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三省吾身,皇上何时驾崩最新章节列表_(萧溶月徐玄清)小说最新章节列表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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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溶月徐玄清是小说《每日三省吾身,皇上何时驾崩》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每日三省吾身,皇上何时驾崩》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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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还请您让娘娘入土为安!”常德小心翼翼道。

一身玄色金纹龙袍的帝王,神思倦怠,头发披散,似乎多日未梳洗了,却狠狠盯着水晶棺中的女子,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纳入掌中。

“皇后根本没死!”

“朕说过会和皇后百年好合,死后同葬一棺,怎么敢先朕一步而去!”

甚至,帝王还将女子抱起来,双目赤红道。

“你没死,要是真死了,朕就将你最重视的那些萧家人,全都拉到你面前一个个都杀了,看你还敢不敢装死?”

“给你三天时间,要是还不醒,朕就那么做!”

“你这个贱奴,居然敢骗朕?”帝王自说自话一顿,似乎是才注意到一旁的常德。

抬脚将常德踹到一旁,撞到一旁的石柱上,口中瞬间喷涌出一股鲜血。

“你该死,简直该死,你敢诅咒皇后,是吵家灭族的大罪!”帝王勃然大怒,“来人,将这贱奴拖出去斩了。”

暗卫从空中飘然而下,却都没有动作。

皇帝这几日将大臣斩了很多,全都是劝他将皇后下葬的大臣。

只是皇帝却不相信皇后已经薨了。

派来诊治的太医,也全被皇帝提剑杀了。

皇后死的那一夜,血流成河,整个皇宫成为人间炼狱,青石地板上的血痕擦都擦不干净,空气中的血腥气息难掩。

就连皇帝最宠爱的苏贵妃都差点被皇帝杀了。

外面下着绵绵细雨,帝王突然就这样抱着皇后,用轻功飘然离去。

谁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暗卫将装死常德扶起来,无可奈何道,“公公找个御医看看。”

“若不是刚刚装死,恐怕这条命都交代了。”常德心有余悸道。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不语。

皇帝这是疯了!从皇后死后就开始疯了。

分明以往从未展现对皇后半分宠爱。

朝宇内外,无人不知,皇上早已厌恶了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残害嫔妃的毒后。

皇后初入宫时,就不甚受宠,后来帝后之间经常吵闹,阖宫上下也心知帝王心思。

对萧家甚是不喜,对皇后也不喜。

尤其是苏贵妃入宫之后,皇上盛宠。

六宫无人不轻视怠慢皇后。

后来,皇上下定决心铲除萧家,那皇后所在的凤仪宫真的跟冷宫无异。

一月前,萧家一家子老幼妇孺,全都被判斩首示众,百年望族萧家,就此彻底消失在皇城。

那位萧皇后也该被褫夺封号,一纸诏书赐死才对。

可…

陛下没有废她后位,继续让她做母仪天下的皇后。

皇后育有太子,本以为这是帝王给的体面,让她继续享有皇后的尊荣。

谁知!

皇后却势必和萧家同生共死,在一个寂寥晚夜,自己上吊自缢身亡。

……

“皇后!皇后!”徐玄清从凤仪宫的凤床上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常禄跪在殿外,听到帝王声音,忙道,“陛下,娘娘说要潜心礼佛,所以娘娘寅时未到便去礼佛了,现下应是在偏殿念佛经。”

徐玄清想起刚刚那荒谬的梦境。

心情更加沉郁了。

梦境荒诞,他惯用的太监是常禄,而常德不在御前伺候,主管着宫里的事务。

还有……皇后!

她乃萧家女,萧家势大,三朝元老,百年望族,萧国公又曾是先帝指派的帝师,指染朝政。

她岂会上吊自杀?

更何况,如今朝臣内外只知萧家,不知他这个皇帝。

徐玄清虽然觉得梦境荒诞。

可听了常禄的话,觉得现实更荒诞了。

皇后嚣张跋扈,耽于享乐,一点苦都吃不得,更不信神佛,不信鬼神。

这样一个女子,她怎会忍受得了清规戒律去礼佛?

不过,今日起的早了一些。

离上朝还有一会儿时间。

徐玄清穿戴上朝龙袍之后,按了按自己手上的玉扳指,略一沉吟,“去看看皇后。”

常禄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凤仪宫偏殿。

萧溶月跪在地上,穿着一身素白衣袍,三千青丝全都被一根木簪,拢于脑后,手中捻着一串佛珠,口中低声诵念三千佛经。

仿佛真的高贵不入世,不染一丝世俗,不沾尘埃。

徐玄清看了良久,终是道。

“虽然秀女入宫,但是阿月,你才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谁都没办法取代你在朕心中的位置,此生有你足矣。”

萧溶月手中的佛珠渐顿,只是头也未回道,“陛下,臣妾知道了,臣妾会做好皇后的本份,为皇上操持秀女入宫的事情。”

“陛下,时候不早了,快些去上朝吧,臣妾也要潜心礼佛,才能显示对佛祖诚心。”

徐玄清眉心皱起,双手负于身后,盯着她的背影似乎有些探究之色。

居然在赶他走。

这小半年来没来皇后宫中,她跟从前相比倒是变了不少,跟印象中的嚣张跋扈截然相反。

“那好,朕这就去上朝了。”徐玄清打量她的背影,似有探究之色。

身后的常禄提醒他,“陛下,时辰不早了,该上朝了。”

等到徐玄清迈步离开凤仪宫。

萧溶月才站起来,她的指甲狠狠抠着掌心,顿时有一些血染上,染红了整个掌心。

她看了看自己掌心中的血,以及上面那个“卍”字形的印记,微微有些发烫。

这是佛家的轮回印,意味着生生不息之意。

重回少年时,已经快半年了。

当时,她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在生产,她以为那是自己临死的一场梦境。

可是后来她却发现这不是梦。

她真的重回少年时。

这时候萧家还是三朝重臣,百年望族,官至极品,位极人臣。

她也还是皇后,那个没有帝王厌弃的皇后,凤仪宫也没有成为她的冷宫,成为她一生的囚笼。

更没有被朝野内外痛骂,说她是毒后,妖后。

善妒之名传遍天下。

她还记得那时有个万民请命,让皇帝赐她腰斩之刑。

“为什么就没有让我回到未嫁时?”萧溶月看着自己的手心,无神喃喃道。

要不是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不去看那个狗皇帝一眼。

她刚刚真的想将,皇帝身下的万恶之源给咔嚓了。

没有那个东西,皇帝哪能宠爱其他妃子。

既然没有其他妃子,她又岂会善妒,在后宫发疯,想将其他妃子赶出皇宫。

又岂会背上毒后的骂名。

当初,分明是他许诺今生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三千宠爱在一身,她才嫁了。

才举全家之力助他登上帝位。

可是后来,也是他,说不爱就不爱了。

将她幽闭凤仪宫,那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心中不知多少绝望。

……

“娘娘,太后娘娘叫您有事商议。”绣橘捧着几本佛经,“还有这些佛经,太后娘娘听说您喜爱礼佛,就送了一些过来。”

“本宫知道了。”萧溶月淡淡道。“给本宫梳洗打扮,等会子好去见太后。”

绣橘边给萧溶月梳妆,边担忧道,“娘娘,太后叫您恐是因为秀女的事情。”

萧溶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似是嘲讽。

谁都不信她真的同意皇帝选秀了。

绣橘手巧,不一会儿就在镜子中看见皇后盛装。

云鬓雾髻,盛世姿容,戴着翠金飞鸾簪,穿着一身绣金线牡丹裙,真是绝色天仙。

“娘娘真是美。”绣橘道。

当初萧家女艳冠京城,想求娶的人,能绕满京城几圈。

可萧家女却对五皇子,如今的陛下情根深种,帮着他登上皇位,本想着皇帝得到如斯美人,一定如珠似宝,珍之爱之。

谁知皇帝对后宫并不感兴趣,一心扑在国家大事上,就连后宫都不常来。

皇后娘娘半年前,生了小皇子,皇上倒是来过一次,还破例册封未满月的皇子为太子。

大赦了天下,天下百姓恭贺皇上喜得太子。

可之后半年,竟然一次也未来过,全都扑在国家大事上,若不是六宫无妃,只有一后。

那真要疑心帝王不喜皇后。

绣橘扶着萧溶月起身,开解道,“娘娘,向来没有后宫不纳妃嫔的,咱们这位陛下,只怕纳了后妃,也不会宠爱哪位妃子。”

