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荷最新章节内容_君荷小说已完结全文免费阅读

齐齐小baby

君荷是小说《假千金回村,她靠打渔惊呆全球》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假千金回村,她靠打渔惊呆全球》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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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君荷到码头的时候,天已经阴沉下来,黑压压的云里时不时闪出几丝电光,带着海腥味的风扑面吹来,又湿又咸。

“叔,去金龙岛怎么走?”

码头停满了大大小小的渔船,渔民们就近支个摊,把当天打来的海鲜摆出来,供客人们挑选。

张三叔正把冰块往装满了鱼的泡沫箱子里倒,天气不好,鱼没卖出去多少,剩下的只能冷藏起来明天再卖,死鱼便宜点总会有人要。正在他愁眉苦脸的时候,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张三叔转头一看:

“嗬!”

无论是谁,看到君荷的第一眼,都会被她这一头红色的大波浪长发吸引,那火一般耀眼的红色,普通人很难驾驭,也就她肤色白皙,五官明艳,个子高挑,竟没被那火红的头发压下去半分。

就是身形清瘦,看上去还没有她身后的大行李箱有分量。

“没船了,”张三叔回过神来,摆摆手,“去岛上的客艇早晚各一趟,点儿刚过,明天早点去码头等着吧。”

听这话,苏君荷有点郁闷,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打开手机搜索某滴,看有没有顺风船能带一程。

“闺女,是去旅游吗?咋不报个团?”张三叔跟俩儿子把摊收完,点了根烟,见苏君荷还站在一边划拉手机,“咱这地方,报个团也就出个船票,上了岛就就自由活动,晚上到了点,团长还给送回来。”

“不是旅游,回家。”她收了手机,看向张三叔,“莲台村的。”

张三叔闻言眯着眼打量:“你哪家的?”

按说村里人来来往往的,他都能认个大概,但长得这么白净的姑娘,还真没印象。

苏君荷笑了笑:“苏大海家的。”

苏大海?张三叔诧异,把烟头扔地上,脚撵灭。苏大海是他们村打渔的老把式了,七年前两口子出海发生意外,留下一对儿女,前些年老大苏阮考上大学,把弟弟扔给了小叔养着,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直到前些日子,苏阮给村里去电话要转户口,人们才知道二十多年前,苏大海把孩子给抱错了。

苏阮不是苏大海的孩子,据说是个豪门千金。

这事现在还是村里老婶们的话头。

那眼前这个……张三叔想,是苏大海家亲生的那个?

君荷看眼前人光看着她不说话,正欲开口,就听张三叔来了一句:

“咦?这么晚咋又来船了?”

随着张三叔的视线,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一条小艇,乌突突的发动机声越来越响。

见君荷不明白,三叔解释:“是去村里的小艇,”说完大手一摆,“海狗子!”

不一会儿,客艇靠岸,下来一个古铜色肤色的健壮小伙,赤裸着上衣,把船绳绑在石墩上,才应了声“叔”,又开始吐槽:“来了个旅行团,预定的酒店出了岔子,价位合适的酒店又住满了,让我接民宿去。”

“这天马上就要黑了,马上就要下雨,要不是加了船钱,我才不来接。”

“别叭叭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别说加钱,就算不加,你也得跑一趟来!”三叔拍了拍对方,指着君荷,“可巧了,这是你大海叔家的姐,一会儿坐你的船回去。”

君荷:“我是苏君荷,一会儿就麻烦你啦。”

“可真是幸运,要不是跟叔说话,我可能得去住一天宾馆了。”

海狗子被君荷惊艳了一把,做作地捂了下眼睛:“哎呀!这等美貌是我等能见到的嘛!”

“我去你的!”张三叔一脚踹过去,“油嘴滑舌!”

海狗子笑嘻嘻地躲过三叔的脚,抻着脖子跟君荷说:“加个微信呀,往后坐船也方便。”

一阵风吹来,君荷火一样的长发随风飘动,她嫌麻烦,用牙咬着胳膊上的彩色皮筋扎了个马尾,尔后加了海狗子好友。海狗子飞快通过,吹了个口哨:“姐姐大气!”

“船费多少?”

“嗨,不用,”海狗子迅速改了表情,故意傻笑摸头,“才三十块钱,也不多,我请姐姐!”

君荷顺势扫码转账:“毕竟占了个位置。”

三叔见状笑骂了一句,海狗子讨巧地对他笑笑。

美女和钱谁重要?

当然是钱!

突然,海狗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苏君荷……啊,对,你是那个和苏阮换了身份的假千金?——呸呸!那个啥,我说错了,你别在意!”

海狗子自觉说错了话,轻轻打了自己嘴几下。

君荷心想,果然,这互换身份的事估摸着都传遍村子里了。面上带着笑:“没事。”

气氛有点尴尬,海狗子立马要帮君荷搬行李上船:“我帮你搬……哎呦,我去,这么沉?!得七八十斤了吧?!”

海狗子一个出溜差点被行李箱带到海里去。

君荷有点不好意思,抢过行李箱,一手抓侧边提手,另一只手拄着箱子中间,提起来,一个大跨步就上了船。

她天生力气大,这点重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这美女姐姐劲儿不小啊……”海狗子差点惊跌了,又觉得自己力气还不如一个女生大,有点不好意思,又想起自己经常在村里跟婶子娘八卦白天鹅变海鸭子的事,缩了缩头,转头跑一边给旅行团打电话催促去了。

君荷没有管他,在船上找了个好点的位置,把行李搬到旁边的空隙,弯腰间,一个乳白色中间夹杂着金色的珠子从口袋掉了出来。

这个珠子,是她下火车等公交的时候,一个老奶奶卖给她的,说是“龙珠”,在庙里祈过福,能逢凶化吉、遇水呈祥。

公交站等车的人不少,但大都不理人,君荷见老奶奶拄着拐杖,一手还牵着个小女孩,动了恻隐之心,又见珠子还挺好看,花100块钱买了下来。

结果不曾想,她刚买下据说只有1颗的“龙珠”,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奶奶麻溜转身去对向公交站,掏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珠子兜售,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开船喽~”海狗子发完一次性雨衣,喊了一声,十来个刚上船还有点兴奋的游客,立马找了个位置坐下,生怕被船甩下海去。

天气越来越不好,海风夹杂着带着腥味的雨丝拍在人身上。游客们为了躲雨,默契的往船中间挤。

莲台村离洛城不算远,天气好的时候开足马力半个小时就到了,但现在天黑雨急,船上人也多,海狗子也不敢开的太快,只能大声嚷着,让游客们不要挤,别害怕,一会儿就到了。

但这时候,总有几个不听指挥的瞎胡闹。

趁着风雨,一条小剑鱼乘着浪花啪嗒一下子冲进船上,吓得游客惊嚷几声,确认只是一条鱼后,几个胆大的来了兴趣,不顾下雨,趴在船侧,用夜视功能的手机录视频,想拍海里的鱼。

“快看,快看!水里好多鱼啊!”

“哪里?……哎,真不少。”

“哈哈哈,我抓住了一条!”

有个游客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套鱼网,伸进海里捞上来一条鱼,顿时在游客里面炸开了锅,那些本不愿意被淋的人,也一窝蜂地跟着凑热闹。

海狗子和团长连忙制止,但就在这时候,“砰”的一声,船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整个一震。

有几个站不稳的游客一下子摔倒,海狗子抹了一把脸,暗骂一声,喊道:“坐稳了!”

君荷顺手把倒在自己旁边的游客扶起来,还没等她坐下,又是“砰”的一下。游客们基本集中在船右侧,重心不稳,被从左侧来的重力一击,猝不及防的游客们,一下子掉入了海水中。

一个八九岁的小孩没抓稳,在冲击力下差点被颠下船,君荷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抓住,揽进怀里。

还没等她站好,船又被撞了。

“砰”的一声,船上的人颠三倒四,离得近的一个大妈被撞的冲向君荷的方向,眼见着就要掉下去,拼命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经过君荷时,在求生欲的作用下,大妈双臂一抱,死死圈住了君荷的腰,君荷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被带进海中。

君荷会游泳,但那个体重起码一百四的大妈死死圈着她的腰,对方把自己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力气极大,勒的她都使不上力气。

为了自救,她蜷起手指敲击大妈肘部,大妈胳膊麻痹力气变小,君荷顺势脱开对方的禁锢,仰面朝上圈住对方肩膀,让对方抓住船边的梯子。

大妈刚抓住梯子,向上爬了一节,船又被猛的一撞,一个比她还宽的行李箱从船上滑下,对着还泡在水中的她猛地盖下去。

君荷只感觉头一疼,眼前一黑,浑身没了力气,身体渐渐沉下去……

一分钟……两分钟……

君荷头上的血在水里散开,迷迷糊糊间,一颗珠子从她口袋里钻出来,滴溜溜在水里快速转圈,沾染了君荷血液的海水像被什么吸引一样,围绕着珠子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海水中的血不过片刻就被珠子吸了个一干二净。

霎时间,一片金色的光从珠子里发出,再迸散开来,化作一个个金尾的鱼儿,环绕着她游动,她甚至能感觉到鱼儿尾巴拍打在她身上的酥麻。

如梦似幻。

金尾的鱼儿调皮地穿过她的身体,有的化成金色星光消散在她身上,有的猛地向上跃动,到珠子附近,大尾巴一甩,就消散在珠子周围。她的身体像是受到了这些鱼儿的牵引,停止下沉,渐渐向上。

离珠子越近,速度也越来越快。

“啵”的一声。

像是冲破了什么屏障,在二者相撞的那一刻,珠子直直的冲进她的脑袋。

什么金光、旋涡,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而她逐渐冰冷的身体也感受到些暖意,一股一股,直到她快要僵硬的身体慢慢柔软下来。

是海水。

借着这股暖意,恢复了些许力气的她,双臂用力向上划。

肩膀的痛楚再次让她眼前发黑。

黑夜中,三条涂抹成绿色的快艇由远及近,下饺子般,七八个穿着军绿色背心的男人“噗通”跳下水,随着水波冲向一个个落水的人们。

风浪已经停止,惊慌失措的人们紧张地看着船下。

泡在水中的海狗子数了数船上的人数,满头大汗。

海神爸爸,怎么还少一个?!

惊慌地朝刚把人救上船的军人喊道:“军哥,还有一个!”

男人剑眉星目,身材高大,眼神锐利,还没等海狗子说完,就大手一挥扔掉湿乎乎的军装,深吸一口气,利剑一般潜入海中。

……

“鸠占鹊巢!”

“真千金回来了,她还恬不知耻地在苏家当千金小姐!”

“真不要脸!”

“说不定就是她爸妈把她和苏阮掉包的!”

“苏阮怎么那么善良,还能容忍一个占了自己身份二十多年的养女?”

“你根本配不上楚少!”

“和楚少的婚约应该是苏阮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不是的,和楚岚的婚约,是他提出履行的……

“君荷,软软回来了,你能不能先离开一段时间?……你放心,等软软调整好情绪,我一定接你回来!”房间里的苏母一脸欲言又止。

好的妈妈,但我明明早就准备好了离开,却还是很难受啊……

“你不是我姐姐!”

“我爸妈都舍不得打我,你打我?!你算是老几?”

“你只是我亲姐的替身!”酒吧宿醉打群架被带到派出所的弟弟苏澈一脸不屑。

“我姐姐回来了,请你离开我家。”

……好的……弟……苏……少爷

“君荷,对不起……家里要我和苏阮订婚……”阴影里的楚岚一脸落寞。

好的……没关系……

我错了……我不该……对不起……

可是……我只是个养女啊!

你们知道的呀……为什么呢?

诊所里,头上包扎着绷带的君荷睁开了眼睛。

坐在隔壁病床上看动画片的黑丫头,发现病床上的人醒了,光着脚蹦下床,凑到君荷跟前,瞅了瞅,然后一边往外跑一边嚷嚷:“老叔,老叔,姐姐醒啦!”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六十多岁的医生带着黑丫头快步进来。

医生边给她做检查,边问:“闺女,记得自己叫啥不?”

“苏君荷。”

“多大了?”

“二十五”

“来岛上干啥?”

“回家,找人。”

医生闻言收了听诊器,点点头,开了个玩笑,“看样子没失忆。”

编着俩麻花辫的黑丫头像是知道君荷没事了,咋咋呼呼地挤过来,“让我也瞅瞅,”

黑丫头似模似样地摸了摸君荷的手腕,一边摸着不存在的胡子,一边点头,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恢复的不错。”

君荷被这丫头逗乐了,眼睛弯成两个月牙。

“呀!”黑丫头有点咋咋呼呼,“笑起来的姐姐更好看了!”

