?这龙脊背是他们的行话,意思就是宝贝,能让人开眼的大宝贝!
他这大侄出息了啊,这都不放在眼里了。不过吴山居能有什么好东西?吴三省一猜就知道,多半就是上午金万堂带去的那份战国帛书的拓本。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去,看来无邪对这帛书是真的很感兴趣啊,那他这回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什么好东西还值当你特地跑一趟?来,我帮你看看来。”
无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了无三省。
看到这张东西,无三省心中一喜,但面上不显。果然如他所料,看来无邪已经被这东西勾起兴致了,大侄啊大侄,那可就别怪当叔的坑你咯!
拿着拓本看了半晌,无三省皱眉,
“你小子可是淘到好玩意儿了啊,这是张地图啊,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地图,这是特殊文法写就的密码,看起来缭乱,但是内有玄机啊……能用这种手法画出来的地图,肯定不简单!”
如果说谁最了解无邪,那一定就是从小将他带大的无三省了。就这一句话,就能将无邪的好奇心给勾起来。可惜,现在的无邪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此刻他听了这些话只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
“是吗?这么厉害啊。”
无三省听到这话,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无邪,这反应不对啊,这时候他不是应该缠上来问东问西了吗?怎么反应这么平淡啊?
但他还是顺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又凑近了这张纸,仔细瞧了瞧,接着一脸震惊,“这地图……这画的是一个墓啊!”
说实话,要不是这十年他成长了不少,这会儿他肯定笑出声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三叔还有当影帝的潜质啊?无邪憋了又憋,总算是把笑给憋了回去,一脸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无三省见无邪有反应,赶忙接着往下说,据他观察,这应该是战国时某个鲁国贵族的墓,不可多得的大墓啊。
无邪装作一脸意动的样子,随即叹了口气,“三叔,你也知道,我老爹是不会允许我下地的,就是再好的墓,去不了也是白瞎啊,算了,这东西还是给三叔你吧。”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但无三省怎么可能把他放跑呢?赶紧拉着他的胳膊又把人拽了回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呢?你这都二十好几了,还怕你爹揍你啊?反正又揍不死。”
眼看着他三叔要吹嘘他当年的光辉事迹了,无邪赶紧接话,
“话虽如此,我那店也不能舍下不管啊。”
无三省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就吴山居那流水,无邪要是真舍下不管,凭着他的文凭,现在还能混得好点……
“你那店里不还有个伙计吗?”
“唉~我这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人家哪还愿意跟着我干啊?”
无邪面上一片愁色,显然是不打算跟着下墓了……那怎么行?!
无三省赶紧说道,“你看你,有困难怎么不找三叔啊?这样,三叔先给你拿几万块钱,你先把你那店周转开,回头下了墓淘到好东西了,再把钱还给我,怎么样?”
无邪咬咬牙,最终还是点了头,“行!”
因着这回还带了个人,无邪没有答应跟无三省喝酒,况且他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情,索性直接下楼回家了。
坐在了驾驶座上,无邪开始回想起刚才的对话,至少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现在的无三省就是他那个亲三叔。
上赶着不是买卖,这个道理生在谢家的谢连环不会不懂,刚才他三叔明显是看到他的态度有些着急了……
不同于谢连环的冷静持重,自小下墓的无三省更多了几分草莽气,即使锻炼了这么多年,但细微之处,还是能看出两人行事的差别,只不过他上辈子没往这方面想。
一想到刚才几句话从无三省那里要了十万块,无邪就气得牙痒痒,上辈子他哪有这待遇啊?别说要钱了,后来他被糊弄着去买装备,还自己贴了小两万进去,一想起来他就肉疼。
他上辈子下了半辈子的墓,谁成想最完整的装备居然是他的新手装,关键是这新手装最后屁用没有,白搭了他那么多钱……既然如此,这十万块就当是补偿了。
他无邪借钱什么时候还过?别说这十万了,就是他后面欠了小花三百多亿,那不还是说欠就欠?
坐这儿思索了半天,无邪才反应过来车上还有一个人呢。
看着安静异常的沈瑾清,无邪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这是?”
让谁给灌了哑药了不成?今儿一天他都没见过这么安静的沈瑾清。
“让小哥给吓得……”
无邪:……
你都没下车你被吓到个屁啊?
“你都不知道,我正拍着呢,他突然转头朝我这儿看了一眼,我差点以为他要跑过来把我头给拧了!”
沈瑾清说这话时,还拿手抚着胸口,像是真被吓得够呛的样子。
废话,想要钱可不得夸张点?
听到这话,无邪微微勾起唇角,拧脖子这事闷油瓶倒的确是没少干。
不过,在她心里闷油瓶就是这样的形象?望着沈瑾清,无邪有些奇怪,这孩子从哪儿看的盗版日记啊?看他的日记喜欢上黑瞎子,还那么害怕闷油瓶?这看的是正经日记吗?
沈瑾清:想多了,准确来说,你们我都挺害怕的……
“老板,我申请精神补偿!”
趁热打铁,沈瑾清赶紧举起手望着无邪,眼中满是对钱的渴望。
“驳回!”
无邪一句话打碎了沈瑾清的渴望。
“为什么?!”
“因为……我!没!钱!”
无邪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他没钱已经是常态了,喊出来也不嫌丢人。
“面露红光,三光明朗,一看就是发了财了,老板,刚才在上面没少挣吧?”
沈瑾清撇了撇嘴,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样。
无邪一脸赞许地看着沈瑾清,可以啊,有两把刷子啊,不过……
“我就是不想给,怎么了?”
无邪微微挑眉,一副无赖模样。好不容易到手的钱,他可不能送出去,反正是闷油瓶吓的,又不是他吓的。
沈瑾清:……
没怎么,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对了,你拍的照片呢?”
沈瑾清面无表情地把相机递了过去,她现在不想给无邪好脸。
无邪开始翻看起相机中的照片,还真别说,拍得还真的可以,有点天赋啊!
一边看着照片,无邪一边随口说了一句,“拍得不错,回去之后给你奖金。”
“得嘞!主要还是老板您天生丽质!”
沈瑾清立马龇着牙笑了出来,她刚说错了,她可以再为吴山居工作五十年!
“不错,会说话,回头让王蒙跟你学学。”
“老板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我这全是肺腑之言,没有半分技巧啊!”
“那个……我想问一下,咱这奖金多少钱啊?”
“一百!”
“……”
“我收回刚才的话,拍得好主要还是靠我的技术……”
“……”
无邪:一百怎么了?一百不是钱啊?!
两人回到吴山居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但无邪显然没有放过沈瑾清的意思。
“说吧,你跟黑瞎子是怎么回事?”
无邪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轻叩着,等待沈瑾清的回答。
其实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况且,有些事也的确需要让无邪知道了。沈瑾清思索了一下,把早上遇到黑瞎子的经过说了出来。
前面都很正常,只是在黑瞎子打算直接动手把她绑走时,沈瑾清拿出了一个瓶子。
“维生素C?怎么,这是让瞎子我多补点维生素?”
黑瞎子握着手中的药瓶,轻笑着看向沈瑾清。
“咳咳,里面内有乾坤,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没办法,条件有限,跟那仙侠剧似的,丹药都拿玉瓶装,那也太奢侈了。
什么家庭经得起这么造啊?有什么瓶子用什么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
黑瞎子打开瓶盖,里面是一颗淡青色的浑圆的药丸,将药丸倒在手上,黑瞎子立刻就感受到了身后那只灵瑟缩了一下,顿时浑身一轻,神清气爽。
“这东西本来是没什么用的,偏偏遇着了你,还真是对症了。”
沈瑾清说这话时也有些感慨,这的确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的用处就是能吸收阴气。
虽然是药丸的模样,实际上沈瑾清也没见谁吃过它,这东西一般都是碾碎了撒在阴宅里驱邪的。
可黑瞎子这种身上背了阴物的特殊情况,恰好可以用这药丸压制,又恰好沈瑾清穿来前兜里正好还装了颗这个……一切都是命运使然啊。
“有这个东西压制着,七天内你要是能找到那灵药,至少可保你五年不会恶化。”
这药丸吸收阴气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七天内可以将那背后灵的阴气压制到最低,越往后效果就越差了。
所以,现在很明显了,黑瞎子必须即刻去往西南,才有可能赶在这段时间内将药找到。
沈瑾清的意思也是如此,就别在这儿跟她耗了,赶紧走吧……
摩挲着手中的药瓶,黑瞎子望着沈瑾清,难得正经了起来,眸中带了几分审视,
“为什么帮我?”
他可不信,他这出来摆个摊就遇到活菩萨了?
“诶诶诶,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可不是白帮你的!我算了一卦,你我有缘,迟早会再见的,到时候你可得把钱准备好……”
沈瑾清当然不能说因为他是天道主角了,而且,她也真的是挺喜欢黑瞎子的,不想他最后被那背后灵折磨地先瞎后死……
“况且,我想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答案,已经从你这儿得到了,这就是一点小报酬,允许你先赊账。”
“那我要是把你带过去,不是更容易找到那药?”
黑瞎子微微勾起唇角,他还真有这打算。
沈瑾清摇了摇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要是什么都能做到,还至于流落街头吗?我们这行啊,只能算命,不能改命,带上我只会平添波折,何必呢?”
大哥你也是纯恶人啊,我这又给线索又给药的,你还想着绑架呢?一点良心没有啊?沈瑾清在心里偷偷地唾骂了黑瞎子一句。
黑瞎子没说话,只是又看了沈瑾清几眼,把人都给看毛了,才收回了目光。
算了,他黑瞎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不分好赖,这次算他欠了一个人情。
这么想着,黑瞎子笑了出来,“高人,你这儿管售后吗?”
沈瑾清:……
我一个算命的你找我要售后?!再说你给钱了吗你就要求服务?
“……三个月内,这药你吃出毛病来了你找我,包赔……”
好吧,我认了,我怂还不行吗?
“行,到时候我掘地三尺也给你找出来。来吧,给个电话,回头我也省点事儿。”
沈瑾清听得有些无语,这话说得是真瘆人……
“我这连饭都吃不上,上哪有钱买电话啊?放心吧,你还欠我钱呢,咱俩肯定会再见的!”
见黑瞎子不打算绑架自己了,沈瑾清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着,看得黑瞎子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真是的,黑爷我看着有那么吓人吗?
“好歹留个名字啊,高人!”
黑瞎子朝着沈瑾清的背影喊了一声。
沈瑾清摆了摆手,回了一句,
“沈瑾清!”
……………………
听完沈瑾清说的这些话,无邪沉默了许久,这些话的信息量还真是超乎想象地大啊……
“你还会算命?”
思索了半天,无邪还是先问出了这个问题。九门里的奇门八算齐八爷当年声名在外,可惜最后这门手艺没有传下来,他倒是听说过这些,只是也没见过什么会真本事的人。
他那便宜师父别的不说,眼光阅历绝对是一顶一的,连他都称一句高人,看来这小姑娘还真不简单啊。
“出门在外总得有个手艺傍身吧,我看起来难道不像个不染俗世的高人吗?”
沈瑾清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再说她这气质,这不摆明了吗?
小时候她师父出去支摊子算命,就给她扎两个小揪穿个道袍带在身旁,生意能好上五成都不止。她师父本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穷道士,身边配个粉雕玉琢的小道童,瞬间就变得仙风道骨了,让人看了都想喊声道长。
别说他们这行不看脸,那有的人看着就是高深莫测的模样,别人一看就信,天桥底下摆摊生意都比别人好。
无邪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印象中的算命的,都是戴个圆墨镜,穿个大褂,开口就是血光之灾的那种吧。
至于沈瑾清口中的天道主角,什么气运之类的,他的生活已经够奇幻的了,再奇幻一点也完全能接受得了。
不过,就他那开棺必起尸的邪门劲儿,很难相信他是沈瑾清口中气运深厚到冒金光的人啊……
“这属于个人天赋,跟运气什么的关系不大,实话说一般人的确很难做到啊~”
沈瑾清也有些感慨,容易引起邪物异变的人,多是阴煞之气重,但无邪不一样,他纯是天赋异禀啊!
无邪:……
“你的意思是,我和黑瞎子都是天道主角,而且还不止我们……还有谁?”
“你已经猜到了吧,就是你想的那样。”
沈瑾清耸了耸肩,没有丝毫隐瞒,或者说,这些正是她想要告诉无邪的。
“如果我不和胖子他们接触……”
“他也还是会牵扯进来的。”
沈瑾清打断了无邪的话,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要独自承担这些吗?沈瑾清说的这些就是为了粉碎他的这种想法。
“你们每个人都逃不掉的,但至少,你现在有了改变悲剧的机会。”
从得知这个无邪是从沙海回来的邪帝时,沈瑾清就已经能猜出他的计划了,他有着很明显的自毁倾向……所以沈瑾清选择了最简单也最有效的方式——下药!