“如今纳妃也只是权益之际,都怪前朝那群迂腐的老臣,都在逼着皇帝广纳后妃,开枝散叶。”

萧溶月笑了笑,端庄仪态大方,“嗯,不必开导本宫,本宫已经想通了,皇上要纳后妃便纳,总归后宫有可心的人,能替本宫伺候陛下,那总是好的。”

当初,她为爱发疯,生妒恨,生埋怨。

如今,她不嫉妒了,不怨了,不恨了。

也不爱了。

绣橘愣了愣,她从小伺候皇后,但是从未从她嘴里,听到如此的……贤惠之言。

“娘娘,想通就好。”

萧溶月淡声道,“告诉绣兰,让她送册子去御书房,上面有本宫挑好的品行高洁,家世清白的女子,她们一定能伺候好陛下。”

可不是,全都是上辈子徐玄清最宠爱的妃子,她特意从各个地方收罗过来。

虽不知娘娘为何信誓旦旦,但绣橘还是躬身道,“是,娘娘,这事儿一定办好。”

随后,萧溶月就坐上凤撵,去了太后的寝宫。

慈宁宫外院。

康嬷嬷早就等候在院外,行了一个万福礼道,“皇后娘娘总算来了,太后娘娘备好了早膳,就等您了。”

萧溶月点点头,“康嬷嬷,本宫这就进去。”

当今太后,乃是萧溶月的亲姑母,当今皇帝却不是太后亲子,皇帝是一个宫婢之子。

因着无依无靠,被萧家选中,成了当今的皇帝。

可是昔年羽翼未丰,任凭萧家摆布的皇帝,如今初显锋芒,帝威日重,十几年后,更是将百年望族萧家连根拔起。

萧溶月走进慈宁宫里。

萧太后早就端坐在桌边,她穿着一身素净,头上只戴着一只乌木簪子,手中捻着一串佛珠。

桌边的菜色全都是萧溶月爱吃的。

萧太后掀起眼皮看一眼萧溶月,“月儿,这都是你爱吃的。”

萧溶月行礼后,乖巧行至桌边,“姑母,月儿很喜欢。”

萧太后悠悠叹口气,“溶月,姑母知道你自幼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天下任何稀罕东西,只要你想要的,萧家全都捧在你面前。”

“若是你嫁的是普通人,凭着萧家的权势,你这一辈子必定顺遂,你那夫君也肯定不敢纳妾,可是你嫁的是皇帝,自古以来,就没有那个皇帝不纳妃子的。”

萧太后循循善诱的声音传来。

萧溶月咬了一口芙蓉糕饼,笑道,“姑母说的是,过去是我疏忽了。”

“不过,昨天我就选好了,家世清白的世家女,拟了名册,送到陛下宫中了,想来现在陛下已经看见了。”

萧太后本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满京城谁不知道萧溶月对皇帝的爱,爱的疯狂,不愿皇帝纳任何妃嫔。

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了,有些哑然,她深深看了一眼萧溶月。

这孩子倒是长大了一些。

“这样便是极好的,不管怎么样,太子是你亲子,比姑母当初可是强了许多。”

自古帝王无心,自己的侄女却将一颗真心,全都放在了皇帝身上。

作为太后,她自然是宫斗赢家,最是知道情爱无用,唯有将手中权利握好,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况且,她看的明白,皇帝对溶月根本无心。

萧溶月吃完早膳,和太后闲话。

萧太后捻着手中佛珠,道,“溶月,虽然其他秀女身份低微,微不足道,但是林丞相之女,林舒雨,还有吏部尚书的女儿,卫青碧。你却不得不小心。”

“而且,听闻那个林舒雨,为了等皇帝重新选妃,等了三年,等成一个老姑娘。”

萧太后的话带着一些沉思,眉心皱起。

萧溶月想起徐玄清,又拿起一旁的茶水抿了一口。

这帝王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野心隐藏在他的温润的外表之下。

虽然,萧家帮他登上帝位,可在他眼中不仅无一丝感激,恐怕连一颗棋子都不如。

萧溶月喝着茶水,“姑母,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安排,林丞相的爱女也会得偿所愿的。”

上辈子,选秀纳妃这件事,她不同意,皇帝为了显示对她的爱重,就停止了选秀。

当时,她觉得有这样的夫君,真的一辈子都无悔,觉得自己当初的眼光没错,却不知前朝早就议论纷纷。

林丞相之女林舒雨就觉得她生性嫉妒,不配为后,又觉得自己此生不能嫁给挚爱,一根白绫上吊,了结此生。

林丞相痛失爱女,自然就将这件事情,怪到了她和萧家头上,那时候,萧家被整个朝堂的人围攻。

她的妒后之名,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萧太后望着萧溶月有些失神的眼睛道,“以后宫中就热闹起来了,不可再像以前一样耍小性子了。 ”

萧溶月点点头,“姑母,陛下是要制衡朝廷,才选秀纳妃,我知道轻重的。”

朝堂中分为三派,萧家党羽众多,以萧家为首,依附萧家的被称为萧党,这党字,她也是后来知道的,帝王说萧家结党隐私,这萧党很是合适。

以丞相为首的朝中清流一派,全都是朝中望族,不如萧家势重,可是全都联合起来,也是不容小觑。

还有寒门科考出身的进士,寒门一派,因着皇帝喜爱无根基寒门,这一派也发展不错。

最后,是武将世家,他们靠着历代战功,最不喜文臣,觉得那就是一群伪君子。

当初,她不明白,但是重来一次,她却知道了,做皇帝的不会允许萧家这样强大的外戚。

就好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萧太后笑着拍了拍萧溶月的手背,柔声劝解,“你知道就好,年轻时候谁不喜欢情爱,可是老了才发现,爱也好,不爱也罢,又如何?有萧家在一日,皇后永远是皇后,而妃子永远都是妃子。”

乾清宫,皇帝在此召见大臣。

恢宏大殿,肃立着文武百官,伴随着福禄的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站在文官之首的林丞相,便手持笏板,向前一步道,他身穿朝服,鬓角染霜,眼中精光如炬,就像一只老狐狸一样,“陛下,臣有事启奏。”

徐玄清便抬手道,“爱卿有何要事?”

“陛下登基已有一年,后宫却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按照规矩,皇上理应选秀,充实后宫,绵延子嗣,如此我大燕朝才能国运昌隆。”林丞相的话缓缓出口。

随后,另有一些文臣武将出列,跪在恢宏大殿上,“臣附议。”

唯有萧国公站在原地,眉头微微有些隆起,没发表任何看法。

坐在高台上的徐玄清,淡淡扫视底下众人一眼,笑道,“林丞相此言有理,不知萧国公有何看法?”