老医生嫌弃她碍事,揪着黑丫头后领子拎到一边:“去去,一边玩去。”

黑丫头不乐意,嘴里嘟嘟囔囔,说自己以后医术一定比老叔好,还能给弟弟扎针。

老医生气乐了:“我等着。”

说完把黑丫头给推门外。

“你别在意,这是黑丫,算是我这诊所里的小护工,干活也麻利,爱玩爱笑,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给君荷拔了针,“头上的伤休息几天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她谢过医生,然后想起在海里救了自己的人。

“哦,你说救你那个啊,是岛上的军人。”老医生收起听诊器,“咱这个岛南面是个军事基地,所以经常有水上训练,但一般不会影响到北边村民们的生活。”

“也是你们巧了,看到海狗子求救信号的时候,他们正巧在夜间训练,离得也近,去的及时,就把你们给救了。”

“你是受伤最严重的一个,救你的人我也没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他们有纪律。”

“好了,你休息吧,我前头还有几个感冒的要打针。”

君荷本来想当面道谢,但看这情况,能不能找到人都不一定。

按捺下心思,君荷感觉有点渴,挣扎着起床,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但渴意并没有因此缓解,反而越加剧烈,水壶里的水太热,一时间没办法喝,急急忙忙用两个杯子捣腾着,让水晾的快一些。

干渴剧烈,自己再不喝水可能就要干死了。

她放弃捣腾杯子,冲进洗手间,直接对着水龙头猛地喝起来。

直到肚子里沉甸甸的,急性干渴才缓解下来。

君荷双手支撑着洗手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异样。

自己现在明明没有化妆,但肤色白里透红,五官精致,唇色红润,眼角自带红晕。而且……力气变得更大了。

手稍微用力,大理石材质的洗手盆就裂开了几条缝。

她有点迷茫,没听说哪个人能徒手掰大理石啊!

不对!想到自己昏迷前在海里看到的“珠子”“金光”,她果断解开包在头上的绷带。

仔细对着镜子看自己额头,除了被箱子砸出一左一右两个大包,额头饱满了点,没看出其他异样。

不对,伤口呢?!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头上没有伤口!

愈合了?

她仔细观察着头上的两个包,用手碰了碰,除了还稍微有点疼,有点痒,没感觉到其他的。从侧面看大包的时候,发现侧脸皮肤皱皱巴巴的,用手一撮,带下来两片像鱼鳞一样的透明鳞片。

愣了片刻,咽口唾沫,她猛地把整个脸都沉浸洗手盆里。

她默默数秒,1,2,3,4,5,……

一直数到301。

她整个脸还泡在水里,但没有继续读秒。

在水里也可以呼吸……

睁开眼睛,看着盆地一片片从自己脸上掉下来的透明鳞片,若有所思。

或许……自己要变异成一条鱼?

抬起头,再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干渴。

力气变大。

在水里能呼吸。

长透明鳞片。

又回想起昏迷前珠子进入额头的那一幕,她又摸了摸“饱满”的额头,

或许,得去做个脑部CT?

“头晕、恶心?”

穿着泛黄白大褂的老叔走进来问。

君荷摇头:“头上的鼓包有点痒。”

“痒就对了,这说明我药用对了。”老叔拿来一个罐子递给君荷,“肩膀上的伤没伤到骨头,没啥大事,用这药泥一天揉两遍,三四天就没事了。”

“另外我这里没啥设备,你的头我做不了检查,尽早去城里照个片看。”

说完,老叔把君荷赶下床,把被子叠好:“走吧,我这诊所晚上不留人。”

“药费和治疗费200,三天内结清。”

老叔耷拉着眼睛,看上去有点凶,但归位屋子里的医疗用品,动作有点小心翼翼。

君荷知道,这种小村子的诊所,基本没有面诊费,备的药也基本都是感冒发烧、消炎止疼类的,村民得了病,有钱的去城里大医院,没钱的盖着被子熬一熬就过去了。

老叔这个诊所,药品有点杂,西药有,中药也有,一点都不像个诊所,老叔也不像个正经医生,估计也赚不到什么钱。

把药收好,君荷抽了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放到桌子上:“老叔,这是我电话,等我去城里补办个完证件,就回来交药费。”

君荷的行李箱葬身大海,基本证件都需要补办,手机泡了水开不了机,她现在一穷二白。

从诊所出来,君荷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后迈开步子,朝村子里走去。

莲台村挨着海边,这里海产丰富,村民们靠海维生,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晒着渔网。

临近傍晚,天色渐暗,海水的颜色也不如白日里蔚蓝,反倒是越往远处颜色越深,十分神秘。

涨潮了,嬉嬉闹闹的孩子们被大人喊“离海滩远点”。八九岁的孩子们已经开始叛逆,又自小在海边长大,胆子都大。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互相对视一下,咧着嘴继续大笑着和小伙伴玩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游戏。

村子里炊烟袅袅,微风都带着饭香。在家做好了饭的婶子娘们迟迟等不来丈夫孩子,大都围裙都没摘,和带着同样目的的女人们互相打完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孩子堆,揪着个孩子的耳朵往家里带。

旁边皮肤黝黑的汉子丢下烟头跟上去,听着女人的数落。不知道说到什么,汉子忽然一把将孩子跨在自己肩头,带起一声孩子带着笑声的尖叫。

君荷看着这一幕,一时间没有动作。

苏家是京城有名的豪门,君荷也是苏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是苏家的千金小宝贝。

但这只是在她刚出生满百天以前。

百日宴当天她发烧验血,血型对不上,苏家才发现抱错了孩子。

为找回真千金,苏家付出了极大的物力财力,奈何两个孩子出生时遇到了地震,孕妇安置点有几十个孕妇受到惊吓,几乎同一时间生产。

护士们忙不过来,这才弄错了孩子。

后面又遇上大雨和余震,安置点的资料基本遗失了,人海茫茫,那个小女孩就找不到了。

就这样,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占了苏家亲女儿的便宜,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苏家的亲女儿却可能在不知道什么的地方吃着苦。

所以她一直很懂事,小时候害怕爸爸妈妈把自己丢掉,拼了命表现自己。

她也成功了,爷爷,爸爸妈妈,乃至家里的佣人都很喜欢自己。

直到有一天她得了老师的奖励,妈妈却哭了。

她才知道,自己永远也代替不了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

自己越优秀、越讨喜,妈妈就越伤心。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她就不再试图和亲女儿争宠,开始以养女自居,真心诚意的希望能尽快把妈妈的亲女儿找回来。

她扮演着一个乖女孩,充当爸爸妈妈的心理慰藉,按照他们理想的样子成长。

没有叛逆,没有吵架。

也没有夸奖,更没有像这个小孩一样骑跨在爸爸的肩膀上。

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爸爸妈妈找到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能影响他们培养感情,索性也回来亲爹妈的老家看看。

挺好的。

君荷活动了活动身体,突然有股朝着海面大喊一声的欲望,幸好有人阻止了她。

黑丫扯着她的衣角,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姐姐,你是要去苏大洋家吗?”

君荷弯下腰捏了捏早就觊觎的脸蛋,笑着说:“是呀。”

苏大洋是亲爹苏大海的弟弟,亲爹亲妈去世后,弟弟水生就养在他家。

“那黑丫带你过去,黑丫给你指路。”

君荷被急匆匆的黑丫扯了个趔趄,“等、等等!”

“指路就行,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家!”

黑丫噘嘴:“我爷才不管我,他出海了!姐姐,快点啦!”

“这个时候刚好,晚了弟弟又要饿肚子了!”

吃不上饭?弟弟?

黑丫见拉不动她,放开她的衣服,双手叉腰:“姐姐,要听话!”

黑丫虽然长得黑,但五官可爱,这幅样子让君荷觉得十分有趣。她蹲下身子,面对黑丫:“告诉姐姐,谁要饿肚子啦?”

这时,老叔从二人身后走来,还是耷拉着眼睛,板着脸,吓得黑丫蹿到君荷身后。

“黑丫,跟老叔回家吃饭。”

“可是我想去看弟弟。”黑丫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今天不行,”老叔看了眼君荷,“大洋家有客,不方便。”

黑丫刚要反驳,老叔加重了语气:“听话,吃完饭背5个方剂才能睡。”

说完就背着手往回走。

黑丫从君荷背后出来,嘟着嘴:“姐姐,我今天去不成了,你跟弟弟说一声,明天黑丫给他带药丸子吃。”

然后一脸不乐意地小跑着追上老叔。

“老叔、老叔,我可以只背2个吗?”

“不可以”

“那3个吧,那两个我有的字不认识。”

“不认识就学。”

“老叔~”

不知为何,老叔从头到尾,就没搭理下君荷。

君荷看着二人的背影,转身快速向黑丫指的方向走去。

弟弟会饿肚子?

这个弟弟,不会说的是水生吧!

天刚擦黑,出海三天的苏大洋就拎着自己的小包从码头往家走,路过村里的纳凉“圣地”,像往常一样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本来聊的火热的大娘们一见到他,反而默契的停了话头子,让他有点摸不到头脑。

到了家里,苏大洋的媳妇王小红正在喂小儿子吃饭,桌上三菜一汤,全都是肉。

“乖儿子,咱们吃完饭再玩,来张嘴,妈妈喂。”

胖乎乎的小儿子一手拿着奥特曼的玩具,一手推开试图喂饭的王小红,饭菜撒了一桌。

王小红没有生气,宠溺地重新夹起一块排骨,吹凉:“乖儿子,快吃排骨,要不一会儿就被小要饭的偷走了!”

“他敢!我让我爸揍他!”

说完立马抢走排骨,一口吃掉,“今天就不给他吃饭。”

王小红当然满口答应,小要饭的怎么能跟儿子比?

这时候,苏大洋进门,小儿子眼尖看见爸爸的包,立马跑过去抢下来翻找:“爸爸,有没有我的礼物?”

苏大洋看见胖儿子满心欢喜,立马应答:“有、有”

任由儿子翻找,自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拿着一副碗筷盛好饭菜的王小红见状立马把苏大洋拉起来:“起开,这沙发刚买的,你身上多脏自己不知道?”

“脏了再洗呗。”苏大洋接过饭碗,呼噜了两口,“对了,村里这两天发生啥事了?村东头那些婆娘看我怪怪的。”

“没啥事啊?我这几天都没出门,海笑公司要放假了,我给翻新翻新被褥。”

苏大洋也就没有在意了。

苏海乐找到了新玩具,把奥特曼扔一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跑到苏大洋身边,指着胳膊上的牙印:“爸,小要饭的咬我!”

牙印开始结痂,周围泛着青紫,苏大洋当下气的肝疼,站起来抽出腰带,往院子里的小屋走。

“反了天了!”

正在这时,隔壁邻居花婶子敲响大门:“大洋家的,快开门,有客来了!”

语气里有遮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王小红给苏大洋使了个眼色,苏大洋收起皮带。

“有事?”

王小红打开半扇门,一看来的人还不少,就没让人进来,自己靠在门上。

花婶子瞅着空隙往院子里看:“大洋是不是回来了?快来认亲呀!”

“认亲?我倒是不知道我哪里多了个倒霉亲戚!”

花婶子一动,露出背后的君荷:“大海家闺女回来了!”然后又幸灾乐祸的加了一句“亲的!”

他们两家有仇,她早就看不惯苏大洋一家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了。

看着眼前这八间青砖瓦房和宽敞的院子,一脸羡慕。

老苏家俩儿子,一直没分家,苏大海是个出息的,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在村里人只知道摆摊卖海产的时候,苏大海就已经走通了洛城大酒店的门路,赚的越来越多。

当时老苏还没走,村里也一贯是老大奉养老人,苏大海就早早买了花婶子家的一半宅基地,加上老苏家原本的宅基地,重新盖了这八间青砖大房。

苏大海两口子遇难,苏大洋一家子就屁颠屁颠的住了回来,明面上说是给老苏养老,实际上打的什么主意,大家伙都知道。

这不,老苏一走,苏大洋就把苏阮给挤走,连着四五年都没回来,弟弟都扔这里不管了。

所以苏君荷一来,村里传的特别快,都是想看苏大洋笑话的。

“婶子。”君荷笑眯眯喊了一声,“我是君荷,大海是我亲爸。”

王小红闻言脸瞬间耷拉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君荷,眼前的女孩长得很好看,这十里八村都没有比这更好看的,虽然高了点,但身体纤瘦,头上绑着绷带,看上去十分好掌握。

王小红放下了心,然后脸上绽开了十分夸张的笑容。

“哎呦,这就是君荷呀,一看就是我们老苏家的种!”说完想要拉住君荷,被君荷躲了一下,没拉住,她也没在意,“看着这可怜呢,来,来婶子家。”

“大家也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这可不行,这家指不定怎么对自己弟弟呢!自从猜到弟弟在这家里吃不上饭之后,君荷就想好要带弟弟走自己养了。自己在村子里无依无靠的,想要回弟弟,没村里人帮忙可不行。

“婶子,我是来看水生的,”说完扒拉开挡着门的王小红,装作不经意间推开大门,让村里的人都进来院子,脸上却一脸喜色,“水生呢,快出来让姐姐看看!”