从给他下安神的药,到告诉他张启灵被他从青铜门中接回,再到推心置腹地跟他说自己信任他……如果是正常时候的邪帝,肯定不会被这些动摇了心防,可在药效下,沈瑾清能感受到他的放松。
比起早上看到他时的状态,此刻的无邪已经平静了很多,所以沈瑾清说出这些来,就是希望他重新考量一遍……什么牺牲自己挽救众人的计划,那种想法趁早断了最好。
当然了,现在还在药效阶段,无邪还感觉不出来,不过药效一过,他应该就能发现不对劲了……
心虚地觑了无邪两眼,沈瑾清又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好在无邪此刻正在专心思考,没看见她的表情。
“还有黑瞎子的眼睛……最后怎么样了?”
无邪想到刚才沈瑾清说,她对黑瞎子的眼睛也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压制,就已经料想到结果约莫是不如人意。
他不是不知道黑瞎子的眼睛在恶化,但这些年来,他一直还抱着希望。
他以为事情结束后,他们会帮黑瞎子找到药的,他们能把那个问题彻底解决掉……但现在想来,以黑瞎子的能耐,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办法,他又凭什么这么自信呢?
“后面彻底瞎了,他的眼睛一旦瞎了,离死就不远了,大约最后还是没能扛过背后那个东西吧。”
沈瑾清不是解决不了那背后灵,但作为宿主,黑瞎子也会随之死去,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无邪的拳头紧了又紧,又回想起他回来前做的那个梦,他们每个人,每个人都离自己而去……知道那是个梦,他都尚且接受不了,何况梦境变成现实?
所以他绝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们算命的不是不能改命吗?那你给黑瞎子药……”
无邪抬头凝视着沈瑾清,她担下那么大的因果,到底是想做什么?
“那都是骗你们外行的。我们干的就是技术活,有本事的自然能做到不沾因果。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要么是算不出来,要么就是纯粹地不想搭理你。”
无邪一时有些无语,这果然哪行的水都深啊,这帮算命的心也挺黑的啊……
“就像你们盗墓的,说哪个机关十死无生的,那都是没本事的,你让小哥那个级别的高手来,分分钟来去自如!”
说到这儿,沈瑾清顿了顿,面色变得有些诡异,补上了一句,
“公安机关除外……”
无邪:……
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最后如何取舍选择,那就是无邪自己的事了,沈瑾清也干涉不了。
听完了沈瑾清的话,无邪也陷入了沉思。
没错,他最开始的打算就是两年之内扳倒汪家,然后自己去守青铜门去,他是抱了必死的打算的。
但现在看来,即使他打算独自承担,小哥和胖子他们也做不到独善其身,而且,他师父的眼睛还没个解决办法呢……他要先死了,还真有点死不瞑目……
第二天早上,沈瑾清下楼,看到的就是坐在椅子上一夜未眠的无邪,和满地的烟头。
沈瑾清嘴角抽了抽,吴山居里果然还有存货,她就知道让无邪戒烟没那么容易……
“你这药不错啊,效果挺好。”
听到脚步声,无邪没抬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用的都是好药材,无色无味还见效快,最主要的是没有副作用,独家秘方,绝对好用~”
沈瑾清笑得一脸纯良无害,仿佛给无邪偷偷下药的不是她。
无邪抬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轻嗤一声,在心里把这笔账记下了。
“这药还有吗?”
突然听到无邪这一句,沈瑾清还有些怔愣。
瞟了两眼无邪的脸色,沈瑾清试探着问道,
“老板,要不我教你清心咒吧?效果差不多……”
她这药也挺贵的,不能真拿来当镇定剂用啊。
无邪没拒绝,他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既然现在打算好好地活下去了,就要把自己心里的那些厌烦疲倦给压下去。
不然他真不知道,哪天就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沈瑾清把心法念了一遍,其实也简单,不过三五百个字,念起来也是朗朗上口,无邪很快就记住了。
啧啧,不愧是学霸啊~
沈瑾清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无邪又在心中将这清心咒默念了几遍,果然,那种烦躁的感觉纾解了不少,这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啊。望向沈瑾清,无邪有些感慨,她那儿好东西不少啊,不知道回头还能挖出来些什么。
“你怎么起这么早?”
几遍清心咒下来,无邪觉得松快多了,看了一眼表,才六点多,觉得有些奇怪。
吴山居开门是八点半,平日里他不住在店里时,早上到了九点多才起来,慢悠悠地往这儿赶,王蒙也是八点多才起来开门,怎么沈瑾清这会儿就起来了?
“高三生嘛,习惯了,到点就起,没办法。”
沈瑾清说这话时还颇有些感动,穿书这事儿虽然挺让人想骂娘的,但这么看来也算是救她于水火之中了,高中生的日子真是没法过啊!
无邪听了这话才想起来,沈瑾清还是个要高考的学生,这会儿开始考虑起回头要不要把她送学校去读书去了……
不过他们两个一个早起,一个通宵,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开始复盘起他们现在的处境了。
沈瑾清拿过一张纸,开始写了起来。
现在他们已知的威胁分为两种,一种是觊觎长生的人类,还有一种,则是疑似天外来物的存在。
前一种很显然就是汪家和那个“祂”,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九门,如果不是九门对长生有了觊觎之心,也不至于会被汪家盯上,牵扯了三代人。
而后一种,则包括了青铜门、青铜树,以及陨玉、陨铜这些超自然的东西,当然了,无邪不知道,但沈瑾清却清楚,那什么古神“鲁”,多半也是这一种。
看着纸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他们现在的麻烦,沈瑾清叹了口气,这都什么烂摊子啊?
抬头望向无邪,沈瑾清突然有了个想法,
“咱们一个重生,一个穿越,干嘛非得在这上面耗着呢?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邪挑了挑眉,嚯,这是有什么高见呐?
“讲。”
沈瑾清把凳子拉了拉,挨近无邪,开始把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吧,重生的正确打开方式,还得是爽文人生。你看,现在是03年,咱们现在把握住时代风口,大赚一笔,然后带着小哥他们跑到海外去,到时候咱们有了钱,每几年就给小哥换个新身份,在外面天高任鸟飞,谁还能知道他的过往,是吧?”
无邪看着沈瑾清把脑袋凑了过来,没忍住往她脑袋上一敲,不为什么,就是想敲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黎簇给他留下的阴影,他总觉得这个岁数的孩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至于他现在的教育方式颇为的简单粗暴。看见屁股就想踹屁股,看见脑袋就想敲脑袋……
“咱俩要早穿回来二十年,我还能带你下海经个商什么的……这会儿哪还有什么风口?”
“就靠我们俩当然是没什么机会了,但钱生钱可比人生钱快多了,咱们找花爷啊!”
沈瑾清一边揉了揉脑袋,一边接着说。她现在对无邪是敢怒不敢言,好歹就是敲了下脑袋,比黎簇的待遇好不少了,她也不指望啥了。
“我们去找花爷,让他赶紧改行,先干房地产,后干互联网,你都不知道这有多赚钱!还有,过几年比特币也该上市了,那东西涨起来简直没边啊,咱们多囤点,以后就等着麻袋装钱吧!”
你还真别说,无邪听着是真心动了。没办法,他一听钱这个字就是一激灵,欠钱都欠出阴影来了。他不是没有过钱,但是真没富过,那钱在他手上就跟走了个过场似的。
只能说,曾经拥有吧……
接手他三叔的盘子时,他手上也过了不少钱,道上也叫他一声吴小佛爷,但他自个儿知道,他一直等着他三叔回来,他实际上守着的,还是他这穷铺子。
要不说年轻人还是脑子好呢?他这么些年全让什么九门汪家给绕进去了,怎么回来之后就没想着挣钱呢?
无邪也是感慨,是时候去北京找小花了。上辈子他欠了三百个亿,这回连本带利他让小花挣几个三百亿回来!到时候也是在债主面前挺直腰杆子了!
“你看,我们有了钱了,还用担心别的吗?咱带着花爷和秀秀他们一块跑到国外去,九门这堆烂摊子就让他们烂,有你二叔镇着呢,吴家不会有事的。
三叔?三叔也没事,我们把他举报了,就他下的墓,够判个无期的了,到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他乱跑了,想他了就去监狱里头探监,这不比下地刨食儿安稳多了?”
沈瑾清眨了眨眼,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汪家也不用担心,你不都知道他们大本营了吗?把地址往海外张家那儿一送,就让他们两家互撕吧。要我说那青铜门也该他们守,这么多年了要没你,他们也够呛找到汪家本部,投桃报李那也是他们应该的。再说,这不本来就是张家人的职责吗?”
就以张家人的武力,他们被汪家坑得那么惨,知道了汪家大本营的位置,还不直接抄起家伙式儿摸过去就干呐?
一想到那个场景,沈瑾清就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的,浑身舒坦。
一个字,爽!
无邪此刻正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盯着沈瑾清,虽然这些听起来很扯淡,但还真有不少参考价值。
别的不说,他早就想把那老小子关起来了,一天到晚的满世界乱跑,他就追在屁股后面撵……怎么?遛狗呢?!
只不过以他三叔下的那些墓,够呛是无期啊,多半得吃枪子儿……
沈瑾清把自己说爽了,嗨了半天,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
她的这些话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知道无邪不会留任何威胁下来,他一定会亲自铲除汪家的……
张启灵也不会放任张家不管……况且,天道也不会允许主角如此脱离主线。
事实的确如此,无邪知道,这世界上觊觎长生的人永远都有,他带着闷油瓶能躲得了一时,却也躲不了一世。
何况,汪家那运算部门也不是摆那儿好看的,他必须要亲自把那东西捣毁才放心……
想到汪家那个运算部门,无邪好奇地问了一句,“诶?你说你和汪家的运算部,哪个算得厉害?”
沈瑾清:……
不是,他俩是一个赛道的吗?你怎么不拿九章跟那玩意儿比呢?!
哦对,15年那会儿还没有九章呢……
“……虽然汪家那个看起来有些玄学,但还是遵循科学的,别看我这个似乎不太科学,但也的确就是玄学。懂了吧?我们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开挂了开挂了,汪家那是开挂了懂不懂?谁家好人算命用大数据啊?
说实话,也就是汪家那个运算部被无邪捣毁得早了,但凡再过几年量子计算机出来了,那汪家的信仰都够呛……
很奇怪,青铜门碎片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居然能造出来这么科学的东西来?
无邪:懂了,还是算不过那青铜陨石……
沈瑾清:我再说一遍,那是他们开挂了!
“你说,那运算部能算出我们俩是穿过来的吗?”
无邪摇了摇头,他觉得够呛,那东西总是在最该管用的时候不管用,不然他又怎么能把它炸了呢?
沈瑾清知道,青铜陨石其实跟大数据不太一样,它能够推算因果,这么说来的确跟自己像是同行,也不怪无邪会有此一问。
既然是算因果,自己一个异世之人,在这世间本就没有因,何来的因果?
无邪也是如此,如果那陨石只以他现在的前尘推算因果,当然也无法获知无邪真正的想法。
咦~很一般嘛~
无邪和沈瑾清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算不到啊……那就好办多了!
吴山居的生活还是很悠闲的。
古董这行本就是开张吃三年的生意,像吴山居这种,从下面收货,然后卖给几个固定的老主顾的生意,虽然是整个古董利益链的下层,但一单也够挣个几千上万的了。一个月有个几单生意,就足够盈利了。
所以作为吴山居的伙计,沈瑾清和王蒙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
无邪再一次看到两人在柜台前头也不抬地玩电脑,并且在他几次经过时都毫无所觉后,终于决定整顿一下这种不良风气了。
本来只有王蒙一个人时还好,但无论是什么事儿,一旦有了两个及以上的人掺和进去,立马就会变味儿。
原先王蒙玩的都是Windows自带的扫雷游戏,纯粹是打发时间的,但加上一个沈瑾清就不一样了,两人现在天天比赛扫雷。
无邪有次无意间瞟到两人的电脑屏幕……好家伙,这是扫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二维码呢,密密麻麻的直晃眼睛……
据王蒙说,这是沈瑾清帮他下的扫雷高阶版,一局能有999个雷,绝对高难度。
无邪:……
999个雷,那跟二维码有什么区别?
