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沐云初顾爇霆的小说,《本公主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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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初顾爇霆是小说《本公主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本公主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沐云初顾爇霆的小说,《本公主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全文阅读完整版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好了,驸马爷要休了你!”彩月慌慌张张的跑到沐云初的寝殿,气喘吁吁地:“驸马现在就在皇上的御书房里,公主快去看看吧!”

华丽的宫殿中,沐云初穿着一身色彩鲜艳的华服站在铜镜前发呆,彩月的声音拉回她的心神,沉默片刻她才开口:“你先出去。”

彩月这才注意到公主好像有点奇怪。

公主爱驸马爱的入骨,明知道驸马不喜欢她也不惜动用权力强迫驸马娶她,若是平时听见驸马要休了她,怕是已经着急的无法淡定,可此刻竟然站在铜镜前一动不动。

“公主,您怎么了?驸马这次铁了心要休了您,不惜以死逼迫皇上,您……”若是再不过去,可能就真的被休了。

彩月话还没有说完,沐云初声音骤然凌厉:“出去!”

彩月吓的不敢再言,赶紧退了下去。

站在铜镜前,沐云初深吸口气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竟然重生了!

她的驸马方天成是丞相独子,文采出众温文尔雅,被誉为京都第一美男。

第一次看见他,沐云初就喜欢上他,及笄之后不顾他是不是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强迫方天成娶她为妻。

她以为日子久了方天成总会喜欢上她,可不管她怎么自降身份讨好他,他心里只有他指腹为婚的苏凝雪。

最终,他不满父皇对她的纵容,选择了谋反……

漫天火光中,方天成一剑刺入她胸膛时的狰狞厌恶历历在目,但最让沐云初刻骨铭心的是父皇抱着她尸体时的声嘶力竭。

因为自己的任性,她差点毁了父皇的江山!

房门蓦然打开,彩月着急的迎了上去,可又不敢靠的太近:“公主……”

她总觉得此时的公主,身上有股很凌厉的气势。

沐云初看向这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丫头,眼神柔和了几分。彩月虽然是方妃为她安排的玩伴,可自幼一起长大,彩月心中也是亲近她的。

但前世,她却因为苏凝雪的挑拨,将彩月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等她知道苏凝雪花钱让那男人折磨死彩月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御书房中,沐云初还没走近就听见父皇的雷霆怒火。

“方天成,你别不知好歹!朕的女儿金枝玉叶愿意下嫁给你,是你们方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方天成的态度坚决:“微臣福薄受不起公主的厚爱,还请皇上成全!”

沐云初站在御书房外都能听见方天成磕头的咚咚声,这男人是当真不待见她的很呀。

轻叹口气,沐云初心中酸涩无比。她对谁都有愧,但唯独对方天成问心无愧。

前世,为了求他不要休她,她同意他将苏凝雪纳进门。

为了迎合他,她学琴棋书画,学下厨。她像是个奴婢一般去照顾他的生活,他却因为苏凝雪哭诉两句就对她大发雷霆。

当今皇上捧在手中的掌上明珠,在他面前卑微的像一条狗,他竟还觉得皇上对不起他。

沐云初推门进入:“驸马这么急切想休了本公主,是因为本公主推苏凝雪下水么?”

书房中的两人同时朝沐云初看过去。

皇上赶紧收了怒火起身:“云初。”

对这个女儿他也是无奈,在他看来自己的小公主又漂亮又懂事,犯不着去方天成身边做丫鬟,可偏生女儿愿意,可叫他头痛的紧。

方天成料到沐云初会过来,对这个精心伺候了自己一年的妻子,眼里满是冷漠;“公主既然知道,微臣请您成全!”

若是以前的沐云初看见方天成这么冷漠的眼神,不知道得多心痛。但现在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死心了。

她看都没有看方天成一眼,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这位父亲。

如今的皇上还不到四十,英挺的模样还可看见他年轻时风靡万千少女的英俊,即便上了年纪也是一位帅大叔。

父皇治国很精明,烈阳国也是他年少时沙场征战守护下来的,本是位杀伐果断的帝王,却唯独对她纵千依百顺,害的他辉煌的名声多了一抹养女不教的污点。

沐云初满心都是愧疚:“父皇,我没有推苏凝雪下水,那女人自己跳下去陷害女儿。”

一听这话,皇上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自从女儿嫁入丞相府这一年,受的任何委屈都不跟他说,每当他问起她都说夫妻感情极好,丞相府上下对她极好。

他明知女儿受人眼色,却不好发作。

感受到女儿对他的依赖,皇上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同时又有股怒火:“好个苏氏之女,耍心机竟然耍到当今公主头上了!”

“皇上明鉴,凝雪绝对不是公主说的那种人!”方天成着急的护着他的心肝宝贝,冷着脸呵斥沐云初;“沐云初,你怎么这么歹毒!凝雪根本不会游泳,难道她要用她的生命来陷害你吗?我还以为这一年你真的改变,没想到一切都是在我面前做戏!现在凝雪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

良心?

她尽心竭力的照顾了他一年,每日去婆婆面前请安问好,半点不敢端公主的架子。就因为苏凝雪轻飘飘的一个陷害,他把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和付出全部否定,竟然还问她有没有良心?

“方天成,你以为你冲着我嚷嚷的底气是什么?你以为你是多高尚,多不畏强权吗?本公主告诉你,你的底气是仗着我爱你!不管你怎么以下犯上,你知道本公主会护着你!”

沐云初眼里满是心痛,不是因为方天成,而是因为她的父皇。

就如同她任性的底气,不也是仗着父皇对她宠爱?可是她从前,从来不知道感恩。

方天成愣住,看着眼前女子眼中的伤痛,他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般。

这个公主刁蛮任性,想要什么都可以仗着身份得到,就连姻缘也可以强迫别人。他从来不知道,她也会被伤害。

“你不必急着替苏凝雪狡辩,本公主不准备追究她的过错。既然你们情比金坚,本公主成全你们。你这种是非不分的男人,本公主也不想再浪费时间!”

这话一出,皇上简直是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追问:“云初,你什么意思?”

“父皇,女儿请求同驸马和离!”

皇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当真?云初,你能做此决定,父皇倍感欣慰。父皇这就下旨让你们和离!”

皇上生怕晚了沐云初就反悔一般,赶紧宣召公公伺候笔墨。

他心中的驸马人选本就不是方天成,这人是有一身才气,却没有治理之能。心地虽善,却好坏不分。心智也不够坚定,容易被人蛊惑。

但他的公主喜欢,皇上也只能接受这个女婿。可方天成竟然让他的公主受尽委屈。

如今沐云初愿意放手,皇上高兴的很。

方天成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怀疑自己幻听一般看向沐云初:“公主愿意和离?”

“你当真以为你可以休妻?”沐云初居高临下的睥睨。

看着沐云初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方天成心口仿佛遭受一记重锤。沐云初对他的讨好,让他从来感受不到她是个公主。

此时此刻他才恍然,他的妻子是金枝玉叶,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方天成抿了抿唇,想起沐云初对他的好,他其实不想做的太绝了;“公主……也不必如此。只要你愿意收收性子,愿意跟凝雪好好相处,微臣自然愿意好好待你。”

这意思,他竟然不想和离?

沐云初心下好笑,她之前说什么来着?

方天成的倚仗,不过是她爱他罢了。

因为她对他的痴迷,给方家带来多少好处呀,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姑姑方妃在宫中的地位节节攀升。

方家一边巴结着她,方天成却又嫌弃她阻碍他追寻真爱。

“方天成,你在跟本公主说笑么?你这意思是要本公主跟苏凝雪那个卑鄙小人共侍一夫?你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当真以为优秀到让本公主同别的女人一起服侍你?”

