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亭简思齐是小说《跪在老婆孩子墓碑前哭,我重生了》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跪在老婆孩子墓碑前哭,我重生了》的章节内容
从看守所出来,方新亭赶紧打了个出租去医院,心里祈祷着出了车祸的女儿没事。
手机突然响起,是妻子的号码:“我们的孩子,凝凝没了……”
声音死灰,没有一丝丝的生气。
“什么!”方新亭身子僵住,脑子嗡嗡直响。
电话的另一边,妻子低着头,握着女儿冰冷的手指。
肌肤相触,是那么的冰凉。
再也暖不热。
“如果有来世,不要再做夫妻和父女了……”
妻子将脸凑到女儿冰冷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唇意冰冷,如同她的心。
全是绝望。
方新亭一脸惊恐,冲着手机大声喊:“不要做傻事,我马上就到了。”
“晚了。”妻子闭上眼,手机缓缓滑落,朝着地面坠去。
啪嗒一声,再无任何声音。
方新亭的灵魂仿佛被这声啪嗒撕裂,大声呼喊:“思齐!思齐!”
他紧握着手机,拼命催促司机快点,心里大骂起这个惹事的堂弟。
方新亭和堂弟一家的恩怨,还得从很早的时候说起。
二十多年前,女儿早产出生,在医院住了十天才出院。
他既要照顾妻子,又要照顾女儿,焦头烂额的。
堂弟主动提出先帮他去上班,免得一直请假没工资还可能丢工作。
等到女儿身体稍稍好点,他想去工作时,堂弟却拒绝归还。
还偷走了他的户口本,冒用起方新亭这个身份,让他成了黑户。
几年过去,他到其他学校应聘做老师,各种档案都要跟着户口走。
他不得已把堂弟告了,才算要回了‘方新亭’这个身份。
女儿长大后,很争气的考上硕博连读,刚拿到博士学位,却被车意外撞了。
下了一次又一次的病危通知书,进了一次又一次抢救室。
堂弟还故意挑衅他,嘲笑他。
说他恶事做尽,陷害兄弟吃官司,所以女儿才会被撞。
他忍无可忍,动手打了堂弟。
堂弟当即报警,什么都不要,就要他蹲班房……
冲下出租车,方新亭朝着病房里跑去。
刚进病房,瞳孔猛烈一缩。
女儿躺在病床上,白布覆面。
妻子躺在女儿身边,遗容苍白而绝望。
“请节哀,我们尽力了,你的女儿两个小时前去世,你妻子随后自尽……”
医护人员的声音如同利刃,将他割得体无完肤。
心口翻涌,嘴里泛出一股铁锈味。
他发出撕裂灵魂的嚎叫:“不要!不要离开我!”
捂着胸口,双膝缓缓跪地。
头磕在病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世界渐渐远离,他隐隐约约听到医护人员的声音:“快抢救,急性心肌梗塞。”
不要抢救了!
方新亭用最后的意识抬头看着病床。
伸出手,想要去触妻子与女儿的手。
让我!
握着她们的手!
……
1983年,夏。
一间破旧的平房中。
“新亭哥,你借我两百块钱。”
声音钻入耳中,搅得方新亭脑袋如同撕裂般疼痛。
“才两百块钱而已,你都不肯借吗?我们可是一个姓的兄弟。”
抬起头,看到对面的人,居然是年轻时的堂弟。
方新亭一怔。
他不是急性心肌梗塞吗?怎么会站在这里?
转头看向四周,房子又破又旧,就是记忆里的家。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温热又充满弹性。
难道……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难道,我,重生了?
想到此,方新亭攥紧拳头,身子轻轻颤抖。
见方新亭表情变幻,堂弟有些莫名其妙:
“你可是在我家长大的,我当你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世上除了亲兄弟,还有谁值得信任?”
“你可不能被简思齐哄了,她肯定是想把你的钱往她娘家送。”
听着这厚颜无耻的话,往事一幕幕浮现,鲜血淋漓。
“滚出去!”方新亭站起来,抄起板凳,朝着堂弟头上砸去,“滚!”
堂弟觉得太奇怪了,以前方新亭可是耳根子特别软,说上几句就把钱借来了。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他赶紧侧身一让。
板凳是实木做成的,又沉又重,越过堂弟,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看着方新亭那愤怒的眼睛,堂弟知道今天也说不通了:“今天的事情不算完!我回去找我爹娘,让他们来找你,白养你这个白眼狼了。”
堂弟扔下狠话,朝外走去。
见到堂弟出去了,方新亭的身子晃了晃。
一转头,他看到了妻子。
身子猛地僵住。
妻子脸色憔悴,下巴尖尖的,身材消瘦,看上去就营养不足。
身上是破旧的衣裳,却依旧无法掩盖她的温柔和光芒。
眼前的一切和过去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方新亭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思齐?”
女儿可能是饿了,哇哇地哭了起来。
听着这小小的、糯糯的哭声,方新亭如同被闪电击中,跌跌撞撞向前,想要去抱妻子,去抱女儿。
妻子闪身错过,眼神冰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方新亭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妻子本该拥有美好的一生,却因为他这个孤儿家庭的拖累,年轻时一直跟着受穷。
日子刚刚好过一些,却又失去了这么争气的女儿和自己的生命。
但他知道没用,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妻子都不会相信。
现在,他要做的是改变和呵护。
慢慢改变他在妻子心目中的形象。
重活一世,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低下头,女儿在襁褓里恹恹地哭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妻子也是同样的病恹恹,需要补充营养。
方新亭问简思齐:“家里还有钱吗?”
听到钱,简思齐冷冷地看着他:“没有钱。”
见到妻子态度冷淡,方新亭也想起现在的事情。
他是大学毕业后分配的老师,以前每月工资68元。
这么高的工资,原本家里的生活应该很宽裕的。
可是,方新亭把工资的大头都给了堂弟一家。
自己家整天吃糠咽菜的。
就连妻子生产住院,也是预支的工资。
现在,哪还有钱?
想到这些,方新亭胸口有些窒息,低低地说了一声:
“对不起!”
简思齐一怔。
“工作我会抢回来,那是我的工作,不可能给别人。”他低声发誓,“我以后的工资,也不会再给堂弟一家了。”
“但是,你现在手里有没有钱,给我点……”看着简思齐那憔悴的脸色和女儿恹恹的哭声,方新亭心里很是难过。
他得给简思齐买点肉吃。
简思齐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声音冷硬:“这是最后的钱了!你想给谁就给谁吧。”
方新亭眼前浮起前世的事情。
前世堂弟来借钱,他不好拒绝。
硬逼着简思齐把最后的五十块钱拿出。
结果,家里当天断了粮。
简思齐当时就有了死志。
从这天起,不吃也不喝。
直到简思齐娘家得知消息,过来送粮食。
那天,岳父和岳母劝了简思齐好久。
才把她劝得愿意吃喝。
但从那天起,简思齐就不再和他说话了。
虽在同一间屋檐下,却形同陌路。
见方新亭出去了,简思齐的身子晃了晃:“肯定是把钱给那一家去了……算了,既然心里没我们母女……”
说到这里,简思齐低头看着女儿,泪水一滴一滴落下。
方新亭知道现在跟妻子多说也没有用,还得靠实际行动证明,他怎么可能给表弟一家送钱。
他走到村里的治安室,开始跑补办户口的手续。
杏花岭以前是生产队,后来重新划成了村。
大家还是习惯于称呼杏花岭为生产队。
这个时代警力短缺,每个村子只有一名公安特派员。
本村的特派员名叫唐琮(cóng)。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处理邻里的纠纷,又要处理警情,事情很多。
方新亭等了半天,唐琮才闲下来。
听方新亭说完,唐琮愣了一下:“户口本也能丢?怎么这么不小心?”
方新亭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故意说道:“不知什么时候丢的,准备给我闺女上户口的时候才发现找不着了。”
他又问唐琮:“户口本丢了,会不会有麻烦?”
“户口就是你的身份证明,要是有人拿着你的户口本作奸犯科,那可麻烦大了。补办一个吧!我帮你开个证明。”
唐琮派驻到杏花岭已近三年,对这里的人很熟悉。
方新亭是县一中的高中老师,又是杏花岭第一个大学生。
毕业之后就成了城市户口,吃商品粮的,并不归他管。
他的权力就是给开个丢户口的证明,让方新亭去县里重开户口。
“把你丢户口的情况写到纸上,我再给你开个证明,你拿着这个证明去县里重开户口本。”
方新亭拿过纸笔写了一下丢户口的经过。
唐琮眼睛一亮:“好字!”
抄写了一番之后,盖上了私章和公章,把丢户口的证明递了过去:“以后可不能再丢了。”
“不会不会,这次不敢丢的。”
方新亭笑着点头,走出去,突然听到清脆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
【改变人生轨迹,激活桃李点商城】
【初次绑定,赠送奖励:初级强身健体1张、台式电风扇票1张】
【友情提示,商城里所有物品不被任何人怀疑,无任何隐患】
电风扇票上面写着乘风台式FT4-A-28电风扇一台。
电风扇的售价是180元。
现在是夏天,风扇可是必需品。
重生过来的方新亭,接受起开启系统的事还是挺快的。
他看了看商城里的各项东西,就明白了如何操作。
给学生上课,他获得桃李点。
桃李点可以在商城里购买各种物品。
商城里物资繁多,应有应尽。
因为现在没有课上,他的桃李点为零。
更何况,他现在也没这些钱。
走到没人的地方,方新亭把补办户口的证明放到仓库里。
又开始思忖起来。
记得今年暑假快结束时,国家会出严打的法规,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堂弟一家,全部送上绝路。
有了一个初步想法,他放下心来,到生产队的供销点,去给妻子买猪肉补身体。
供销社卖肉的人有些为难:“你没肉票,我不能卖给你。”
现在虽然是83年,因为各方面的供应还很少,买肉还是需要肉票的。
方新亭低声哀求:“我忘了拿肉票,你今天先卖给我点,等我回家把肉票给你送过来。”
供销点的人摇头轻叹:“算了,看在你老婆坐月子的份上,就卖给你二两好了。”
用柳条把猪肉包起拎在手中,朝家里走去。
几个同村的人看到他,与他打招呼:“新亭,买肉去了啊?”
“思齐刚生了孩子,给她补补身子。”方新亭笑。
方觉民的母亲张双兰一眼就看到了方新亭手里的猪肉,眼一亮:
“肉给我!你大伯这几天正说嘴馋了,想吃肉呢。都计划生育了,还敢生闺女,把你给生绝户了,有啥脸坐月子?”
张双兰口里的大伯,是堂弟方觉民的父亲方保国。
方新亭的爷爷,和堂弟方觉民的爷爷是亲兄弟。
方新亭的父亲,和堂弟方觉民的父亲是堂兄弟。
堂弟方觉民一系人丁兴旺,儿女众多。
方新亭这一脉人丁凋零,就只剩下方新亭一个人在。
其实,方新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七岁那年,方新亭父母双亡,张双兰借口养不活,把刚刚满月的弟弟和妹妹给“送人”了,其实都是被卖了。
方新亭跪在地上哭求,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妹妹被送走。
想着往事,再看着一脸横肉的张双兰,方新亭前世旧恨今生新仇一起涌出,抬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闭嘴!”
张双兰惨叫一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方新亭:“你敢打我?我可是你大伯娘,打长辈犯法!”
“你还知道你是我长辈??”方新亭的声音冷寒强硬,全是恨:
“为什么把我弟弟妹妹卖掉?”
“为了找弟弟妹妹,我姥姥姥爷被泥石流埋了。舅舅觉得我是灾星,给他们一家带来灾难,再也没见过我一面。”
“我爸妈死的时候,家里有房有钱,现在呢?房子你们住着,钱去哪了?”
“你把我害得家破人亡,还配当我的长辈?”
张双兰每天都在念叨,当年送走弟弟妹妹是为了养方新亭。
大堂伯方保国则是用棍棒之下出孝子的说法,经常打方新亭。
小时候,方新亭被他们打怕了,言听计从,没有半点反抗。
也不敢反抗。
随着年龄长大,眼界渐渐开阔,才知道不对劲,也渐渐的开始抵触。
直到工作被抢,才算是看清了这家人的真面目。
张双兰目瞪口呆地看着方新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正想撒泼的时候,方新亭已经提着肉进院。
张双兰追到门口骂:“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活该你断子绝孙。”
“如果不是为了养你,能会把你弟弟妹妹卖了吗?你弟弟妹妹就是因为你才被卖的!”
“你姥姥姥爷因为你才死的!”
听着这话,方新亭浑身颤抖,先把肉放到厨房。
左右找了找,看到院里地面上的一盆尿布。
把尿布一块块拎出来。
转身。
张双兰骂声更高了:“方新亭,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方新亭端着盆猛地泼向张双兰。
张双兰只感觉头顶一凉,被浇个正着。
方新亭趁机抬脚,一脚踹出去:“滚出去!”
“啊——”一声惨叫,朝后退了好几步。
只感觉这水又臭又馊,还有几块难以言喻的东西落到她嘴里。
“滚!”方新亭拎着盆,冷冷地看着张双兰。
挨了一巴掌,又被尿水泼了满身,接着再挨了一脚。
张双兰顾不得骂方新亭,惨叫着回了自己家。
院外的邻居和院里的简思齐,齐齐目瞪口呆。
咣的一声,方新亭关了院门。
方新亭今天先是打了方觉民,紧接着又打了张双兰。
实在是有些超出简思齐的认知范围。
她原本冷淡的神情中,带着一抹关切,犹豫了片刻:“你这样羞辱大伯娘,会不会有事?”
“他们从来没当我是家人,”方新亭冷冷地笑,眸子冰寒,“以后,他们只是仇人。”
又重复:“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简思齐没有说话,低头轻轻地拍着女儿。
“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转变了态度,有点奇怪?”方新亭问她。
简思齐沉默了几秒,轻轻地嗯了一声:“你应该有你自己的打算吧。”
方新亭敛下眉眼,轻叹:“我夜里突然梦到了弟弟妹妹,他们哭着求我去救他们。”
“弟弟妹妹?”简思齐双眸微睁,带着惊讶,“他们遇到危险了?托梦给你?”