萧国公便恭声道,“陛下,这虽然是国事,却也是陛下的私事,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同意便好,老臣没有任何意见。”

这话一出,其他大臣就纷纷看向看着萧国公。

选秀一事,多次在朝堂上提出来,可是不是皇帝借口为先帝守孝,就是皇后身子不适,选秀延后。

他们这些大臣都知道,这是皇后娘娘不愿意让秀女入宫,想要独得帝王宠爱。

可是,谁都不敢表现出一点点看法,谁让萧家势大,朝臣中萧家人和萧家姻亲,就占据了半壁江山,更有萧太后和萧皇后把持着后宫。

所以,一旁的吏部尚书便笑道,“萧国公此话有理,还是要看陛下和娘娘的意思。”

问题又回到了皇帝头上。

萧国公脸色有些沉,依着自己女儿对皇上的心思,恐怕不会轻易同意皇帝选秀。

可是皇帝就是皇帝,自古以来就没有皇帝不选秀的。就算是皇帝同意,那满朝文武大臣也不会同意。

“皇后已经同意秀女入宫的事情了,半月后秀女就入宫。”徐玄清目光沉肃看着下首文武百官。

好像一声惊雷响起。

就连萧国公都有一些不可置信。

一旁的林丞相和吏部尚书,却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容也真切了一些。

总算是将自己女儿送到宫中去了,从此后宫中也有他们家族的一席之地了。

随后,朝臣又说了一些其他百姓国家大事。

下朝后,徐玄清回到御书房中,紫金香炉中的香气缓缓升起,让人闻了身心宁静。

常禄将手中的册子呈上,“陛下,娘娘送来的秀女名单,请您过目。”

徐玄清挥退常禄,拿着名单过目,名册上的名字,皆是一些小官之女,来自不同的家族,看似没有丝毫关系。

想起皇后过去对他近乎独占的爱意,忽然觉得内心有些刺痛,仿佛一根针刺入心脏一样,拿着册子的手也有些颤抖。

自幼丧母,无人照拂,在阴暗深宫之中,他独自生长,整个童年,都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中。

直到萧溶月的出现,像一束光,照进了他生命,她娇憨,明媚,高贵,她的笑容像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直到现在他都忘不掉。

虽然不爱她,可是对于这份爱,他不想失去。

就像见过光明的人,不想再去黑暗。

“这……难道是萧家的意思?”

“暗一,去查这名单上的人,跟萧家有什么关系?”

宫殿的暗处,闪现一人,穿着一身黑衣,带着金色面具,跪在御案前,“是,陛下。”

徐玄清抚弄着手上的玉扳指,眼前不期然闪现过,梦中皇后那张惨白的脸,朝着外面道,“摆驾凤仪宫。”

凤仪宫中。

萧溶月虔诚的拿着手中的笔,在金纸上写下一个个娟秀的小字,从前最不信佛的人,现在日日抄写佛经,供奉堂前。

绣橘端过来一些茶点道,“娘娘,今日抄写几卷佛经了,对佛祖够诚心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萧溶月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轻柔道,“那好,本宫歇一会儿。”

殿外的柔和的暖阳,照进她的发丝之间,玉簪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衬得她这个人也柔和了起来。

仿佛看透了生死一样,超然物外,不在世俗中,不染分毫红尘。

轻轻拿起盘子中放着精致的梅花糕,送入口中,“绣橘,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徐玄清站在层层珠帘后,没让下人通禀,这样的散发柔和光芒的皇后,他从未见过。

手拨开一点珠帘,看的就更加真切了一些。

乌发高挽,只簪着一根玉簪,朱唇不点而红,肤色莹白如玉,正细细咀嚼着梅花糕。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绣橘听到珠帘后面的响动,慌忙行礼。

萧溶月转头,站起来要给他行礼,“臣妾,见过……”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扶起来,他的目光灼灼,“阿月,何必生分,以前你我单独相处时,你从不行礼。”

绣橘看见这一幕,非常有眼力价的退下。

“陛下,礼不可废。”萧溶月被他一扶,浑身僵硬起来,将手收回来,低眉敛目站在原地。

虽然低眉敛目,但是她的内心又动荡了起来。

又有种想跟狗皇帝同归于尽的感觉。

可是,不想想她的太子,也得想想萧家和萧太后。

同归于尽是不行的。

这狗皇帝的武功很高,虽然看着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眉眼之中全都是温柔,但是实际上他能一剑砍下敌人的首级。

而她除了重活了一次,手无缚鸡之力。

萧溶月低垂着眉眼,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天长日久了,刺杀的机会总是有的。

她的眉眼活络起来。

徐玄清看着她的眉眼弯弯,也朗声道,“阿月,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微白泛冷的指尖,放到她的下巴上,迫使她抬起头来,不其然看见他脸上的笑意。

好像晨间的薄雾,闪耀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眉间的笑意跨越薄雾,好像星空中闪耀的万千星辰。

不要用这样深情看着她,她否则真的会将逢场作戏,当做深情。

只是,经过那样惨烈的过去。

三尺白绫了结之后。

这种微不足道的爱意,也随风飘散了。

逢场作戏,终究只是逢场作戏。

萧溶月后退几步,“陛下,国事繁忙,所来何事?”

徐玄清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落下去,骨节分明的大掌重新拢回袖中。

黑眸中是萧溶月头上的玉簪,不过,那双泛着艳色与莹润光芒的眸子,却没有再抬起过。

“阿月,你在躲着朕?”徐玄清终于确定,那个跟在他身后,一直叫他玄清哥哥的人。

现在不愿意抬眼看他。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但是这样的认知,让他觉得内心有些不舒服,像一根细如牛毛的针,在不经意间刺痛了他的心。

过去那种明艳的笑容,充满少女怀春的清澈黑眸,那种只落在他身上的心动目光。

现在,二人之间保持着一步距离,就是这一步之遥,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一辈子都走不到头了。

“臣妾,没有。”萧溶月稳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道,“只是陛下忙于朝政,臣妾不敢烦扰陛下。”

过去一直是这样。

他忙于朝政,不来看她,甚至连刚出生的太子,也没看过几眼,更别说有什么父子亲情。

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这狗皇帝从未爱过,或许身为帝王,心怀大业,拥有整个天下,就不会有任何儿女情长。

“臣妾送去的选秀名单,不知陛下可否满意,陛下初登大宝,怎能没有嫔妃,而且陛下子嗣不丰,想来新进秀女一定会给陛下诞下龙子凤孙。”萧溶月淡淡道,清凉声音穿透他的耳膜。

不含一丝妒意,甚至称得上贤良淑德,只是听在徐玄清耳中,就刺耳的紧。

“阿月,过去你常说要独的帝王宠,三千宠爱在一生,朕都记得,秀女入宫只是权衡之计,朕的心只会在你一人身上,朕会让你做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徐玄清情真意切的保证。

被她不咸不淡退回去了,她的眼眸中好似一汪清泉,不悲不喜,“陛下,臣妾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过去对臣妾的承诺,心中虽然欢喜,但是还请陛下国事为重。”

徐玄清看清楚她的眼,那里面真的没有过去的那种喜欢,有的只是平静,要往更深了看,那像一片死水,就算投入一颗石子,都不会再起涟漪了。

她的容颜娇媚,但是那双眼睛带着沧桑,似乎经历了一辈子,那么长,那么长。

在他忽略的时候,他的皇后,变得他有些不认识,不熟悉,不了解。

“阿月,朕这些日子忽略了你。”徐玄清的手指轻抚上她的眉尖,“朕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仔细抚弄她的眉尖,那样的深情和温柔。

萧溶月心中有些不自然,她想说不要这样,这样亲密的举动,会让她不知所谓的以为,她一直在帝王心上,也会升起不该有的念头。

想要他的温柔,他的宠爱,他的一切。

“陛下,或许从未了解过臣妾。”她的声音清凌凌的,没有感情,带着一丝嘲弄,“而且,妹妹们快要入宫了,臣妾如何独得帝王宠爱。”

这种失去的危险感觉,让徐玄清心中一紧,又想起那个梦来,那个有些荒诞的梦境,皇后凄凉死去,而热血洒满了他的衣襟,在此刻变得真切起来。

萧溶月的眼眸中有些细碎的光,好像星星坠落那样,有一种破碎感,冷冷看着他。

徐玄清忍不住抬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有力双手搂上她的细腰,“皇后,你是朕的皇后,永远都不会变。”

她以为自己的心不会痛了,谁知道听到狗皇帝的鬼话,靠在他滚烫的心口,有力的心脏跳动,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驰神往。

萧溶月小扇一样的眼睫微动,瓷白的脸颊上浅浅笑意,“陛下,臣妾明白。”

先爱的人总是输,上辈子她爱了,所以满盘皆输,这辈子,她不想输,想赢,想要权势,她不会爱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