前生前世,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尊贵,堂堂公主同一个侍郎之女共侍一夫,还处处被那女人算计。为了他,她受尽委屈却为了他不向宫里诉说,他竟恨的要谋反,谋反失败竟还杀了她。

“你!”方天成本是好意,知道她痴迷自己,愿意再给她一个机会,不成想竟然遭受她的羞辱。

“如此就谢公主成全!”

皇上狠狠松了口气,他方才真担心沐云初一个心软答应方天成的条件。

和离的旨意很快书写完毕,方妃此刻匆匆而来。

“皇上,成儿不懂事,若是有怠慢公主的地方还请公主和皇上见谅。”方妃柔柔的上前行礼,她是丞相的妹妹,也是方天成的姑姑。

方妃模样柔美,身段更加娇柔,随便行礼的动作都有我见犹怜之态。

她亲切的拉起沐云初的手:“事情本宫都听说了,这混账想休了公主,绝对不可能!只要本宫还活着一天,绝对不会让他对不起公主。成儿,你还不给公主赔罪!”

沐云初瞧着方妃那双如同青葱白玉般的柔荑,淡淡的推开:“谢方妃好意,不过你也不必责备你侄儿,是本公主不愿意同方公子过下去。”

父皇母后的感情很好,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只有她母后一人。

可她母后过世之后,这个方妃利用她爬上了父皇的床,正好父皇后宫无人,这才将方妃收入后宫。

并且,方妃还借着她一步一步爬到了妃位。

若说有谁不愿意沐云初和方天成断了,方妃当属第一人。

她在宫里的地位靠的不是娘家,也不是帝王的宠爱,是沐云初这个公主对她的帮助和维护。

看见沐云初这么淡漠的态度,方妃当即就有点慌,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丫头这是怎么了?平常你同我是最亲近的了,是不是成儿这孽障欺负你了?你同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方妃还想拉沐云初的手,语气也亲切的紧,话里话外提醒沐云初,她是方天成的姑姑。

沐云初却再次避开,面向皇上:“父皇,和离的事情您替女儿操心吧,女儿累了,要回宫去休息。”

前世,要谋反的人就是方妃。沐云初懒得同方妃虚与委蛇,直接将剩下的事情丢给皇上。

她相信,父皇很愿意为她操心这事儿。若是交给她来办,父皇还得担心她一时心软方才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方妃站在原地,看着施施然离去的沐云初,都懵了。

这小贱人平时最是好忽悠,今儿怎么这么决绝?

皇上喜出望外,他巴不得为女儿的婚事操心。沉下脸看向方妃:“行了,方天成要休妻,云初愿意和离也是成全你侄儿。孩子们的事情你少掺合,云初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你也别去探望。”

方妃哪里甘心,这分明是不让她和沐云初接触啊。

“可是皇上,云初对成儿真心实意你这么做岂不是伤透了云初的心,臣妾觉得此事还是……”

方妃话还没有说完,皇上直接厉声呵斥;“你也知道云初对你侄儿真心实意?难道当真要看着朕的女儿被你侄儿作践才满意?别以为云初在丞相府的事情朕不知情,云初愿意忍耐朕懒得追究罢了!方妃,你当真是在后宫独大惯了!这些日子就在你的寝宫待着,云初心情好起来之前你哪儿也别去!”

方妃听着皇上后头那些话吓得冷汗直流,哪里还敢说半句。

方天成听着皇上前头那些话心中却很不是滋味,他想起,沐云初除了强迫他娶她之外,过门之后礼数上做的甚至比普通人家的儿媳还要好。

他的每一顿饭都是她亲自下厨,他却从来没有吃过。

每一日她都早起去跟他母亲请安,甚至代替他去侍奉祖母。

既然她有心改变,为何要推凝雪下水呢?

方天成不相信苏凝雪是玩弄心机的女子,但是,心里却埋下一个疑问。

和离的圣旨真真切切的下达之后,方天成心中竟然有些后悔……

为了自己的气节,也为了向沐云初表明他的决心,成婚这一年他从未碰过她,连手都不曾碰过。

若非她尚有完璧之身,兴许无法做到这么决绝的跟他和离。

沐云初是铁了心要跟方天成划清界限,和离之后她连东西都懒得去丞相府收拾,一切都是皇上安排人完成的。

重活一世,她也重新思考了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

烈阳国的云初公主,素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美名,这个美名还是他国使者来访之时看见她给出的赞美。

但她的性子不符合美人应有的素养,烈阳国的女子要求是贤惠,朴素,内敛。她却分外张扬,穿衣服爱打扮的花枝招展,不修才学却钟爱漂亮的衣服首饰。

有一副好相貌,方天成也对她心动过,她知道。

可每当这种时候苏凝雪就会出来捣乱,让方天成以为她的一切都是伪装,以为她就是个蛇蝎美人。

方天成对她的冷落,除了不喜欢她之外,恐怕也因为他的君子美名,不敢沉迷美色。

重活一世,好些事情沐云初比以前通透了。

沐云初不后悔自己强迫过方天成,她只后悔自己给父皇添了那么多麻烦。

兴许她棒打鸳鸯拆散方天成和苏凝雪是不对,所以现在她给他们机会。苏凝雪陷害她的事情她不会追究,方天成给她的受的气她也不会追究。

沐云初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做个乖巧懂事不坑爹的好闺女。

嗯嗯,这才是她重活一世该做的事情。

但沐云初虽是这么想,丞相府那边却不这么觉得。

在寝宫中这几日,丞相夫人几乎每日都会来求见她。沐云初当然不想见她,结果今日丞相府老夫人也来了,一家人在宫外长跪不起,说公主若是不愿意见他们,就跪死在宫外。

“这丞相府的人到底想做什么呀,分明是他们家的儿子要休了公主,现在公主成全了他们,他们倒是这样的做派!”彩月气鼓鼓的。

沐云初好笑的看着她:“他们想看到的是本公主和苏凝雪共侍一夫,可不是想本公主成全他们。”

恐怕和离的圣旨下去,方天成没少受到责骂。

彩月心中更加愤愤不平:“公主金枝玉叶,愿意嫁给姑爷已经是方家无上的荣耀,他们凭什么要求公主与旁人共侍一夫。”

“姑爷”是沐云初的身边人对方天成亲切的称呼。

沐云初听见彩月这称谓,不由多看她一眼,含笑道:“彩月,本公主知道你是方妃给本公主找来的宫女。但你要知道,本公主才是你的主子,从今以后,你同方妃那边就不要来往了罢。”

彩月一惊,慌张的跪了下来;“公主,公主……奴婢……”

沐云初继续和颜悦色的看着她,却没有立即叫她起来:“你跟在本公主身边多年,见识自是比普通的丫鬟侍女多得多,你心里该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谁才能决定你的生死荣辱。”

彩月吓得头都不敢抬;“奴婢心中明白,公主,奴婢不敢对您不忠,请公主明鉴。”

沐云初自然知道彩月对她的忠心,这丫头年纪还小,和当年的沐云初一样不分好坏。

但是心眼不坏。

方妃只是让她将这边的一切汇报过去,也不曾谋害沐云初,她若是不从,可能还有性命之忧。而沐云初也知道自己什么德行,前世的她,若是方妃当真要杀了彩月,她肯定会信任方妃多一些。

彩月哪里敢不听方妃的话。

“起来吧,本公主不是怀疑你的忠心,只是希望你明白,若是有一天你犯了错,本公主不会姑息你。”

“谢公主,奴婢一定好好侍奉公主,绝对不敢有二心。”彩月赶紧表忠心。

“去将丞相府的人请进来。”

“这……”彩月有些迟疑:“公主,来的不只是老夫人,还有丞相夫人和方公子以及那个苏凝雪,公主都见吗?”

