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楚楚陆凛安小说(八零:多金领导独宠俏医生)-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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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楚楚陆凛安是小说《八零:多金领导独宠俏医生》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八零:多金领导独宠俏医生》的章节内容

夏楚楚陆凛安小说(八零:多金领导独宠俏医生)-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夏楚楚怎么也没想到她妈苏岑突然要嫁人。

而母亲要结婚的丈夫,是年轻时候没能在一起的初恋。

相识于一九五九年,经历二十三年的错过,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再次走到一起,并且决定结婚……

听起来有些像是编故事的,实际上夏楚楚乐不出来。

因为她没有地方去,只能跟着母亲一起去继父家。

对于苏岑再嫁,除夏楚楚之外的所有人都乐见其成,尤其是她娘家人。

毕竟是再婚,没有大办,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就算庆贺。

国营大饭店里很多包间,有的大包间里摆着两张桌子,很适合人稍多,但不是特别多。

两张桌子几乎坐满,夏楚楚坐在苏岑边上,她今天被交代了重要任务,要当众表达对母亲再婚的恭喜。

借用大姨的话来说,她妈养她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合适的人,做小辈的得给继父留个好印象。

夏楚楚记得继父好像也有一个孩子,不过看样子,他不准备来。

因为那个男人身旁的座位空着。

说实话能理解,如果是她母亲在父亲去世一年的时候就着急再婚,她可能会砸了这里。

菜上齐,人也几乎到齐。

夏楚楚的大舅苏国强率先站起来,举起酒杯先是说了一番对小妹跟妹夫的恭喜,并且着重点出他当初很看好这个妹夫,是他已经去世的爸妈不同意他们。

夏楚楚拿着筷子的手有点抖,憋笑憋得。

她大舅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老两口半夜找他去。

总结完自己的话,苏国强想起该上节目的大外甥女,转头看她:“楚楚,你不是说有话要跟你妈跟肖叔叔说吗?”

默默放下筷子,夏楚楚朝大舅笑笑,然后站起身。

包间里的人都在看她,就连刚七岁的小表妹都放下手里的吃的,眨巴着眼睛看她。

夏楚楚转头看向母亲,或许是一直养尊处优,她四十多岁的年纪反而像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尤其是今天特意打扮过,更显年轻不少。

母亲正眼含感动的看着她,似乎知道她要说些什么,已经准备好随时热泪盈眶。

可惜夏楚楚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她不想当众表演一番母女情深,毕竟那玩意儿她们也没有。

她只是勾勾唇角说了一句:“妈,你跟肖叔叔兜兜转转还能走到一起,真是缘分。我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快乐。”

说完后极快的坐下。

她是真希望她能幸福快乐,也是真希望他们是在各自单身的时候走到一起去的。

夏楚楚平平淡淡的话倒显得苏岑面上的感动有些过火,要溢出眼眶的眼泪更是多余。

苏珏及时发现不对,从座位上起身三两步跑到苏岑身边,俩人姐妹相拥,诉说着不舍。

在无人发现的身后,苏岑伸手想要掐一把夏楚楚的后背,发泄不满。

只是伸出去的手在碰到夏楚楚后背的瞬间,被夏楚楚起身的动作躲过。

“妈,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不等苏岑说话,她绕过人群,打开包间门走出去。

正是午饭时间,包间外边穿梭着端着盘子上菜的工作人员。她转一圈找到前台,买了一瓶汽水坐在供客人休息的长凳上坐下。

前台的姐姐人很好,给她附赠一根吸管。

夏楚楚叼着吸管慢悠悠的喝着汽水,视线出神的望着门外,喝完这瓶汽水她就回去。

进进出出的人群络绎不绝,大概属于哪类人从穿着就能猜出一些。

有的是坐席来的,有的为谈生意,有的跟家人来打打牙祭……

还有的或许是为…开会?

最开头的男人有些年长,头发半白,精神抖擞,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脚步略急。他身后紧跟着一个正说话的男人,那人穿着黑色衣衫,身姿挺拔,眉眼清俊,气势冷然。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都脚步匆匆,目不斜视的往里走。

前台一看到那位打头的长者就转头喊人过来带路,夏楚楚听得不清楚,似乎是什么长。

看样子是来这里用会议室开会的。

不知道是什么长,不过肯定职位不低,夏楚楚视线跟着打头的两个人移动,好奇多看几眼。

或许是她的目光存在感有些强,要拐弯离开的陆凛安猛地回头看向她的方向。

发现他转过头去,打头的长者笑着说:“小姑娘,好奇罢了~”

陆凛安没说话,收回目光,脚步不停跟着往前走。

‘咕咚’咽下一口汽水,夏楚楚差点呛到,刚才那个人干嘛突然回头?

吓她一跳!

害的她喝了好几口汽水压惊。

汽水一点点减少,直至见底。

叹口气,她从凳子上站起来,去前台退掉汽水瓶,然后回包间吃饭。

本以为过去这么久,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要不了多久就能结束。

结果她推开门看到的是没有动过的饭菜,站着的肖叔叔,哭着的苏岑,以及站在包间中间指着俩人不断指责的男同志。

这些人看着男同志的眼神就跟之前看夏楚楚当众表达祝福的眼神一样,七岁的小表妹嘴里似乎还嚼着东西,不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边。

中间站着的男同志还在歇斯底里的喊着:“说什么才遇到?你们俩装什么呢?我妈前脚去世,后脚你就忍不住要登堂入室,说才遇到,谁信!

恐怕这么多年都没断过联系吧?爸,你就非得这么恶心我妈吗?她才去世多久!啊~”

夏楚楚轻手轻脚的关上包间门,生怕有点声音影响这名男同志的发挥。

“文越,我跟老肖真是前不久才遇到的,这么多年我们面都没见过,你相信我。”苏岑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脸,面上满是泪水,辛苦化的妆已经被眼泪冲干净。

看到夏楚楚进来,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指着她说:“不信你问我女儿,她都知道的。”

只想站在一旁安静看着的夏楚楚再一次被许多双眼睛盯着,可她真不知道。

母亲结婚她都是前两天才知晓的,她怎么会知道俩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所有人都在看她,就连站着的肖文越也回过头看她,等着她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夏楚楚后悔回来的太早,那瓶汽水慢慢喝的话,应该还能再喝几分钟的。

不等夏楚楚说话,苏岑接着跟她说:“楚楚,你跟你弟弟说清楚,从我带着你离婚这么久以来,我每天忙着照顾你,忙着赚钱,怎么可能有那些心思呢!”

大庭广众下,夏楚楚没想到母亲还逗她笑……

忙着照顾她?忙着赚钱?

她要不要自己听听她的话多离谱,照顾她的之前是姥姥姥爷,现在是自己。

至于赚钱养她?她花的不都是她爸夏传军给的抚养费吗?

那些真相夏楚楚也不知道,她只是实话实说:“今天是我第一次见肖叔叔,之前没见过。”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不知道,也没遇见过。

肖文越看夏楚楚的眼神中不乏厌恶,他厌恶迫不及待替代他母亲位置的苏岑,同样厌恶苏岑的女儿。

她的话他不信,鄙夷的看着她:“你是她女儿,当然向着她。”

“……”他说的不对。

但夏楚楚不想解释什么叫母女情淡,也不想解释她不会为了母亲说谎。

她只是淡淡的扔出一句:“随你怎么想,我说的是实话。”

他不信,她也没办法。

她确实是第一次见肖群,之前没见过。

“我不会信你的话,更不会信你妈的话,真要是清白干嘛这么迫不及待?连我妈去世一周年都没过,你就着急占她的位置,不怕遭报应吗?”对夏楚楚的厌恶不抵对苏岑的厌恶深,肖文越接着回头怨恨的看向站着的苏岑以及她身边站着的父亲,“爸,我不同意你们结婚,你就算把她娶回去,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不信您老试试!”

十七八岁的少年还是个学生,倔强的挺直肩膀,一己之力对抗着周围的所有人。

失去母亲已经让他很难接受,却没想到会在不到一年之后再次受到打击。

母亲去世,父亲明明那么痛苦难以接受,明明说过舍不得,可怎么会在母亲去世不到一周年的时候再娶,还是什么狗屁初恋…

他说他们只是恰好遇到,又刚巧都是单身,才决定一起生活。

什么巧合?什么特么得巧合,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都是心怀不轨之人的托辞罢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亲生儿子指着鼻子骂,肖群面上早已没有喜色,只余深沉。

但他并未动怒,反而温声解释起来:“文越,爸是为你好,我工作忙,你没人照顾。刚好你苏姨很会照顾孩子,有她在,我工作也能放心。”

“……”夏楚楚悄悄低下头,使劲抿唇克制笑意。

肖群竟然说她妈会照顾人?简直是危言耸听。

自己的话并未打动父亲,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依旧要娶这个女人。肖文越冷笑着:“我不需要,我不用人照顾,更不用这种女人照顾。你要娶就娶吧~,咱们都别好过。”

说完生怕夏楚楚不知道这句话里的‘咱们’包括她一样,他转头看着夏楚楚补一句:“包括你,你也别想好过。”

“……”夏楚楚只有两个字能形容他,有病。

合着就他是受害者呗?

说完话,肖文越穿过人群往外走。

走到包厢门口,瞪一眼在门旁边上站着的夏楚楚,伸手用力拽门,走出去,用尽所有力气使劲关门。

夏楚楚觉得相比起用力关门,肖文越或许更希望那道门倒下来砸她身上。

可惜了,门没如他愿。

肖文越是走了,包厢里有几秒钟陷入死寂般的沉默,说不上是办酒席的更尴尬,还是坐席的更尴尬。

幸好只有两桌人,大部分都是近亲,没有那么多喜欢出去胡说八道的人。

苏珏的声音打破气氛,她笑着喊夏楚楚赶紧过去坐下吃饭。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个引子,短暂的沉寂过后,再次热闹起来。

坐在母亲身边,夏楚楚木然的往嘴里放食物,有些不好下咽。

苏岑为了表现贤惠不住地给她夹菜,可她夹得菜都是夏楚楚不怎么喜欢的。

这顿饭别人吃的怎么样夏楚楚不知道,反正她吃的挺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一对年过四十的再婚新夫妻非要带着她站在包厢门口感谢来参加他们酒席的人。

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并且都是近亲,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苏岑跟肖群站在前边跟要离开的人打招呼,并且就今天的事表达歉意,希望大家不要乱传。

最重要的就是后半句不要乱传。

夏楚楚站在他们俩身后一些,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低头抠抠手指。

她喜欢把手指甲剪得很短,一点多余的都不留,可能是这样的原因,手指尖会时不时有些蜕皮。

偏偏她还很犟,明知道剪短会蜕皮,下一次剪得时候依旧会剪得一点不留。

旁边包厢门打开,有人从里边走出来,她懒得转头看,依旧低头抠着手指。

听脚步声大概是个男同志,却不曾想脚步声路过他们包厢门口时却停下来。

接着肖群略显热情的声音响起:“陆副局,你怎么在这?”