徐玄清将她抱在怀中,闻着她身上的恬淡香气,时光都似乎定格在了这一刻。

两人这样紧紧相拥,似乎这样任何东西,都不会将他们拆散。

萧溶月笑意淡淡,“陛下,名单上全都是家世清白的女子,陛下登基一年,后宫却只有臣妾一人,为了臣妾的名声,还请陛下将她们收入后宫。”

她脸上岁月静好的笑容,内心却有些讽刺的想到。

徐玄清忌惮着萧家,忌惮着太后,想演绎一个深情的好皇帝,让她放松警惕之心,就好像上辈子一样。

你要演,我陪你演。

那份秀女名单上的女子,全都是上辈子他最喜欢的女子,多少次因为那些嫔妃,打她这个皇后的脸,让她心中绝望。

其中,有皇帝最喜欢的苏贵妃,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却入了皇帝的眼,一入宫就是盛宠。

苏贵妃温柔小意,容貌清丽,而且她很会哄人,有很多新奇的点子,一般人见都没见过。

比如做什么蛋糕,肥皂,火锅,炸鸡。

还引入了番薯,土豆,这种作物,让百姓都吃饱过上好日子了。

民间对她的风评很好,称赞她是天上的仙女。

皇帝很宠爱她,曾经花费数百万两黄金,为她兴建一座揽月楼,上可摘星手揽月,明月尽入美人怀,足以显示帝王恩宠。

这揽月楼只有苏贵妃能进。

她就连远远看看的资格都没有。

虽是皇后,可那时被帝王厌弃,时不时就要禁足,反倒要避苏贵妃锋芒。

还有丽妃,容貌昳丽,皇帝一个月总要去她那好几回。

李嫔,卫才人,白奉仪……

萧溶月心中嘲讽,皇帝装模作样的爱意,想必等到她们入宫之后,也就荡然无存了。

看似相拥亲密无间,可是她和他之间何止是血海深仇。

因着太子出生是个意外,徐玄清半年未来,二人也未有过亲密之举。

此刻,他不禁低头吻上那红唇,只不过,还没有碰到那温热的红唇,就被她推开。

“陛下,您平时政务繁忙,太子出生后,更是一次也未来过。”萧溶月笑着说道,似乎是在开玩笑,但是听着却有些诛心。

徐玄清却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也适时道,声音清朗,带着些歉意,“倒是朕疏忽了,以后朕会常常来看你和太子。”

这番态度,让萧溶月也想起二人最初,也是有点温柔岁月的。

随后,徐玄清朝着外面吩咐常禄,“将太子抱来。”

恭候在外面的常禄恭声应是,“是,陛下。”

平时至高无上的帝王,现在温柔起来的样子,真的让人心动。

让人心中生出一种错误的感觉,让人以为自己是他眼中的珍宝,被他珍视着,爱重着。

萧溶月沉浸在这种甜蜜的假象中,心中却更加冷,她道,“好,臣妾相信陛下。”

不过,依着萧溶月看,这狗皇帝现在是演深情演上瘾了。

上辈子,这样的深情温柔,一开始每天都在上演,可是等到苏贵妃和诸位嫔妃入宫,他就变了一副面孔,变得冷漠,眼中再也没有她半点。

那时候,她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痛哭,也是从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演绎那么多年的深情。

堂堂九五至尊都忌惮萧家,即使心中厌恶她这个萧家女,可是依旧演着独一无二的深情。

那她陪着演,也是一种荣幸了。

想到前世,她仗着萧家太嚣张,让帝王厌弃的一幕幕,以及苏贵妃那种温柔小意。

她心想,不爱了之后,她也可以演的这样精彩。

于是,萧溶月就很乖,乖乖站在原地,像一只雏鸟,带着一丝娇羞,等着人庇护。

徐玄清牵着萧溶月的手,十指紧扣,想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融入他的骨血。

走到金丝楠木书桌跟前,关切道,“虽然供奉佛祖心诚,可是抄写佛经这样多,小心坏了眼睛。”

萧溶月笑笑,没答。

二人一起站在书桌跟前,一个恬静如水,小鸟依人,另一个气势威重,这样相依浓浓的样子,看起来真是一对璧人。

徐玄清拉着她的手,看来就是秀女入宫事情惹着萧溶月不快,如今对她深情承诺之后,二人关系也就更好一层。

绣橘恭候在门外,从门隙间看见二人拉长的影子,相互依偎,心中也有了一些慰藉。

虽然秀女要入宫,可是皇上依旧对娘娘情真意切,想来也不会被那些秀女夺走宠爱。

不多时,常禄带着两位奶娘和襁褓中的太子进了门内,请安道,“陛下,小太子殿下带过来了,这殿下可真是乖,一路上不哭不闹,要奴才看着这殿下还这么小,就有皇家威仪了。”

常禄的恭维让室内的氛围活跃了些。

萧溶月道,“太子还小,能看出来什么威仪?只是他确实不爱哭闹。”

她将孩子抱到皇帝面前,给他看,“陛下,可要看看孩子。”

这孩子小小的一团,裹在黄色的襁褓中,睁着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不哭也不闹,看起来真的很乖。

徐玄清看着萧溶月眼中的期颐之情。

屈尊降贵伸出双手,将太子抱在他怀中,有些笨手笨脚,他怕孩子摔了,想将孩子还给萧溶月。

谁知,怀中的孩子却对着他吐出一个泡泡,“咯咯”笑了起来,小孩子的笑,最是纯真,尤其是一个白白嫩嫩,继承了天下最尊贵人的相貌,更是像一个小仙童一样。

萧溶月用帕子擦了擦太子嘴角的水渍,“陛下,孩子一心想着父皇,如今看见您,他很高兴。”

萧溶月看着徐玄清。

徐玄清嘴角略一勾起又放下,看着也是有些喜爱的真情,有些初初为人父的光辉。

他将孩子交给萧溶月,心中叹了一口气。

萧溶月看他下压的嘴角就知,狗皇帝对这个孩子很不喜,不喜这也是萧家的外孙。

上辈子,她发现皇帝给她房中放的避子香时,和他大吵,只是那时萧家败落,皇帝连装也懒得装,对她根本没有感情。

大吵一架也只是自取其辱。

那时候,皇帝盛宠的丽嫔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娘娘,萧家现在自身难保,您在后宫中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堂堂皇后,在后宫中只不过是个摆设,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那时,她很傻,不相信二人少年夫妻,居然到相看生厌的地步,想着是她太过骄纵,才让皇帝不喜。

如果能够改了,那二人是不是也会回到从前。

可是,等到她认清楚一切都不可能的时候,一切都没有了。

萧溶月回想着,又不禁抬手捏了捏小婴儿胖胖的脸颊。

上辈子,皇帝厌弃萧家,也不喜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这孩子最后过的怎么样,想必也是过的不好。

在这吃人的后宫之中,一个正值壮年的帝王拥有无数后妃,一个失去母族的皇子,那下场可想而知。

这辈子,她会好好护着这个孩子平安长大,想好好补偿这孩子。

帝后二人各怀心思。

却不知,在萧溶月怀中的太子,眼珠子转个不停,看似是个活泼的婴儿。

在战场上受重伤,传位儿子的徐远征,一睁眼就变得一个小婴儿,前几天他还以为是上天怜惜他此生太苦,所以给他找个地方享福。

却没有想到,眼一睁一闭,回到了自己的婴孩时期,他的父皇正值壮年,而记忆中总是面容苍白,忧思成疾的母后,现在姿容艳比牡丹。

这……

难道就是了凡大师说的重生?

