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安小说(家族修仙:我以子嗣登仙)-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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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安是小说《家族修仙:我以子嗣登仙》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家族修仙:我以子嗣登仙》的章节内容

陈景安小说(家族修仙:我以子嗣登仙)-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是多女主,纯爱勿进,容易破防)

(作者是菜狗,掌控不好“前期”中期“后期”的节奏,所以境界都是1到9层,没有“半步”那种恶心玩意)

清河县,陈家镇。

一座古色古香的府邸中。

这日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产婆快速出来,朝着面前一位看起来二十岁上下,气质出尘的青衣男子俯首行礼。

“恭喜仙人,夫人诞下一位公子。”

陈景安闻言点头,并未言语。

一旁的管家率先反应过来,往产婆的手里放了一块银锭子,催促道。

“赏银在这,还不去照看夫人。”

产婆感受到银子的分量,不由咧开了嘴,心说这陈氏不愧是仙族。

出手就是大方!

这银子怕是得有五六两,看来她老婆子这次必须得使出真本事,绝对不能让里面那位夫人身材走样,影响了仙人的兴致!

陈景安见产婆离去,心中也是难掩激动的情绪。

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一次当爹。

虽然是在修仙世界,生出来的子嗣未必像自己一样有灵根。

但谁说没灵根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灵根这东西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们陈氏仙族,从祖父“陈启山”那一代走上修仙之路,在父辈的六位子弟里,也只有二伯和六叔具有灵根。

陈景安他爹排行老四,没有灵根。

再说自己,那也是爹娘辛苦耕耘了十年的成果。

光自己上面就有两位兄长,一位阿姐。

也全部没有灵根。

好不容易到自己这有了灵根,虽然只是最普通的五灵根,却也成了他们四房未来在仙族里立足的根本。

陈景安今年十八岁,练气三层。

从他往上,祖辈与父辈就只有三位修士,反倒是自己这一辈。

得益于二代族人不懈耕耘,竟然一口气出现了四位有灵根的族人。

陈景安在这四人里排行第二,因而吃到了一点红利。。

他赶上了早期家族要培养新生代的时候。

有幸吃过几颗灵果,还吸过两块灵石,这才有了现在的进度。

打从后面两位灵根族人诞下,老爷子“陈启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以他们的资源产出,压根无法供应这么多修士同时修炼。

这还是在六叔“陈耀东”因为三灵根资质,得以拜入仙门的前提下。

不然,情况只会更加紧张。

老爷子一拍板,于是族中修士就告别了能利用资源修炼的日子,只能老老实实吐纳灵气。

怎么硕呢。

陈景安对现在的生活其实挺满意的。

就他这五灵根,能修炼到“练气九层”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练气修士,除了比凡人要健康之外,活到一百来岁也是要死的。

与其自己在这精神内耗,不如往好处想。

他再差,那对普通人来说,也是货真价实的仙人,在这仙凡级别森严的世界,普通人见了他都是要叩首的。

这难道不够威风么?

还是说,自家身为清河县四大仙族之一,虽然灵石紧俏得尽,但金子银子等一点都不缺。

这难道还不够香么?

非得自己厚着脸皮凑到女修士面前,然后被人当面骂一句“废物”,难道那样才舒服?

这没道理。

陈景安嘴角一弯,他作为仙人即使要抬上一百房妾室,难道还有人会骂他荒淫不成?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小爷是修士!

当然——

以上都是陈景安中二时才会想的。

正常人谁会纳一百个妾室,不累死也被撑死了。

反正练气修士是吃不消的。

也许境界高了可以。

他呢,暂时还是安生过日子吧。

陈景安正这般想着,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钟鸣。

紧接着。

有一个造型古朴、散发着光晕的钟影出现在他脑海。

“这是……掉在医院门口的那个小钟?我的金手指?”

陈景安有些惊讶。

他前世读的是护理专业,到毕业之后就转职成了稀有职业——男护士。

那是一个鬼都会犯困的凌晨。

他给产科的同事打完下手,然后交接换班,在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了掉在门口的小钟。

想起了自己投胎的始作俑者,陈景安半是欣慰,半是感慨。

按照这等规律。

他的金手指多半是偏向“生子系”的。

自己要不是坚持了陈氏“多子多福”的传统,没去信他六叔那套“好男人不怕老”的鬼话,指不定这金手指还得等到什么时候解锁。

现在也好,来得并不算晚。

随后,就有一股信息顺着钟鸣涌入脑海。

[子母钟]

[子嗣一:陈(待定)]

[资质:四灵根(五行缺土)]

[命格:老好人(天生自带亲和力)]

[钟主可选择烙印其中一条信息]

“我儿竟是四灵根?”

陈景安心中一喜,又注意到小钟让自己烙印一事,没有犹豫直接选择了“四灵根”。

这是一切的根本。

至于老好人……

他承认。

在同等条件下,这也许会是一个加分项。

可如果灵根先输人一等,那又何谈同等条件。

在他做出决定之后,子母钟又是发出了嗡鸣。

嗡——

这一阵荡漾过后,陈景安的灵根仿佛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觉得世界好像变得更明亮了。

全身上下像是长出了全新的气孔,叫人由内而外都感觉身心舒畅!

这对当了十八年“五灵根”的陈景安而言,变化尤为明显。

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身体不由哆嗦。

“这就是天才的感觉么?”

一旁的管家以为这位爷是因为得了子嗣太激动,这时立刻凑上前来,从手中抽出一张纸条,笑呵呵道。

“九爷,小公子在四代子弟中排行第五,老族长早在之前就给定下了名字。”

“哦?叫什么。”陈景安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第四代是青字辈,老族长给赐了一个‘旺’字。”

“哈哈,好名字!”

陈景安想起子母钟所描述的,自家小子竟然是一位四灵根。

父子两代都有灵根,这本身就够稀罕的了。

更何况,这还是可以让老父亲跟着沾光的儿子,简直是神仙宝贝,他都想管这小子喊一声“爹”了。

当然,这也就想想。

又过了一会儿。

陈景安走进屋子,瞧见了躺在女子身旁的雪白团子,两只手不知道何处安放,当真是憨态可掬。

他先是轻轻在儿子脸上戳了一下,惹得小家伙半转头,这一下倒是把睡去的女子给惊醒了。

这是陈景安明媒正娶的妻子,岳姗。

岳姗同样出身清河县的四大仙族之一,她是“岳氏二房”家主的孙女,也算在岳氏嫡系之列。

不过因为没有灵根,所以就成了联姻的对象。

岳珊看到陈景安,轻轻呼唤了一句:“夫君。”

陈景安把脸凑了过去:“我在。”

岳姗轻轻推开搞怪的陈景安,疲倦道:“夫君,妾身现在有点累了。”

“那你好生歇息,我先去爹娘那里。这屋子里还留着人,你要有事就尽管使唤他们。”

陈景安很给面子,又对着周围的女婢们使了眼色,然后才朝着外头走去。

出门右拐没走几步,就到了隔壁的院子。

这是他爹娘住的地方。

陈景安进来时,二老正悠闲地坐在院子里煮茶喝。

他娘“徐灵萍”翘着二郎腿,脚前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豆丁,苦哈哈对着一本小册子发愣。

小豆丁见到陈景安,不由眼前一亮,作势就要冲过来。

“三哥!”

但徐灵萍亲自带大了几个儿子,怎么会不清楚这些臭小子的尿性。

她稍稍坐正,手就伸了出去,一把揪住小豆丁的后颈,眼神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陈景亮,你是以为娘的拳头打不动人了?”

小豆丁陈景亮听到这话,立刻就像瘪了的气球一样,委屈巴巴坐了回去。

陈景安三两步走到他身旁,勉励道。

“弟,娘也是为你好,你若不好好读书,将来考不上功名,谁家闺女愿意嫁给你?”

“大哥和二哥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不是一个人。”

陈景亮丝毫没有被这话给安慰到,反而更酸了。

他抬起头,一脸羡慕:“三哥你是仙人,不用读书,真好!”

“是么。”陈景安挑了挑眉头,把手落在陈景亮的肩上,故作深沉:“其实啊,你不懂仙人的烦恼……”

陈景亮立刻竖起耳朵,以为终于轮到三哥倒苦水了。

谁知,陈景安接着就来了一句。

“仙人的烦恼,就是烦恼太少了。”

陈景亮意识过来自己被耍,小脸更加悲愤了。

一旁的陈父听不下去了,用脚轻轻在陈景安屁股上踹了一脚,没好气道。

“你可别气你弟了,一会儿又得辛苦你娘去哄。”

“知道了爹。”

陈景安摆摆手,然后看向他爹:“对了,珊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不愧是您儿子的种儿,我瞧着那小子像是有灵根的。”

陈耀祖本来听到孙子出生,笑容难掩。

但三儿子的后面一句话,又暴露了这小子不着调的个性,这让他很无语。

“你有信心是好,可这灵根又不是地里的白菜,真以为种一茬就能收一茬呢?”

“那咱就走着瞧吧。”

陈景安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倒也没指望二老真的相信。

他这只是提早做一个铺垫。

因为灵根至少得六岁之后才能显化,父子两代有灵根的,而且还是头胎,这要传出去就得招人嫉妒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既然占了儿子的灵根便宜。

索性就以自己的不着调,来替他分担那一部分潜在的嫉妒。

二老得知岳姗带着孩子休息,也就不打算现在过去。

陈景安坐在台阶下面,目光扫向四周,不由好奇问道。

“大哥一家呢?”

他大哥是长子,所以与爹娘同住,结果好像不在。

“是你嫂子家的侄儿中了秀才,请他们夫妇吃酒去了。”

回答的是陈母,但她对这种事情表现得很平静。

陈景安的大哥名为“陈景高”,找的嫂子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单纯是看对眼了,所以娶回家。

嫂子的家族至此成了他们的姻亲,可以享受到这层关系带来的隐藏好处。

例如,每年县里的秀才考试。

就有一部分的秀才名额,是要轮给各大仙族的姻亲的,嫂子家的那位大概就是赶上了趟。

不过这也没什么。

相较于修士本身,这只是一个附属物。

要是换成在郡里中举人,那还算有点惊喜可言。

秀才就不稀罕了。

所以陈父与陈母的淡然态度就可以理解了。

陈景安当然也不例外。

作为县级仙族,那都是经过大乾朝廷册封的,而且还会分配一个专属的世袭官位给仙族。

他们陈氏得到的是执掌三班衙役的典史。

时任典史是他大伯,没有灵根,主要负责维系官面上的事情。

既包括在衙门里安插陈氏自己的人,同样也是背靠仙族本身与清河县令打太极。

这差事并不好做。

毕竟清河县令的存在,本身就是为了制衡四大仙族。

典史作为这份压力的直面者,着实不容易。

就在这时,陈父忽然开口。

“对了,此番你家生了小子,按说你六叔也会回来。”

陈景安明白他爹这话的意思。

六叔拜入了仙门,他在用度上会比族里宽裕不少。

而陈景安作为穿越者。

在知道了这是一个修仙世界,而他六叔又是家族难得的天才以后,陈景安自然就有意与之打好关系。

六叔尚未成家。

他因着几次六叔回家时的示好,顺理成章成了族里与六叔最合拍的小辈。

陈景安承认自己最开始是带着目的交好的。

可十几年下来,这利益也早就被亲情给消去了大半。

之所以没敢打包票,那是因为陈景安要脸。

平心而论,他当然还是希望六叔能资助自己一点,好让他有机会稍微改变现状。

如今当了爹,儿子又有灵根。

他们爷俩总不能一辈子以吐纳为生吧!

儿子还小,没法吸血。

所以只能自己这个当爹的先想办法奋斗了。

六叔曾经说过,要是自己有儿子了,他会送上一份贺礼来着,这话陈景安可一直记着呢!

他爹平时看着与世无争,但自家二哥能在家族控制的三班衙役里,稳坐油水最足的“民壮”都统,这就证明了他老人家的段位也不低。

陈景安能想到的,他爹当然也能想到。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点到为止。

一旁的陈母也故作不在意,这愣是让竖起耳朵偷听的陈景亮满脑子浆糊,打死都想不到自家父亲与三哥竟然玩得这么脏。

随后,陈景安拜别了二老。

他走到自家后院,将家族配给他的一匹“妖马”给牵了出来。

这是一种由妖物与骏马交配生出的代步之物,在脚力上不弱于那些所谓的千里马,缺陷在于只有练气修士方能驯服。

正常来说,一匹纯正的妖马,即“妖二代”,就需要两块灵石才能买到一匹。

可如果是妖马之子,即“妖三代”,价格减半,能力也一定程度衰减。

而陈景安分到的这匹妖马,属于妖四代,一块灵石能买两匹。

这已经属于套马的极限了,没法再往下套了。

陈景安给自家的这匹妖马取了名,就叫“五角”,因为它不值一块。

面前的五角,其实已经是陈景安五分之一的家当了。

他堂堂练气三层的修士,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就两块半灵石的个人资产。

陈景安起身上马,熟练地绕过建筑群,来到了后山的一处坡地。

这里有一块面积在二亩的灵田,专门用来种植灵稻。

灵稻在去壳之后,每亩得到的灵米净重普遍在七十斤到八十斤之间,差别主要是种植法术“灵雨术”的强弱,以及对虫害的防治。

这是一门十分基础的法术,共有四层。

陈景安四年前将其练至第一层,于是家族就把这块闲置的灵田交给他打理。

灵稻两年一熟。

家族与他约定了,在前四年里,产出的一应灵米尽归家族,只把灵米糠给他做酬劳。

四年一过,灵米糠照旧归他,但是灵米他也可分得两成。

此后,每四年灵米的分成就增加一成,直至这片灵田完全归他个人所有。

这整个过程,其实是有偿还家族恩情的意思在里面。

陈景安早就算过了,自己从现在开始熬,他得到接近六十岁才能还完家族的恩情,然后自己美滋滋地当小地主。

这个周期着实太长了一点。

为此,他那位负责管修士的二伯,又给他画了一个大饼。

只要自己的“灵雨术”能提升,那么获得分成的速度也能加快。

届时,不仅会有更多的灵田给他种,而且他最后能弄到手的灵田也更多。

乍看这是很合理的。

但事实上呢,自己这辈子就是非得与种田绑在一起不可了。

陈景安当然不能这样认命。

具体的表现就是,他每年给家族报的产量,基本上会自己个人抹掉一点作为粮耗。

比如前两个周期的灵米总产量依次是一百四十七斤,一百四十九斤。

他陈扒皮就从里面抠了十斤灵米给自己当特别奖励。

再算上本就属于他的八十斤灵米糠。

全部合到一起。

自己辛苦种田四年,正好攒了半块灵石的家底。

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

种灵稻就和写书一样,都是死路一条!