同一个声音,面对亲戚的时候带着居高临下,转头又对着别人带些上赶着。

这搁谁谁不好奇?夏楚楚转头往旁边看过去。

清润冷淡的声音礼貌回应着肖群的话,“今天有个会在这里开。”或许是觉得这样不妥,又再添一句:“恭喜肖教授结婚。”

陆凛安的一声恭喜,比今天听到的所有恭喜声都令人高兴,肖群高兴不已:“谢谢陆副局,要不是怕打搅您工作,还准备喊您来参加的。”

不欲跟他再多说其他,陆凛安只留一句:“工作繁忙,肖教授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转身离开。

本来急着离开的亲戚们都突然不着急了,一个个好奇问起肖群跟陆副局的关系。

夏楚楚靠在墙上把他们的话尽收耳中,什么年纪最小的副局长,什么迟早都是一把手,什么家世不凡……

听到最后才知道原来陆副局跟肖群是邻居。

陆凛安已经离开,夏楚楚远远瞅他背影一眼,原来刚才在大厅看到的那群人是政府部门来开会。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他们才终于走出国营大饭店。

亲戚们各回各家,肖群跟着苏岑去拿东西搬家。

外公外婆去世后,住在这间老院子里的就只剩夏楚楚跟苏岑。

院子不大,一砖一瓦都透着陈旧,早该修缮的院子跟房屋被夏楚楚找人缝缝补补好几回,勉强能住人,起码不漏雨。

苏岑东西比较多,足足两个大袋子,她跟肖群一人提一个。

夏楚楚自己提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跟在俩人身后,她正攒钱准备把那几间屋子推倒重新盖,现在看来不用了,又省一笔。

没有自行车,不坐公交车,纯靠着两条腿走路。

前边的两个人好像感觉不到辛苦,一边走一边聊,不知道有多少的话要说。

夏楚楚望向又一辆驶过去的公交车,眼馋得很,想坐。

可惜前边的俩人没人发现身后有人望眼欲穿,依旧自顾自的走着,边走边聊,边聊边笑。

走着穿过小半个城市后,终于到地方了。

青砖垒砌的新墙,刷着新漆的木门,宽敞的院子里种着几棵还未长大的小树苗,一排崭新明亮的新房子……

站在大门外,夏楚楚心中飘过几个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话本不是用来表达这个意思,此刻却格外的合适。

那一刻她为肖群去世的妻子不值,院子里的小树苗大概是她种的吧?这院子跟房子在盖的时候她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肖群跟苏岑一前一后走进院里,几秒钟后夏楚楚跟着走进院里,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拖油瓶,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高兴的在院子里看一圈,苏岑想起夏楚楚来,指着西边那一小间屋子跟她说:“楚楚,你是女孩,跟我们住一个屋檐下不方便,那间屋子给你住,之前是杂物间,你自己收拾一下。”

她现在想起来不方便了?夏楚楚真想笑,这话她早说过,也提出可以一个人在姥姥家住,但她不同意,说是怕人觉得她这个当妈的对女儿不好。

看着那间小屋子,她懒得多说,答应到:“……行。”

屋子虽然小,不过也是新盖的,把里边的东西倒腾出来,再摆上几件家具挺好的。

没有管那两个人,夏楚楚把提着的东西放到院里的凳子上,朝着小屋子走过去。

门上没有锁,稍微使点劲就能推开。屋里厚厚的一层灰尘,里边放着的都是不用的老旧家具跟乱七八糟的杂物。

有个特别大的衣柜,特别占地方,夏楚楚一个人搬不出去,而且她不知道搬出去放哪?

这些家具得要问清楚,到底还要不要?

如果要要找个别的地方放,如果不要她就拖出去扔了。

上他们屋外敲敲门,夏楚楚站在屋门外问:“肖叔叔,那间屋子里的老家具还要吗?”

“不要了,都是该扔的烂东西。”肖群在屋里回答道。

得到回答,夏楚楚转身回去整理,不止这些家具得搬出去,她还得去买新家具,这间屋子里连个床都没有。

苏岑只是给了她一个空屋子,剩下的都要她自己解决。

她只在屋里简单的整理了一些,一些小东西先搬出去,剩下的大件等她买回来家具让送货的工人们帮忙搬出去。

简单收拾好,夏楚楚带着钱出门了。

这边的路不太熟,不过地址能记住,总不至于跑丢。

在街上连着问了好几个同志,才找到卖家具的地方,挺大的一个家具店,都是时兴的新家具。

没有攒钱重新盖房的压力,夏楚楚手里的积蓄宽松起来,她挑了床跟写字台,床头柜,衣柜,电视柜,以及一个挺小的沙发。

沙发是真贵,一张沙发抵两三件家具的价钱。

可那张小沙发也是真好看,坐上去也舒服,大小刚好够她半躺着。

据老板说这张沙发是他看电视剧里的样式自己试着做的,就做了这一个,太贵卖不出去,放了一两个月了。

老板说话太实诚,令夏楚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冤大头……

她买的家具多,老板派了三个工人去送货,也有可能跟她说需要帮忙搬东西有关。

家具装了两个三轮板车,满满当当的。

那些旧家具肖群说不要了,夏楚楚的意思是让工人们离开的时候一起搬走帮忙扔掉。

肖群正在站在屋前远远看夏楚楚搬出来的东西,这些旧家具是他父母用过的,当初结婚的时候家里穷,没钱做新家具,就这么一直凑活用着。

盖完房子后,才又找人专门做的家具,这才把这些破烂淘换出来。

用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突然间看到有些感慨,可真是世事无常。

听到大门口有说话声音,一抬头便看到夏楚楚带着两个三轮板车进院了,两个三轮板车上载着满满当当的家具。

她这买家具的架势比他盖好房子做家具时候的架势还大,更重要的是这些家具看上去就不便宜。

他可不会为这些东西结账!

苏岑的女儿是怎么回事?买家具都不跟大人商量,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东西搬回来!

再者买家具多贵,哪有直接找木工帮忙打家具合算。

皱着眉头,肖群顾及颜面不愿意在人前跟继女多说,朝着身后的屋里喊:“苏岑!苏岑!你快出来。”

正把屋里收拾成自己顺眼的模样的苏岑闻言小跑着出屋,“怎么了?老肖。”

一出屋看到板车上那一个个的崭新家具,苏岑反应比肖群还大。

她上次着急用钱,跟这死丫头好说歹说她都说没有钱,害的她去找大哥大姐低声下气的借钱,现在竟然买这么多家具回来!

小跑着冲过去拽着夏楚楚的手臂把她拽到一边,苏岑压着怒气问:“我上次问你有没有钱,你跟我说没有,现在哪来的钱买家具?死丫头,你骗我!我可是你妈,你个白眼狼。”

买家具前夏楚楚就猜到苏岑会这么问,答案她早就想好:“我没钱,这些是我爸掏的钱,你要不相信我打电话喊他来给你解释。”

她爸夏传军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对她格外舍得,只要她敢要,只要他买得起,都敢给买。

但是同样的,夏传军对苏岑那叫一个严防死守,他给闺女花钱能行,但是前妻别想占他一分一毫的便宜。

一听是夏传军掏的钱,苏岑没话说了,但心里这股气依旧没下去:“你怎么这么没骨气?他给你买你就要吗?我缺你吃还是缺你住了?”

“……”她是真不知道吗?夏楚楚指指她被分配的那间小屋子,“里边连床都没有,难不成我睡地上?”

苏岑真没想到这些,但她依旧觉得夏楚楚做得不对:“那你也不该随便接受夏传军的东西,没有床你可以跟我说呀!”

“我不接受,难道你会给我买?”夏楚楚反问,没人比她更了解苏岑,她不会给她买。

从小到大苏岑花在她身上的钱屈指可数,反倒是夏传军私下塞给她的钱都被苏岑骗走了。

不提到底买不买,苏岑斜她一眼,“你问都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懒得管你。”

夏传军那个臭不要脸的,生怕她占他便宜。

呵~,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宁愿给买家具都不给孩子钱。

这辈子他就知道个钱钱钱,谁能跟他过下去是谁瞎了眼。

苏岑气走了,夏楚楚指挥工人们把屋里的旧家具全部搬出来,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把屋里扫一遍,再让工人们把新家具搬进去。

不大的屋子家具都放进去后显得有些满,不过一个人住足够了。

夏楚楚指挥着工人们放家具的时候,肖群就跟苏岑俩人站在屋前看着。

苏岑是生着气不愿意多管,一想到这些家具都是夏传军掏的钱她就糟心,她对夏传军厌恶到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只要想起曾经跟他结过婚都觉得晦气。

而肖群则是没想到这些家具都是苏岑前夫买的,对于那个苏岑提都不愿意提及的人,他一直不屑一顾。那个男人如果有出息,苏岑怎么可能跟他离婚,只要提起就满是厌恶。

他第一次知道那个男人似乎很有钱,并且对他女儿很大方。

把家具摆好,夏楚楚再次看向院里放着的旧家具,大部分家具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衣柜门都是掉下来的,实在是破烂的不行。

让工人把旧家具帮忙扔掉前,她再次问了一遍:“肖叔叔,这些家具都不要了吗?如果不要,我就让这几位同志帮忙扔掉了。”

肖群点点头,嫌弃的看看那一堆破烂,“扔吧,不扔也没地方放。”

这些东西一早他就想扔,是文越他妈死活拦着,说是扔掉可惜。

其中一位工人,看着这些家具觉得可惜:“这些都是木头做的,等到冬天劈了烧火也行。”

这么些家具,能烧一小阵呢,起码能省点煤。

不喜欢别人在他说话时随便搭腔,肖群觑一眼说话的工人,“你要是觉得可惜就拉回去烧,我们家冬天不烧柴火。”

话没什么问题,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居高临下。

卖力气挣钱没少听人讲难听话,那位工人只当没听出来,“那敢情好,我就拉我家去了,正好冬天能少买点柴火。”

都是过苦日子的,能省一点是一点,有省下来的那点柴火钱够给孩子买几块糖吃了。

说完几个工人就一起把旧家具装上车,笑着跟夏楚楚告辞:“小同志,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下回买家具再来我们这。”

老板说了,这小同志可是个大客户,一定要态度好,说不准下次她还来。

“好,谢谢你们帮忙。”

夏楚楚跟着木板车后边送他们出大门,目送他们离开一小截才转身回去。

肖群已经不在院里,苏岑站在夏楚楚小屋门口正往里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之前这屋里看着乱七八糟的,现在摆上这么些家具,瞅着还挺不赖。

苏岑觉得比她那屋都好,尤其屋中间那块放着的小沙发,看着就好。

看到夏楚楚回来,苏岑瞟一眼沙发问她:“这沙发花不少钱吧?真好看,瞅着就贵。”

这么多年母女,夏楚楚能不知道苏岑在想什么吗?