这都从哪儿下的恶毒游戏?还没玩两局呢,眼睛先看瞎了。
怪不得这俩人越玩越萎靡呢……
沈瑾清看着被无邪收起来的笔记本电脑欲哭无泪。
好,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无邪淡淡地看了沈瑾清一眼,他倒是想看看她要干嘛。
“为什么不收他的?!”
沈瑾清到底还是没敢做出什么反抗,只是指着一旁的王蒙,决心把队友也拉下水。
王蒙:???
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是吧?
“他网线被拔了,只能玩点那单机的破扫雷。”
沈瑾清:……
无邪你狠。。。。
玩不了游戏了,沈瑾清就开始在吴山居里溜达起来了。
你还别说,吴山居里虽然都是赝品,但也还是有真玩意儿的,只不过都是收起来不给外人看的。
因为很多都是从土夫子那儿收的土货,所以一般只有老客上门时才会露一露,吴山居的生意往来也主要靠的是这些老客。
看了一圈,沈瑾清又转悠到外面的院子去了。
无邪在吴山居也不是闲着的,他先是定制了三把尼泊尔军刀,也就是他那大白狗腿,就开始在吴山居里面练了起来。
说到底这副身子也还是他二十六岁时的身体,基本没经过任何的锻炼,不要说身体本能和肢体控制了,就连跑几步都喘得够呛,无邪当然不会允许他带着这么弱的身体下墓,所以肯定是要加练的。
“无邪,你真的了解二十六岁的你自己吗?”
沈瑾清蹲在边上看了半天,问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无邪挥刀的动作一顿,回首望向沈瑾清。
他知道她的意思,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与当初的他背道而驰。
当年他接下吴山居,也是憋着一口气,希望能把家里的生意光大,即使生意再不好,他也还是靠那口气撑着,死活非要继续,哪怕一辈子安守这个店当个小老板也无所谓。
或者说,那种安逸的生活也曾是他的追求。
但如今的自己却再也无法做到了……都说唯一不会背叛自己的就是自己,但无邪知道,人是最会背叛自己的生物,三十八岁的他和二十六岁的他,早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我的意思是,你这大学毕业没几年,光在家里蹲了,身体不好也正常,没必要一下子就上这么大强度吧。”
沈瑾清看着无邪的动作都替他疼,他是真的没拿自己当人啊。
无邪:……
“嗯?你刚在想什么呢?”
无邪:我在想该怎么收拾你一顿……
屁孩子,你没事说话大喘气干嘛?
“我在想,那你这身体,过几天下墓该怎么办?”
无邪说出这句话后,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沈瑾清的反应。
“什么?!”
沈瑾清一脸受伤加不可置信地望着无邪,
“我下墓?这块有我什么事啊?我不是应该在吴山居看店吗?”
这种损阴德的事沈瑾清可不想干,更别说她怕黑还怕鬼,一下去还不直接抓瞎?
“吴山居有王蒙就够了,再说了,你不是说你就喜欢看这些奇幻冒险故事吗?正好让你亲身体验一下。”
无邪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沈瑾清听得都快把牙给咬碎了。这话说的,你当这是什么娱乐项目呢?说体验一下就体验一下?
“……知道什么叫叶公好龙吗?”
“……”
“看你们下墓可以,我自己下不行,我害怕。”
沈瑾清毫不掩饰自己的怂。
怂怎么了?谁家正常人能看着那些女傀啊血尸啊什么的不害怕的?
“你一个道士,害怕那些阴物?说出去不怕砸你招牌啊?”
无邪看着沈瑾清,对她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讶异。
他还以为道士都是提着把桃木剑,见到阴物邪物就上去砍的呢。
“我是道士不假,但道士就要会这些?降妖除魔那是人家茅山的活儿,我一个学紫微斗数的跟人家抢什么生意啊?”沈瑾清据理力争。
再说了,就算她会捉鬼,也不代表她不害怕鬼啊~
当年她师父要教她修阴阳眼,沈瑾清因为怕鬼,死活不肯学……得亏是没学,不然都够呛能长大……
无邪摇了摇头,“不行,你必须去。”
沈瑾清瞪大了双眼,“凭什么?!”
无邪微微眯起双眸,“就凭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沈瑾清:……
“不去就撕票。”
“……”
此时的沈瑾清很想再次喊出那句至理名言——
无邪你有病啊?!
看到沈瑾清蹲在一旁,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无邪轻笑一声,这就对了。
沈瑾清跟他说过,她必须要跟在他们这些所谓的天道主角的身边,才能找到回家的办法,那就不可避免地会牵扯进这些事来。
如果没有自保能力,她又凭什么能够活下来呢?
无邪的教育方式很简单,就是言传身教。带着沈瑾清下墓才能让她更快地成长起来。
沈瑾清自知逃不过,索性就不再挣扎了。
况且,她对无邪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现在的他可是独自下了N个副本并且成功通关了的大BOSS,带上自己这个小卡拉米还是没问题的,何况这次的墓里还有小哥和胖子他们呢……
对了,王胖子!
沈瑾清转身望向无邪,满眼放光,
“那我这次就能看见传说中的胖爷了是吧?”
这可是铁三角的第一次相遇啊!
无邪:……
胖子你出息了,你也是传说级别的人了。
“你想见胖子?”
沈瑾清连忙点头,
“废话,你想想,你要穿进了天龙八部,会不想见见乔峰?你要进了西游记,会不想见见猴哥?”
也有道理,无邪微微点头。
不过,这是他的日记,就算是乔峰也应该是他吧?
“那就……段誉?”
沈瑾清思忖了片刻,觉得无邪说得也是……那小哥难道是虚竹?
不过段誉也得看啊!
无邪抬头望天,胖子你是真出息了,你都已经混成段誉了……
自从听了沈瑾清的话后,无邪也不再执着于什么不要跟胖子他们相识了,既然躲不掉,那就哥几个一起呗。
他们下的那些墓,经历的那些事,哪个不是关关难过关关过了?现在要是再想这些有的没的,就显得矫情了。
无邪这会儿想到他要跟胖子相遇,还真有些期待,这十多年他一直和胖子在一块儿,就是回来前也是跟胖子一起在青铜门前的……回来这么些天没见到他,的确挺不习惯的……
“诶?你说小哥和乔峰要是打起来了,谁能赢啊?”
沈瑾清思维跳跃。刚才提到了乔峰,现在也顺便想到了他俩打架的场景……
虽然好像天龙八部才是高武世界,但小哥在盗墓笔记里也是开了挂的存在啊,还有特殊血脉加成。
好像还真没人见他们打过……
无邪:要有人见过还得了?!
应该是乔峰吧,他好像没见过闷油瓶学什么武林秘籍……
不过别的不知道,闷油瓶活得肯定比乔峰长。
被带跑偏了的无邪这时候反应了过来,不想再听沈瑾清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抬手用刀把在沈瑾清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哎呦!无邪你……”
沈瑾清站起来就要找无邪理论,却在对上他视线的一瞬间怂了,又继续蹲了回去。
无邪你大爷的!
“起来,我教你功夫。”
无邪看着沈瑾清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有些好笑。
嗯,别的不说,至少比黎簇识时务。
“我?”
沈瑾清指了指自己,一脸震惊。
她也要练?
“不然你打算就这么下墓吗?”
“你第一次下墓不也差不多嘛……”
无邪:……
以前的破事少提,知道吗?
说归说,既然要下地了,肯定还是得学点保命的功夫的。
沈瑾清还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老板,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是练武奇才啊?”
“……”
绝无此种可能。
“老板,我练多久能练到你这个级别啊?”
无邪没说话,他摸过沈瑾清的骨头,实话说,这辈子都够呛……
“再说撕票。”
“……”
“把胳膊抬起来!”
无邪看着院中举着枪的沈瑾清,觉得他的事业遭遇了滑铁卢……他一直以为黎蔟就够难教的了,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跟沈瑾清比,黎簇只是性格难搞了点,但沈瑾清是真的教不会啊!
无邪突然能理解当初教自己的黑瞎子了……
“老板,哥,老板哥……这枪不能在这儿练吧……”
沈瑾清举着枪,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说得轻巧,抬起来抬起来,她已经举了半个多小时了,哪还抬得起来啊?
再说了,这吴山居是能练枪的地方吗?一枪打出去,人家警察叔叔就上门了。
无邪扶额,就沈瑾清这水平他也不敢真给她上子弹啊。
沈瑾清的筋骨他摸过,可以说这辈子都很难练成什么高手,既然如此,最简单也是上手最快的能够让她自保的手段,就是用枪了。
但沈瑾清的水平……无邪觉得现在自己是任重道远啊~
他就不明白了,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学不好呢?
沈瑾清撇了撇嘴,人总不能什么方面都是天才吧?那还让别人怎么活啊?
别的不说,她在道术上的天赋让多少人望尘莫及?只能说天赋没用在练武和射击上罢了……
文武双全有几个人能做到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沈瑾清偏头看了无邪一眼,好吧,她这黑心老板算一个……
“集中注意力!”无邪严肃道,“看好了,枪不是这样握的。”
说着,无邪走上前开始纠正沈瑾清的姿势。
沈瑾清无奈地按照无邪的指示调整姿势。无邪站在她身侧,单手托着她已经有些颤抖的胳膊,带着她一起瞄准。
“感觉到了吗?手臂要稳,呼吸要平缓。”无邪低声说道。
沈瑾清专注地感受着手中的力量和无邪的指导,渐渐找到了一些窍门。
“好,就是这样。保持这个状态,试着开枪。”无邪慢慢松开手。
沈瑾清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
“什么都没有你让我开什么枪啊?”
沈瑾清无语,一个空枪,还又设靶子又开枪的,亏她还以为无邪有什么手段能躲过警察呢……
“市区开枪,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
行,算你说得有理。
“其实我觉得我真有可能是个天才。”
沈瑾清走上前看着靶子,煞有介事地说了一句,边说还边点头……刚才那一下要是有子弹的话,说不定就是个十环呢。
无邪:……
“……没事别瞎想。”
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还天才呢?谁家天才打枪还需要专门配个人在边上扶着胳膊的?
沈瑾清:还不是你让我举了那么久我才抖的!
好在沈瑾清还不是真的无可救药,就这么练了几天之后,别的不说,动作倒是标准了不少。
至于准度嘛……
无邪特地带沈瑾清去了郊外的一个荒废的宅院内练习射击。看着墙上被沈瑾清射击后的靶子,活生生地被气笑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十枪,从十环到脱靶……纯瞎打啊?
“虽然横向地看,这样的成绩略微的有那么些许的不是很如人意……但是你纵向来看,至少我还是有进步的啊!”
沈瑾清对此还是挺满意的,至少还打中了十环不是?
放屁,我哪个都不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残疾!
无邪点了根烟缓了缓。
他现在有意克制他的烟瘾,但这东西不是想戒就能戒的,所以即使是知道了他后面会得肺病,却也还是忍不住时不时抽一根。
说实话,这对他来说已经算是很克制了,当初在地下室那几个月,他正常一天一包都不够,现在三五天才抽一包。
“砰砰砰!!!”
就在无邪还抽着烟时,沈瑾清抬手数枪射出。
“别吸你那烟了,还要不要命了?”
沈瑾清放下枪,挑了挑眉,难得的有些硬气。
无邪回头望去,七枪,两个九环,五个十环。
“实话说,我现在打得再好也没用,我清楚我自己,我是没办法对着人摁下扳机的。”
沈瑾清靠在一旁的墙上,一句话坦白告诉了无邪,她做不到。
在她前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来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但现在来了这里,她必须要接受她会亲手夺去别人生命的事实。
在地下,别人可不会管你会不会动手,不管你怎样,他们都能下得了手。
不过,至少现在,她觉得她应该是开不了枪的。
“开不了枪没事,躺下等着被人打死就行。”
“……”
不是,大哥你这么唠嗑啊?你不劝我两下子啊?
人教人教不会,到了那种境地,她自己就下得去手了。
无邪把烟掐灭,拿起一旁的枪,随手开了几枪,没看靶子,直接转身离开了宅子。
沈瑾清来到靶子旁一看,不出意料,全部十环。
无邪:最烦装逼的人了……
沈瑾清:你也挺装的其实……
……………………
就这样在吴山居和废宅间来回跑了几天,无三省到底还是给无邪打了电话。
挂断电话,无邪轻笑一声,将手机放到一旁,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老狐狸,都这时候了还想让他自己着急,主动提出去那战国墓……可惜啊,这招对以前的无邪有用,对现在的他没用。
无邪敲了敲桌子,从门口探出来两个脑袋,
“怎么了老板?”
“有事?”