除了灵田之外,还有三棵“青元果树”,产出的青元果是一阶灵丹“青元丹”的主要材料。

果树三年一熟,三棵树加起来差不多能有十斤。

这也是一块灵石。

陈景安监守自盗则以,但也就偷点灵米。

青元果是要交给自家祖父炼丹的,而且他每年也能分到几枚“青元丹”,这就不好去弄一个果耗了。

至少……现在不行。

他像是混世魔王一样双手叉腰,大摇大摆巡视过灵田与果树,然后一个转身走进了“五角”的小茅房,把好东西拌进灵土,维持肥力。

然后整个人退后,掌心熟练的掐诀,立时便有清风徐来。

灵田的上空飘来一片黑云,淅淅沥沥的灵雨浇灌下来。

这也是陈景安一天里面,觉得自己最像修士的时候。

待得灵力用掉五成,他才停止了法术,然后又提起大刀去修剪果树的枝干,顺便再刨刨土,看看是不是有不长眼的小动物。

整个过程莫约耗去了一个多时辰。

他累得躺在树下,没有丝毫仙人的形象。

谁说仙人就轻松?

这要是让那些平日对他行礼的人知道,仙人口中的“修行”,其实就是来挑粪刨土,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陈景安短暂歇息,然后牵着“五角”往后山走去,直至停在了一处小木屋里。

他剩下的家当藏在这里。

除了折价同样是半块灵石的米糠与灵米,剩下就是他自己的收获了。

一朵一阶灵药“白桦参”,作价一块灵石。

两斤“老黄精”,作价半块灵石。

这就是陈景安自己的小金库。

他看着“白桦参”,同时还在感应自己身体的变化。

灵根从五灵根变成四灵根,他能感觉到自己不仅吐纳的效率提高了,甚至原本积攒在那条灵根里的灵力,好像也得以释放出来。

那股灵力积攒了十二年之久,一朝释放出来,竟然多到可以撼动“练气四层”这个练气境的第一个小瓶颈。

若能迈过,这就是从“炼气前期”到“练气中期”的区别。

足以让本身的实力发生不小的变化。

陈景安的目光在“老黄精”与“白桦参”之间来回转移。

这都是他自己从山里挖来的,算是自己现有最珍贵的灵物了。

面对这一境界瓶颈,陈景安打算搏一搏。

因为这要突破了,没准就有赚到更多灵石的门路了。

陈景安目光闪烁,瞄准最贵的那根白桦参,决定直接梭哈了。

反正他家也没有“白参丹”的丹方,交给祖父也炼不成丹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其生吃了。

想到这。

他抓起白桦参,甚至都没擦拭,直接就混着泥土一同塞入嘴里,很快将其嚼烂。

紧接着。

一股热意入腹,引得陈景安身体开始发热。

他体内的灵力空前灵活的翻涌、滚动,直至快速没入丹田,宛如浪涛一样当场就冲破了那纸糊的境界瓶颈。

隆隆隆——

林中的气流发生变化,汇聚到陈景安的身前。

他的灵力总量持续暴涨,相较于没有突破之前,增加了至少一倍以上。

这就是小瓶颈突破带来的好处。

整个过程比他想象的要更加顺利。

练气四层!

陈景安缓缓起身,目光再度落向面前的灵田,尤其是还未干掉的灵雨点。

整个人蓦然间对“灵雨术”仿佛有了更多的理解。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他趁着灵力鼎盛,再次双手掐诀。

很快,又有一团更为庞大,而且凝实的乌黑灵云在上空聚拢。

唰唰唰!!

原本淅淅沥沥的雨点,这一刻竟然变成了暴雨!

灵田里的稻谷在沐浴灵雨之后,像是活过来一样随风摇曳。

陈景安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大笑出声。

“老子是天才!”

这是灵雨术进阶到“第二层的标志”,由“小雨”变成了“暴雨”。

这意味着,灵雨灌溉的效率提高。

不仅可以提高亩产量,达到“八十斤~九十斤”的程度,而且还能向家族方面再申请一块新的灵田。

能不能把灵田搞到手暂且不提。

但是能多捞点“灵米糠”也是好的,他现在真是穷疯了!

时不我待!

……

陈家的主事房,这里是分管修士的场所。

目前的家族掌事是他的二伯,名为陈耀武。

五灵根,目前是练气六层,实力在家族排行第三,仅次于祖父和六叔。

名义上陈耀武就是负责管理家族修士的。

可他们陈氏加起来,修士也只有七位,其中有四位是小辈,四位中的两位还是未成年。

所以,目前真正受到二伯管辖的,其实只有他和二堂哥“陈景扬”。

二堂哥是大伯的儿子。

但打小就是二伯带大的,这对叔侄同样走得很近,关系类似于他与六叔。

因此陈景安这就相当于是被一对一盯梢了。

他刚走进屋,还没来得及显摆,陈二伯就先看出了端倪。

然后就眼前一亮。

“你小子突破练气中期了?这是捡了什么天才地宝,按理说,你那根白桦参根本不够……”

陈景安本来洋洋得意,突然听到二伯的嘀咕,差点吓出魂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挖到过一株白桦参的?

陈二伯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一脸无语,索性直接挑明。

“你二伯我虽然不是什么天人之姿,但如果只盯你和你堂哥,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连你现在守的灵田,那都是我当年挖剩下的。”

“不然,你以为一株好好的‘白桦参’,还能便宜到被你捡着了。”

陈景安这时有些挂不住脸了。

他是心理承受是比同龄人强了一点,但你也不能一直尽往我这贴脸开大啊!

陈二伯见他不嘚瑟了,这才话锋一转。

“不过看在你灵雨术突破的份上,家族就不追究你私藏十斤灵米的事情了。”

陈景安有些不甘,嘴硬道:“我还没说我突破了呢。”

“哦,既然没突破,那二伯这就写个条子,送去给你爹,让他知道你干的好事。”

“这就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二伯你怎么说两家话。”

陈二伯看着耍宝的侄子,也被逗笑了。

他对自己皮,这不也是因为把自己当一家人么,所以陈二伯还挺乐在其中的。

他们陈氏起步不久,虽然各房之间不可避免会有些小心思,可叔侄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

二人随后提起了正事。

陈二伯将其中两份文书递过去,交到陈景安手里,开口道。

“第一份,是更改你的田契款项。从今年开始,在你原来的那块地,每四年的分成变化从一成增加二成,以示对你‘灵雨术’突破的褒奖。至于今年的分成,还是只给你两成。”

“二伯,侄儿都穷成这样了,咱们直接从四成开始可好?”陈景安试着讨价还价。

陈二伯没有急着拒绝,而是认真问道。

“这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你选择了这个,剩下的一份文书二伯就收回了。”

陈景安多鸡贼的一个人。

两份文书都在自己手里,都不听他二伯卖关子,直接拿起另外一张就看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

一看,差点眼睛都直了!

嗯?

这才不是什么卖身的田契,而是一份货真价实的转让契。

两亩灵田!

陈景安反复确认,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华丽丽的变成地主了?

陈二伯又给添了把火,笑道:“那是你祖父刚刚从县里收回来的灵田,家族还没人去寻过宝。你堂哥他的灵雨术还只是第一层,而且抽不开身,所以这次就便宜你了。”

陈景安连忙将文书收好,乐呵呵道:“二伯放心,侄儿定然物尽其用!”

“那田契的事情,是二成还是四成?”陈二伯揶揄道。

“当然是二成,我族草创之初,自当严明法度,才好给后人做榜样……”

“行了,没空与你这小子掰扯。”陈二伯摆了摆手,接着道:“你自己第一次去,先从族里支两张灵符防身,那山里保不齐还有什么,你自己谨慎点为妙。”

“多谢二伯!”

当天晚上。

陈景安从府库里取了两张一阶灵符。

一张是“金甲符”,两块灵石一张,运用灵力触发之后,可以在体表形成一层护体金甲。

以他目前的实力,若催动这样一张金甲符,足以抵挡那种没有法器的练气五层。

另一张是“火弹符”,一块灵石一张,具体的效果取决于本身的境界,有一定的放大威力之效。

虽然这样讲话很不礼貌。

但陈景安还是得说,这两张符的价格够买他命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变得更值钱了。

回到家之后。

他先将田契与转让契收好,又去哄着坐月子的岳姗,倒也不觉得疲倦。

这漫漫长夜孤苦。

陈景安看着娘俩的睡颜,感觉这日子充满了盼头。

次日一早。

他骑着“五角”到了自己那块灵田所在山下,其实并不算多远。

这座山名为“松竹山”,本来是一位县里财主专门搞来种松竹的。

但因为被陈家人发现了有灵田,于是就被强买了过来。

陈景安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觉得自己这是真的有了当山大王的潜质。

他将“金甲符”贴在衣服里面,“火弹符”攥在掌心,骑着妖马一路沿着山道巡视。

沿途瞧见了几只走兽,它们感知到妖马的气息,立刻就四散着逃走。

这也是区分妖物与凡兽最简单的办法。

陈景安的“五角”虽然只是一匹妖四代,但怎么说也是妖物了,对凡兽还是有极大压制力的。

相反,要是妖马有了什么异样,这就代表山里有没处理干净的妖物。

那陈景安可就得求助长辈了。

他第一天没走得太深,感觉日头要落山了,就开始折返,因为天黑对自己不利。

按照计划,以这松竹山的大小,他起码得分三四天才能走完的样子。

这就像是解锁新地图一样。

可这不是游戏,他死了不能再来,因此陈景安不敢贪多。

这几天整个人连轴转,甚至就连最常去的“春欢楼”都没去了。

那是清河县规模最大的一间青楼,去的人大多是县里有头有脸的。

陈景安除了带着批判的鉴赏目的之外,更主要是与其他三大仙族的同辈往来。

这就是仙族的社交了。

清河县四大本土仙族,虽然彼此之间有不小的竞争,但更多还是以合作为主。

一来,可以抱团排外,维护现有的利益。

二来,他们这些县级的练气仙族,头上还有郡级的筑基仙族呢。

说句难听的。

一群练气境的短命仔还要打得你死我活,这不是白给别人捡现成便宜的机会?

就算要打,那也是看别家打,然后自家浑水摸鱼,跟在后面捞好处。

能开创仙族的哪个不是老狐狸,非到万不得已根本不给旁人这个机会,即便真要动手了也不影响与你当面称兄道弟。

既然打不起来,那就只能社交咯!

陈景安倒也没指望能捞到从中什么好处,但春欢楼是他在清河县里,所能接触到的最廉价的情报来源。

当然不能舍弃。

他打定主意,等忙完了定要去走动走动。

……

接下来的两天都很顺利。

第四天,陈景安照例深入山里。

在一处沼泽地前,他座下的“五角”忽然不安了起来,口中喘着粗气,前后蹄子撅起。

这让陈景安立刻警惕了起来。

灵力运至双耳,顿时让他变得耳聪目明,得以捕捉到周围的细微动静。

唰——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并不是来自面前的沼泽,而是坐落在沼泽旁的两片灌木。

有东西在那后面移动。

他目光扫去,很快就与一双凶狠的眼睛对上。

这是狼的眼睛!

陈景安打小接受过家族的教育,靠着凡兽来认妖物,基本不可能出错。

说时迟,那时快。

他看到这狼妖的一刹那,躲在灌木后的狼妖飞扑而出。

吓得“五角”直接撅起了两条前蹄,差点没把陈景安给摔下去。

他暗骂便宜没好货,但在同一时间激发了贴在手臂上的“火弹符”,一股滚烫的炎息轰然射出。

嘭——

这狼妖生得与黑熊一般大小,身体定在半空,“火弹符”顺发而至,直接砸在它的肚皮上,将一部分皮毛给点燃,引得狼妖怒吼不止。

陈景安见这招起效,也是顾不得心疼,又对着狼妖打了第二发“火弹”。

接连两炮之后,这张火弹符的力量基本就见底了。

陈景安一把揪住鬃毛,强行让这妖马调转方向,拼了命的朝着身后逃去。

那狼妖好不容易将火扑灭,陈景安已经跑出百米远了。

它的双眸中闪过杀意,但目光又望向沼泽,之后还是选择又重新藏了起来。

……

且说陈景安到了山下,心脏还在猛跳!

这狼妖的实力只怕堪比练气五层了。

接连吃了两发“火弹”还没什么大碍,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再迟疑几秒,等这匹妖马被杀了,那他也凶多吉少。

别看自己还准备了“金甲符”。

但那是防御性灵符。

只能保住他一时,不可能真的只靠一张灵符就能越境与狼妖斗法。

真要是这么简单。

那些仙门弟子也不需要学那么多法术了,直接全部去买灵符多省事。

陈景安劫后余生,看着座下的便宜货,心中发誓。

等自己赚到灵石了,肯定要买一匹胆子更大的妖马,五角这家伙关键时候太掉链子了。

但凡刚才他出一点差错,自己出不来了。

不过,既然他活了下来,那头狼妖就别想好过了。

陈景安自己打不过。

可他上面还有一位“练气八层”的祖父,以及“练气六层”的二伯。

随便摇一个,也够那狼妖死一次的了。

陈景安气势汹汹,已经想好杀死那狼妖之后,自己要分多少灵石了。

就在这时。

一道饱含笑意的声音传来:“安子,谁又欠你灵石了,怎么摆着一张臭脸。”

陈景安本来郁闷的紧,一听到这声音,眼睛都直了,脱口而出。

“六叔!”

一转头,便有一位看上去二十来岁,气质不凡的青年人。

这就是他六叔,陈耀东。

别看长得这么年轻,但陈耀东今年已经三十五了。

陈景安给了六叔一个熊抱,然后拽住六叔的手,正色道。

“六叔,你现在什么境界了。”

陈耀东愣了一下,旋即开口。

“我已是练气八层了,怎么,莫非族里还出了什么事?”