“卖他们时,我才七岁,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混混噩噩这么多年,自己骗自己。”
“直到今天,我才突然醒悟!我的亲人,只有弟弟妹妹,只有你和女儿。”
简思齐沉默了一下,第一次觉得方新亭也是如此的可怜。
她本想等女儿满月后,抱着女儿回娘家的。
哪怕担个离婚妇女的名,也得把这个婚离了。
但现在……
简思齐有些犹豫了。
“我去给你做饭。”方新亭进了厨房。
家里有两个灶,一个煤炉,一个是烧柴的灶。
因为没人打柴,柴灶空着。
家里的煤也没有多少了,方新亭小心地捅开煤眼。
把肉分成三份,一份切成肉沫,做瘦肉粥,一份用来炒土豆丝。
最后一份放到随身仓库,留着明天早上吃。
做完饭后,用余煤烧了一壶白开水。
吃着土豆丝,看着方新亭只是喝白开水吃馒头,不肯吃肉。
简思齐的心中,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想起刚与方新亭结婚时,方新亭也曾柔情似水,百般恩爱。
“我怎么又被他打动了?”简思齐咬了咬牙,把松动重新抹平。
夜里,方新亭和简思齐商量了一下,俩人各负责半夜。
第二天一早。
方新亭用剩下的一份肉给简思齐做好早饭,“我去找校长,说一下工作的事情。”
简思齐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
害怕方觉民家的人骚扰到简思齐,方新亭干脆就在外面锁上了门。
左邻四舍见到方新亭出来,笑着打招呼:“新亭,早上吃的啥?怪香的?”
“没吃啥。”方新亭一一打招呼,笑着离开。
看着方新亭的背影,邻居们微微颌首:“新亭挺有礼貌的。”
“到底是咱们生产队第一个大学生嘛。”
“就是命苦啊!”
这时,张双兰想到昨天受的侮辱,又跑到方新亭家门口。
“方新亭,你这个绝户头,你对得起老方家的列宗列祖吗?”
“敢打我?你咋不去死?”
简思齐在屋里抱着孩子,听着外面的动静,气得咬唇。
幸好方新亭走之前把门给锁了。
简思齐把窗户全部关上,用条薄被子蒙住自己和女儿的头:“乖宝宝,不要听那个老乌鸦叫。”
方新亭敲响了校长沈纵家的门。
看到外面是方新亭,沈校长愣了下:“是你?”
方新亭的来意,校长沈纵不用问就知道是为了顶替工作的事情。
也不让方新亭进门,直截了当的问他:“你的工作咋回事?你还回不回来上班?”
方新亭微弯着身子,诉着苦:
“孩子早产,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才出来。我家也没个长辈,又怕耽误学校的事情,这才让我堂弟帮我上几天班。”
他说的很有技巧,把顶替工作说成了帮上几天班。
“你和你堂弟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沈校长哼了一声:
“其他的职业别人顶替没啥,老师不行,会误人子弟的!听说你堂弟连初中都没有毕业,他怎么教学生?”
“你脑子一热就把工作让给你堂弟了,有没有考虑到你班里的学生?你要先记住你是个老师,其次才是别人的堂哥。”
方新亭欠着身子听了,连连点头:“以后再不会了。”
见他态度诚恳,沈校长还是爱惜他的。又想起方新亭的家事,心中有些不忍,想了一想:“桂老师的事情你知道吧?”
“知道,听说桂老师生病了。”方新亭颌首。
桂老师是学校里的数学老师。
几个月前因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查出来肺结核。
得了这个病,就没办法再回校园教书了。
“桂老师原本负责今年数学联赛的事情,如今他不能负责了,我想把这个数学小队交给你。”沈校长挑眉看着方新亭。
沈校长所说的数学联赛是指从81年开始举办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
方新亭这个人懦弱好面子,耳根子极软。
但是数学能力不错,在大学里获得数次奖励!
如果方新亭能搞好,开学后,顺理成章的回到学校上班。
如果连这点小事也搞不好……
“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数学联赛的事情搞好。”方新亭没想到这次来找校长,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他前世一开始教语文,应聘去其他学校后改教的数学。
不仅如此,英文水平也相当可以。
在前世,曾往国外知名期刊投过英文论文。
然后,方新亭一脸为难:“沈校长,我能不能再预支一下工资……家里,快断顿了。”
听到方新亭还想预支工作,沈校长勃然大怒,想骂他时又想起他家的情况。
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回屋拿了一百块钱:
“工资没办法再预支了,这是我私人借给你的钱。”
“谢谢校长,我很快就会还的。”方新亭连声道谢。
送走方新亭,校长夫人从里屋走出来,有些怜惜方新亭:“被他家亲戚欺负成那样?怪可怜的孩子。”
“他有什么可怜的?让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顶替他工作,他有想过我和学校的难处吗?”沈校长哼了一声:
“白上四年大学,脑子里一盆浆糊。”
从校长家出来,方新亭去学校。
也不怪前世校长不帮他。
堂弟方觉民顶替他工作的时候,正是期末考试季。
方觉民初中都没有毕业根本没办法教语文,沈校长一方面得找人替方新亭上课,一方面还得应付方觉民。
恼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帮他?
现在想想,他完全可以向丈母娘求助,让丈母娘过来照顾月子。
自己继续上班教书。
拿着校长的条子递给了代管数学小队的刘老师。
数学小队是本校数学水平最好的学生,共有十几人。
刘老师看了一眼方新亭:“你什么时间可以过来?”
“你看后天可以吗?”方新亭非常客气。
刘老师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数学小队的事情,方新亭还记得。
数学小队不仅没去参赛,还出了大事,一个学生跳了楼。
好像和刘老师有关。
见到两个老师似乎是有了争执,学生们都不敢出声。
方新亭走上讲台,“各位同学们,你们好。”
“我知道大家书桌里堆满了作业,笔下有写不完的试题,但我还是想用一分钟的时间介绍自己。”
“数学是一门比较枯燥不太有趣的学科,在这个学科里,有些人名与书籍将会陪伴你们很久。”
“比如华罗庚,比如勾三股四弦五,比如《周髀算经》,比如刘徽,比如祖冲之,比如陈景润……”
然后:“比如你们未来的辅导老师,方新亭。”
方新亭转头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名字上面画个圈:
“记住我,眼熟我,看清我,我是你们帅气的、未来的辅导老师,方新亭!”
这个时代的老师都是严肃的,学生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自我介绍,抬头看向方新亭,笑着鼓起掌来。
刘老师看到如此活泼的学生,皱紧眉头,走上讲台:“方老师,可以了。”
方新亭不想当着学生们和刘老师起什么争执,便笑了笑:“同学们,加油!”
冲着学生们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笑着走下讲台。
学生们的目光始终追寻着,直到方新亭走出教室,他们才又惊又喜的相互交流眼神。
方才的老师说话好有风趣!
眼见学生们不再看书,而是交头接耳,刘老师恼了,用力拍课桌:“看书!”
学生们噤若寒蝉,不敢抬头。
从学校出来,方新亭去了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上蔬菜最多,鱼类、肉类也有,但是比较少。
都是农民在卖自家的东西。
方新亭转了一圈,找到一家卖鸡的摊子。
“土鸡,有肉票两块九,没有肉票三块九。”真便宜,来一只。
又买了一条鲫鱼,一个猪蹄子。
合在一起,十块钱都没花完。
又到百货大楼买了一条烟。
回到杏花岭生产队时,已经是下午。
见到方新亭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邻居们瞪大眼睛:“买这么多东西?有鸡有鱼有猪蹄子?还有烟?”
方新亭笑:“给思齐下奶吃的。”
“啥?”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光荣的把这句话当着这么多人讲出来?
大家都被方新亭这句回答给雷住了。
现在的思想很保守。
方新亭如此高调,倒让很多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打开院门,进了院。
将一切探究的目光隔绝在身后。
“呀,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简思齐瞧见方新亭买了这么多东西,低声惊呼。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还这么乱花钱。
真是一点计划都没有。
深吸一口气,简思齐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怒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这样花钱,不是个事。还剩下多少钱?够以后生活吗?”
以为方新亭转变了,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
家里只剩下五十块钱,能这么花吗?
买了这么多的肉和猪蹄子,以后怎么办?
方新亭含含糊糊的:“你别管钱的事。”又转移话题,说起数学小队的事情:“今天去了校长家……”
这可是个好消息,简思齐把钱的事情抛到脑后,脸上微露欢喜,“真的?”
“这应该是校长在考验我,如果我能把数学小队搞好,工作的事情就稳了。”
一提起工作,简思齐心中有股无名火升腾。
方新亭是自己考上的大学,国家分配的工作。
又不是方家给他找的工作,凭什么让?
简思齐抬头看着方新亭,眼神有些复杂。
有疏离有怨愤。
看到她的表情,方新亭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情?
只是,有很多事情他没办法和妻子细说。
他低头逗了逗女儿。
女儿正在cnn,连理都不理他。
cnn被打扰到了,还会很烦躁的哼唧着。
但就这样,方新亭已经很满意了。
很轻很柔的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顶:“爸爸去给妈妈做饭,乖乖的不要惹妈妈生气。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一定要听她话。”
方新亭还是第一次杀鸡,不知道如何杀。
在院里拿刀比划了半天,也没找着怎么下手。
心一横。
抡起刀,噗的一刀砍下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
从院墙上跌落一个身影。
“什么东西”方新亭吓得把鸡扔掉。
鸡得了自由,扑扇着翅膀在院子里跑,一边跑一边打鸣。
走到院墙边,发现一个黄色的毛茸茸的小团。
拎起来一看,方新亭愣了一下:“猴子?”
猴子很小的一只,脖子上套着项圈,也不知是从哪逃脱的。
看到方新亭时,它眼中露出哀求之色,双手不停的作揖。
“哪来的猴子?”简思齐也听到了院中的动静,走出来,愣了一下。
“不知道,从院墙上跌下来的。”方新亭阻止简思齐过来。
“你别过来,我怕它身上有跳蚤。”
把猴子用绳子拴到院中树上,方新亭继续追鸡。
院子里一时间鸡飞狗跳。
小猴子吓得瑟瑟发抖,嗖的一下藏到树后。
简思齐听得母鸡一边跑一边惨叫,又看到方新亭很是辛苦的追着鸡跑。
她噗嗤一下,又想到自己在生气,不能笑,强行忍住。
小猴子偷偷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简思齐的脸色。
“你怕啥?我又不会吃了你。”简思齐哼了一声,抱着女儿进屋。
很快,方新亭追上鸡。
研究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到哪里下手。
菜刀抡起,鸡生终结……
小猴子吱的叫了一声,整只猴都呆住了。
猴眼瞪得大大的,不知所措。
手里抓着绳子,身子瑟瑟发抖。
方新亭把鸡放到盆里,浇上滚水。
烫了一会开始拔鸡毛。
每拔一根鸡毛,小猴子的身子都颤上那么一颤,眉头皱上那么一皱。
努力抓紧绳子,吱吱吱地叫,声音颤抖。
几个小时后,方新亭做好鸡汤。
“这么多汤,我怎么喝得完?”虽然心中怨恨,简思齐还是想让方新亭也吃点肉,“我喝汤,你吃肉好了。”
“我一会吃,你多吃肉。”见到简思齐开始喝汤吃肉,方新亭到院中看小猴子。
一看到方新亭,小猴子的身子缩成一团。
“你是打哪来的?”方新亭低声问小猴子。
小猴子怎么可能会回答,只顾得瑟瑟发抖。
走过去捏了捏小猴子的肚子,肚子空空的,也不知道流浪多久了。
走进屋,和简思齐商量:“咱们把小猴子留下吧。”
“留下?”简思齐沉下脸,“我们自己都吃不饱。”
“你看它的项圈。”方新亭把项圈解开给简思齐看,“不是马戏团,就是耍猴人。”
他把那里猴子的悲惨一生讲了讲:“……如果放任它离开,万一被人抓着,要么卖钱要么变成猴脑。”
简思齐也见过耍猴人表演的,心情有些沉重:“要是有人来找,就还给人家。”
“好!”方新亭走到院里,指着小猴子,“给你起个名吧。”
“大圣叫悟空,你叫小空好了!”
小空眨了眨眼睛,一副受惊过度的表情。
“胆子真小。”方新亭揉了揉小空的头,把它又放回地面。
小空拽着绳子,一会抬头看看方新亭,一会又将头垂下来。
看起来可怜兮兮地。
简思齐吹了吹鸡汤,“它吃什么?只吃水果吗?”
“青菜应该也吃吧!”方新亭到后院地里刨出一棵生菜,递给小空。
小空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先打量方新亭的脸色,见他脸色还好,便把生菜塞到嘴里。
吃了一口后,小空眼睛一亮,大口大口嚼着。
一只爪子拿着生菜往嘴里送,另一只爪子扯着生菜。
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吃得真香。”简思齐笑着,一口将鸡汤喝完。
方新亭给小空准备了一个简单的窝,让小空休息。
然后和简思齐商量:“晚上不绑它,要是它跑了,就是和咱们无缘。要是没跑,就养着它。反正它只吃疏菜,后院种的有,也不花什么钱。”
简思齐点头。
……
又是一天的早上。
给简思齐做好早饭,走了出去。
今天,他要去给岳丈家报喜,顺便把丈母娘请过来帮着照看简思齐。
见到方新亭出门就落锁,邻居噗地笑了:“你还怕我们进去偷东西?”
“不怕不怕,你们没事是不会进去的,我就怕有些人会不请自进。”
“思齐坐着月子没有反抗能力,万一有人冲进去把我闺女抱走卖了,那可是后悔一辈子的事。”
方新亭朝着邻居们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方新亭的背影,邻居们都笑了:“新亭话里有话,他防的,是老方家的人。”
刚走到这里的张双兰听到这句话,脸色阴沉。
方新亭,怎么突然不听话了?
先去治安室,特派员唐琮将一张纸条递了过来,“你去找这个人就能补办户口,他叫葛竞生。”
“太谢谢了。”方新亭连声道谢,将风扇票放到唐琮面前。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唐琮看到风扇票,眼睛微微瞪大。
“我弄来一张票,自己也没钱买。想着你可能会需要……”方新亭又将风扇票往前推了一下。
现在是夏天,谁不想买风扇?
可是,风扇票实在是太难弄来了。
唐琮想了想:“这票我收下了,回头多少钱,我给你。”
“我先走了,还得去丈母娘家报喜呢。”
到了丈母娘家。
一见到方新亭,丈母娘江彩云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哟,姑爷登门了?真是稀客。”
方新亭知道丈母娘恼自己,便赔着笑:“妈,思齐生了,我来报个喜。”
把带的东西递到丈母娘面前。
江彩云一想起简思齐生产的事情,就是一肚子气,看都不看东西:
“我不稀罕你报喜!思齐生产当天,我过去照顾,你们家是怎么对我的?”