“我不知道价钱,要不我上小卖部给我爸打个电话问问?”

苏岑立马瞅着那沙发就没那么好看了,嫌弃到:“不用,就他那眼光,呵~”

夏楚楚笑笑:“你要是喜欢可以让肖叔叔带你去家具店看看,还有别的样式,挺好看。”

在她妈苏岑眼里她就像是一个有净化作用的工具,同样的东西夏传军直接给她,她会觉得脏,但如果从夏楚楚这倒一手,她就会认为是夏楚楚给她的,跟夏传军没关系。

夏楚楚小时候被她骗走过无数次零花钱,还有她爸给买的各种东西。

时间久了,夏楚楚学会了撒谎,隐瞒,以及经常提及父亲膈应母亲。

年轻时候就认识肖群,苏岑怎么会不了解他的为人,如果他不抠门,当年他们也不可能分开。

只字不提肖群,她转而嫌弃上夏楚楚:“我们屋里家具都是新的,买什么家具!真是不会过日子。”

“……”夏楚楚懒得再搭理她,抬脚走进屋里,提起凳子上的包走进屋里收拾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跟母亲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不管说什么最后总会发展到一个她不喜欢的事情上。

年轻时候的苏岑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现在她依旧不算,但夏楚楚做不到记恨她,相反她们之间是有一些些的母女之情在的。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她抱着她哭的样子,记得要离婚时她紧紧抱着她生怕她被抢走的样子,记得自己生病时她不顾风雪背她去医院的样子,记得她跟同学打架受伤,她带着她去找人理论的样子……

那些记忆都是母亲对她很好的证明,所以微不足道的小摩擦夏楚楚从不计较,看不过眼的事情她会试着劝,实在劝不了就试着让自己接受。

就像姥姥说的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她相信母亲一定是爱着她的,只是渐渐没那么明显罢了。

见夏楚楚不理自己,苏岑跟着走进屋里,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别说,就是挺舒服,特别软和。

靠在沙发上,苏岑开始念叨:“一会儿说不准肖文越就回来了,他比你小,按说得叫你姐。不过看他对咱俩的态度,他肯定不会叫,不叫就不叫吧,也不稀罕他叫。

你是当姐姐的,多让着他点,你肖叔叔对这个儿子宝贝着呢!”

正在擦衣柜,夏楚楚好像听见了一个大笑话,转头看向母亲:“我凭什么让着他?他可没比我小多少的样子,长得比我高比我壮,万一他要打我呢?我就站着任他打?”

合着肖文越是肖群的宝贝儿子,她夏楚楚就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出气包呗?

这孩子反应也太大了,苏岑不解的说:“怎么会?他骂你你别还口就是了,他一个男同志还能打女人不成?不会的。”

所以她也不知道肖文越会不会动手打人,就想着让她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真是可笑!

挪开眼,夏楚楚接着擦衣柜,“我做不到。”

她也不是非要住在肖家,干嘛要让自己受这种委屈。为什么不是让肖群管好肖文越,而是让她逆来顺受。

就算是姥姥姥爷家没法住,大不了她住校去。

“嗯?”苏岑好像听见夏楚楚说做不到?确定不是自己听茬后,她火气噌的升腾起来:“夏楚楚,你是不是个傻的?你住在肖家,让着点肖文越不是应该的吗?这么点小事还要我特意告诉你,长脑子没有!”

究竟是谁没长脑子?遇上这样的母亲,有时候也挺无助的。

夏楚楚放下抹布,转过身靠着写字台,一字一句的解释道:“我住在肖家,是因为我妈嫁给了肖群,不是我苦苦哀求住进来的,应该是肖叔叔跟肖文越商量让着我这个新来的,而不是让我让着他!”

“还有,如果你觉得我住在这里不合适,我可以现在搬回去,或者去住校。”

这些道理苏岑不是不懂,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装不懂。她知道肖群不会跟肖文越说让着楚楚,所以才会来跟夏楚楚商量让着肖文越。

肖群表面上看着温和,实际上心眼很小。苏岑不想让他觉得她们母女俩对他儿子不好,不想让她好不容易组成的家庭不和谐,只能让夏楚楚做一些小小的让步。

年轻时候她就喜欢肖群身上的书香气息,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仅没变,反而更加博学多才,在一群中年男同志里简直鹤立鸡群。

“楚楚,就当是为了妈,这么多年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就让让他行吗?”

“……”又来这套…

她总能把各种话题扯到这些事情上。

夏楚楚缓缓摇头,“做不到,或者我走?”

苏岑开始用一种看白眼狼的眼神盯着她看,用眼神控诉她没良心,不孝顺。

夏楚楚知道她不会同意她离开,她是母亲的战利品,从父亲手里抢走的战利品,即使不是那么需要,但她也不会把战利品还给父亲,更怕父亲趁她不注意把战利品抢回去。

早就对她这种眼神免疫,见她不说话,夏楚楚转过身去接着干活。

把东西放好,她还要再出去一趟,盆子暖壶之类的东西也要买。

这场谈话以失败告终,苏岑气的想用东西砸她,瞅了一圈手边什么也没有才作罢。

哄着不管用,逼着不管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夏楚楚听话。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夏传军就是个油盐不进的烂东西,他女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夏楚楚往衣柜里放衣服的时候听到母亲离开的脚步声,没回头也搭理,她要敢说一句话,苏岑就会逮住她再说一大会儿。

让着肖文越夏楚楚做不到,最多井水不犯河水。

但看今天在国营大饭店肖文越的反应,怕是够呛。

把屋里擦一遍,夏楚楚再次出门,她需要买一把门锁,还有暖壶,水盆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附近的小卖部就能买到,随着政策彻底放开,开店的人越来越多,国营商店不再是唯一能买生活用品的地方。

夏传军就是政策开放后第一批卖掉工作改为做个体的 ,运气不错,生意越做越大。

夏楚楚买的东西多不好拿,老板给她拿了个网兜装着,她一手提着网兜一手提着暖壶往回走。

只能说冤家路窄,她快到家的时候,身后响起自行车铃声,她往路边挪一些,让开路。

但她没想到骑自行车的是肖文越。

骑自行车回来的肖文越也没发现路边走的人是她,路过时看到她的脸才发现。

在肖文越看来苏岑长得就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长得跟她很像的她女儿也是一副不正经的长相。

猛地捏住刹车,自行车停在夏楚楚跟前,肖文越单脚撑在地上,语气极冲的问她:“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夏楚楚只能感叹冤家路窄,她可没想跟他闹。

但他说话的态度真的令人很烦,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更何况是他爸要求结婚的,他只敢欺负女同志吗?

双手微微抬起,夏楚楚跟他展示一下手里拿着的东西,答非所问:“刚去买东西。”

至于为什么在这?看到这些东西还不明白吗?

肖文越确实明白了,也看出夏楚楚漫不经心的态度。

她什么意思?这是在跟他炫耀吗?

炫耀她妈带着她登堂入室,占了属于他母亲的位置吗?

“谁准你们去我家的?”肖文越双目猩红,伸手朝着夏楚楚手上的暖壶扫过去,“你们要不要脸?”

暖壶不便宜,夏楚楚及时放下手躲过他的动作,后退两步从他自行车边上绕过去。

他敢拍她手里的暖壶,下一秒就敢打她,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天就找人买一把剑挂在屋里,平时辟邪,关键时候防身。

她竟然绕过他走了!

肖文越从自行车上下来,朝着夏楚楚追过去,他要给她一点教训。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夏楚楚顿感不妙,可能来不及买剑,她就要挨揍了…

顾不上别的,她撒腿就跑,这种时候谁不跑谁傻!

见她竟然还敢跑,肖文越加快脚步追上去。今天就把她手里的暖壶摔碎,让她长长记性。

夏楚楚手里提着东西,再加上身高以及体力的差距,她能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要是今天真挨揍,明天她就带人把肖文越的腿打骨折。

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在夏楚楚前边不远处响起:“文越,你在干嘛?”

已经距离夏楚楚一步之遥的肖文越闻言脚步一顿,转眼间落后好几步,他停下脚步不再追。

夏楚楚不知道他不再追,一直跑到那个人身后才停下脚步。

短短的一天已经是第三次碰到这位陆副局,她不知道这个人是哪个部门的副局长,但她知道他是为人民服务的。

而她就是人民的一员。

有些气喘,夏楚楚努力缓和呼吸,并且告状:“同志,他追着我要打我。”

简直一派胡言!肖文越赶忙解释:“陆叔,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打她。是她跟她妈,她们……”

有许多的憋屈,肖文越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这些话一旦说出来,别人该怎么看他爸。

可他爸真的太过分了。

刚下班回来准备去来买个东西,结果刚走没多远就看到肖文越恶狠狠地追着人家小姑娘跑,要说肖文越单纯追着玩,陆凛安自己都不信。

肖家的事他大概了解一些,对于肖群的薄情也见识到了,但这并不是肖文越为难人家小姑娘的理由。

陆凛安淡淡的说:“无论如何,错不在她身上。”

肖文越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陆凛安刚来的时候受过她一些帮助,平时遇到总是以大姐称呼她,对于她的去世他有些感触,但总不能去阻止她丈夫再婚。

结婚是双方的决定,肖文越可以去找肖群闹,甚至可以对继母有意见,但不该欺负没有过错的小姑娘。

正在怨恨中的肖文越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是解释:“陆叔,我不是要打她,就是想抢走她的暖壶。”

他再仇视她,也不会上手打她,他妈说过打女人的男人最窝囊。

抢走她的暖壶也不行,夏楚楚仗着有人在她跟前挡着,不客气的反问:“我掏钱买的,你凭什么抢走?”

听见身旁清脆麻利的质问声,陆凛安略微转头侧目看一眼小姑娘,她刚才逃跑的时候看着挺怂的,这会儿倒是有点……

有点完全不怕的样子。

盛怒之下,有些话不过脑子,肖文越脱口而出:“你抢走我爸,我抢你一个暖壶怎么了?”

他在说什么恶心的东西!!!

夏楚楚被恶心到,骂人的话跟着飚出来:“滚你大爷的!姑奶奶有爸,比你爸强千百倍,用抢你的?”

虽然夏传军只会给钱,但他在她心目中就是最好的父亲,谁来也不好使!