王小红被君荷大力一推,有点闷疼,又见门被推开,村里这群爱惹事看热闹的大婶大娘们一拥而入,脸色难看。

“丫头,你这是要干啥?”

小霸王苏海乐早就听妈妈说过,小要饭的有了新姐姐,说不定会来抢自己的肉和房子,现在又见自己妈妈被君荷推了一下,立马向炮弹一样冲过来,拿着玩具盒子用力捶打君荷,“你个坏女人,打我妈妈的臭三八***”

口吐脏言,十分难听。

君荷在苏海乐冲过来的时候,就拦住了,见苏海乐手脚并用打人,没有生气,却意外笑了:“这孩子养的真壮实,婶子养孩子真有一手,水生在婶子这里,养的一定也不差。”

说着一只手握住苏海乐两只手腕,另一只手轻轻一推,苏海乐顿时摔了个屁股蹲。

“就是这嘴,也忒臭了,再不改改,长大了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真不知道谁教的。”

“现在城里,骂人也能进监狱呢!”

王小红见心肝被欺负,挥着胳膊冲上来想给君荷点教训,但不知为何身体一歪,原本要落在君荷身上的拳头落在了旁边看热闹的花婶子身上。

花婶子不干了,揪着王小红胳膊,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啧”君荷听这声音都替对方脸疼,花婶子力气不小,瞧着对方脸上这么快都起了红手印了。

“还能谁教的?亲妈!出门打听打听,村里骂的最脏的就这王小红!到时候进监狱绝对有这王小红一份!”

苏海乐哇哇大哭,害怕进监狱:“我还小,监狱是关大人的!”

嗯?这都知道?

“真聪明!监狱是大人住的,但是也有小孩子的监狱,叫少管所,进了里面,就要学怎么成为一个好孩子。”

“厚厚的一本书都要背下来,背不下来,警察的小皮鞭“唰”就下来了,只要一下,屁股就皮开肉绽!”

吓懵了的苏海乐一边打嗝一边哭,大喊妈妈爸爸救我。

一边是王小红被花婶子按着打,一边是儿子苏海乐的哭声,躲在屋子里的苏大洋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装作刚听到的样子,搓着手从屋子里出来。

“诶,这干啥?”

说着冲到人群,把王小红从花婶子手中拉出来,“花大姐,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带着一群人到我家,来欺负我的老婆孩子,是当我不存在?”

花婶子可不怕他,她家当家的大小也是村里出海船队的小队长,三个正值壮年的儿子,这都是她的底气。

“怎么着?老娘放着让她打?”说完嚷嚷起来,“大家伙都看着呢,是这王小红先动的手,我可是还击!”

“还是给你送客来的,怎么着,做好事还被你家报复?”

村里跟着来看热闹的大娘们跟着起哄。

“是呀,我两只眼睛都看着呢,是王小红先打人。”

“可不是,他们家底子都不干净。”

“不光打人,前头老大家的那个孩子,现在也人不人鬼不鬼的,说不定也是她王小红给打的。”

听到这里,君荷觉得自己该站出来了。

“叔,我是君荷,苏阮回了那边的家,我按理也该来看看弟弟。”

“早就听苏阮说了,弟弟要养在您家里,您肯定跟对亲儿子一样,看您儿子这胖乎乎的样子,水生肯定也不差。”

说着就往里走,“诶,水生呢,怎么还不出来让我看看。”

苏大洋连忙上前挡住:“水生生病了,医生说是会传染,等好了,再让你们姐弟见啊!”

村里的大娘们本来一窝蜂的想往里走,但一听说传染,就害怕地停了脚步、

看个热闹,得个传染病可不值当。

君荷却不害怕,自从她“变异成鱼”开始,五感就加强了很多,进院子的时候,她就听到了一道微弱的呼吸声,这会儿呼吸声更小了,几乎不可闻。

别是要出事。

君荷推开拦着的苏大洋:“叔,您可能不知道,我是学医的,感冒发烧啥的我可不怕。”

她看苏大洋一脸心虚,就知道肯定不是传染病,但现在见不着人,再怎么解释肯定不会有人信,为了不让跟着来的大娘们离开,就故意往简单的发烧感冒上引导。

果然,本来踟蹰要离开的人,脚步一定,继续看热闹,但也就在大门口,不愿意往里面走了。

“也是,要真是传染病,这一家子能让人还好好的在家里待着?”

那个小要饭的几天没吃东西,吃喝拉撒都在小屋,都不成人形了,可不能让别人看见啊!王小红害怕得给苏大洋使眼色,苏大洋一看就知道了,气得牙痒痒。

水生给他们养,是收了好处的,他老早就跟王小红说,给口饭吃,给个衣服穿就行,哪知道王小红变本加厉,给关了起来。

当然,他也不乐意管,随着王小红收拾,死了更好,他们就更能心安理得的住这大院子了。

俩人一左一右拦住君荷,想把她拉进大屋。只要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再怎么闹,也出不了这院子。

君荷可不愿意这么做,身子一扭,就脱离了两人的包围,同时脚暗戳戳一动,没有注意的苏大洋就被她绊了个大马趴。

“是这个屋吧?”君荷走到小屋子跟前,“怎么还上锁了?”

王小红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但紧接着看到小屋的门还锁着,就放了心。

“哎呀,我给想起来了,今儿收拾菜地的时候,钥匙掉了,等我找到钥匙,一定给你开门啊!”

玩这一套?

君荷头上裹着纱布,脸上笑眯眯的点头,王小红以为骗过去了,但谁知道,君荷接下去的话,让她心凉了半截。

“哎呀,婶子,这锁咋坏了呀!”

说着,握住锁头用力一拉,锁就被拉变形,插头自动弹出来。

完了。

王小红瘫软在地。

“嘎吱——”

门被推开,一股馊味混合着屎臭味扑面而来,君荷脸色瞬间变了。

院子里明亮的灯光透过敞开的门照进屋里,屋子不大,只有一张床垫,地上全是各种垃圾,长着绿毛的馒头渣子和饭菜底子和各种分辨不出是什么的遍布,君荷甚至在开门的瞬间看到一只受惊的老鼠钻到了床底下。

她刚开始以为床上是堆起的烂布,但在老鼠钻进去的时候,感觉床上那堆“布”一颤。

里面有人!

君荷顾不得地上的脏污,大步跨进去,抓住破布,一掀——

一个瘦骨嶙峋、只穿着短裤的小孩蜷缩在床垫中间,双臂抱着膝盖,浑身挨打后留下的青紫。

“水、水生……”

君荷眼圈通红,颤抖的手抚向水生,这才看清。

水生满脸通红,紧紧闭着的眼睛在听到君荷的声音后,快速动了动,似乎在挣扎着醒来!

但他太疼了,根本没有力气。

君荷深吸一口气,咽下快要溢出喉咙的愤恨,脱下外套,把水生裹住,小心翼翼的把水生抱起来——

大步离开屋子。

他很轻,肢节因为太久保持一个动作已经僵硬,脸被烧的通红,身上却十分冰凉。

本来在看热闹的众人也闻到了那股臭味,又见君荷抱着已经不成人样的水生出来,都吸了口凉气——

造孽啊!

“快、去诊所!”

“老叔估计治不了,送医院!”

“快、快去码头,”

“海狗子船快,我去喊海狗子!”

“有人去了,快,闺女,跟着婶子去码头。”

君荷绷着脸大步朝着码头跑,有几个年轻的也十分机灵的跟着。

到了码头,君荷跟着人上了客艇,不知道谁拿过来一瓶水,君荷接过来给用瓶盖一点点喂给水生。

然而水生根本喝不进去。

正在她着急的时候,不远处跑来两个人,船上的年轻人立马道:

“来了、来了!”

海狗子啥都没说,三两步蹦到船上,快速插钥匙点火,一下子开到最大码速,像支箭一样飞快离开码头,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另一边,花婶子和几个大娘年纪大了,没跟上,就留在苏大洋家门口,面色各不相同。

“造孽哟!”花婶子看了蹲坐在地上的一家三口,脸上满是愤怒,“怎么狠得下心啊!”

有好事的趁着一家三口没注意,凑到小屋门口瞅了瞅,立马退回来,背对着人窃窃私语。

“得喊村长!”

洛城市人民医院,医生看了看检查单,又把输液速度调到最慢,然后小声地跟君荷说:“病人身体十分虚弱,因为长期的过度饥饿,也让他对他的肠胃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营养摄入不足,身体所需的各种微量元素他都缺,而营养元素对一个人神经系统的调节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昨天晚上你也看到了,这孩子对黑暗、狭小的空间十分恐惧。”

昨天晚上水生在做身体扫描时,身体蜷缩,浑身颤抖,身体无法舒展醒着根本做不了检查。

只等到水生药效上来,昏睡着才完成。

医生合上病历本,“我们初步怀疑,这孩子有十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水生刚送进医院的时候,因为极差的身体状况和身上的被殴打过的痕迹,当天就偷摸着报了警。

“找个心理医生吧。孩子还小,尽早干预,才能把影响降到最低。”

医生出去后,君荷黯然的看着床上的水生,帮他掖了掖被子。

她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亲生父母原来生活过的地方,见见水生,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重新考研。

但是没想到,她回来这里,先是掉海,吞了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要变成鱼。原本在苏阮口中生活的很好的水生弟弟竟然被小叔一家虐待。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君荷一时间有点茫然

“咚咚咚”,海狗子轻声敲门进来。

“君荷姐,该吃饭了。”海狗子递过来一盒饭,“我娘做的,小杂鱼炖的烂烂的,可下饭了。”

“谢谢你和婶子。”

“嗨,谢啥?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大海叔救过我爹的命呢!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海狗子大名许定昌,他爹曾经是苏大海手下的水手,被苏大海救过不止一次,当时他还在上学,家里怕他担心才没告诉他。

苏大海去世后不久,他爹也生病没了,他娘浑浑噩噩的,身体也一直不好,为了照顾他娘,学习不咋地的海狗子辍了学,回村考了本,成了个摆渡的。

这次水生的事情,村里传的沸沸扬扬,连不怎么出门的老娘都知道了,这才想起来,让海狗子帮忙照顾着点。

君荷摇摇头,不想说话,但这事都记在了心里。

“君荷姐,这事你打算咋办呀?警察去村里调查了,那家人说,水生有怪病,打架、咬人、还曾经试图自杀,所以才关着他,水生身上的伤,是苏大海的小儿子海乐打的。”

“水生自杀这事,我听说过,是真的,所以我估计,想要告苏大海两口子虐待罪,有点难。”

海狗子轻声把这两天村里发生的事跟君荷说了。

君荷攥紧拳头,反而愤怒的笑了,“那我这是不是要谢谢她至少还让水生活着?”

“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她会找最好的律师,最好的团队,就算到时候不能把两口子送进去,也要让他们寝食难安!

进了最好,进不去,她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

君荷满心怒火难以抑制,这时候,全身的血液快速流动,一阵干渴突然袭来,不到片刻,她便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渴!渴!水!

有上次的经验,她立马起身跑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猛地往口中灌水。

不够,还是不够!

