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是小说《盗笔:装出个高深莫测但美强惨》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盗笔:装出个高深莫测但美强惨》的章节内容
(①不定CP,圈地自嗑即可②原创剧情为主,未看原著可看)大雨磅礴,街巷漆黑,长沙本地人也鲜少遇到这种大雨。
挂在店门口的灯笼被雨滴打得左右摇晃,将本就不明朗的光亮晕成红的黄的一大片,跟恐怖话本里的剧情似的。
面店老板在台前拨着算盘,撑着手百无聊赖地看半截街景,思着今天怕是无客,早日闭店,还能去寻个温香暖玉……
但下一刻,天际一道闪电骤然划过,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并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朝他走来。
“啪!”
他的算盘落到了地上。
——吓的。
面店老板咽了咽口水,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用颤抖的声音问:“客,客官……是要,要什么?”
闻言,那人半退一步,又去看了眼招牌。
就你多嘴……老板闭眼,险些抽自己一嘴巴子。
很快,话音响起,那人道:“一碗牛肉面,一壶热汤……”
他似乎有些踟蹰,语气未完便沉吟了下去。
那声音通透平静,与雨声交融,流水淙淙般,勾得老板下意识睁开眼,原本如鼓擂的心跳渐渐缓了下去。
“……再加一块干净的面巾,钱——”
此刻又一闪电劈过,那身影随着话语更近了一分。
在一片逆光中,老板蓦地看清了这人身后背着的高大玩意儿。
棺材!一具硕大的楠木镶金棺材!
原本抛之脑后的话本剧情,在此刻暴风般涌入:雨夜背棺,厉鬼敲门……
老板脑子一嗡,顿时三五幺六忘了个精光,听都没听清后半句是什么,满耳第都是砰砰砰的急促心跳。
他短促地惊呼一声,跟见了天敌的兔子似的,瞬间蹿向了后厨。
我的七舅姥爷啊!送走!得赶紧把这厉鬼送走!
留下站在门口的青年,缓缓收回迈了半截门槛的脚……
······
???
‘他怎么跑了?’雷声阵阵,沈淮丈二摸不着头脑,在心底跟系统唠,‘有生意上门高兴成这样?’
脑海中机械音响起,仿佛还有嗑瓜子的咔咔声,系统道:‘说不定呢!’
沈淮说:‘可我也没钱啊,我只是问问他能不能赊账!’
系统说:‘那你吃不吃?’
沈淮说:‘吃吃吃!’
“等下。”他突然反应过来,凝重地道,“我现在能吃东西?”
系统:“……”
它默默把自己的电子瓜子儿往里头揣了揣。
沈淮踌躇了半天的脚还是迈了进去,湿漉漉的,将干燥的地面糊了一层阴影。
青年有些感慨地看着陈旧的红木桌子——也只有桌子,但凡多双筷子,怕是都会被人顺走。
灰扑扑的砖墙、挂在墙上的符纸,满满的年代感。
他竟然有回到民国的一天!
沈淮将身后的棺材卸了下来。
在他手上举重若轻的棺材,落地时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哎呦我的小心肝!
沈淮吓了一跳,连忙心疼地摸了摸棺盖儿,生怕哪里砸出了裂痕。
他摸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连忙戳了一下系统,问:‘这东西防水吗?’
系统有气无力地道:‘防水、防火、还防电,只有你才能轻易背动,其他人都会觉得重若千钧。’
沈淮严谨得像是做实验的科学家,他继续问:‘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防水,那氧气含量够不够?能支撑呼吸循环不?’
系统痛苦面具,说:‘够!’
沈淮思忖:‘怎么做到的?这个技术能上交国家不?好不科学!’
‘可你都能穿越了!’系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沈淮咋舌,心道这东西真不经逗。
他不过就问题多了一点……
换谁问题能不多?
要知道一睁眼站在荒郊野岭的坟地,旁边躺着自己的尸体……额,身体。
又双叒叕冒出个系统说“恭喜你!穿越了!”
虽然没有什么“失败抹杀”的强制命令,但沈淮能保持面上的冷静,都已经是个杰出的穿越文爱好者了。
更何况,他成了植物人。
更正一下,是他的本体成了植物人。
沈淮套着系统捏的马甲,忧伤地抚摸着棺材,仿佛能透过棺材看到躺在里面的、属于自己的身体。
他那帅气逼人、尚未品尝过996加班滋味的身体。
那时系统说:【这是个高危的盗墓世界,枪械、粽子……各种物理或魔法伤害,以你战五渣的体质,我很担心你会落地成盒。】
沈淮冷静思考,胡乱分析:【所以你直接给我个盒?】
系统:【哪能呢,这不还有个魂吗?反正你在那边也死了,我是想让你焕发一下第二春!】
沈淮:【我怎么死的?】
系统:【你们人类自己说的,学医天打雷劈(物理)。】
他想起自己考完试出来的时候,确实下了暴雨。
沈淮:【……】
但是他学的是法医啊!
系统:【好了言归正传,你本体太脆弱了,哪怕我给你救回来,在这也很难活——我想了个绝佳的法子!】
沈淮:【?】
系统:【我可以给你捏个行走在外的马甲,无论是下墓还是参与剧情线,你都会获得能量,能量可以反哺你的本体,双赢。】
系统:【有我给你兜底,马甲不会死,顶多受点伤,但有一点,我不能立马送你无敌,你得自己练。】
沈淮:【新手保护期呢?你总不能让我从零开始直接下墓吧?】
系统纠结了一下:【两天!你这两天趁着无敌快莽一下!】
沈淮沉吟片刻,道:【能量五五分?合同给我看看?】
系统:【……】这届穿越者真不好骗。
一人一统在荒郊野岭,就“工资”问题掰扯半天,到天色将晚,才堪堪结束。
沈淮将自己的身体·谨慎地装进·他跟系统讨价还价弄来的棺材里,打算日后随身携带。
……反正他现在跟死了也没差。
一想到自己熬夜苦背,期末才刚考完就被劈到了这操蛋的世界,连成绩都不知道,沈淮就很愤懑。
有本事在他考试前劈?
正想着,店老板哆哆嗦嗦地将牛肉面和热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沈淮回过神,郁猝地看着那碗肉都快要溢出来的牛肉面。
他点完单了才反应过来,系统给的马甲压根不能吃饭。
能吃饭的现在躺在棺材里挺尸,吃不着不说,还得隔三差五注射个营养液。
他的心情更加抑郁,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
只是不知道那老板听见了没——毕竟对方呲溜一下,便又蹿回了台后。
这般情况最好,沈淮也摸不准民国时期的人际交往要怎么个文绉绉法,他能做的只有谨慎少言。
趁现在天暗,他得尽快把身体打理一下,以免出城后,连个干净的水源都找不到。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被系统丢在地上沾到了土,还可能有雨水飘进去,沈淮就全身刺挠。
学医的有点洁癖怎么了!
他能努力催眠自己马甲不算人,只需要照顾身体一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还没习惯民国彪悍的社会风俗,沈淮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面店老板其实绕了个大圈藏身形,此刻正撅着屁股,从橱柜缝里往他这看。
青年只是心里跑着火车,表面冷肃地拧了拧浸在水里的薄面巾。
说起来,系统不会真自闭了吧?
有点担心将这傻统气坏了,沈淮在心中说着软话,半晌才听见系统一哼唧。
他顿时一惊喜,下意识口无遮拦,说:
“你出来——”啦!
那个“啦”字还没出口,系统提高声音:“在心底跟我说就行了!”