这人一旦要是离家久了,就容易多想。

陈耀东这次回来还没见到他爹,只是与二哥“陈耀武”打了一个照面,可二哥说家里一切安好,又提到了陈景安突破练气中期之事。

这本是喜事。

但陈耀东见了最亲近的侄儿这般模样,很难不误会是不是二哥又报喜不报忧了。

所幸,陈景安没让这个误会进行下去。

他简要讲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那头狼妖的事情,这才让陈耀东转忧为喜。

他不禁笑骂一句:“白害得你六叔担心,不就是一头狼妖么?六叔替你宰掉就是。正好,许久没与你说话了,咱们叔侄今儿好好唠唠。”

“得嘞,全部听六叔的!”

“哈哈哈!”陈耀东大笑起来:“我就说了,族里就你这小子最有前途,能与六叔合得来。这次你家生了儿子,而且你又上进,当叔叔的肯定扶你一把!”

叔侄俩像是兄弟一样,又朝着山里挺了进去。

……

沼泽前。

狼妖心里正郁闷着。

它在这山里纵横多时,好不容易见着一只可口的两脚兽,竟然还让对方跑了。

哼哼……

要不是这沼泽底下有它需要的东西,自己暂时脱不开身,担心前脚刚走,家就被其他妖艳贱货给占了。

突然,狼妖的眼睛睁开,鼻子抽了抽。

等等……它怎么闻到那两脚兽的气息了,这小子又回来送死了?

不对,怎么还多了一个。

狼妖正准备发起进攻,猛然间感应到一股陌生的气息。

虽然还没看到人,就已经刺激得它毛发像气球一样膨胀开来。

狼妖意识到。

这个新来的两脚兽格外强大,与先前的小点心不同,只怕是这片土地上的两脚兽王!

跑——

狼妖不带犹豫的,已经诞生了灵智的它知道趋吉避凶的道理。

但它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狼爪对着面前的沼泽开始刨了起来,很快就有一小截像是黑色触手的东西露了出来。

伴随着一股浓郁至极的灵药气息爆发而出。

陈耀东的速度快如闪电,本就已经锁定了狼妖的位置。

这突然迸发出的灵药气息。

又让他反应过来,松竹山的这头狼妖,只怕是守着什么珍贵的宝贝!

正好一网打尽了!

陈耀东右拳挥紧,体内的灵力骤然爆发,覆盖全身上下,化作了一层厚厚的岩石块。

石肌术!

他的体型暴涨至丈许,五指并拢,化拳轰出。

整个速度快到狼妖根本来及反应。

双方一触即发。

嘭——

狼妖当场被撞飞出去,气球般鼓起的身子立刻干瘪了下来,身体挂在一根树干上,生死不明。

陈耀东则快速来到沼泽旁,小心翼翼看着露出来半截的黑色触角。

他以灵力去试探,很快渗入沼泽里,将整根灵药裹住。

“这是……乌云藤?”

陈耀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但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以灵力将其包裹,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玉盒,小心翼翼将这一整株乌云藤给装进去。

做完这些,陈耀东才笑了起来。

“天佑我族……哈哈哈!”

陈景安很少见到六叔这般失态,但他还是没有多问,而是看向远处的狼妖,开口道。

“六叔,这狼妖如何处置,只能把他打死么。”

陈耀东回过神来,听出侄子这话另有打算,果断道:“这个不急,你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陈景安当下不再客气,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问问看,有没有可能将狼妖驯服,然后专门用来给“凡马”配种。

若是可以借此掌握一条“妖马”的养殖渠道,岂不是增加了赚取灵石的机会?

陈耀东闻言一愣,没有急着给出答案。

他将玉盒收好,然后快速直冲,把挂在树上的狼妖单手提了起来,两眼在它胯下来回打量。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陈耀东竖起拇指:“好宝贝,可以一试。仙门里就有专门负责养殖妖马的手艺,是要用到一种名为‘情根符’的特殊灵符。”

陈景安闻言笑脸垮了一半。

他知道自家的情况,族里可以调动的资源本就不多,六叔自己也是要修炼的。

特殊灵符,在同阶灵符里也是最贵的一小撮!

不论从炼制手法的保密性,亦或是极高的失败率与成本,都注定了这东西极为难得。

搞不好,一张特殊灵符所花费的灵石,就抵得上一件下品法器了。

陈景安只是想占六叔一点便宜,而不是彻底把他榨干了。

倒是陈耀东颇为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半晌。

他像是做出了决定,看向陈景安,正色道:“这要是放在之前,你六叔我自己要准备攒突破筑基的资源,不敢花费太多。但这次托你的福,我得到的这根乌云藤,就是炼制筑基丹的一味主药,最为稀罕。”

“若是将来与其他同门合作,能有不小的机会能分到一枚完整的筑基丹。”

“这下手里能空余不少,一张‘情根符’在仙门里差不多要二十块灵石……”

陈景安看出这事有戏,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耀东旋即将自己的方案说出来。

这笔灵石由他和家族一起出,然后得到的“情根符”与“狼妖”一并交给陈景安负责。

等他的养马事业走上正轨,赚到的灵石要抽出一半用偿还家族的债务。

还清家族的部分之后,这东西就完全归于陈景安及其后人,但未来如果家族内部要收购妖马,他必须给出最低的价格。

陈景安听过方案,权衡过后觉得并无意见。

六叔对他已经很不错了,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还他出的那十块灵石了。

而且,关于这东西日后的归属,六叔同样考虑到了。

以陈氏现有的体量,讲这些其实还言之过早,但他们没法保证后面的族人会像现在这样团结,所以直接从一开始就排除争议。

当然了。

不管陈景安还是陈耀东,二人还有一件事是心照不宣的。

如果陈景安所在的四房在他后面,要是没有新的修士能顶替上来,那么这东西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但叔侄二人默契的没有提及。

因为现在讲这些,除了弄得大家都不痛快之外,再没有别的意义。

陈景安更是一点也不担心。

他家老大已经有灵根了,这就可以吃保底。

叔侄俩议定之后,便抓着再一次被敲晕过去的狼妖往陈府赶去。

他们先到了陈二伯那里,禀明了事情的经过。

陈二伯得知陈景安差点被狼妖偷袭,不免心生自责。

陈景安可就大气了。

他扬了扬自己贴在胸前的“金甲符”。

陈二伯秒懂他的意思,无奈道:“金甲符就不收回了,算是家族对你的补偿,可以吧?”

“二伯赏罚分明,侄儿佩服!”

陈二伯没理会侄儿的彩虹屁,得知六弟是打算让他看着狼妖。

以他的实力当然没问题。

但陈二伯的性子,做事向来习惯稳一手,尤其这驯养妖马的耗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再怎么稳妥也不为过。

他打算把老爷子“陈启山”给请出来。

陈耀东不在的时间里,由同样是练气八层的老爷子负责盯梢。

以确保万无一失!

陈景安与陈耀东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做事稳妥点,不会有坏处。

当天傍晚,陈家密室之内。

一个身高九尺,相貌威严的老者走了出来。

这就是陈氏仙族的始祖。

——陈启山

他今年已经正好七十,放在寻常人家身上,这个年纪早就可以颐养天年了。

但陈启山是修士。

而且本身还是一位比较稀罕的炼丹师,在身体状态的调理上比同阶修士做得更好。

所以看起来,甚至那些正值壮年的修士都不如他的压迫感重。

陈景安站在两位叔伯身后,极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偏偏他怕什么就来什么。

陈启山一边听着二伯汇报经过,一边走上前,抬手抓住陈景安的衣领就把他拎起来打量。

这动作就像是过年之前,要把待宰的年猪赶出来上秤。

老爷子年轻时当过兵,种过地,还是挑担子的一把好手。

基本第三代的子弟全部被他这么拎过。

陈景安羞耻归羞耻,但想着只要边上没有同辈人,那就无所谓了。

好在,陈启山很快将他放下,一锤定音。

“景安的资质与能力都不错,等将来我们这些老东西走了,族里大概是要靠你与景扬一同支撑的。

这次饲养妖马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族里会为你提供一切便利,且当是对你的一次锻炼。”

陈景安当即躬身:“多谢祖父信任!”

“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陈启山笑了笑,赞许道:“也得亏是你做事麻利,早早就找到了狼妖,又赶上你六叔回来,拿走乌云藤没有惊动旁人,给我族争取了一次冲击筑基的机会。

若是能把握住这次机遇,有生之年,也许老朽还能看到我族晋升为郡级仙族的一天。”

陈二伯立刻附和:“爹说的是。”

“从现在起,关于乌云藤的事情保密,只有我们四人知晓即可。老二,你注意看着点其他三家,莫要走漏风声。老六,你这次回了仙门,暂时就别回家了。”

“待你突破练气九层,老朽会利用‘蒙将军’的渠道,尽可能给你凑一百块灵石送过去,算是家里对你的支持。”

陈耀东一听这话,立刻回绝。

“爹,家里本就不宽裕,你老与二哥,还有那些侄儿们都要修炼,当不得这般釜底抽薪。”

陈启山闻言笑了笑:“你不用想太多,便是拿出这一百块灵石,家里也不到揭不开锅的程度。”

“这些年家里一直勒紧裤腰,是苦了景安他们那几个小辈,但是也得以攒下一笔灵石,再加上为父炼丹赚的,其实也够用。”

“若非担心你压力太大,唯恐藏不住事,为父现在交与你又如何?”

陈耀东知道他爹不会打无准备的仗。

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有存货。

他心中这才稍微安定。

不过,陈耀东也感觉到了自己肩上的压力变重了。

陈氏仙族几十年的积累,全部倾注到他身上。

若是能够突破。

族里出了一位筑基高手,这足以让陈氏鸡犬升天,未来家族子弟的日子也能变好。

可他要是失败了。

那么这基本可以断言,陈氏的前两代人将会全部丧失冲击筑基境的可能。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但修士的世界就是这样,进一步青云直上,退一步粉身碎骨。

陈景安听着长辈们的交谈,心情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这时,陈启山喊了他一声,并且丢了一瓶丹药过来。

“这里面有六枚青元丹,你且拿去炼化。若将来有人问及松竹山,到了万不得已,你可自称是服用了一枚‘龙鳞果’,因此得以突破。”

陈景安知道这是要他给六叔打掩护了。

因为松竹山是从本县财主手里强买的,要是财主或者佃户口无遮拦,必然也是隐患。

以他对祖父的了解,这位老人在对待外人的时候,从来都不是什么慈眉善目的形象。

果不其然。

陈启山看向陈二伯,开口道:“你亲自去找老大,让他尽快查明松竹山的全部人员,不得漏掉一个,以免夜长梦多。”

陈二伯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让景扬协助,定然会做干净。”

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决定了那些人的命运。

陈景安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了,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家是什么好东西。

皇权册封,地方仙族!

这就注定了他们没法与大部分人共情。

虽然还没彻底习惯,可陈景安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与家族捆绑在一起。

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也能化作一柄夺命的利刃,铲除一切可能会影响到家族的隐患。

……

次日一早,陈耀东启程离开。

这次是去仙门在长平郡的驻所,购买“情根符”。

作价二十块灵石,在价格上比起各郡的坊市并不占优势,甚至还偏贵了,但是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这对陈氏仙族而言,就是最大的价值。

陈景安则开始打理松竹山的灵田,把灵稻的种子给撒下去。

一轮灵雨术之后,松竹山的灵田俨然也展现出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象!

现在时间还早。

所以……春欢楼走起!

清河县城,龙津坊

络绎不绝的琴曲声飘荡而出,灯火映照着春欢楼的窗沿,看起来比白日还要热闹。

打扮清凉的女子站在门前,迎送着来往的官家。

陈景安一身天蓝色的袍子进了春欢楼,很快在一个如白莲花般清纯的女人带领下,朝着楼上走去。

那白莲花女人还主动同他搭话,笑着打趣。

“陈九爷可是有好几日没来了,其他几位爷还时常提到您呢。”

陈景安闻言大笑:“哈哈,你九爷我最近人逢喜事,委实抽不开身。”

“那可要恭喜九爷了。”

白莲花笑意不减,正好他们也登上了六楼,软声软语:“九爷,地方到了。您看是要妾身伺候您,还是请其他姐姐过来。”

下一秒。

她的肩膀就被大手给勾上了。

“就你了。”

陈景安半是作戏,半是享受地占着便宜,惹得女子娇嗔不止,又走几步就迈过了一处大门。

里面宽敞无比,却只有寥寥六七人。

他们大多慵懒地靠着,身上或边上趴着几个貌美的女子。

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简单。

要想坐在这里,有两条硬性的门槛。

第一,出身清河县四大仙族。

第二,身具灵根。

缺了任何一条都不行。

陈氏仙族目前也就陈景安与他二堂哥符合条件。

其他的不具灵根的仙族子弟,只能待在楼下专供仙族子弟的包间。

只隔了一层,却是截然不同的圈子。

陈景安熟练地与这几人点头示意,也很快得到了回应。

说得简单一点,在场的全是他的狐朋狗友。

“嘿,陈老九,你这气息不对呀。”

其中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将肚皮上的女人推开,眼底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这是突破到练气中期了?”

闻言,其他几人也看过来。

“真的假的,陈景安你小子修炼魔功了?”

“滚蛋!”

陈景安搂着女子坐下,朝着那开口之人嫌弃看去:“王老五,你特娘才修炼魔功呢,难道就不能是你陈爷天赋异禀?”