她没有注意到,她的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翠绿。

大口灌水似乎不能缓解那一阵由心底袭来的干渴,头上绷带包裹住的两个大包也越来越痒。

痒意从额头开始向全身蔓延,皮肤下像有数不清的蚂蚁爬来爬去,到肩膀,到四肢。

她需要水,大量的水。

打定主意,她从洗手间出来,佯装没事,先把水生暂时拜托给了海狗子,给海狗子说自己有个律师朋友马上离开洛城,自己想尽快见一面。

坐上出租车,加钱让师傅加速开去人少一点的海边。

师傅估计以为她受了感情的伤,劝解了一路,到让她在难受之际,还有点哭笑不得。

实诚的师傅知道她不是想寻死,才放下了心。

到了海边,君荷找了个大石头隐藏,脱下外套和裤子,一跃入大海。

身体舒展,皮肤表面浮起一个个小小的气泡,像是在呼吸,也像是在大口大口的喝着海水。

身上的痒意一点点褪下,那从心底蔓延的干渴,也在她跳入大海后消失。

除了额头上的两个大包。

她就像一条鱼,几乎不用力,脚一蹬,就能游出几十米。随着海水飘荡,挪移,沉浮,似乎在这一瞬间,她十分渴望更深、更宽广、更自由的海域。

身随心动,像是有满身的力气,也感受不到海水的压力,她离海岸越来越远,离海面越来越深。

她的皮肤越来越白,身体表面的透明鳞片也越来越明显,渐渐的,透明鳞片随着海水的冲刷褪下,新的鳞片长出。

新长出的鳞片呈乳白色,也更加细密,君荷伸手抚摸,能感受到鳞片的坚硬和锋芒,堪比利刃。

君荷额头上的绷带在她快速的游动下散开,直接接触海水的两个大包,似乎像吸够了海水,一点点冒出个尖尖。

她浮上水面,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确定了,她不是变异成美人鱼了,而是成了传说中的龙!

或许那颗被自己吞进肚子的珠子,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遇着真的龙珠了?

天色渐晚,君荷开始往回游,在海水中,她的五感似乎很强,甚至能感受到深海中鱼儿吐泡泡的声音。

在游回海岸这一段,她已经决定好,未来一年,她暂时打算住在莲台村。

她现在似乎每天都离不开海水,在这里,她可以想泡就泡,想游多远就游多远。

而且,她还想要回水生的抚养权,好好给他治病。

想到苏大洋那一家子对水生做的事,就恨得牙痒痒,在这里离得近,她随时可以报复回去。

谋生手段她都想好了,就打渔吧,她现在可是龙,什么鱼抓不到?

从苏家出来到现在,她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得尽快安定下来。

回到医院,天已经黑了,君荷给海狗子开了房,想让他明天一早再回去,海狗子拒绝了。

“君荷姐,咱年轻人谁是宁愿晚睡,不愿早起啊!我走了,明天给你送饭。”

时间不早了,君荷正打算在隔壁病床上凑合一宿,就发现水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她小心翼翼凑过去,露出个笑脸:“你好呀,水生。”

“我是你姐姐,苏君荷。”

她神色真挚,脸上的笑容在平时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但是今天,她遭遇了滑铁卢。

随着她的靠近,水生立马闭上了眼睛。

君荷顿了顿,可能是她变异的缘故,对人的情绪很敏感,就像现在,虽然水生没有其他动作,但她还是能从水生身上感受到很浓重的紧张和害怕。

盘腿坐在病床旁边的地上,君荷在靠近水生的同时,也注意不和水生有肢体接触。

“哎……”

君荷故意叹了口气,“怎么办呢,想讲故事都没有人听,好可怜啊。”

君荷重复了两遍,夸张的语气吸引了水生的注意,不知道是想听故事,还是觉得她可怜需要安慰,水生眼睛睁开了一点点。

用眼睛余光瞄了瞄,君荷没有得寸进尺,自顾自地讲起了故事。

“这个故事我都还没讲给别人听过呢。故事的名字叫《姐姐,和姐姐》,曾经有一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小渔村,村子里有一对非常相爱的夫妻。”

“有一天呢,妻子被发现怀了小宝宝,但她的身体很不好,要想生下肚子里的小宝宝,就需要吃下森林里的一颗苹果。传说森林的有一颗结了很多果子的苹果树,只要吃下一颗,就能顺利生下宝宝。”

“森林很远很远,丈夫带着妻子也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在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很多,跟他们一样想要吃掉苹果的夫妻。”

“但是就在他们马上就要吃下苹果的一瞬间,挥舞着魔杖的魔王出现了。”

君荷的声音停了,半张脸都缩在被子里的水生有点着急,想知道妻子有没有吃下苹果。他偷偷睁开眼睛看向君荷的方向,没想到看到了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水生紧张地重新把自己塞进被子。

君荷这才接着讲故事,但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魔王双手一挥,地面出现了很多裂痕,那些求苹果的夫妻,全都被压在底下。”

“就在这危难的时刻,突然来了两个穿着白衣服的小人,小人爬上苹果树,摘下苹果,分给被压在底下的怀孕的女人吃。”

“男人们全都去救人,女人们都顺利的生下了孩子,包括妻子,生下的孩子饿的哇哇大哭,两个白衣服的小人根本无法照顾这么多孩子。”

“一个不小心,妻子的女儿,和另外一个人的女儿弄混了,但是谁都不知道。魔王被打败后,妻子带着女儿回到了小渔村。”

“很多很多年后,妻子又吃下苹果生下了个小男孩,所有人都很爱这个小男孩。”

“但是突然间,魔王又出现了,他呼风唤雨,正在海上打渔的妻子和丈夫被魔王带到了海底,囚禁起来,等待着勇敢的王子救赎。”

水生像是想到了什么,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刷”地白了。

君荷加快讲故事的速度,接着说:

“没有了爸爸妈妈,小男孩只能和姐姐相依为命,但是呢,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姐姐原来不是妈妈的孩子,是当年的白衣小人弄错了,姐姐只能暂时把弟弟托付给亲人,想去见一见亲生父母。”

“没想到,姐姐走后,魔王又出现了,他蛊惑亲人,让弟弟遇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有一天,又一个姐姐出现了,这个姐姐,将会带着弟弟,和原来的姐姐一起,抽出勇士的宝剑,打败魔王。”

故事讲完,缩在被子里的水生开始装睡,君荷没有拆穿,走出病房。

在临出去之前,君荷背对着病床,轻声:“和姐姐一起,打败那个魔王好吗?”

关上房门,君荷透过窗户,看向病床,上面的小人慢慢蜷缩成一团,盖着的被子开始微微抖动,越来越剧烈。

哭吧,能感受到悲伤,会委屈的孩子,才会哭。

大哭一场,就好了。

君荷叹了口气,走向走廊的另一边,拿出手机,插入另一张手机卡开机。

手机弹出五个未接电话,和十来条短信。打开微信,各种信息蜂拥而来,让新买的手机卡顿了好一会儿。

有妈妈的,有爸爸的、爷爷的,让她赶紧回复信息。

还有些圈子里交往不咸不淡的朋友的留言,基本都是看“假千金”的热闹,君荷懒得理。

但留言最多的人,完全没出乎她的意料——苏阮。

苏阮发的信息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像个朋友一样和君荷分享她每天的生活。

“姐姐,今天和妈妈一起布置了房间,妈妈嘲笑我果然是个小女孩,竟然喜欢粉红色。”

“爸爸知道我喜欢音乐,给我找了个家庭教师,是个很厉害的教授,还给我买了架钢琴,就摆在姐姐的隔壁房间。”

“今天和爸爸妈妈一起拍了全家福……”

“爷爷给我办了宴会,来了好多人,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大家,姐姐,你不会介意吧?”

“……”

君荷垂下眼睛,关闭微信,拨打了爸爸的电话。

远在京都,苏家大宅灯火通明,刚下班的苏明盛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母女的笑声。

苏阮和苏母正在做着点心,苏母听到声音望过来,带着笑意喊苏明盛:“快来尝尝,软软怕你加班累,亲手给你做了点心。”

苏阮有些不好意思地跟苏母撒娇,脸上沾了些面粉,“跟只小花猫一样,”苏母爱怜的帮她擦干净,“我说有佣人,但软软非要亲手给你做,你可得多吃点。”

苏明盛也面带笑意,点了点头。

苏阮似乎更不好意思了,依偎进苏母的身旁:“如果姐姐在就更好了,这样软软就可以和姐姐一起给爸爸妈妈做点心了。”

苏母闻言叹了口气:“君荷跟你可不一样,君荷从小到大都很让人省心。这次她一声不吭不知道跑哪里去,真是有点让我不知所措了。”

没去她安排的地方,也没带她给的卡。

说完,苏母似乎想到了什么,害怕苏阮多想,看了苏阮一眼,发现苏阮还是没心没肺地样子,才舒了口气。

软软这么单纯,以后被骗了可怎么办?

“明盛,明天再没消息,就给警察局去个电话,让帮忙找找。”

苏父点点头,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苏父顿了下,跟家人示意是公司电话,走进书房:“喂……”

在二人没有看到的角落,苏阮抿着嘴,眼中满是不甘。

“还知道给家里打电话?”苏明盛的声音充满怒火。

阴影里的苏君荷抬头望向窗外,往常充满笑意的眼睛没有一点神采:“股权转让协议我已经签好寄回去了。”

苏奶奶临走之前给了她2%的苏氏股权,她一直给苏父代管,连分红都没要,如果不是这次她离家出走,苏父短信轰炸,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电话里静默了一会儿,苏明盛想发火的话语被君荷给堵了回来,虽然得到了想要的,但心情并不美好:“楚家那里你就别惦记了,和楚家联姻的,只能是苏家的血脉,你……”

没继续听下去,君荷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拔出手机卡,两边一折,手机卡被折成两段,扔进旁边垃圾桶。

这……还是她第一次挂那边人的电话呢。

几天后,水生出院,出院前,水生的主治医生给了君荷一个名字:“这个是我校友,主修心理学,在国外很有名,最近他回国,应老校长的邀在洛城大学办个讲座。”

“你关注一下最近洛城的新闻,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谢过医生,君荷弯腰牵起水生的手,水生很顺从,离开医院。

按照时间来到码头,海狗子的船已经在拉客,老远就看到两人,高兴地招手。

君荷跟水生打完招呼,让水生上船。

“君荷姐,我妈让燕子姐给你们收拾好了房间,你们就暂时住我那里啊!”然后看着君荷带来的棍子问,“带根棍子干啥?”

君荷随后回了一句:“防身。”

防啥?她力气比自己还大,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

海狗子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没管,觉得可能是女生自带的不安才让力大无穷的君荷姐也带个根棍子防身。

海狗子家开了个民宿,暂住在他家也方便,君荷就接受了好意,等她找好了落脚点,搬出去的时候补上房租。

上了船,君荷就看到水生站在船中间,低着头不动,一个大叔经过,背着的包没注意碰了水生一下,让水生一个踉跄。

“小崽子,别挡道!”大叔语气有点凶。

君荷刚想上前,就发现水生还是虽然还是低着头,呆呆地,面无表情,但浑身紧绷,颤抖,像一只随时面临挨打的流浪狗。

“叔,不好意思,我弟弟身体不好反应慢,”揽着水生的君荷话锋一转,“但是叔也得看着路啊,您背着这么大一包,碰着我弟挡中间,磕了一下就算了,但咱这趟船,上了年纪的也不少,您可得注意啊!”

船上早就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块的小骚乱,闻言也点着头:“是这个理,大兄弟,你这个包确实不小,是得小心。”

旁边一个大妈接过话头:“可不是,孩子在你跟前也没看见,还说孩子挡道!”

“要是碰着我,你看我放不放过你!”

海狗子见状,笑嘻嘻地挤进来:“嗨,上船前不都说了,行李放到船尾,你这包太大了,还不规整,带进来得占我俩位子,得补票啊!”

说着打开腰包要撕票。

大叔见状立马道歉,“哎、哎,我、我放船尾巴上,不用补票了,哈哈。”

尬笑两声:“小朋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讲完,一溜烟带着行李去船尾了。

海狗子对君荷耸耸肩,对着船外喊了几声:“还有没有上岛的,没有就走了!”