哦哦,还没习惯呢。
沈淮连忙闭嘴,舒了口气,还好面馆老板不在,不然就要被当成自说自话的怪人了。
他侧身轻轻打开了那雕着神秘花纹的楠木金棺。
面馆老板在后厨做面时,脑子里从未停下过思考。
在乱世中颠沛半生的人,哪怕只是个开面馆的,见识也不会少到哪去。
更别说,距离这不远的地方,便是红府。二爷的盘口,总有熙来来看戏的外乡人,带来不少奇事异闻。
那人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却雨夜背着口棺材,如履平地、无声无息地到了他面前。
是鬼,却又要了热面热水,仿佛能吞食一般。
甚至还跟他说谢谢!
真是天大的怪事!
老板秉着恐惧和好奇交织的心理,将东西备好送去,转头就躲进了橱柜里偷窥。
他这橱柜是祖上传下来的,做工极好,洞孔隐蔽,从东北逃难时,他一家甚至靠藏在橱柜中,躲过日本人的袭击。
再加上他是从后厨绕了个大圈子过来的,根本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老板敢肯定,就是二爷过来,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抓到他的行踪!
······
外面雷声阵阵,倾盆大雨。店内此刻只开着盏昏黄的灯泡,光影绰绰,在地上拉了很长。
做工精致的棺材被平放在大堂中央,衬得旁边的木桌木椅愈发破败。
但与一般棺材不同,这棺材上没有丝毫腐朽的痕迹,连泥点子都找不着,仿佛从一开始便没入过地,一直被人细心擦拭、照料着。
未执伞的男人站在棺材旁,像是个忠实的守卫。
他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微长的发丝尾端落下,沿着黑色风衣边角落地,溅起点点尘土,也浸得那布料勾出胸腹紧实的内里。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专注地盯着棺材,仿佛那些花纹有着玄妙的吸引力。
与一身漆黑相反的,男人皮肤极白,像是从暗无天日地底养出的苍白,在昏暗的灯光下,近乎发光。
毫无疑问,那是个顶顶英俊,但又显得格外邪性的年轻男人。
老板忍不住在心中咋舌,长这么俊,哪怕是个鬼,也是鬼界一枝花吧?
只见那男人完全没有关注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反倒在注视了棺材许久后,去拾热水中的毛巾。
也正是此时,面店老板背后瞬间洇出了一片冷汗!
糟了,他完全没想起往热水里掺凉的事情!
这是刚烧开的沸水啊!
更令老板感到恐惧的是,那男人对这温度全然没有反应,好像盆中的水的温度与外面的雨水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他只是慢慢拧干毛巾,修长白皙的手指甚至没有被烫红的痕迹。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将毛巾折好,搭在手腕上,动作熟练自然,接着才去碰棺材……
“你出来。”
突然,那男人的手扶在盖子上,冷不伶仃说了一句。
他并未回头,但面馆老板却吓得浑身发颤,直接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他无比确信,男人已经发现了自己!
···
富丽堂皇的会客厅,头顶的水晶灯散发着明亮又不显刺眼的光。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靠着沙发,姿态慵懒又不显失礼,正是长沙鼎鼎有名的布防军官,张启山,张大佛爷。
他的身侧站着个态度恭敬的军装青年,明明有多的位置,却依旧站得笔直。
还有个戴着圆眼镜、穿着马褂的青年,半沾着屁股坐在张启山右侧的沙发上,正伸着手去够茶几上的小点心。
“你还能讲得更慢一点吗?”
看着张启山逐渐冷凝的表情,站在张大佛爷身侧的军装青年——张副官不由得出声催促。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没好气地将小点心拽到齐铁嘴面前。
后者讪讪一笑,顿时后仰一屁股坐实,双手捧着点心哼哧哼哧啃了起来。
而在他们对面,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局促地虚坐着,手中的纸杯都快被他蹂躏破了。
如果沈淮在这,一定能一眼看出来,这个便是接待他的面馆老板!
听到张副官不满的催促,面馆老板顿时一个哆嗦。
他慌乱地嘬了口茶,被呛得连连咳嗽,连忙掩着嘴道:“哎呦!小的实在是觉得到处都邪门儿,这才想要细细汇报啊!”
绝对不是想多喝两口好茶!
可惜他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在场任何一个人。
“让他慢慢说。”
张启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伸手一摆,示意老板继续说下去:“所以他发现了你,你就出去了?”
“我哪敢啊!”老板苦着脸道,“我两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别说出去,嘴巴都张不开了!”
“还好那个人,似乎也不在乎我做什么。”
老板咬了咬干涩的嘴皮,有些复杂:“或许是在敲打我,端了一盆沸水过去?”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从那年轻男人出现时的态度来看,他还是比较友好的。
齐铁嘴啃完点心,手指在绢布上擦了擦,感慨道:“疑点很多啊。”
张副官点点头,也有些疑惑:“你确定钻进橱柜时没发出声响?”
“真的没有!”老板严肃地道,“我们全家逃难出来,全都靠那橱柜,祖传的!更别说我是从后厨钻进去的,跟大堂还有点距离。”
张启山垂着眸,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
面馆老板所说的橱柜,在东北那边并不少见,是真正能在危急关头救一命的玩意儿,里面不管是藏人还是隔音,都很有用。
而那个男人却能瞬间察觉,并且出声警告。
他对目光竟然那么敏感?
张启山停下动作,眉间褶皱更深。
那既然已经发现了,却为什么不追究面馆老板后续的偷窥?
是因为棺中人更重要?还是之后有什么行动,一刻也耽误不得?
张副官看向身旁吃完点心,开始掐算的齐铁嘴,低声问:“怎么样?八爷,算出什么东西了没?”
“别着急啊~”齐铁嘴的手指都快摇起花手了,他忍不住吐槽,“这一个个都什么事儿……又是鬼车又是鬼棺的!”
“你看见那个棺材里的东西了么?”旁边,张大佛爷问面馆老板。
那老板连连点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看到了!那棺材里的东西……是个人!活人!”
“你怎么知道那棺材里的是活人的?”
张启山的宅邸,几人的注意力瞬间被面馆老板吸引了过去。
老板被这些个犀利眼神一盯,顿时乖巧坐好,道:“我也不敢肯定,还是几位爷自己判断吧!”
“那棺材一看就是个值钱货,金丝镂刻的,看料子我觉得像是楠木,但又好像比楠木多了些光泽,总之稀罕得很!”
“我以为那棺材是钉子钉牢的,却见那个男人伸手一抬,很轻松地便把棺盖儿掀了起来,里面也没什么怪味,反倒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个平躺在里面的人!”
老板说着大喘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张副官又给他续了一杯。
“棺里的人看着很年轻,闭着眼,嘴角微微弯着,跟在笑似的,如果没死的话一定是个很讨女孩子喜欢的后生。”
“他穿的衣服款式我没见过,像是外国货,周围也垫了好多东西,软得跟棉花似的……”
“那个男人看棺中人的表情我不好形容,好像很难过又有些愤怒,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反正那碗面到最后也没被碰一口,铜板也一个子儿都没收到。”
老板说着格外痛心,他那加了满满牛肉的面啊!平时其他人来,他顶多给两块!
张启山随手丢了几块银元过去,问:“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板将钱揣兜里,有些纠结:“还有个我不明白的,假设是活人,在棺材里颠簸那么久,怎么可能还睡那么安稳?”
老板一边回忆,一边叙述,只是他没太多文化,词汇翻来覆去干巴,反倒是强调了两遍长得都很好看,跟话本里的妖鬼似的。
张副官听他颠三倒四说的头大,直接打断:“那到底是不是个活人?”