苏凝雪竟然还敢来见她?

沐云初倒是想看看这女人想要怎么作妖:“一并请进来。”

“是。”彩月恭顺的退下去。

过了许久一行四人才出现在沐云初面前。

方天成明显憔悴了几分,除了家人对他的责怪,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夜不能寐。

可反观沐云初,竟比之前气色还红润了几分,他们一行人到来,她也没有抬头多看一眼。

“微臣、臣妇、臣女参见公主。”

四人异口同声的请安下跪,沐云初这才抬眼扫了他们一眼:“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方天成皱眉:“公主,微臣祖母年纪大了,还请公主恩准祖母起身回话。”

他的语气冷漠,其中还隐含了一丝责怪。

沐云初想着前世,老夫人是很支持她的,每次总是强迫方天成去她的房中留宿,因此被苏凝雪记恨害了老夫人性命却栽赃给她。

虽然老夫人不是她所害,对她的支持也只是因为老人家更加明白形势,但在沐云初这里老夫人终究和这些人不一样。

“准。”

老夫人见沐云初这态度分明是对她孙子没了半点情分,她哪里能起来。

“公主,老身没脸起来。公主嫁入方家一年,尽心尽责的照顾丈夫的起居饮食,代替天成这个不孝子孙侍奉祖母侍奉父母。公主这般好的媳妇,天成这个不孝子竟伤透您的心。天成若一天无法取得您的原谅,老身便一天没脸在公主面前站起身说话。”

老夫人是摆明了不赞成苏凝雪过门,苏凝雪在一旁听着这话脸色难看至极。

“祖母……”方天成也很无奈。

这些日子他被教训的,也想起了沐云初的好。只要沐云初向他低头,他绝对不会为难。

苏凝雪此刻赶紧磕头:“千错万错都是臣女的错,公主与驸马成婚一年,驸马心中是有公主的。是臣女恬不知耻的勾引驸马,若非如此,驸马断然不会休公主。公主已入方家的大门,和离是大事,为了驸马的前程,还请公主慎重考虑。臣女愿意……臣女愿意出家为尼,从此再也不跟驸马相见!”

苏凝雪说的决然,这番话听入方天成的耳朵,哪一句不是她牺牲自己为了方天成?

这种无欲无求,还肯为了他的前程牺牲一辈子的女子,方天成怎么能不心动?

“凝雪……”方天成依依不舍的看着苏凝雪,本来已经决定为了家族和苏凝雪断了往来,此刻心中又开始动摇了。

沐云初不耐烦的掏掏耳朵;“苏凝雪,你跳入池塘栽赃本公主的事情,本公主已经不向你追究,如今还在本公主面前这幅做派,着实让本公主恶心。”

“我……我没有……”苏凝雪眼中闪过惊慌,委屈的咬着下唇望着方天成摇头。

“栽赃公主,是满门抄斩的罪名。你没有?那要不要本公主向父皇请旨彻查?当时你的贴身丫鬟可就在不远处看着的。”

苏凝雪这次不敢说话了,她的丫鬟对她再是忠心,她也不敢打赌丫鬟的忠心能抵抗的住皇家威严。要是真的逼急了沐云初,她真的会被定罪。

“本公主已经同方天成和离,从此嫁娶各不相干,你要为方天成出家当和尚还是当尼姑随便你,本公主不会拦着。”

沐云初的态度很明显了,她和方天成的缘分已尽。

丞相夫人却心中不满:“苏小姐都已经答应从此不再和天成来往,公主到底还想怎么样?因为你和天成和离,方妃娘娘被禁足,本该让天成去做的赈灾之事也被皇上取消。如今不但我们方家老小来求你,就连苏小姐也来求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话说的可真是好笑:“丞相夫人也知道你们方家好多荣耀都是因为本公主么?看来方天成果然是你教养出来的儿子,母子俩一个样子。你以为你在本公主面前的无礼,仰仗的是什么?”

丞相夫人被噎住,听不懂沐云初这话的意思。

她仰仗的……自然是她的丈夫为沐家的天下效力!

方天成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看向沐云初的眼神,也不由得重新审视起她来。

此刻他才注意到,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淡漠,再也没有以往的痴迷和情分。

“彩月,带丞相夫人去外头跪着,想不通这个问题就不要起来了。”沐云初对这些人,不会再留半点情分。

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了一年,真以为她的公主身份是闹着玩儿的?

“你……”丞相夫人脸都绿了,以往沐云初在她面前如同丫鬟似的服侍她,何曾给她这样的脸色看。

这女人的城府果然极深,以往的孝顺都是伪装出来的,现在她儿子一要休了她,马上就装不下去了吧?!

“沐云初!我母亲年纪大了,你明知道母亲腿脚不好,何至于做的这么绝?!”方天成气愤的瞪着沐云初,他不懂,他乖顺、没有公主架子的妻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对他一点情面也不讲。

“既然你孝顺,那就去跟你母亲一起跪着。顺便帮你母亲好好思考一下,你们的倚仗到底是什么。”沐云初看都懒得看他:“彩月。”

彩月想起从前她和公主在丞相府受的冷眼和委屈,再看到这些人铁青的脸色,她承认,心里好爽!

“是!”

“公主……”苏凝雪着急的开口,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沐云初会突然翻脸无情。

她之前一直以为沐云初的和离是欲擒故纵,这不,因为一个和离,丞相府上下都慌了,她也可能无法嫁入高门。

“要是心疼,你就一起去跪着。”

沐云初是看都不多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就是这么任性。

把人都发落完了,沐云初的视线才落到老夫人身上。

瞧着这个年迈的老人,明明腿脚不好却坚持跪着,她心里划过一抹不忍。

“老夫人,您起来吧。本公主同方天成的缘分已尽,您是明白人,本公主不想多说,也不想给您难堪。”沐云初上前扶起她。

老夫人没有坚持,公主都亲自扶她了,她若还是不肯起来,就显得不知好歹。

沉默许久,她重重叹息一声:“我们这家人仰仗的,是公主的善心,是您对我们的情分。”

沐云初顿了顿,含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老夫人心口堵得慌:“是我们这家人不知好歹,辜负了公主的厚爱。”

“老夫人别这么说,本公主知道方家那些人里头,您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人。”

老夫人闻言却没有得到安慰。方家那些人里头……

她的儿子,孙子,以及她在宫里为妃的女儿,都是方家的人啊!