船上人不多,君荷带水生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看着受了委屈也不表露,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样子,君荷有点心疼,又有点面对水生的不知所措。

她在手机上搜索“洛城大学心理讲座,李西聆”

手机上出现很多词条和他将要回国发展的新闻,很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李西聆将要在两天后在洛城大学办讲座。

君荷在手机上标记好时间地点,已经决定到时候去看看。

到了莲台村,在王婶安排下把东西放进民宿,民宿很干净,院子里摆放的井井有条。

王婶身体不好,咳嗽了两声,说:“安心在这里住下,我一般不出门,水生我也能帮你看着。”

海狗子帮忙放下东西,又着急忙慌的出去:“娘,听说三叔出海弄回来不少渔获,还有胳膊那么长的大龙虾,我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就跑了,院子里趴着的大黄狗,也“汪”了一下跟着跑了。

等水生睡下,君荷找到在前台玩手机的燕子姐,让燕子姐帮忙看下,燕子姐连忙答应。

燕子是民宿服务员,但身兼数职,干活利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燕子是个哑巴。

正值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苏大洋一家半掩着大门,自从上次村里人看到了瘦成一把骨头的水生后,就开始暗地里说他家小话,说什么的都有,极其难听。

所以干脆,平日里就关着个大门,眼不见心不烦。

王小红正擦洗水生小屋子的地面,累的腰酸背疼,一把把抹布扔到乌黑的水里,溅起一地水,正溅到趴在门口玩的苏海乐的嘴里。

苏海乐看了一眼不知道漂浮着什么东西的脏水,一边吐一边扬着嗓子嚎:“屎到我嘴里了,屎到我嘴里了……呜呜呜……”

王小红以为苏海乐吃了啥,就要掰开苏海乐的嘴。苏海乐惊恐地看着妈妈比脏水干净不到哪里去的手,哭的撕心裂肺,一下子吐了出来。

在屋子里歇着的苏大洋听到儿子的哭声出来,看着院子里的场景和儿子口中“吃了屎”,立马就明白了,一脚踢开王小红,把儿子带到水井旁边,让他漱口。

“你怎么这么恶心!”苏大洋语气嫌恶。

王小红也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收拾了一天脏兮兮的衣服,也有点生气地踢了凳子:“老娘不干了!谁爱收拾谁收拾!”

这可不行,那屋子里地上啥都有,恶心的要死,他才不收拾,苏大洋缓了声音:“不收拾咋行,小崽子回来了还住那屋?这不是让村里看笑话吗!”

“村里看的笑话还少吗?”

“还有那小要饭的姐姐不是来了,干脆把小要饭的带走!”

苏大洋说:“带走,也不是这带法,咱家这院子,是那小崽子的爹弄的,有那小崽子一份!”

“啥?!我养了你爹,还养了那小东西,到头来还得分我的房子?!”

苏大洋“啧”了一下:“你听我说完!”

“苏阮那丫头是别人家的,不管他,他亲姐是别人家养大的,和他也不是一条心,咱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接着养他,咱还能理直气壮地占着这大房子。”

“要是不养,弄到啥孤儿院,长大了说不得还会回来分咱房子。”

王小红也觉着是这个理,骂骂咧咧地要接着擦地。

这时候,“哐当”一声,院子大门被踹倒,灰尘遍布间,一个火红波浪长发、长相明艳、身材修长的女生带着个棒球棍走进来。

“可不敢给你养了,说不定哪天就给你们弄死了!”

“苏君荷,你要干什么?”

苏大洋身材高大,双目圆瞪,看上去气势十分唬人。

谁知道站在门口的君荷不仅没害怕,反而眯眼笑了:“小叔,我来照顾你和小婶呀!”

边说边往院子里走。

可能是有苏大洋撑腰,王小红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小蹄子,踹我家大门,看我怎么教训你!”

渔家妇人力气普遍不小,王小红上来一手欲抓君荷头发,另一只手掌绷直冲着君荷的脸甩过去。欺负到她家门口了,她再不反击,就不叫王小红!

但谁知道,预想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君荷柔软的腰肢向后一弯,躲开攻击的同时,膝盖朝着王小红肚子一顶,侧身,踩住王小红的脚,用力碾下去。

“嗷——”

王小红肚子巨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脚又被君荷踩住,疼痛直通天灵盖,急的她双手向前想要推开君荷,没想到君荷趁机松开了脚,她一下子失去平衡,“啪”地脸朝下摔在地上。

“小婶这是在干什么,礼太大了,我受不起呀……”

浑身都疼的王小红呻吟着爬坐到地上大哭:“快来人啊,苏君荷杀人啦!杀人啦!”

这一家子动静实在太大,隔壁花婶子早早就凑到一边看热闹了,见王小红这副作态,哈哈地大笑:“王小红,你破相了!”

王小红闻言手往脸上一抹,一手血,吓得大哭:“天杀的,当家的,你还不动手是要看我死吗!”

苏大洋一脸阴沉:“苏君荷,她是你小婶!”

君荷还收敛了笑,直直盯着苏大洋:“水生也是你亲侄子!”

正在这时,一盆黑水从一边泼向君荷,黑水中还漂着不知道什么的脏东西,看上去就十分恶心。

“哈哈哈,小要饭的姐姐吃屎啦!哈哈哈”

苏海乐开心地拍手大喊,连一脸难看的苏大洋眼中都闪过一些嘲笑。

“砰——”棍子和水盆在空中相撞,塑料盆在半空炸开,里面的水受到大力冲击,向反方向喷过去。

“哗啦啦”苏大洋和苏海乐被脏水当头浇下,苏大洋受灾最严重的,头上还顶着半个被黑水泡过的发了黑毛的馒头。

“呕……”旁边看热闹的不知道是谁当场吐了出来,其他人捂着鼻子后退了好几步,满脸嫌弃和幸灾乐祸。王小红都吓傻了,屁股也偷偷摸摸向后移了些,花婶子见状更是兴奋地笑出了声,另一个婶子扒拉了她好几下,才止住。

“找死,我成全你!”苏大洋气急,一只大脚踹向君荷,这要是踹身上,估摸着得骨折。但他跨步太大,还没等君荷有什么动作,另一只脚就踩到了原本扔到脏水盆的抹布,一只脚收不住力向前,另一只脚踩滑向后。

结果可想而知。

苏大洋在地上来了个大劈叉!

当场看热闹的人不约而同“嘶”了一声,看着都疼,更有男同志怜悯地看着苏大洋的某个部位,替他哀悼。

“啊——艹!!”苏大洋疼得脸色发白,额头满是虚汗,小心翼翼地想要把腿拉回来,这时候小胖子苏海乐像个炮弹一样冲到苏大洋身上,“爸、爸,你怎么样,可千万不要瘸了啊!”

刚刚起来一点的苏大洋直接被苏海乐按到地上!这下,裤子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刺啦——”从裆部裂开。

在场的人,包括君荷都帮苏大洋带上了痛苦面具,不忍直视地转过了头。

“噗嗤——”一声,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在场的人接二连三地笑了起来。

“哈哈”

“哈哈哈哈”

“嘿嘿!”

这时候,一个带着老式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带着五六个人挤进来,面对看热闹的众人摆了摆手:“散了、散了!家里的活都干完了?散了!”

“村长来了!”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肯离开。

君荷这才知道,这就是莲台村村长。

村长看着眼前不忍直视的一幕,都气乐了:“成什么样子,你们两个,去给他扶起来。”

被村长点名的俩人一脸不情愿,苏大洋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脏东西散发着不好闻的味道,谁知道是什么东西。村长人老成精,哪能不知道他们想什么,瞪了他们一眼,俩人才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还是刚赶过来的海狗子聪明,从晾衣绳上扯了两件衣裳兜头扔到苏大洋身上,俩人才有地方下手,把苏大洋扶正,哪知道苏大洋疼得腿抖,没站稳,一屁股又坐到地上。

人群又传来几声笑。

“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隐身了好久的王小红见村长来了,开始告状,“这个小蹄子一来就砸翻了我家大门,接着打得我一脸血,弄得满地脏水,我家当家的看不过去想教训她,却被她弄成这个样子!”

“村长啊,大家都来看我的笑话,我活不下去啦!”

王小红一手拍地大哭,一手想要抓住村长,被村长躲了过去。

“你怎么说?”村长看向君荷。

看了半天热闹的君荷笑了:“村长大叔,她说的我一个不认,您看我一个女的力气得多大才能把大门砸翻?”

海狗子早就朝君荷暗中竖大拇指了,闻言也是一乐,她君荷姐力大无穷这事好像村里没几个人知道。

接着君荷对着王小红笑冷笑了一下:“你说你被我打的一脸血,可我怎么记得是你要打我没站稳自己面朝下摔倒的?”

“这个我证明,王小红的确是自己摔倒的!”人群中的花婶子大声说。

花婶子当时是趴自己墙头看的,角度问题啥也没看清,就看见王小红想打人结果自己摔趴了。

君荷接着说:“你说我弄得一地脏水,这大家也都看见了,是她家儿子想泼我,结果自食恶果,弄了自己一身。”

“咱再说说,小叔弄成这样子,大家也看见了,我可是一点都没动,是他踩了脏东西自己划成一字马的!”

人群开始应和:“对,我们大家都看见了。”

“可不是,还摔了两次呢!屁股蛋子都露出来了!嘿嘿!”

“人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按着自家叔叔大劈叉啊!”

“就是就是,王小红这张嘴,说谎不打草稿!”

……

“行了。”村长在村里颇具威严,有他发话,基本没几个人敢继续了。

“说说你想干什么吧。”村长才不信苏大洋一家这么傻,肯定是君荷做了什么,不过大家都没看见而已。

君荷脸上的难过、愤怒掩饰不住:“我弟弟被这一家子欺负成那个样子,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弟弟,我来养!然后,分家!”

“这房子,是我爸的,你们滚出我家房子!”

王小红闻言恨得咬牙切齿:“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做梦!”

苏大洋也恨的牙痒痒,自从他大哥去世他住进这里,房子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这房子是你爸给我爹修的,房子就是我爹的。是我给老人养老送终,按规矩,我应该继承老人的遗产。”

农村一般都有类似的规矩,一家如果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无论女孩做了什么,遗产都是男孩的,如果有一对兄弟,一般是谁给老人养老送终,遗产就是谁的。

君荷笑了,她肤色白皙五官精致,笑起来很容易让人新增好感,但此刻,君荷的笑让苏大洋一家心里一凉。

“不知道你懂不懂法,在同村,兄弟两个享有同样继承权,如果房子是爷爷建的,你和我爸应各有一半,但这房子是我爸建的,而且听说为了建房子还另外买了宅基地扩建,在法律上,这房子就是我爸的!你就算有继承权,也分不到一间屋子!”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反正爹是我们送走的,这房子就应该是我们的!”王小红气急败坏,朝着村长哭嚎,“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水生她可以带走,但房子不行啊,那是我们的命啊!”

苏大洋因为裆部疼痛,到现在还站不起来,一脸抑郁:“村长,你就是这么看着她欺负咱村人?”

村长看着这糟心的一家子,心中叹气,面上却半点没表现出来:“丫头,你是想着带水生走,还是继续在村里生活,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倒是想带弟弟走,但我弟弟被虐待成那个样子,也离不开啊!”

“而且我觉得,无论我带不带水生走,这房子,该是我们的,谁也不能占半点便宜!”

君荷眼神坚定,明明孤身一人,但看上去气势并不弱。

村长听完,也大概明白了君荷的意思,那他就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那就分家!该是大海的,都留给水生!”

苏大洋一听,这可怎么行?连忙说:“我不同意,大丫头出去上学这么多年没回来,学费是我出的,水生给我养的时候不到两岁,甭管养的怎么样,也活到了现在。”

“我这上养了老,下给养了小,到头来还想分我房子?”

“不可能!”

苏大洋双目赤红,一副要咬死人的样子:“而且大丫头走之前,是给我拍了板的,我要养了水生,这房子就该是我的!”

嗯?这君荷倒是没想到,苏阮竟然为了不带弟弟离开这里,竟然把房子都许出去了?

君荷没开口,她想看看村长怎么处理。

村长点了根烟,抽了两口,说:“房子是大海建的,甭跟我说是给老人的,大海建房子之前你们两口子就搬村尾去了。按当时那情况,是大海养老人,宅基地、房子都是大海的。”

苏大洋和王小红不干,刚要开口就被村长制止:“但是大海没了,老苏是大洋给送走的。”接着村长看了看君荷,“苏阮带着学费一走六年没回来,水生是大洋养的。”

见君荷没说话,村长有点满意,接着冲着苏大洋说,“这样,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要抚养费,按照城里的抚养价格,让这丫头给你们钱,房子没你们的份。”

“第二,房子你们两家一人一半,这房子总共八间,一家四间,院子公用。”

“你们怎么选?”

村长说完,在场看热闹的人们都议论纷纷,苏大洋两口子还是一脸不乐意,村长瞥了一眼他们,说:“要不然就上法院!你们可得想好,你们还有大儿子呢。”

苏大洋浑身一凛,他家海笑可是他们老苏家第一个研究生,还考了省城的公务员,前段时间报喜说要转回洛城,还要升副科了!

这要是闹到法院,影响了儿子的前途咋办?

不行不行!

可是要选哪个?要钱还是要房?

苏大洋犹豫了一下,问村长:“我就当给大哥照顾照顾俩孩子了!但是村长,这抚养费是怎么个算法啊?一年多少钱?”