方觉民一家生怕方新亭把钱给简思齐花了,明里暗里怼江彩云。
说江彩云贪图方新亭的工作和钱。
江彩云一向高傲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份气。
又见到方新亭不替她说话,在看到简思齐出产房后就走了。
“是我不懂事,您别介意。”方新亭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又将自己明天要去辅导数学小队的事情说了一下:“我想请你去照顾思齐月子……”
江彩云一听到这个,就想起方新亭把工作让给方觉民的事情,不禁怒了:
“好好的工作让给别人,你去教那个啥数学小队?你脑子里全是屎吗?”
“我没让方觉民顶替我工作!是他在胡扯,你们不要信他的。”方新亭断然否认顶替工作的事情。
“那你教啥数学小队?”江彩云皱起眉头。
“是校长器重我!而且教好数学小队,我的教师级别说不定也能往上升一升。”
方新亭施展三寸不烂之舌,终于把江彩云给哄得脸上见了笑。
江彩云先是过去和两个儿媳妇商量了一下,然后才决定去侍候简思齐月子:
“看在思齐和孩子的份上,我去照顾她月子。”
方新亭又把东西推过去:“这是我的报喜礼,妈收着吧。”
江彩云打开愣了下,推了回去:“你没啥钱,以后别买这些了。在哪买的退回去,家里不缺这个。”
“东西买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人家也不肯退的。”方新亭把东西一个劲的往前塞。
江彩云这才把一条烟收下,哼了一声:“不是我说你家的坏话,你大伯一家,不是啥好人。好人能会把你弟弟妹妹卖了吗?”
说起弟弟妹妹,方新亭也是心里难受:“以前是我傻,没看清他们一家的为人。现在醒悟了,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弟弟妹妹的下落。”
前世,他没过多久就和方觉民家翻脸了。
紧接着,那个经手孩子的妇女因病去世。
大伯娘张双兰就拿捏着弟弟妹妹们的下落不肯告诉他,说要让他后悔一辈子。
一提起这事,江彩云恨得牙根痒:“经手你弟弟妹妹的人我知道她,回头我去找她。老贱人得了肝癌,活不长了!真是报应。”
江彩云跟着方新亭来到杏花岭生产队。
见到江彩云,左邻右舍有些吃惊:“你来照顾思齐月子?”
“明天新亭要去上班,他家又没有长辈,我这个做丈母娘的不帮衬着,谁帮衬他们?”
江彩云特意将没有长辈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没过一会,江彩云的话就传到了方觉民家人的耳中。
“他的工作不是给觉民了吗?咋还去上班?”方觉民老婆左晴的脸上带着震惊之色。
“对啊,现在是暑假,上的哪门子班?”张双兰想了想,指着方觉民,“你去找他,把工作的事问清楚。”
方觉民想起方新亭用板凳砸他的事,不想去:“让小晴去问。”
张双兰看向儿媳妇左晴:“你去,问清楚。”
左晴有些为难。
她和方新亭曾谈过恋爱。
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她父母向方新亭要两百块钱的彩礼。
方新亭拿不出来。
在权衡之下,她选择了能拿出两百块的方觉民。
谁能想到,方新亭大受刺激,发奋图强读书。
竟然趁着77年恢复高考的机会考上了大学。
见到左晴不肯去,张双兰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还想着方新亭那个绝户头?他已经娶老婆了,和你没关系了。”
“你别忘了,你是我家二百块钱买过来的!”
左晴委屈至极的红了眼圈,出去了。
方新亭从地窖出来,端着昨天剩下的半锅老母鸡汤。
实际上是从随身仓库里拿出来的。
把老母鸡汤放火上热,又去处理猪蹄。
用镊子把用火烤不掉的细小猪毛拔干净,然后和黄豆一起煮。
黄豆猪蹄汤,是下奶的神器。
左晴一进院,肉香扑鼻而来。
不由得想起自己坐月子的情景。
张双兰尖酸刻薄,连口面汤都不舍得,更别提买猪蹄子给她进补了。
左晴又看了看简思齐所在的屋子,如果她当年嫁给方新亭。
这会安安心心在屋里坐月子的人就是她吧?
“新亭哥,锅里炖的啥?”左晴随口问。
“我家锅里炖的是啥,需要告诉你吗?”方新亭眉眼也不抬,把声音抬高到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调:
“出去!以后避点嫌,没事别来我家。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害臊呢。”
左晴可不是张双兰那等泼辣无耻的人,方新亭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尴尬。
她本是借用吃的拉开话题,然后趁机问一下工作的事情。
谁能想到方新亭干脆利落的把她往外赶。
这还让她怎么往下接话?
眼见左晴红着脸出来了,左邻四舍不禁乐了,开始议论:“她咋又出来了?”
“没听见新亭说让她避嫌吗?简直不要脸。”
“她以前和新亭谈过对象,咋还有脸去新亭家?”有人奚落着。
听到这些议论声,左晴的脸微红,恨不得地底裂开一条缝。
捂着脸快速跑回家。
听到方新亭竟然把左晴给怼跑了,在屋里的江彩云满面笑容:
“新亭终于开窍了!这些年,他大伯吸他的血吃他的肉,他连个不字都没有。”
“妈,你胡说什么呀。”简思齐虽然嘴上在埋怨老妈,心里却是甜蜜的。
要是换成以前,左晴过来一通哭,方新亭怜惜左晴过得不好,一定会把肉给左晴,自己吃剩下的一点汤。
现在,能拒绝左晴的索要,就证明着方新亭的进步。
简思齐觉得很欣慰,但张双兰却是勃然大怒:“好哇,方新亭竟然敢这样对你?”
“整天吃肉,也不知道他那肉是哪来的!他现在没了工作,上哪弄的钱?肯定是歪门邪道弄来的,我得去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让我们吃肉,我把锅给他掀了!”
张双兰气呼呼地跑去方新亭家:“方新亭,你这个绝户头……”
刚骂了一句,江彩云抡着扫院子的大扫帚从里面杀了出来。
“你个老癞蛤蟆,张嘴就喷粪?别看你养了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就你这脾气,估计没一个肯给你送终的。你比绝户头还绝户头,你是双绝户!”
江彩云战斗力爆表,一张嘴也是不饶人。
一边抡着扫帚打人,一边骂张双兰。
张双兰骂方新亭绝户头,那不就是在说她女儿简思齐不会生儿子吗?
江彩云怎么可能忍得了?
简老爹是木匠,江彩云年轻时跟着简老爹四处干活。
身体好,力气也大。
把张双兰打得哭爹喊娘。
“方新亭,你等着,今天这事不算完……”觑得一个空,张双兰从江彩云的扫帚下面逃出来,一溜烟的跑了。
“老癞蛤蟆,老娘就在这里等着你!”江彩云拄着扫帚,长声冷笑。
方新亭在院子里瞧得直竖大拇指。
丈母娘,就是厉害!
他早就该把丈母娘请过来镇家镇宅了。
今天要去学校教书,五点的时候,方新亭就醒了。
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间还早。
把意识沉浸到商城中。
商城中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还有很多一看就是和他职业有关的东西。
“初级数学?初级语文技能卡?”
“初级强身健体技能卡?”
每点击一个,都有文字提示:【第一次购买特价:1个桃李点。桃李点不足,无法购买。】
点击中级的时候,提示他等级不足,无法查看。
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他想到系统赠送的初级强身健体。
这个技能卡一看就是可以强壮身体的。
去触简思齐:“把初级强身健体卡送给简思齐用。”
【技能卡仅限自用】提示弹出,【技能卡已使用】
感觉身体有了一点变化,疲惫一扫而空,变得神采奕奕。
“这个强身健体要是能送人就好了,思齐和女儿比我更需要。””
又在商城里寻找,发现了很多胶囊类的物品,点击后有提示【本卡可自用,亦可赠人】
原来,技能卡仅限自用,胶囊类的可以送人。
初次购买有优惠,所有的初级技能和胶囊显示新手特价:1点桃李点。
购买后,恢复原价。
要想办法攒桃李点,给简思齐和女儿都用上。
看了看时间也不早了,起床。
做完早饭后匆匆吃了,和简思齐道别。
江彩云把饭菜端进屋:“仔细想想,新亭也算是不错的。”
有正式工作,城里户口。
做饭也很好吃,又肯用心对待思齐。
算是相当不错了。
至于和方觉民一家的事情……
哪家没有点糟心事!
只要肯疏远方觉民一家,就好了。
见江彩云进来,小空也探头探脑地跟着走进来。
小空来家第一夜,方新亭没绑它,任它活动。
结果,它在树上呼呼睡了一夜。
都没离开。
今天又在树上睡了一夜,依旧没离开。
看样子,是真把这里当成家了。
江彩云随手递给小空一棵生菜。
吧唧吧唧!
人类发出这个声音会很烦人。
为什么小空吧唧嘴却很可爱?
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又香又甜。
两只小爪子忙着撕菜忙着往嘴里塞。
吧唧吧唧!吃得喷香!
简思齐的嘴角不禁翘了起来。
想起江彩云说的那句:新亭人不错。
神情渐渐柔软。
方新亭到了学校。
“方老师好。”学生们站起来打招呼。
“同学们好。”方新亭今天主要是以熟悉学生们的学习进度为主。
他翻了翻刘老师留的各种作业,又看了看前面桂老师的作业。
桂老师的题带有明显的时代特征,一看就知道是六十年代苏俄的教育方式。
刘老师的题却有些偏题。
今年是83年,也是神州数学会举办联赛的第三个年头。
这三年,被后世称之为实验的三年。
题型和比赛时间现在都处于摸索阶段。
从明年开始,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开始正规化和系统化。
比赛时间和出题的知识范围,开始固定。
今年八月中旬,数学小队将代表常青县参加地区选拔赛。
地区选拔赛的前几名,将代表本地区参加省级选拔赛。
省级选拔赛排名在前几名的学生,将代表本省参加10月举办的全国高中数学总决赛,也称之为国决。
看了看商城上的时间,马上快到上课时间。
方新亭开始询问学生们的情况。
他前世就是王牌教师,询问学生的学习成绩很有技巧。
见他一点都不严肃,面上始终带着笑。
学生们放松了心情,笑着交流。
刘老师走进教室,脸沉了下来:“怎么不上课?围着方老师做什么?”
学生们都有些害怕刘老师,回到座位上。
“我们随便聊聊天。”方新亭笑着与刘老师打招呼,“刘老师早饭吃过了吗?”
刘老师恶狠狠地瞪了方新亭一眼:“都几点了?肯定吃过的。”
又指着一个女孩子:
“何美凤,你是从贫困家庭出来的,更应该懂得学习的珍贵。这样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老师……我,我没有打闹。”何美凤有些惶恐。
刘老师走到何美凤面前,“前几天,我听学生们说丢了东西,是不是你拿的?把兜翻出来我看看。”
“我没拿任何人的东西。”何美凤吓到了,急忙把口袋翻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口袋里啥都没有。”
“没经过老师许可就拿,这叫偷!”刘老师瞪着何美凤,“以后学生们要是再丢东西,我就……”
“刘老师!”方新亭打断他的话:“我还要上课,你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出去吧。”
刘老师不喜欢他,完全可以私下表达,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课堂上。
更不能借着惩罚学生,将方新亭的军。
何美凤?
方新亭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这不就是那个前世跳楼的人名吗?
刘老师推了推眼镜,有些烦躁:“方老师是想教我怎么教学生吗?”
“我大学的教授和我说过德国教育家第斯多惠的一句名言,再好的教科书也代替不了教师本人的思想和卓识。”
“我今天想把这句话转送给刘老师。”
这句话并不长,但刘老师却仿佛只听到了大学两个字。
刘老师眉头皱紧,声音里带着寒意:“方老师这是在说我没有上过大学吗?”
“刘老师,请不要在学生面前说这些。”方新亭指了指门口,声音沉静,“刘老师,请出去,我要上课了。”
刘老师恨恨地瞪了方新亭一眼,转身出去了。
他周身的寒意弥漫整个教室,学生都不太敢抬头。
看了一眼刘老师的背影,方新亭在黑板上开始写题:“我写几道题,大家准备解题。”
半个小时过去了,竟然没人解出来。
这道题很简单,是数学联赛经常会出的类型,这些学生竟然解不出来?
方新亭叹了口气,笑着看向下面的学生:“没解出来,不要着急。我现在教你们如何解这道题!其实这道题的核心就是……”
【正在传授数学知识,传授进程1%……传授完毕,可获得桃李点】
桃李点终于来了。
方新亭收敛心神,在黑板上写下解题步骤,一步一步,非常详细。
他讲得绘声绘色,再加上一手漂亮的粉笔字。
学生们听得很入迷,只觉得这道题竟然不那么难了。
整整一堂课,方新亭什么都没教,就是教学生们如何解题。
培养大家的解题思路。
“现在,我给大家布置一下课后作业……”
下课前,方新亭在黑板上面写了一道题:“把这题解出来,我明天检查。”
和学生们道了别,方新亭走出课堂。
刘老师走进来,看着黑板上的题冷笑一声。
拿起黑板擦,把题擦掉。
转头看向走到门边的何美凤,“做什么去?回来上课!”
何美凤着急去卫生间,连忙举手:“老师,我想上厕所。”
刘老师视而不见:“翻开课本第51页,我们开始做题。”
学生们面面相觑。
上一堂课方新亭出题的时候,何美凤急着解题没去厕所。
这会有些忍不住了,身子一个劲的颤抖。
见她表情痛苦,谢雨也举起手:“刘老师,我想上厕所!”
刘老师勃然大怒,“动不动就上厕所,我看你们就是想借着上厕所逃避学习!”