没等饭店老板开口,张启山整了整手套,轻描淡写地道:“如果是尸体,用热水这么一擦拭,脸皮都得烫烂,更别提还看着‘面色红润’了。”
老板小声道:“而且哪有人给死人搞那么舒服的棺材……看着我都想进去躺咯!”
他刚说完,又“啪”得给了自己一巴掌,后悔道:“呸呸呸,起晦头烂耳朵,耳朵烂掉听不到!”
齐铁嘴看着面馆老板脸上的几道红印,忍不住吐槽:“老板,你要不去修修闭口禅吧!”
……
片刻后,老板揣着一锭银子千恩万谢地被送出了张家府宅。
张副官给张大佛爷添了次茶,会客室内只有他们三人了。
张启山用杯盖拨了拨茶叶,问齐铁嘴:“八爷,现在如何?”
齐铁嘴高高举着喝空的茶杯,直到一脸黑线的张副官接过去倒茶,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似高深莫测地道:“是个——活人!”
张家两人:“…………”
“我知道是个活人。”张启山面无表情道。
齐铁嘴将他的宝贝罗盘拿了出来,晃了晃手指道:“等着,你们再给我点时间。”
两人就看着齐铁嘴低头嘀嘀咕咕算了起来。
十分钟,二十分钟……
张副官将张启山需要处理的文件拿了进来,后者批复得极快,钢笔在纸上唰唰唰写。
半个小时。
张启山将文件批复完毕,双手抱胸黑着脸看齐铁嘴继续嘀嘀咕咕。
一个小时……
张启山直接起身:“副官,带上八爷,我们先去找二爷。”
“等等等!”
齐铁嘴被张副官揪住了衣领,像是猫被揪住了后颈皮。
他抱着罗盘,脸色都苍白了几分,语速加快地道:“是这卦象太奇怪了!我算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竟然一点命数也算不出来,仿佛他的过去被人刻意掩盖了似的。”
张副官松开手,挑了挑眉:“人为的?”
“那不然呢?”齐铁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除非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不然必有痕迹——命数是天定的!”
他看向张启山道:“佛爷,如果可以的话,你再去收集点那些人的信息,我再多盘算盘算。”
张启山颔首。
齐铁嘴还有些意犹未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他说:“这种遮蔽天机的法子,就是我们齐家老祖,都不敢轻易招惹,要是被老天发现了,那高低天打雷劈啊!”
张启山对此嗤之以鼻:“老天还有闲心看这些?”
齐铁嘴顿时眉头一竖,长长“哎——”了一声,佯装要走:“既然佛爷不信这些,那我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张副官大长腿一迈,挡在他前面,笑眯眯地道:“八爷,八爷留步啊,您知道佛爷就是这个性子。”
张启山冷硬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闻的笑意,他放下杯子,道:“那八爷再看看那个背棺的男人?”
“那个倒是能看出点苗头,但也古怪得很。”齐铁嘴的脸皱在了一起。
他都快算得怀疑人生了!
虽说信息有点少,但对专业人士来说,起卦按着时间和位置来,也能看出不少端倪。
这么怪的情况,他真是第一次见。
齐铁嘴说:“这卦象一看是六亲缘薄,子嗣缘薄,伤克亲友,冲克太岁的命!”
张副官叹为观止:“……天煞孤星?”
齐铁嘴百思不得其解,他瞪大眼睛,喃喃道:“他自己怎么还活着呢?”
你问我们我们问谁?
张启山揉了揉眉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开口怀疑一下齐铁嘴的专业能力。
这说的怎么一个赛一个离谱。
还有那鬼车……
张大佛爷冷哼一声:“不管怎么样,那人如此大摇大摆出现在长沙城内,我不可能不管。”
“也不知道跟鬼车有没有关系。”
齐铁嘴摇摇头:“这个暂且看不出来,我必须要更多的信息……”
他这时也没太多抵触心理了,连着碰到几次怪事,他齐八爷再不露俩手,招牌就真的砸咯!
心想着,齐铁嘴对那个背着棺的男人也是愈发好奇。
咳嗯,倒也不是有多好奇那面馆老板夸得天花乱坠的,那人有多么帅……
齐铁嘴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长得也不差嘛!
张副官看着齐铁嘴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三人所谈论的鬼车,也是昨夜发生的奇事,这般撞在一起,着实让人很难不多想。
早上五更天,张启山就拽着齐铁嘴去现场勘探了一番,但显然,疑问越查越多。
不仅涉及了日本人的实验,车头上还有齐家先人冒死的传信。
更别说那头棺中的顶针,跟二月红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在倒是好,又出了个莫名其妙的背棺人!
“这件事情先让人去查。”张启山站起身,转头问齐铁嘴,“二爷在哪里,你可知道?”
日本人对长沙虎视眈眈,他可没有休息时间。
齐铁嘴又“哎”了一声,将罗盘揣进怀里,又手疾眼快拿了几块桌上的点心:“二爷应该在戏台,我们快点去吧,指不定还能赶着个开场——”
张副官满头黑线:“你是等着开场过去吃茶水的吧!”
齐铁嘴:“嘿嘿!”
沈淮不知道,因为他半夜背着棺材去吃饭、还没付钱的操作,让面馆老板直接告状到顶级大佬身上去了。
更不知道,他那所谓藏得严严实实的睡美人本体,已经让齐铁嘴算秃了头。
而这一切的后果便是,某人平平无奇穿越的第一天,就被长沙老九门的两位大佬如临大敌……
他甚至还在悲伤那碗只能看不能吃的牛肉面!
沈淮说:“那牛肉面多香啊,满满一大碗,老板一看就是个实诚人……”
系统说:“你没付钱。”
沈淮说:“要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肯定能猛猛炫完!”
系统说:“你没钱。”
沈淮说:“但凡你借点能量给我啃两口,我也心满意足了。”
系统更加言简意赅,说:“没钱。”
沈淮:“?”
系统:“钱。”
沈淮:“……”
他没钱到底是谁的错!
“我又不是真不给钱。”青年“啧”了声,也有点心虚,“以后肯定会补给老板啊。”
就是对方会不会吓个半死,那就另说了。
系统吐槽:“这就是你们大学生的超高素质?”
沈淮没回话,他感觉系统的语气越来越欠。
这家伙不会在学他的画风吧?
沈淮这人别的没有,就是记仇,系统嗑瓜子的动静,他还记得呢。
他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夺笋的法子。
······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哟哟!”
“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
“为什么执着于倒斗?目光能不能放长远一点!有时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些年你努力了吗?比如先去战场上把那群狗日的小日本干出去,再考虑别的事情……”
天色昏沉,荒郊野岭,背着高大棺材的黑发青年表情淡漠,步履平稳,看着就格外高冷,生人勿近。
除了系统,没有人听到沈淮抽风般的心理活动。
系统:“……”
系统:“…………”
系统的CPU快被烧了。
“你欺统太甚!我忍你很久了!你说身体不能搞那么脏兮兮的,我答应你浪费半天时间走城里去清理一下;
你说要睡得舒服,我给你整了那么多软和的宝贝给你抱着;
你说怕黑,我又给你整了个夜明珠……不是!!你本体都睡着了怎么还怕黑!
我就想下个斗我容易吗!”
系统越说越气,“汪”得一声哭了出来。
沈淮轻咳一声,含糊道:“这不是,怕你无聊嘛?”
系统:“我不无聊!!!!!”