永乐大帝,徐远征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十五岁登基帝位,内忧外患,一生操劳。

这辈子,他可不愿意那么早登上帝位,他想享福,想摆烂。

他想看着父皇母后恩爱,毕竟上辈子母后死后,父皇再不入后宫半步,再没有一儿半女。

还为母后点了三千盏长明灯,日夜不停。

朝中大臣道,父皇不能入后宫,是因为母后临终前给父皇下了断子绝孙药。

可是,他却不相信事情,那么简单。

谁会给一个害自己不举的女人,点上三千盏长明灯,要是他遇上这种事情,就算死了,他也肯定会将人挖出来,千刀万剐,难消其恨。

他目光沉沉看向二人,露出一个没有牙齿的笑,“咿咿呀呀”小拳头抓着徐玄清的身上的龙玉佩。

“陛下,娘娘,这小太子真是聪明,这是想要您身上的玉佩。”常禄弯腰对着小太子,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徐玄清将身上的玉佩摘下来给他,语气慈爱,“拿去玩。”

接下来,这几日,不知是不是徐玄清为人父的乐趣,每日都要来看小太子几次。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让凤仪宫中的奴婢们,也都喜气洋洋的,一个个走在路上好像都快了几分。

绣橘也道,“娘娘,陛下终究是念着您的,前段日子国事繁忙,这段时日不忙了,就日日来陪着娘娘,奴婢看着您和陛下,比寻常百姓夫妻更要好。”

萧溶月笑笑,却问,“秀女还有几日就入宫了?”

绣兰道,“娘娘,三天后,新进秀女就会全都册封位份,入住各个宫殿。”

萧溶月听了这话,才转头对着绣橘道,“秀女要入宫了,皇上终究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所以以后莫要说这种话。”

绣橘听了连忙请罪,有些惶恐道,“是,娘娘,奴婢知错。”

萧溶月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辈子,皇帝和她,是君臣,是帝后,可是唯独不是夫妻。

……

这秀女册封的圣旨,要太后懿旨,方才显示皇家对册封选秀一事的重视。

所以,萧溶月打扮好,去太后宫中,商量着册封的位份。

“姑母。”萧溶月淡淡行礼。

萧太后看着她,伸手将她扶起,目露犹豫之色,“这些日子皇帝一直去看你。”

“是。”萧溶月应了,“来看看小太子而已,终归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姑母,现在只我们二人,有什么教诲,我都会听着。”

萧太后虽然是她姑母,可是平时醉心礼佛,若不是事关秀女一事,瓜葛着前朝后宫,恐怕根本不会来见她。

萧太后笑看向她道,“皇帝看你是好事,不过秀女要入宫了,哀家叫你来,是为着给秀女位份一事。”

“林丞相之女品貌才行都上乘,理应册封个婕妤。”

“还有卫尚书第女儿,也是个伶俐的孩子,依着哀家爱册封个美人的位份。”

萧太后边说边看着萧溶月的脸色,却见她点头称是,“是,姑母,这样安排当然是极好的,还有其他的嫔妃,我也会给个合适的位份。”

萧太后身边站着的康嬷嬷也道,“太后,想必皇后娘娘心中早有成算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皇后娘娘也能应对自如,您可以多歇歇了。”

“嬷嬷,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萧溶月的话,更是说给萧太后的。

“况且,她们都是陛下的嫔妃,身为皇后当为天下表率。”

几人对视笑笑,颇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

萧溶月和萧太后说笑几句。

“你大哥在在边疆打仗,听说战况胜利,马上就从战场回来了。”萧太后拍拍萧溶月的手,似乎在给她一种安慰。

“哀家知道你心中有些委屈,就算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可是哀家和萧家就是你最大的依仗。”

萧溶月点头,萧家现在是依靠,可是也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姑母,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臣妾是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委屈的。更何况,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溶月唇角微弯。

这中带着一些绝望的语气,萧太后听了一惊,索性跳过这话不提。

等萧溶月走后。

萧太后才捻着手中佛珠,闭上眼睛道,“康嬷嬷,你看溶月和以前相比,似乎变了不少。”

康嬷嬷双手交叠恭敬放在身前,“娘娘,皇后现在身上似乎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年纪轻轻的,侍奉佛珠倒比您还诚心,对着皇上也不似从前那样上心了。”

萧太后站起身,忧心道,“不知好事还是坏事,哀家冷眼看着,她对皇帝不如从前,皇帝对阿月却是上心了不少。”

“听说波斯国进贡的贡品,也一多半进了凤仪宫,从前陛下可是从未赏过凤仪宫。”康嬷嬷扶着萧太后,缓缓走向小佛堂。

萧太后走进小佛堂,又开始礼佛,周身的佛香缭绕,手中念珠缓缓转动,“佛祖保佑,以后这后宫中可就热闹起来了。”

“有您在,谁都越不过皇后去。”康嬷嬷抿唇道。

很快,三天后。

宫中人各怀心思,各宫喜气洋洋迎接自己的主人,只是除了凤仪宫。

谁不知道皇后跋扈,先前做太子妃时,就不许陛下身边有其他女人,其他的王爷,世子府中侧妃,侍妾一堆,只有当今皇帝一直清心寡欲。

所以,这些下人根本不敢表现出任何喜色。

凤仪宫。

萧溶月将一勺香粉放入香炉中,缓缓升起一缕轻烟,“各宫的赏赐可送下去了。”

侍立在一旁的绣兰道,“娘娘,绣橘去办了。”

萧溶月知道绣橘办事一直都很稳妥,便没有再问。

萧溶月闻着香气,从前觉得这百合香很好闻,几乎日日都要点,觉得这香有百年好合的意思,现在却觉得有些呛鼻了,尤其这香是狗皇帝赏赐的。

停下手中的动作,吩咐小太监将香炉端出去。

“绣兰,以后这百合香不许出现在凤仪宫中。”萧溶月淡声道。

绣兰屈膝道是,这合欢香娘娘一直喜欢,又是陛下亲赏,保不齐什么时候娘娘又想起,她将这香妥善安排到库房中去了。

萧溶月望着窗外的艳阳天,今天倒是个入宫的好天气。

上辈子,皇帝忌惮着萧家,也与她有过几年假意恩爱的时光,只是随着嫔妃入宫之后,她就被弃如敝履。

这辈子,她不阻碍嫔妃入宫了。

甚至这些后宫这趟水,越混越好,皇帝喜欢谁都不重要,爱着谁也不重要。

像姑母那样,一辈子不被先帝喜欢,甚至三岁的亲生儿子,被推下假山,当场就没命了。

可先帝病重之际,各位皇子王爷,狼子野心,大军直逼京都。

萧家十万大军,救皇帝于危难,她父亲受了伤,腿脚一到阴冷下雨天,就隐隐作痛,从此不能再上战场。

也正是当初救驾之功,皇帝不得不立徐玄清为太子,姑母最后也荣登太后之位。

拿着她的一腔真心当筹码,却说那只是她的愚蠢,这一次,她不会爱了,爱情让人变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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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舒雨在太监的引导下到了永宁宫,这永宁宫是后宫中仅次于皇后凤仪宫的宫殿。

她身穿一身月色宫装,裙角绣着一些浅蓝色花纹,头上戴着一套珍珠的头面,圆润的珍珠错落有致,给她平添了几分温婉,楚楚动人。

整个宫殿恢宏大气。

正殿中的摆设处处都显露着,皇宫中的奢靡金贵之气。

刻鸟兽金纹青瓷瓶有致摆在桌上,琉璃五彩宫灯,走到室内,又看见里面金色牡丹花屏风,梳妆台上的小圆镜外圈用羊脂白玉点缀起来。

这样富贵的景象,让林舒雨和身边跟来的两个贴身丫鬟,采芳和采萍都看呆了眼。

丞相府已经富贵至极,可是林丞相低调,不喜奢华,这样的摆设倒是从未见过。

“小姐,这屏风居然全是用金线绣的。”采芳有些吃惊道。

“在宫中要称呼婕妤。”采萍打断她。

“无碍,以后记得就好了。”林婕妤温声道,看起来非常好的脾气,眼眸中闪着柔和的光。

“父亲说会给我在宫中安排一些人手,免得我孤立无援,现在你们试着和他们去联络联络,送一些银钱,也好让他们知道,林家一直是记挂他们的。”林婕妤笑道。

采芳应声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和他们联系联系,好叫他们知道娘娘心意。”

说完,采芳就应声下去了。

林婕妤在宫殿中转悠了一会儿,这宫殿确实是好,只是让她一个小小婕妤,住着有些太过奢华了。

不禁有些愁容,“采萍,其他的秀女被册封了什么位份?”