“我暑假没休息领着你们学习,我都没叫苦,你们有什么资格叫苦。”
上厕所有什么错?谢雨气得咬唇:“我憋不住了。”
“滚出去!”刘老师气呼呼地指着门,“以后我在,你们不许进课堂。”
何美凤泪水扑簌簌地流了出来:“我……我……”
谢雨扶着她:“走,快去厕所。”
学生们看了看两个女孩子,又看了看刘老师。
都有些气愤。
一个叫顾向远的男生举起手:“刘老师,我也憋不住了。”
“滚!不想学都滚!谁稀罕教你们这些混子。”刘老师声嘶力竭的吼着。
学生们出去,看到何美凤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身下一滩水渍。
谢雨轻声安慰着。
顾向远想了一想,把自己上衣脱下来,放到台阶上。
转身走了。
其他的男生急忙走开。
“刘老师故意欺负何美凤。”学生们不傻,刘老师瞧不起何美凤和谢雨这两个贫困生,他们早就看出来了。
一个男生低声嘀咕,“还是桂老师好,方老师也不错。”
……
找到特派员唐琮让他找的葛竞生,很快就把新的户口本拿到了。
回到学校,方新亭发现学生们站在课堂外面,课堂里没人。
“你们怎么不上课?”方新亭诧异地问。
谢雨气愤的开口:“我们想去厕所,刘老师说不教我们了。何美凤她……”
谢雨说到这里,眼中带着泪花。
方新亭这才发现,何美凤换了一身衣服,脸上全是泪水,又羞又愧。
顾向远也是同样的气愤:“以前上课的时候,还有课间休息,现在连课间休息都没有。我早上来学校的时候,都不敢喝水。”
方新亭皱紧眉头。
既然刘老师情绪不稳定,影响学生们的学习热情,他不能再容忍刘老师了。
方新亭在办公室里找到刘老师:“刘老师,我看了一下你的讲题,发现你一直在按照顺序讲课本上的题。”
“做课本上的题不是很正常吗?”刘老师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方老师,你以前是负责语文的,恐怕不懂数学吧。”
方新亭笑了笑:“请问刘老师,有没有研究过历年两次的数学联赛出题知识点范围呢?”
“研究这个做什么?每年的题不一样的,有什么可研究的?学生们只需要学好课本知识就可以了。”刘老师冷笑一声。
“那刘老师可知道,前两次数学联赛,出了什么题型?”方新亭又问。
刘老师皱紧眉头,再次冷笑:“你一个语文老师,懂什么?”
方新亭在纸上写了两道题:“这两道题,刘老师见过吗?”
刘老师低头瞄了一眼,脸上带着轻蔑:“这是你自己瞎编的题吧?”
“这是81年和82年的数学联赛题!都是函数,满分18分。”
刘老师如此不负责任,方新亭勃然大怒,说话不留半点情面:
“学生们补习,是想在数学联赛上拿到好的名次,而不是温习功课。”
“每年数学联赛的知识范围都会事先公布大纲,按照规定,不会超出现行教学大纲,但也绝对不是课本里每个知识点都会考的。”
“如果想拿名次,就得在联赛教学大纲内对学生们进行针对性的辅导。”
“我建议刘老师先看一下历年的数学联赛题型,再来辅导学生们学习。”
“在此期间,学生们就暂时先由我来管理了。”方新亭冷冷一笑。
方新亭说得有理有条,刘老师辩驳不过,恼羞成怒:“我会向沈校长反映的。”
“请!”方新亭朝门边摊了摊手,表示这次谈话已经结束了。
刘老师气得甩袖而去:“我倒要看看,你能教出个什么好水平。”
方新亭摇了摇头,回到教室。
见到只有方新亭一个人回来,学生们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
却也觉得轻松。
方老师比刘老师说话要风趣,教得也开心。
最主要的,方老师长得帅。
下午,没有刘老师捣乱,没有任何问题发生。
教了一天,方新亭获得了1个桃李点。
放学后,学生们收拾好书包。
学生们大都住在县城,有步行有坐公交的,方新亭目送他们离开。
一转身,就看到了何美凤与谢雨:“你们两个怎么不走?”
何美凤犹豫了一下:“方老师,我和谢雨在学校睡。”
“在学校睡?”方新亭愣了一下,“你们不回家?”
“我们住在东山,不通车的。”何美凤羞涩的笑了笑。
听着何美凤的话,方新亭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好像是学校丢了什么东西,刘老师认为是何美凤与谢雨偷的。
谢雨据理力争,何美凤却是受不了这份侮辱,宁愿一死自证清白。
班车来了,方新亭和两个学生挥了挥手。
回到杏花岭时,发现自家院门前围了很多邻居。
大家抬头看着院里的树上。
“有猴子?”
“对,就是猴子。”
见到方新亭回来,张双兰的两个孙子方舟和方航同时喊了起来:“他家有猴子,我要玩猴子。”
张双兰恶狠狠地瞪着方新亭:“把你家的猴子牵出来,我孙子想玩!”
方新亭理都不理她。
直接将门关上。
“方新亭,你个绝户头,不得好死!”张双兰又是跳又骂。
在她身后,两个小孩子也学着张双兰的样子,跳着脚骂人。
几个邻居听着孩子的骂声,齐齐摇头:“这两个孩子养废了。”
方新亭刚一进院,小空就嗖的一下窜上树。
看都不敢看方新亭。
拎着路上买的一斤红糖进屋,方新亭先去看女儿。
小宝宝醒着,眨巴眨着眼睛,似乎在看方新亭,又似乎没看。
现在孩子还未满月,根本不会看人。方新亭逗她:“宝宝,爸爸回来啦。”
这声音一出,小宝宝被吓到了,瘪瘪嘴就哭。
方新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话找话,“孩子怎么不包襁褓了?”
“你逗她做啥呀?”江彩云走进屋,把小宝宝抱起。
“孩子身上全是痱子,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包,白天让我大外孙松散松散。来来来,不哭了,不哭了。”
江彩云很会抱孩子,她一抱,小宝宝止住哭泣,咯咯笑了起来。
方新亭重生后,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儿的笑声。
不禁笑了。
江彩云说起了那个经手弟弟妹妹的女人:“她要五千块钱,才肯说你弟弟妹妹的下落。”
经手弟弟妹妹的那个人,和张双兰沾亲带故。
方新亭顿时明白了,这个女人知道命不久矣,临死前想赚一笔狠的。
他一个月工资只有68块钱,一年才八百块钱。
八九十年代,万元户都能上新闻,可想而知,五千块钱是多大的一笔巨款。
而且,方新亭怀疑,他就是真把钱凑够了,女人拿了钱,也未必会说真话。
反正要死了,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这个女人这里行不通,就得另外想办法。
报仇最好的时间段,在九月中旬和十月初。
前世,一个很有名的歌手,在十月份因为男女关系被抓进去。
在84年5月,以流氓罪被判处四年。
这时,门响了。
方新亭打开院门,看到外面是方觉民的父亲,方保国,神情冷冷地:“有事?”
“进院说。”方保国想进院,却被方新亭堵在门口。
“我老婆坐着月子,不能见风不能见外人,有话就在外面说好了。”方新亭声音冰冷。
老婆坐月子不能见外人?我是外人吗?方保国有些恼了:“我前两天不在,今天刚回来,听说你对你大伯娘动手了?”
说到这里,方保国哼了一声,表示气愤。
方新亭冷冷淡淡地,“她卖我弟弟妹妹,我打她,又咋了?只许她卖人,不许我打人?”
说完之后,当着方保国的面,砰的一声关了院门。
眼见门关了,方保国一脸震惊:“方新亭?你竟然敢关门?”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乘凉的邻居们:“你们说说,他这样不孝,还配当个人吗?”
隔壁的张大娘和几个邻居低声议论她今天从江彩云那里听到的第一手消息:
“……当年经手新亭弟弟妹妹的那个人,向新亭要五千块钱。”
一听到五千块钱,邻居们先是震惊,接着义愤填膺。
“狗东西不得好死,要这么多钱?是想修个大坟躺进去吗?”
“新亭太可怜了!以前被大堂伯一家欺负得脑子糊涂了,现在好不容易想明白要去找弟弟妹妹了,却……”
“他大堂伯一家就是欺负他!”
“说啥卖弟弟弟妹妹是为了养新亭,结果养着养着,把新亭家的房子给抢跑了,钱也给抢跑了。”
“新亭他爹是泥瓦匠,属相也好,是属龙的,可吃香了!盖房子都得请属龙和属虎的上大梁,那鸡鸭鱼肉可着劲的往家拿。”
“方保国一家就是眼气新亭爹妈日子过得好。”
“说不定新亭爹妈就是被张双兰给咒死的。”
他们低声议论着,发表着愤慨,把方保国晾到一边。
方保国说了好几句,没人接他的话,只得讪讪地往回走。
他没做错事!
当年如果不卖方新亭的弟弟妹妹,方新亭吃什么喝什么?
方新亭父母留下来的院子这么大,如果长久不住人,会荒芜的。
至于打?老话不都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
方新亭有现在的出息,不都是他打出来的?
他处处替方新亭考虑,却这样对他。
他想不明白。
不仅方保国想不明白,刘老师也同样想不明白。
他本来是去校长家告状的,结果校长却把他给骂了。
校长沈纵皱紧眉头,“方新亭去辅导数学小队,是我做的决定!”
刘老师愣住了:“可他以前是语文老师!根本不懂数学。”
“他上大学时的成绩和获得的荣誉在档案里写着,我比你清楚!”沈校长瞪着刘老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刘老师哪怕再迟钝,这会也听出沈校长是执意要让方新亭留下来。
他攥紧拳头:“方新亭在一天,我是不会回到数学小队的。”
辅导学生们又不另外给工资,凭什么占用他的放假时间?
见到刘老师走了,校长夫人从里屋走出来:“方新亭老师到底行不行?”
沈校长哼了一声:“今天大章找到我,说刘老师不许学生上厕所。你说说,这刘老师在搞什么?”
“他别以为桂老师不在了,以后学校里他就是数学第一人了。”
顾大章,是沈校长的妹夫。
顾大章的儿子名叫顾向远,也参加了数学小队。
“不许学生上厕所?”校长夫人愣住了,“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见方保国一脸气愤的回来,张双兰便知道方保国也没讨到好。
用恶毒的语言骂起方新亭。
张双兰嘴巴臭经常骂人,家里人都习以为常。尤其是两个孙子,跟她学会了满嘴骂人。
听着这骂声,左晴神游天外,想起方新亭为简思齐炖汤做饭。
他是那么的安祥,面上没有一点戾气。
和这个家简直是两个世界。
张双兰连喊了左晴两声,没听见回应,顿时恼了:“左晴,你个小贱人,是不是还在想着方新亭?”
“我告诉你,你已经嫁给觉民了,这辈子都和方新亭无缘。”
“还想回到方新亭的怀抱里?做梦吧!”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左晴捂着耳朵朝自己屋里跑去。
方舟和方航跳着脚,虽然不懂骂的是什么意思,却学着张双兰的样子骂自己的亲妈左晴:
“小贱人,惦记臭男人,不要脸!”
左晴扑到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低声哭了起来。
方觉民正在努力看武侠小说,好配得上他老师的身份。
看到兴头上,被左晴哭声打扰,张嘴就骂:“你他妈的哭个屁?打搅我读书。”
“要哭滚出去哭!”
如果当年嫁了方新亭,方新亭一定不会这样对待她的。
左晴更加难受了,哭声更响。
方觉民怒火中烧,掀开被子就去揍左晴:“臭娘们,不打你一顿,你是不是不知道住嘴?”
方舟和方航站在门口看着爸爸打妈妈,不仅不劝,反而拍着手叫好:“打她!她惹奶奶生气,打她。”
张双兰听着屋里的动静,阴沉着脸看向方保国:“户口本放好了吗?”
方保国点头:“放好了。”
“等开学,就让觉民和左晴顶了新亭他们的身份!以后,觉民一家就是城里人了。”张双兰说到这里,得意至极,
“我大儿子在首都上班,二儿子在县一中上班,我家两个商品粮!”
“看以后谁敢瞧不起我。”
……
早上起床。
先给简思齐煮了两个鸡蛋红糖,顺手把强身健体胶囊给兑换了,放到碗里。
鸡蛋是丈母娘带过来的。
简思齐有些舍不得:“我吃一个就行了。”
方新亭就笑了:“钱的事情你别管,你只管吃好喝好养好身体,万事别操心。”又把校长借钱给他的事情讲了一下。
听到校长借钱给方新亭,简思齐顿时慌了:“这钱是要还的,你该不会是准备把钱全给买成吃的吧?还剩下多少钱?把钱给我。”
锱珠必较的简思齐,才是记忆里的那个妻子。
她肯这样和自己说话,应该是想和自己好好过日子了。
方新亭又惊又喜:“钱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的。”他殷切地看着简思齐,“把鸡蛋全部吃完好吗?看到你吃完,我心里就甜滋滋的。”
这话说得有点肉麻,简思齐的脸红了红,拿起勺子把两个鸡蛋吃完。
连钱都忘了要。
方新亭又在碗里倒了一点白开水,再次端给简思齐:“喝完它。”
简思齐噎了一噎,把这一点白开水喝完,“喝完了。”
“我以后,会待你好的。”方新亭认真地看着简思齐。
许是今天的红糖鸡蛋比较好吃,简思齐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感。
……
到了学校,学生们在课堂里早自习。
看到学生们用功的样子,方新亭很是欣慰,问他们:“早饭都吃过了吗?”
“吃过了。”大家整齐的回答。
只有何美凤和谢雨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回答吃过了。
方新亭看了她们一眼,便知道她们八成是没吃早餐。
学生们把昨天的作业交上来。
大家解题的方式五花八门,竟然无一正确。
方新亭前世教的全部是尖子生,早就习惯了聪明的学生。
一时间竟有些不能接受。
他深吸一口气,将昨天布置的题重新在黑板上写出来,然后写了一个答案。
看到这个答案,下面的学生们先是瞪大眼睛,然后哀叹:“怎么会错了?”
“我昨天做了半夜呢。”
“怪不得我觉得好难,原来我们都不会做。”
方新亭并没有责备学生,而是笑着夸奖他们:“我看过你们的作业,感觉到了你们对数学的热爱。”
“昨天是我第一天教你们,对你们的进度没有掌握,出题时没结合到你们自身的情况。”
“主要的责任是在我这个老师。”
“现在,我教你们正确的解题方式。”
常青县的小学和中学一直不曾中断教育,但在那些年也不可能教什么东西。
现在的老师都是从那些年走过来的老师,教学能力低下。
直到九十年代后,老教师退居二线,年轻教师慢慢成长,常青县的教育才慢慢进入上升期。
以方新亭的眼光来看,这些学生的实际水平,只相当于后世的初一或初二。
学习成绩最好的顾向远,也只是初三水平。
没关系,做不出来题,耐心教就是了。
【正在传授学生们数学知识,学生们正在用心学习。请保持传授,进度1%,进度3%……进度50%……】
【学生们已理解所传授的知识,桃李点+1】
讲了两天的课,方新亭终于搞清楚。
只要他认真讲课,学生们就可以百分之百的学到他所讲的知识。
也就是说,相当于灌顶式的教学方式。
他教什么,学生们就会什么。
有了这个系统,肯定能提高学生成绩。
讲完了题,方新亭又结合学生们现有的知识水平出了道题。
看着学生们都做对了,笑着点了点头:“数学,没有任何捷径可言。只能是反反复复刷题,长年累月学习。”
“我们也要动静结合!现在大家休息一会,等十五分钟后再来上课。”
看着学生们都出去了,方新亭喊住何美凤和谢雨:“你们是不是没吃早餐?”