那人本名王擒虎,来自王氏仙族,同辈中排行第五,同样练气四层。

他是四灵根,在这群仙族修士里算是天赋顶尖的。

在场的其他修士,只有来自岳氏仙族的岳瓒达到了练气四层。

其他的基本还在炼气前期徘徊。

说到底,练气四层作为修士遇到的第一个瓶颈,会被卡住也是正常的。

所以陈景安突破的这么顺利,才会这般令人在意。

众人又是一番相互恭维,然后才闲聊了起来。

这其实变相就是一个常规的聚会,传达些修士间的消息。

能坐在这里的,背后基本都站着仙族长辈,说话能有一定的分量。

真要遇到些棘手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辈也有资格拍板合作,反正最终目的是维护他们这些本土仙族的利益。

众人坐定,还是王氏的王擒虎先开口。

“正好今日陈九也到了,咱们今日正好商量些事情,是有关黑魔教的。”

听到“黑魔教”三个字,几人纷纷坐正了些,眼底闪过忌惮之色。

黑魔教,顾名思义是修炼魔功的一个教派。

在大乾这个国度,也只有杀人、啖肉、摄魂、敲骨、吸髓这等伤天害理的功法才会被定性为魔功。

由皇族牵头,与各大筑基仙族共同抵制魔修。

这是大乾上下的共识。

各大仙族的修士以灵石为资源,可他们自身又是魔修眼中的修炼资源。

从这个角度。

双方的关系可以说是不死不休。

王擒虎见引起了他们的重视,不再卖关子,分享了情报:“我叔父如今在郡府任职,刚传回消息。凌河县的张氏仙族惨遭一伙魔修血洗,张氏的三位修士,包括一位练气七层在内全部被杀。”

“凌河县的其他仙族闻讯赶到,与这伙魔门修士交战,侥幸杀了几人,认出他们修炼的魔功来自黑魔教。”

“目前,仍有数位魔教修士在逃,最强者有着练气八层的实力。”

听到这话,几人彻底不淡定了。

因为凌河县虽然不与他们清河县接壤,但同在云武郡内。

对一位潜逃的练气八层来说,这样的距离不算什么。

众人几乎不敢想象。

如果那位在逃的魔教修士杀到清河县,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多谢王兄的消息,我会请族中长辈多留意。”

岳氏的岳瓒率先表明态度,其余几人紧随其后。

陈景安也混在里面,但他显然是不同的。

王擒虎开口:“陈九,你们家掌握着县里的兵马,这阵子要加强巡视。一旦发现了踪迹,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了。”

“我会转告给大伯的。”陈景安回应道。

“光靠你一家还不够,这事处理不好就是会灭族的。”王擒虎一脸严肃,又看向另一位国字脸的男人:“林兄,你们家是世袭县丞,看看能否运作一番,争取把县令给拖下水。”

“我尽力吧。”林氏仙族的人答应得很痛快。

寥寥数言,他们几人就已经商定了一个简单的对策,不过这基本上都是自保的布置,动用的也只有凡人的力量。

这一招未必能拦住那魔修,却能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只要魔修现身,并且杀死凡人。

就能让四大仙族有所警惕。

不至于像凌云县的张氏仙族那样,因为灭门太快,甚至没撑到其他仙族的支援。

就在这时,岳瓒再次开口了。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

闻言,众人皆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岳瓒口中的“他们”,其实是坐落于清河县内的其他小族修士。

那些人要么是天大的运气捡到了“仙缘”的散修,要么就是祖上修士断层,所以被朝廷从仙族中除名了,但隔几代又出了新的修士。

还有的,就是如同陈启山一样从外面来的修士,顶替了原来的仙族,得以坐上这张分赃利益的餐桌。

那些修士的数量分开来并不算多。

可是合到一起去,也是能凑出十多人的。

王擒虎见没人发表意见,索性直接表态:“我王氏仙族的修士金贵,经不起折腾。”

陈景安立刻听懂了,附和了一句。

“我族也是。”

剩下岳瓒与两位林氏仙族的族人,他们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

“我们也一样。”

既然仙族的人命贵,那就只能让别人来当替死鬼了。

又过了半日。

陈耀东带着情根符回来。

因为黑魔教的事情,陈启山再一次召集众人,这其中也包括第二代的长子,清河典史“陈耀文”。

陈启山的意思只有两个。

第一,家族修士这阵子能苟则苟。

第二,衙门里多拉点兵马巡视自家地盘。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陈耀东知道仙门里有一种专门追踪黑魔教的灵符,名为“黑魔符”。

但是这属于仙门长老自己的作品,一张就得一百块灵石往上。

显然,他们家是没这么阔绰的。

其余三大仙族也不见得愿意出这笔灵石,到时候战利品得上缴暂且不提,还有可能会因此触怒黑魔教,给自家惹来麻烦。

……

后院里。

陈耀东将“情根符”交给陈景安,并且指挥着他把“情根符”植入狼妖的体内。

随着一抹灵光闪过,昏死的狼妖瞬间惊醒。

它挣扎着就要逃走,但是身体上出现了一条条由符文凝结而成的锁链,直接将狼妖的力量给封住。

同时,它原本凶狠的眸子,豁然间变得有些呆滞。

陈耀东解释道:“这情根符可以让狼妖一直处于发情的状态,而且能锁住力量,你不用担心他能伤到你。”

陈景安点了点头:“侄儿明白。”

“只是有点可惜了,这狼妖本身应该快要突破到练气六层了,可惜植入了情根符,这辈子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且寿数也会减半。”

“你争取这些年多给它配点,至少要把情根符的本钱给赚回来。”

陈耀东又交代了一番,然后返回老爷子的住处。

二人不知道商量了什么。

次日一早,陈耀东就再次离开,返回仙门了。

陈景安也随即从家族控制的马行里,挑了十几匹母马。

那狼妖起初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凶狠,甚至还咬死了两匹配种的马。

但是在情根符的影响下。

它最终还是逃脱不了“真香”的命运,撑不过一天就能与马儿们打成一片。

……

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大半年。

松竹山灵田的灵稻已经开始拔节了。

陈景安也发现了,自己的灵雨术在突破到第二层之后,本身也能覆盖化肥的功效。

而且,这个灌溉过程还能提高灵雨术的熟练度。

可谓是一举两得。

再有两年,等这个周期的灵稻成熟,他光是这里就能有将近两块灵石进账。

这还不是大头。

他前面送去配种的母马,如今已经有四匹怀上了妖种。

每活下来一只,都是两块灵石的进账。

虽然妖种的死亡率一直很高,但陈景安相信量变可以带来量变。

只要狼妖的配种次数足够多,活下来的“妖二代”也不会少。

相比于半年前。

陈景安如今也算是小有产业了。

四灵根的吐纳速度更快,按照这个频率,突破到练气五层还得四年多的样子,用灵石可以缩短这个过程。

但比起用灵石提高进度,他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子母钟”可以发力。

大儿子陈青旺已经断奶,可以准备给这小子再添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他专门从祖父那里讨来了给产妇养身子的药方,打算等岳珊恢复过来,就接着壮大家族。

陈景安有着自己的考量。

虽然陈青旺是他的长子,但这小子是有灵根的,以自己的成长经历为参照,长子将来肯定不会一直留在没有灵根的岳珊身边。

这就需要一个没有灵根的子嗣来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至少是在自己纳妾生子以前。

纳妾之事势在必行。

这点单从他们家为了一次“筑基”都要赌上一切就可以看出。

在这个世界,循规蹈矩是没有希望的。

陈景安只能寄希望于子嗣,可以给他提供更多的助力。

别的不说,那位黑魔教的高手一直没有露面,就始终让他心中不得安宁。

甚至就连最喜欢的春欢楼都没怎么去了。

这要是运气不好,转头就撞在那凶人的身上,当真是死不瞑目。

……

大桥村。

这是清河县下属的一个村落,村里六成以上的人姓白,是绝对的大姓。

他们的来历并不简单。

往前数二百年,当时的清河县四大仙族,其中就有一个白氏仙族。

只不过,彼时的白氏仙族同样遭遇了魔修的血洗,修士与嫡系血脉被诛杀殆尽,只有一个老仆带着主家的小少爷逃到大桥村安家。

老仆利用带出来的金银购置田产,给小少爷迎娶妻妾,大量生育子嗣。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之后。

他们成功反客为主,赶走了村子原来的大姓,再一次实现了人丁兴旺与宗族崛起。

历代的白氏族长都没有忘记,自家祖上曾是这清河县最高贵的存在!

他们族中甚至还保留着当初的修行功法。

在没有办法检测灵根的情况下,只能是在启蒙阶段,让适龄的小辈尝试修炼功法。

这种本做法的偶然性极大。

且不说孩童能否耐住性子,只是这个“合适”的尺度就难以把握。

有人放了一个屁,可以说是感受到了灵气走动。

有人鼻子塞住了,也可以说是灵气堵塞了经脉。

但不知是不是这个家族真的在冥冥之中受到眷顾。

在五十年前,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位修士,名为白增寿。

白增寿今年五十六岁,距离他感应到灵气,正好过去了五十年。

但是因为没有掌握修炼资源。

而且村里没有种植灵植,灵气贫瘠。

白增寿一把年纪了才到练气三层,卡在了小瓶颈上动弹不得。

好在,白增寿这些年又陆续发掘了三个有灵根的苗子。

其中一个名为白元起,三十二岁,练气二层。

剩下两人皆只有练气一层。

这日,白氏宗祠。

一个脸上刻满了漆黑铭文的中年人,手里端着一碗血红的液体,正如同喝水一样往嘴里灌。

在他的下方,另有一位老者神情忐忑,小心翼翼开口。

“尊者,这个月已经献上四对童男童女了,实在是村子里的极限了。人数再多,只怕会引起外人注意,对尊者反而不利。”

闻言,中年人点点头,赞赏道。

“你这话说的不无道理,正好本座也吃腻了那些小崽子。”

此话一出,白增寿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喜悦,反而更加不安了。

而中年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正好回应了这不安的由头。

“白老头,本座在你族中感受到了还有几位修士,就把他们献上来吧。”

白增寿脸色大变,张口就想拒绝,但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对这魔头说“不”的资格。

一个不好,他们白氏就又要被魔修给灭一次。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小老儿遵命。”

魔修很满意他的顺从。

不然,他不介意先把这大桥村给屠了,然后再换一处地方逃命。

反正自己施展魔功的反噬,已经在陆续服用这些新鲜血液之后,得到了缓解。

只要再能吃几个身负灵根的种子。

他的伤势就能彻底恢复。

届时,即便遇上练气九层的人阻拦,他也有把握逃出生天。

攻守之势易也。

现在主动权在他,暂时就不急着走了。

魔修本名程穹,是黑魔教三护法麾下的教众。

他看着卑躬屈膝的白增寿,心中已经给他定好了死期。

但在这之前,程穹还想让这白增寿给他提供最后一点价值。

正巧了。

这大桥村白氏的来历可用来做一做文章。

想到这,程穹看向白增寿,开口道:“其实本座也不是非杀你族人不可。”

闻言,白增寿脸色一变,反而更加惊慌了。

这魔头不正常的时候,可比他正常的时候更吓人。

但白增寿还是做出一副庆幸的模样,连忙问道:“还请尊者明示。”

“本座在你这村子也待了有一段时间,知道你白氏祖上曾是清河县的四大仙族。”

程穹面带微笑:“只可惜,到后面你族被外人取代了,也就成了如今的林氏仙族。”

“我这人最好打抱不平了。所以只要你能把林氏仙族的人给诓来,就可以让自家小辈死得晚点。”

白增寿听到这话,不由陷入了思索。

他看得出来,这魔修是有意在用陈年往事来怂恿他。

可是平心而论。

就自家当年被魔修血洗的遭遇,即便没有被林氏仙族取代,自然也会有别的仙族来。

林氏仙族不过是在特定的节点上,坐上了那个位置。

经历了这多代人,要说白增寿还会与林氏仙族死磕,那他还没有这么愚蠢。

不过,心里肯定还是有点疙瘩的。

这魔修的意思是要自己为虎作伥,白增寿打心底不愿意被人当枪使。

但这又回到了起点。

他现在唯一能决定的,只有现在死和以后死。

白增寿看向程穹,躬身行礼:“谨遵尊者之命。”

“很好,看来你接受了本座的好意。”

程穹一脸满意,随即摸出一颗黑乎乎的丹药,递给白增寿:“现在把这颗毒丹吃下去,本座给你五日的时间,只要能骗来一位林氏仙族的修士,你的族人就有活路。”

“当然了,你可选择背叛,然后回来给你的族人收尸。”

“小老儿明白了。”

……

一个月后。

陈景安的院子里出了一桩喜事,那便是岳珊又怀了身孕。

这下。

陈景安本就被祖父叮嘱留在府里,现在更是除了灌溉灵田之外,半步不出家门。

整个人基本就是在马厩与自家院子两头跑。

但是这一日。

陈二伯派人来喊他,看样子是打算商议什么事情。

陈景安刚进大门,就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早已到场,正是他的二堂哥“陈景扬”。

陈景扬是他们几个有灵根的子弟里,年纪最长的。

老爷子用了不少的丹药与人情,把陈景扬送到一位练气后期的老符师门下学习画符,本意是想增加家族的底蕴。

那位符师姓黄,不是云武郡本地的修士。

他带着一个孙女来到清河县。

陈景扬为了能学到真本事,娶了黄符师的孙女为妻,而且生了一儿一女,平日就在黄符师跟前尽孝。

说实话,陈景安与二堂哥见面的机会不多。

但他们将来是要一同支撑家族的。

所以二人见面也很融洽,陈景安坐到二堂哥身边,紧接着他大伯,爹等二代子弟也陆续赶到。

陈二伯这才讲了其他三家传来的情报。

简而言之,是近些日子,清河县范围内出现了几例修士失踪的案件。

正赶上黑魔教修士在逃的事件,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目前可以确定失踪的修士,共有四名。其中一位来自林氏仙族,剩下的三个是那些村落里的小族通过县衙报案,希望我们帮着找人。”

众人直接无视了最后半句。

帮忙是假,自保是真。

陈二伯并未急着发表观点,继续公布了修士失踪的三个小家族。

一个是大桥村的白氏。

一个是青牛沟的刘氏。

还有一个是黄溪口的郭氏。

他将现有的信息说完,然后就让众人自己先分析,再集思广益。

这也是他们族里的惯例了。

不仅能拉近族人间的关系,而且可以减少考虑不周的情况。

毕竟,那些叔伯只是没有灵根,他们的脑子还是正常的,而且可能比仙人更好用。

以陈大伯为例,他作为手握一县衙役的主官,在清河官场与县令、县丞并列“三巨头”。

心计与城府,皆非常人可比。

陈景安思忖着其中的关系,从仙族和小族都有人失踪,可以初步判断,那人的目标应该就是修士本身。

但不排除这是障眼法。

再者,这次的修士失踪,并不是直接的灭族。

哪怕在三个受灾的小族里,唯一因为这事修士死绝的黄溪口郭氏,那也是因为他们族里的修士只有一人。

唯一的修士死了,可不就是死绝了么。

他正思索着,一旁的陈大伯就先分享了观点。

大致与陈景安推测的一样。

不过,陈大伯比他更进了一步,认为这四位修士这般无声无息的遇害,地点大概率是在别处,否则不会没人察觉。

因此在这个过程中。

除了幕后下手的人之外,极有可能还存在一个负责把人引出去的共犯。

陈大伯本来就是兼管刑案的,不过是把这种破案的思路用到了修仙者的身上,剖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

众人认可了他的观点。

接下来,就是要找出这个从犯。

但那是衙役应该做的事情。

陈二伯直接绕过了陈景安,对着陈景扬吩咐道:“景扬,你一直住在外头,这阵子也要提高警惕。若有人邀你单独出去,能婉拒的都婉拒。”

陈景扬点点头:“侄儿明白了。”

等到议事结束。

堂兄弟二人一同朝外走去,美其名曰是散心。

陈景扬许久不曾回府,刚从亲爹与二伯口中得知,自己这位五灵根的堂弟不仅先一步突破到练气中期,就连灵雨术也突破了第二层。

他虽然打心底替陈景安高兴。

可是因为自己许久不曾突破,心里那点落差是没法避免的。

要知道,他可是四灵根。

而且久居黄府,陈景扬因为是黄符师孙女婿的缘故,经常还能吃到府上的灵米。

赶上黄符师高兴了,没准还能得半颗灵果打牙祭。

这样的条件下,自己竟然还在原地打转,陈景扬不免有些懊恼了。

陈景安看出二堂哥的心思,也知道攀比是人之常情。

这不算大事。

可若是置之不理,保不齐将来就成了隐患。

于是,他利用祖父教给自己的办法,把在松竹山上偷吃“龙鳞果”的借口给用了一次。

龙鳞果只是是一阶灵果,但是蕴含丰富的灵气。

对练气境的修士来说,龙鳞果绝对是一辈子难遇的宝贝。

别说只是突破练气中期了。

但凡时机得当,一颗龙鳞果下去,练气后期都有很大机会给你破了!