无邪:……
这会儿你俩全都勤快上了?
“王蒙这没你事。”
“哦。”
王蒙听了这话就退回去继续扫雷去了。
没有他事他还乐得清闲呢。
“那就是有我事呗。”
沈瑾清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来,坐在了无邪的对面,端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轻抿一口茶水,嗯,不错,龙井……看来无邪上次去无三省那儿还真没少挣啊。
“准备准备,过几天就出发了。”
“噗~”
沈瑾清一口茶喷了出来,望向无邪的眼神中满是讶异,
“咳咳!这么快?!”
别怪她反应大,上辈子无邪下墓前还知道准备得齐全些呢,这次带上她这个弱鸡,反倒是什么都没准备。
不是,虽然知道哥你是艺高人胆大,但也好歹带点什么吧。
哦对,他还去黑市摸了几把枪回来,还有他定做那大白狗腿。
“不,老板你听我说,别的不说,绷带和止血药是不是要带?不为了咱们也得为了小哥不是?他你还不了解?一个没注意就给自己剌个大口子,关键他手快咱还拦不住是吧?还有……”
沈瑾清开始给无邪细数起他们下墓要带的东西,无邪则是被她的话说动了。
沈瑾清说得还真有道理,就闷油瓶那性子,不可能被他这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劝住,到时候肯定还会放血,他自己下手又没轻没重的……还真得给他准备点东西。
“所以啊,我觉得我们去之前还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
沈瑾清说完,看着无邪半天没反应,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板,有在听我说什么吗?”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买!”
沈瑾清:……
不是,你刚出神这会儿是背着我出窍去外面中了张彩票啊?怎么突然就这么大气了?
算了,不管了,能同意就行。
她可不想裸装下墓,本来A级难度的副本,秒变SSS级难度……
“咱们下墓是不是还要带洛阳铲啊?我对那东西可是神往已久了,可惜一直未得一见。”
“不用。”
这年头谁还背这么个铲子出门啊?那不跟自首没区别?
“那多用军刀?防水矿灯?”
无邪嘴角抽了抽,全是他上辈子踩过的坑啊。
“一个都没用上,你最多带个灯就够了。”
行吧,你是大佬听你的。
沈瑾清现在有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的摆烂感,反正下墓是必须要下了,愁也没有用,何况这一趟身边全都是大佬,她别的不行,紧跟大部队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现在反倒有种放松了之后的兴奋感,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下墓诶~
亲身经历,体验感绝对强!
无邪看着沈瑾清从愁苦逐渐转变为兴奋的表情,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出笔钱给她查查脑子了?
怎么说着说着还把人给说乐了?
不管沈瑾清如何往包里塞东西,最终拍板决定的还是掌管了财政大权的无邪。
看着满满一包的止血药和绷带,沈瑾清嘴角微微抽搐,知道的是小哥受了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墓底下大出血了呢……
“就这么就行了?”
无邪在检查枪械,闻言抬头看了沈瑾清一眼,
“你专业还是我专业?”
“您您您…您专业~”
论盗墓我怎么跟您老比啊?
沈瑾清没再说话,偷摸往包里塞了几个鸡爪子。
就无邪买的那压缩饼干,两口能噎死一个大活人,想买个烧烤味的都不给,全是葱油味的……
无邪瞟到沈瑾清的动作,眼角抽了抽。
算了,塞就塞吧……他已经懒得管了。
几天后,到了集合的地点,无三省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
“我说你怎么这么磨叽呢?就这样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看到无邪两人到来,无三省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沈瑾清。
这个女孩是谁?他从没在无邪身边看到过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无邪身边?无邪下墓又为什么要带上她?
不只是这个陌生的女孩,他大侄子无邪这阵子也有些奇怪……
“哪能啊?跟着三叔你肯定能吃上热乎屎啊!”
无邪斜倚在车上,流里流气地说了一句。
无三省:……
小兔崽子你会不会说话啊?!
“这个小姑娘是谁啊?知道我们这一趟是干什么去的吗?”
不想再搭理无邪,无三省看着一旁的沈瑾清问了出来,眼神中满是审视。
此时的沈瑾清也在偷偷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这就是无三省啊?
沈瑾清很确信这就是真正的无三省,而非是谢连环。一看他的面相和气运就知道,这个肯定是无邪的血亲,还是关系很近的血亲。
“店里的一个伙计,我特意带来的特殊人才。”
无邪此刻正将目光投向了一边背着刀默不作声的青年,听到无三省的话,随口回了一句。
沈瑾清也配合地朝无三省喊了一声三爷。
她什么时候成了特殊人才了?
算了,这都不重要。
无三省闻言不再问下去了,无邪这话的意思就是他带来的这个是自己人。
但这人到底能不能信,无三省自己会考量。
不管这个女孩是谁的人,有什么打算,只要露了马脚,他随时可以在下面把她给解决了。
无三省的眼中划过一丝狠辣……
沈瑾清没看到无三省对她起了杀心的眼神,不过这种事随便想想也知道,一个久经沙场的盗墓贼,怎么可能随便来一个陌生人就相信?何况还是这么敏感的时候。
没去管无三省,沈瑾清也将目光移向了边上的张启灵,上次是晚上,离得还那么远,她还真没怎么看清楚这位大张哥,此时倒是有机会仔细看看了。
张启灵感受到有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抬头望去,见到的就是那晚与他擦肩而过的青年。
无邪见张启灵向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张启灵只是看了一眼,又重新低下了头。
那个人果然认识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还在故意逃避自己的无邪,现在却换了另一副面孔。
但两次相遇,这个人对自己的熟稔态度都说明了一件事,他们并非是他印象中的初识……甚至,他们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张启灵对自己的记忆一贯没有什么信任,忘掉一些人也是情理之中。
但既然认识,无邪又为什么不来与他相认呢?
嚯~这么高冷呢~
无邪挑眉,合着他以前就是这么热脸贴着闷油瓶的冷屁股的?
两人的互动都落在了沈瑾清的眼中,所以对于张启灵会发现自己的注视,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眼见着张启灵又向着自己看来,沈瑾清也很热情地朝他打了个招呼。
不同于上次她在车里偷拍,这次他们是一起下墓的队友。
队友之间看两眼怎么了?又不会少两块肉。
所以沈瑾清也就仗着张启灵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干脆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看了起来。
说实话,穿越到书里来这种事,对她而言就如同一场奇幻冒险。对于这些书中的人物她一直都抱有好奇心,尤其是最神秘的张启灵和黑瞎子两人,对于沈瑾清的吸引格外地大。
青年身形修长,容貌清俊……但这都不是最吸引沈瑾清的地方,他身上最令人难以忽视的就是那种淡漠的疏离感。
跟着无邪的这些天,虽然与他的关系熟络了些,但沈瑾清感觉无邪身上的那种距离感从未消失过。
当然,知道了他的经历,这种距离感也实在是情有可原,无邪跌宕的一生,本就不是常人能接触和理解的。
如果说无邪身上的,是不同于世人的距离感,那张启灵身上的,就是隔绝于世人的疏离感……
怎么别人家的天道主角看着都是那么高深莫测的样子,她哥就……
沈瑾清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子不嫌母丑,妹不嫌哥low……逼格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锻炼出来的。
收回目光,沈瑾清又看向了队伍中的另外两人,虽然没介绍,但沈瑾清还是一眼认出了谁是磻子,谁是大魁。
很简单,从无邪的目光中就能看出来。
无邪此时也在望着被无三省带来的这两个伙计。
前世的记忆此刻全都涌上了心头,那座低矮的坟墓变作了面前鲜活的人。
“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别回头。”
这句话在他耳边响了那么多年,以至于无邪看到站在面前的磻子,竟有些不敢认。
这不是吸食的费洛蒙产生的幻境,蛇的视角和人的视角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只怕这是场梦,一场随时会醒来的美梦。
感受到眼眶在发热,无邪低下了头,敛去眼中汹涌的情绪,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虽然他无邪不是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人,但就这么当着这几人的面哭出来也太丢人了吧……
沈瑾清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看着无邪怔愣地望着磻子,看着他眼中的迷惘和泪光,看着他收敛自己的情绪……虽然她没历经过生死,但阴阳相隔的故人重逢,她还是能理解这个含金量的。
不再接着看下去了,沈瑾清先一步上了车。
没一会儿,其他五人也都陆续上了车。
看着坐进自己里侧的无邪,沈瑾清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递给了他,
【是无三省。】
无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字,随即收回了视线。
既然跟他一起的是无三省,那么谢连环大概已经先一步去了鲁王宫……但以他对这两人的了解,真是这样的话,那会被安排在鲁王宫的一定是无三省,而非是谢连环……
【黑瞎子放了鸽子。】
沈瑾清看到无邪的表情,大概猜出了他在想什么,于是在手机上又打下了一句话。
如果一开始两人中就只有一个人会去鲁王宫,暗中的事都交给了黑瞎子,那就说得通了。
黑瞎子去西南找药了,谢连环大约是去准备无邪的第二个试炼地——西沙海底墓的事了,那么这次下鲁王宫,就只有无三省一人带队了。
沈瑾清想到之前给黑瞎子算的卦,就说了不要往北边跑吧。万一在墓里让无邪抓了个正着,那多尴尬……
收起手机,沈瑾清突然发现坐在她另一边的就是张启灵。他们坐的车是小型巴士,两人之间就隔了一条过道。
沈瑾清用胳膊捣了捣还在思考的无邪,朝着张启灵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看那边。
无邪顺着沈瑾清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了张启灵的半边脸。
但他是谁啊?跟张启灵相处那么久,看脸读话这个技能无邪已经能熟练掌握了。虽然只看到了侧脸,但他还是看出了张启灵的企图。
他一看就知道这老小子是故意坐在这儿的,注意力明显是放在他们这儿呢。
闷油瓶发呆只会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
看来自己和沈瑾清两个人之间,他至少盯上了一个……两个都盯上了也不是没可能啊。
沈瑾清没放过这个好机会,开始跟张启灵攀谈了起来,准确说,是她单方面的输出。
不过显然效果一般,张启灵完全没有回应她的打算……
说真的,见到张启灵两回了,沈瑾清到现在都还没见他张过嘴。
怪不得被黑瞎子叫成哑巴呢……小哥你是真不冤啊。
见张启灵半天没反应,沈瑾清也懒得再说了,重新安静地坐回了座位上。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沈瑾清又打了一段字,递给了一旁的无邪看。
【他是不是懒得搭理我?】
无邪又看了看坐在过道另一边岿然不动,但脸上能看出些许不耐的张启灵,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
也不止是他啊,谁来都得贴闷油瓶这冷屁股啊……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闷油瓶脸上隐含的表情,这次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老小子当年搞不好在偷摸用脸骂他呢。
沈瑾清默然……不愿意搭理她?她还不愿意搭理张启灵呢!
在手机上最后打下一行字,沈瑾清干脆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了。
无邪瞟了一眼她的手机,只看到那一溜的感叹号。
【张启灵耍大牌!!!!!!!!】
接下来的路程,车上没有人再说话。
从杭州到山东临沂这一路颠簸,所有人都没兴趣再聊天了,几乎都在休息。
无邪蹙眉靠在椅背上小憩,坐长途汽车实在不是件舒服的事,奈何这一行人不是带着管制刀具,就是压根没有身份证的黑户,想坐火车也难啊。
这么想着,无邪睁眼瞥了一眼身旁的沈瑾清,又一脸烦闷地闭上眼重新靠了回去。
沈瑾清:???
不是,我招你惹你了?瞪我干嘛?
不是你非拉着我来的吗?
沈瑾清一时有些气结……估摸着无邪是想自己静静,正好车上还有不少空座位,她干脆起身坐到另一个位子上去。
惹不起了她躲还不行吗?这回他心情不好怨不上自个儿了吧。
不过自从无邪跟这帮人见面后,仿佛鲜活了不少。平时哪能见到他这么孩子气的气闷模样啊?
沈瑾清正思索着,突然发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扭头看去,见到的就是无三省那张饱经风霜却又透着精明狠辣的脸。
“三爷,您这是?”
沈瑾清挑眉,当即问了一句。
他刚才坐得好好的,没事凑到自己身边干嘛?
“小姑娘,听我那大侄子说,你是他特意请来的特殊人才啊?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哦?这就开始试探了?
沈瑾清在心中轻笑一声,面上却是不显。
“我就一算命的,不过是会看些风水运势罢了,是我们老板抬爱了。”
沈瑾清摆了摆手,一派谦逊模样。
算命的?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无三省的意料,他们这行的的确是要会看风水,这么看来,无邪找了个风水先生过来倒也正常。
不过,谁家的风水先生是这副小姑娘模样啊?