采萍道,“娘娘,除了卫尚书的女儿封了五品美人,其他的秀女都是按例册封了宝林,御女的位份。没什么出奇的。”

“只是听说有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叫苏如玉的,虽然家世卑微,长得一副好面孔,是个南方来的美人,被当地百姓称作花中仙子,说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林婕妤道,“这个苏如玉当真有那么美,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了。”

主仆二人说着闲话。

“婕妤娘娘,皇后娘娘听闻娘娘入宫,特来给您送些东西。”绣橘微屈膝行礼道。

林婕妤连忙将人扶起,“多谢皇后娘娘赏赐,绣橘姑娘快起来。”

一旁的采芳还从怀中拿出一只绣好的荷包,“绣橘姐姐,这荷包请您收下,是我们婕妤的一点小小心意。”

绣橘看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收下了,“多谢婕妤娘娘,奴婢还有赏赐要送到其他宫,就不多留了。”

绣橘就出了永宁宫,去卫美人的沁芳宫中去了。

到了永宁宫门口,远远就看见卫美人热情站在宫门口,一身红色宫装摇曳生姿,身量颇高。

绣橘走的近了,才看清楚这卫美人,一双狐狸眼睛,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发间带着几支红宝石蝶羽簪子,红唇不点而红。

“参见美人。”绣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之后,才赶紧将赏赐拿出来,“这是皇后娘娘一些心意。”

让身后的太监将东西呈上。

“绣橘姑娘,皇后娘娘送来的东西真是顶顶好的,明日去谢恩,妾一定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照拂。”卫美人道。

绣橘送完东西之后,又赶紧去其他的宫殿。

忙活一阵之后,身边捧着东西的小太监,四喜道,“绣橘姐姐,就剩一个苏才人的赏赐,没送到了。”

一旁另一个小太监,桂喜道,“说起来真是奇了怪了,其他妃嫔都是按着位份分配的宫殿,谁知这苏才人却被分配到这么偏僻的宫殿,快和冷宫挨着了。”

“也不知这苏吓人是不是犯了皇帝什么忌讳。”四喜皱眉道。

其他人不知道,绣橘可是知道。

皇后娘娘在陛下面前说苏才人美貌无双,才华横溢,玉质兰心,是女子中的典范。

当时,陛下就黑了脸,虽陛下没有说什么,可是却将人暗搓搓,打发到最偏僻的甘泉宫。

“少说几句,都是陛下的妃嫔,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绣橘拢了拢衣袖,走的更快了几步。

到了甘泉宫,绣橘才看见这苏才人带着一个丫鬟,在打扫宫殿的尘土。

“才人,这宫里实在是欺人太甚了,难道看着咱们是小地方来的,所以才敢这般对我们,其他宫殿不说气宇轩昂,就是配的小太监,小丫鬟,都有五六个,轮到咱们宫里,居然全都去躲懒去了。”

丫鬟月芽恨恨道,话都从牙缝中蹦出来,真是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苏如玉倒是面色如常,她道,“在宫中,多做少说,否则以后惹了祸事,我也保不了你。”

绣橘走进里面,也皱眉,这宫中的人实在不像话,竟然捧高踩低到这种地步,“四喜,去将苏才人宫中的首领太监叫来。”

苏如玉看见绣橘,客气有礼道,“多谢绣橘姑娘,给皇后娘娘送礼物辛苦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姑娘收下,不要嫌弃。”

说着,月芽就拿出一个精致的荷包,上面绣着几朵乡间的小野花,看着很有野趣。

绣橘拿到手中,轻飘飘的一只荷包。

她不由的想到,这个苏才人出生一个五品小官家,虽然是嫡长女,但是有继母就有继父,在家中过得很不好。

不过,这苏才人看起来倒是不卑不亢,被宫中人冷待,也不气恼,看起来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且她竟然觉得苏才人有一种隐隐的风骨,不卑不亢,总之不是她们这种奴婢可以有的。

“奴婢,多谢苏才人。”绣橘道。

不一会儿。

迎面走来的一个太监,看起来有些微胖,底下人尊称一声林公公的太监。

“奴才见过绣橘姐姐。”他恭敬地跪下行礼,看着憨态可掬的笑容,“不知绣橘姐姐有何教训,奴才一定是洗耳恭听。”

绣橘看向这讨好的笑容,也发不出火来。

宫里的人就是这样,有权势,有地位,有宠爱了,谁不捧着,敬着,怕着。

要是那些身份卑微,又没有宠爱的妃子,在宫中恐怕过得比一个奴婢还要艰难。

“林公公,苏人才刚进宫,你们就敢如此懒惰。”

“难道就不怕皇后娘娘知道?”绣橘只是想敲打敲打这些太监。

林公公脸上很快就出现谦卑的笑容,皇后娘娘身边的陪嫁大宫女,他可惹不起。

“绣橘姑娘误会了,也是苏才人身边没有什么事儿,所以奴才们才躲了一会儿懒。”

林公公说着就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这种事儿以后肯定都不会再发生了,请绣橘姑娘放心。”

说着,林公公就吩咐身边的其他小太监,“还愣着干什么?看不到苏才人身边的活计吗?还不赶紧去帮着才人。”

然后就一脚,重重踹在一旁的一个小太监屁股上,直将那个小太监踢的四仰八叉。

“是,公公。”那小太监赶紧应声去了。

绣橘便道,“不管如何,才人毕竟是才人,不是我们这些奴才奴婢可以比的。”

“是,多谢绣橘姑娘教诲。”林公公恭敬低首,行了一礼,在绣橘面前,他一点乔,不敢拿。

苏如玉看见这一幕,倒是眼眸动了动,她本来是一个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谁知眼一睁一闭,就来到了这个历史中没有的大燕朝。

成为一个待选的秀女,出生于五品小官家庭,有个继母,所以爹不疼,娘不爱,这次入宫,其他家里殷实的家庭,都会给些傍身的银子。

而到了她这儿,只给了二十两银子,就连以前的一些衣裳首饰,都被她继妹以即将入宫,这些首饰无需再用为理由,全都抢走了。

绣橘见林公公对着苏才人殷勤给起来也就不多留了,“苏才人,奴婢告退。”

她就只帮一次,全了面子上的情谊。

毕竟在这宫里只有立起来的人,才能活下去。

那立不起来的人,自然被那些刁钻的奴仆给生吞活剥了去。

苏如玉站在宫门口,望着绣橘走远才回到宫中,然后将门关上了。

“月芽,你说皇后娘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皇后身边的宫女倒是如此平易近人,而且还肯给素不相识的她出头。

在后宫中,除了皇帝的宠爱之外,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也很重要。

皇后娘娘才是后宫的主人,这一点她得认清楚。

毕竟,她不是想得到那种帝王独宠的人,只不过是想在这个陌生的朝代活下去。

月芽知道,自己家小姐自从半个月前落水后,脑子就一直不清不楚的,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所以她解释了起来,只不过却是小声的附在她耳边。“才人,皇后娘娘的传闻很多,民间说她善妒,当初陛下还是太子时,就不许太子纳妃。”

“以前,曾经听说有宫女想爬陛下的床,结果被皇后娘娘发现,活活杖毙而亡,还有那些大臣的小姐,思慕陛下,结果被娘娘发现,被脱了衣裳扔在宫外,羞都快羞死了,那个小姐也没脸在京城,草草的找找了一个小官家嫁了。”

苏如玉没想到是这样一番话。

瞬间,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皇后娘娘居然如此善妒。

苏如玉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真是天杀的开局。

从这里宫人的态度,她察觉到自己被皇帝厌弃了。

虽不知原因是何,但皇后给她安排的宫殿是靠近乾清宫的永宁宫,却被皇帝调到了甘泉宫。

而且,现在她也知道了,现在住在永宁宫的是林丞相之女,被封了婕妤。

现在,后宫之主又如此善妒。

她似乎在没进宫之前就得罪了很多人。

自古后宫是非多。

老天误我!!!