至少,在假设自己真的偷吃过龙鳞果的世界里。

陈景安觉得他真的是亏麻了。

他的这般倒苦水,成功让陈景扬找到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于是这气氛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诙谐了起来。

二人又相谈了许久,直到快要分别时。

陈景扬从怀里摸出两张灵符,递了过来:“这是我新学的‘疾行符’和‘护心符’,论品质还不到一阶灵符的层次,但是给凡人用正好。”

“我记得景亢堂弟是在民壮里任都统吧,现在外面不太平,你将这两张符给他,真遇到事情也能顶点作用。”

陈景亢是他亲二哥的名讳。

陈景安知道这是自己卖惨的报酬,欣然接了过来。

至于用灵石买……

这太俗了。

虽然这两张灵符合起来,也卖不到半块灵石,但陈景安自有一套处事之法。

说白了,二堂哥赠符是人情的一种。

他想要还回去,不能太刻意,正好自己在养殖妖马,等将来妖马的养殖稳定了,再挑一匹“妖三代”给他送过去。

这样既能全了人情,还能在黄符师面前打广告。

一举两得。

……

随后,他去了一趟爹娘的院子。

这次他娘不在,说是四弟在县学里懒怠,所以被夫子请了过去。

只剩他爹抱着大哥的儿子,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陈景安把二堂哥赠予的灵符塞给他爹,要他转交给二哥,然后自己搬来另外一床躺椅,悠闲的坐在他爹身旁晒太阳。

父子俩聊着闲话。

“爹,这修士失踪一案,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陈父不假思索:“正常来说,谁得的利益大,谁的嫌疑就最大。但如果这幕后之人是魔修,那么我相信这共犯也是被胁迫的。”

“他们要是不答应,大概率会死在前头,不过这也差不了多少了。”

陈景安眉头一挑:“爹的意思是,这共犯可能会死。”

“不是可能,是一定。”陈父语气慵懒,淡淡道:“那魔修从始至终不曾露面,可见是一个谨慎的人物。现在,修士的失踪已经引起仙族和衙门的注意了,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陈景安一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不由感到惋惜。

这倒不是他狂妄到觉得自己可以抓住那魔修了。

纯粹只是因为,这魔修若选择站在幕后,对他们来讲反而是最安全的。

虽然有修士失踪了。

可只要他们闭门不出,魔修的这点伎俩也影响不到他们。

相反,当这家伙选择从幕后走到台前时,那才代表着更大的不确定性。

作为一位低阶修士。

他觉得自己是有极大可能在那位魔修的猎杀名单上的。

想到这,他厚着脸皮:“爹救我!”

陈父先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个三儿子又想不劳而获了。

可谁让这小子是未来四房的顶梁柱。

当爹的恨铁不成钢,却也不能让这小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其实这事情说来简单。”

陈父目光闪烁:“严格来说,现在四大仙族其实都不安全,那魔修既然有过屠戮仙族的经历,就说明寻常阵法是拦不住他的。你若选择留在府里,也有四分之一的可能会被魔修找上门。”

“放眼清河县,现在只有一个地方不会被魔修盯上。”

陈景安立刻追问:“是哪里?”

“县令府。”

陈父给出答案:“你别看县令只是一介凡人,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一旦县令被杀,就定然会引来镇魔司的介入,这是魔教最为忌惮的。”

“对上镇魔司,别说一个练气八层的魔修了,就连筑基境的魔修都是九死一生。这人既然惜命,那他在这件事上就不会拎不清。”

陈景安闻言眼前一亮。

“爹这么说,那我就到县令府上暂时去避一避?”

陈父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神秘一笑,随后抱着大侄儿进屋去。

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张陈年的红帖子。

这看上去像是与红事有关。

陈景安这时不免多想,后撤半步:“爹难道是给我和县令的女儿定了娃娃亲?”

话音刚落,那本红帖子就被砸到他脑门上。

陈景安眼疾手快接住,耳边就传来了陈父嫌弃的声音。

“你是我儿不假,但也要撒泡尿照照自己,县令怎么会自找麻烦,把女儿嫁给你。”

陈父撇了撇嘴,开口道:“不过,你倒是猜对了一半。你确实有一门娃娃亲,但是结亲的对象不是县令之女,而是胡师爷的女儿。”

“为父当年与胡师爷立过约定,尚有一门亲事在,这下便宜你了。”

“只要你认了这门亲事,胡师爷肯定是会帮你混进县令府的,现在问题在于你自己要不要答应。”

闻言,陈景安认真思考这事的可行性。

四分之一的概率会陷入危险。

百分之百没有危险,而且可以白得一门婚事,再间接搭上县令的关系。

他本心上,其实已经偏向了后者。

纳妾,顾我所愿耳!

可问题在于,那胡师爷之女的性情如何?

若是一个扰乱家宅的。

那往后的日子可有得烦心了。

陈景安将自己的顾虑告诉陈父,后者也是认真给出了回答。

“关于这点,为父可以替你去问问。婚事不是儿戏,胡兄之女嫁过来至少也是平妻,想来他至少会给你一个相看的机会才是。”

“那就麻烦爹了。”

陈景安说完之后匆匆告别,心中也有着计较。

既然那魔修的目标是修士,那只要自家妻儿暂时搬出去避难,那么这祸事也就轮不到他们身上。

至于家族那里。

老爷子应该会对族中修士做出安置,但自己若是要去避难,于情于理也要知会一声。

当天晚上,他又摸进了二伯的屋子里。

将白天的事情简要说了一次,其中省去了结亲的部分。

他话音刚落,就见陈二伯一脸惊讶,然后开口。

“看来四弟也是深藏不露的,他这次是看得挺准。”

陈景安脸色未变:“二伯,难道真的有小家族被人灭掉了?”

“嗯,你大伯刚传回消息,昨夜大桥村一夕之间被人给屠尽了,下手就是魔修的风格。”

“大桥村?我记得这不是三个受害的家族之一么。”

“不错,那魔修比我们想得还要狡猾。因着大桥村也有修士被杀,反而让其短暂成了我们的盲点,这才让他又跑丢了。”

陈景安听到这,对那魔修的评价更是提高了不少。

一个有实力,又有脑子的在逃魔修。

这种人真要是与清河县死磕,只怕除了几位练气八层、练气九层的老一辈强者以外,没人可以睡得安稳。

陈二伯也不例外。

于是,陈景安隐晦表达了自己可能要出去避难的想法,立刻就得到了同意。

……

陈父的动作很快,第二日一早就带回了胡师爷的消息。

对方的意思很简单。

他可以允许陈景安暂时躲在县令府,而且会给她安排一个在胡小姐身旁担任护卫的职务,可以让他自己观察胡小姐的脾气。

但要求只有一个。

他可以保留要不要娶胡家小姐的权利。

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万一胡家小姐真的看他对眼了,陈景安不能拒绝。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陈景安一口答应,然后开始安排岳珊带着儿子暂时搬到外面去住。

随后,他又把狼妖一并牵着给藏了起来,这是根本所在。

至于那些母马则留给府里的人照料。

真要是不幸被误伤了,那这也没办法。

灵石没了还能挣。

可如果自家要是因为这事惹人注意,反而引来杀身之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

三日过后。

县令府。

时任的清河县令姓朱,不是云武郡人。

他为官清廉,上任以来没少打击本县的豪强,尤其是那些仗着四大仙族撑腰的爪牙,没少被朱县令用来立威。

可以说,朱县令的一半清名,都是靠着打击四大仙族得来的。

他与四大仙族是站在对立面,而且背靠朝廷,仙族们又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只能靠着世袭的官职,有时候在朱县令身上恶心回去。

胡师爷是秀才出身,他没有任何家世,是靠着真才实学硬生生从一众豪强手里抢到了这么一个秀才功名。

但等到考举人的时候。

像他这等来历的,根本就没有中举的机会,失意之下回到清河县,然后又接受朱县令的征召,在他身边担任师爷。

要说县令对胡师爷是真的不错,在县令府内特别划出一小部分区域,给胡师爷安置家眷。

陈景安就在这小区域里,是以护卫的名义调进来的。

他在知道胡师爷的经历之后,倒是可以理解胡师爷与自家做交易的动机。

一方面,朱县令对胡师爷有提携之恩,而胡师爷本人也是真的对这些阻断了他科举之路的县中豪族抱有恨意。

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但另一方面。

朱县令眼下风光,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县令也有任期的。

一旦朱县令调走。

届时,四大仙族就会对朱县令的旧部进行清算。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胡师爷与他爹走得很近,并且还愿意履行这娃娃亲,未尝就不是自保的一种办法。

陈景安想明白了这点,倒也心安理得了起来。

他不怕胡师爷心里有算计,怕的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

接下来的两个月。

他以护卫的身份待在胡小姐的身旁。

事实上,胡小姐与他想象中的“小家碧玉”大相径庭,这位姐姐十分好动,而且舞刀弄枪样样精通。

陈景安名义上是护卫,实则更像是陪练。

赶上胡小姐来了兴致,自己就得拿起冷兵器与她过招,基本每日都会有几次兴致。

除了偶尔县令之女朱家小姐请她过去,自己就会被府兵给拦下,那样也许能放一个假。

他时刻关注着外面的变化,但是那位魔修迟迟没有动手。

陈景安打算再稳一手。

现在看来,胡小姐对他的兴致是没有的。

他呢,虽然这胡小姐生得貌美,而且放在女子里也是有个性的,但陈景安还真怕自己将人娶回去,整天就得被强拉着一起习武。

那就有点倒翻天罡了!

他决定,要是魔修再不出来,自己就搬去与妻儿一起住,好歹得赶上第二个子嗣的出生。

……

同一时间。

春欢楼外。

一位打扮倜傥的公子站在街角,目光望向春欢楼的楼顶,眼底的凶光一闪而过。

正是魔修程穹。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知道这清河县的仙族小辈喜欢往“春华楼”走。

那几个最强不过练气四层的小辈。

在他眼里真就像可口的小点心一样。

想到这,程穹不由舔了一下唇瓣,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虐杀那些仙族小辈的场景了。

等干完这一票,他就换个地方。

自己现在是灯下黑。

程穹在赌四大仙族猜不到他会杀一次回马枪。

这种在生死间游走,还能提升实力的快感,对程穹而言就是最大的享受。

想到这,程穹摇着折扇朝春欢楼走去。

笑容中带着一丝疯狂。

“让本座瞧瞧……到底是谁家的小辈有恃无恐!”

很快,程穹来了春欢楼底下。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很快就在莺燕们笑盈盈的招呼中被迎了进去。

按照规矩,程穹只能待在一层。

再往上就需要具体的身份了。

他站在楼层的边缘,脑海中已经有了袭杀和逃亡的计划。

下一秒。

一抹血光自他周身划过,直接将近处几人的头颅扫向半空,程穹整个人化作血影朝着顶上飞扑。

等到春欢楼的管事反应过来,再要呼喊时。

程穹已经到了最高层。

他的鼻子里仿佛已经闻到了年轻修士的血肉,以及他们身上那股精纯灵气的特有味道。

“小崽子们,准备好开餐了么!”

嘭——

顶层的大门被推开,里面正坐着三位仙族的小辈。

其中有一人就是王擒虎。

剩下二人,一个也是王氏仙族的,另一人来自岳氏仙族。

三人见到气势恐怖的程穹,一瞬间傻眼了。

“死!”

程穹五指伸长,化作像是血红的利爪,趁着那位王氏仙族的小辈没反应,照着他的脑门拍下。

那小辈傻眼了,绝望转头面向王擒虎:“族兄救——”

一个“我”字尚未出来。

他的脑袋当场飞起,鲜血顺着尸体喷进程穹嘴里,令得后者看上去更加疯狂。

“死!”

程穹又对着岳氏小辈攻去,又像是敲西瓜一样将其脑门捏碎,脑浆爆出。

这前后还不到五个呼吸。

仅剩的王擒虎,他早已破墙而走,直接从春欢楼的顶层跳了下去。

以练气修士的身体。

这样的高度顶多就是擦伤,不会有大碍。

这也是王擒虎唯一能想到的应对之法。

程穹看着破开了大洞的墙面,居高临下望着四散逃窜的人群,那种暴虐的癖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小子……哪里跑,哈哈!”

他纵身一跃,力量覆盖至双腿,原本的腿骨蓦然膨胀,并且长出茂盛的毛发,就像某种猛兽一样。

这让二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仙族的小崽子,你跑不了的。”

程穹又是一记血爪挥出,几乎已经够到了王擒虎的发丝,还未触碰就已经让后者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前翻滚。

另有一股魔性灵力下沉,落在其腰际处,直接渗了进去。

千钧一发。

铮!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对准程穹的胸口刺来。

在这短暂的间隙。

他只有一种选择,要么是拼着重伤杀死王擒虎,要么选择躲开这一剑。

程穹没有犹豫,身子朝后一倒,那剑就贴着他的脸飞过,还在脸颊处留下了一道血痕。

唰——

他本就狰狞的脸庞,在破相之后就显得更加可怖,双臂犹如猿猴挂在邻街的一处窗棂上。

在他的视线里,一位青衣老者看到了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擒虎,眼中喷火。

来者是王氏仙族的大长老,王楚恒。

练气八层

他另一个身份,就是王擒虎的亲祖父。

王楚恒这一脉的修士本就不多,好不容易出了王擒虎这么一个天资卓绝的孙儿,族里也大有栽培王擒虎,让他未来接管王氏仙族的意思。

但是……

现在全毁了!