见老人家受到惊吓的表情,沐云初心知她已经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宽慰道:“不过您放心,从前的恩怨,本公主不会再计较。身为皇家公主,本公主自然说话算话。”

老夫人这才放心了些,良久后叹息一声;“公主是个好姑娘,是我家天成没有福气。”

……

皇上知道沐云初接见了方家的人,担心的他赶紧过来看望。

结果到的时候只看见寝殿外跪着的方天成、丞相夫人和苏凝雪,老夫人已经被送出宫了。

得知这里发生的事情,他才松了口气。

女儿彻底醒悟,他心里自是高兴的很,同沐云初说话时仿佛眼睛都在微笑。

“这些人没给你添堵朕就放心了,顾少将军打了胜仗月余就会回京,朕那边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空下来再陪你。”

“顾少将军又打了胜仗?”沐云初心情也很好,尤其是听到那位顾少将军的时候。

前世,若不是有他拨乱反正,她父皇的天下真的成了方妃她儿子的了。

“那父皇可得好好奖赏他。”

皇上心中也准备好好奖赏,但顾家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顾老将军的两个儿子不成器,这顾少将军骁勇善战,却只是顾老将军的养子。

他很重视顾爇霆这个年轻人,可若是奖赏顾爇霆吧,顾家里那些女人又不高兴,毕竟这是个养子。

可若是不奖赏顾家,让顾家明白他们如今的荣耀全靠着顾爇霆支撑。皇上又担心顾爇霆心里不痛快。

总之,这当皇帝也挺烦的。

“父皇是在为奖赏顾少将军的事情烦恼?”前世沐云初多少有听父皇说过一些烦恼,此刻见父皇的表情,用点心思也能猜到几分。

皇上倒也没打算隐瞒,点点头道:“顾家的情况有些复杂。”

“嗯,少将军是个养子,老将军已经将兵权交给了他,父皇若是赏赐他,不免让老将军觉得自己要被您舍弃。可若是赏赐顾家,怕是让少将军觉得自己不管多努力,因出身不好都得不到重视。可若是都赏赐吧,又让顾家在这京中显得独大了,唯恐生出不臣之心。”

没想到女儿竟然能说出自己的担忧,皇上惊喜至极:“云初有没有好的法子?”

“女儿听闻将军夫人对少将军有些偏见,不如父皇给将军夫人封个一品诰命吧。至于少将军,父皇给他赐一门最体面的婚事,他的妻子若是身份不菲,顾家的人自然不敢为难他。”

她记得,皇叔家的云霜郡主爱慕顾爇霆,而顾爇霆前世一直没有娶妻,给他赐婚对他应该也是好事。

皇上闻言心里却想到了别的,目光微妙的看着自己闺女;“身份不菲的女子?”

这天下,有哪个女子有他女儿高贵?

他的小云初该不会是对顾爇霆有意思吧?

沐云初被皇上看着一阵不自在,可她哪里知道父皇心里在想什么呀,就赶紧道:“当然,也要问过少将军的意思,他若是不愿意,盲目赐婚咱们又乱牵了红线。”

这辈子她做事比以前慎重多了,前世她也觉得自己嫁给方天成是对方天成好,可最后却落得那样的结局。

皇上闻言却更加觉得自己女儿是对少将军有意思。

之前强行嫁给方天成,最后在方家受尽委屈,现在也是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先委托他问问男方的意思。

不错,女儿果然已经长大了,不但眼光变好了,做事也能更加周到的考虑。

“这个办法很好,我家云初竟能为父皇分忧了,父皇心中真是倍感欣慰。”

沐云初纳闷的看着皇上乐呵呵的离开,心里不解的很。

不就是解决了一桩臣子的赏赐问题吗,父皇至于那么高兴吗?

……

丞相夫人跪了一个时辰受不住之后终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她倚仗的是什么,沐云初也没有兴趣为难他们,把人都赶走了。

有了这一次她毫不留情的罚跪,丞相府那边也没有再因为和离的事情烦她。

丞相府这几日日子不好过,丞相夫人回府之后就被老夫人罚跪祠堂,苏凝雪的贴身丫鬟老夫人也传唤过。

方天成赈灾的差事被取消了,几日之后见沐云初没有动静,皇上将事情交给了今年的新科状元去做。

原本新科状元就是皇上属意的赈灾人选,事情会落到方天成头上还不是沐云初给他求来的。

结果前世,方天成连赈灾都赈的一塌糊涂,赈灾钱粮被劫走,他一味的去追踪赈灾款,追回来的时候灾民饿死了八成,民间怨声载道,愣是被沐云初护着安然无恙。

这一世那批盗贼估计还是会劫赈灾粮,沐云初琢磨着得去提醒一下才是。

身为烈阳国的公主,烈阳国的百姓她也有责任维护他们的温饱问题,此事她不能当做不知道。

这一日沐云初的马车等在宫外,朝臣们下朝之后彩月立即去将新科状元问策请到沐云初的马车前。

“微臣问策参见公主殿下。”问策心里纳闷这位无法无天的公主找他干嘛,不过面上依旧恭敬的行礼。

沐云初打开车窗打量这位新科状元,前世她跟问策完全不熟,但此人颇为受到父皇赏识,也是个有能力的人。

此人长得细皮嫩肉,一副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之态,像极了方天成那样花拳绣腿的文人,不过据她所知,问策的剑术不弱。

“状元郎是西乡宁远侯之子吧,宁远侯武将出身,镇守西乡边境之地劳苦功高,倒是没想到他老人家的儿子会选择科考入仕。”

“公主竟然知道下官,着实是下官的荣幸。”问策知道自己的差事是这刁蛮公主前夫的差事,心里吃不准沐云初是不是要收拾他,说话不敢有半分差池。

但他不经意抬头,瞧见沐云初容貌之时,却瞬间愣住了。

只听闻他们的公主是大陆第一美人,今日一见才知道其名不虚。

云初公主肤若凝脂眉若远山,双眸耀耀生辉,一点不像是那些大家闺秀那般刻板。活灵活现的鲜活美人儿就在眼前,他一时间看入神了。

彩月见他这样,气的厉声呵斥:“大胆!谁允许你直视公主!”

他们家公主的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正是下朝之际,那些官员都好奇的看着这边呢。问策一个大男人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家公主,回头那些男人吃饱了没事干又要编排他们家公主。

问策慌乱的低下头,这一刻看见的画面,兴许要在他脑中刻一辈子了。

沐云初倒是不在乎的笑笑:“彩月,不得无礼。问大人,本公主有些话要同你说,不知能不能赏脸找个地方喝茶?”

“公主请。”

问策上了自己的马车,吩咐车夫跟着沐云初的马车走。

另外一边,方天成全程就在一旁看着。他心中好奇,公主跟问策应该不认识才对,为何突然找上问策?

难道……是因为他?

这想法冒出来,方天成就赶紧惊慌的拍飞。

沐云初对方天成的爱意太深了,深到方天成能清楚感受到她这辈子非他不可。

他也一直以为,她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哪怕分开,她也定然很痛苦。

却不想她如今活的舒舒服服,除了他进宫的时候,她竟然真的不来丞相府看他。

沐云初气色红润,比起以前在丞相府的时候精神不知好了多少倍。反倒是方天成,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总是想到她,此刻看见她和问策说话,就不由得想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鬼使神差的,方天成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山水阁,京都一处分外雅致有格调的茶庄,许多闲人墨客喜欢带着红颜知己来此谈天说地。

沐云初曾经也是这里的常客,嫁给方天成后有一年没有来了。

“问大人前去赈灾那段路程多有盗匪出没,本公主瞧了一下,这几个地方都适合盗贼埋伏。”沐云初到了雅室后,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地图,将地图上几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指给问策看。

问策着实没想到这个骄纵蛮横的刁蛮公主找他竟然是说这事。

看着沐云初指出的几个地方,他心中更是惊讶。

之前虽然赈灾的差事没有落到他身上,但是他也关心过,当时就研究了一下路途的情况。沐云初指出的几个会遭遇伏击的地方,竟然跟他设想的差不多。

这位公主……真的如旁人说的那样除了样貌一无是处?

看着眼前姿色无双的女子,问策不禁又看的走神。

“问大人?”