何美凤和谢雨嗫嚅着:“吃过了。”
“别撒谎,我看得出来你们没吃过!”方新亭想了想:“这样吧,我从明天开始会为你们带一份早餐。”
“你们有没有什么过敏……哦,就是吃了之后会让你们不舒服的东西,如果有的话,就告诉我。”
“我们,我们真吃过了。”何美凤和谢雨红着眼圈。
从来没有老师这样关心过她们。
很多人因为她们穿得破烂,又不太干净,对她们很嫌弃。
但她们真没有办法的。
她们两家都在大山里,住不起校又坐不起班车。
每天放学后要狂奔回家,早上再狂奔到校。
很难保持清洁。
“既然没有忌口,那就按我家的口味给你们带饭了。”方新亭笑了笑。
见到何美凤和谢雨红着眼圈出来了,顾向远担忧地走过去:“方老师骂你们了吗?”
谢雨摇头,脸上全是感激:“没有,方老师说明天早上会为我们带饭。”
“啊?”顾向远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往下说了。
“昨天的衣服,谢谢你。”一想起昨天的事情,何美凤的脸都红透了。
幸好同学们都没嫌弃她,要不然她真呆不下去。
“没事没事。”顾向远挠了挠头,又偷偷地瞄了谢雨一眼。
谢雨并不看顾向远,只是转头看了看教室:“方老师真是我见过除了校长之外最好的老师,而且听他讲题很开心,也能学进去。”
“嗯!”何美凤也在点头,“听方老师一讲,就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我也有这种感觉!要是开学后,方老师能继续教我们就好了。”顾向远有些怅然,“可惜他是语文老师,开学以后要教语文的。”
一说起这个,大家都是叹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新亭喊何美凤和谢雨:“你们和我一起去吃饭。”
何美凤和谢雨对视了一眼,默默跟在方新亭身后。
到了学校附近的小面馆,要了三碗葱花面,每碗8分钱、二两粮票。
这时代的物价可真便宜。
方新亭不禁感慨。
可是两个女孩子却吓到了,连忙站起来:“方老师,我们吃馒头喝白开就好了。”
方新亭示意她们坐下,“饭都要了,不吃怎么行?”
不一会,葱花面端了上来。
碗很大,份量很足,上面浮着一层葱花。
两个女孩子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花。
“吃吧吃吧。”方新亭讲了一上午课,也饿了,大口大口吃着面。
两个孩子吃得很干净,吃完之后还向店主讨了点开水,倒进碗里晃了晃,把开水也给喝了。
方新亭瞧得有些难受。
转过头,只当没看到。
下午,继续解题。
【学生们已学到数学知识……桃李点+1】
每天教同样的课,上午一个点,下午一个点。
如果再同时教着语文课呢?
桃李点会不会多给?
放学的时候,把学生们挨个送上公交车或者目送他们步行,又和两个女孩子道了别,方新亭上了班车。
“方老师真是太好了。”何美凤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一直在回味。
谢雨也是点头:“确实挺好。”
“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报答方老师。”何美凤攥紧小拳头,“必须要好好学习。”
回到家,方新亭先看女儿,“宝贝闺女,我回来了,给我笑一个。”
小宝宝眨了眨眼睛,根本不搭理方新亭。
方新亭又逗了一会,小宝宝不仅不想搭理他,还瘪瘪嘴要哭了。
吓得方新亭不再逗她了。
“我怀疑,方觉民偷我的户口本,不仅是想顶替我的工作,还想顶替我的身份。”
方新亭说起补办户口的事情,声音里带着冷:“所以,我们先把闺女的户口办上。”
简思齐气得浑身颤抖:“闺女的户口得赶紧上。”
“方觉民顶你的城里户口?”江彩云听到这句话,怒不可遏,“我去揍死这个老癞蛤蟆。”
简思齐在结婚之后就跟着方新亭一起变成了商品粮。
如果方觉民顶了户口,方新亭和简思齐一起变成黑户。
江彩云怎么不气?
江彩云捋了捋袖子,一边骂一边往外院走:“张双兰,你这个老癞蛤蟆,是把新亭往死里啃呀?你真不要脸!”
“让方觉民偷走新亭的户口,原来是想让方觉民两口子顶替新亭和思齐吃商品粮?”
方新亭把前世给女儿取的名字说了出来,“你觉得方意凝怎样?”
“方意凝?”简思齐思忖了一下,点头,“这名字挺好。”
“那明天我就去给女儿上户口。”方新亭伸出一根手指塞到女儿的小手里,“意凝宝宝,你以后叫意凝了。”
小意凝晃了晃小手,转头四下寻找简思齐,瘪着嘴想哭。
“这是饿了。”简思齐把女儿抱起来,到了她怀里,女儿立刻乖巧无比。
啧啧啧地吃着奶。
方新亭又把给两个女孩子准备早饭的事情说了一下。
简思齐没有半点迟疑:“两个孩子怪可怜的,反正也就是多添一碗水的事情。”
“我去做饭。”
江彩云和张双兰打了一架,慢悠悠的回来,夸隔壁张大娘,“张大娘不错,我打张双兰的时候,她还帮着下黑手来着。”
不远处的方觉民家,一片肃杀。
“保国,他爹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张双兰鼻青脸肿的回到家,呜呜地哭。
方保国吓了一跳:“谁打的?”
张双兰呜呜咽咽地:“还能是谁,是江彩云啊。你没看到,她气焰嚣张呢。”
一听到是江彩云,方保国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下:“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江彩云爱打架?你找她事做啥?”
“你咋不帮我?”张双兰怒极,“你去揍她!我就不信她能打得过你?”
“我去揍她?你是不是忘了她男人是谁?你信不信我敢动她一根手指头,简洪亮能弄死我!”
方保国烦躁至极:“行了,别闹了,尽叫外人看笑话!”
男人不肯帮自己说话,张双兰又气又怒,却也知道方保国说得是真话。
别看江彩云泼辣,简洪亮却是爱她爱到骨头里。
年少的时候,没少为江彩云打架。
一转眼,见到左晴偷偷摸摸地进了厨房,张双兰顿时找到了出气筒:“你进厨房做啥?想偷啥?”
“到做饭时间了……我做饭。”左晴被张双兰的吼声吓了一跳。
“做饭就做饭,你偷偷摸摸的做啥?”张双兰将所有的怒火都出到左晴身上,骂了起来。
“你个贱货,我看你就是忘不了方新亭,想进厨房偷拿东西给方新亭吃。”
方觉民家里的鸡飞狗跳声传到方新亭耳中。
他冷冷地笑了。
小的时候,他生活在恐惧中,看到方保国和张双兰就吓得发抖,半点不敢反抗。
长大之后才发现。
原来他们只敢欺负老实人。
一旦你强硬,他们就心有所惧,不敢动手了。
退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负!
早上醒来,方新亭第一时间去观察简思齐。
以前的眼睑下有淡淡的青灰色,现在没有了。
皮肤在一夜之间变得白皙光滑,脸颊红润,看起来非常健康。
方新亭又去看女儿。
女儿夜里吃了三回奶,应该也受到胶囊的影响,睡得很甜。
方新亭下了床,去看商城。
商城里种类繁多。
桃李点只有3个,也买不了什么东西。
早上就做葱花面好了。
家里有面,先添水和好,醒发。
打开煤炉,等着火起。
葱姜,炝锅。
然后添水,这时候去擀面条,等水开后下锅。
再把洗干净的青菜放进去,放点盐和酱油。
面条清香可口,回味绵长。
江彩云和简思齐吃得赞不绝口。
“猪蹄子吃完了吗?”方新亭又问。
简思齐点头:“妈怕坏,那天让我吃完了。”
现在家里缺个冰箱。
他的随身仓库有保鲜的作用。
但只要一拿出来,这么热的天,过个夜准会坏。
家里有个冰箱,就能保存食物了。
左右邻居闻到方新亭家飘出来的饭菜香味,纷纷打趣:“大清早的就炒肉,一会张双兰又要杀过来了。”
去上班的时候,方新亭遇到倒垃圾的左晴。
“新亭哥。”左晴讨好地喊。
方新亭只当没看到她,转身走了。
讨了个没趣,左晴咬着唇,恨恨地看着方新亭的背影。
啪的一声,方觉民一巴掌打到她的头上:“臭娘们,你看啥呢?”
左晴垂下头:“没看啥。”
“还不去倒垃圾?”方觉民哼了一声,“我要去见校长,让校长给我安排工作。”
“简思齐住院的时候,他借了几个月工资付住院费!前几天去借钱,他竟然还敢不给我?”
方新亭到了学校,把两个饭盒递给何美凤和谢雨:“给你们带的早餐。”
何美凤和谢雨没想到方新亭真替她们带早餐,激动的两眼泛红:“方老师……”
“你们好好学习就是在感谢我了。”方新亭让她们去外面吃,免得影响其他学生上早自习。
两个孩子吃完肉丝汤面,把饭盒也给刷干净了,放到讲台上,回去认真读书看题。
这时,方觉民也到了校长沈纵家。
空着手,涎着脸:“校长,你答应给我安排工作,啥时能安排?”
沈校长厌恶至极,都不肯让他进门:“谁答应替你安排工作了?”
“你瞧,方新亭把户口主动让给我了。他说了,以后他是方觉民,我是方新亭!”方觉民拿出户口本:
“我们是自愿互换身份的。我有户口在手,我就是方新亭呀。学校的工作是属于方新亭的,肯定是我的。”
“你脑子有病?我可没病!”拿着别人的户口冒充别人,当我是傻子?
沈校长厌恶至极。
方觉民使出一惯的招数,缠赖,“校长,你今天必须把这个事情给我解决,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你走不走无所谓,反正我得走了。”沈校长本来就是准备出门的,门一关,往楼下走去,“令人恶心,垃圾!”
简直是痴人说梦!无耻至极。
方觉民想要去追,沈校长三转两转的就消失于楼群中,看不见了。
“我工作咋办啊?”方觉民没想到校长一点面子都不肯给,傻了眼。
这时,方新亭已经结束了一堂讲课,让学生们自由活动。
何美凤和谢雨走过来,很是自觉的帮着擦黑板。
方新亭想起一件事情:“每天的值日是谁做的?”
“我们做的!”谢雨回答,“我们在学校睡,每天帮着扫学校的院子和做值日,这是校长安排的。”
方新亭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沈校长?
看到方新亭在低头写东西,何美凤轻声发问:“方老师是在出题吗?”
“写的文章。”方新亭写的,是一篇关于提高学生注意力的投稿文章。
这篇文章写出来,准备发表的。
其他的挣钱方法他也不会。
只能是写文章挣钱了。
第一次写文章也不能写太长,否则报社看到篇幅太长会不乐意发表。
还得写报社最急需要的文章。
方新亭选择来选择去,选择了今年三月才创刊的《神州教育报》。
这是一个全国性的大报。
以教育为主。
写课堂和学生的事情,正合乎报纸的内容和方向。
学生们结束休息,回来上课。
方新亭上课很风趣,题讲得又细,大家都很乐意听他讲课。
“下午两点的时候,我要去给我闺女上户口,大家先自习一下。”方新亭向学生们请假。
听到方新亭有女儿了,学生都连声恭喜。
从学校出去,方新亭先去邮局。
买了一张八分钱的邮票。
准备寄出的时候,犹豫着是不是要在信里添上寻找弟弟妹妹的事情。
“先和报社打好关系,以后再说弟弟妹妹们的事。”
先出名,出名之后,他才能有更多大的影响力。
不能再像前世一样莽了。
寄完信,去户籍科拿着女儿的出生证明,给女儿上了户口。
今天依旧是两个桃李点。
桃李点已经五个点了。
学生们也渐渐接收了更多的数学知识。
放学回到家后,江彩云说起方觉民:“偷偷摸摸地进了城,又气急败坏的回来了。”
方新亭冷冷一笑:“不管他怎么做,都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把户口递给简思齐,“闺女的名字已经上户口了。”
简思齐打开户口看了看,满脸的欢喜:“真好,咱闺女也是有户口的人了。”
方新亭不禁想起前世。
前世,女儿可是直到小学毕业都没户口。
为了户口的事情,简思齐埋怨了方新亭一辈子。
一想起前世,方新亭就好恨。
恨自己懦弱无能。
简思齐又说起她的身体:“生了咱闺女后总觉得特别累,腰也直不起来。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子全好了。”
看到她笑得极为灿烂,方新亭心中全是柔软:“应该是咱妈来照顾你月子,所以你才能恢复的好,得好好感谢咱妈。”
他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简思齐了?
他把工作让给堂弟,直到简思齐去世,他在简思齐的眸子里,只看到了埋怨和绝望。
不再有爱。
从这一刻起,方新亭才觉得,他的人生重新开启了。
“思齐,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方新亭把简思齐揽入怀中。
刚刚进屋的江彩云慌不迭的朝外退去。
走出去的时候,顺手把小空也给拎了出去。
“看啥看?不怕长针眼啊!”
小空用尾巴捂住眼睛,乖乖巧巧的蹲在院中。
蹲了好大一会也不见江彩云喊它起来,委屈到了。
眼睛要捂到什么时候啊?人家尾巴都酸了。
晚上,方新亭开始伏案批改作业。
台灯昏黄的光芒照在他的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温馨。
简思齐回忆着方才的事情,方新亭的怀抱炽热滚烫。
令她有些脸红。
他的话,也回荡在耳边:“我会好好对你。”
唇角轻轻地挑起,很久都没放下。
批改完作业,方新亭又开始给明天的课程备课。
等他备完课,简思齐已和女儿一起睡下了。
方新亭整了整蚊帐,防止蚊子钻进来,沉沉睡去。
……
早上醒来时,发现天还不亮。
【今日特别提示:夏日炎炎,请注意防暑,避免日光暴晒】
今天这么贴心,竟然有起床提示?