“你还会看运势呢?”
无三省一脸讶异地问道。
沈瑾清微微点头,反问道:“混口饭吃罢了。怎么?三爷有兴趣?”
无三省眸光晦涩,笑了一声,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年轻的算命先生呢。不如你帮我也看看?”
沈瑾清凑近仔细打量了一番无三省的面相,半天不发一语。
就在无三省快要没有耐心之时,沈瑾清突然笑了出来,
“三爷好运道啊,这一趟必定是求仁得仁,求果得果。”
无三省看着沈瑾清的目光,微微一愣。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被看穿了,却又实在不知沈瑾清还能看出些什么来。
他这张可是原配的脸,既没有整过容也没有戴人皮面具……那这个女孩到底在看什么?
沈瑾清的确是没看什么,只是见到无三省的面相是少有的枭雄面相,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至于她所说的,无三省会得偿所愿……如果他的目的是让无邪从这里开始入局,那么现在就已经达成了,因为现在的无邪自己就会走进局中,没有人比现在的他更想要覆灭汪家了。
所以说,他这趟还真是求仁得仁求果得果啊……
“那就借你吉言了。”
吴三省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完这句话,就站起了身,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沈瑾清继续靠在车窗边歇息,没管这个小插曲。这样的试探还会有很多,多疑之人难以取信,这很正常。
旅途足有十来个小时,到了目的地,沈瑾清是扶着车门下来的。
这车,真是谁坐谁知道,一坐一个不吱声啊。没倒在地上已经是她最后的尊严了,沈瑾清只觉得她现在走路的腿都是软的……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她还要接着坐……接下来的路程就是土巴士转土摩托,最后还要坐一程牛车。
一路上都是山路,极其颠簸,到了地方后,沈瑾清直接在边上找了个石头当场瘫倒,这时候也不管什么尊严了,小命最重要。
无邪看到沈瑾清这副样子,没忍住摇了摇头。
就这体格还想着下地?看来回去得加练了。
正坐着歇息的沈瑾清突然感觉背后一凉,赶紧掐指算了一下,随即一脸疑惑。
不对啊,她最近没病没灾的,这一趟也至多是有惊无险,那她怎么感觉汗毛直立呢?
歇了没一会儿,他们就跟着牛车老汉下了山谷。沈瑾清也见到了那只吃人肉长大的狗。
这狗一身的尸气,一看就是在阴煞之地长大的,沈瑾清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靠近。
倒是无三省,抱起这只狗闻了一下,顿时脸色大变,叫了一声,
“怎么是这个味道?!”
既然知道了这是尸臭,无邪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打算,直接扭过头看起远处的风景了。
沈瑾清站在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除了山就是山,这有什么好看的?可能摄影师的世界跟他们普通人不一样吧?沈瑾清也故作深沉地一同驻足远眺。
直到磻子也闻了那只狗,一语道破那是尸臭,无邪的目光才朝着他们那里望了过去。
“把家伙式都带好了,前面那个山洞恐怕是个尸洞,都给我把眼睛瞪大了,打起精神来!”
无三省这话一出,磻子和大魁俱是一震,倒是沈瑾清三人比较淡定。
无邪和沈瑾清是早就知晓了,自然没什么感觉,至于张启灵,以他的阅历,这种东西还不算什么。
当然了,沈瑾清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看什么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其实心底想什么谁知道呢?
懂了,这就是高深莫测是吧?沈瑾清觉得她也得学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看这逼格……
眼见着大魁还要给无三省捧哏,问他那尸洞是什么,吴三省又要开始聊起他前几年那经历,无邪实在没有兴趣听下去,直接把给打断了。
“三叔,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进洞吧,就算是龙潭虎穴,走到这儿了我们还能回去不成?”
无三省被这话一噎,翻了个白眼,
“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浮气躁,知不知道在外要多个心眼?谨慎些总没错。”
拉牛车的老头子让那狗去把船给叫来,那狗也是通人性,一跃入水中就往山后面游去。
就在这时,磻子走到了两人身后,低声用杭州话提醒了无邪一句,那老头有问题,让他多加小心。
无邪心下一暖,点了点头。
沈瑾清听得懂杭州话,只是不会说罢了,见无邪朝自己望来,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是几人上了船,看着牛车和牛上了后面的筏子,无邪的眼眸微冷,却没有当场发作。
进洞前的一段路,风景极好,沈瑾清拿着相机拍个不停,当然,不只是拍风景,无邪和张启灵两人长得养眼,沈瑾清也是偷摸拍了不少他们的照片。
无邪发现了,但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管,至于张启灵,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拍好了照,沈瑾清将手中的数码相机朝着无邪一扔,示意他看里面的照片。
无邪拿起相机一看,有些怔愣。
画面中闷油瓶坐在船舷上垂首不语,他则是倚在船舱内靠着那些行李闭目养神,两人虽没有任何交流,却在这小小的一方取景框内显得格外地和谐。
“可以啊,有天赋。”
无邪收起相机,放在了他的背包内,还不忘夸赞一句沈瑾清。
如果用的是那些昂贵的单反相机,自然也不算什么,可想要用一部03年的数码相机拍出这样的照片,不得不承认沈瑾清在摄影方面的确是很有天赋。
作为专业摄影师,无邪能看出这照片的技术有些青涩,但取景却极有灵性,这就是所谓的老天爷给饭吃。无邪自问他像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这本事啊。
沈瑾清挑眉,把手往下一压,示意无邪低调。
但两人这副样子,显然是没把另一个当事人放在眼里。无邪收相机的动作极自然,完全没有把照片给张启灵看的打算,即使这照片是他俩同时入镜的。
张启灵扭头朝无邪和沈瑾清两人看了一眼,他现在可以确定,不只是无邪,他带来的这个小姑娘也绝对认识自己。
没有问出口,张启灵相信他会有机会把这一切弄清楚的,至于现在,先把无三省交代的事办完了再说。
这船顺着溪流绕了数个圈子,几人终于是看到了这所谓的尸洞。
即使没有船夫的提醒,沈瑾清也知道这地方不能瞎看。
感受到洞口传来的阴气,沈瑾清不自觉地朝着无邪和张启灵那儿靠了靠,这两人身上的气运金光闪闪的,看着就有安全感,何况张启灵还有麒麟血,身上都散发着祥瑞的气息,极其克制这种阴煞。
偷偷摸出了一把小刀,沈瑾清将刀藏在手中,严阵以待地看着面前这个漆黑的窟窿。
船驶进了洞,这洞极低,即使是沈瑾清的个子,也需要低头才行,何况是其他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弯下身子的磻子不由地骂了一句,这破洞实在是寒碜。
沈瑾清暗自点头,可不咋地?要不人家能选在这儿坑人?
这还只是入口呢,后面更精彩!
船接着向内驶去,几人看到了一个盗洞,从船夫那儿得知这座山叫作五坟岭,说这整座山其实都是座古墓。
几人正跟那船夫寒暄说笑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那个拉牛车的老头抱着自己大腿在筏子上疼得直打滚,而他的大腿上,赫然插着一把刀。
无邪的枪法好,飞刀的准头也不错,他两步从船上跃到后面的筏子上,单手提着那老头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望着他的眸中尽是冰寒。
谋财他还能容忍,但这老头想要害命……他又不是活菩萨,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他放走?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大概只有一直关注着船夫和牛车老头的沈瑾清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那拉牛车老头刚才打算趁着无三省几人与船夫攀谈时逃走,却被无邪一刀射入大腿中,就成了眼前这副场景。
那船夫眼见着无邪向那老头发难,看情况不对正要水遁,却被沈瑾清瞧见。
沈瑾清赶紧戳了戳身边的张启灵,示意他那人要跑。
张启灵也看出这两人的不对,多半是打算把他们诓入洞中谋财害命……随手捡起岩壁上的一块碎石,朝着那船夫掷了过去。
船夫膝弯猛地受到重击,直接就是跪倒在地。
沈瑾清:(⊙⊙)
好牛……
无三省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伙人是被人家黑吃黑了啊。
大魁当场脾气就上来了,一脚把那船夫踹倒,“老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阴人阴到哥几个头上了?”
看着几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那船夫战战兢兢地把他们的打算都给说了出来。
这个洞是个尸洞,邪门得很,他也是因着吃人肉长大的,身上有尸气,才能压得住这船,这才敢渡人进来。他本打算把这一行人留在洞里,他顺着水路溜出去,等里面的人死了他再进来把钱财行李什么的拿走。
磻子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就要动手,被无三省给拦住了,
“现在在尸洞里,他还有用,等出去了再算账也不迟。”
既然是尸洞,没个有尸气的人压着怎么能行?
后面的筏子上,那牛车老头见船夫什么都招了,也赶紧开始求饶起来了。
“老汉我不知道啊,我也是被蒙骗的啊!求求好汉,饶了老汉我一命吧!”
这年轻人看着是小白脸模样,但身上那股子气势,一般人绝对没有……那老头现在是真的后悔了,他就应该把招子放亮些的,怎么就招惹了这帮子杀神啊?
无邪也没再动手,就像无三省刚才说的,这人还有用,他可不想自己干活。
腿受伤了?那胳膊不是没事吗?正好可以用来划船……
松开那老头的领子,无邪蹲下身来,一把将他大腿上插着的刀拔了出来。
拉牛车老头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却在看见无邪不耐的神情时生生忍住了。
慢条斯理地用牛车老头的衣服把刀擦干净,无邪嗤笑了一声,
“想活?那就别歇着了,干活吧。”
那老头这时候哪敢说个不字啊?连忙满口答应了下来。
船夫和老头两人一人撑着一根蒿子,就这么继续把两只船往洞内驶去。
看着重新回到船上的无邪,沈瑾清凑近了低声问了一句,“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无邪闻言诧异地望了沈瑾清一眼,“法治社会,你还想干什么?”
沈瑾清:……
这时候你知道是法治社会了?你无邪干过几件合法的事啊?
“我是讲道理的人,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全看他们自己的命。”
无邪这话说完,沈瑾清点了点头。
也是,他们现在逃了过去,后面也未必能扛过去。
她看那两人脸上黑气萦绕的,多半也悬。
船继续向内,那船夫最先忍不住了,
“几位好汉,这是个尸洞,里面实在是去不得了啊!”
他平时虽然坑害别人,但也没深入过,每次把船停在前面他就溜了,眼见着里面越来越阴森,他心里也直犯憷。
“有你什么说话的份?”
大魁现在看着这船夫就来气,上手就要给他一下,吓得那船夫连喊饶命。
“行了,这时候就别添堵了。”
无三省不耐地呵斥了一声。
他是真的后悔把这个蠢货带了过来,没本事还脾气大,还没有无邪稳重。
一想到刚才无邪制住拉牛车老头的一系列动作,无三省觉得他对这个大侄还不够了解啊。
或者说,这个无邪不是真正的无邪?
思及此,无三省眸光闪烁,微微凝眉。
无邪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有几斤几两他们最清楚,但现在无邪表现出的明显不是他该有的实力和心性。还有之前一系列的不对劲……
船夫在大魁的恐吓下不敢停船,只得硬着头皮进洞。
就在这时,张启灵突然一摆手,轻声叫道:“噤声,有人说话!”
众人听了这话立马屏气凝神,果然听到洞的深处传来异样的声音。
沈瑾清知道这段剧情,自然没什么感觉。她现在的重点是……小哥终于开口说话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小哥说话。
“第一次开口……六个字……”
沈瑾清的自言自语被无邪听到,他现在咬着牙想给这小孩脑袋上来一下子。
这是你该关注的点吗?!
不过上辈子这好像也是闷油瓶的第一句话啊……
船上几人的思绪各不相同……下一瞬,船突然抖动了一下,磻子拿矿灯往水里一照,几人就看到水里有个影子一闪而过,那影子巨大无比,只是看着,便让人心生寒意。
大魁吓得半天说不出话,只是指着水里结结巴巴地叫唤着,看得无三省更是火大,恨铁不成钢,直接就是骂了出来。
无三省和他带的两个伙计又是吵吵了几句,沈瑾清和无邪不发一言,在边上看起了热闹,张启灵则是目光在水中搜寻着什么。
沈瑾清知道,他是在找尸蟞呢。果然,张启灵右手往水中一探,就用双指夹起了一只虫子,往甲板上一扔,
“刚才水里的是这东西。”
沈瑾清趁机观察起了那传说中奇长的发丘指。好家伙,俩指头能杵死人的传说级武器,这在平时哪能看得到啊?