直到沐云初唤他,问策才猛地回神:“啊?是。微臣觉得这几个地方也可能有盗匪袭击,公主为何没有指出这些地方?经淮这一带的盗匪可不少。”

“本公主其实也想过,朝廷的队伍也不是说劫就能劫的,盗匪们当真眼红这笔赈灾款没人有实力单干,他们必须串联起来。”

“经淮这里最大的一伙土匪在这里,叫青云寨。若是他们不参与没人敢动手劫持,所以肯定是别人来配合他们。问大人说的这几个地方都距离青云寨太远了。”

沐云初若有所思的看着地图,面前的男人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说完抬眸看去,问策匆忙的赶紧移开视线。

沐云初有点无语:“问大人,本公主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灾情比欣赏美色重要多了。这次灾情范围极大,若不是赈灾不容耽搁,本公主宁愿直接命令你绕道。本公主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呀?”

这公主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问策汗颜,尴尬的清咳两声转移视线:“微臣只是没想到公主对百姓竟然还有这份儿心,这实在是烈阳国百姓之福。”

“谢你谬赞了,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本公主便不打扰问大人了。”

问策噎了噎:“微臣恭送公主。”

呃……他是不是被公主讨厌了?

沐云初施施然起身,但没想到走出山水阁竟然看见方天成坐在大厅沏茶。

他沏茶很有范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像是艺术表演。

沐云初前世为了迎合他也学过茶道,但她对这个实在是提不起兴趣,用心学也只学到些皮毛。

扫了方天成一眼,沐云初没打招呼的兴趣。但当她走过方天成身边,他却忽然起身行礼:“微臣见过公主。”

沐云初以为方天成如今应该也不想看到她才是,没想到他礼数做的倒是周到。

她居高临下的扫了方天成一眼,淡淡应了句,“平身。”

就如同见到路边的乞丐时随手施舍一锭银子一般。

方天成踌躇的看着沐云初的背影,眼神相当复杂。

从雅室出来的问策将这些都看在眼里,颀长的身子斜靠在门扉上,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看着方天成。

方天成转身之时便看见问策这幅样子,心中当即恼怒:“问大人可是有话同本官说?”

“没有。”问策直率的摇头;“是方大人有话跟公主说,却又不敢上前去说。”

方天成感觉问策在看他的笑话;“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问策轻笑了声没有回话,离开了。可他的笑意看在方天成眼里,却有无限个意思。

……

沐云初关注了下问策赈灾的事情,他的办事效率还挺快的,粮食钱财还需要时日清点,他便向皇上申请了一千军队先行。

军队在前摸清楚了路,他送粮草就能快速一些。

见这人有主意,沐云初就放心了。

顾少将军月余就要回京,沐云初记得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玄国的使团。

玄国是来投降的,陪嫁了一个公主过来。这位公主来的目的可不简单,她是来刺杀的。

父皇膝下两个皇子,方妃的儿子才七岁,还有一个宫女生的小皇子,还不足一岁。

父皇一旦遭遇不测,烈阳国危在旦夕。

前世父皇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却依旧被刺伤了,因此留下病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顾爇霆也因此被怀疑勾结玄国,若非父皇英明,顾家堪忧。

但是,顾爇霆也遭受了牢狱之灾。

也是当时,他出狱不久又继续出征玄国,一直到方家谋反他才得胜归来,正好清理乱贼。

她死后还当了一段时间的鬼,虽然当鬼之后的记忆有点模糊,但她依稀记得父皇最终病逝之后,是顾爇霆保卫着烈阳国边境的安全。

她对这个少将军下意识便信任几分,不愿意他遭难。

清点完自己的财产,沐云初揣着银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了。

一路上总有男人对她侧目,随后又赶紧移开目光,默念罪过,大男人不可沉迷美色。

沐云初就爱看这些“大男人”想沉迷美色又不敢沉迷美色的怂样。

彩月瞧着公主这样,实在是不理解的很:“公主若是能像旁的小姐那样低调些,也不至于被人说的那么难听。”

“有多难听啊?”

彩月忍不住吐槽:“公主的心可真大呀,人家说你以色侍人,说你招蜂引蝶,说你不学无术,说你丢尽皇家颜面,公主是真不当回事呀。”

“他们敢到我面前说吗?敢到我父皇面前说吗?”沐云初全然不在意。

“公主,您这心是真的大。”

彩月跟着沐云初在一家酒馆停下,她纳闷的看着自家公主:“公主来这里做什么,宫里有的是好酒。”

“你不懂,你在外面等着我。”

沐云初独自进入酒馆,这里看起来是一家酒馆,实际上这是天机阁在京都的据点!

天机阁作为大陆上最大的灰色交易组织,在烈阳国都城这么繁华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据点。

本来沐云初这样不学无术的人不应该知道这里,前世她也是无意中得知这个地方跟她父皇还有关联。

不管哪国都很排斥天机阁,因为他们太强大,太神秘,太让人防不胜防了。

但也没有谁能真正和天机阁抗衡,再怎么严查,他们的据点依旧能悄无声息的生根。

没法子,上层贵族的需求太多了,不管是情报、暗杀、寻人、追凶、查案,天机阁都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前提是出得起钱。

沐云初的父皇也曾严厉彻查过天机阁,奈何收效甚微。

最后她父皇决定跟天机阁达成一个协议,不可杀朝廷命官,不可杀手无寸铁之人,出售情报不可提供证据。

走进酒馆,沐云初摸出一个铜板;“要一坛上好的酒。”

柜台前是个模样长得很凶狠的大胡子男人,由于他长得太凶了,酒馆里头的生意着实不好,店里就两个客人。

大胡子男人瞧了眼面前的女子,云初公主,做他这行的哪里能不认识?

倒是稀奇,云初公主竟然知道他们这里的规矩。

“客官里边请。”大胡子男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照着规矩将沐云初请到后院,只是神态很不将人放在眼里:“姑娘想要什么牌子的酒?”

沐云初也不在乎他的态度,递了一本折子过去。

大胡子男人狐疑的接过来查看,看到折子的内容后,看向沐云初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这云初公主可是京都的名人,利用自己的身份死皮赖脸的嫁给丞相府公子,硬生生拆散别人的姻缘。除了作威作福之外她也没给人别的印象了。

这样的人,居然让他们去调查玄国使团?

而且,玄国使团里头有一位和亲的公主?这事连他这个搞情报的都不知道,云初公主怎么就知道了?

“这是定金,事情完结之后本公主会再给你们二十万两。”沐云初放下十万两白银,清澈的眸子看向大胡子男子:“有结果直接进宫来找本公主汇报就是,有问题么?”

三十万两白银,价格很公道。

沐云初既然表明了身份,大胡子男人也不装作不认识了:“云初公主,调查没问题,但恕小人插句嘴,顾家少将军打了胜仗,玄国是来乞和的,您查他们做什么?”