方新亭正在心里嘀咕着,意外的发现商城里有东西在闪烁着。
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份200丈布票和20件啤酒在搞特惠。
“200丈布票只需要1个桃李点?”
系统商城早就提示过他,所有东西都有正当来历,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买了也不用怕。
将布票和啤酒买了下来。
桃李点变成了3。
200丈布票里有各种大小面额,用皮筋绑着放在随身仓库里:1寸、2寸、半尺、1尺、2尺、5尺、10尺。
合在一起,就是200丈。
方新亭还记得今年年底,随着布类涨价布票暂停使用的通知下达,有一次很疯狂的抢购风潮。
他不再琢磨了,起床。
开始做早餐。
很快,一锅面条就做好了。
到了学校,先让两个孩子吃早餐。
“昨天的作业我看过了,大家的进步还挺大,值得鼓励,要争取保持住昨天的进度。”
方新亭先是鼓励学生,然后开始讲解昨天的作业。
大家听得很认真,不时低头在纸上记录着。
【桃李点+1】
上完了上午的课,方新亭喊住准备回家吃午饭的顾向远:“听说你爸是机械厂的厂长?”
顾向远点头:“对,他是厂长。”
方新亭笑了笑:“你回家和你爸说一下,我这里有20箱啤酒,白牌。”
顾向远父亲顾大章听了之后午饭都不吃了,开着厂里的车子跑到学校。
这20箱啤酒是现在非常流行的白牌北京啤酒,每瓶五毛三。
用木头打的架子,一箱24瓶。
看到这20箱啤酒,顾大章激动坏了:“方老师,你在哪个啤爷那里弄到这么多啤酒?能全卖给我吗?”
八十年代,啤酒生产能力严重不足,不能敞开供应,供需矛盾很尖锐。
市场需求大,但是产能不足,就催生出一个特殊的行业,桶爷和啤爷。
桶爷和啤爷就是指能弄到散装啤酒和瓶装啤酒的能人。
方新亭笑了笑:“可以全部卖给你,不过,一手钱一手货。”
“这是肯定的!肯定的。”顾大章是带着钱来的。
“一箱24瓶,一瓶五毛三……”顾大章数了255元,“五六毛钱不用找了。”
方新亭笑着接过钱,也没数,随意塞到兜里,实际是放到随身仓库里了:“顾厂长大气。”
顾大章也不让方新亭帮忙:“你是老师,干不了体力活。”自己一箱一箱的往车上搬。
方新亭知道,可能车里有他不能看的东西,便不靠前,远远地站着。
把20箱啤酒搬完,顾大章哈哈笑了一声:“方老师,以后再有啤酒,一定要找我。”一溜烟的开出了学校。
啤酒卖了255元,顶他三四个月的工资。
果然,还是做生意比做老师赚钱。
方新亭摇头笑了笑,去小面馆吃午饭了。
他这几天午饭都是在小面馆吃的,老板已经记得他了:“方老师,今天还是葱花面吗?”
“对,还是葱花面。”方新亭拿出笔记本,在等面的空隙写教学笔记。
一会后,老板把面端过来,顺势坐下来:“方老师,听说你们在搞啥数学特训班?”
方新亭点了点头:“是数学联赛小队,不是培训班。不能随意报名的,需要由学校指定学生。”
“哦。”老板看了看方新亭,欲言又止。
老板的孩子在县第八初级中学上初三,明年就要上高一了。
要是提前和方新亭打好关系,说不定明年能考到方新亭的班里。
老板不傻。
能在暑假期间给学生们辅导数学的老师,肯定是教学很厉害的老师。
所以方新亭走的时候,老板执意不肯收钱:“这碗面算是我送给方老师的。”
见他不肯收钱,方新亭扔下八分钱和二两粮票,就跑了。
老板追出老远也没追上,转身叹了口气。
正午的阳光蒸腾着空气,折叠着升上半空。
如同海市蜃楼。
小面馆门口的树荫下,几个小孩子拿着木棍在路边跳来跳去。
说着电影《佐罗》里的台词:“噢,坦佩斯特,走吧!”
“米格尔,你今天打扮得真像个牧民啊!”
“我表面上是迪亚哥,假装胆小害怕。但是在深夜里,我化妆出发,举起锋利的剑来主持正义。”
“要问我是谁?”
几个孩子手中的木棍举向天空划了一个Z,同时大喊:“佐罗!”
方新亭笑着,进了学校。
“今天下午,我们主要来讲立体几何的问题。”方新亭看到黑板已经擦得干干净净,暗暗颌首。
“在讲立体几何之前,我们先复习一下辅助线的几何知识。”
这个时代很多教师用的是五六十年代苏俄的旧教材在讲课。
就是买到新教材新大纲也没用,因为世界范围内新旧数学之争,新教材变化的非常快。
买到新教材,几个月后就不能再使用了。
直到九十年代,新旧数学之争尘埃落地,教材才算是渐渐统一起来。
这几个口诀歌,也是九十年代以后数学大师们经过数年的摸索和实践,慢慢编纂出来的。
“……辅助线有个口诀,我写给大家看。”
方新亭转身,拿着粉笔开始写字。
“题中若有角平分线,可向两边作垂线。”
“也可将图对折看,对称以后关系现……”
口诀共三种,三角形、四边形、圆形。
方新亭一边写一边念,下面的学生们奋笔疾书,快速抄写。
刘老师和校长沈纵疾步朝着教室走来。
刘老师脸上带着不满:“沈校长,方新亭他根本不按课本胡乱出题,我害怕学生都被他给带……”
他刚说到这里,沈校长抬手阻止他,侧耳细听。
“……同学们,圆是初中几何的重点和难点,它可以跟三角形、四边形综合……”
这是什么口诀?沈校长从事教育二十来年,竟然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口诀。
刘老师的耳朵里只听到初中两个字,迫不及待的告状:
“校长你听到了吧!方新亭他竟然在教初中几何?他是不是忘了学生们都是高中学生?”
“住口!”沈校长瞪了刘老师一眼。
方新亭已经写完了四十句的辅助线口诀歌。
又开始说起了高中的立体几何。
“说完辅助线,我们再来说立体几何。立体几何,是三维欧氏空间几何的传统名称……我这里也有一套口诀要教给同学们。”
方新亭另起一行,开始写立体几何的口诀。
“学好几何并不难,空间观念最关键。”
“点线面体是一家,共筑立几百花圆。”
“点在线面用属于,线在面内用包含。”
“……”
沈校长的眼睛越睁越大。
站在校长身边的刘老师眼神恍惚了一下,表情呆滞。
他好不容易才说动沈校长过来找方新亭的麻烦,用的是方新亭不懂数学的理由。
可人家抬手就能写出口诀歌……这能是不懂数学吗?
哪怕就是县一中数学水平最好的桂老师,也总结不出来这种口诀歌。
这得是对初高中数学有多深的理解,才能编纂出来口诀歌?
方新亭不是语文老师吗?
他怎么对数学的理解这么深?
“这……这不可能!”刘老师一双眼睛变成了斗鸡眼,快晕过去了。
“同学们都抄写完毕了吧?”方新亭敲了敲黑板:
“我要求你们用短的时间,把这两个口诀牢牢记在心中。”
“以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背诵,务必让这个口诀印在脑海里,形成你们的肌肉记忆。”
“大家都知道,空间多边形不在同一平面内的若干线段首尾相接所成的图形,叫做空间折线。看我粉笔所绘的图形……”
“若空间折线的最后一条线段的尾端与最初一条线段的首端重合,则叫做封闭的空间折线。”
讲台上的备课笔记本根本没有打开。
方新亭就这样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着几何图形,如同在和学生们聊天一样,说说笑笑间就把知识传授给学生了。
学生们听得很认真,不时发出会意的笑声。
【桃李点+1】
沈校长听过无数老师讲课,却从来没听过这样的。
风趣又幽默,通俗又易懂。
沈校长怕影响到方新亭的讲课环境,转身后退。
身子刚一动,碰到了刘老师。
沈校长狠狠地瞪了刘老师一眼,做了个口型:“走。”
刘老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跟在校长后面。
沈校长也不说话,就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等着方新亭下课。
刘老师站在沈校长身后,只觉得头顶的阳光如此耀眼,身上一层一层冒不完的虚汗。
下课后,方新亭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沈校长:“校长,有事吗?”
沈校长和蔼地看着方新亭:“方老师,请问那个口诀歌,是你总结编纂的吗?”
校长说话非常客气,甚至连请问都出来了。
方新亭不能把这个口诀据为已有,便笑着推给了大学教授,反正他的大学教授在后世也是口诀的编纂者之一:
“在课堂上听教授说过,再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编得不太好,让沈校长笑话了。”
“怎么会笑话?”沈校长很是认真地看着方新亭:
“新亭老师,这个口诀非常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以我个人来看,是可以上课外辅导书的。”
“能推广到全校吗?”沈校长继续问。
方新亭欣然一笑:“当然可以,这没有什么可以藏私的。”
沈校长就转头看向刘老师:“瞧瞧,这才叫高风亮节!这才叫师德风范。”
刘老师脸一僵,只觉得脸好疼。
校长一句骂他的话也没说,可是却比骂还令他难受。
“你去忙吧,”沈校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很是欣慰:
“改天有空的时候,把这个口诀抄写一份给我。回头我让咱们学校的油印厂印上几百份,每个学生发一份。”
“你忙,你忙。”沈校长客气地笑着,背着手往校外走去。
方新亭目送。
走到学校门口,沈校长看都不看身后的刘老师:
“对于方新亭老师辅导数学小队,刘老师还有没有异议?”
刘老师咽了下口水:“没有。”
沈校长哼了一声:“现在暑假期间,你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陪陪家人,孝敬一下长辈。天气这么热,小心中暑!”
说完,沈校长拂袖而去。
刘老师哭丧着脸,一步一步往自己家挪去。
头顶阳光蒸腾,连一丝风都没有。
汗水不停地顺着脸颊往脖子里流。
刘老师只觉得头晕目眩,有些恶心想吐。
呕~
放学之后,方新亭将学生们送上公交。
传达室的老牛头笑着与方新亭说话:“方老师,很负责任嘛。”
“这是本职工作。”方新亭正准备转身走,突然看到老牛头桌上的东西,“这是猴票?”
“这是我80年在咱们县集邮门市部买的。”老牛头一脸苦笑:
“我小儿子今年结婚,想把猴票拿出来卖。结果来看票的,一张只给三块钱,这不欺负人吗。”
方新亭的眼睛被桌子上面的猴票吸引住了。
1980年2月15日,邮电部发行了第一套生肖邮票(T46庚申年)猴票。
销售非常火爆。
猴票初面世时是八分钱,第二年就被中邮司定价四毛钱一枚。
没想到看门的老牛头不声不响的,竟然是个集邮爱好者。
方新亭问他:“你准备卖多少钱?”
老牛头说了意向价:“一个方连,30块钱。”
一个方连,就是四张连在一起的猴票。
今年的市场价是一个方连20元,老牛头确实没多要。
如果老牛头肯捂一下,到明年,猴票的价格就会飙升。
一个方连的价格会达到200元左右。
来买票的人,估计是看老牛头急用钱,故意压价。
“你有几个方连?”方新亭随口问。
老牛头见到方新亭似乎有购买之意,喜出望外:“四个方连。”
方新亭数出了120块钱:“你数数。”
老牛头沾着口水数了两遍,激动不已:“一分不少。”
方新亭指了指桌上的猴票。
老牛头急忙把猴票递给方新亭:“不好意思,忘了。”
方新亭笑了笑:“你要还有其他的票,只要我看上就要。还有,你儿子哪天结婚说一声,同事一场,我随个礼。”
120块钱收了四方连,简直赚大了。
放个几十年,那就是几万乃至十几万。
所以老牛头儿子结婚,他是必须得随礼的。
“好的,好的。”老牛头将钱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又想了一想,“方老师,那两个女生我会紧盯着,保证不让她们被人欺负。”
老牛头指了指学校外面:“一到天黑,就有混子从外面过,我现在晚上都加了一层锁的。”
“拜托你了。”方新亭再三道谢。
出了学校,乘坐着公交车去了花卉街。
受到猴票的启发,他记起了80年代最赚钱的君子兰。
早在1982年时,君子兰已经开始在长春炒作了。
当时为了限制君子兰的价格,出台限价令:一盆君子兰的价格不超过200元。
为了能解除限价令,一些花卉商贩举办了“拯救大熊猫君子兰义展”,并将义展得来的一万七千元门票钱上交。
随后,84年就取消了限价令,君子兰的价格一路飙升。
方新亭曾记着一个新闻,某花卉公司的老总在83年以180元买了凤冠花苗,精心培育。
次年,有港商用一辆皇冠车来换。
一辆皇冠,现在价值九万元。
85年,君子兰事件愈演愈烈,引起了政府的不安,出台了60%的交易税。
一夜之间,君子兰被扔入垃圾堆。
方新亭决定先去花卉市场转一转看看当地的行情。
人到晚年,就会用养花钓鱼下棋寄托感情,排遣寂寞。
他在前世也不例外。
对于养花,也算是有点小经验。
……
唐特派员唐琮和妻子在百货大楼挑选电风扇。
百货大楼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买东西的人也很多,柜台前挤得都是人。
唐琮护着妻子挤进柜台,将风扇票递给售货员:“一台电风扇。”
听到唐琮竟然要买电风扇,柜台前的很多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么热的天气里,要是能吹个风,那就太美了。
售货员接过票仔细检查了一遍:“乘风台式FT4-A-28电风扇一台,180元。钱带了吗?”
“带了带了。”唐琮老婆急忙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手绢,“正好一百八。”
售货员给她开了一张票,让她去交钱。
唐琮让妻子留在柜台,拿着票去交钱。
一旦离开,位置就没有了,再挤进来又要费半天的力气。
费了一番力气挤出去,交完了钱,拿到收款条,又费了大力挤进来:“钱交了,我们可以提货了吧?”
售货员将一个电风扇抱到柜台上面。
唐琮激动的拆开:“是新的。”
又找个插头试了一下风,抱着电风扇和妻子朝外面走去。
走到百货大楼外面,唐琮妻子笑眯眯地:
“你可得好好谢谢方老师,要不是他帮着弄来一张票,爸妈今年要热坏的。”
唐琮嘿嘿地笑:“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会好好感激他的。”
“今年这天气也是邪了门的,我听广播说,长江中下游及陕南发生严重洪涝。咱们这里热得跟蒸笼一样。”唐琮妻子擦了擦汗。
“这叫反常天气,现在北方旱着呢。”唐琮打开自行车锁,让妻子抱着风扇坐在后座,小心翼翼地往家里骑去。
妻子抱着箱子的时候,故意把箱子上面电风扇的标志放在外面。
一路回到家,收获了不少羡慕的目光。
邻居们都羡慕的围过来:“小唐买风扇了?”