“……”陆凛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说肖文越的话说的不合适,还是该先提醒身边的小姑娘不要说脏话。

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歧义太大,肖文越瞪一眼夏楚楚,对陆凛安说:“陆叔,我自行车还在路边放着,我先去推车子。”

“嗯。”只是邻居,陆凛安看在肖文越母亲的面子上可以适当对肖文越善意一些,但也不会管的太多。

肖文越离开了,夏楚楚也转身准备走,又觉得就这么离开好像不太好,该有礼貌的跟陆副局道个谢。

于是她朝着陆凛安微微弯腰,并且真诚道谢:“谢谢陆叔叔帮我拦住他,要不我这暖壶就危险了。”

肖文越喊他陆叔,她喊陆叔叔应该可以吧?

没想到陆副局长得挺显年轻的。不过也是,就算是最年轻的副局长,但都能当副局长的人又会年轻到哪去呢?

估计得有小四十了吧?

啧~长得真显年轻。

说实话陆凛安平时被人喊叔叔的次数很少,年龄摆在那里,大多数都是直接喊陆副局或者陆哥。肖文越是因为他最开始喊他母亲大姐,他才喊的叔。

这个小姑娘跟着肖文越喊,似乎也说得通。

不再纠结称呼,陆凛安顺便帮肖文越说句好话:“没关系,其实文越看着凶,但他教养很好,不会真的伤害你,他只是一时很难接受。”

夏楚楚扯扯唇角,皮笑肉不笑:“…我知道,陆叔叔再见。”

这位陆副局心里还是偏向肖文越,毕竟是邻居,可以理解但她不想理解,就算不会真的伤害,吓唬她也不行呀!

听说苏岑要结婚的时候,她也很难接受,劝过无用之后,才强迫自己接受。

苏岑跟夏传军已经离婚十多年,夏楚楚都不想接受,更别说母亲刚去世一年的肖文越。

知道肖文越难接受归知道,但夏楚楚也不会让着他,又不是她造成的这一切。

细说起来,她不也是受害者吗?

难道因为母亲再婚,她还得跟着赎罪?

开什么玩笑!

跟陆副局再见后,夏楚楚提着东西快步回去,省的骑自行车的再追上来。

好消息没追上来,坏消息她进屋没多久肖文越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更坏的消息,他发现堆放杂物的小屋里有人住……

他只是一下午没回来,那对母女登堂入室不算,还让那个女人的女儿住进了那间小屋。

那间小屋里放着的每一样家具都有母亲生活过的痕迹,那个女人竟然让她女儿住了进去,让她女儿使用那些家具!

肖文越像个愤怒的豹子朝着那间小屋里人嘶吼:“你给我滚出来,谁许你住在这里的?你滚出来!!滚出来!!!”

太过愤怒,嘶吼声已经破音。

夏楚楚站在窗边看一眼院里,很好,肖文越喊得方向是她这边。

所以是让她滚出去…

主屋他没住,偏屋她没住,只是住一个放杂物的小屋他也不允许?

肖文越的声音把在灶房忙活的苏岑以及在屋里看书的肖群都给喊了出来,苏岑站在灶房门口不敢过问,等肖群出来后才敢一步步挪到他身边。

看着歇斯底里的肖文越,肖群皱起眉宇,不满的问:“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发什么疯?肖文越只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他不懂,不理解,为什么他爸会变成这样?

以前他不是总说母亲是世界上最懂他的人吗?可为什么去世都不到一年…

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他竟然再婚了,还跟什么狗屁初恋…

更可笑的是那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他竟然让那个女人的孩子用他母亲用过的家具!

双目赤红,肖文越眼中不争气的聚起水汽,“爸,你为什么让人住在那间屋子里?”

虽然儿子最近变得不可理喻,肖群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说:“楚楚是女孩,不适合住在这边主屋,所以才住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又偏又小,平时只是个放杂物的地方,肖群实在不理解儿子闹什么?

就算是不满意他再婚,可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也该接受现实。

所以她不适合住在主屋,干嘛要让她住到家里来呢?

眼泪终是没有克制住,从眼中飞速滚下,肖文越失望透顶:“那间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我妈用过的,你再给她用,她配吗?”

肖群此时才搞懂肖文越到底在闹什么,让夏楚楚扔掉家具的时候他没觉得哪里不对,此刻却张不开口说家具已经被拉走,被他给了别人回家当柴火烧。

夏楚楚站在门口将父子俩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心里也是一个咯噔,那些家具肖文越很在乎?

随着夏楚楚的心提起来,那边肖群的声音也响起。

“那些家具楚楚已经找人扔掉了。”

夏楚楚很清楚,她被人当做了替罪羊,肖群只字不提她问过他的意见,只说是她找人扔掉了。

果然,肖群的话说完,肖文越转过身看向她。

接着疯了一样跑过来,扒拉开站在门口的夏楚楚,看向屋里。

原来摆满旧家具的屋里,此刻干净整洁温馨,每一样家具都崭新。

没有一样,没有一样是他母亲用过的。

看这屋里的一切,肖文越裂眦嚼齿:“你…扔的…可真…彻底。”

这个替罪羊夏楚楚不准备当,是她让人拉走的没错,但在拉走之前她问过肖群两回,每一次都是他亲口说让扔掉。

如果不是肖群亲口答应,她一个刚来的,怎么可能把那些家具全部清理掉。

没有想到肖文越那么在意,是她欠考虑。

被肖文越扒拉到门外,夏楚楚站着解释:“扔之前我问过肖叔叔,肖叔叔答应我才让工人拉走的。如果你想找回来,现在去找还来得及,有个工人说要拉回家冬天当柴火烧。”

有无尽的怨恨在胸膛里充斥着,肖文越想发狂,想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但仅剩的理智提醒着他该先去找家具,找到家具才是最重要的。

肖文越着急拽向她手臂,“你带我去找。”

飞快后退两步躲开,夏楚楚可不跟着去,“我不去,但我能把家具店地址告诉你,你去找老板,让老板带你找工人,去快点应该能全部找回来。”

谁知道半道肖文越会不会一时想不开,铤而走险对她下黑手。

反正她看着肖文越现在的样子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她不去冒那个险。

接着夏楚楚把家具店的位置重复了好几遍让肖文越记住,幸好老板怕她下次找不到,特意跟她提了好几遍。

“你最好别骗我。”留下这句话,肖文越急匆匆的骑上自行车往外走。

一直站在旁边无声看着的苏岑如梦初醒一般,朝着肖文越的背影喊:“文越 ,饭快做好了,记得回来吃饭!”

这种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夏楚楚看向母亲,她是懂恶心人的。

夏楚楚以为这件事情就算暂时结束,肖文越只要找到家具,估计也不会再揪着她住在这间屋子的事不放。

她很清楚肖文越在乎的是那些旧家具,而不是这间屋子。

如果找不到的话,才是真正的难办。

但肖群却叫住准备回屋的夏楚楚:“楚楚,你不介意住这间小屋吧?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找人来把小屋旁边的空地再盖两间大点的屋子。不过可能要麻烦你暂时先搬回你姥姥家,等房子盖好你再搬过来。”

肖群面上一派温和,似乎是在真心实意的为她考虑。但夏楚楚却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警告,他在给她警告,警告她刚才乱说话。

她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回答一句不介意,不用麻烦,并且用道谢来表达自己的屈服。

但她不想。

夏楚楚面露惊喜,似乎没听出他话里的其他意思,“肖叔叔,真的吗?其实我也觉得这间屋子有些小,没关系我不用搬回去,就暂时住在这间小屋子里,你尽快喊人来盖吧!等盖好我搬过去就行,不用回姥姥家住。”

如果是在买这些家具之前让她回姥姥家,她一定马不停蹄地离开。

现在不行了,现在想走还得雇人搬家具,麻烦得嘞!

重要的是苏岑绝对不会让她走的。

“死丫头,瞎说什么呢?”苏岑抓着肖群的胳膊不赞同的晃晃,“你也不要太惯着她,她住这间小屋子就行,不用另外盖,多浪费钱。”

一时间肖群竟然看不出夏楚楚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有时候他觉得苏岑的这个女儿通透的很,有时候…就像现在似的觉得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丫头。

不可能真的去盖房子,肖群借坡下驴,一副听话好丈夫的模样,“我也是想让孩子住的舒服点,你不同意就算了。”

面露失望,夏楚楚不情愿的转身回屋:“你们就会骗人,刚刚才说要盖,结果又不盖了!”

她还挑挑拣拣上了,气的苏岑想过去找她算账,被肖群拽住手腕才作罢。

回屋关上门,夏楚楚半躺在沙发上开始想肖文越找家具的事。

应该能找到,就是希望那位工人还没来得及劈柴火。

除了肖文越找家具的事,还有一些自己的事。

首先就是学校,她不可能住在城北,每天跑去城南上学,当务之急是转学的事。

明天去打听打听附近有哪所高中,尽快把转学办好。

还有她那个去外地还没回来的亲爸夏传军,他还不知道她有后爸的事。

当年夏楚楚被苏岑带走是夏传军这辈子的痛,即使再婚又有了孩子,他依旧想把夏楚楚要回去,哪怕她现在已经十九岁。

两人当初离婚闹得特别难看,至今夏传军一看到苏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苏岑连听都不想听到夏传军的名字。

苏岑做好饭后,在院里喊了一声,让夏楚楚出来吃饭。

此时肖文越还没回来。

苏岑给肖文越单独留出来一份饭菜后,最新组成的一家人坐在小饭桌边上开始吃第一顿饭。

苏岑不常做饭,做饭的手艺不算好,菜都熟了,但是味道…

夏楚楚喝了一碗稀粥,顺带吃了跟前摆着的炒菠菜半盘。

她又不是第一次吃苏岑做的饭,没有抱着多大的期待,吃饱就行。

只有肖群感到震惊,每尝一道菜都要抬眼看一次苏岑,但是又不好说什么。

他以为已经过去二十来年,她的厨艺会有所长进,起码她给孩子做了这么多年饭,总会有些进步吧?