经过这魔修的灵力穿透,王擒虎纵使侥幸不死,灵根也大概率受了损伤。

未来能否突破练气七层都是问题。

这如何能让王楚恒不震怒。

他再度抬手,那一柄刺出去的宝剑再度从程穹的脑后飞回,若非程穹反应够快,只怕脑门已经被洞穿了。

他如同壁虎一样在屋檐之间跳跃,每一次闪身都伴随着屋子被法剑劈碎,激起大片的砖灰。

“竟然是法器,而且还是中品的!”

程穹又是躲过了法剑的几次攻击,但他能感觉到法剑攻击的角度越来越刁钻,仿佛已经捉摸到了他的习惯。

这就是灵性。

法器相较于寻常之物的可怕之处。

程穹眼下尚可招架,可是一旦这法器彻底适应他的节奏,再等来其他仙族的修士阻拦,只怕自己会更加危险!

想到这,他的眉心之上,忽然睁开了一道血红的竖缝。

那操纵法剑的王楚恒,本就分了大量心神出去,在看到这血眼的刹那,一瞬间精神恍惚。

当他再反应过来时。

程穹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十指凝练成一条血线,大有将人斩杀之意!

下一秒。

程穹的顶上忽然浮现出一阵阴影。

他来不及反应,直接就被这阴影给压到了地下。

屋顶上,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凌空而立,他身下正有一个丈许的酒葫芦,重到能将地面砸得陷下去。

王楚恒看到出手之人,眼底闪过一丝庆幸,朝其道谢。

“多谢陈兄。”

来者正是陈启山。

他将法器葫芦收了回去,再看下方的魔修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让陈启山皱眉。

“可惜,还是让这家伙给跑了。”

随后,岳氏与林氏两家的高手赶到。

四人一番商议,决定对那位魔修进行通缉,同时还要向郡中的镇魔司寻求援助。

此人能经受中品法器一击而不死,只怕快要修成练气圆满了。

届时,危险的就是他们这些练气八层了。

……

没过多久,魔修现身的消息就传到了县令府。

这事虽然是四大仙族的麻烦,县令本人大概率是乐见其成的。

可他名义上又是清河县的父母官。

这魔修杀死的百姓怕是得有上千人,为民请命的朱县令当然不能姑息!

至少不能明着看乐子。

于是,他亲自派人到县丞、典史那里,督促二人协作,尽快破案。

这一手引得无数百姓叫好。

可是对仙族而言,无异于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心情能好就有鬼了。

陈景安又探知了部分细节,

得知死去两位修士的身份,以及重伤的王擒虎,想到曾经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还是替他们短暂默哀了一下。

这要是自己也没经得住诱惑,跑去春欢楼,指不定陈府现在也要挂白条了。

“陈景安啊陈景安,你以后可不能堕落了!”

他正给自己加戏,今日赶上胡小姐又被朱小姐请去,简直悠闲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

一阵香风从他鼻尖吹来,转过头才看到正是胡小姐。

稀奇的事,她今日难得没有舞刀弄枪的。

不过,才这个点她怎么就回来了?

陈景安心中郁闷,面上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见过小姐。”

不料胡小姐杏眼一瞪:“你别装了,爹都告诉我了。”

陈景安听到这话,假惺惺问道:“不知师爷都讲了什么。”

“我爹说了,只要我看上你,那你就得娶我。”

胡小姐双手叉腰,一脸玩味地开口:“待我们成了婚,我就天天追着你舞刀弄枪,让你没时间去风流。”

她这话可谓是正中要害。

陈景安心里腹诽这丫头难缠,但经过这么一番威胁,人的确是老实了。

胡小姐见压住了他,这才满意点头。

她指了指屋子:“进去说。”

“好。”

……

等到关上大门,胡小姐给陈景安看坐,整个人又没了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

“这次你到县令府躲灾,我家对你恩情,这个你不能否认吧?”

陈景安点头:“胡师爷与胡小姐的照顾,我铭记在心。”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晓,现在看着风光无限,可一旦没了朱家伯伯庇护,必然会等到各方的清算。”

胡小姐说着抬起头,精致的五官显露无疑。

平日不施粉黛的她今日特意画了眉,两点桃红落在脸颊处,还有脖子往下玉嫩的白皙,当得上一句“人间尤物”。

陈景安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歪到一边去。

他想说自己有点经不住考验了。

胡小姐真香!

可是她方才所言之事,不免让陈景安心生踌躇,这要是真的让家里不得安宁。

在他个人看来,便是犯了纳妾的最大忌讳。

胡小姐像是兰馨慧智,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认真道:“若是小女子方才言行有所冒犯,还请陈公子原谅。只是我不忍族人受难,恳求陈公子娶我。”

说着,她竟然作势就要跪下。

陈景安眼疾手快上前去扶,不料胡小姐身子一仰,两个人就直接一并滚到了床上,姿势暧昧。

然后,他就感觉到脸被人给吸了一口。

胡小姐就躺在旁边,双手勾住他,吐气如兰。

“这下妾身就没有退路了。”

“从现在开始,选择权都在陈郎。”

……

半日过后。

当陈景安再从床榻上坐起,胡小姐靠在她的肩上,语气幽幽。

“陈郎是妾身这辈子唯一的男人,请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胡杏儿。”

陈景安点了点头,想起方才的场景:“再过段日子我会过来提亲,你胡家我保下了。”

“这个不急。”

胡杏儿没有了之前的强势,柔声道:“我爹与朱家伯伯走得近,这时若挑明了你我的关系,陈郎与我家都落不得好。”

“反正我已经把自己交给你了,至于将来愿不愿意要我,就看陈郎有没有良心。”

她这般主动示弱,反而让陈景安不太好意思了。

不过,胡杏儿的担忧不无道理。

现在将这消息宣布出去,只怕胡师爷马上就会被朱县令赶走,而陈氏仙族也会招来其他三大仙族的反弹。

前者还容易解决,但后者就不一定了。

陈景安想到那位理智到了极点的祖父,如果他认为自己给家族带去的利益,不及接纳胡家带来的风险,那么这事情便会走向一个不可预料的方向。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提高自己在祖父眼中的价值。。

这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妻儿的未来,都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权力……到底还是权力……”

……

又过了一个月。

陈景安这才离开了县令府,在走之前还特意见了一次胡师爷。

他能看得出,胡师爷很想对他动手,但因为有自知之明,于是改口骂了一句“小混蛋”。

陈景安老实听着,然后便结束了这段逃命的生涯。

他到安置岳珊母子的小院,见得胎中的小子已经显怀。

大儿子陈青旺,现在更是能喊爹了。

但陈景安还是不打算让他们现在就回陈府。

因为那魔修仍在潜逃。

自家祖父又是唯二对魔修动手过的人,所以他们家的仇恨值不低,现在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至少,得等二儿子降生,知道了具体的能力再做打算。

……

他孤身一人回府,照例是去浇灌了灵田,然后再到马厩里去看几匹母马的情况。

看样子,第一批妖种是要降世了。

这一批的马共有四匹,相当于四个妖种。

但妖种的生还率差不多是十比一,低得吓人,他这四只哪怕全死也正常。

毕竟只要活下来的,便是“妖二代”。

只需以用少量的灵米糠,拌着肉糜将其养大,就能净赚两块灵石。

这相当于他灵田两年的产出,不是一笔小数字。

但这也说了是概率问题。

陈景安觉得自己的运气应该还不错,万一他这四个妖种就活下来了一个呢?

说不定是两个!

毕竟,哪有人会一直倒霉的。

……

两个月之后。

陈景安看着被烧成灰最后一匹母马,神情无比郁闷。

自己真是想屁吃了。

还想活两个?

这丫的一个都没给他留下!

他灰溜溜离开马厩,唯有经过灵田的时候,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半年,灵田就可以收成了。

在这之前。

自己还能再有一个孩子,喜上加喜。

胡杏儿的事情,陈景安还是找机会给岳珊当面说明了。

毕竟这事早晚都要公开。

岳珊的反应倒是没有那么强烈

一来,她出身的岳氏仙族,在家世上是优于胡杏儿的。

二来,胡杏儿嫁进来只能是平妻,而她却是正妻。

岳珊知道陈景安纳妾是不可避免的。

而她的应对之策,那就是趁着陈景安的后宅还算清静时,尽快发挥自己作为正妻的优势,多生出几个嫡子嫡女。

这些同胞的孩子相互抱团,将来才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去。

而她,就要好好会一会那群小妖精!

陈景安对岳珊的心思自然不清楚。

他平日里除了陪在岳珊面前,就是带着自家大儿子在街坊转悠。

该说不说。

大儿子的命格“老好人”,天生自带亲和力,这还真不是假的。

陈景安抱着他走,一路上的人基本全是对着他笑的,仿佛有了一个魅力光环。

这让他又生出了心思。

将来陈青旺到了修炼的年纪,可以让他到二伯和祖父的面前多走动。

一个天生的四灵根,还自带“亲和力”加成。

这不妥妥的偏心崽么!

好啊,又省灵石了。

到了子嗣生产之日。

陈景安照例是请了上回的产婆,自己在院子里等候。

他来时就给孩子取好了名字。

若是男儿就叫陈青云,女儿就叫陈青芸。

大儿子陈青旺趴在他的肚皮上,双手握成小爪状,闭着眼睛睡觉,口水直接滴到他衣服上。

陈景安用手搂着他,看着熟睡的儿子,自言自语道。

“青旺,可得祈祷你弟妹的天赋好些,不然他将来日子就苦了。”

有句话叫赢在起跑线上。

可如果他们有同一个爹,彼此之间少不得会有竞争关系。

这是无可避免的。

陈景安想到自己未来可能会有很多的子嗣,也没把保证自己能兼顾。

从他的角度。

当然是希望这些小子都能有一技之长,打铁还需自身硬。

指望啃老是不行的,因为当爹的还没吸到血呢!

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岳珊的喊声。

陈景安的脑袋里晃过一阵钟鸣。

[子母钟]

[子嗣二:陈青云]

[资质:无灵根]

[命格一:幸运儿(天生运气比别人好一点)]

[命格二:蓝颜祸水(天生就得女子的喜爱)]

[钟主可选择烙印其中一条信息]

陈景安看着“资质”一栏,不由心疼起了自家小子。

无灵根。

这可是不小的打击。

虽然说没灵根才是常态,但当爹的总归是会偏心自家孩子的。

他按下遗憾,视线落在两条命格上。

首先就是“幸运儿”,这可以说是玄学向的东西了,不好评价。

毕竟,这世上既存在99%成功率也能失败的大黑蛋子,也有1%成功率都能成功的狗托。

运气比别人好,这本身的概念太过宽泛。

不过,考虑到这是修仙世界,那看似虚无缥缈的气运可能是真实存在的。

可以留一手!

然后,陈景安就看到了“蓝颜祸水”,嘴角的笑容不由扬起。

这不是因为自己抽到这个命格。

而是他觉得,对自己这种自带魅力的男人来说,“蓝颜祸水”属实是功能重复了。

二儿子没有资质,所以子母钟就从他爹的身上挑了一个优点送过去。

这很合理。

——听懂掌声!

随着[幸运儿]的信息落入“子母钟”之上,陈景安这就算是拥有了第二条来自子嗣的能力。

产婆的声音随之传来:“恭喜陈老爷,夫人诞下一位……”

……

次子陈青云诞下来,一直就被岳珊护得紧紧的。

这待遇显然比拥有[老好人]的大儿子更佳。

足以见得[蓝颜祸水]的存在,便是孩子他娘都无法避免,几乎可以想象到未来这小子虎躯一震,直接就迷倒一大片女子了。

陈景安暂时没想到如何安置二儿子。

但认真讲,如果这小子可以吃得上软饭,那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他这当爹的就负责努力变强。

到时候把说闲话的人嘴全给撕烂了。

这算是陈景安在二儿子出生之际,给他的一个承诺。

……

当日午后。

他回到陈府去给二老报喜。

陈父与陈母对这个接连生了两个儿子的媳妇也很满意。

倒不是完全因为重男轻女。

而是站在家族与父母的角度来看,男儿确实比女儿好。

女儿若是无灵根,到了年岁照例是要出嫁的,一旦嫁过去就是夫家人。

若是能够这样平平淡淡度过余生,而且有一个相对强势的娘家撑腰,这其实也挺好。

但就怕她们有灵根。

这样就不可避免会变成家族利益的筹码。

运气好是成为仙族联姻的一个筹码,运气不好就容易当成献给高阶老修士的彩头。

至少,绝大多数人是没法决定女儿命运的。

陈景安想到此处,念及了岳珊的不易。

等过阵子,有机会就带她回一趟娘家岳氏,这也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

离开院子后。

他照例前往马厩,清点着剩下几匹怀有身孕的母马,最近的三匹差不多在一个月后生产。

陈景安还挺希望这[幸运儿]的效果可以庇佑他的。

别的不说,能让自己的妖种成活率高点,他就心满意足了。

唯有赚到了灵石,才好抠出一点来用于修炼。

不然,他现在光是在练气四层就停了快一年多,保守估计突破还得三年的样子。

真希望天上能掉馅饼!

到了灵田旁,陈景安照例施法对着土地进行浇灌。

乌黑灵云飘来之后,很快将地里的稻子给浇得透心凉,晶莹剔透的水点像宝石般明灭,是有几丛灵稻正在晃动。

就只是这么一小点的动静。

对陈景安这个有五年多经验的老农来说,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了。

他目光闪烁,下一秒就来到灵田之前。

用手对着稻子底部一捞。

吱吱吱!