好家伙,感叹号都要在他眼前刷屏了。
“先不说这些了。”沈淮见好就收,转移话题,“研究一下要怎么训练。”
系统用能量构建的躯体,与正常人相较还是有些区别。
特别是现在能量缺口比较大,套了两天无敌buff后,身体内部拆西墙补东墙已经是常态了。
无法消化食物这个是硬性条件,沈淮没办法改,其他方面都是他自己选的。
要什么嗅觉?墓底下尸体的味道多难闻!去掉!
冷热感也不需要,反正他冻不死,穿太厚有损逼格,去掉!
内脏能不能摘?什么?能维持最低运转?那多余的也去掉!
脆皮就脆皮一点,只要皮肤完整,里面的东西漏不出来就成。
沈淮这一顿操作下去,让系统都沉默了。
到底你是人类还是我是人类?
真的会有正常人对自己的身体,进行这么资本家操作的吗?
还是说法医人的精神状态就是这么美丽?
#阎王背后都得纹个你!#
沈淮增减了半天,遗憾地发现,虽然已经把能省的地方都省掉了,但武力也没办法增加到多么高手的水平。
这也正常,他穿越前就是个脆皮小菜鸡,不会武术也没炼体,大学期间也没多少能直面大体老师的机会,连解剖技术都是纸上谈兵。
反倒是一穿越就变成武林高手,沈淮还得怀疑一下自己的记忆是不是被动手脚了。
不过他目前的水平,哪怕有两天的无敌挂,也是不行的。
沈淮对盗笔的剧情记的并不清楚,就记得死了谁谁谁,谁谁谁又差点死了,只要下进墓里,就没个完全回来的。
他现在的身手就比普通人好一些,到时候要是掉坑里爬不上去,死又死不掉,被虫子啃两天,想想也很毛骨悚然。
还是得训练!
至于怎么训练,系统说它有想法。
但现在,系统很沉默。
沈淮暂时没理它,心中盘算着:“以张启山的行动力,今天去找二爷谈一场,晚上再跟齐八爷商量一下进山计划,顶多明天早上就开始行动了。”
他喃喃自语:“这次行动失败后,会有一段比较长的休息时间,他们需要去北平新月饭店帮丫头拿鹿活草。”
“但是我不能等到那个时间,起码在那之前,我就要与他们扯上关联,不然丫头的死……”
“对了,系统。”沈淮回过神,“你把能量夸得天花乱坠,那救丫头应该能用吧?”
“花费会比较大。”系统凝重地道,“起码现在我们不下墓的话,是凑不齐的。”
沈淮觉得正常,也不纠缠:“哦,那先训练吧。”
系统又凝重地道:“现在我们不下墓的话,是凑不齐的。”
沈淮缓缓打出问号。
这个话是不是他刚听过?
沈淮反应过来,蓦然一惊,震怒道:“我靠,你这个败家子!连训练的能量都没有啦?”
系统也恼羞成怒:“到底是谁败家啊!那么大的夜明珠你以为我是玛尼玛尼变出来的?”
两个幼稚鬼在心底大骂了三百回合,以系统程序混乱告终。
沈淮闭上眼。
这系统上辈子是个漏勺吧?这么不经花!
接受了自己要去墓里身先士卒的事实,沈淮不再跟系统扯淡,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处在一片荒林中,不远处便是坟地,整片林子被偌大的梯田包围起来,眺望依稀能看见不远处的侗村。
湘西矿产众多,村中大多劳动力从事采矿业,吃住都在深山里。
村中留守的老人孩子对梯田的种植有心无力,更遑论是冬天,看着更荒芜了。
哪怕再舍不得自己的本体,沈淮下墓也的时候,也不可能把棺材一起带上。
那么如何放置就成了很大的问题。
找个荒草丛生的地方一摆,这遍地盗墓贼的地方,分分钟给偷光。
沈淮拿着工兵铲,寻思自己总不能把自己给埋了……吧?
在不认识靠谱的人之前,好像还真就只有这一个法子。
沈淮的面容扭曲了一下。
谢邀,人刚穿越,已死将埋!!
······
半个小时后,一身漆黑劲装的男人半跪在一座坟茔前,伸手抚着翻出来的新土。
他无机质的黑眸一片空茫,压抑着无端的痛苦,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将衣服压出深深的褶皱,力气大到连关节都有些泛青。
半晌,他才将最后收尾的浮土给盖上去。
系统目睹着,还真以为触发了沈淮什么不为人知的PTSD,惴惴不安地道:“宿,宿主,你没事吧?”
沈淮站起身,垂眸道:“无事。”
系统更慌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淮嘴角瞬间上扬:“呀,你说的,今天咱不下墓了。”
系统:“……”妈的,又演我。
它忍了又忍,还是气呼呼地道:“所以你就是因为不想下墓,搞出一副天塌的模样?!”
沈淮:“哪能呢。”
他表面还是深沉的模样,看着一本正经地跟系统胡说八道:“我只是在想,我都入土了,竟然还穿那么廉价的衣服,太难过了。”
“以后高低要换个金丝的!”
系统:“啊——!”
土拨鼠尖叫.jpg
它再跟沈淮说话他是狗!
沈淮站起身,左右打量,确保这藏在墓群中的棺材并不显眼,旋即便背上了包,朝不远处的道观走去。
开玩笑归开玩笑,他其实也没那么矫情,既然来了这个世界,他就不会犟着去做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
瞧瞧某天真,逃来逃去终究还是入了局,反倒因为开始的被动,造就了太多遗憾。
强者生存,适者为王,哪怕没有系统的督促,他也迟早会下墓磨炼自己。
只不过——适当的示弱,万一能多套点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沈淮的眉眼悄无声息一弯。
迈过荒草丛,沈淮长长呼了口气,一个低矮破败的无极塔映入他的眼帘。
看着塔的形状,沈淮不由得啧啧称奇,还真跟一般佛塔不一样啊,这粗壮短小的钝塔尖,噫……
不能细想啊!
这座无极塔,算是原著中张大佛爷等人探险的起点,也正是从这开始,他们找到了齐家先辈留下的更多痕迹,再步步深入矿洞。
沈淮忍不住乱想,如果他提前把这给整塌了,那剧情线算不算改变?
某只狗幽幽地道:“我总觉得你在想很危险的事情。”
沈淮:“ovo。”
他将这个蠢蠢欲动的危险想法压下,走进道观,一边听系统解说,给他补课。
“那个石头上雕刻的东西再走前面点,那有个藏起来的井,就是你今天的目标。”
沈淮听着,记在心底,他将青石板抬起来,果真看到了一口圆形井。
从井口往下看,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如果沈淮现在还有嗅觉,估计能闻到一股发酵十年老坛酸菜冲鼻的上头味道。
“直接跳?”系统问,它有些担心沈淮又洁癖发作不敢下去。
没想到青年默不作声,安静得像是被小哥给穿了。
沈淮将钢索爪从包里拿出来,简单研究了一下,将它扣在井口,干脆利落地顺着铁索往下滑。
开始还因为不熟练挂了两下井壁,但很快,沈淮就调整好姿势,一落到底。
“啪嗒!”浊水被搅动,树叶腐烂的糊糊漂浮在水面上。
沈淮蹙起眉,强忍着恶心,打起了火折子。
火光亮起,照出了一个废弃的石室,石室内部白色一片,到处都是虫丝结网,密密麻麻的,一个个贴着道符的土缸藏在里面,像许多蘑菇。
而整个房间的中央,挂着一面青铜镜。
系统有点惊疑的声音响起:“淮啊,你还好么?”
沈淮嘴角一抽:“你觉得呢能量要怎么补充?你不会让我把虫子给吃了吧?”