“你们这地方……倒是跟传说中不太一样。”沐云初好笑的起身。

大胡子男人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丢了天机阁的威严,脸色有点难看。不过他很快恢复,客气的将沐云初送出酒馆:“客官慢走。”

目送沐云初走远,大胡子男子折回后院,走进房中关好门。

问策从暗处走了出来,大胡子男子递上沐云初给他的折子:“公子,这云初公主要调查玄国使团,莫非是怀疑顾家的忠心?还有,这……”

大胡子男子的目光落在玄国公主的字样上,心里好些个疑问,看见问策淡漠的目光生生住嘴了。

“玄国确实有一位公主一同过来,只是不在使团名单中。她怎么会知道?”问策想不通这个问题,便懒得去瞎猜:“既然是上门的生意,按照规矩办就是。”

……

沐云初没想到自己和方天成还挺有缘分的,一共就出宫两次,上一次见问策让她遇见了方天成,这一次回宫路上居然又看到方天成。

方天成正陪着苏凝雪从一家首饰铺子出来,方天成对苏凝雪很是细心,迈过门槛的时候还特意为她提了下裙摆。

这样的待遇是沐云初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方天成一抬头,正好就看见路过这里的沐云初,赶紧放开苏凝雪的裙摆,笑容也瞬间凝固,看起来似乎想往铺子里头躲。

他的这些反应很轻微,但是在他旁边的苏凝雪却感受深刻。

粉嫩的唇不甘心的咬了咬,苏凝雪款款走到沐云初面前行礼:“见过云初公主。”

沐云初本来想当作没有看见他们,没想到人家倒是上前来了。

沐云初没有开口,目光淡淡的睨着苏凝雪。

众目睽睽之下,沐云初看着苏凝雪仿佛笑话似的眼神,苏凝雪瞬间有些后悔不该贸然上前。

“臣女……臣女自知对公主有愧,但……但今日既有缘遇见公主,臣女还是想斗胆求公主一事。”苏凝雪垂着头,思绪飞转,很快就想到该说什么。

“说吧。”

沐云初不温不火的态度很闲适,仿佛骨子里透着高贵。方天成看见她此刻的样子,才感觉苏凝雪在她面前显得那么卑微。

“公主,公主勿怪,苏小姐只是随便说说。”方天成赶紧上前制止,转向苏凝雪:“我先送你回去。”

苏小姐?这称呼让沐云初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

女人本就敏感,何况方天成表现的那么明显。苏凝雪眼中溢出委屈,此刻她才感受到沐云初选择和离的高明之处。

从前天成对沐云初分明是爱搭不理,现在态度明显转变了。沐云初这一招欲擒故纵着实厉害!

“可是……”苏凝雪心中不甘心,避开方天成想强行将她拽走的手:“可是方妃娘娘已经被禁足那么久,方妃娘娘害怕惹您不快,前两日哭着来求臣女。若非因为臣女,也不会惹恼云初公主,云初公主若是不生气,皇上也不会迁怒方妃娘娘。”

苏凝雪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云初公主,您若是要罚便罚我吧。求您去皇上面前说说情,让皇上将方妃娘娘放出来。好歹皇后娘娘故去的这些年,方妃娘娘一直对您体贴入微,您怎么能忍心看着她被责罚。”

他们身边早就聚集了围观的百姓,这一番话听在百姓耳中,不由对当今皇室频频摇头。

云香是方妃的女儿,今年十四岁,是方妃借着沐云初勾搭皇上那一晚怀上的。

方妃出身尊贵,且还是皇上的枕边人,其身份封后都不为过。皇上竟因为女儿不高兴便责罚方妃,方妃何错之有?

这云初公主也是,方妃对她视如己出体贴入微,她竟然看着方妃遇难也不曾伸以援手。

而方妃的女儿云香公主,却连母妃遭受责罚都不敢去沐云初面前说话,同为皇室公主,竟被打压至此。

这样的公主,当真是叫天下人失望至极。

没人敢当面议论沐云初,但是他们隐含指责和失望的眼神却比任何恶毒的言语还要锋利!

沐云初的眼神骤然冰冷下来!

“那苏小姐为何会惹恼本公主呢?”沐云初扫了一眼,今日不见一直伺候苏凝雪的那个丫鬟,她的视线锋利的像是一把刀子:

“你假意落水栽赃到本公主身上,枉费本公主一年来在方家规规矩矩做儿媳,不敢有半点不周到之处。方天成竟然因你恶毒的栽赃要休弃本公主!”

“方妃为何被父皇禁足?因她不愿本公主抽身离去,她知道本公主得父皇恩宠,她希望受到圣眷的公主继续在方家做个卑微的儿媳!你瞧瞧这大街上为了家里的生计出来讨生活的妇人们,你问问她们,住在辉煌的寝宫中不允许踏出宫门——算不算惩罚!”

沐云初满眼怒火,掷地有声,百姓们均被她说的愣住了。

她嫁给方天成那一年才刚及笄,少不更事根本不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重生之后她念及当年确实是她强行拆散他们,原本不想计较苏凝雪陷害她一事。

苏凝雪倒是跟她不依不饶了。

动不动“要责罚就责罚我”,要责罚早就责罚了,需要她说?

若苏凝雪这番话只是针对她,沐云初还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可她说的这些还影响了父皇的名声,沐云初便忍不了。

苏凝雪脸色煞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方天成对她的偏爱,沐云初哪怕贵为公主在她面前也一直是吃瘪的,她还是第一次被呛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不管人家是怎么嫁到男方家里的,嫁过去了就是夫妻,姑娘家去勾搭有妇之夫岂不是狐狸精吗。”

“丞相府也是高门大户了,丞相府的公子竟然这么不辨是非。”

“云初公主不都和离了吗,方妃也是,干嘛非要人下嫁?”

“我还以为方妃受了多大委屈,还累的云香公主担惊受怕,原来就是在家不出门罢了。这有什么要紧的,乐的清闲不是?”

风向一下子就倒向沐云初这边,不仅苏凝雪成了狐狸精,方天成和方妃等人的形象也受到影响,苏凝雪一时间脸都绿了。

这事要是传扬开,回头她怎么跟云香公主交代?

彩月双手叉腰的瞪着眼:“还不走?我家公主已经如你所愿跟丞相大公子和离了,你还要带着胜利的果实来耀武扬威不成?真以为我家公主好欺负吗?”

彩月跟着沐云初为非作歹惯了,除了宫里的,还没有谁是她不敢吼的。

“走!”方天成连头也不敢抬,拉住苏凝雪的手匆匆消失在人群。

苏凝雪看见方天成的脸色,心里忐忑万分:“天成,我的本意只是想求云初公主放过方妃娘娘,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当众倒打一耙,当日真的是她推的我,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我又不好戳穿她,只能……只能……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不要误会我。”

苏凝雪说了一通,方天成终于回头看向她。

只是那目光,却冰冷的让她心凉:“天……天成。”

“好了,我都知道。”方天成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那日从宫里出来之后,祖母就召见了苏凝雪的丫鬟红霜。

祖母问了红霜什么,他不知道,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但之后他再也没有看到过红霜。

苏凝雪在方天成心中是温柔美好人儿,他不愿将她想的心机恶毒了。

沐云初那方,楼上一道淡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受什么刺激了?”年轻男子的视线如同锋利的刀子一般落在沐云初身上。

问策摸了摸鼻子:“云初公主和传言中不太一样对吧?呵呵呵,我也是最近才发现。”

顾爇霆看了眼问策那笑的水性杨花的模样,不语。

问策才来京都可能对这位云初公主不是很了解,顾爇霆生在京都却清楚的很。

这位公主怼天怼地怼空气,稍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喜欢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

打小她就对方天成有意思,她会强迫方天成娶她,顾爇霆一点都不奇怪。只是,方才她那受了委屈的愤怒模样,实在不像是她眼中会出现的神色。

“云初公主和方天成和离了,你刚到还不知道吧。”问策赶紧将事情原委给说了一遍。

包括苏凝雪陷害她,方天成气极之下要休妻,沐云初选择了和离成全。

以及方家不愿意苏凝雪过门,方家老太太盘问了苏凝雪的丫鬟,虽然丫鬟什么都没有说,但苏凝雪做贼心虚的将丫鬟杀人灭口。

他知道的比沐云初这个当事人还要清楚详细。

顾爇霆没有说话,他还是觉得,被陷害了一次就选择和离,这不像是沐云初的性子。

“我后日就会启程了,你这时候悄悄回京……我估计帮不上你。”问策又道。

顾爇霆“嗯”了一声,忽然街上的沐云初朝这边看过来,他赶紧躲到墙后去。

“公主,你看什么?”彩月好奇的顺着沐云初的视线看过去:“唉?那不是问大人吗?”