万万没想到,味道甚至不如当初。

在饭桌上他们充分展现了什么叫食不言,半句话都没开口说过。

吃完饭,夏楚楚把碗送回灶房,自己率先回屋。

从抽屉里拿出课本开始翻看,明天要回之前的学校跟老师说明情况,并且找新学校。

她也想让母亲帮她处理这些事,但是过去那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苏岑不会管。

大多数时候母亲都懒得管这些事情,她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如果办不了那就别办。

看书看到快八点,大门响起被推开的声音,大概是肖文越回来了。

夏楚楚听见肖群问话的声音,但是肖文越并没说话,自顾自回了自己屋里。

苏岑跟他说灶房有留的饭菜,肖文越也没有理会。

他没有来找自己,估计那些旧家具找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拉回来?或许是现在太晚的缘故。

肖文越谁也没理,院子里很快没了说话声。

夏楚楚锁好门,关灯睡觉。

可能是这间屋子只是个杂物间的缘故,木门比起其他屋的门要薄一些,这门也得找机会换掉。

躺在床上,夏楚楚睡不着,她不认床,只是突然换地方有点不适应。

不知道熬到几点,睡意终于出现,迷迷糊糊睡过去,梦中乱七八糟的做了不少梦,睡醒后回想又不太想得起来。

摸到枕头边的手表看看时间,发现已经早晨七点,外头太阳都升起。

院子里没有声音,不知道是还没人起,还是都已经出门。

她起床穿好衣服,端着水盆去灶房倒水,昨天只顾着买暖壶,买回来就放在屋里,忘了去灌热水。

倒好水,端着水盆走出灶房回屋洗漱却碰到从他那边屋里出来的肖文越。

夏楚楚心中最满意的相处方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搭理谁。

她只当没看到,端着水盆接着回屋。

肖文越看到她也是眉头一皱,心中只觉烦闷,他们家只有这么大的地方,她占了杂物间,那些旧家具就没有地方放。

昨晚他找到那位工人同志,说明缘由后对方没有为难他,同意让他把家具要回来。

只是他不知道拉回来该放哪里,只好暂时在工人同志家放一晚。

今天就要想办法把家具搬回来,可家里没有地方放。

放肖群跟那个女人屋里不可能,他那边屋里地方也不够大。最好的办法是把夏楚楚撵走,把家具搬回来后接着放那个屋。

眼看夏楚楚要端着水盆进屋,肖文越张口喊她:“喂。”

毕竟是她让工人把旧家具搬走,并且忘了该问他,夏楚楚心里有那么不太多的愧疚。

靠着这点愧疚,她可以忽略他喊她喂。

于是她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喊她总不会是喊着玩的。

“……”她怎么都不知道应一句,肖文越知道自己这话有些强人所难,所以特意放缓语调:“你能不能搬走?搬回你以前住的地方,我想把我妈用过的旧家具放到这间屋子里。”

听他说的话,夏楚楚大概猜出他为什么没有把家具搬回来的原因。

如果可以她想答应,但她说的不算。

她实话告诉他:“你去找我妈商量,她同意我搬走,我就立刻搬走。”

来肖家住不是她能左右的,如果她不答应跟着来,苏岑会把那个院子卖掉,让她没有地方住。

她这话在肖文越听来就是不愿意搬走,故意找理由为难他。

苏岑是她妈,他去找苏岑商量让她女儿搬走,她怎么可能答应?

“你不愿意搬走?”

夏楚楚叹气:“……我愿意,但我妈不同意。”

手里的水盆一直端着也不是回事,她弯腰把盆子放到地上,幸好现在天气暖和,水凉了也不怕。

这要是冬天,她才不跟他掰扯这么久。

就在这时苏岑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一出屋就看见正在对峙的两个人。

想也没想就开始拉偏架:“楚楚,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

当着肖文越的面说这些话,真的不会把他气出好歹来吗?

夏楚楚怀疑苏岑是故意说这些用来报复昨天肖文越在她结婚酒席上的大闹。

当然,这些话她也不喜欢听见,“所以他说的话我都同意了,他让我搬走我同意,只要妈你点头,我立马找人搬家具。”

如果能搬回姥姥家再好不过,她可以省掉转学校那些事,甚至可以直接住校。

苏岑怎么可能给夏楚楚搬回去的机会,不高兴的说:“别胡说,你是我女儿,我在哪你就在哪。”

夏传军那个烂人一门心思想把楚楚抢回去,她才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不仅如此再过一阵她就教楚楚喊老肖喊爸,气死夏传军。

要是楚楚愿意跟着老肖姓肖就更好了。

她要让夏传军难受一辈子,这辈子都遗憾闺女不在他跟前!!

这对母女俩竟然跟他唱双簧,肖文越直接问苏岑:“那些旧家具我要搬回来,她不搬走,家具放哪?”

家具放哪?那堆破烂就该扔掉,该劈了烧柴火!

心里万般不满,但是苏岑没表现出来,反而十分好心的出主意:“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把家具放到楚楚姥姥家的老院子里,那里地方大,你想去看随时都能去。”

“把我妈的东西放到你家去?你恶心谁呢!”肖文越差点被气笑,不要脸,这个女人真不要脸!

看肖文越已经气得不行,夏楚楚暂时没再说话,弯腰端起盆子走回屋里去洗漱,先洗漱完再说。

院子里苏岑无奈的叹气:“唉~,文越,姨也是好心给你想办法,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对于肖群这个儿子,苏岑没有坏心思,相反她很希望肖文越能跟她和平相处。

不是慈母心泛滥,而是她知道肖群对这个儿子很上心,看在肖群的面子上她乐意对肖文越好。

肖文越是真不想面对这一张脸,就在昨晚他想起来一件小时候的事。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他在他爸的书架上乱翻掉出来过一张黑白照片。

当时年龄小已经不记得照片上的人长什么样,现在回想起来那上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女人。

他妈跟肖群过了半辈子,肖群却把这个女人的照片夹在书里偷偷珍藏。

这两个人真是令他恶心!

看来旧家具想拉回来不太可能,大不了自己想办法,肖文越恨恨的看着苏岑,“你不用跟我装模作样,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他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后悔。

夏楚楚洗漱完出来,院里已经不见肖文越的身影,属于他的那辆自行车也不见了。

苏岑正在灶房里做饭,看夏楚楚从房间里出来,出声喊她:“楚楚,你过来。”

她一开口说话,夏楚楚就猜到她要说什么,肯定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让她让着肖文越。

“我有事要出门,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吧。”她回身把屋门用锁锁上,头也没回往外走。

昨天特意买的锁用来锁屋门的,锁上边带着三把钥匙,她拿了一把,剩下的两把锁在写字台抽屉里。

刚才在肖文越跟前没占到便宜,现在就连亲闺女都对自己爱搭不理,苏岑脾气上来小跑着从灶房追出来。

“楚楚,你给我站住!你能有什么事着急出门,我跟你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是不是?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妈,不孝顺的白眼狼。”

刚才肖文越说话多不好听,也不见她帮她说话,就眼看着她被欺负。

总不能真让她追到大门口去,夏楚楚不想上外头去丢人,让别人看到她妈追着她骂白眼狼。

她停下脚步,跟她解释:“我要去找学校,这里离我读的高中太远,我想在附近找一所学校。”

“……”还真是有事,苏岑皱眉:“刚才肖文越那么跟我说话,你连句话都不帮我说。”

她果然没有在意她说的事,甚至都没问一句。夏楚楚反问:“不是你说让我让着他?”

一时找不到话来应对,苏岑小声念叨:“我说让你让着你就让着?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说完没再管夏楚楚,转身回灶房去。

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故意找茬,夏楚楚接着往外走。

这种事情在她的生活里是常态,太计较母亲会说她心眼小,一点小事都较真。但是不计较,她又是真的有些憋屈,为什么她不高兴就要把脾气发到她身上呢?

就因为她是她的女儿,就得无条件接受那些委屈吗?

在夏楚楚眼里母亲很矛盾,她对许多人都很好,对大舅跟大姨,甚至对大舅大姨家的孩子都很好,只是独独对她不是那么关心。

她对母亲的感情一样很矛盾,想恨她却又忍不住抱着丝丝希望,希望她是爱自己的,虽然大部分时候她感受不到母亲对自己的爱。

就像刚才,大多数母亲都会问一句要不要吃了饭再走,而她的母亲只是追着喊她白眼狼。

在街边小摊吃了早饭,她坐公交车去的原来的学校。

因为母亲结婚的缘故,她跟老师请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后一天。

夏楚楚学习成绩很好,能在全班排到前三名,各科老师都对她很有信心,说她一定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她今年十九岁,正常来说应该已经上大学,小时候因为父母离婚的原因,中间有一段时间她没有上学,等再去学校只能留级。

本来上学就比别的同学晚一年,再加上中间留级,所以她十九岁才上高二。

听说夏楚楚想要转学,班主任吓一跳,十分不理解:“孩子,你明年前半年就要高考了,现在转学对你的成绩很不利啊!到了新学校,你得适应老师,适应新同学,会分心的。而且你父母怎么不来?让你一个学生来给自己办转学吗?”

班主任从高一就在带他们班,夏楚楚可以说是他的得意门生。

不是说因为孩子学习好所以不让孩子转学,而是现在转学对孩子的成绩来说会有影响,往长远说对考大学都是有影响的。

夏楚楚知道老师为她好,只是转学也是迫于无奈的决定,“老师,我们搬家了,住的地方离学校太远,坐车都要四十分钟,而且每天一来回的路费也不便宜。”

对夏楚楚家里的情况班主任有一定的了解,不是他特意去了解,而是不经意听其他同学老师私下说的。

都说夏楚楚的父母很早就离婚,夏楚楚跟着母亲生活。

上次这孩子来请假说家里有事,当时就有其他科的老师猜测会不会是她母亲结婚,现在看来极有可能猜对了。

这年月敢于离婚的夫妻少得很,更别提十来年前离婚。

学生家里的私事,他也没法管。班主任叹口气,还是想拦这孩子一把:“咱们学校宿舍能挤出一两个床位,要不你回去跟你妈商量一下,住校行吗?”

学校有宿舍,大部分住的都是乡下孩子,不方便每天回去。二十个人一个宿舍,都是上下铺,比较拥挤。

摇摇头,夏楚楚苦涩笑笑:“老师,你带我去找校长开证明吧。”

她怎么会没想过住宿舍呢?但是母亲不会同意。也想过背着她偷偷办住宿,但又怕她来学校闹。

夏楚楚不想自己的难堪被摆到明面上,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所有人看到,不想被人讥笑同情。

她从没觉得自己可怜,她每个月的零花钱可能比好多人家一家人一个月生活费的都多,她可以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她不可怜,不需要别人用同情可怜的眼神看她。

没有办法,班主任只能带着夏楚楚往校长办公室走。

快到校长办公室时不死心的再次问:“或者老师去跟你父母说呢?”