这确实可以哇!系统在心中喊。
但它生怕沈淮罢工,还是可惜地道:“虽然也有点蚊子腿能量,但没这个必要……”
“你直接过去,青铜镜照着的位置有个罗盘,我需要你接触它。”
沈淮遥遥望去,系统所说的地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想要走过去,必须跨过中间隐没在黑水中的一地土缸,里面或许有无数的毒虫,常人触之即死。
可惜沈淮现在不是常……啊不,不是人!
系统问:“你想好怎么过去了么?”
沈淮深吸一口气,将飞虎爪握在手中:“试试呗。”
飞虎爪,精钢制的虎爪,衔接着长索,可以远距离抓取东西。
沈淮晃着爪子,往石室内一丢——丢了个空气。
他不气馁,拽绳子回来再丢,这次稍微远了一点,但直接挂在了一个罐子上。
“咔啦!”随着他往回一抽,罐子发出了破碎的哀鸣。
“……”系统听得头皮发麻。
“宿主……”
“闭嘴,不要打扰我努力!”
沈淮甩着飞虎爪,心中斗志燃起!
想他当年抓娃娃毫无胜绩的水平,区区勾个墙——
好吧,很难。
不知实践多少次,那饱受摧残的飞虎爪,终于死死扣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好!!”在扣上去的瞬间,就像是国足进球,连系统都快热泪盈眶了。
太难了!这看着都太难了!
沈淮拽着绳索,冷不伶仃地道:“你该不会以为随便找个人类都应该会这些技能吧?”
系统猛地噎住,半晌才道:“我可没说。”
沈淮不回话,心说这系统踏吗的八成是这盗墓世界土著的,真觉得人均天真是吧?
也不知道怎么就拉人跨世界执法了,把他坑过来还要求他一天就立马下墓。
他想装逼也得会啊!
沈淮搞这么一波,就是让系统看清他的菜鸡本质,然后好好斟酌,给他送装逼外挂。
不然他能分分钟表演一个现代大学生的原地躺下。
“没事了。”沈淮无所畏惧地道,“看我拽着绳子飞过去!”
系统看着沈淮的表情,以为这次他有把握了,顿时也深吸一口气:“好!”
个屁——!
·····
“噼里啪啦!”“哗啦!”“咚!”“吱吱吱!”
罐子遍地,毛蛾乱飞,破碎的骨头落在黑水中翻滚,时不时弹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些土坛子里封印的,都是这个地方的道士,他们的骨头已经妖化了,全靠毛蛾和符箓封印。
虽然能从这看出,他们就是死后也在关心着后人,希望用恐怖的瓦罐和幺蛾子把误入其中的人恫吓住。
但显然,那些道士前辈们,做梦都没想到会碰到一个头铁的无双战士。
沈淮的小腿没在黑水里,他闭着眼睛,心中想着欧拉欧拉欧拉,左踢右踹,将一个个封印好的土坛全部打碎。
系统开的无敌buff虽然有点半吊子,但确实很好地执行了“锁血”+“降低痛感”的两个效果。
这个能打99分,扣掉1分怕系统骄傲,沈淮心想。
他身上多了不少被妖骨突袭的伤口,丝丝缕缕的血混杂在黑水中,并不真切。
但沈淮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反倒是——
很兴奋。
原本放在包里的宽大风衣,被他双手撑开,挡在胸前。
沈淮像是小时候裹着蚊帐玩蝙蝠扑棱翅膀一般,在漆黑一片的山洞里左右横扇。
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虫豸和妖骨前仆后继地朝他冲来,但下一刻,就被裹在了风衣里。
男人薄唇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眼中的暗色却未淡去,与那沿着脸颊缓缓淌下的鲜血混在一起,看一眼都能让人做噩梦。
可惜这一幕,现在只有系统能看得到。
沈淮一手一块骨头,嫌不够快,甚至主动用骨头划开自己的手腕,放血勾引,一边催促:“你动作快点,把这些能量都收了!”
系统感觉自己快被这表里不一的宿主吓疯了:“啊啊啊啊!”
哈士奇拆家都没这么恐怖啊!
等一切归为平静,现场面目全非。
失去了妖气的骨头被整齐地摞在了一起,看着晶莹剔透,沈淮甚至有些手痒,想要把他们都拼回去,但无奈时间太紧,只能作罢。
那些孵化出来的毛蛾,也安静凄凉地躺在黑水里,吐出来的白丝都染上了黑红色。
沈淮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番,胖嘟嘟毛茸茸的,还有点可爱。
而他自己……算了,马甲而已,不痛不痒。
很快这些血就会渗入污泥里,无影无踪。
沈淮用绷带随意把身上较重的伤口包扎了一番,目光就看向了青铜镜的对面。
迎着火折子的微弱光芒,沈淮看到了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石墩。
石墩上方,就是系统提到的罗盘。
罗盘的指针上绑着红线,而红线绷紧伸入更深的黑暗,上面还吊着许多指甲。
沈淮浅浅呼出口气,为这些不知名的死者在心底默哀几秒。
这个混乱的时代,人命……真不值钱啊。
“这是鱼水合欢阵。”系统说,“玄学上可以用来找死人。”
“这些你暂时用不到。”系统叹了口气,有点委屈,“对你现在来说,太难了。”
沈淮在心底冷笑:“怪我咯?”
系统也怕极了沈淮阴晴不定的操作,小声哼了一声,道:“你手放上去,我汲取一下能量。”
沈淮“嗯”了声,轻轻用指尖点了点罗盘面,只见他指尖泛起了淡淡的微光,转瞬即逝。
“好了。”系统的语气上扬,仿佛是在给它自己打气般道,“新手任务通关!”
沈淮看着周围乱七八糟的一片,耸了耸肩:“事实证明,我这样下斗别说改变剧情了,被那些大佬一看就会出事——你有想好怎么做吗?”
“那必须。”
沈淮仿佛看到系统挺了挺它那不存在的胸膛。
系统骄傲地道:“得亏你刚刚收集了一堆毛蛾和妖骨的能量,我现在能启动的时间更长了。”
沈淮:“说来听听?”
系统:“论训练盗墓贼的技术,那肯定非张家莫属!”
它又接着说:“我会启用能量将你送到张家本家训练的地方,我们浑水摸鱼,学他个十成十出来!”
“哇哦。”沈淮在心底惊叹了一声。
他倒是无所谓训练不训练,此刻他只想着……
那样岂不是能看到幼年小哥了?
系统说带沈淮走,是一点也不带拖延。
“等等,我的心肝儿——”
啊!
沈淮甚至没来得及去看一眼自己的坟,就感觉眼前一晃。
强大的气流裹挟在他周身,虚空中隐约传来了阵阵轰鸣,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动了什么。
下一刻,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无人知晓,掩藏在中国最北漠河东经123度,北纬53度处的神秘基地,一处警报骤然鸣起!
······
二十世纪初的时候,张家还没有遭遇太大的变故,这个庞然大物藏在历史的长河里,无形间操纵了许多大事。
张家大宅位于森林深处,数幢古老建筑连绵一起,构成本家的住宅。沿着本家层层外扩,外族村落像是天上的星子。
这是个绵延了数千年的大宗族,体系极为庞大,族规多到小燕子进来第一天就会被砍头的程度。
而这种压抑的家族,却成了小哥一辈子的枷锁和责任。
坠落感强烈而漫长,仿佛灵魂都被拆解又重组。
沈淮在这极度的安宁和变幻中颠倒,穿越以来竟头次感觉到了安静。
安静便会思考,便会想要打破。
“我能改变什么?”沈淮后知后觉地想。
系统的声音忽远忽近:“这是过去……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是他的天命。”
命?
所以主角他们义无反顾走向了那个充满血泪的结局?