村长也不是很清楚,眼睛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人。看热闹的人们也反应过来,眼睛往一个老人看去。

老人头发花白,蹲在门口大石墩子上提着老烟枪,看到村长找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腰弯着,背上还顶着个罗锅,闷声说:“我是一年一万块钱。”

村长点头:“那就按老孙的来,一年两万,养了6年,算12万块,水生就算1万,第一个选择就20万。”

王小红急忙说:“村长,凭什么那小要饭……水生一年就一万块?”

“一万块还算多的,你们想想在水生身上总共花了有一万块没有!”村长脸色很不好看,觉得苏大洋一家有点不知好歹,老苏是喜丧,走的前几天还撒网打渔赚钱,基本没让苏大洋一家伺候。并且,老苏在的时候,水生都是老苏养的。

“那……大丫头的学费还是我家出的呢!”王小红不乐意。

“算水生抚养费里了!”村长斩钉截铁,“你们要再有问题,我也不管了,你们上法院吧!”

苏大洋看村长真的生气了,赶紧走着鸭子步上前推开王小红,赔着笑:“我们选、我们选,可这也太仓促了,能让我们合计合计不?”

村长的烟燃尽,把烟屁股扔地上,用脚撵灭,然后看向君荷:“丫头,你觉得呢?”

水生被弄成那样,她还得给抚养费,让她恨得牙痒痒,但是她知道,这俩选择都比较合理,而且她接下来得住村里,不好不给村长脸面,她想了想,对村长说:“两个选择我都接受,看他们,但是如果他们选第二个的话,我是不乐意跟他们一起住的!”

苏大洋心中一乐,那这房子名义上分出去了,实际上还不是他们自己的?

看到苏大洋脸上止不住的喜色,君荷话锋一转:“属于我们那一半,我们会卖出去,跟他们一起住,我恶心!”

苏大洋脸色骤变:“可不是这么说,这房子你咋卖?一个宅基地,一个院子,谁会买一半?”

“呵”君荷冷笑:“院子中间立个墙,不就成两套了?”

“得了”村长冷冷地说,“明天下午三点,都给我去大队部,”

看向苏大洋和王小红两口子脸上的不忿,怒声道:“你们两口子不准时到,我就按第二个方案给大海家俩孩子分割宅基地!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可能是被村长看出了心中所想,苏大洋讪笑:“我们两口子会准时到的。”

人们散去,夜色降临,苏大洋两口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王小红:“要不就要钱吧,家里还有点存款,咱去洛城买个房子,等海笑回来,还能离咱们近点。”

苏大洋猛地坐起来:“不行,我得给儿子打个电话。”

说完拨通了电话。

远在省城的苏海笑刚和部门同事们喝完酒,听着同事们对他的吹捧有点飘飘然。

他挖空心思交了家里在洛城市委工作的女朋友,俩人已确定关系,未来老丈人就把他弄回洛城,还要升副科,老丈人说了,只要他好好干,那个“副”字就能很快摘掉。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听完父亲的话,酒就醒了一半。

搬洛城跟他一起住?这可不行,他爸妈是什么人他最清楚,女朋友也娇气,肯定处不来。一想到惹女朋友生气,老丈人发火不给升职,他就越清醒。

“爸,选房子!”

“啥?选房子?”苏大洋有点气,“房子割了一半怎么住?到时候连个晒鱼干的地方都没有!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们一起住?!”

苏海笑只能哄着:“爸,我肯定想离你们近一点啊!但是现在洛城房价多高,咱还不起贷款啊!我试用期工资不多,还得用来走关系早点升职。”

“我和你妈也可以在城里找个工作赚钱!不用你交贷款!”苏大洋顶着牙,心里难受。

“哎呀,我的亲爹,洛城才多大点地,你们来城里估计也只能找保安、清洁工的工作,人家一看,哎呀,科长的爸妈在做清洁工,你让别人怎么看我?”苏海笑走出酒店,冷风一吹更是清醒,“等我稳定一两年,和麦麦结了婚,绑死了老丈人,就把你们接城里享福!”

苏大洋一听会影响儿子,也就不乐意去城里了:“那你说咋办啊,我和你妈觉得心里憋屈。”

“咱村尾不是有个房子吗?还是带个店面,跟那个死丫头换换不就成了?爸你想啊,她想住村里,肯定得找房子,哪能天天住民宿?用那破房子跟她换换,哪怕加点钱,她有住的地方,咱也留下了大瓦房不是?”

渔家人的早晨比其他人更早,海上天、水交界的地方刚微微亮起白光,渔船就已经出发。

在金龙岛上的村子中,莲台村并不算大,正经的渔船也就三艘,一大两小,弄了个莲台村船队,一同寻找落网点。

村长是有名的老把式,通过海水明暗、温度等来确定落网点,是船队的领头人。

渔船出发,汉子们喊着不知道什么的口号,嘻嘻哈哈的找准自己位置,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寻找新一条的鱼道。

借了海狗子家的三板木船,打算去海里试验一下自己的能力。

划船出海,听上去很简单,实际上距离稍微远点,光靠人力划动,会很吃力。船离村子有点距离之后,君荷四周看了一眼,便运用自己的能力在船桨,船桨拨动水面,瞬间划出去十来米。

半小时后,君荷四周已经没有了其他船的痕迹。她脱下外套,露出姣好的身姿,连古板的黑色连体泳衣,都无法遮挡她的美。

深海危险,君荷虽然拥有了些龙的能力,但是她并不会把深海中的其他动物当成自家砧板上的海鲜。

害怕会有船经过,她掩饰性地咬上呼吸管,拿好匕首,从船上慢慢下海。

一入水,她就感觉浑身一轻,在岸上的憋闷消失,每个毛孔都浮起一个个几乎不可见的小水泡,贪婪地呼吸。

她放慢了节奏,慢慢下潜,一群不大的鱼儿从她身边穿过,似乎把她也当成了自己的同类,有几只还回头游回她跟前,转了几个圈,想要催促她跟上。

她笑了笑,手掌舞动带起水波,让这几条鱼把她当成领头鱼,竟然跟着她游走。暗中比了比这几条鱼的尺寸,遗憾地是还太小,吃不了几口后,就不再逗它们玩,继续下潜。

随着离海面越来越远,鱼的种类就越是丰富,到20米左右,她感受到了些许水压,25米,耳朵开始不舒服,皮肤上的呼吸孔开始破裂再重新鼓起,有点缺氧。

看来在不穿潜水衣的情况下,25米算是个小极限了。她不再追求深度,上浮了几米,就恢复了最佳状态。

这时候,她发现一个由远及近慢慢飘动的斑节虾。

斑节虾,在吃货的口中也叫黑虎虾,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体型较大的对虾品种,肉质饱满鲜嫩,口感非常好。但由于养殖斑节虾对温度和水质的要求非常高,所以养殖户们大都在手掌大小的时候就开始售卖,也是市面上最常见的大小。

野生斑节虾不同,它们体型更大大,肉质也更加紧实,但基本都是小规模的虾群出现,难以大量捕捉,所以市面上的斑节虾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而她发现的这群斑节虾,数量不多,大多三十公分上下,君荷打算回船上找渔网把他们带回去。但刚游走没有几米,这斑节虾群像是受到了惊吓,一下子四散开来,在虾群后侧,五六只体型更大的斑节虾显露出来。

看上去就很好吃!君荷立马加快动作,上船布网,然后再次下海。

这次,她来到了虾群的后方,看着虾群重新聚集,她开始思考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自投罗网。

如果只是抓住这五六只大的,她可以直接下手,但这群三十多公分的斑节虾也十分诱人啊。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阵暖流伴随着点点乳白色的光从体内散开,她都能感受到自己体温的流失。

怎么回事?

君荷大惊,立马开始向船的方向游去。她需要上船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但这时候,原本离她十来米的斑节虾群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疯了一样朝她冲过来。

这……是被自己体内散开的暖流吸引过来的?

眼前一亮,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回想着刚才自己是怎么发出暖流的,这次,她将位置集中在手指,试着引导体内其他部位的暖流向手指流去。

果然,在看到指尖流出带着细碎乳白色光点的暖流时,她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斑节虾群将第一次发出的暖流抢夺干净,正茫然的时候,又感觉到新的暖流,又冲过来。就这样,君荷用暖流做吸引,让虾群自投罗网。

将网住的斑节虾拉到船上,船上没有箱子,只能暂时这样放着,幸好虾和鱼不一样,虾离开水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最起码能保证她带回村子是活着的。

君荷往回划船,船上的虾离开水依旧活力十足,力气大的差点把网撕碎——船上的网本就长时间没用过,风吹日晒没人打理,坚韧程度大大降低,更何况这也不是用来捕虾的网。

虾群在船上散开,君荷看到在虾群中间竟然有一只大龙虾!大龙虾大概有她小臂大小,一只钳子被卸下来,另一只也耷拉着,失去了战斗力。

想到之前斑节虾群受惊,估计就是这个龙虾误闯进斑节虾群,引发了一场虾和虾之间的打架,大龙虾虽然有更擅长打架的钳子,但双钳难敌众口,在明晃晃的围殴下,也只能败下阵来。

大龙虾群,也是成群出现,很少单独一只,看样子,离刚才的位置不远,应该有个大龙虾群。

记下位置,君荷打算有时间一定要再来一趟。

目前当务之急,是村里的事情,和参加心理医生李西聆的讲座。

在海边待久了,似乎就闻不到海腥味儿了。早上,君荷起了床,轻轻推开隔壁房间,看了眼睡得并不踏实的水生,叹了口气,合上房门。

来到厨房,简单看了下,厨房虽然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很齐全,最吸引她的是角落里那一口土灶。土灶看上去很久没有使用过了,锅盖上都摆满了东西。

燕子姐在厨房忙碌着租客的早餐,君荷上前,指了指锅,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个切菜的手势。燕子姐明白了,笑着点头,表示厨房里的东西随便用,然后她就端了个簸箕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君荷把土灶锅盖上的东西清理出来,按照厨房的归类摆好,找了块抹布和锅刷,将土灶里里外外收拾干净。

自从苏奶奶去世后,她就很久没有进过厨房了。

苏家男人工作多,苏明盛整日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应酬,苏母情绪化严重,有时候觉得见到她就想到自己亲生女儿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就不开心、生病。

君荷明白过来后,就尽量减少和苏母碰到的次数,除了必要的吃饭,很少出自己房间。

苏奶奶知道后,就亲自带她,甚至在君荷放假的时候,接到了自己家里。

苏奶奶是厨师世家,爱好做各种美食,还不乐意佣人们进厨房,后来接了君荷,就把君荷当成了小劳工,端盘子、切菜,又见她做饭像模像样,颇有天赋,差不多就当成了徒弟养着。

在厨艺上,苏奶奶脾气不大好,君荷没少挨骂、挨罚,但她是苏家唯一对君荷好的人。自从她去世之后,君荷就再也没进过厨房。

手划过灶台,君荷仿佛又看到了苏奶奶板着脸的样子。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手不要了?!颠勺不是手腕发力,用大臂带动小臂!”

“做饭的火候不是一直不变的,要根据饭菜的成熟程度调整火力大小。”

沉下心思,君荷咬住手腕上蓝色皮筋,手腕翻转,绑了个马尾。

早上不适合吃太过油腻,水生身体也不大好,君荷打算做海鲜粥。

香菇是燕子姐早就泡发好的,君荷用了三朵。

虾是昨天君荷网上来的斑节虾,清洗干净,去头尾、开蝴蝶背、取出虾肉,切成小丁。

正常来说,做海鲜粥还是用普通基围虾最好,个头不大,开了虾背扔到锅里就行,但她现在没有,只能用斑节虾替代。

斑节虾一只三十来公分,她只用了一只。

昨天她带着一船个头这么大的斑节虾回来,还引起了村里的一阵小轰动。

村子里出海的船队,几个队长年纪最小的一个也四十多了,还喜欢带老渔民,规矩大,其中两条是船队默认的,一是出海不带毛小子,再就是不带女人。

在老渔民看来,毛小子跳脱,不听指挥,容易出事。

不带女人,则是因为女人上船会带来厄运,轻则影响收成,重则惹怒海神,船翻人亡。

村子里不是没有女人自己出海,但女人大都力气不如男人,钓个鱼,扎个排可以,但收网不行,容易被带进海里。

君荷捕获的斑节虾个头大,打眼看过去还有五六十公分的,这要是往洛城一卖,几万块钱就到手了!

一天几万块,别说莲台村的男人了,就这金龙岛、洛城里出海的,基本都得羡慕得要死。

王小红当时就在岸边挑拣大船上卖剩下的渔获,看到君荷船里的斑节虾,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咦?怎么回事?