夏楚楚再次摇头,父亲不能管她的事,母亲不管也不让别人管。

听到她要转学,校长同样惊讶,跟班主任一样开始劝她。

一样的说辞,一样的拒绝,很快夏楚楚拿着转学证明出来了。

她去食堂退了饭票,一身轻松的独自走出校门。

之前有那么两三个玩得很好的同学,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家事开始被同学们知道后,主动的疏远了她们。

不知道是哪个同学说出去的,或许可能都说过,她懒得去追问,干脆就都不一起玩了。

再次坐上公交车回去,夏楚楚在肖家附近转了很久,附近有两所高中,一个是厂办高中,在那里上的基本上都是厂里职工家的孩子,还有一个是公立高中。

肖文越应该是在厂办高中念书,他母亲生前是厂职工。

最终她选择了公立高中,为了躲开肖文越。

她手里拿着证明,校长看过证明后,便带她去找班主任。

证明上填着她上一次测试的成绩,成绩上面盖着学校公章。

班主任是个女老师,四十多岁的模样,比较严肃。了解完她的情况后,带她去认识了一下班级教室,又带着她去交学费买饭票,最后叮嘱她明天准时到校。

解决完学校,夏楚楚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她要考大学,考最远的大学,离开这里。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胃里空荡荡的,她在街边找到一家小饭馆吃午饭。

很小的一个小店,只有四五张桌子,店主是一对老夫妻,大爷在厨房忙活,大娘负责收钱,给客人上面。

夏楚楚要的排骨面,味道很好,老板很舍得放排骨,汤也很好喝。

吃完饭她在街上随处转转,看到喜欢的衣服买了两身,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她其实有些好奇肖文越怎么解决那些旧家具,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地方放,她看到有比较大的四合院外头用粉笔写着出租,里边的屋子是单间出租,不知道他介不介意放在这里。

她进去找房东问了问价钱,一年二十块钱,房间比夏楚楚住的那个小屋要稍微大一些,足以放下那些旧家具。

心里清楚肖文越不会接受她多管闲事,夏楚楚还是画蛇添足的跟房东讲了讲价。

知道夏楚楚租房子不住,只放东西后,房东愿意便宜一块钱,但是要说话算数,绝对不住人。

跟房东说回家跟人商量一下,夏楚楚接着往回走,顺便思考怎么跟肖文越说这事。

直接说,肖文越可能上来就要说她不安好心,只能迂回,别让他知道。

但是怎么迂回,她暂时想不到。

如果他已经找到地方放旧家具是最好的,如果他找不到,夏楚楚想帮帮他。

不管怎么说,那间小屋是她占了。

让肖群出面帮忙租地方?不太可能,夏楚楚不可能去找肖群说这些。

至于苏岑,更不可能,肖文越现在最恨的就是她。

想来想去,一个不太应该但却十分有可能的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陆凛安。

夏楚楚能从陆凛安的话里感觉到他对肖文越的善意,肖文越在他跟前似乎也比较听话。

由他出面把租的单间给肖文越是最好的,就说是他帮忙租的。

回到家门口,夏楚楚悄悄在大门外观察一圈,院子里没有放东西,看样子旧家具没有搬回来。

她悄悄回屋把东西放下,拿好钱找到刚才的房东把单间租下来,十九块钱一年,只能放东西不能住人。

房东把门钥匙给她,告诉她可以自己再买把锁锁门,以防万一。

她倒也没有那么贴心,还把锁也给他买好。

租好单间,接下来就是找陆凛安,夏楚楚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她在他家门口敲了几次门,都没人来开门。

他不在家,也没有家人来开门。

说是邻居,其实两家院子中间还有一条小胡同,房子大小样式也有差距。

肖家属于小院,而陆凛安住的属于庭院。

可能是不到下班时间,所以他不在。

夏楚楚在他家大门口徘徊几圈,还没等她想好是接着等他下班,还是回家一会儿再来,就看到肖文越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三轮板车,板车上满满当当的装着旧家具。

应该是他没有找到地方放,所以只能拉回家来。

肖文越也看到站在陆叔叔家门口的夏楚楚,转瞬间他的脑子里就闪过好几个猜测,猜测她为什么要在陆叔叔家门口?

没有一个猜测是单纯无害的,在他眼里她站在那里一定是不安好心。

甚至闪过她是不是想趁机攀上陆叔叔?

恶言恶语不加思索,他脱口而出:“陆叔叔不是我爸那么肤浅的人,你最好不要打着跟你妈一样的心思。”

“……”夏楚楚没想跟他说话,连打招呼的想法都没有,但肖文越偏要恶心她。

既如此,她也不是软柿子,似笑非笑回一句:“肖叔叔只是肤浅,而你思想肮脏,你随谁了?”

一样的攻击人,一样的恶心人。

夏楚楚的话不能细想,越细想越难以接受,肖文越第一次知道她说话这么恶毒。

见这男娃还准备跟人家丫头骂架,骑着三轮板车的工人师傅忙喊他:“小伙儿,这些东西放哪?我还要赶回去送货。”

只能暂时放过夏楚楚,肖文越转身走进院里,指着墙根的位置说:“先放到墙边上。”

实在是找不到地方放,又不能一直放在工人家,只能掏钱让人家帮忙给他送回来。

肖文越进院了,夏楚楚踢踢脚尖,她刚才的话有些过分,把去世的人也给带进去了。

她不是故意的,是肖文越说话太难听。

现在回去不太合适,免不了跟肖文越又吵架,她干脆往外走,上外头街上瞎溜达,看能不能遇上陆副局。

肖文越把家具拉回来正好合适,陆副局可以说从大门口经过看到的,也省的找借口。

没等到陆副局,但是远远看到了下班回来的肖群,夏楚楚找个角落避了过去。

见到面不打招呼不合适,但是她又不太想跟肖群说话。

她对母亲嫁人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只是单纯不怎么喜欢这位继父。

觉得肖群差不多走过去后,她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接着在街上等。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看到骑自行车回来的陆副局长。

他今天不是一身黑,而是穿着白衬衣搭配军绿色的长裤,比起昨天的一身黑色更显小了。

怎么看都不像四十岁左右的,说他二十多都有人信。

陆凛安骑着自行车往回走,他今天本来想住单位分的单人宿舍,但是早上出门忘太急忘了给花浇水。

已经三天没有顾得上管它们,他怕再不浇水,它们枯死给他看。

没有太多爱好,养花,听戏是陆凛安为数不多的爱好。

路边站着的小丫头好像是昨天喊他陆叔叔的那位,她不回家站在路边干什么?

难不成是肖文越把人给撵出来的?

肖家是一笔糊涂账,陆凛安都断不了那个官司,他也不想多管。

眼看他骑车要从自己跟前经过,不仅没减速,好像还没看到自己…

找他有事的夏楚楚只能伸手拦车,并且喊住他:“陆叔叔,我有事找你帮忙。”

想装作没看到的陆凛安不得不捏住刹车,停下自行车双脚撑地,“有什么事吗?小同志。”

原来不是巧合,是她在特意等他。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夏楚楚觉得自己就这样找人帮忙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于是她先自我介绍到:“我叫夏楚楚。”介绍完才接着说正事,“是这样,我住的小屋是肖家之前放旧家具的屋子,由于我占了那个小屋,旧家具没有地方放,肖文越只能暂时放在院子里。

那些家具本来就很陈旧,不太适合风吹日晒,所以我……”

陆凛安已经暗自猜测她是不是想让他同意把旧家具放到他家去,如果是这个请求的话,他是否要答应?

家中确实有几间空着的屋子,腾出一间放东西也未尝不可。

不等他想好答案,只听夏楚楚接着说:“我帮他租了一个单间用来放那些家具,但他很讨厌我,估计不愿意收,所以想请您帮忙把钥匙给他,就说是您帮忙租的。”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房东给她的钥匙,伸手递给他。

“这个是单间门上的钥匙,单间地址就在前头第二排胡同里边第五家,院子里西南角那个小屋。”

“……”有个词叫小人之心,陆凛安并没有往坏的地方想夏楚楚,此时却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太过小看她。

她住在肖家是应该的,不管是哪间屋子都正常,更何况只是一间放旧家具的屋子,她却因为自己占了那间屋子而帮忙在别的地方租了单间。

看着她手里举着的钥匙,陆凛安没有伸手接,“我家里有空房间,可以让文越把家具搬过去,你去找房东把钱退掉。”

还在上学的小丫头哪来的那么多钱租单间,极有可能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

肖文越难过,这丫头大概也不好过。

夏楚楚再次往前递点,生怕陆凛安不帮忙,态度特别好:“不用放您家,钱我已经付过,您就把这钥匙给他就行,那些家具都是他缅怀母亲的,放在您家不合适。”

“……”这丫头是真拿他当长辈啊!一口一个您的…

既然她坚持,陆凛安伸手接过钥匙,“行,等会儿我去找他把钥匙给他。”

说完后,顿了顿他又开口说:“…你跟我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说您,太客气。”

平时工作中没少听人说您,但都因为工作的缘故,私底下听一个小丫头一口一个您的,实在不适应。

她要是因为他副局的身份这么敬重也算,可偏偏她把他当叔叔尊敬。

他才二十八,不算老吧?

“好,谢谢您陆叔叔。”钥匙送出去,夏楚楚那点愧疚终于消除,她笑着说:“对了,您别忘记提醒肖文越,让他自己给单间换把锁。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后退两步,朝着陆凛安摆摆手,转身往回走。

手指捏着钥匙,陆凛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他刚才那话算是白说。

总不能拽着人家小丫头解释他还年轻吧?没道理让肖文越喊叔,不让人家喊。

算了,随她吧。

钥匙交给陆副局,夏楚楚的心事了了,脚步轻快的走进肖家大门。

走进大门的那一瞬,脚步开始沉重起来。

灶房烟囱冒着烟,苏岑或许正在做饭。

旧家具在墙边摆成一排,摆的挺整齐。旧家具三步外父子二人正在不断拉扯。

具体在拉扯什么夏楚楚看不到,目前看来是肖群占了上风,因为肖文越似乎快急哭了。

两人拉扯间,被两人抢夺的东西露出一小截,她才看清楚是什么。

是一把斧头,大小很适合把那些旧家具劈成柴火。

去拉架?夏楚楚没那个实力。

站一旁看着,似乎不太好。

瞅瞅墙边的旧家具,再看看拼命抢夺斧头的肖文越,夏楚楚无声叹口气,转身往大门外走。

肖文越真该给她道个歉,这年月有几个以德报怨的。

他下次再敢骂她,她就上去抽他嘴巴子。

陆凛安正在开大门,旁边院里走出来个人,蹑手蹑脚的往这边走,他转头看去。

夏楚楚已经小跑到他家门口,小声跟他说:“陆叔叔,你去拉个架吧?肖叔叔准备拿斧头把肖文越那些旧家具劈掉烧火。”

不是没想过去找苏岑,但她认为苏岑没有陆凛安好使。

陆凛安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肖群应该不会不给他面子。

本想回家给花浇完水,再去隔壁找肖文越给他钥匙,陆凛安没想到连大门都进不了。

“走,去看看。”

不知道肖群发什么疯,陆凛安跟着夏楚楚往隔壁走。

院子里肖群已经把肖文越推到一边,斧头在他手里,他正指着面露哀求的肖文越教训。

“这些东西留着有什么用?你把它拉回来,特意摆在院子里是为了膈应我吗?”