十年无邪,天真不在。
“噗嗤!”
沈淮突然笑出了声,他吐槽道:“比起他们,我似乎没什么目标啊。”
系统从没说过,他如果帮它达成目标,它会送他回去。
也没像他看的那些穿越文那般,许诺他个功成名就。
他们就简简单单地一拍即合,又糊里糊涂开始了计划。
为什么呢?
沈淮想,或许就因为这是盗笔,这有陪伴他长大的铁三角,有在抗战时挺身而出的老九门。
那……他哪怕改变不了过去,起码让小哥在这操蛋的张家生活愉快一点,应该可以做到吧?
沈淮的意识又一次沉入了黑暗。
他并没有听见系统沉默许久后说的话。
“但,凡事存在过,必留下痕迹。”
“沈淮,这就是意义。”
······
沈淮还没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了一种怪异黏腻的触觉,似乎有什么丝状物品划过了他的下巴。
他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
他一动,旁边顿时传来了一阵窸窣,有谁抽了一嗓子。
是一个很稚嫩的孩子的声音。
沈淮睁开眼,吓了一跳。
与他原本想的出现在张家内部不同,他现在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木箱子留有缝隙,勉强漏进来些光。
或许是给人呼吸留的口子。
因为他的周围挤着许多个低垂着头的小孩,约摸在5-10岁这个区间。
他们都被蒙着眼,双手双脚反绑在身后。
刚刚搔到他下巴的,便是旁边那个小孩的头发,但很显然,他有段时间没洗了,脏兮兮的,还有点结块。
沈淮的表情骤然扭曲了起来。
踏吗的……他是真的有洁癖,不不不,这不是他的身体,可以稍微忍一下,脏的又不是他本身。
沈淮深呼吸了几口,非常庆幸他这个马甲闻不着味道,不然他怕是直接吐人家头上。
那画面也太地狱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系统。
系统道:“小哥五岁,张家开始内斗了,这车的孩子刚被拉去检验过,都是拥有麒麟血的张家孤儿,他们即将被带去一个地方集中训练,你跟过去正好。”
沈淮差点没吐血:“我又没麒麟血,我跟过去正好什么?!”
系统心虚吹口哨:“哎,问题不大嘛!你每天从别人那偷拿一点不就行了。”
“再不济,我们可以花费能量造点假,这得看你能不能找到墓。”
沈淮:“……你真是个小天才。”
系统:“更何况,你不想看到五岁的小哥吗?呆萌呆萌的哦。”
沈淮:“。”有被心动到。
他是身穿的,又没眼罩,左右横看,果真在最里面的角落里找到了小哥。
闷油瓶打小气质就能看出与别人的不同,在一堆一惊一乍的孩子中,安静得活像是个神佛转世的灵童,那波澜不惊的表情,令沈淮啧啧称奇。
那叫什么?(人淡如菊,我想开了.jpg)?
不得不说,绑得跟螃蟹似的、被黑布蒙住眼睛的小哥,看着实在是可口。
等等!他还是有节操的!
隔空吸了半天小孩,沈淮渐渐冷静了下来,也大概想明白了,这个木箱子的孩子状况,为什么会这么差。
在张家这种宗族制度苛刻的地方,孤儿和外族都是地位的底层,平时的生活待遇不可能好。
更别说测试麒麟血,绝对不会是温和又平静的实验。
险象环生都只能说是中肯。
想必这一批,已经是经过几轮筛选留下来的苗子了。
在系统操作下,沈淮马甲的身体缩小,凭空出现在箱车里——
与其说是前面那孩子的头发吓到了沈淮,倒不如说沈淮的突然出现,已经能让那孩子在心中直呼闹鬼了。
那声啜泣,指不定就是那个倒霉蛋发出来的。
但好在沈淮身上本就有伤,看着不违和,其他人又被绑得结结实实,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
嗯??
沈淮突然反应过来,其他人都被捆得严严实实,那他岂不是成最特殊的了?
他连忙戳系统:“快给个麻绳给个蒙眼布,我可不想当显眼包。”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没了,一滴都没了!我刚刚才把最后一点能量兑换成天数!”
沈淮:“……”
他怎么又忘了这是个漏勺系统。
“那咋整啊!”系统也开始慌了,“要是你开局暴露被他们关起来研究,能量不足我们不一定能回去啊!”
“如果回不去就只能再长个六七十年了!”
沈淮:“……”
已经变成小孩模样的沈淮叹了口气,还有着点婴儿肥上的小脸满是无奈,看着格外老气横秋。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与他一并缩小的衣服里面还藏着一把同样缩小的小刀。
他将小刀握在手中,低下头,谨慎地抵住了旁边人绑着小腿的麻绳。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不是蟑子螂在爬)
麻绳划断的声音不响,但在听觉灵敏的张家小孩耳中格外清晰,一时间,原本心如死灰瘫着的孩子们,都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什么东西在响?”有人小声慌神地问。
沈淮装作没听见,他每个都割过去,但不是立刻划断,而是留下一个脆弱的接口,又转战下一个。
霎时间,短促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好像有人在动我脚!”
“不,不要碰我!”
“谁在推我?!”
手疾眼快割了一圈,在众孩子带着惊吓的挣扎下,麻绳纷纷断裂开。
沈淮随手拿起两节,趁乱往里一跑,一屁股将蜷缩在小哥旁边的孩子挤过去,自己坐了下来。
小哥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察觉到气息的变化,朝他这边转了转头。
沈淮在心底吹了声口哨,没忍住摸了一把那手感极好的小脸蛋。
那波澜不惊的身体僵了一僵。
哟,看着还是没长大后的淡定。
箱车的速度逐渐放缓,外面的人估计察觉到了箱子内的混乱。
沈淮将捆住小哥手脚的麻绳割断,反手将刀片在衣服上擦了擦,一折——额,力气不够没折断。
系统:“噗嗤!”
他悻悻地顺着箱子的缝隙丢了出去。
这样哪怕被人捡到,也不会比对到他的指纹。
此刻已经有不少解开麻绳的孩子,按捺不住摘下眼前的黑布,表情惊慌,脸色煞白。
沈淮看着解开麻绳也不动弹的小张同学,歪了歪头,用手戳了戳他的手背。
冷的,看样子还是失血过多。
现在的小哥发丘指还没完全练出来,手指长度还算正常,但因为常年不晒阳光,肉也没多少,显得苍白又骨骼分明。
沈淮没忍住又摸了两把:还是好瘦,一看就不怎么吃饭。
被调戏了半晌的小张同学面无表情,他蒙着眼,转向沈淮的方向,用极低的声音问:“你是谁?”
沈淮说:“跟你一样的孩子。”
“你的气息。”小哥说,“陌生的,没闻过。”
沈淮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怎么来的?”
小闷油瓶鲜少与他人搭话,就是聊天,也都是别人说他负责听,此刻碰到沈淮这般油盐不进的,一时间竟被问住了。
他呆坐着,一时忘了把自己的手从沈淮的魔爪下抽出来。
“我来——找你。”沈淮努力了一下,暂时还是没法昧着良心把“保护”这个词说出来。
还得等他开个挂再说。
他叹了口气,想起白玛给小哥取的小名,踌躇地喊了一声。
“小官……?”