问策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他还没来得及躲起来啊……

不对,他也不需要躲起来啊。

问策温文尔雅的冲着沐云初点了点头。

沐云初回过头,她总觉得问策身边还有人,问策朝墙后那个方向看了两眼。

……

次日,沐云香应该是听说了大街上发生的事情,特意从学府回宫求见了沐云初,不过沐云初哪里有心思见她,直接叫彩月回绝了。

沐云香也不敢强求也没有时间耽搁,只能离开。

她是英才学府的学子。

英才学府虽然是皇家学院,但是招生标准还是挺高的,沐云初就没能入学。

英才学府管理的也十分严格,沐云香身为皇家公主更加需要以身作则,所以她都是比平常人严格十倍的去要求自己。

“母妃,我去找了姐姐,她不肯见我。”沐云香气鼓鼓的坐在一旁;“这臭丫头着实有些不知好歹,枉母妃以往对她那么好,转头就翻脸无情了!”

明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却不肯见她,摆明是想母妃继续被禁足。

方妃警告的看了沐云香一眼:“这样的话你最好在本宫面前也别说。”

“怕什么?先皇后没有儿子,两个皇子跟沐云初都不是一母所生,我倒是想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沐云香恨恨的咬牙,她就是仗着自己的弟弟可以争夺皇位。

沐云香那话的意思,不就是盼着当今皇上死了,沐云初就没人护着了吗。

“越发口无遮拦了你!你想过没有,若是此刻有居心叵测之人就在母妃的寝宫监视母妃,你说的这些话被人听了去传入你父皇耳朵里,你该如何解释!”

方妃快被这女儿说的话给气死了,压低了声音训斥。

沐云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愤愤不平的闭了嘴,可心里还是不甘心,小声嘀咕道:“我也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凭什么我要活的这么小心翼翼的。”

方妃看见女儿委屈的模样,心头软了下来,心疼的上前将沐云香搂在怀里:“不怨你,我的女儿处处都是最优秀的。要怨就怨母妃,是母妃没有本事得你父皇的心,是母妃没有本事才让你们姐弟过的如此窝囊。”

云香分明是他的亲生女儿……

为了一个早就死掉的人,那个男人真的好狠的心。

沐云香看见母妃伤心,心中也是不忍:“母妃,女儿没有怨你。女儿和弟弟从来都没有怨过您。”

不就是忍吗,她忍得!等她弟弟登上皇位之日,和沐云初的账再一一清算!

方妃欣慰的点点头:“好闺女,别在宫中久留了,回学府去吧。母妃给你做了些酥饼,你带过去吃。”

……

朝廷赈灾钱粮清点完毕,问策离开之时沐云初去城楼上看了一眼。

但愿问策能顺利的处理好此事,烈阳国虽然强大,但再强大的国家也经不住慢慢的侵蚀。

赈灾一事,说到底她有错。若非她无理取闹的非要将差事交给方天成,问策估计早就出发了。

目送问策走远,沐云初才伸了个懒腰转身。

“公主,咱们好久没出去玩儿了,过两日太和庙有灯会,咱们去看看吧。”彩月兴奋的很,这丫头就喜欢热闹,但是跟随沐云初嫁到方家,有一年没有出去疯过了。

“不去,本公主一出城父皇又得费心的安排护卫,我还是让他老人家少操点心吧。”

“皇上不老,正当壮年呢。”彩月说这话贼兮兮的凑近沐云初:“先帝在皇上这个年纪还在纳后妃呢。”

“你个丫头,本公主很久没有收拾你了是不是?这些事情也敢说?回去后让许嬷嬷打你两板子!”

“啊?”彩月哭丧着脸:“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打你不知道长记性,卖萌没用。去将本公主的浴池打扫出来,本公主要沐浴。”

沐云初将彩月丢在身后,彩月哭丧着脸:“哦……”

宫中的浴池照着皿山温泉池修的,沐云初有个专属于她的小池子,不过除了她之外,几乎没人会在浴池沐浴。

浴池是鹅卵石修的池子,偌大的池子中要保持水温不会快速降低,就得事先在池子底下的炉子生火,热度穿透厚重的池壁也需要时间。

至少需要耗费两个时辰才入浴。皇上嫌用浴池太麻烦,于是冬天用浴桶,夏天直接冲凉水。

皇上都这般节俭了,除了沐云初没人敢那么奢靡。

夜幕快要降临,有个人趁着问策出行吸引了注意力之际悄悄潜入皇宫……

“啊……舒服。”在温暖的水里头泡着,沐云初发出畅快的声音。

宫女端着香料进来,被沐云初遣了出去。彩月被打了板子在屋里歇着,这些宫女她不熟,不习惯被她们看。

泡着澡,沐云初脑海里浮现出天机阁。

大陆上除了五国这种君王制的国家,还有一些号称平等友爱的和谐地区,也有强者生存的黑暗势力。

而天机阁几乎对每个势力都有染指,却能屹立不倒。

这和他们的处事方式息息相关,与强者和谈,对弱者霸凌。

譬如跟烈阳国,天机阁会达成协议。但是对某些小国,君王都得看他们脸色。

这个地方差不多也就是在十年前才出现,刚开始只是混迹在烈阳国边境的一个刺客组织,但是他们却像是瘟疫一般迅速蔓延。

重新活了一世沐云初也不知道天机阁背后的老大到底是谁,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在十年间将力量壮大到无孔不入的地步?

心里正好奇着,外头的骚动忽然将沐云初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的浴池在一精致院落的古朴房屋中,屋里点着昏暗的烛火,此刻外头不知何时已经火光窜动。

宫里出事了!

沐云初脑海中过了一遍,忽然想起前世宫里进了贼,她母后的一样遗物被人给偷了。

不过,计算一下时间,案发日距离现在应该还有三日,这一世不知因为什么竟然让那个贼人提前了。

沐云初没有犹豫,立即要穿上衣物出去,此刻,脖子上冰冷的触感悄无声息的出现。

“别动。”

沐云初身体瞬间僵住!

心里一个念头——完了!

第一时间护住胸膛。

“公主殿下,宫里进了贼人,那人往这个方向来了,您可还安好?”屋外很快传来禁军统领着急的声音。

脖子上瞬间传来刺痛感,鲜红的血液顺着她雪白的肌肤滑落。

关键时刻小命重要!

“好汉饶命!冷静,冷静!”

沐云初赶忙压低声音求饶,随后清了清嗓子:“本公主这里没人,你们走吧。”

背后的男子英气的眉梢微挑,倒是比以前懂事了。

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这……”禁军统领有点犹豫。

沐云初顿时怒了:“本公主还在沐浴,这里就这么大点,若是有人进来本公主莫非看不到吗?你们是想现在进来搜查,还是想稍后进来搜查本公主的沐浴之处?谁给你们这群臭男人的胆子?滚!”