唐琮妻子笑着回答:“我公婆怕热,就给他们买个风扇。”
“真孝顺!”邻居们笑眯眯地夸唐琮妻子孝顺。
唐琮父母知道今天儿子媳妇要去买风扇,从家里迎出来老远。
见到唐琮妻子要蹦下后车座,吓得急忙过去接:“小心点,摔坏了。”
唐琮妻子的声音很高,也很响亮:“爸,妈,给你们的风扇买来了。还带灯的呢。”
唐琮父母笑得声音响亮,左邻右舍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没想到我们老了老了,也有能用上电风扇的一天。还是儿媳妇孝顺!”
听到公婆夸奖自己,唐琮妻子看了一眼唐琮,抿唇笑了。
唐琮不说话,只是勾着唇笑。
……
中邮司:中国集邮公司的简称,1955年1月,在首都成立。
集邮公司门市部:是邮票公司下设的邮票和集邮品销售处所。它是直接对集邮者进行邮品经营服务活动的基层单位。也有集邮台(点)。哪一年成立的没查到。
常青县的花卉市场好像没受到君子兰的影响,现在出售的都是一些很普通的花卉。
方新亭转了一圈,什么也没买,乘坐末班车回了杏花岭生产队。
回到家后逗了一会女儿,江彩云把饭菜端上来:“开饭了,开饭了。”
吃完饭,方新亭和简思齐说起了布料有可能会涨价的事情:“我前些日子和京里的同学通了电话……”
“同学给我寄过来两百丈的布票,说让我在当地买点布。”方新亭把商城买的布票套到了同学身上。
简思齐知道方新亭的同学很多都分在大城市,闻言不由得皱紧眉:“真的?”
方新亭说起81年底的事:“那年涤棉布降价,烟酒提价,结果大家把百货大楼都给抢空了。如果布料会涨价,大家肯定会去抢购的。”
简思齐的眉头微皱:“我现在坐着月子,没办法出去买。”
“你不能出去,哥哥嫂子能出去。”方新亭说的,是简思齐大哥二哥和他们的妻子。
“涨价这个事情你任何人也不能告诉,你就告诉妈,我弄来了两百丈布票,让两个哥哥帮着买布。”
简思齐是知道好歹的:“祸从口出,我可不敢胡乱说。”
方新亭把布票和两百块钱递给简思齐。
简思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布票,呆了一下,赶紧放到枕头下面。
她又问方新亭:“你找校长借了一百,咱家以前剩下五十。这些天你又花了不少钱,这两百块钱哪来的?还有,买来了布,用不用给你同学寄过去?”
方新亭笑着说瞎话:“我接到同学的布票后,把我的几枚像章卖掉了凑足了两百,现在像章能卖不少的钱。”
然后继续胡谄:“我同学让我帮他翻译一个稿件,我早些日子给他寄过去了。你忘了,我英语挺好的。这布票,是他给的谢礼。”
现在收像章的人确实很多价格也抬高很多,简思齐知道。
简思齐也知道方新亭懂英语。
却还是忍不住叮嘱他:“虽然是同学,你也得讲究有来有往,不能只用别人,时间久了,人家肯定会厌烦。”
这世上还能有谁如此关心自己?还能有谁会如此替他考虑?
除了简思齐,再没有旁人了。
方新亭有些动容,伸手捏住简思齐的手:“我知道,只有你对我好。”
简思齐的脸微红,让他手甩落,“别胡闹。”
和简思齐说了一会话,方新亭去隔壁书房开始写题。
学生们听了几天的课,应该进行第一次摸底考试了。
……
起了床,炒了一大盘鸡蛋菠菜。
先自己吃完,又给两个孩子盛了满满两饭盒,江彩云才起床。
“怎么你又起的这么早?”江彩云有些赧然,她今天是特意起早准备做早饭的,“你那么忙,以后早上多睡会。”
江彩云怕他晚上睡不好,让方新亭睡在书房,她和简思齐晚上轮换着带孩子。
方新亭也知道带孩子的辛苦,所以早点起床做饭,也算是尽心了。
他笑了笑:“妈晚上要帮我们带孩子,挺辛苦的,以后你睡到自然醒。”
“你要挣钱养着一家人,得保障你的睡眠啊。”江彩云打了个哈欠,眼底一片青灰。
方新亭暗自琢磨着,得给丈母娘也弄个初级的强身健体胶囊。
……
方新亭匆匆赶往学校时,今年3月3日创刊的神州教育报社也刚刚打开了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因为要印刷报纸和连夜校对,报社的工作时间较早。
七点不到,编辑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报社。
路总编第一时间没去自己的总编办公室,而是先去大编辑部审稿。
“路总编,这是你今天要审阅的信件。”办公室的后辈将一麻袋信背过来放到桌边,又顺手替路总编泡了杯茶。
每个编辑桌边都有一个大纸箱,看过的信就放入纸箱中。
路总编拆开一封又一封,看一封,抿一口茶。
看群众来信其实是一项很费神的工作,要从大量的来信中寻找到有用的信息,很难很难。
有些人在针贬时事,有些人在大发牢骚,有些人在说奇思妙想,有些人在向某位作者求爱……
看了一小时信,路总编的脑袋瓜子嗡嗡的。
办公室里有人噗地笑了一声:“这封信真好玩,说要给太平洋加个盖。”
办公室的另一个人也笑着接话:“我这个比你还要好玩,他说他穷,希望大家捐款给他。每人给他捐一块钱,他就成亿万富翁了。”
“你们听这个,他说他是秦始皇,有长生不老法。让我们先打过去200块钱,他就把长生不老法教给我们。”
“这骗子思路好新颖。”办公室里的同事们哈哈大笑起来。
路总编笑了一笑,随手拿起一封信:“哟,这人竟然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打开信,路总编的脸都绿了:“让我给她寄一大版猴票,否则就改写我的命运?简直可笑!”
路总编气得爆了粗口:“孟姜本尊?脑子绝对不正常。”
“这人太狂妄了。”同事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把信纸在手里甩了甩:
“说现在教学方法不行,无法引起学生的注意力?还说他有一整套的教学办法,可以引起学生们的注意力?”
“开什么玩笑呢!”同事将信扔到桌边的纸箱里。
路总编看了看手表:“到时间了,开会去。”
大家收拾了一下桌面,拿着杯子和笔记本,三三两两的往会议室里走去。
那封被扔到纸箱里的信纸随着开门关门飘动了一下,又复归于静止。
这时,刘老师正和一个在教育局工作的好友大倒苦水:
“一个新出茅庐的大学毕业生,就是在校期间学习成绩再好,也不能跨科去教数学吧?”
“以前是教语文的?”好友愣了一下。
“可不嘛!”刘老师叹了口气,“桂老师得了肺结核之后,原本是我负责的。可是沈校长竟然把数学小队给他负责了,我怀疑他们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竟会这样?这是以权谋私。”好友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刘老师笑了一笑:“沈校长是黄主任的人,如果能借由这次把沈校长搞下去?……”
刘老师好友,姓虎(māo)名长胜,在教育局工作。
和黄主任一样,同为县教育局副局长的强力竞争者。
老副局长快退休了。
虎主任眯了眼睛,“我会汇同教育局前去县一中的。”
“一定要把方新亭赶出老师队伍,我这也是为学生着想!”刘老师一脸正义。
下午,方新亭准备上课的时候。
沈校长和几名领导突然出现在学校里。
“例行检查?”方新亭有些愣。
暑假期间确实有例行检查,但一般只检查消防和安全。
检查数学小队做什么?
“方老师颇受沈校长照顾,这才加了这么重的担子到肩上。沈校长,你不能只顾着这些新进的老师,也得看看我们这些为学校服务了十几年的老师啊?”
刘老师在人群外围,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
沈校长听到刘老师这么说,气得脸色铁青:“胡说八道些什么?”
方新亭挑了挑眉,根本没把刘老师当成一回事:“我能辅导学生们学习数学,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真是大言不惭!”虎(māo)主任虎长胜走上前,“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有什么能力?”
刘老师和这个虎长胜一唱一和的,话里带着讥讽,听得沈校长有些脾气上来了:
“方新亭老师被分配来学校的时候,考虑到语文老师是班主任,这才让他担任的语文老师。”
沈校长脾气一上来,谁的面子也不肯给:
“方老师当初高考的数学成绩,还有上学期间历年的数学成绩,我想教育局是能调出来的吧?你们可以看他的成绩。”
“初出茅庐怎么啦?放眼常青县,还有比方老师学问更高的人吗?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现在大学生稀少,分配时各部门会抢人,抢来的大学生专业不对口,再正常不过了。
县一中的班主任历年来都是语文老师,方新亭擅长数学却被分配为语文老师,也很正常。
几个领导也深知这个道理,微微颌首。
虎长胜看了一眼刘老师,见到刘老师态度很是肯定,便又继续开口:
“这些且先不说,我听说方新亭老师在教高一语文的时候非常吃力。”
“学生们对他的一致评价就是听他的课昏昏欲睡,为什么要把辅导数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方新亭勾了勾唇:“新手入职,不免手忙脚乱。熟悉之后,自然会慢慢提高。”
谁刚参加工作不是个菜鸟?不手忙脚乱的?
不都是慢慢熟悉的?
“你自己也说你是新手入职,请问你有什么资格辅导学生数学?”刘老师接住了方新亭话里的漏洞。
“就凭我现在教的好!”方新亭淡淡一笑。
方新亭长得帅,个头又高。哪怕是白衫黑裤,也是风度翩翩。
几个没出声的领导,先给方新亭的外表打了个80分。
“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依我之见,这很好解决。”
虎长胜拿出几张考题:“就由我们出题,让学生们做做。看看方老师的教学水平如何?好不好?”
这些人,绝对是有备而来。
就连考题都准备好了。
沈校长是真的被气着了:“要是觉得我没把县一中领好,你们可以撤了我的职。我现在就回山区当支教老师!私自给学生出题,这是想干吗?”
“沈校长不要生气,我知道你是个好同志,只是怕你被方新亭给带歪了。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虎长胜笑眯眯的,说话却是极狠。
沈校长还想继续放炮怼虎长胜,方新亭拦住他:“校长,让他考。”
见到方新亭往圈套里钻,虎长胜和刘老师一起笑了起来。
本县的数学水平,他们很清楚。
数学小队,是绝对做不出卷面上的题。
方新亭先让学生们去了一趟厕所,然后挨个把题发到学生手中:
“大家把钢笔吸足墨水,准备好演草纸。十分钟后,开始做题。”
“八十分钟后交卷!”
“不要紧张!紧张也没用。反正不管你们紧张不紧张,也躲不过这次考试。”
“记得先写名字,然后再开始做题。写名字,是开始考试的第一步。我可不想发生卷面做了满分,结果忘写名字然后拿了零蛋的事情。”
学生们听了这话,紧张情绪一扫而空,都笑了起来。
几个领导互视了一眼,都觉得方新亭挺会排除学生的紧张情绪。
发完了考题,方新亭很自然地坐回讲台,一点都不紧张。
前世这样的事情可太多了。
他讲题,经常会有老师旁听。
见到方新亭这样的表情,成竹在胸的虎长胜和刘老师面带讥屑之笑。
学生们先在演草纸上算题,接着把最终答案写到试卷上。
试卷是用油印机刚刚印出来的,油墨味道很重,字体很容易擦掉。
学生们在写字的时候,手下垫张纸,免得手指触到油印的字迹。
领导们在课堂中穿梭。
时间滴哒在走,一秒一秒向前,不快也不慢。
快到80分钟时,何美凤发现有道题做不出来,眉头紧蹙。
虎长胜和刘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
“学生连题都做不出来,可见你这个老师根本就没有好好教学生。”虎长胜出声。
方新亭看了他一眼:“请不要打搅考试秩序。”
虎长胜想要继续说话,却又拼命忍住了。
考场上,确实不允许说话。
黄诚至主任站到顾向远桌旁,低头看着卷面。
黄诚至的眉头时而皱紧,时而放松,一会惊喜,一会迷茫。
刘老师光看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便低头看向顾向远的卷面。
顾向远的卷面上满满的全是题,演草纸上也写满了演算的过程。
刘老师一道题一道题的往下看。
这个很简单,做出来很正常!
这个是填空,做出来也很正常!
这个是选择,做出来很正常!
这个是大题,做出来……
这怎么可能?
刘老师眨了一下眼睛,开始第二遍看题。
八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方新亭宣布:“考试结束!请学生们离开课桌,老师收卷。”
下去收了卷子,方新亭也不看,直接放到讲台上:“请批改吧!”
刘老师首先窜上去,一张一张看。
他每看一张,脸色都青上一分。
这张试卷满分100分。
等他把十几张卷子看完,竟然大部分都拿到了80分。
不由分说的嚷了起来:“作弊!肯定作弊了!他们肯定事先拿到考题内容了。”
今天虎主任出题,他在一旁指导着。
都是按照学生们现在的水平稍稍提高一点出的题。
以他想来,学生们能拿到及格分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能想到,顾向远竟然拿到了100分。
顾向远学习成绩虽然是本县第一,也只是比及格分稍好一点,据他判断最多拿到80分。
绝对是作弊了!
学生们做完题都没离开教室,等着看成绩,听到刘老师这样说,都愤怒了:“我们没有作弊!”
虽然顾向远今天写得有些吃力,但少年心里从来没有服输这个词,遂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嗤地一笑:
“这些题太简单了,有什么值得作弊?考个100分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吗?”
听到这句题简单,虎(māo)主任气得脸都青了。
刘老师低头看着题,喃喃自语,“这些题,都是超出他们理解水平的,根本不是几天内能掌握的。”
“但我们确实是几天之内掌握的。”顾向远亲爹是本县机械厂的厂长,舅舅就是沈校长,根本不怵刘老师:
“你就从来不教这些题,当然会觉得我们做不出来。”
“怎么和刘老师说话的?快道歉!”方新亭咳了一声。
顾向远不情不愿地垂下头,却不肯向刘老师道歉,只冲着方新亭道歉:“方老师,我错了。”
“今天来检查一中,是突然的决定,一中校长都不知道。”与虎长胜颇有些不对付的黄诚至主任低低一笑:
“题是虎主任出的,听说刘老师还在一旁指导,你们进了一中校门后才把题拿出来。”
“如果考题泄漏,虎主任的责任可是最大的。毕竟,我们可没见过题。”
说到这里,黄诚至勾起单侧嘴角。
虎长胜的脸涨得通红:“我绝对没有泄露过考题。”又狠狠地瞪了刘老师一眼。
不是说数学小队的成绩很一般吗?