面前的小孩怔了怔。
这个名字……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身影晃动,似乎有个人轻轻拍过他的肩膀,喊过他这个称呼。
此时还不叫张起灵的孩子在心中想,原来那时,不是他的错觉。
长久如履薄冰的生活,给了他极度的谨慎,哪怕心中有想法,小哥也没有给予回应,只是垂下头,安静极了。
只有沈淮依稀察觉到,那只在他的体温下逐渐捂暖的手,手指微微勾了勾。
可爱死了!他在心中喊。
长沙城。
张启山三人去戏楼找到了二月红,但谈话的结果并不算好。
但张启山这人,最喜欢的就是“大凶”,只要这件事情发生在长沙,他就板上钉钉会查下去。
他们当晚便圈出了可能有问题的山区,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便前往。
天还没亮,张启山检查了配枪,打扮得像是卖烟草的小贩——那年头烟土遍地,并不突兀,跟副官交流着细节。
想起了什么,张启山问道:“关于那个背棺人,有什么线索了吗?”
张副官怔了怔,下意识伸手去开身后的包,张启山抬起手挡住,说:“你就简单说说。”
“是。”张副官收回手,严肃了几分,“那个背棺人的信息极少,手下只能查到他落脚在长沙,之前的信息一概不知。”
“但根据他的行为,不能排除可能是湘西某派赶尸人。”
张启山道:“但齐铁嘴说那棺材里的人还活着。”
“他还说天机都被遮掩了。”张副官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古怪的事情太多了。”
张启山阖着眼道:“希望他别跟那辆火车扯上关系,不然……”
这句话的威胁之意很浓,但论心看,张启山也不希望与那种神秘人对上。
他周围的危险已经够多了!
但这点微弱的希望,在三人看到那具掩在坟堆下的棺材后,也消失殆尽了。
张启山等人的路线,跟有系统开挂的沈淮并不同,但走到无极塔周围,倒是很殊途同归。
作为行业顶端的盗墓高手,沈淮那瞎鸡儿刨的坑,在三人眼中跟亮着的灯泡儿没什么区别。
不管是遮掩的浮土,还是周围的脚印,仿佛明晃晃告诉他们——大爷们,快来挖呀~
于是,张副官几铁锹下去,沈淮的心肝儿身体就送到了他们面前。
刚刚还在说最好不要碰到的张大佛爷:“……”
一脚蹬在棺材上的张副官:“……”
还在嘟囔“不吉利”的齐铁嘴:“???”
为什么他们能一眼看出来,这就是昨天面馆老板跟他们提起的棺材,纯粹因为这棺材好看得有些过分了。
哪怕他们见多了地底的豪华墓室,乃至皇亲国戚的棺材,也鲜少见到那么精致的棺材。
上面镂刻的花纹繁复,在被漆成浅青色的棺木上蜿蜒,像是勾勒着什么阵法。
棺材的边角甚至还包着减震的软布,若不是形状如此,他们都要怀疑这是随身携带的床了。
张副官下意识去看齐铁嘴,却见后者关注点歪到了十万八千里。
“这木质,光拿出去卖都能买栋房了吧?”齐铁嘴没忍住用指节敲了敲,咂摸道,“那老板看的不对,这不是楠木,但是个什么材质……”
“算命的,别摸了!”张启山黑着脸将齐铁嘴拽开,警惕地环顾周围。
他冷冷地道:“那个男人如果跟老板说的那么在乎这个棺材,怎么可能将它丢在这里?”
张副官摸着腰间的枪,目光如鹰隼:“而且这掩埋的姿态明显有问题。”
虽然这个时代很乱,但背着棺材到处跑的特立独行的身影,不可能不被人关注。
这个男人既然之前没有被发现端倪,说明他有很好的方式处理棺材,不管是埋是放,都不可能如此敷衍。
那么为什么?
此刻在张启山心中,只有一个可能。
到达长沙后,雨夜恐吓住在二爷府旁的面馆老板……
又在他们探查铁轨的必经之路上,放下棺材……
他们的行动虽不至于全盘保密,但也只有军方内部人才了解,更别说这样一环又一环的铺垫。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那个男人……他的目标可能是九门。”张启山阴沉着脸道,“他绝对知道什么内情。”
听张大佛爷这般说,其他两人看棺材的眼神都变了。
齐铁嘴倒吸一口气:“那怎么办?开棺么?还是就丢这里。”
张启山冷笑道:“他都把棺材送我们面前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系统察觉到能量的变动,顿时切换回了时间线。
一看到现在的场面,它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呀……淮啊!!你的心肝儿快被撬开了!
这可咋整!要是让沈淮知道,他转头刚走,自己的身体就被刨了出来,以那哈士奇的脾气八成要迁怒它。
退一万步讲,它直接带沈淮走,都没让他来看一眼,难道就没有问题吗?
不是!它为什么要站在沈淮的角度上说话啊!
系统回过神,暂时没时间思考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它焦急地在虚空中转圈圈,又不太敢把这事儿直接告诉沈淮。
说了也回不来,反倒是在那边的宿主可能直接罢工。
但沈淮的身体不可能不管……
系统看着随着剧情线的悄然改变而上升的能量,咬了咬牙,把自己的私房钱也贴了上去。
以它的身份,想要插入现实,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几何倍的增长。
系统的心在滴血。
······
正在开棺的三人脸色并不好看。
这棺椁看上去,并没有比他们之前搞的那些棺材复杂,更没哨子棺那种明着危险的地方。
甚至说木料也是看着轻薄。
但不知为何,就他们几人的力气加在一起,竟然也只能说是勉强搬动。
而那在面馆老板口中男人“轻轻松松”便掀开的棺盖,更像是被焊死了一般。
张大佛爷的脸色黑得能滴墨汁。
“呼,呼……佛爷啊,要不咱算了吧。”
齐铁嘴刚刚用力过度,此刻扶着自己的腰,气喘吁吁地劝着。
“咱还不如先去道观里看看别的,首要问题还没解决呢!”
张副官也转头询问道:“要不先找人把这个抬回去?”
张启山皱起眉头,一时间难以理解。
这么重的棺椁,那个男人这么做到举重若轻地天天背来背去的?
他本人又在哪里?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道观,那座无极塔格外醒目。
“等下!”齐铁嘴扶着腰半弯着身子休息,突然看到了什么,目光一凝。
他快步凑过去,伸手沿着棺材缝隙滑了过去,或许是他们刚才的搬动所震,一张极薄的纸页从棺材缝隙中探出了一角。
齐铁嘴小心翼翼地用手绢掐住那个角,往外一抽。
“快看看,这是什么?”他站直了身子,将纸页反转过来,小心翼翼地没碰到皮肤。
其他两人一凛,走到齐铁嘴身边低头去看。
那是一张看着平平无奇的白纸,只有巴掌大小,上面写着一行……
张副官揉了揉眼,一字一顿地念道:“事出从急,护好此棺,拜谢。”
“……是这个意思吗?”他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一时间都不太敢肯定。
张启山如临大敌的气势一泄,嘴角微抽。
他戴上手套,从齐铁嘴那接过纸片,仔细查看。
这张纸条出现,代表着他刚才的猜测化为现实。
唯一不同的是,那位似乎对他们并没有敌意,反倒是……信任?
如此迂回地与他们扯上联系,却从头到尾不愿露面,更是将标志性的棺材留下,交付给他们“保护”。
难道那位身后还有什么敌人在追?
日本人?
张启山想不通,更不可能知道,这所谓的“保护”,其实是系统在爆鸣着让他们不要开棺。
但不论如何,张启山就当这个人情是对方主动欠下的了。
齐铁嘴看着那行字,啧啧称奇:“从笔锋和细节上看,那位的书法造诣也不低啊,怎么写得那么潦草?生怕我们认出来?”