他手里立刻多了一只黄皮耗子,个头甚至比他手掌都大,仍然还在尝试挣扎。

陈景安认出了这小东西的来历。

穿山鼠。

喜欢在灵田底下打洞,而且极其狡猾,一般只会出现在大型灵田里,偷完灵米钻到土里基本就抓不到了。

陈景安也只是听过,不曾见过。

他们陈氏仙族起步得晚,手中的灵田只有这种二到四亩的小型灵田,一般是吸引不到穿山鼠的。

今日这还真是做贼的遇见截路的———赶巧了。

穿山鼠不是好东西,一般要是给瞧见也是杀了吃肉。

它常年以灵米为食,对修士来说是难得的补品。

陈景安当然也不例外。

他用力一拧,就结束了穿山鼠的性命。

这还不够。

他来到穿山鼠方才出现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手臂粗细的小洞,无疑是能通往鼠洞的。

这要在平时,以穿山鼠狡猾的性子,每次返回时定会用土将洞给堵上,免得被人找到了。

但现在穿山鼠都死了,显然顾不上这些。

“我听说,鼠类都有屯东西等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陈景安搓了搓手,一想到穿山鼠可能偷偷存了一些灵米,就忍不住想要反着给挖过去。

正如他说的。

自己真的穷疯了,现在遇上了鼠洞都不想放过。

至于手里这只穿山鼠。

陈景安短暂思索,还是忍着恶心先塞在兜里,不然要是留在这里被什么山兽给叼走了,那就得不偿失。

他捡起一旁的刨子,开始挖呀挖呀挖……

自己没有学会土系法术,只能将灵力叠加到双臂,从而增长气力。

好在,大力出奇迹。

这原本看似厚实的土壤,在这大力之下,就像是豆腐块一样直接塌散开来。

他沿着鼠洞开始疾行。

争取赶在其他穿山鼠反应过来之前,全给一锅端了。

这样一来,他修炼的资源就有了。

只要能顺利突破到练气五层,自己在同辈中的领先地位就没人可以动摇了。

说不准,还能顺利从老爷子手里学来炼丹术。

这相当于掌握了生产资料,岂不美哉!

……

莫约挖了半个时辰,陈景安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土壤变得质密,像是被挤压过一样。

他也不确定自己挖到哪了。

但足以说明,鼠洞距离这里不远了。

他另一手抬起,将当初用得快要报废的“火弹符”给攥住,打算一会儿再发挥一下余热。

终于,随着土坑向下,并且突然塌陷。

陈景安整个人身体向下坠去,很快一屁股坐在了一下堆灵米上。

肉眼可见,至少有五六只大小不一的穿山鼠在逃窜。

陈景安看到周围的灵米,知道在这里烧不得,于是一翻身子,直接对着鼠叫声最密的方向,将手中的灵符引动丢出。

嘭——

……

几分钟过后。

陈景安看着两只已经被烤干的穿山鼠,再度掏出了随身的布袋,开始把一抔抔灵米装起来。

他目测这里的灵米少说有一百来斤,运气好能破二百斤。

以穿山鼠的效率,这至少也是数年才能攒下来的成果。

今日就一并充公了。

光是这里的灵米,加起来就能值一块多的灵石,这趟是不亏了。

待得表层的灵米尽数被收敛,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底下埋着的一小串灵果给吸引了去。

“这是……紫精果?”

陈景安小心用灵力将其摄来,嗅了嗅味道之后,用手擦拭一番然后摘下一颗就放进嘴里。

啪嗒!

汁水在牙缝中化开,掀起了一阵甘冽的葡萄清香。

原本游走在经脉之间的灵气,也正以一个明显的速度壮大。

毫不夸张的说。

这一小颗紫精果至少省了他两个月的苦修。

看这里还有十几颗的样子。

真要全部吃下去,然后再把穿山鼠的肉给煮了,就够他突破到练气五层了。

至于被烤干的两只穿山鼠。

陈景安打算换成灵石,但这还得看二伯收不收。

他如果不要,那就只能问问其他三家仙族的同辈,看看谁愿意买的。

清河县没有建立坊市的资格。

距离他们这里最近的,就是云武郡的云武坊市,背靠云武郡的筑基仙族“郑家”。

四方的散修云集,而且还有各路能人异士驻扎。

郑家身为坊市的主人,光是把铺面租出去每年都能收不少灵石。

问题在于,散修中鱼龙混杂。

坊市里有专门害人性命的劫修,坊市外更有敲骨吸髓的魔修。

若无长辈庇佑,陈景安是没胆子自己去的。

……

等他沿着鼠洞原路返回,天已经黑了。

陈景安将灵米先锁好,又把紫精果压在底下。

他将穿山鼠去毛之后直接炖煮,又放了一点老黄精下去,做成了一碗大补的鼠汤。

等到吃干抹净了,这才提着剩下的两只穿山鼠回府。

见了二伯,他直接将烤干的两只穿山鼠递过去,最终换到了一块灵石。

就折算的灵力总量而言,两只穿山鼠加起来稍微多于一块灵石。

但灵石可以用于交易。

这是穿山鼠肉无法比拟的。

陈景安打算等练气五层之后,再学一门具有更强攻击性的法术。

这样一来,将来不管是碰到敌人还是妖物,都不至于只能被动挨打。

……

接下来的一个月。

他按照三天一颗的速度,吞服自己手里的“紫精果”,以求能让这灵果的效果最大化。

这般稳扎稳打,还可顺带调和灵力。

练气四层进阶到练气五层。

这中间没有瓶颈,像他这样按部就班的打磨,只等时间到了就能顺理成章完成突破。

甚至都不用花额外的精力去巩固境界。

“再吃个十来天,就差不多了。”

陈景安心中盘算,他剩下的紫精果正好够支撑到自己突破。

而且,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这次足有三匹母马的妖种到了出世的时候。

陈景安如今已经信了[幸运儿]对他的运气加成。

不然,自己平庸了这么久,没理由突然就撞上几十年不遇的穿山鼠。

然后更是沿着鼠洞,找到了像紫精果那样的好宝贝。

他今日不贪,但求这三个妖种里能活下一个,自己就算没有白忙活!

很快,他站到马厩前,目光盯着场上的三匹母马。

左边的一匹率先发出了嘶鸣,身体表面逐渐升起丝丝缕缕的焰火,好像烈火焚烧一样。

二十多个呼吸过去。

母马扑通一声倒下,宣告着妖种的死亡。

到了中间这匹,过程显然顺利了许多,足足坚持了四十多个呼吸,然后那火焰自己散去,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飘来。

陈景安眼前一亮:“成了!”

一匹妖二代!

这相当于是两块灵石进账,刨除掉要还账的一块,收获也不小了。

剩下的一匹妖马,也在支撑了三十息之后,彻底毙命。

三成一。

如果再算上之前的四匹,那就是七成一。

这样的成活率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立刻喊来二伯观摩,后者也是一脸欣慰。

“不错,不错。这是家族的第一匹妖马,意义非凡。这次灵石就先付给你,暂时养在家中,到时候用来配种。”

陈二伯说着拿出一块灵石递过去。

陈景安从容接过,而后目光望向陈二伯的腰包,一脸羡慕。

“二伯这乾坤袋真不错。”

陈二伯闻言眉头一挑,乐呵呵道:“族里还有一个空置的,在坊市里得两块灵石。你如果想要,可以便宜你一块。”

于是,陈景安刚刚赚到的灵石就又还了回去。

但就个人而言,他觉得这笔花费还是相当值当的。

至少自己不用再拎着灵米走了。

这时,陈二伯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对了,你二堂哥也突破练气中期了,而且还当场画成了一张入了品阶的灵符。”

“黄老爷子大喜,打算与你祖父弄一场席面,只有自家人庆祝,你小子可别忘了过去。”

陈景安一听能吃席,当然不会拒绝。第十六章 鼠洞探宝,喜得灵果

他二堂哥困在小瓶颈多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真正摸到了符师的门槛。

看黄老爷子的意思。

这是真有要把本事倾囊相授之意。

这是家族之福!

一晃眼,又过去了半个月。

这日。

陈景安端坐之内,口中吞下最后一颗“紫精果”,然后趁着果中的灵力尚未发散。

他运行家传的练气功法“混元功”,直接带动体内的灵气快速冲刷,很快将紫精果的力量吞没进去。

这是陈景安在炼化紫精果的过程中,自己找到的小窍门。

可以减少灵果力量的浪费。

不过,相较于他今日要做成的大事,这又显得无足轻重。

陈景安闭上双眼,感觉到灵力的积累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仿佛装满水的宽口大碗,只要再多一点就会溢出来。

滴——

犹如水珠滴落,灵力达到饱和以后再度壮大。

直至灵力相较先前又增多了四成的样子。

这就意味着突破了。

练气五层!

陈景安吐出口中的浊气,双目有种通明之感,对周身各种大小变化的体察也更加敏锐了。

“练气四层到练气五层,还差一个月才到两年。”

这样的速度在以前看来,完全是不敢想象的。

而且,最大的变化还是始于拥有[幸运儿]之后。

陈景安又想到自己突破练气中期也是,沾了大儿子[四灵根]的光。

这更是让他肯定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其实并不适合奋斗。

趴在儿子的身上吸血才是他正确的打开模式。

一瞬间,胡杏儿绝美的容颜又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下我的分量应该提升了。”陈景安心中暗忖。

练气五层,横向对比许多四大仙族的老辈修士,普遍也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

他二伯如今都只是练气六层,只比自己高一层了。

……

“真的突破了?”

陈二伯打量着自家侄儿,确认了练气五层的修为,惊讶过后便是狂喜。

“景安,二伯打小见你就觉得,小辈里就属你最有出息!你和老六叔侄,还真是我族天骄!”

陈景安脸皮够厚,本来是想要故作淡定的。

但二伯这一句“天骄”,不由让他想起了某“大帝之姿”的名场面,还是忍不住笑场了。

爽,太爽了!

所以你再多夸点!

又是一番嬉闹,陈景安提出了自己要修行法术的事情。

陈二伯也没有反对。

“你如今的境界,确实有余力修行战斗法术了。”

他抬起手掌,袖口之内立刻传来了哗啦啦的水浪声,紧接着便有一柄由水花凝聚而成的湛蓝长枪出现在他手里。

陈二伯介绍:“我修行的这门法术,名为水枪阵。属于下品法术,共有三个阶段,分别是一枪,三枪,九枪。在你选择之前,先让你见识一下威力。”

说着他推开大门,面前正好有一棵高大的松树。

“看好了!”

陈二伯一声怒吼,手中的水枪顿时被投掷出去,宛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快刺向松树。

嘭——

伴随着一阵巨响,松树直接四分五裂。

反观陈二伯,他的手里再度出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水枪,威力丝毫不亚于先前投出去的那把。

陈景安这才明白了水枪阵“一枪”的含义。

并不是只有一枪,而是一次只能投掷一枪。

他对比自己曾经用过的“火弹符”,确信他二伯刚才的一枪足以直接撕裂“火弹符”。

虽然只差一个小境界,但陈景安一点也不怀疑。

他要是与二伯对上,绝对被杀得渣都不剩!

陈二伯收起法术,没有要装逼的意思,正色道:“这还只是我们家族的法术,看着不错。可如果对上同境的仙门弟子,大概率是占不到便宜的。”

陈景安深深点头:“侄儿受教了。”

“无妨,二伯对你还是有信心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二伯甚至还没到练气中期。”

随后,二人来到老爷子住处的一间侧房。

这里是陈氏仙族收罗的法术与传承。

传承一览,主要是以“仙道四艺”为首的技艺传承。

他们家族目前只有一门一阶的丹道传承,这还是老爷子年轻时为大乾朝廷卖命,利用军功换回来的。

当然了,眼下“陈景扬”得到了黄符师的信重,未来极有可能替他们补上“符道”的空缺。

丹道传承没有摆在这里。

架子上的,只有一些相对冷门,不至于被人敝帚自珍的传承,用以充实门面。

比如“驯兽”“占卜”……

有一说一,陈景安对这驯兽还是挺有兴趣的。

但如果要花灵石的话,那他就不感兴趣了。

陈二伯直接带着他来到法术的架子上,将几枚玉简取下来,解释道。

“你是五灵根,虽然在修炼速度上吃了亏,但是可以从五种属性的法术里,挑一个你感兴趣的类型。”

陈景安没有犹豫,按照自己先前打算的。

“我想学火属性的法术。”

“火?”

陈二伯眉头一挑,将玉简挑拣了一番,最后还剩下三个。

“家族目前有三种火属性法术,我为你分说,你可以自己参考。”

“第一种,火云剑。这法术的威力与我的水枪阵差不多,偏于进攻,同样属于下品法术。”

“第二种:火焰甲,这是一门侧重于防御的法术,也是下品法术。”

“第三种:御火炁变,这法术本身具有极强的变化性,但修炼的难度也不小。这是老爷子从战场带回来的,是残缺的,但老爷子说过这是中品法术。”

陈景安听到这话,目不转睛盯着“御火炁变”,他这直勾勾的眼神把陈二伯逗笑了。

“从二伯个人的角度,我也是希望你修炼‘御火炁变’的。这样一来,若是将来你能突破到练气九层,在实力上能胜过同境之人,对家族的好处无需多言。”

“那坏处呢。”

“这法术挺难的。”陈二伯一脸坦诚:“你六叔的三灵根里,七十也是有火灵根的,所以他当年也修炼过这门法术。”

他讲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陈景安今天是第一次听说“御火炁变”。

要是六叔成功了,以他们两人的关系,自己没理由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还是有自知之明一点为妙。

不过……他这心里怎么有点不得劲!

可能是“子母钟”这阵子给他惯坏了,陈景安在放弃“御火炁变”的时候,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不甘。

“我绝对是飘了……但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陈二伯好像看出了他的想法,无奈道。

“你可以先挑一门相对容易的学,这御火炁变比较特殊。你若能掌握火云剑或者火焰甲,将来修炼御火炁变还能事半功倍。”

陈景安听到这话,细细品味之后也明白了道理。

御火炁变的特殊之处在于“变幻”,剑、甲当然也是其中之一。

要是自己就连这两门基础的火属性法术都没法掌握,好像也没有自取其辱的必要了?

他找到宽慰自己的由头,接过了“火云剑”的玉简。

完事之后,陈景安正准备离去,又被陈二伯叫住。

“这法术得来不易,按理说是要给家族做点贡献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很淦!