无邪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么把尸蟞用手夹起来,也太埋汰了吧……
沈瑾清还在看呢,就见那两根手指上盖上了一层白布,抬头看,是无邪从包里拿了块纱布撕下来给张启灵擦手指。
出来盗墓的没那么讲究,没有纸巾,只能用这个凑合了,总好过闷油瓶用自己的衣服擦。
无邪那毫不避讳的态度让张启灵和沈瑾清都是一愣。张启灵愣是因为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已经熟络到了这个程度,难道他以前居然可以让无邪随便这么碰他吗?
他再次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还是没有无邪这个人的印象……
沈瑾清愣则是因为……大哥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俩这时候还不熟啊!你就不怕大张哥一脚给你踹到墙上去啊?到时候难道指望她把他从墙上抠下来吗?
好在小哥脾气不错,没一脚踹出去,只是收回了手指,没再说话。
无邪倒是心情挺好,看着地上的虫子还好心科普了一下,
“这是尸蟞,专门吃腐肉长大的,当然了,只要是肉,活人人家也不挑。”
尸蟞王见多了,这普通的尸蟞看起来竟然还有些可爱。无邪的语气中满是轻松,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毛骨悚然。
沈瑾清:她就说无邪已经变态了吧……
大魁一听这东西这么晦气,加上刚才被那水影吓到了丢了面子,现在火没处发,直接上前就是一脚将那尸蟞踩死了。
沈瑾清看得是嘴角一抽,你就踩吧,前面踩尸蟞,后面用手抓尸蟞王,这是真勇士啊!
无邪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大魁,他不知道这人是被汪家派来的还是原本就是这样的蠢货,但不管是哪种,他对这种人都没什么好感。
不过以他三叔的精明,应该是不会带这样没用的伙计下地的。就如他三叔所说,这人跟了他好几年了,还是这副样子,看来很有可能就是汪家派到他三叔身边的奸细啊……
大魁被这眼神看得发毛,讪讪地喊了声小三爷。
无邪收回了目光,反正这人也会死在后面的鲁王宫中,他没必要跟个将死之人计较。
就在这时,洞中再次传来了怪声,而且比上次明显近多了。沈瑾清知道这是青铜铃铛的声音,赶紧默念起了清心咒,她可不想过会儿被小哥踹下去喂尸蟞。
无邪倒是没什么感觉,可能是听多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是重生之人,精神力更为强大,总之没怎么被影响,于是赶紧提醒了一下其他人,
“快进水里!”
磻子二话不说直接就是往水里跳,剩下几人也是陆续跳了下去,最后就连张启灵也跳了下去,船上只剩下了无邪和沈瑾清。
洞顶上的一只大尸蟞跃了下来,好巧不巧地就跳在了刚从水中露头的磻子头上,被磻子用刀直接将它的螯挖了出来,那虫子顿时一声惨叫,被磻子一拳推了出去,又好巧不巧地落在了那船夫的脸上。
那船夫手无寸铁,被几下一抓,活生生撕下了半张面皮,惨叫声响彻山洞,摔倒在了水里,血腥气吸引来了更多尸蟞,几下就将他淹没了,眼看着就是凶多吉少了。
无邪在船上冷眼看着,兜兜转转,这船夫还是死在了这只尸蟞的手里。
沈瑾清的心脏承受能力还没那么好,干脆闭上眼一心念她的清心咒。
娘嘞,太吓人了……
想了想又睁开了眼,这时候边上全是尸蟞,闭眼这不纯找死吗?
皱眉看完了那些尸蟞吞噬掉船夫,沈瑾清差点吐了出来,这画面已经比原剧情好多了,至少没有什么半截身子露肠子之类的……这么想来她又好受了些。
无邪倒是有些颇有些欣赏地看向沈瑾清,他还以为她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看到这画面会惊叫出声呢,没想到反应比他想象中的冷静多了。
这么看来,十七岁的黎蔟和十七岁的沈瑾清都比他当年有出息啊……算了,这块不能细想,容易气得肝疼。
张启灵从水中浮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船夫已经在水中被啃食地破破烂烂的场景,转头看了一眼在船上旁观的无邪,随即收回视线,走上前用两根修长的发丘指从那只最大的尸蟞的脊背中,将它的神经中枢扯了出来。
无邪见张启灵朝自己看来,还微微一笑回应了他一下。
看他干嘛?这又不是他干的,要说也是磻子把那尸蟞扣到船夫脸上的,跟他无邪有什么关系?
沈瑾清看得又是一惊,嚯~发丘指挑通心粉啊~
这视觉冲击力……
张启灵将已经瘫痪了的虫子扔到了船上,自己也翻身上了船。
那边磻子还在教训大魁,这不是什么肠子,而是虫子的中枢神经。
沈瑾清大拇指一竖,磻哥文化人啊!
“这虫子难道还没死?”
本来打算上船的大魁听了这话又默默地将腿收了回来。
刚才这虫的凶猛他可是看见了,现在还有些发怵呢。
张启灵一脚将这虫子踢到一旁,这虫子现在还不能死,他们还要靠着它出尸洞。
船夫死了,要出尸洞得要有个有尸气的活物镇着,正好这个尸蟞可以充当一下。
将虫子翻了过来,这只尸蟞的尾巴上有个六角铃铛,已经铜绿地不成样子了。
无邪一看,哟~这又是个老熟人了,这回走这一趟鲁王宫,怎么个个看着都那么亲切呢?
磻子顺脚踢了一下那铃铛,却见这铃铛突然自己动了起来。
看着无三省他们开始琢磨起为什么这个铃铛能自己动,沈瑾清突然插了一句嘴,
“有没有可能,是这个铃铛里面有活物?”
大魁想也不想地就反驳了沈瑾清的话,“怎么可能?铃铛里怎么可能有活物在操控?”
沈瑾清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无三省倒是抬眼看了一眼沈瑾清,问了出来。
“老本行,算的。”
沈瑾清咧嘴一笑,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这铃铛还在响,磻子嫌烦,索性一脚踩了上去,谁知这铃铛这么不经踩,直接就碎了,还飙出了一股绿水,散发着难闻的气息。看得无三省是心疼不已,当场就将磻子臭骂了一顿。
“谁知道这东西这么不结实啊?”
磻子有些委屈地叫唤道,谁知道这还是个劣质产品啊?
无三省用军刀拨了拨地上的碎片,发现铃铛里面是个满是孔洞的空心球,而这球里面,则是一只被踩扁了头的青色大蜈蚣。
无三省见此抬头看了一眼沈瑾清,没想到这还是个有真本事的。
这空心球藏在里面,要不是算的,如何能知道里面藏着一个蜈蚣?
沈瑾清面色如常,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这些都是她早已预料到的,这副样子倒是格外地唬人。
沈瑾清:就是为了装这么一下!
在场的只有无邪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乐于就这么看乐子。
这回连大魁也不说什么了,谁也没想到无邪说的特殊人才是真本事啊。
装了这么一下,沈瑾清又坐了回去,对于无三省说的什么共生系统也没什么兴趣。她知道,积尸地快到了,那里面的才是大佬啊……
不对,沈瑾清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张启灵和无邪,这两位才是真大佬……
船夫没了,那拉牛车老头倒是侥幸活了下来,现在接替了船夫的位置,来到了前面那只船上开始给他们撑船。
船继续向里进,这回没了无邪捧场,加上无三省现在对无邪也起了疑,却是没像原剧情里那样沿路给无邪指导,船上的氛围倒是安静。
没一会儿,张启灵突然抬手示意了一下,接着指了指前面。只见洞穴深处,出现了一团绿色的磷光。
无三省见此,语气有些凝重地叹了一句:
“积尸地到了!”
招呼那老头停了船,看这一片磷光,就知道里面死尸不少,无三省觉得在进洞前还是应该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贸然进去。
刚才经历了那尸蟞和青铜铃铛的事,大魁本就心生退意,这会儿看到这一阵幽绿,瘆人得很,他更是不愿意往里进了。
“三爷,这时候回还来得及,咱没必要头铁硬往里刚啊!这才半程,都遇着多少晦气事了,还指不定墓里面有什么呢!”
哆嗦着说出这句话,大魁一脸希冀地看着无三省,就希望听到他一句撤,然后掉头就回。
可惜等来的是无三省的一顿呲。
好家伙,那真是,骂得不带重样的。
沈瑾清一边点着头一边把词往脑子里记,她到底还是年轻,词汇量哪有无三省这样的老油子多啊?这时候不多学习学习,以后吵架吵不过别人怎么办?
无邪就看着他三叔骂一句,沈瑾清就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俩人配合得还挺默契。
她在这儿听什么呢?给他三叔捧哏呢?
无邪没眼看沈瑾清这副样子,索性扭过脸去。
现在的未成年是一届比一届难带了!
无三省先是对大魁这种右倾消极思想进行了批判,接着阐述了他们当前所面对的客观严峻形势,最后对队伍全员进行了动员活动。
总结下来一句话——来都来了!
盗墓的要是怕鬼还干个屁啊?!
沈瑾清在一旁默默地竖了个大拇哥,要么人家是领导呢?
这一套套的……
当然,这一套下来还是有用的,至少磻子看着是坚定多了。也是,前面遭了那么多罪,结果连墓都没找到,全部白瞎了,这谁受得了啊?
“何况咱们现在有高科技在手上,比那些前辈们好过多了,就算是真有鬼,还不一定谁干得过谁呢!”
无三省让磻子从背包中取出双管猎枪,拿在了手里,一副不怕死的草莽模样。
接着一拉枪栓,把枪递给了张启灵。
双管猎枪有三把,给了磻子、大魁和张启灵三人。
无邪自己带了枪,对于这种只能打两枪的老式猎枪没什么兴趣,要说顺手,还是他那大白狗腿最顺手。
此时的他取出了大白狗腿,伏低了身子开始警戒了起来。
沈瑾清也摸出了腰后的匕首,用右手握着,左手则是藏着把小刀。
进了积尸地,就该遇到那只千年女傀了……虽说沈瑾清在对付这东西的方面上应该是专业的,但她原来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稀奇古怪的阴物啊?说起来这东西她还真没见过。
船继续往洞里去,这洞越来越大,直至后面,他们才看清,这是个巨大的天然岩洞。
船渐渐靠近绿光,张启灵眼尖,最先看清里面的情况,嘴里突然冒出了句洋文来。
具体是哪国的语言沈瑾清不清楚,但她估摸着这句多半是在骂娘,因为潘子在看清里面的场景时,也骂了句娘。
进了岩洞,一下子豁然开朗,沈瑾清也得以看清那绿光到底是什么……只见船所在的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根本无法分辨。
再往两边去,有不少的尸体还未完全腐烂,这些尸体外都有着一层灰色薄膜,紧紧地包裹着他们。
时不时的还有几只巨大的尸蟞从尸体中破出来……这场面,冲击力之强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沈瑾清觉得自己的心理准备还是做少了……
此时的她面色发白,直犯恶心。
一般的尸体也就罢了,偏偏是这些腐尸,还在被尸蟞啃咬着……这简直是在挑战人类极限啊!
无邪看出了沈瑾清的不适应,用眼神询问她还能不能撑下去。一般人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环境,何况沈瑾清还是个在学校上学的学生。
就是黎蔟,当年他也没一上来就给他看这么刺激的画面啊……
沈瑾清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啊,后面更刺激呢。
要是在这儿就撑不住了,说出去都丢她师父面子。
“快看!”
大魁突然指着一边的山壁,叫了出来。
无三省还以为是这小子胆小的毛病又犯了,但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个水晶棺材,镶嵌在洞壁上,立在半空,里面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
这时,潘子指了指另一边,示意众人看过去。众人望去,另一边的洞壁上,一模一样的位置,也同样镶嵌着一个水晶棺材。
最关键的是,这一具棺材,是空的!
无三省顿时心中一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不说比吃到虫子更恐怖的是吃到半截虫子呢?这比遇见死尸更可怕的,是遇见了尸体不翼而飞的空棺……
“这具尸体呢?上哪儿去了?”