君荷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意顺着手指滴到水中,想起这种暖意在海中能让鱼群争抢,明白这是好东西。

冥冥中,她似乎知道,这个东西对人来说非常好,所以她继续用这些水淘米洗菜。

水开,大米表层发软后,放入虾仁、白胡椒粉,抽出柴火转小火,慢慢熬炖,半小时后,开锅,大米几乎已经融化在锅里,十分粘稠,大米的香气夹杂着虾仁鲜美,鲜香清甜,让人口舌生津。

加了一点盐,撒了一把切得细碎的葱花,让海鲜粥的颜色更加漂亮。

君荷先尝了一口,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意从喉咙流向四肢,她这才明白,吃这种东西的好处,暖流会顺着筋脉流向全身,滋养身体,治愈沉疴。

“姐,你做了海鲜粥?可真香!”

海狗子穿着睡衣,脸都没洗,趴在门口使劲往里面伸着鼻子。

君荷将粥全都盛出来,刚好5碗:“留下我和水生的,剩下的你端出去和阿姨、燕子姐分了吧。”

说着,君荷还舀了一瓢水加进铁锅,把锅刷干净。

“谢谢姐姐!”海狗子脸上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屁颠屁颠进屋,拿了一碗,顺着碗边先“滋溜”了一口,“香!”

有眼力见儿的帮君荷把灶膛里的火星打散,这样才算真正“熄火”。

然后迫不及待地端走三碗粥,边跑边喊:“有事喊我啊,我先去喝粥!”

还别说,自己做的饭能被别人认可,感觉还蛮不错的。君荷笑意盈盈地端着两碗粥,想了想,又从燕子姐的咸菜桶里取了两份腌好的白菜丝。

回到房间,君荷敲了敲水生的房门,没有动静,轻轻打开房门,看到水生还蜷缩在床上,姿势和她做饭前差不多。

但君荷通过自己强大的五感,知道水生已经醒了。

屋子窗帘没有打开,有些昏暗,她站在门口,没有继续上前,将海鲜粥和一碟小咸菜放在门口。

“水生,姐姐熬了海鲜粥,你一会儿醒了就吃掉它好不好?"

君荷退出去关上门口,躲在被子里的水生听到了关门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把被子掀开一道缝。

有点闷。

海鲜粥的香气轻飘飘地钻进被子,闭着眼睛的水生动了动鼻子。

好香。

睁开眼睛,一点点地从被子里坐起来,看向门口地上的一大一小两个碗,香气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如果是个普通的饿了几顿的孩子,闻到这股香气早就连滚带爬冲过去大口吃饭了,但是水生他不是。

他坐在床上,因为太瘦,T恤从衣领一侧滑落,露出真个肩膀和小半个胸口。骨骼突出,看上去有点害怕。

海鲜粥慢慢变凉,香气也越来越淡,屋子里彻底闻不到它的味道。

水生睁开眼睛,再次看向门口,这才从床上慢慢爬起来,但他力气太小,在下床的时候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趴到地上。

屋外的君荷心头一紧,手迅速握住门把手,但片刻后又松开。

她最近在网上也看了一些李西聆的治疗手札,其中一条就有写到:“建立彼此的安全防线,在对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能侵入这条防线。”

“培养双方信任度,防线内,患者自由,家属不能干涉。”

临近中午,君荷关了房门打算去大队部,瞅见王婶就坐在院子里等她,

王婶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但这次她有点担心君荷在村里无依无靠,怕她去大队部跟苏大洋两口子掰扯的时候再闹出点什么事来。

君荷看着王婶担忧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但还是拒绝了王婶。

“婶子,你身体不好,就别去了,万一闹起来,我也没办法分神照顾你不是?定昌跟我去就行了。”君荷把王婶扶进房间,安慰了几句,“我力气大着呢,小叔家两口子,还真不是我对手!”

海狗子猛点头:“娘哎,我就说姐不让你跟着,你还不信!”

“苏大洋俩人肯定不是我姐对手,更别说,还有我呢!”

安抚好王婶,君荷和海狗子俩人来了大队部。

昨天君荷去苏大洋家闹了一通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了,知道今天两边还有热闹看,早早地就来了大队部,现在大队部门口到办公室外面挤挤挨挨来了不少人。

办公室不大,两张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君荷进来的时候,苏大洋两口子不知道正和村长说着什么,她一进来,就停了。

里面没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君荷看到,村长后面的椅子上盖着件黑色外套,下面鼓鼓囊囊地放了些东西,红色塑料袋装着,里面是两个盒子,看大小,像两瓶酒。

君荷心里了然,估计村长和苏大洋两口子达成了什么协议。

苏大洋两口子一反常态,见君荷没说话,也就没着急开口,海狗子王定昌则是拉了个椅子到办公室门口,打开房门,一屁股坐在门口。

苏大洋不乐意了,外面那么多人,他可不愿意让这些人看自己笑话:“开门干啥?吵吵嚷嚷的,关上!”

说着就要走过去关门。

但海狗子就背靠着门板坐着,任凭苏大洋怎么关,就是不动:“哎、哎,叔啊,关门干啥呀,因为这件事,你是不知道,村里都传成啥样了。我开着门,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你是不会占侄女半点便宜的,之前都是为了照顾我苏爷和水生!”

“是啊,开着呗,又没啥见不得人的事!”

“嘿嘿,说不定呢,我来的早,就看见这两口子抱着个啥东西进来了!”

门口俩大娘边看戏边嗑瓜子。

苏大洋闻言脸色微变,他本来是想着昨晚或者今天早上送村长家去,但昨天晚上村长在洛城和收海鲜的喝了酒,没回村,也就刚才不久才回来,还直接回了办公室。

他们等了好久,也没见村长从办公室出来,这才兵行险招,把两瓶酒带过来。

苏大洋不敢跟村里这群妇女纠缠,索性转过头当没看见,没听见。

外面说话的声音不小,君荷观察着村长,见他脸色一点都没变,觉得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

村长姓赵,赵来福,给村里建码头,带船队出海,让村里生活有了起色,在村里威望很高,他戴上眼镜,手拍了下桌子,外面的声音就小了。

“君荷丫头,刚才大洋两口子跟我说了,选第二种方案。”

君荷挑眉,给房子?这可不是苏大洋和王小红的作风,他们可是把房子看的比钱还重。

不过房子也不错,她要回半套房子,转手一卖,也能恶心他们,想到这里,君荷笑着说:“村长,我没问题,既然同意了您昨天的两个法子,我就不会反悔。”

说完转头跟苏大洋说:“小叔,那您看,您分我哪一半呀?我好尽快收拾出来。”

收拾出来干嘛?当然是卖出去啊!院子中间隔出个墙,再打个大门装上,就是个独院,现在来岛上几个村里旅游的人,也有乐意住这种小院的。

苏大洋连忙开口:“哎,不是这个,是这样的,我在村里还有个房子,我们想着把那个给你,那个房子大,临街还可以开个门店。”

外面看热闹的人哄地笑了,花婶子不知道啥时候挺着胖胖的身子钻到了门口。

花婶子:“就村尾那个破房子,你还有脸拿出来说换换?”

“丫头我可跟你说,那个房子是有个门脸,但在村尾的门脸,有几个客人会去?还挨着大山,谁知道山上会不会下来个什么东西,不安全!”

旁边装了半天的王小红一步上前挡在门口:“呸——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我那房子宅基地可不小,当初建房子的时候,用的还是上好的木头,冬暖夏凉,住起来不要太舒服,要不是君荷是我侄女,我才不给呢!”

“嘿!大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按规矩,海狗子是得喊王小红一声大娘,他站起来插到花婶子和王小红中间,“要是好,你们怎么不住回去,把青砖大瓦的房子留给我姐呢?!”

王小红在女人中间横,但有男人加进来,就有点怂了,尤其是海狗子这几年在外面跑船,跟村里村外的混子们关系都不错,王小红怕惹事,小声说:“这不是君荷只有半套房子嘛?”

“没事,那半套我可以按照实际价格补钱。”君荷大致是明白这两口子打什么算盘了,不过他们说的那套房子她见过,周围人家少,背靠大山,院子大,木质结构的房子看上去很有韵味。

而且那边水浅,小一点的船可以拉上岸,完全不用绑到村里的码头上。非常适合关上门自己过日子。

山上下来东西,她也不怕,先不说这岛上有驻军,经常去周围几座山上演习,基本不会有大型动物,而且就算是有,她也不怕,她力气大,又吞了龙珠,五感强,完全能保全自己和弟弟。

而且山上下来的东西,也算是野味,还能改善改善伙食呢!

但是这事,不能这么简单就如了这两口子的愿!要不然会觉得自己好欺负,后面肯定还会找事。

有点烦。

“村长,您觉得呢?”君荷想看看村长之前和苏大洋一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进而观察村长这个人值不值得信任。

要知道,在农村,有时候村长的一句话,能顶上大用。

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根烟,无论是君荷还是苏大洋,要是情况允许的话,他根本谁都不愿意管。

但是不行,苏大海活着的时候,走的就是他这条路子,要是苏大海没走,村长这位子指不定是谁的。而且他现在带船队弄来的渔获,洛城几个酒店的主管,当初都是看在苏大海面上才乐意跟他接洽。

真不知道苏大海是怎么跟这些人处的关系,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没有向着苏大海的闺女,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事情。

再说苏大洋,这家伙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家里也有艘正规的渔船,大大小小也是他船队的小队长之一,在海上也算是听话。

听到君荷的问话,村长吐了口烟圈,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说:“我有个法子,你们愿不愿意听是你们的。”

苏大洋以为村长站在他那边,赶紧点头:“村长,我肯定听你的,我还得跟队出海呢!”

君荷倒是没点头,说:“您先说。”

君荷就站在门口,一头火红色的破浪长发像在太阳底下发着光,一时间让村长也觉得这姑娘跟他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

她肤色白皙,五官明艳,看上去就应该是大城市里游戏人间的大小姐,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大都好拿捏,但此刻面前的君荷虽然面带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他觉得这姑娘进了村子,恐怕也是个刺头。

“大洋那房子我知道,面积大,带个门脸,这是优点。但房子离村子有点远,离山近,而且还是个木头房子,会返潮。”

“水生那孩子的病我也听说了,网上说治疗这种孩子,得要清净些的地方,那房子刚好合适。”

说完村长靠在椅背上,苏大洋脸上的笑随着村长的话,越来越多,觉得十拿九稳了。

“但是那房子的确不能跟青砖房子比,你要这个房子的话,就让苏大洋给你补2万块钱。”

“要是选那半个青砖房子,我也给你扯宅基地证明”

苏大洋脸色一变,这可不是他们之前说好的!连忙开口:“村长,我——”

村长瞥了他一眼,接着说:“你要再说,这事我就不管了!”

苏大洋住嘴,憋的满脸通红,但他也不敢和村长反着来了,根据儿子的意思,他们还得在村里住几年,还得仰仗着村长呢。

王小红脸色更难看,但这时候,她也不敢撒泼,她男人都没说话,更没有她开口的说法。

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戏的君荷明白了,村长这是双方都不想得罪啊!

那她就知道怎么办了。

君荷面上有点委屈,抿着嘴说:“村长,您也知道,我和大伯现在基本上算是闹掰了,跟他们住的近,我也害怕。”

“您也说了,我弟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

村长点头。

君荷小心翼翼地看了苏大洋和王小红,然后又对着村长,似是犹豫许久,最终下定决心:“村长,我可以选村尾的房子,但是那是木质房子,好几年没人住,肯定整理维修的地方也很多……”

话里话外,都是给我们村尾的房子可以,但得加钱!

苏大洋脸色更难看了:“大侄女,我那房子可是上好的新木头,从山上一点点搬下来的,虽然这几年没有住人,但是没有损坏的!”

“放你娘的屁!”海狗子以为君荷要被欺负,站起来叉腰,“我姐喊你一声小叔,但你可真是给脸不要脸!”

“你那房子怎么样,早先去过你家的谁不知道?没做防水,一年到头潮的要死,大门都快烂了!还没有损坏?睁着眼说瞎话都没你这么牛批!”

“你个小混蛋,怎么说话的?我说是好的这房子就是好的!再瞎说看我不打烂你的嘴!”苏大洋撸起袖子就要开干。

但海狗子可不怕,真刀真枪的有他姐呢,他姐一个顶俩!想到这里,他没有退缩,反倒挺胸上前,怒目相向!

“好了!”村长“啪”用力拍了下桌子,那声音让君荷都手掌发麻。

“苏大洋,你再说我就不管了,你爱打官司打官司,爱报警报警,自己吃得下苦果就行!”