陈景安苦着一张脸:“二伯希望我做什么。”

“不是难事,”陈二伯摆了摆手:“你的灵雨术不是修炼到第二层了,比起我来都不差多少了。正好你景羽堂弟也突破到练气二层,你抽空指导他一下灵雨术的入门之法。”

陈景羽,同辈中排行十六,是他五叔的儿子。

五叔打小跟在他爹屁股后面,两房之间关系融洽。

陈景安没有拒绝。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他心知肚明。

家族现在还小,所以二伯在很多时候,乐意给他行方便。

可是将来一旦修士多了,而血脉关系也疏远了。

不论修行法术也好,亦或是想从家族得到资源,全部都要以对家族的贡献为基础。

只有这样,才能让家族持续壮大。

二人走时没有惊扰老爷子。

因为黄符师要设宴,老爷子最近正在专心炼丹,打算送给黄符师一份比较拿得出手的礼物,如此才不失体面。

陈景安清楚其中的利害,并不心疼。

因为老爷子是最精明的。

有二堂哥的这次突破作为推手,他又献上大礼。

这种时候,只要黄符师不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至少也会给出一部分符道的传承作为诚意。

所以这笔买卖不亏。

……

十日之后。

竹林中。

陈景安双手灵力汇聚至指间,凝练出了一把寸许的小火剑,仍然只是虚态的灵体。

但这无疑证明,他已经成功将“火云剑”给入门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火云剑变大变长。

不同于二伯的“水枪阵”以数目来分阶段,这“火云剑”是以大小分阶段的。

根据玉简的记载。

若是能将火云剑臻至圆满阶段,就可以由虚化实,当成法器来用。

陈景安有过修行灵雨术的经验,知道这火云剑肯定也是要通过积累熟练度,才能取得突破的。

他浇灌完眼前的灵田,看着蓬勃摇曳的灵稻,心中喜不自胜。

两年的成果。

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收成了。

这总共四亩的灵稻,一块灵田他能分两成,另一块灵田全归他,算上自己灵雨术带来的增产效果。

这里差不多能到手二百斤灵米,一百斤灵米糠。

再加上从鼠洞掏来的二百斤灵米,合计四块灵石的产出。

这对陈景安来说,妥妥是一笔巨款了。

再多努力几年,凑够二十块灵石,就能给自己添置一件法器,那小日子可就美滋滋了!

陈景安以前可不敢这样做梦。

但现在他不仅敢了,而且还打算让美梦成真!

“时候还早,不如先去县令府一趟。”

陈景安忽然想到了自己从二伯那里得来的消息。

朱县令在最近的一两年就会调走。

他可以准备把胡杏儿娶进门了。

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陈景安心里也没有那么多的背德感。

至少,自己现在有底气去与老爷子挑明了。

……

县令府,胡家小院。

这里的下人都已经被遣散,只剩下两个心腹丫鬟盯梢。

一番云雨之后。

胡杏儿再一次靠在陈景安的肩膀上,也从对方口中知道了朱县令将要调走的消息。

她心中欢喜,嘴里却不饶:“反正妾身已经是陈郎的人,但愿陈郎别尝过滋味,又要骂妾身不检点才好。”

陈景安听罢大笑,又是伸手钻进到被窝里,直至胡杏儿的脸羞红如蜜桃才停下。

他将人搂在怀里,笑着道:“杏儿,你听说过西门庆的故事么?”

“爹没给我讲过。”

“那你现在喊一句陈大官人,我讲给你听。”

……

又过了五日。

陈老爷子丹成出关,黄符师那里立刻发出请帖,邀请陈家的三位修士,以及二堂哥的父母,也就是陈景安的大伯与大伯母前往。

他们二人虽然只是凡人。

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陈景扬出息了,黄符师大喜之下,也乐得把他们当亲家来看。

他们一行朝着黄府赶去。

陈大伯夫妇与陈二伯共坐一驾马车。

陈景安因为突破的事情,引得老爷子大喜,特别他与自己共乘一车。

老爷子的态度,比之上次更加亲切了不少。

对着陈景安一阵嘘寒问暖,惹得陈景安受宠若惊。

他趁着这个机会,将胡师爷的事情说出。

闻言,老爷子眉头上扬,表情有些玩味:“你与那胡家小姐的事情,应该是发生在突破之前吧。”

陈景安惊讶于老爷子的敏锐,但还是如实回答。

老爷子听完,只是冷哼一声。

“老四那小王八蛋,还真是一肚子的算盘。只可惜了,他没有灵根,不然我陈氏会发展得比现在更好。”

这话变相肯定了,他爹的能力其实比二叔强。

但平日里二伯对自己不差,所以陈景安假装没听见,讪笑着陪衬。

老爷子没有叫他难做,话锋一转,语气铿锵。

“你是仙族中人,要娶多少女子都不是问题。甚至等将来你修为有成,还会有人上争着把女子嫁给你,便是与县令有关系,这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听到这话,陈景安松了口气。

他知道胡家的事情,至此算是平稳落地了。

不过,老爷子要说的显然不是这个,他郑重抬头,盯着陈景安的双眼。

“你只要记得一点。无论,你自身的实力才是一切的关键,女人甚至子嗣都只是陪衬,必要时可舍其无用之身,作为弃子,断然不可让他们成为你的弱点。”

这一番冷冰冰的话语,冲淡了方才升起的喜意。

陈景安一时间没法扭转过来观念。

但他清楚,老爷子说的是对的。

难得他祖父今日这般空闲,陈景安又问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疑惑。

同样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祖父,不知那个一直在逃的魔修可是落网了?”

老爷子是当日唯二出手的大修。

同时,他也是最后对那位魔修动手之人,具体的情况他知道的应该比别人多。

提及魔修,老爷子同样神情凝重:“那魔修的实力不弱于我,就连王楚恒都差点栽在那人的手里。他当日被我重创,可魔修的恢复力要远超于寻常修士,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

陈景安这下是真被吓住了。

娘的。

这下他岂不是还得把妻儿藏在外头?

不料,老爷子这时却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真怕死,不过这也不是坏事。罢了,告诉你实话。”

“上回那魔修当众杀了三位仙族修士,再算上他先前覆灭的凌河县张氏,这已经达到了能惊动镇魔司的程度。我们四家凑了二十块灵石,一并给郑家的管事送去,请他代为上禀。”

“不出意外的话,镇魔司已经派出人来追杀那魔修了。”

陈景安听到这话,总算放下心来。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马车快要到黄府。

陈景安忽然又问了一句:“祖父,孙儿需要韬光养晦一下么?”

老爷子闻言一愣,转而笑着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少做这些多余的。你与景扬是同族,你若出息了,对他的裨益也大,把眼光放长远点。”

陈景安确认自己不会喧宾夺主,这才放心点头。

……

等到一行人进了黄府。

黄符师早已带着陈景扬,以及他的另外一个徒弟“黄平”恭候在此。

黄符师本身也是一位练气八层。

他作为老牌符师,不论财力还是掌握的灵符数量,都远超一般的练气八层,打斗起来生死未知。

便是陈老爷子这样的仙族之主,在他面前也不会拿乔。

双方互相寒暄。

身为典史的陈大伯今日没了官样,看到儿子大笑着上前,与那些为儿子骄傲的父亲一般无二,甚至更加激动。

陈景安可以理解这种激动。

毕竟,二堂哥现在已经能算“符师”的预备役了。

等他可以完全掌握灵符的制法,就会成为族里的第一位符师。

只要有二堂哥在,大房的其他几脉至少在接下来的两代里,不用担心会被边缘化,都能跟着沾光。

这对大伯这个“大房始祖”来讲,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老爷子与老爷子相互吹捧。

陈景安则找上了黄符师的弟子,黄平。

黄符师的儿子早逝,没有灵根,只留下了一个孙女。

黄平是他收养的孩子,本是当成衣钵传人来教。

可惜天赋不佳。

黄平今年四十多岁了,堪堪练气五层的实力,在灵符的制作上,更是从来没有画成过一张入阶的灵符。

他与陈景扬差了将近一代人的岁数,基本没有了竞争的机会。

这才是陈景安能与他笑着说话的最大原因。

说句难听的,但凡黄平的天赋好点,气量小点,以祖父的性子是真有可能做局除掉他的。

……

一行人随即入座。

老爷子与黄符师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从他们往后,依着身份各自找到位置。

陈景安坐在二伯边上,看着一盘盘可口的菜肴被端上来。

另有一位貌美的妇人负责介绍,这是黄符师的妾室。

她同样有修为在身,虽然只是练气一层。

“这是龙眼果,内含灵气的。”

“这是青竹玉液酒,可以凝练经脉的。”

“还有妖虎肉与土灵芝的杂烩,具备滋补的功效。”

……

宴席设有四菜三果二汤一酒,全部是以灵物制备的。

毫不夸张的说。

这一顿至少十块灵石打底,相当于将半件下品法器给吃没了。

陈景安知道今晚这顿是真的赚到了。

他没有急着动筷,因为在这之前还要献礼。

老爷子取出了他这些日子的炼丹成果,是一小瓶“聚灵丹”,共有十二枚。

对练气修士有着不小的作用。

这样一瓶,在坊市里得卖六块灵石。

陈二伯的礼物是一株“白桦参”,他的这株比陈景安曾经那株的品相更好,而且年份更久,得要两块灵石。

再到陈景安自己。

他献上了五斤“老山精”,正好值半块灵石。

虽然不及祖父与二伯的丰厚,但是以自己的辈分与地位,这已经绰绰有余了。

这五斤老黄精,说起来还是陈景安巡山的收获。

他有[幸运儿]的加持,所以这些日子闲下来就到松竹山的外围去碰运气。

事实证明。

[幸运儿]的作用有,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夸张。

他没有再遇到“鼠洞”那样的好事,但是在把松竹山的外围扫荡之后,也零零散散捡到四斤“老黄精”。

因为四不吉利。

陈景安就从自己的库存里取出一点,凑了五斤作为贺礼。

他的这般做法,显然也让黄符师感到满意。

这不是多寡,而是态度问题。

他的目光在陈景安身上打转,忽然惊讶道:“景安小子,你突破到练气五层了?”

陈景安知道这是黄符师的人情世故,立刻起身,谦逊道。

“在您老面前,晚辈还得一直进步才好。。”

黄符师被逗得欣然大笑。

一旁的陈大伯夫妇,包括陈景扬本人,也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陈景扬的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这一次很快就释然了。

早先陈景安比他先一步突破练气中期,陈景扬觉得问题在自己,所以心情郁结。

可现在不过两年,陈景安就进阶到练气五层了。

这说明问题不在他身上。

是陈景安太快了。

于是,陈景扬选择与自己和解。

黄符师与陈启山都注意到了这点,二人眼中亦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要不钻牛角尖就好。

不然,陈景扬这辈子即便成了符师,心态出了问题,成就注定有限。

黄符师当即举杯,乐呵呵道:“开始吃东西吧,不然可就要放凉了!”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开始动筷。

不过这也有讲究。

陈启山与黄符师只是象征性点了几下,然后就开始喝酒。

大伯夫妇直接掠过那些蕴含灵气食物。

所以,真正享用这场晚宴的,其实只有陈景安,陈二伯,陈景扬以及黄平这四人而已。

四人有着默契,一致是让陈景扬这主人家多吃点。

然后再是陈景安。

黄平、陈二伯做长辈的排在后头。

这一顿吃到了半夜才停。

四位修士在远处打坐,炼化吸收到体内的灵气。

大伯夫妇则因为还有公事,他们去看了一眼孙子孙女,然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陈启山与黄符师两位老头子没吃多少东西,只是肚子里有点灵酒,光是走动就足以消化这部分力量了。

等到左右无人了。

黄符师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份准备好的玉简,交给陈启山。

“启山兄的诚意我今日见到了。你我交情始于传承,我先将传承予你,然后再交心。”

陈启山并未拒绝,他将玉简收好,正色道:“从此刻起,黄兄就是我陈氏的盟友了。如有要求,我族上下都可听凭差遣。”

“启山兄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一事要求你。”

黄符师突然神情一肃,然后带着陈启山到密室中商谈。

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陈启山坐不住了。

“我方才交给启山兄的,其实是一门完整的二阶符道传承。”

“黄兄此话当真?”陈启山虽然在问,但他清楚黄符师既然开口了,这基本不存在说笑的可能。

所以,这才让他格外激动!

完整的二阶符道传承!

只有包括了从二阶下品一直到二阶上品的全部传承,才可以用“完整”来形容。

这种传承的价值已经不能用灵石来衡量了。

因为哪怕是统治云武郡的郑家,他们崛起至今不过百余年,族里都不见得能有一门完整的二阶传承。

这消息传出去,对陈氏仙族而言,是福也是祸。

黄符师不会不清楚这个道理。

陈启山目光闪烁,直接问道:“黄兄想要什么?”

“这个不急,我先与启山兄说一下这传承来历。我所求之事,唯有你我坦诚相待,才有实现的可能。”

说罢,黄符师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

过程其实并不曲折。

他们黄氏仙族本来是“盘山郡”的筑基仙族。

只是族中的筑基老祖大限将至,而族中几位练气圆满都没能筑基成功。

黄氏老祖有感家族会有祸事,于是提前分出了两脉,分别迁入“云武郡”与“长平郡”,各自带上一门族里的传承,以求将来可以东山再起。

黄符师的这一脉,带走的是“符道”传承,始祖是他的祖父。

可不巧的是。

他们这一脉到现在,因为各种原因,竟然绝嗣了。

只剩下黄符师一个男丁。

他倒是有儿子,却没有灵根,英年早逝。

自己好像也失去了生育能力。

现在他这一脉只剩下孙女一人,嫁给了陈景扬作妻子。

陈启山隐隐明白了对方的打算,试探性问道:“黄兄的意思是,希望将来能从景扬的后人里面,挑出一个有灵根的作为黄家香火,我族再助他重建黄氏仙族?”

黄符师显然很满意陈启山的态度。

他选上陈家,并且乐得与对方相交,就是看中了陈启山是聪明人。

如今又有了像陈景安、陈景扬这样的卓越后辈,对陈氏仙族的未来,黄符师还是比较看好的。

“启山兄所言,正是我所愿也!”

陈启山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这事。

虽然要分出一个有灵根的后人,这还是挺肉疼的。

不过,相较于黄符师开出的条件,他们绝对是赚大了。

这可不是一门二阶传承这么简单。

毕竟,当年的黄氏仙族在长平郡还有一个分支呢!

不用想也知道。

那里肯定有另外一门完整的二阶传承,若是可以将其取得,岂不是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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