沈瑾清在心里回了一句,再往前走走你就知道了……
看着岩壁上两副对称的棺材,还有那白衣女尸身上缠绕着的将她紧紧禁锢住的黑线……只有沈瑾清能看到这些线,也只有沈瑾清能感受到其中满满的恶意。
心中暗道一声作孽,沈瑾清开始暗自念诵起了经文,虽然只是简单的太上救苦经,可从沈瑾清的口中念出,却是让那些无形的黑线开始渐渐消散。
无人看见,那棺中女尸的眼角竟然流下来一滴血泪……
张启灵的耳力好,虽然沈瑾清的声音极低,又有水声掩盖着,但他还是听清了她在念什么。
回首深深地望了沈瑾清一眼,张启灵默默地靠近了她一点。
待到念完整篇经文时,沈瑾清已然是面如金纸,比刚才见到腐尸时的面色更白了几分,手撑在船舷上才稳住了身子。
被秘法困在此处千年不得转生的女尸可不是好超度的,极其耗费她的精力,沈瑾清此时已是力竭。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为自己的一时善念而感到后悔。
修道之人本就是如此,没遇到也就罢了,若是遇见了,能送一程便送一程吧。
她跟着无邪下来盗墓,本就是亏了阴德了,随手做点好事,就当是给自己积德了。
倒是张启灵……沈瑾清侧头看了一眼明显离自己近了些的张启灵,微微一笑。
刚才超度时,她险些撑不下去,是张启灵在身旁助了她一臂之力。
麒麟本就是祥瑞,张启灵身负麒麟血,身上带着祥瑞的气息……借着他的气息,超度女尸一事自然是事半功倍。
怎么就这么善良啊?大张哥……
沈瑾清没说什么,转头继续看着前路。
她知道对于张启灵而言,这不过是顺手而为,但多少次他在墓中的顺手而为,却救了那些人的命……
善恶有报,无论是受人之托,还是一时善念,他选择救下了无邪,从此也收获了两个可以交托生死的兄弟。
所以说,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啊~
船头突然转向,那两具棺材被甩在了后面。
在那女尸的棺材中,有半缕残魂飘起,朝着船离去的方向深鞠一躬。
沈瑾清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身形一顿。偏头望去,却见张启灵的眸中也有些诧异。
沈瑾清咧嘴笑了出来,好人有好报,她就说了吧,积点德总是没错的。
“啊!”
大魁一声惊叫,随即瘫倒在船里,手中的枪都握不住了。
来了,这位重量级上场了!
沈瑾清定睛一看,一个身着白色羽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众人站在前面。
无三省再一想到刚才那空棺材……靠!合着那尸体搁这儿呢!
“停——”
其实不用他说,那老头也不敢再向前了。此时他把撑船的蒿一扔,哆哆嗦嗦地跪了下来,连喊饶命。
“大魁,把我包里的黑驴蹄子拿过来,拿那只一九二三年的蹄子,新的怕压不住她。”
说了两遍,无三省都没等来回应,回头一看,大魁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直抽抽了。
沈瑾清没忍住笑出了声,无三省脸色一黑,
“磻子,你去拿。靠,下回我要还带他出来,让粽子吃了都是我活该!”
接过黑驴蹄子,无三省望着那白衣女子,动手前还朝着无邪喊了一句,
“大侄子,看仔细了,这千年的粽子可是难得,我未必能制得住她,要是我没成功,你就朝我脑门开一枪,让你三叔死得痛快点!”
言语间,悲壮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无邪闻言点了点头,“放心吧三叔,我枪法准,到时候肯定给你个痛快!”
无三省:……
家门不幸啊!
无三省被无邪这一句话气得肝疼,可这面前的女尸不能不管,正要拿着黑驴蹄子上前,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黑驴蹄子治不住这东西,让我来。”
张启灵说完这话,就从包里取出一把被布裹着的长长的东西,将布松开,里面是一把古朴的黑刀。
嚯~黑金古刀!
沈瑾清盯着刀,表情难掩激动。
张启灵拿起刀就要给自己的手背来一下,却同时被两只手拦住。抬头看,就见无邪和沈瑾清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沈瑾清将手中的小刀递了过去,
“用这个。”
张启灵:……
这人什么样无邪最清楚了,下手没轻没重的,尤其是对自己下手。
要不是针不好带,他都想带根针来得了。放血就放血,他那一副要把自己手剁下来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想到这儿,无邪也是点了点头,态度强硬道,“用这个!”
张启灵也知道这两人是关心自己,虽然他不太需要,但也还是把小刀接了过来。
无邪还是不放心,自己拿刀在张启灵的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子。
沈瑾清:……
张启灵:……
你确定这个小口子能出血?
挤了好半天,终于挤出了一滴血,沈瑾清点了点头,幸好小哥经常放血,凝血出了问题,换了一般人,这么会儿伤口都要愈合了……
“小哥,把血滴到她身上去!”
沈瑾清盯着那女尸,朝着张启灵喊了一声。
张启灵也不磨叽,刚才沈瑾清超度千年女尸的场面他见过了,知道她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将手一挥,手指上的血落在那女傀的身上……女傀登时发出一声尖啸,刺得众人耳膜一阵生疼。
沈瑾清赶紧大声念起经文,就见那女傀的叫声越来越低,身体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直到最后,那女傀的身形开始渐渐消散……
这一系列的操作让无三省和磻子两人都看呆了。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降妖除魔的高人?还让他们遇着了?
就连无邪都有些讶异,这可是怨念化成的千年女傀,就这么没了?虽然他知道沈瑾清不简单,但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简单啊……
“还不走?”
沈瑾清念完,看着其他几人都没动静,赶紧喊了一声。
积尸地是什么好地方?还不赶紧出去,难道留在这儿喂尸蟞吗?
磻子赶紧招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老头划船,那老头颤颤巍巍地抬头,见到那白衣女傀已经没有了,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捡起旁边的蒿就开始划船。
船过了一个盗洞,再往前去,渐渐驶出了积尸地。
见到外面的天,那拉牛车的老头差点喜极而泣。
天杀的,本来打算坑几个外乡人挣点钱的,结果差点把自己给坑进去了。这一趟下来,比他一辈子加起来都惊险!
沈瑾清脸色苍白地倒在船舱中,生死不知。
“小清……沈瑾清!醒醒!”
无邪知道,沈瑾清多半是刚才收那个女傀时消耗了精力,现在脱力昏倒了。
摇了摇沈瑾清,又喊了几声,眼见着还是没反应,无邪微微蹙眉。
“她没事。”
不知何时,张启灵来到了无邪身旁,看到他担忧的神色,提醒了他一句。
“她没有晕倒,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听到这话,无邪在心里松了口气。毕竟是他把这孩子给带出来的,当然不能让她出什么事,何况她还是为了救这一船人……
还是太草率了,就不该让她自己把那女傀解决掉。无邪不清楚沈瑾清用的什么方法,但显然对她自己的伤害不小就是了。
转过身来,看到张启灵正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打量。
无邪轻笑一声,“小哥,这么看我干嘛?”
就是这种态度……
张启灵蹲下身来,与无邪平视,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你跟我很熟?”
无邪的心脏忽地漏了一拍……他要怎么说?他们曾经很熟?或者说,他们未来会很熟?
张启灵已经确定了,无邪和沈瑾清都认识他,但他们的认识却又是不同的。
沈瑾清对他很熟,但不亲近,更像是听说过他,对他很了解。
她不会对他做什么亲近的动作,对于他的靠近也很敏感,足以说明他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的经历。
但无邪不同,不管是帮他擦手指,还是用小刀给他放血……这样自然的动作,绝非一朝一夕的相处就可以做到的。
在船上时,他一靠近沈瑾清就被她注意到了。但他故意接近了更为敏锐的无邪,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似乎对自己的靠近感到很习惯……这是很不正常的。
首先,无邪这样的人不会允许别人随便靠近自己,其次,他自己也不会随意靠近一个陌生人……
所以,他们曾经……真的很相熟?
无邪嗓子有些干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张启灵也很有耐心,就这样专注地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没有,我们不认识。”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再次凝望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来,走到了船边上,抱着怀中的刀坐下。
沈瑾清:……
你看他信吗?大哥你眼里的破碎感都快溢出来了好吗?!
你就差在脸上贴个条子写着你有故事了啊!
没错,沈瑾清醒了。
她的确只是睡着了而已,虽然超度女傀时有了小哥的麒麟血助阵,但接连超度两次,她还是架不住累得睡倒了。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外面的天空,好在太阳即将落山,阳光并不刺眼。
看了看自己身上,大冷天的倒在这儿,居然连件衣服都没人给她披……
虽然没受伤,但她现在的状态也勉强算半个病号吧?他们就这么没有人道主义关怀吗?
撑起半边身子,沈瑾清就看到了一旁正对视的两人。
沈瑾清:???
这俩干嘛呢?
从沈瑾清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小哥一脸认真地望着无邪的眼睛,还有无邪的半边侧脸。
虽然只有小半张脸,但沈瑾清也能看出他现在内心的情感有多复杂了。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无邪终于开了口,
“没有,我们不认识。”
沈瑾清当场都快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没好气地又躺倒了回去。
嘴上说着不认识,但脸上的表情一点不遮掩啊?
沈瑾清咬牙,恨对面不相识啊~
“醒了?”
张启灵走开后,无邪也发现了边上已经睁开了眼的沈瑾清,问了一句。
沈瑾清两眼直直地望着天空,“没有。”
“嗯?”
这屁孩子又在抽什么风呢?
“我们不认识。”
无邪:……
你偷听还好意思把给说出来?
无邪蜷了蜷手指。怎么办?手有点痒……
但是一看到沈瑾清那脸色,他又把打孩子的想法往心里压了压。
现在不是时候,他先把这笔账记着。
看到无邪黑了脸,沈瑾清也没再继续说了。再说下去无邪急眼了怎么办?
坐了起来,沈瑾清环视了一圈。他们现在到了外面,这又是一条溪流,船正顺着水流往下漂,已经不需要人撑船了。
那拉牛车的老头现在坐在船头,望着前方,一脸的归心似箭。
大魁还在地上躺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好像从他被女傀吓到口吐白沫后,就没见他醒过来,大概是晕过去了吧。
无三省和磻子也坐在船头,约莫是在看前面有没有什么村庄的可以歇息一晚,毕竟他们今晚不能在这船上过夜。
沈瑾清伸了个懒腰,虽说没有完全恢复好,但这么睡了一会儿确实舒服多了。
坐在船头的无三省的心情就没有她这么轻松了……
刚才张启灵问无邪的话无三省也听见了,他不知道张启灵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无邪的生活轨迹一直在他们的掌握中,的确不可能会认识到张启灵。
果然,无邪的回答在无三省的预料之中。
那张启灵到底是跟谁很熟?那个人跟无邪长得一样吗?
无三省表面上在看着前面,寻找停靠的渡口,实际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各种阴谋论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个遍。
他能确定的,就是船上这个是真的无邪。
虽然他之前怀疑过无邪,但一路上他也多次试探,无邪的一些自小养成的小动作,除了至亲之人没有人会知道,别人也模仿不来。
还有他身上的一些胎记和痣,也都长在正确的位置。
说实话,除非伪装无邪的人跟他睡一张床,把他脱干净了一寸寸看的,不然伪装不了那么像。
还有那张嘴,一般人真没他大侄嘴那么欠,对自己亲三叔能说出那些话来……
无三省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无邪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但仅从目前的状况来看,这对他们的计划是有利的。
至少现在的无邪在墓里的存活率比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无邪高……
这段距离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长,直到太阳完全下了山,天快要黑透了,众人才来到了渡头。
刚才快到时,他们借着夕阳,还看到了左右山顶上有一队人影,他们骑着骡子,看样子也是进村的,依稀能认出来这几个人都不像是本地人。
沈瑾清知道,这多半是那伙儿外国人。
众人上了渡头,也是在这个时候,大魁醒了过来。
看得无三省牙痒痒,有事的时候派不上用场,直接被吓晕了过去,这一路上倒是睡得舒坦,现在要进村了,你小子醒过来了……知道的以为你是盗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度假的呢!
无三省越看心气越不顺,直接上去把大魁暴揍了一顿,磻子还在边上插缝补上几脚。
沈瑾清在一旁听着大魁的惨叫声,心情都好了不少。
这大哥真是屁事不干,光拖后腿了,别说吴三省被气得肝疼,沈瑾清看着都来气。
沈瑾清也不往村里走了,就蹲在岸边上看着他们,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下一秒,却被无邪薅着领子给拽了起来。
“干嘛啊?干嘛啊?”
沈瑾清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一脸幽怨地盯着无邪。
在他家当伙计连热闹都不让看啊?真是比黄世仁还周扒皮……
无邪看着远处的山脉,没有说话,沈瑾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是一愣。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不怎么能看清,但沈瑾清还是从屈曲蜿蜒的山脉中,隐约看到了一条狰狞的巨龙……
无邪和沈瑾清都是看风水的行家。自然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沈瑾清呢喃出声。
她虽然学望气,但基本都是纸上谈兵,若不是跟着无邪下墓,她还真没见过所谓的龙脉。
张启灵站在两人身后,目光探究。
无家不让无邪接触盗墓这行,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下地……那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望气本事?