“我跟你苏阿姨这么多年清清白白,你非要把我们想的那么肮脏?这些东西让你扔掉你不扔,留着有什么用?”

肖文越没想到自己辛苦找回来的家具在父亲看来是特意摆在这里膈应他的,都是一些不能用的木头,怎么就能膈应到他了?

明明是他自己心里有鬼,他心虚。

肖文越伸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不屈服的喊:“你觉得这些家具膈应你,那我呢?你看着我膈应吗?有本事把我跟家具一起劈了!”

孽子!这就是章婉惯出来的好儿子!!

抛却平时的温文尔雅,肖群怒喝:“你当我不敢吗?你今天不认错,以后就别喊我爸!”

“……”夏楚楚第一回见这么不体面的肖群,这真是大学教授肖群?

听到肖群没有分寸的话以及行为,陆凛安眉头皱起一些,冷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之前肖教授在他眼中算是比较合格的父亲,现在怎么……

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肖群面上的怒意没来得及收敛,手中还提着斧头。

他尴尬的清清嗓音,恢复平时的一派温和:“陆副局,你怎么来了?”

陆凛安淡声回他:“从大门口路过,听到你们的争吵声,便进来看看。肖教授,文越想把这些旧家具留下有什么错处,你要用斧头吓唬他?”

换句话说,这些家具在肖文越眼里算是母亲的遗物,为什么不能留下?

不悦于陆凛安的多管闲事,但肖群不能不给他面子,“没有错,实在是家里没有地方放,而且这些家具太陈旧,留着没用。”

没有地方并不代表就要把这些家具劈掉,就连夏楚楚都能想到办法,陆凛安不信肖群想不到。

他只是在找理由把这些东西毁掉罢了。

人可以薄情,但如肖教授这般着实有些不堪。

陆凛安走到肖文越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声音里稍稍升起些许温度:“如果只是没有地方,我刚好有地方,放这些家具足够了。”

肖文越转头看他,脸上的水痕越来越多,颤声问:“真的吗?”

苏岑不让夏楚楚搬出那间小屋,他气愤但没放心上,因为心里早就知道答案。

父亲要亲手劈掉这些家具,才令他绝望,母亲跟父亲生活的这么多年就像一个笑话,父亲半点都没有把母亲放在心上。

作为他们俩孩子的他也像一个笑话。

相处不多,但陆凛安见过肖文越肆意开朗的模样,如今看他这样难过,多少有些感触。

“对,等下我让人过来帮你搬。”

肖文越双手捂着脸蹲下身子,肩膀颤动无声大哭。

夏楚楚找机会进了灶房,苏岑正站在灶房窗户后边看着外头。

看到夏楚楚进来,她瞪她一眼,骂她:“你可真会多管闲事,喊外人来看你肖叔叔笑话是不是?”

她一直在窗户后头看着,亲眼看到是夏楚楚私自跑出去把陆凛安带回来的。

那些旧家具被劈了烧火最好,一想到那些家具是别的女人用过的,她就觉得晦气。

既然要死,为什么不早点死!

她都离婚十来年了才死,白白耽误他们十来年的时间。

所以母亲什么都看到了,只是站在这里看着,不出去阻止不说,说不准心里还在给肖群加油。

看着苏岑,夏楚楚不客气的呛声:“你也知道肖叔叔刚才挺搞笑,为什么不出去拦着点?说不准肖文越还能感激你,对你客气点。”

“我为什么拦着?那些家具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岑轻哼一声,接着看院里,心情颇好的把好消息分享给夏楚楚,“我找大夫问过,大夫说我喝点中药调理调理,保管生儿子。”

等她有了跟老肖的孩子,谁还在乎肖文越。

“!!!”夏楚楚有那么几秒钟愣住了,生儿子?

不止是生孩子,还要生儿子!!!

四十二岁的女同志生孩子很正常,但是…但是……

她轻声提醒:“我听说现在规定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孩子。”

已知苏岑已经有一个孩子,而且肖群也有一个孩子,他们好像不能再生。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苏岑,她今天高兴了一天,就等着晚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肖。

计划生育她听过,但之前没有了解过,她又用不上。

灶房里寂静下来,苏岑一言不发去做饭,夏楚楚找个小凳子坐下来。

院里肖群已经回屋,肖文越平复好情绪跟着陆凛安去了隔壁。

陆凛安家里有电话,方便机关单位有公务的时候随时联系到他,他打电话让人来帮忙搬旧家具后,便带着肖文越在前厅坐下等人来。

这是肖文越第一次来这里,说实话这两天跟陆叔说的话比之前半年说的都多。

他双手僵硬的放在膝上,感激的看着陆凛安,低声道谢:“谢谢你,陆叔,谢谢你帮我。”

虽然他喊陆叔,但自己心里很清楚这只是礼貌称呼,陆叔从不把他们这些邻居放在眼里。

他没想到,这种时候是陆叔帮他保住了那些家具。

看他很是局促,陆凛安站起来去倒水,家里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客人来,不知道他喝不喝得惯茶水。

边倒水,边解释:“帮你不是我本意,是刚才有人过来喊我去的。”

如果不是夏楚楚来喊他,即使听到吵架声,他也未必过去劝架。

别人家的家事掺和太多总归不好,尤其他身份特殊。

究竟是谁来喊得陆凛安,其实很好猜,肖文越几乎是瞬间就猜到是谁。

他记得当时父亲跟他抢夺斧头的时候,似乎看见夏楚楚进院了,之后再看到她,她就站在陆叔不远处。

除了她,肖文越再想不到别人。

只是她为什么要帮他呢?他把旧家具拉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在大门口骂过架。

她这么好心吗?

“文越,我说句管闲事的话你别介意。”陆凛安把茶杯放到肖文越跟前,端着属于自己的茶杯在他对面坐下,“夏楚楚不是个坏孩子,就像你没有办法改变你父亲的想法,她也一样没有办法改变她母亲的想法。”

所以在某些事情上他们两个都一样的无能为力。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说,陆凛安不希望他们互相记恨。

夏楚楚不欠肖文越的,不管是帮忙租房旧家具的单间,还是来喊他去帮忙劝架,这些事情她不做也可以,可她做了。

答应夏楚楚不把她租单间的事情说出去,陆凛安就不会失信,他没提其他。

肖文越想不通夏楚楚为什么要帮他,但他暂时做不到对她放下厌恶。

“陆叔,今天的事情我会谢谢她。”

她没错,可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跟她和平相处,对去世的母亲算不算是一种背叛?

母亲去世,父亲把她忘了,他也跟占去母亲位置的仇人女儿友好相处,母亲知道该有多难过?

他自己不想通,旁人说太多也没用。陆凛安不再说这些,起身拿过窗台上的花洒开始浇花。

他的窗台底下是一个木头做的花架,他自己动手做的,像楼梯一样的结构,足足四层。

每一层上放着一排五小盆花,每盆都青翠茂盛,花季已经过去,现在正是长枝叶的时候。

一旦浇起花来,陆凛安很快便忘记坐在身后的肖文越。

浇完花,他又仔细观察了每一盆花的枝叶情况,拿着软布把叶子上的灰尘擦拭掉。

直到大门外响起敲门声,他才慢悠悠放下软布,出去开门。

大门外来了两个人外加一辆平板车,陆凛安让肖文越带着那两个人去搬旧家具,顺便把夏楚楚给他的钥匙,以及地址告诉他们。

把人都送走后,锁好大门,回屋接着摆弄花草。

另一边夏楚楚已经端上碗筷吃饭,灶房只有她自己。

肖群没有胃口,苏岑去开导肖群,只有她有时间以及胃口吃饭。

院子里搬家具的声音传进屋里,夏楚楚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瞥一眼,坐下接着吃饭。

那边屋里的两个人也没有出来阻止,安静的像是家里没人。

吃完饭顺带洗好用过的碗筷,夏楚楚回屋拿着暖壶过来,把锅里的温水灌进去,提着暖壶回屋洗漱睡觉。

学校已经就位,她明天要早早去上学。

至于肖文越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或是肖文越有没有吃饭,没有一个人关心。

同一个院子里住着四口人,却分成三个不同的团体。

教材都是一样的,隔天一早夏楚楚背着之前用的课本早早出门上学。

学校就在附近,不用坐车,走着去要十几分钟的脚程。

早饭可以在半路早餐铺子里买,也可以去学校吃,学校食堂有早饭。

走到半道,夏楚楚肚子饿得不行,在路边包子铺买了一个肉包子,边走边吃。

早读是班主任的语文,正好带她进教室,顺便安排座位。

一点风声没听到,班里忽然转来一个新学生,同学们都挺好奇,一个个伸着脑袋好奇看她。

除了倒数第二排的肖文越。

肖文越震惊,夏楚楚的震惊不比肖文越少!

不是,她之前问过苏岑呀!苏岑说肖文越他母亲是厂职工,他肯定在厂办高中上学。

怎么回事?他怎么在公办高中?

合着她妈根本就不知道肖文越在哪个高中念书,瞎猜的吗?班主任很快给夏楚楚安排好座位:“夏楚楚,你先坐在最后一排中间那个空位置上,等下次考试成绩出来,再根据成绩调座位。”

夏楚楚站着没动,不知道这时候跟老师提换班,老师会不会生气?

一个学校也就罢了,还是不要一个班的好。

她可不想再教室里跟肖文越吵起来,把家里那点事抖落的人尽皆知。

“老师,我有事想跟你说。”夏楚楚鼓起勇气转过身,背对着同学们,小声跟老师商量能不能给她换一个班级。

严肃不苟言笑的班主任只是冷眼回了她一句:“回你座位上去。”

“……”夏楚楚只好转回去,硬着头皮朝着最后一排走。

肖文越竟然跟她同一个年级,真是可笑!