张启山不紧不慢地道:“或许是情况危急,不得不将棺材搁置在这,又算准了我们会出现,才留了纸条。”
张副官:“……这么说还挺惊险,如果我们开始的动作再大一些,这个纸条就掉进棺材里了。”
他们将一开始没看到纸条的原因,归咎于挖土时的动静。
张启山屈指弹了弹纸条,跟自家副官说:“你去联络一下,让他们把这个棺材搬回我府里,隐蔽一些,不要让人发现。”
张副官点头:“是!”
……看着三人将棺材用专业手法隐藏好,再次出发朝无极塔走去,系统松了口气。
它想起刚刚张启山的说辞,只觉得心里发虚。
虽然这关是过了,但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沈淮自幼跟随爷爷学写书法,他的笔迹自然不会差,但情况紧急,系统只来得及翻了沈淮最近的字迹。
要知道,大学生写大段大段的论述题,越往后那个字迹便越“飘逸”……
更别说考的还是闭卷的毛概。
那个笔迹,堪称火烧屁股。
对不起啊宿主,系统在心底哀叹,我好像给你造了个莫须有的敌人出来……
两边的时间流速不对等,沈淮暂时也不知道系统给他紧急打补丁、凭空生敌的操作。
他还沉醉在小哥的温柔乡(?)里。
好吧,没那么夸张,小闷油瓶就是再进化几百年,也长不出个嘴来。
箱车停止晃动,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原本惊恐的孩子们瞬间安静了下来,躁动在此刻戛然而止。
他们像是被关在玻璃房里的鲨鱼,哪怕撤去了玻璃,也不会离开拘束他们的房间。
沈淮将小哥往身后揣了揣,冷静地看着门的位置。
他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底气,最差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在这待六七十年再回去。
很快,箱车打开,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探进了头,他眼神犀利的环绕了一圈,对混乱的环境似有不满。
沈淮缩在最里面,与其他孩子看着别无差别,并没有得到一个眼神。
“怎么回事?”那黑衣人问最靠近门位置的小孩。
那小孩结结巴巴:“我,我不知道……绳子自己断掉的……”
黑衣人皱着眉捡起断掉的绳子,目光一凝。
沈淮知道他刀子划拉的痕迹,不可能瞒得过张家这些人,但除了小哥,没人知道是他干的。
果不其然,那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语气冰了下来:“这倒有点意思,出发前搜过身,却还有人能把刀片藏起来。”
“很天赋异禀啊,小朋友们。”
箱车内连呼吸的声音都没了。
沈淮感觉到小哥的手轻轻捏了他一下,他毫不客气地反捏回去,用这种方式示意他别紧张。
“希望你们接受训练时,也有这样的能力。”
见没有人承认,那黑衣人也不多说,他转过身,似乎与其他在车上的几人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那箱门又锁上了,这次还有人拆了个大的塑料罩过来,漆黑无光的,直接蒙在了箱车上。
箱车内的气息瞬间浑浊了起来。
沈淮知道这算是一种惩罚。
毕竟这么多小孩挤在一个狭小空间内,氧气分配绝对是个大难题。
不过他有些惊讶的是,在黑布蒙下来的时候,所有孩子都没发出什么躁动,反倒开始有意识地调整呼吸频率,熟练极了。
妈的……张家这些小鸡仔们真令人心疼。
沈淮觉得自己的良心开始隐隐作痛。
但这能怪谁呢?
沈淮戳醒了休眠的系统,恶狠狠地道:“都怪你。”
系统:“??!”
它干的事儿被宿主发现了?
剩下的一段路很安静。沈淮身上的伤口没上过药,又在污水里泡过,隐隐有些发炎,好在他痛觉不明显,只感觉到了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但是小闷油瓶感受到了,沈淮感觉到他在自己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
受宠若惊。
沈淮表情不变,在心底狂戳系统:“你快好好看着,他写了什么!!”
系统:“??你怎么不自己看!”
沈淮:“踏吗的,太痒了,我想笑,咯咯咯的那种。”
现在笑出来崩人设什么的不说,他怕把其他小朋友吓哭。
系统:“……你牛。”
小张同学在他手心里写:【你的身体很烫。】
哦,这是在关心他呢。
沈淮懒得一笔一划写回去,便又拍了拍小哥的手,示意自己没啥事儿。
小张同学继续写:【你叫什么?】
沈淮本人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但问题是,他确实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马甲的名字。
更别说他现在出现在张家的地盘,取个外姓的名儿,那不是刻意找嫌疑嘛!
他怔了一片,笑眯眯地在小孩手上写:【你猜?】
小朋友的身体僵了一下,没了声儿。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欺负小孩很有成就感是吧?”
沈淮:“别瞎扯,快想想我这马甲该取个啥名儿!”
他是个取名废啊,家里养的猫都叫阿狗的那种。
一片漆黑中,沈淮没看到小孩的嘴死死地抿在一起。
此时还不叫张起灵的小孩想,这个人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这个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并且还有另一种不明显的腐气,跟他们刚才试炼回来的气味不一样。
穿越时空这个想法,对五岁小孩来说太过于超纲,他思考了许久,也无法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
但毫无疑问,对方的目标是奔着他来的。
这个人能在昏暗的环境中,一下就锁定他的位置,并且还说出那个族内几乎无人知晓的名称。
是提前看过他的画像?是父亲或是母亲的托付?
为什么不告诉他名字?
小孩心中有着无数的疑惑,但他面上依旧垂着眸,淡漠至极。
他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危机四伏的环境教给了他一个道理——必须在繁杂的思绪中找出当务之急的一项。
这个突然出现来找他的人,年龄并不比他大上多少;呼吸轻重不匀,较为杂乱……对方的体能并不好,突兀出现在这儿,应该是有些特殊的技巧。
身上有伤,与他们不在一个试炼地,却根本没时间处理,说明是在仓促中接下委托……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孩敢肯定,以张家的谨慎程度,所有麒麟血脉浓度合适的孤儿,都不可能逃得过筛选。
他们接受的都是与他相同的训练!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浑水摸鱼来找他的孩子,到底要怎么躲过后续的筛查?
完全没见过这么莽的人设,小张同学的CPU都快被烧了。
黑暗中,小孩瞪着眼,试图看清沈淮的长相,却只有一片模糊。
而沈淮完全不知道,他就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已经让幼年小哥的脑子,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
他还在跟系统商量,等下下车后要怎么蒙混过关。
系统道:“等下停车,你们会通过一道门,就跟武侠小说似的,滴血看个血脉,你到时候随便扒拉个小朋友,从他们身上整两滴。”
沈淮头痛:“都有一次经验了,你们觉得他们谁会那么呆给我划一刀?”
系统:“要不你问问小哥?”
沈淮更气了:“他才多大啊,你怎么这么歹毒!”
“而且我们也不熟好吗?”
系统晕了:“那怎么办!”
沈淮寻思下车时能不能从地板上沾点。
他磨了磨牙:“你这个废统!”
系统:“!!”又骂它!
一人一统吵了一会,箱车嘎吱一声便停下了。
黑衣男人掀开黑布,新鲜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孩子们眯着眼,咳嗽声此起彼伏,脸上因缺氧多了丝病态的红晕。
黑衣人的表情只是漠然,他打开门,冷硬地道:“排队下来,咬破右手食指,不要让我看到你们耍什么小花招。”
沈淮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在周围挑选目标。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拽动了一下。
沈淮往下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袖子那,不知何时被血洇湿了一片。
他身后的小孩,正垂着头用衣服碎片将左臂上的血口缠起来。
似乎察觉到沈淮的视线,小哥抬起头,那双黑眸里带着超乎常人的镇定和清醒。
“你咬轻点。”他轻声说。
沈淮懂他的意思。
不然血混一起太多,浓度就会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