无邪……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打完了大魁,吴三省出了心头的那口恶气,收拾收拾就准备进村了。
拉牛车的老头一瘸一拐地牵着牛拉着后面的行李下了船,大魁跟在后面,也是一瘸一拐下的船。
沈瑾清和无邪看清了龙脉后,已经能够估出鲁王宫的具体位置了,但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
就算说出来了,他们这时候刚经历了尸洞那事,还没休整,肯定还是去不了的。
何况,现在去,多半会撞上那伙外国人,人家可都有枪,没事跟人家硬刚干嘛?
反正那伙人进去也是个死,什么东西都拿不走……
两人跟在无三省后面往村里走,张启灵走在了最后。
“小清啊,之前洞里那个被你降伏了的女粽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啊?看着道行不浅啊。”
吴三省落后了半步,来到了沈瑾清身旁,把无邪挤到了一边去,朝着她问道。
沈瑾清的名字无邪没有告诉他,沈瑾清自己也没说,所以他也就跟着无邪喊小清了。
无邪被他三叔挤开也不生气,只当在旁边看戏了。
这老狐狸,不会是要挖他墙角吧?
沈瑾清偏头看了一眼被挤到一旁的无邪,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对着无三省答道,
“那是傀,是那女尸的魂魄,想借着生人的阳气出洞。三爷,这女傀能被收了可不是我的功劳啊,全靠那位小哥的一滴血啊!不知道那位又是您从哪儿请来的高人啊?”
沈瑾清说完这句话,就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无三省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什么来,可惜啊,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半点破绽没露。
无三省摇了摇头,只说那小哥是他长沙的一位朋友介绍的,他也不认识是谁,只知道这小哥姓张。
但那朋友在道上颇有威望,想来也不会坑他。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无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三叔说他不认识闷油瓶,这不骗鬼呢吗?连人家家里的黑金古刀都拿出来了,还说不认识?
至于那位道上的朋友……是陈皮阿四吧?想到自己回来前还把人家鼻梁骨给取了下来,无邪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又马上理直气壮了起来。
反正他混账事也干了不少,不差这一桩了。
无三省说完这句话,抬眼看了一下沈瑾清,相比于张启灵,这个突然出现的道法高深的姑娘更值得他关注。
没再接着说什么,一行人很快到了村口。
无三省随手抓了个村里的人想问问这村里哪儿有宾馆,却见那人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们这一行人,
就他们这个小村子,还想住宾馆?这村子一共才几户人啊?能有个招待所都算不错的了。
无三省闻言有些尴尬,但到底是脸皮厚,也无所谓,直接带着人去了村里那唯一的一间招待所。
最近刚过了年关,村里没有什么外乡人,所以即使那招待所很小,他们这六个人也还是能住下。
放下行李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澡,洗干净这一身的尸臭味,好在这招待所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还有热水可以给他们用。
澡堂是那种公共的大澡堂,没办法,北方多是如此。
作为六人中唯一的女生,沈瑾清当然是第一个进去,最先单独洗了个热水澡。她出来后,就是无邪几人一起进了大澡堂。
沈瑾清洗好澡来到了大厅,感觉浑身都舒坦了,却看到张启灵一个人坐在了桌子前。
也是,这位大哥身上的麒麟纹身遇热则现,跟着那几个一起洗大澡堂也不太好。
沈瑾清坐到了他的对面,看起了墙上的菜单。他们在洞里待了一天了,这会儿来了招待所了,沈瑾清更是感觉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到哪个都想吃。
“你超度那个女尸后,我身体里出现的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
张启灵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大约也只能说是奇怪吧。
好像身体里多了什么东西,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个东西对他是有益的。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脑中混沌的感觉消失了不少,尘封的记忆也有了松动的痕迹,有一些记忆片段开始在他脑海中闪现……
对于这种未知的东西,张启灵的眼中难得地出现了些许好奇,所以他还是决定问一下专业的这位。
沈瑾清正在想要怎么说服无邪把这个菜单给全端了……该死的不给工钱的资本家!她要有钱她自己就把整本菜单全点了!
她正想着呢,就听到了张启灵的声音,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是在……跟她说话?
沈瑾清还以为以张启灵的性格,他俩相对无言才是正常的。
虽说一般人跟另一个人面对面坐着,总是要说一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但咱大张哥是谁啊?他会因为晾着别人而感到尴尬吗?当然不啊!
所以乍一听到张启灵说话,沈瑾清还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那是功德。那白衣女子被人用秘法困在了那里,永世不得轮回。她的残魂被超度后,感念我们的恩情,用她生前所积的所有功德报答了我们。不过……那样的话,她下辈子多半就要凄苦了……”
说到这儿,沈瑾清声音有些低沉。
本也就是发一发善心,没想到遇到了这么位知恩图报的好尸……罢了罢了,像这样懂得报恩的人,下辈子再修一世,往后也是好前程,总好过被困在那儿永生永世。
听了沈瑾清的话,张启灵有些沉默。
他曾顺手救过很多人,也从未想过得到他们的报答,但今天他不过是随手帮了沈瑾清一把,帮她超度了那女尸,这样的小事,竟让那名女子搭上自己的来生来报答他们……
他不信什么善恶有报,但如今事实摆在面前,他的顺手而为,到底还是有人记得,有人会感念的。
沈瑾清看到张启灵的沉默,也没有再说话。
其实还是有人记得的,至少他救了无邪和胖子,他们都还记得。
无邪出来后,看到的就是张启灵和沈瑾清相对而坐,低着头沉默的画面,场面安静无比。
无邪:???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进的不是大堂,是灵堂呢……
这两个怎么回事?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down?
闷油瓶也就算了,他每天不是看天就是发呆的,那丫头这又是怎么了?
他不就刚进去了一会儿吗?
感受到身边有人,张启灵抬头一看,是无邪,估计里面洗得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就要进澡堂。
沈瑾清也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无邪,顿时两眼放光,用手指了指墙上的菜单,
“老板,你看我们这么辛苦是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干脆把这儿的特色全都尝一遍怎么样?”
无邪看着那一长串的菜单,眼角抽了抽。虽说这儿有五个大男人呢,但是想把这些菜都吃完那也还是痴心妄想,所以他果断打碎了沈瑾清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我要肉……我需要补身体,大补!”
无邪看了看沈瑾清还没恢复过来的脸色,好吧,的确是要补。
还有闷油瓶,刚才那一个小口子,那么久都没有愈合,肯定是凝血功能出现了障碍……无邪深呼了一口气,没关系,放血的这个习惯可以慢慢改,现在还是先补身体要紧。
眼看着无邪还是点了一盘炒猪肝,沈瑾清有些无语,小哥他就放了一滴血啊,就一滴!
算了,就小哥那身体,放不放的都缺血……
看着边上眼巴巴的沈瑾清,无邪笑了笑,又点了个鸡汤,一份卤牛肉,还有六七个小炒。
“老板,我申请要鸡腿!”
“批准。”
“老板,那我申请要两个!”
“……”
“不行的话,给我加个翅膀也成啊。”
“……”
就连刚走到门口的张启灵都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两人的聊天内容真是没营养到了极点。
当然了,最后鸡汤上桌的时候,那两个腿还是都给了沈瑾清……这次过尸洞,唯一出事的就是她了,除她以外的最大伤亡是——磻子破了皮,小哥滴了一滴血,大魁上岸前挨了一顿揍……
沈瑾清含泪啃着碗里的鸡腿,合着就她一个人受了罪是吧?
张启灵从澡堂出来后,来到了饭桌前,此时无三省几人也都已经落座了,他就坐在了无邪身旁的空位上。
无邪伸手就把炒猪肝放在了张启灵面前,一脸认真地望着他,
“你凝血出了问题,多吃点猪肝补补。”
这话说得不讲理,但偏偏无邪这张脸极具欺骗性,脸本来就嫩,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就这么专注地凝视着你,搁谁谁受得了?
沈瑾清在心里暗自唾骂了一句无邪这种无耻的行径,奔四的人了还装嫩呢。
张启灵抬眸凝视了无邪一眼,但还是多夹了两筷子猪肝放进了碗里,又低下头吃起了碗里的饭。
无邪满意地笑了笑,他就知道这招管用。
桌上还点了啤酒,吴三省一边喝着酒,一边跟招待所的女服务员聊天,没一会儿就把这村子的情况套得差不多了。
沈瑾清则是埋头苦吃,明天进了墓了可就没这么些吃的了,可不得趁现在多补补?
从女服务员那儿得知了这儿已经有盗墓贼来过了,无三省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决定明天去下面探一探。
拿出地图,无三省一言道破那假龙头的下面是个虚冢,商定了明天轻装上阵去踩点,几人就各回房间去了。
回到房间,无邪点了根烟,对着窗户抽了起来。
这烟不是他的,为了戒烟,他出门前压根就没带烟,他现在抽的这个还是从磻子那儿顺的。
但这种事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他在沙海时对这东西的依赖太重了,他觉得自个儿能忍这么一路已经很厉害了。
要知道他无邪当年在古潼京可是从干尸身上摸烟抽的人。
一想到明天就会遇到胖子,他们又要从头再来,开始一步步走进这个局,无邪心中的烦躁怎么都压不下。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无邪皱眉,朝外面喊了一声,
“谁啊?”
门口半天没有回应,敲门声停了片刻,又开始响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招待所,闷油瓶就在边上,不会有什么可疑的人,但无邪的多疑还是让他从腰后抽出了他的大白狗腿,缓缓走到了门前,将门打开。
就在他打算把刀架在来人脖子上的那一瞬间,他认出了来的人是谁……
“小哥?”
站在门外的正是张启灵。
听见无邪叫他,张启灵点了点头。
“小哥,你这个时候到我这儿来有事吗?”
张启灵没说话,只是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无邪知道了他的意思,这是要进去聊。
无邪错开了身子,让张启灵进了房间,随后把门关上,将手中的刀又收了回去。
张启灵看到他收刀的动作,想到沈瑾清对他说的话,抿了抿唇。
“无邪,我想起来了。”
无邪:???
闷油瓶这是什么意思?他想起什么了?
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还是跟他一样知道了前世的事?
就这么一句话,无邪在脑子里转了八百个弯,但一向运筹帷幄的他好像突然大脑宕机了,硬是没明白张启灵这句话的意思。
张启灵看了一眼合上的房门,接着直视无邪的眼睛,又说了一句让无邪大脑当场烧起来的话,
“好久不见。”
这一句话狠狠敲在了无邪的心上。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谬……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已经回来了,还要把闷油瓶也送回来?
他可以解决一切的,他可以让那些痛苦不再发生的,闷油瓶也可以有一个平静的后半生的……那些记忆由他来承受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再多一个人记得这些?
无邪眼中渐渐漫上了寸寸寒意,却在看到张启灵注视着自己,看到张启灵的那双眼睛时,生生将这股寒意给压了下来。
“小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无邪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甚至觉得闷油瓶这话问得有些不识趣……
这种事要不是亲身经历,说出去谁会信?
他就算说了,难道闷油瓶会相信他吗?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
无邪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嘴笨,这时候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我们真的认识?”
张启灵这话一出,无邪就知道他被耍了。
愣愣地看了面前的张启灵半晌,无邪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直到笑得眼角泛泪,他才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愤怒有之,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又点起了一根烟,招待所的房间内没有椅子,无邪索性坐在了床上,就这么抬头看着张启灵。
隔着烟雾,无邪只觉得看得不真切,仿佛中了费洛蒙一般,似真似幻……
“沈瑾清告诉你的?”
张启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我问的,但她没说,她只跟我说了这两句话,她说你会把事实真相告诉我的。”
无邪闻言被气笑了,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外面正趴在门上听里面动静的沈瑾清突然浑身一激灵,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接下来说的话会很离奇,你未必会信,但是……”
“我信!”
张启灵看着无邪的眼睛,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信。”
因为刚才他说出那声好久不见时,真的感受到了内心悸动的感觉,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所以他相信无邪。
也许他们,真的只是好久不见……
无邪愣了两秒,然后笑了出来,笑容纯粹而又真挚。
“好,那我接下来的话你要听好了。”
张启灵点了点头。
“我是无邪,但不是现在的无邪,我是从十二年后回来的。我们确实认识,而且就是在这一次的盗墓中认识的。后来我们还一起下了很多墓,直到你去守青铜门了,我在外面等了十年,十年后去长白山接你时突然回到了现在,事情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