另一边,绣橘回到了凤仪宫中。

“娘娘,奴婢将您的赏赐,全都送下去了。”

萧溶月正逗弄着太子,听了这话,她淡淡的回道。“嗯,如此便好。”

这些日子以来,小太子不知为何格外黏人。

每天一定要见到萧溶月,不然就哭闹不止,而且也不肯再吃乳娘的奶了,短短几日就瘦了一圈。

让萧溶月很担心,孩子是不是生病了。

上辈子,这孩子一向省心,倒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绣橘上前看了看,小太子看着让人心疼,这几天瘦了不少。

只不过,徐远征侧脸躲过,闭上了眼睛,他堂堂一代帝王,上辈子都三十几岁了,这一辈子却让他重回来,躲在妇人怀里吃奶。

这让他怎么能够忍得了?

他又咿咿呀呀的叫起来,随后便苦恼的闭上嘴。

此刻,永乐大帝的内心正在苦苦哀求。“母后,给我喝点米汤就行。”

这时,绣兰匆匆从外面进来,带着一名太医,“娘娘,张太医来了。”

这位张太医,自幼受到萧家照拂,算是萧家的人。

“微臣,给娘娘请安。”张太医请安后,将食指轻轻搭在太子手腕上。“娘娘,殿下很健康,如今太子有七个月大,寻常人家的孩子已可断奶,吃些辅食。”

这话让一旁的于奶娘,皱了皱眉,她们这些奶娘本来就是,靠着小殿下吃她们的奶才得了一份体面。

若是不吃奶,那她们这份体面也就没了。

而且,这于奶娘死了丈夫,又被公婆赶出来,才入了宫,得了奶娘这一份营生,要是又被赶出宫去,那真叫无家可归。

“娘娘,这万万不可,六个月大断奶,那是家中吃不饱饭的人家才做的事儿,不说其他的,就是个九品芝麻官儿,那也是让孩子吃奶吃到几岁,小殿下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怎可与那些贱民相比?”于奶娘有些不安说道。

徐远征狠狠瞪了于奶娘一眼,奶娘虽忠心,但他真不想吃奶了。

张太医却道,“娘娘,此话虽无错,但是太子现在不吃奶。”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微臣家中幼弟幼妹,均是吃奶到六个月上,就不再吃了,他们也都健康长大了,如果娘娘担心殿下健康,可吃些羊奶。”

萧溶月抬眸道,“这几日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这孩子不肯吃奶,左右民间有话道贱名好养活,吃食上贱些也无妨。”

在襁褓中的太子露出一个笑,奶萌奶萌的,让周围人都乐了,他在为自己不必吃奶高兴。

“娘娘,小殿下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绣兰笑道。

“哦,看来这小滑头是真不想吃奶。”萧溶月抿唇笑笑,将小太子抱在怀中亲香几下。

“娘娘,秀女进宫有十日了,可是皇上还未翻牌子。”绣橘绞着手帕,神色有些担忧。

倒不是担忧,前些日子非要纳妃的皇帝陛下,身体功能出现什么问题。

而是皇后娘娘如何面对这个锥心问题。

皇帝不让人省心,前些日子违背当初对皇后诺言,选秀纳妃,现在妃嫔入宫了,却又不临幸妃嫔。日日歇在皇后宫里。

萧国公就悄悄送了消息,请皇后娘娘劝诫陛下雨露均沾,不要耍小性子。

绣橘心里知道,小姐在闺中时是何等骄傲之人,艳冠群芳,生气蓬勃,现在因着陛下选秀纳妃。

却每日礼佛,不染荤腥。

除了去见太后,盛装打扮外,其他时候,再未打扮过了,活得比尼姑庵里的姑子都清净。

终究是伤了心,失了神。

萧溶月捏着手中的信纸,内心五味杂陈,是她的爹娘来信,请她劝谏皇帝雨露均沾。

她内心也有些烦躁。

选秀纳妃的是他,享齐人之美的是他。

现在做戏不去嫔妃宫中,假装心中满心满眼全是她这个皇后,让她被满朝文武非议的。

还是他。

前世不懂,现在她懂了,这是皇帝对她的捧杀。将她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让她因爱生妒对嫔妃出手,让满朝文武,天下百姓,知道她的不堪狠毒,这样就可轻易废后,也可铲除萧家。

历朝历代,皇后不可轻易废除,这辈子,她会做众人眼里贤良淑德的好皇后,让谁都找不出她半分错处。

如果,上辈子不是自己三尺白绫了解余生,恐怕等待她的就是废后和鸩酒。

不愿意苟延残喘的过那一生,早早结束那不堪的一生,谁知一睁眼又回到了当初。

萧溶月闭上了眼眸,“去将陛下叫来,中午做几道新鲜爽口的菜,多日未见陛下了,本宫想和陛下一起用膳。”

绣橘道是,“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等到绣橘出去。

萧溶月才睁开眼睛,有一滴热泪顺着脸颊而下,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眼中闪着破碎的光,“重来一次的意义,难道真的是当一个贤良淑德的好皇后?”

绣橘已经到了御书房跟前。

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小福子就手脚麻利的请了一个安,“见过绣橘姑姑,皇上正在和林丞相商量事情,恐怕现在不便。”

绣橘也没想过进去,虽然她是皇后的奴婢,但奴婢总是奴婢,她又不想攀龙附凤,能不见皇帝就不见皇帝。

“小福子,皇后娘娘今天做了几个爽口的小菜,今日想请陛下用膳,劳烦你一会儿得空禀了陛下。”

“是,绣橘姑姑。”小福子拍拍胸脯保证,笑着道,“承蒙姑姑看得起,皇后娘娘的心意,奴才一定及时禀报皇上。”

绣橘笑笑,离开御书房。

紧接着,林丞相从御书房出来,常禄从御书房走出来,“刚刚可有后宫妃嫔来过?”

小福子便低头道,“公公,皇后娘娘想请陛下用膳。”

常禄手摸着浮尘,抬头望了望如洗的天空,“今日倒是稀奇。”

说罢回身禀告皇帝去了。

徐玄清听了禀报,批折子的笔也没停下过,头也不抬道,“说来几日没去看皇后了,是该看看。”

常禄便道,“听皇后宫中奶娘说,小殿下这几日也闹着找陛下,想必娘娘和小殿下都会开心。”

徐玄清却突然沉默了,“朕总觉得皇后对朕,不如以前上心了。”

这话带着一些呢喃,似乎是对他自己说的。

常禄表示这话根本没法接,只好假装自己跟聋了一样,只是在心里悠悠一叹,可皇上对皇后也不像有什么真心,冷漠淡薄的很。

处于权利漩涡的帝后,哪有什么真心?

绣橘回到凤仪宫,正准备打发小宫女,让凤仪宫中萧家从宫外带进来的厨子,做一些皇帝日常爱吃的。

谁知小宫女浅芳却道,“绣橘姑姑,娘娘已经吩咐了,只是没做陛下爱食的,另做了一些口味清淡的。”

当今皇帝喜辣,喜酸,只是皇帝不好教人琢磨出喜好来,御膳房的人也就按照规矩做饭。

还是当初皇后娘娘细心,发现陛下食不知味,才让凤仪宫小厨房的厨子多留心,做一些皇帝爱吃的。

绣橘愣了愣,摆摆手,“好,你先下去吧。”

她脑中闪过万千念头,娘娘自从半年前就变了,那日生产的时候,很是凶险,天气乌蒙蒙的,伴随着轰隆闪电,心惊肉跳。

一开始,皇后神色凄厉喊着,“陛下怎么还不来?”