苏大洋一脸不忿,又有些冤枉,明明是海狗子没大没小上蹿下跳啊:“村长!”

村长没理他,他知道君荷自己心里有数了,也不乐意再弯弯绕绕,径直问君荷:“你要多少?”

君荷又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起勇气一样,在众人期待中开口:“5万!”

“不可能!”

“行!”

王小红和村长几乎一起开口,王小红一脸愤怒,听村长同意,又是一脸不可置信,想要开口,又被苏大洋拉扯住。

酒都收了,就这?

“5万块不多,维修房子,和补青砖房的差价。”村长当真认为可以,村尾的宅基地是大,但金龙岛的本身人口就不多,宅基地不值钱。

那房子根本不能和青砖房比,岛上没有砖瓦厂,一块块都是用船从洛城拉过来的,价格本身就贵,所以这5万块钱根本就不多。

村长估计,君荷是不想离苏大洋家太近,才吃了这个亏,愿意用半个青砖房置换。

海狗子怕君荷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还特意拉君荷出门跟分析得失,在他看来,就得要青砖房,毕竟卖了也很香啊!

知道君荷的想法后,海狗子才放弃劝说。然后又像想到了什么,有点可惜道:“其实这房子也没那么差,那个门脸当年就开的很大,用的也是最好的材料。姐你要这房子,那门脸咱也想想看能不能用起来,能赚回一点是一点。”

君荷点头,对这个门脸,她已经有点想法了。

自从自己拥有了龙的能力之后,旁人眼中难得的海鲜,在她看来也十分容易捕捉。

她摸摸自己下巴,思考着,要不卖海鲜?

两人回到办公室,苏大洋和王小红两口子看样子也谈妥了,苏大洋知道自己家占便宜,也不愿意多纠缠,同意补5万差价。

这时候当家做主的是苏大洋,王小红不同意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君荷和苏大洋签下协议,村长是见证人。

君荷从大队部出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份调解书,和一份宅基地证明。

已经两点半了,阳光依然刺眼,君荷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这里,就是她未来几年内要生活的地方了。

傍晚,君荷打算做一顿大餐感谢一下海狗子一家。她站在厨房里,考虑着可以用到的食材。

斑节虾三十多公分的有二十多只,五十多公分的有五只,还有一只掉了个钳子的大龙虾,可能是因为吸收了龙气,养在水池子里,到现在还生龙活虎。

王婶身体不好,海鲜偏寒性,不能吃的太多,刚好君荷回民宿的路上,看到老乡从外面回来,带着好几串鲫瓜子,买了一串,做个鲫鱼豆腐汤。

金龙岛上有个湖,叫仙女湖,淡水鱼虾很多,鲫瓜子就是从仙女湖捞上来的。

听老乡说仙女湖有很多荷花,这个时节的莲子刚好是最好吃的时候,补气养身,也适合水生和王婶,君荷打算有时间去那边看看。

又买了块猪瘦肉,打算做紫菜虾米肉燕。

想好菜单,君荷立马动手。

海狗子家的水池子在民宿后面,基本没怎么用过,还是王婶看君荷弄回来的虾太多,放别人家不大好,就赶着海狗子连夜收拾出来的。

水池子里不大,斑节虾在里面挤挤挨挨,那只被欺负的只剩一只钳子的大龙虾,君荷以为死了,没想到带回来发现还活着,在水里撒了些龙气,大龙虾凭借比斑节虾厚的壳子,在水里横冲直撞吞了不少,立马就生龙活虎了。

快准狠捏住虾背,大龙虾躬身想要用尾巴攻击,被君荷看准时机按在菜板上,揪住尾巴中间一小节,用力一拉,一条完整的虾线被拉出来。

将虾收拾干净,开背切两半,放一旁备用,接着也备好椒盐斑节虾、鲫鱼豆腐汤的材料。

最麻烦的菜是肉燕,需要擀杖把猪瘦肉打成泥,不见一丝肌理之后,再加少许淀粉,揉成肉团,再擀成面皮。

很多人做肉燕都会在擀面皮这一步失败,实际上为了想要保留住猪肉的精华,在打泥的时候一点水都不加。

其实这是不对的,这样打出的肉泥因为没了肌理显得松散,没有办法擀成完整的面片。为了保持肉泥的筋性,需要在打肉泥的时候,一点点加水,让水和肉泥充分混合,再加淀粉,这样擀出来的肉燕皮口感才更好。

肉燕的馅料好调,普通的肉燕一般是只放猪肉,君荷则因地制宜,在猪肉中加了磨成粉末的小虾米,这样肉质更加鲜美。

做这些菜的时候,君荷不由自主也加了一些暖意进去。最近,她看了一些奇幻小说,主角也是有各种奇遇,和她遭遇类似的,也有很多,不过小说里,把这种能帮人强身健体的暖流,称作灵气。

君荷感觉灵气这个叫法很贴合,打算以后也这么称呼。

等君荷把最后一道菜收拾出来,厨房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各个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菜。

海狗子挤在最前面,咽了咽口水,他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考究,拄着拐杖的老爷子也深吸了一口萦绕在鼻尖的香气:“啥时候开饭?”

海狗子立马道:“民宿只包早饭,不包午饭和晚饭,这是我们自己吃的!”

桌子上就五六道菜,他还想多吃两口呢!

老爷子一听急了,自从前年做完手术之后,他胃口就不好,每天也就吃那么几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这次来金龙岛,就是想着临死前看看在岛上当兵的儿子。

没想到在屋子里等着见儿子最后一面的他,忽然闻到了一股十分诱人的香气,这股味道压制住了他胃里的反酸,一股难忍的饥饿感涌上心头。

死什么死?!

他要吃饭!

老爷子闻着味道跑出房间,差点惊掉了助手的眼睛!老人那利索的样子,和刚才暮气沉沉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们买!小李给钱!”老爷子立马反应过来,民宿不包饭?没事,给钱就行!

“不行,我们自己都不够吃!”说着就进了厨房,把几大盘子菜放到托盘上,“燕子姐,快来帮忙端饭,要不然就被人抢走了!!”

一早就待在厨房,被香味给熏了个晕头转向的燕子姐啪叽啪叽嘴,也上前要端托盘。

咦?怎么端不动?

燕子姐这才发现,托盘的另一边被老爷子给握住了:“这菜菜量大,再来个人也够分,我加钱!”

加钱?海狗子犹豫了下,看向他姐,这是他姐做的,他做不了主啊!

而且她姐缺钱,新弄过来的房子要修整,还有水生的治疗费也要准备,听说心理医生贵的要死,他姐刚从苏大洋身上扒拉过来的5万块钱根本不够花啊!

老爷子看海狗子的样子,知道做主的是君荷,立马开始卖惨:“丫头啊!我没几天可以活了,你就让我临死前吃一口吧!”

海狗子翻了个白眼,嘀咕:“为了口吃的,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看您这身体还好着呢!再活个三五年没问题!”

但君荷却是知道,老人说的是真的。

自从吞了龙珠之后,君荷就能看到生物身上的气,健康的人身上的气是白色,气越浓郁,说明身体越好。

但老人身上的气十分晦涩,尤其心腹部位最是浓郁,说明老人心脏问题十分严重,可能真的像老人说的一样,活不了多久了。

这问题君荷没有办法解决,但让老人吃上口饭,还是可以做主的,所以笑着点头:“老爷子,您就跟我们一起吃吧,钱就算了。”

说完估量了一下菜量,让燕子姐帮忙烧火,又从菜篮子里捡出一把青菜:“我加个菜,定昌你把做好的菜先端走。”

老爷子也满意了,冲君荷笑了笑,立马转身跟着海狗子的方向追过去:“哎,小子,等等我!想甩开我?没门!”

跟在老爷子身边的助理小李礼貌地跟君荷点点头,跟上了老爷子。

小李穿着一身休闲装,但看起来就不像普通人,那一身气势看上去像个练家子。

在烧火的燕子姐“啊啊”两声,引起君荷注意,指了指小李的背影,双手比划。

君荷虽然不懂手语,但她五感强,也聪明,立马明白燕子姐的意思。

摇摇头,把洗干净的青菜下锅,锅底是油,响起一阵“噼啪”声。

“燕子姐,我明白,这两个人都不简单。

“但他们不简单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等他们离开民宿,就跟咱是两路人。”

等君荷和燕子姐带着最后一个菜和米饭过去的时候,就见其他人已经都到了。

“姐、燕子姐,就等你们了!”海狗子立马凑上去笑嘻嘻地接过君荷的托盘,“水生弟弟那边,我也按你的吩咐,每样菜都捡了些送到门口了!”

坐在桌子旁边的老爷子眼巴巴看着君荷:“丫头,快坐下!”

那个臭小子非要等人齐了才能开饭,好说歹说都不让他这个快进棺材的老头子多吃一口。

君荷和燕子姐落座,“快吃、快吃,尝尝我的手艺!”

话音刚落,老爷子和海狗子立马开动,老爷子拿起勺子,装了一碗肉燕,君荷“烫”字都没说出口,老爷子跟怕被人抢了似的,塞进嘴里。

老爷子被烫的用手掌往口里扇风,就是不肯吐出来。

一桌子菜,老爷子就待见这碗肉燕。虽然这斑节虾个头不小,但他都见得多了,根本不稀罕。肉燕就不一样了,肉燕按传统也叫太平燕,是福州的一道名菜,福州人逢年过节、喜丧婚嫁,一定会吃太平燕,所以在当地,有无燕不成宴的说法。

肉燕讲究香而不腻,口感嫩滑爽口,老爷子之前也吃过肉燕传人孙大厨的肉燕,但吃进去口感绵软,最多三颗就腻了。

但现在这碗肉燕不一样,入口滑嫩,轻轻一咬,肉燕的香气由内而外迸发开,猪肉不油腻,反而有一种清甜。

老爷子回味完,又夹了一颗,放到勺子里夹成两半:“咦?”

“应该是加了虾呀?怎么没看到呢……”

君荷给老爷子伸了个大拇指,赞道:“加了小虾米磨成的虾皮粉,不过只加了一点点,您都能尝出来,您这舌头可真厉害。”

老爷子有些骄傲:“我吃过的美味,可比你做过的饭还多!”

“不过你这方法也算新奇,小虾米提味增香,但如果放虾米应该会影响肉馅成团,肉燕就松散,入水可能就化开了。”

“但是加小虾米磨成的粉,既不影响成团,还丰富了口味,不错不错!”

海狗子听不懂这些,但知道这肉燕是个好东西,他刚开始还以为是馄饨呢!立马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一边吃一边还说:“好吃,姐,你这手艺都可以在洛城开个店了,绝对有的赚!”

君荷心里一动,在洛城开店就算了,自己没那么多钱,但是现在自己就有个店面啊!

老爷子碗里的肉燕见了底,吧嗒嘴,没吃够,四下看了看,就见海狗子直接一碗给囫囵吞了,有些心疼,觉得浪费了。王婶和君荷的碗里还有,但老爷子干不出抢别人碗里的事。

有些可惜,不知道这丫头啥时候还做,他一定提前占位。

就当他要离席时,就看到海狗子大手笔地弄了半个椒盐斑节虾,没有剥虾皮,直接下嘴。

斑节虾酥烂,咬下去声音清脆,再次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而且超大的一盘子椒盐斑节虾,被这小子干掉了一半!

不行,我得尝尝!

想到这里,老爷子提起筷子就夹了半只到自己盘子,这才真正意识到这虾做的不错!

海鲜和其他菜不一样,海鲜的味道以清甜为主,很多时候香味不如别的菜霸道,难以推陈出新。老爷子本来也以为这菜也是这样,没想到离得近了才发现,这菜色泽金黄,颜色均匀好看,外表酥脆,斑节间白里透红。

“好吃!”老爷子眼睛一亮,盘子里的还没吃完,又夹了一筷子。海狗子见有人抢菜,也加快了夹菜的频率。

一时间,桌子上都是两个人的明争暗斗。

王婶钟爱那道鲫瓜子豆腐汤,汤色奶白,鱼肉香嫩,入口即化,喝进肚子还有股暖意上涌到心头。

要说这鲫鱼汤她也做过很多次,从来不知道,还能这么好吃。

燕子姐则雨露均沾,每道菜都临幸了一遍,最后也加入了争抢椒盐斑节虾和蒜蓉粉丝大龙虾的队伍。

吃到最后,桌上的菜全都被一扫而净,一行五人,除了君荷,全都撑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撑的不乐意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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