肖文越十七对吧?而她十九。

别人十九在上大学,而她十九才高二,跟一群十七岁的小孩做同学。

都是被父母他们离婚耽误的,就算离婚为什么要让她耽误她上学,还让她留级。

满肚子的牢骚走到座位上坐下,夏楚楚进教室时面颊上的那点笑容已经在看到肖文越后消失殆尽。

转校不可能,转班不行,她只能祈祷肖文越在乎脸面,在学校跟她井水不犯河水。

安排好夏楚楚的座位,老师开始布置早读任务。

同学们纷纷翻开语文书开始朗读,夏楚楚也翻开那页开始读,这课她已经背过,跟前一个班主任背的。

夏楚楚的同桌是个男同学,长得比较壮,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壮,所以胳膊也比较长。

一张双人课桌,同桌那位男同学胳膊占去三分之二,夏楚楚只能用剩下的三分之一。

虽然她瘦,但确实课桌三分之一的空间用着有些紧张。

所以她压低声音提醒同桌:“同学,你往旁边挪点,我这边有些挤。”

夏楚楚说完话后,很久都没人理,放在课桌上的胳膊也没有挪动。

同桌为什么一个人坐一张桌子的原因,夏楚楚大概懂了。

她把语文书卷成筒,一头抵着同桌的胳膊肘缓缓往回推他的胳膊,再次小声提醒:“同学,麻烦挪开一些位置。”

随着她用力,同桌的胳膊被她推回去一小截,属于她的位置终于腾了出来。

等她收回语文书,把书翻开准备朗读,却发现同桌的胳膊正一点点的往这边挪……

抬头看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夏楚楚在告状与自己解决之间徘徊。

刚来第一天就告状,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把语文书合上,再次卷成圆筒,夏楚楚把之前的步骤再次来了一遍。

这次随着把同桌胳膊推回去,她还着重警告一句:“课桌一人一半,如果你再过界,我就扎你。”

跟同桌分三八线是每个学生都有的经历,夏楚楚可以大言不惭的说长这么大她没用笔尖扎过同桌,从小到大遇见的同桌都算和谐。

这种明晃晃欺负人的第一次遇见。

怕同桌不相信她真的会扎人,夏楚楚从军绿色斜挎书包里取出钢笔放到课桌上。

黑色派克钢笔,是夏传军半年前去外地回来给她带的,价格不便宜。

平时用的时候,夏楚楚都可爱护了,生怕摔着磕着。

威胁没有起到作用,推回去的胳膊又慢慢朝她这边蛄蛹过来。

凭什么他多占别人的课桌!夏楚楚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胳膊往课桌中间顶,用胳膊肘顶住他想过界的胳膊。

真让她拿着钢笔扎他,她还有点下不去手,最重要的是舍不得用这个钢笔扎,给钢笔扎坏咋办!

学校的课桌不到实在用不了的时候是舍不得换的,有些摇晃或者不稳都可以想办法再凑合凑合。

夏楚楚跟同桌你来我往的使劲挤,课桌被两个人的动作带着发出咯吱声,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

肖文越就坐在夏楚楚斜前桌,声音他也听得见。

老师正坐在讲台上听念会的同学背课文,暂时顾及不到别的事情。

肖文越的同桌孙玲偷偷转过来看情况,只见新同学一只手抓着课桌边,另一边用胳膊使劲挤她同桌朱晓鹏,看得出来很使劲,咬牙切齿的。

怕老师发现,孙玲压低声音偷偷提醒朱晓鹏,“朱晓鹏,课桌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一人一半,当心老师看到骂你。”

朱晓鹏不好相处,长得又高又壮,又不爱搭理人,没人喜欢跟他做同桌。

真是苦了新同学了~

怕老师发现,孙玲说完话就赶紧转过头坐好。

朱晓鹏没说话,也没见好就收的收回力气,依旧用胳膊使劲挤夏楚楚,铁了心要独占一多半的课桌。

夏楚楚劲确实没有朱晓鹏大,但她也不认怂,反正就不让,有本事把她推的坐地上去!

去找老师背书的同学背完书下来,班主任起身扫一眼教室里,原本是想提醒还没背会的学生要加点劲,这一扫不要紧,看见最后边座位上有俩人正抢地盘。

严厉的女声压过教室里的读书声:“朱晓鹏,夏楚楚,站起来。你们俩会背了是不是?不好好背书,干什么呢?给我上门口站着背去。”

校长让她把夏楚楚带到她管的班级时提过一嘴,说她学习不错。

学习成绩怎么样暂时看不出来,不过看得出来上课态度有问题!这才刚到教室里,都没等一节课结束,这就跟同学玩闹上了。

既然老师看见,夏楚楚干脆实话直说:“老师,是朱晓鹏同学不愿意把课桌让给我,一直用胳膊挤我。”

她也不想告状,问题是这个朱晓鹏实在太欺负人。

她说也说了,吓唬也吓唬了,半点不管用。

皱起眉,班主任看一眼他们俩的站姿,朱晓鹏站在桌子后头,而夏楚楚一半身子都在桌子外头。

很明显她没说谎,班主任没好气的批评道:“朱晓鹏,课桌不是你一个人的,那是属于两个人的座位,立刻给夏楚楚让出一半来。身为男同志,竟然跟女同志抢位置,你也好意思。”

朱晓鹏没说话,不过在老师严肃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斜前排坐着的肖文越举起手,跟老师示意有话要说。

看到他举手,班主任疑问:“肖文越,你有话要说?”

“老师,我可以跟夏楚楚同学换座位。”肖文越站起来解释:“我跟朱晓鹏都是男生,稍微挤点没事。”

教室里的同学一多半都惊讶的看向肖文越,不是,平时也没看出来肖文越同学是个热心肠啊?

要说最惊讶的当属夏楚楚,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能是肖文越?之前还故意恶心她说她对陆叔叔不怀好意,现在竟然主动提出跟她换座位!

他不会是没安好心吧?

看看朱晓鹏的体型,班主任想了想,点头答应:“行,下课后你们俩把座位换一下,夏楚楚以后跟孙玲坐一起。”

老师答应了!作为最大的获利者,夏楚楚赶忙道谢:“谢谢老师,谢谢肖同学。”

不管肖文越盘算着什么,当下道谢是很有必要的。

“行啦,赶紧背书。”班主任用黑板擦在讲桌上轻轻磕两下,“还没背的赶紧上来背,别耽误时间了。”

已经背会的同学一个个站起来去找老师背,夏楚楚翻翻课本跟着站起来往讲台上去。

这篇课文她本来就会背,前几天才背过,正熟练着。

一看夏楚楚站起来,朱晓鹏转头看她一眼,接着回头小声念书。

排着队把书背完,夏楚楚得到班主任的两个字夸奖,老师说她背的‘不错’。

她下来不久后,前桌的两个人也去背了,很快朱晓鹏也跟着起身。

很快早读时间结束,除去特别背不过去的少数几个,大部分同学都背完。

老师前脚离开教室,下一秒孙玲就转身好奇的问肖文越:“同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人这么好呢?对新同学很热心哟~”

话里的调侃跟玩笑意味很明显。

肖文越淡淡瞥一眼孙玲,低头弯腰收拾课桌里的东西,他知道她在调侃他是对新同学抱着其他心思,所以才主动跟老师提换座位的。

他不喜欢这个玩笑,很不喜欢。他主动帮忙换座位是为了回报夏楚楚昨天喊陆叔帮他。

讨厌她们母子没错,但也不至于恩怨不分。

孙玲脸上的笑僵住,刚才肖文越瞥她的那一眼有点冷,他们这么久的同桌,还是第一回被他这么瞅。

她尴尬的笑笑:“我就是开玩笑,你别在意哈~”

“没事。”肖文越知道她就是玩笑,而且她也不知道他跟夏楚楚真正的关系。

不至于因为那一句话就真生气。

夏楚楚的东西都在书包里,只需要等肖文越收拾好他的东西,两个人就可以换座位。

肖文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端起书本站起来向后转。

夏楚楚也很自觉地抱着书包让出位置。

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甚至都没有眼神接触,都朝着顺时针的走,没有任何接触,方向干净利索的换好了位置。

孙玲看着俩人这陌生的样子,只能把肖文越换座位的行为理解为他乐于助人。

夏楚楚把书包放进课桌前,特意看了看课桌里有没有脏东西,里边干干净净的,连个小碎纸片都没有。

凳子也一样干净,没钉子,没脏东西。

就是说,肖文越不是撞邪了吧?

这个猜测没办法验证,夏楚楚只能自己在心里瞎琢磨。

孙玲是个话多并且八卦的女同学,一上午她就跟夏楚楚奠定了一定的革命基础。

因为夏楚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听过,她说八卦起来特别有成就感。

一下课俩人就凑在一块,上厕所,中午去食堂都是一块去的。

夏楚楚也不想这么好奇,可孙玲太会诱惑人,她讲八卦就跟讲故事一样,起承转合一样不落,勾的她不听完抓心挠肝的。

也因为孙玲实在太能说,夏楚楚一度忘记了肖文越也在这个班。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孙玲不经意的提起肖文越特别省吃俭用她才记起。

不过肖文越省吃俭用?

肖教授可是大学教授,工资每个月也不少,肖文越怎么可能需要省钱?

不好太明显,夏楚楚旁敲侧击:“肖同学家里条件不太好吗?”

“应该还可以,高一的时候他打饭都是打喜欢吃的,高二才开始省饭票。”高一跟肖文越就是一个班,孙玲稍微知道一些,“听说他母亲他去世了,我猜他父亲应该是不好好给他钱。”

肖群不给肖文越生活费?夏楚楚觉得不太可能,再怎么说都是亲儿子,不至于这点钱都抠门。

要么是肖群没给,要么是肖文越没拿。

好像肖文越不拿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是个犟种,也不知道是在惩罚他爸,还是在惩罚自己。

他不拿,肖群或许还高兴每个月能省几块钱。

又不是她吃苦,夏楚楚默默往嘴里送一块红烧肉,食堂大娘做饭的手艺真好,红烧肉盖大米饭吃真香。

之前担心肖文越在同学们面前跟她闹起来不好看,上一天课下来,夏楚楚把那个想法刨除掉了。

看今天一天的情况,肖文越应该跟她是一个想法,在学校里谁也不认识谁,当个陌生人挺好。

那批旧家具找到地方放,引发矛盾的根源暂时解决,在家里肖文越应该也不会主动找她吵架。

放学路上夏楚楚由衷感觉轻松许多,短短的两三天好像比两三个月都心累。

回到家看到紧锁着的大门,夏楚楚才知道自己还是放轻早了…

一块放学的,不知道肖文越去哪里了?他没有回来。

不知道她妈锁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起她女儿没钥匙这件事?

进不去,她只能希望母亲只是出门买个东西之类的,很快就回来。

随着天色暗下来,夏楚楚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苏岑可能真的没想过她没钥匙这件事。

她之前还担心如果碰到陆凛安,该怎么体面的说自己被锁在大门外这件事,可能是老天怕她太尴尬,并没有碰到他回来。

夜色快要黑透,肖文越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回走,今晚老师布置的作业有些多,可能要写到十一点多。

大门已经锁上,他手伸进大门上特意留的小门开门,却没有摸到门栓。

大门不是从里边锁上的?

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开,这才发现大门外头挂着锁。

天都黑了,大门外头上着锁,家里没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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