可是,后来皇后晕厥了过去,整个太医院谁都没有办法,那时皇帝不在身边,她想去找皇帝,让皇帝想想办法。

可是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刻钟,皇帝都不见,说是朝中有要事,不可耽搁。

她没办法,又回到了凤仪宫,那时,她跪坐在床边,娘娘身下的血很多了,血浓郁到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那种惶恐滋味,如同血液倒流一般,头皮发麻。

她掐着皇后的手,希望能将她叫醒。

等皇后醒了之后,她眼眸涣散没有生机,脸色苍白,嗓子沙哑,带着一些凄惶,却问,“不知……今夕是何年?”

虽不知为何这样问,她道,“回娘娘,今年顺德元年。”

紧接着,她又哭,言语都混乱了,她娘难产死之前和皇后现在很像。

“娘娘,不要晕过去,太医和稳婆说您加把劲您和小殿下都没事的,还有萧家,想想国公和夫人,想想太后,雷霆大雨,太后却不顾阻拦要从宫外寺庙回来。”

萧溶月听了惨然一笑,“那皇上呢?”

绣橘就不知怎么答了,皇后生产,萧家全家跪在佛前祈福,太后不顾身子在雨天回宫。

可是陛下,明明在宫中却一字未提,也不来看看,这个为他拼了命生孩子的女人。

绣橘不知如何安慰,可娘娘却好像有了力气一样,将小殿下顺利生了下来。

之后的几月,皇后就变了,不委屈自己为陛下妥协了,不像以前那样讨好陛下了,也不每天去陛下面前嘘寒问暖了。

也不要独一无二的宠爱,同意后宫三千,而她做那个贤良的皇后。

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午时,徐玄清的龙撵驾临。

萧溶月也并未出去迎接,她现在懒得做这些表面功夫,皇帝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

任凭她做再多,恐怕都不能在他心里落下半分痕迹,又何必委屈自己讨那个嫌。

况且,现在狗皇帝,还愿意跟她演夫妻伉俪情深的戏码。

还未等萧溶月,彻底理清楚心中的一团乱麻。

徐玄清阔步从外殿走进来,看着萧溶月低头要行礼,大掌包着她柔软的小手,嗓音温柔,“你我夫妻一体,阿月何须多礼?”

萧溶月忍着一巴掌将他扇飞的冲动,将手抽回来,装成最贤的妻,“陛下,这是小厨房做了几道菜,皆是最新鲜的蔬果做的。”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是当徐玄清去看那一桌子菜时,却发现没一道是他爱吃的。

站在后面伺候的绣橘和绣兰,对视了一眼,又匆忙,惶恐低头,全是陛下最讨厌吃的。

尤其是绣橘,她习惯了管事。

只是这次是皇后娘娘亲自吩咐,她才没插手,心里又想着,小厨房的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

可是,这帝王习惯了隐忍,就算是不合他胃口,面上也没显示半分,“朕觉得甚好。”

萧溶月也柔柔笑道,这次她真心实意的笑了,“陛下喜欢就好。”

随手给徐玄清夹了一筷子,他最讨厌吃的酱鸭子,“陛下,臣妾有事想请陛下拿主意。”

徐玄清夹起那道酱鸭子,塞到嘴里,表情有些扭曲,“何事?”

“是后宫妹妹们的事,她们已经入宫半月了,可始终未有人得到陛下垂青,臣妾身为后宫之主,理应为妹妹们拿个章程。”

萧溶月笑着道,然后低眉看着他的侧脸。

徐玄清咽下那口咸的要死的酱鸭子,这事前朝已经提过了,只不过他忙于朝政,没有功夫。

“那皇后说朕该先幸谁?”这话说的冷冰冰,而且带着一些怒气,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怒气来自何方。

萧溶月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的苏贵妃,这辈子的苏才人,“苏才人貌美,性子温和恭顺,想必能伺候好陛下。”

上辈子有她这个毒后,被天下人唾弃,倒显的皇帝和苏贵妃情谊深重。

“还有林婕妤,爱慕陛下已久,想必也早想伺候着陛下。”

上辈子就爱的要死要活,为了狗皇帝连命都不要。

“还有……”

萧溶月从一个贤后的角度,从各个角度开始分析。

“够了!”一声暴喝,徐玄清将红杉木桌子,被狠狠震了一下,额角青筋暴起,在隐忍着极大的怒火。

萧溶月也被惊到了,上辈子她被皇帝厌弃,被关在凤仪宫,皇后之位形同虚设那几年,他都没有如此暴怒。

满屋子的人瞬间哗啦啦跪了一地,本来温馨的室内,现在好像如同冷气肆虐一样。

紧接着,萧溶月起身,跪在地上,低眉敛目,所有的张扬都隐藏起来,“请皇上恕罪。”

虽然,她不知罪在何处。

紧接着,她就感觉臂弯处,一双有力的大掌将她托起。

她略微撇了撇嘴,站起身来,毕竟没有受虐的癖好,地上跪着硌的腿有些疼。

“地上凉,快起来。”徐玄清将她微揽进怀中,抱着她,秋日的衣裳,还有些薄,二人紧紧依偎着,似乎要将彼此的温度传入对方的身体。

耳边传来心脏有力的跳动,过去她喜欢这样的怀抱,以为将人抱在怀中,紧紧相贴,是世上最近的距离。

她将人推开,一双杏眼也泛起水雾,低头不看他,“陛下,总归前朝后宫……都期盼着陛下开枝散叶,还请陛下雨露均沾。”

也少过来看她,她没法日复一日演这种情深的戏码。

徐玄清也察觉了自己的不妥,刚刚是他太情急,“将妃嫔晾在后宫,是朕的不对。”

何止不对,现在前朝因为他不去后宫一事,吵的不可开交,几个派系争斗不休,都期望着自己家出一个皇子,就算是公主那也好。

徐玄清皱了皱眉,将一双漆黑贴金的筷子拿在手中,长舒一口气,“皇后,真乃贤后!只是今日先用膳,此事不提也罢。”

萧溶月小心坐在一旁,让跪着的下人也都起身。

下人的腿也都是腿,而且这些人上辈子跟着她没享过福。

徐玄清认真看着他的皇后,漆黑如雾的眼睛,含着深情,是情深是都没有到滚烫。

只是,萧溶月低头吃饭,没看见。

一顿饭就在这样默不作声中用完了。

“恭送皇上。”萧溶月行了一个万福礼,一旁的宫人一齐行礼。

转身回到内室,侧身躺在暖塌上。

绣兰道,“娘娘,陛下看起来不愿去其他嫔妃宫里,似乎是为了娘娘。”

绣橘想阻止她,晚了一步,“娘娘,这绣兰是不是该好好管管了。”

萧溶月看着绣兰,“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这是皇宫,不是萧家,如果你以后因为这张嘴,得罪了其他妃嫔,恐怕本宫也救不了你。”

眼底一闪而过恨意,上辈子,凤仪宫刚成为冷宫那段日子,冬日里连炭火都不足,绣兰去敬事房要炭火,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丽嫔打了二十个板子。

只因为言语得罪了丽嫔。

还瞒着不让她知道,结果因为没有及时就医,年纪轻轻就跛了腿。

不过,这辈子丽嫔却没有进宫,上辈子说容貌淑丽,封为丽嫔,这辈子狗皇帝却说是容貌太过轻浮,不端庄稳重,不配为妃。

只有苏贵妃和李嫔,顺利进宫了。

不过,这辈子,是苏才人和李才人。

李才人上辈子就是个病殃殃的,到她死了,也还是个嫔,根本不值一提。

让她有些懊恼,重生了,情况又大变特变了。

“娘娘,奴婢错了。”绣兰赶紧认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有些无辜。

“我看你根本不知道错在哪儿了。”绣橘急道。“再不好好教教她,迟早得其他嫔妃面前丢脸。”

“把她交给白嬷嬷。”萧溶月揉着额头,有些头疼。

绣兰瞬间哭丧着脸。白嬷嬷是皇后的奶嬷嬷,平时最是重规矩,皇后心疼她年纪大了,只让她在宫中养着,平时有活都不劳烦她。

“娘娘,不要啊!”绣兰都快哭了。

不过,萧溶月没打算惯着她,在宫中即便只是言语有失也是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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