一般个屁!
刘老师害他!不安好心。
刘老师继续喃喃:“学生们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些题的,肯定是哪里有问题……”
“请问,学生们的成绩通过了吗?”方新亭看向几位领导。
几位领导对视了一眼:“通过,学生们的学习成绩都很不错。”
“学生们解题时,我们都在教室里,作弊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虎长胜吃瘪,黄诚至痛快至极,替方新亭做足面子:
“学生们解题的思路很新颖,我以前没见过,方老师可以说一下是如何教的吗?”
“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理解,让我说,有些说不太明白的。”方新亭语焉不祥。
他现在是刚参加工作第二年,如果能系统的说出教学思路,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
黄诚至哈哈一笑,当着众人的面夸方新亭:
“瞧瞧,这就是大学生!也就只有从大学里走出来的,才叫人才!”
大学生才叫人才?那我呢?
刘老师脸一僵。
方新亭今天给他涨了大脸,沈校长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一脸苦笑:
“黄主任你知道的,如果方老师教数学,他每月就要少拿几块钱了。”
“是滴是滴。”黄诚至深为理解的点了点头,“没办法。”
方新亭将自己出的题拿出来:“黄主任您看一下,这是我给学生们出的摸底考试。”
黄诚至接过笔记本看了看,表情有些吃惊:“学生们已经开始解这些题了?”
说到这里,黄诚至看了虎长胜一眼,神色有些玩味。
“这是第一次摸底考试,题出的不太困难。”方新亭顺着黄诚至的话往下说,特意把不太困难咬得极重。
黄诚至只觉得正挠到痒处,忍不住又是哈哈大笑:“虎主任刘老师,你们来看看方老师出的题。”
刘老师伸头就着黄诚至的手一看,身子微微颤抖。
这可比他出的题难多了。
也就是说,他费尽心思选择的天花板,只是别人的脚底板?
刘老师脑子嗡嗡作响。
恨不得地底裂条缝,好让他能钻进去。
虎长胜看到刘老师的表情顿时明白了。
这一次,他被刘老师害惨了。
虎长胜恨恨地瞪了刘老师一眼,转头就走。
黄诚至笑着将笔记本还给方新亭:
“我就把本县的优秀学子们托付给你了,请一定要好好教导这些孩子。”
说完,黄诚至去追虎长胜:“哎呀,虎主任你别走这么快嘛!你觉得方老师的教学质量怎么样?”
虎长胜气得脸通红,走得更加快了。
沈校长走到方新亭身边,拍了拍方新亭的肩:“新亭老师,不错!”
说完,他背着手迈着方步,一步三晃的往校外走,开心至极: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方新亭看了一眼学生们:“大家经历了一场考试,肯定有些累了,我出些题,大家抄完之后就放学吧。”
写完了题,收起课本:“同学们,放学了。”然后看向刘老师,“刘老师,你不走吗?”
刘老师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理方新亭,失魂落魄往校外走去。
将学生们一一送上公交,老牛头喊住方新亭:“方老师,你来。”
“有事吗?”方新亭走进传达室。
老牛头低声问他:“方老师,君子兰你要吗?”
“君子兰?”方新亭转眸看向老牛头,“你手里有?”
老牛头嘿嘿地笑:“我没有,不过我一个老伙计从长春进了一些。至于价格嘛,需要你们自己谈。”
方新亭想了一想:“周日吧,我早上来找你。”
“方老师再见。”老牛头把方新亭送出校门。
顾向远一回到家,就把考题拍到顾大章面前:“爸,这次我考了100分。”
顾大章拿起考题看了看,有些疑惑:“怎么没分?没看到100的分。”
“这是今天教育局过去出的题……”顾向远把今天的事情说给顾大章听。
顾大章没想到方新亭这个新来的老师,竟然把刘老师的脸给打了,惊奇不已:“这个方老师这么厉害?”
“很厉害!”顾向远点了点头,“我小学开始,数学就是由桂老师帮我补课,我感觉桂老师不如他。”
“方老师讲课,特别容易听懂。”顾向远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就好像他一讲课,我就突然什么都懂了。”
顾向远说完摆摆手,“我去学习了。”
目送儿子进屋学习,顾大章高兴的打开一瓶啤酒:“儿子考得好,奖励自己一瓶酒。”
……
一回到家,小空吱吱叫着直扑面门,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方新亭一把接住:“小空这是怎么了?”小空平时挺怕他的,怎么今天竟然敢扑他怀里?
江彩云走出来瞪了小空一眼:“中午我做饭的时候,它趁我不注意的偷溜进厨房烧火……”
“结果一木棍捅进去,把锅给我捅起来了。好好一锅菜,全翻了,我就打了它两巴掌。”
方新亭家有烧柴的灶,也有用煤的炉子。
江彩云每天闲不住,四处跑去拾树枝,她在家都是用烧柴的灶做饭。
小空委屈巴巴的搂着方新亭的脖子,不敢吱声。
方新亭摇了摇头:“没办法,她是连我都能打的,你也只能捱着了。”
他撸了撸小空。
小空被他撸得很开心,冲着江彩云讨好的叫了两声。
江彩云哼了一声:“看在你是个猴儿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进了屋,堂屋里堆着很多布料。
里屋里坐了三个人正在说话。
“大哥二哥,大嫂?”方新亭没想到他昨天刚把布票给了简思齐,今天就把布买回来了。
大哥简正林笑着打招呼:“新亭回来了?”
二哥简正桐有些木讷,只是笑着点头。
大嫂站起来:“新亭回来了。”
“你们坐。”方新亭看了一眼简思齐,以目示意。
简思齐抿着唇笑:“妈早上回了趟家,把大哥二哥叫过来帮着买布,明天还要再接着跑。”
“那大哥二哥就在家睡好了,省得来回跑。”方新亭不是个小气人,“一会走的时候拿点布料走,给两个嫂子的爸妈和娘家外甥们做几身衣服。”
大嫂不好意思,“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一会就得回家,你二嫂在家看孩子呢。”
大哥二哥家各自两个儿子,最小的那个还在吃奶。
离不开人的。
今天二嫂都没敢出来,在家看孩子。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大嫂就别推辞了。”方新亭走过去看了几眼闺女,发现闺女又在睡觉,有些不满,“她怎么总是趁我回家的时候睡?”
“下午吃完就呼呼睡了,等回头我算着你到家的时间,尽量不让她睡。”简思齐笑了笑。
外面的邻居在低声议论方新亭家:“我今天看到思齐两个哥哥拉着板车运了很多东西回来,也不知道是啥东西。”
“估计是给思齐坐月子添的礼?”
“添礼能添一大板车?”
张双兰吃着黄瓜走过来,眼睛一个劲的往方新亭院里瞅。
方新亭家的院子平时都是关着,什么东西也瞅不到。
张双兰瞅了一会,眼睛都瞅疼了,撇了撇嘴:“大白天的谁关院门?肯定是心里有鬼。”
张大娘在一旁呵呵地笑,明里暗里怼张双兰:“双兰啊,听说你儿子偷了新亭的户口本,你们啥时还啊?”
“你咋说话的?啥叫偷?”张双兰蹦了起来,“是新亭送给我儿子的!”
大喇叭响了起来:“大队里各家各户注意了,严厉打击各种犯罪行为……以下,都是犯罪行为……”
第一句就是偷窃,张双兰的脸微微有些白。
她虽然对着外人嘴硬,但实际情况她自己清楚。
户口本就是方觉民趁着方新亭去医院看护简思齐的时候偷的。
张大娘嗤地一笑:“谁会把自家的户口本送给别人?你瞎编也得有人信啊。”
“你胡说!胡说!”张双兰反唇相诘,“我儿子没偷方新亭的户口本。”
江彩云打开院门,一盆水泼到张双兰身上。
“你做啥?”张双兰蹦起来,怒视江彩云。
江彩云敲了敲脸盆,“把我女婿和我女儿的户口本还回来,否则,我今天就去大队部举报你家偷东西。”
张双兰有心想扑过去挠江彩云个满脸花,可是想到她打不过江彩云,就熄了气,嘴上还不肯认输:
“你别以为你两个儿子今天在就敢在我面前逞能了,放到其他时候,我一下子就把你打服气。”
江彩云歪了歪头:“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拎着脸盆就冲了上去,一脸盆打到张双兰胳膊上,把张双兰手里的黄瓜给打飞了。
“哎哟,别打,别打。”几个邻居在原地起哄架吆喝,没一个上来真劝架的,“千万别打脸,千万别打脸。”
张双兰气不过,冲过来就想挠江彩云。
江彩云抡着巴掌直扇张双兰,直打得张双兰嗷嗷惨叫。
打了好几下,江彩云撒腿就往回跑,顺手把院门也给关上。
“嗷——”张双兰气得扑到院门上,咣咣的踹门,“江彩云,我跟你不死不休。”
小空三窜两窜的就窜上墙头,冲着院外的张双兰吱吱叫。
张双兰气得浑身颤抖,仰头骂:“死猴子,逮着你,就把你吃了。”
小空吱吱叫了两声,做了个鬼脸。
早上醒来,今天商城里有闪烁。
高中立体几何课外习题(1982年人教版)以一个桃李点的价格优惠出售,而且附送有赠品:一个保温杯和一袋茉莉花茶。
方新亭急忙将课外习题兑换出来看。
翻了几页后,大失所望。
60年代,世界范围内展开了“新数学运动”,以几何课程和教学改革为突破口。
1973年,美国的数学教育家克莱因(M.Klein)发表了一本轰动一时的小册子,名叫《为什么琼尼不会加法》(《Why Johnny can't add》)。
克莱因在这本小册子里,对“新数学运动”进行抨击,认为它是一场失败的运动。
“新数学运动”一方不肯认输,和克莱因争夺话语权。
这两方的争论渐渐涉及到了全世界的教育界,各国教育界忙着站队,发表自己到底支持哪一方。
往往是今年刚确定好用哪个教材,下半年就有人呼吁重新编写新教材。
老师不知该用什么教材教学。
这本课外习题就是争论下的产物,里面的很多内容都是相互矛盾的。
对他现在的教学没什么帮助。
不过却可以让他熟悉现在的教学进度。
他不再想习题的事情,去做早饭。
小空也醒了,从树上荡下来,冲着方新亭吱吱叫了两声。
昨天被方新亭撸了两下,也算是缓和了它与方新亭的关系。
今天肯主动打招呼。
早自习,学生们很兴奋,叽叽喳喳的在议论着。
“我昨天把题拿回家,我们班的同学都做不出来。”
“有些是高三才学的题,看我能做出来,很惊讶呢。”
方新亭进来,招呼何美凤和谢雨去吃早餐:“以后每到周六,就会有一次摸底考试。”
听到要考试,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学生们如遭雷击,哀嚎起来:“一周一次?要死了。”
“方老师,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方新亭笑:“不仅如此,你们从现在开始,进入残酷的刷题时间。”
转身,他将今天的题目写到黑板上面:“这几道题必须背熟。”
“数学题也要背熟啊?”学生们又哀嚎起来。
“行了,赶紧自习。”方新亭看到两个女孩子已经吃完了饭,把饭盒接过来,“以后,你们吃完就放课桌上,我来刷。”
“时间很宝贵,不要浪费到生活小事上。”
方新亭先去刷干净饭盒,然后到老牛头那接水。
顺便给老牛头倒了小半袋子茉莉花茶。
老牛头拿个塑料袋子把茶叶装起来,面带惊喜,“方老师,谢谢你了啊。”
又看到方新亭拿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杯接水,老牛头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这是在哪买的保温杯?真洋气。”
“同学来看我时,送给我的。”方新亭又推到了同学身上。
“有大学同学就是好。”老牛头给方新亭倒了满满一杯水:
“以后想喝水只管过来,暖瓶里全是开水,都是当天烧的。”
“也可以把你们班的暖瓶拿过来,我帮你接好开水送过去。”
方新亭说了声谢谢,回到教室。
他没有直接进去,先站在窗外观察学生们。
学生们都有各自的学习习惯,有的人在看书时喜欢转笔,有的人则是喜欢摆弄手指,有的人喜欢把手指放到唇边或者脸颊边轻轻敲打……
方新亭前世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学生将手指头当成了记忆宫殿。
读书时,喜欢做掐手指的动作。
老师禁止他做小动作,学生无法适应,学习成绩开始下降。
直到后来找到了记忆宫殿的替代品,学习成绩才恢复。
对于这些小动作,只要不影响读书,方新亭不准备纠正。
他也有自己的记忆宫殿办法。
收回目光,进了教室:“我们今天,来讲新的内容。”
方新亭讲的都是经过后世题海战术考验过的经典例题。
看似很简单,只要考试时就知道,这些题是可以套用的。
后世,围绕着各种比赛和高考,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刷题办法。
考上好的大学,就意味着毕业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工资比一般人高。
这个道理,相信很多人都知道。
在我国,高考这条路,是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条路,也是花钱最少的一条路。
更是唯一的一条路。
家里穷、父母没钱没关系,只要努力学习,拼命学习。
考上一个好大学,就什么都有了!
不管将来你进企业、做公务员、自己创业,都比别人要容易些。
而且,大学里最重要的,就是人脉。
你的同班同学,你的同校校友,是你最最宝贵的财富。
【桃李点+1】
今天一天的课,讲得很顺,方新亭下午讲完之后,又获得了一个点。
家里买布也很顺利。
虽然简家两个大舅哥寡言少语,做事却很细心。
他们装成互不认识的样子,分成两批去百货大楼或者各个门市部买布。
买完之后就走,绝不逗留。
等到周五的时候,就把两百丈布票全部花完。
买的布料种类很多,有的确良,有棉布,还有丝光棉,棉绸……
他们不挑,不管什么布料,只要有货就搬回家。
甚至还搬回了不少毛呢面料。
方新亭又去了一趟校长沈纵家,把学校的油印机和蜡纸油印纸借了过来。
周五下午,方新亭叮嘱学生们:
“明天进行第一次摸底考试,今天早些睡,不要吃太冷太凉的东西,小心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