沐云初不讲理起来谁都没辙,这意思是说等她洗完澡,也不许人搜查她洗澡的地方。

禁军统领头疼的很,可是又没有办法。

既然不能进去搜查,禁军统领也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万一贼人真的不在,耽误下去回头再将人给放跑了:

“贼人可能就在附近,为确保公主的安全属下安排人在一丈外守着,微臣告退。”

沐云初嘴角抽搐。

她后头这孙子悄无声息就进入这里,可见功夫不弱。

你们特喵的在外面守着,除了让他将我当人质之外有毛用?

沐云初现在特别没有安全感,浑身僵硬完全不敢动,就怕稍微不注意看到对方的长相会丢了小命。

“好汉,给件衣服。你也听到了,有人在外守着,没有本公主帮你,你出不去。”

顾爇霆淡漠的扫了眼水里的风光,一本正经的说瞎话:“我闭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

沐云初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位孙子还是个君子。

“那衣服……”

顾爇霆扫了眼,她的衣服在八步之外,他伸手够不到。

他放下抵着沐云初脖子的匕首,在她身后蹲下身,抬手指向前面一个烛台。

沐云初甚至能感觉到他扯下自己的蒙面,温热的呼吸就吹在她后颈。

这人的呼吸简直比刀子还让她胆战心惊,沐云初浑身僵硬无比。

男人的手伸入水中,勾起一朵水花,弹指间一抹水花击出,前头烛台上的火苗噗嗤一声熄灭,红烛被飞速射出的水流击成两截。

男人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懂?”

懂懂懂懂懂!

沐云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懂,没有匕首抵着她脖子,她的小命依旧在别人手上!

男人的手掌按了按她的头顶:“真乖。”

沐云初;“……”

她浑身汗毛竖起:“你……真的没看?”

顾爇霆再次扫了眼她的身子,面不改色、斩钉截铁的开口:“没看。”

沐云初再次放心的松了口气,她觉得,内力高到这样的高手,怎么着都不应该是睁眼说瞎话的人,不然多掉高手的格调?

男人再次蒙上黑布,几步过去取下她的衣服,背着身准确的丢到她身后。

看见这身手,沐云初再次肯定他刚才真的是闭着眼睛用水花熄灭了烛火。

穿好衣服,出于求生本能沐云初快速退到墙角,尽量远离这人:“你偷了什么东西,能不能给我看看?”

男人的视线骤然凌厉!

他目光直直落在沐云初身上,像是闪着寒芒的刀锋一步步朝沐云初逼近。

“你怎么知道我偷了东西?”

沐云初浑身一僵,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对,男人从来没有说过他偷了东西,禁军统领也只说有贼人,根本没有说这是什么贼。

千钧一发之际,沐云初灵机一动:“不是偷东西,莫非你是来暗杀的?不可能,宫里值得你这种高手出动的只有我父皇,而我父皇若是遭遇刺客,禁军统领不会不告诉我。你一定是来偷东西的!”

男人的脚步轻微停顿了一下,随之又继续走向沐云初,很快就到了她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不能是来做别的?比如下毒。”

“不可能,下毒一事随便找个宫中之人忽悠威胁一顿就可以,不需要你出马。”

“也或许是来采花的呢。”

男人看着她的目光让沐云初感到后背发凉。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瘫软在地:“这……这就更加不可能,天下第一美人在你面前衣服都没有穿,你也不曾多看一眼,怎么会是采花贼。”

“呵——”

他说没看竟然真的信了。

男人不明所以的轻笑,沐云初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随之,他就将偷到的东西丢入她怀里。

竟然真的给她看?现在的贼都这么好说话?

这是一块残缺的长方形的玉牌,看起来很像是一块玉牌被摔成了两半。

玉牌四面刻着奇怪的纹路,沐云初看父皇拿出来睹物思人过,但她自己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

如今拿在手中仔细观看,除了玉质剔透之外她也没有觉得什么特别的。

顾爇霆的视线一直落在沐云初身上,她有任何异样他都不会放过。

但是她看了半晌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他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看出什么了?”

“没。”沐云初摇摇头,将玉牌死死攥在手中。

顾爇霆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失望,不过眨眼就消失,目光扫了眼外头:“想办法送我出去。”

沐云初一噎:“大哥,禁军都在外面守着,你要是个姑娘的话我还能让你扮成我的贴身侍女,可你这人高马大的,我怎么送你出去啊?就算我真的强行将禁军撵走,也得他们要听我的才行啊……额……”

沐云初话还没有说完,顾爇霆直接一把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大咧咧挟持着她往外走。

挟持她做人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沐云初哪里能答应啊,她之前在沐浴好吗!

虽然他没看,但就这样出去,别人都会以为她被看了,那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不行,你不能就这样挟持我出去!”沐云初死死抓着男人的手,防止他一不小心在她脖子上摸一刀的同时坚决不要出去。

顾爇霆垂眸扫了她一眼,坚决的表情仿佛不惜誓死捍卫她女子的清白。

“确实,将你扒光了更加安全。”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沐云初却背脊一寒。

是呀,把她扒光了,外面的禁军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谁还能追捕他?

“不不不……其实……其实这样出去也挺好的,我保证你可以安全离开。”这男人,从始至终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敌意,却总是让她毛骨悚然!

顾爇霆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很快又消失不见。

房门打开,候在外面的宫女低着头恭顺的上前:“公主……”

请安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猛地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看见公主被一个蒙面男人挟持,吓得宫女花容失色。

“啊!”

一声尖叫惊动了外面的禁军,他们气势汹汹冲到院子门口就被沐云初喝退:“都退下!”

云初公主在贼人手里,禁军哪里敢乱动,带头的人凶狠的说了些“你跑不掉赶紧放了公主”的话,一点效果都没有。

男人挟持着沐云初将禁军一步步逼退,气氛十分紧张。

“沐云初,你缺一个会功夫的侍女。”男人突然凑近她耳畔留下这句话,紧接着沐云初感觉自己被推开,一阵天旋地转,她跌倒在地。

沐云初赶紧回头看去,一瞬间的功夫身后已经没了身影。

身手这么好?

沐云初眉头紧蹙,这样的身手就算不挟持她出来,他应该也能跑掉才是。

狐疑之际,沐云初瞥见上前扶她的禁军看向她时尴尬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王八蛋!”他故意的吧!

谁都知道她在里头沐浴,故意挟持她出现就是想坏她名声吧!

“这里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谁敢对外透露半句,本公主要了你们的小命!你,带人将这里围起来,谁也不准放出去。你,将管事的嬷嬷叫来,今晚在浴池服侍的侍女全部聚集在院中,少一人杀无赦!”

沐云初脸色通红,满眼都是怒火。

说她骄纵蛮横都是小事,但若是她的清白被诟病,直接影响的是皇室的名声。

方妃在后宫多年,沐云初不敢确保浴池这里没有方妃的人,她必须雷霆手段立刻将人限制住。

没人敢违背沐云初的命令,整个浴池院子很快被包围,宫女们吓得瑟瑟发抖,生怕公主为保自己的清白要杀她们灭口。

之前发现贼人疑似进入公主的浴池之后禁军统领就已经差人去皇上面前知会一声,此刻皇上刚好也赶来。

沐云初正在盘问管事嬷嬷今夜浴池当差的宫人,皇上看见她还生龙活虎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看见这里的情形,他心头又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皇上压下心里的担忧威严的走上前。

“回禀父皇,之前那贼人挟持了女儿。”沐云初暗暗咬牙,要是让她知道这人是谁,她一定不择手段;

羞辱他!

践踏他!

虐待他!

弄死他!

不过,面上她却很平静的样子。

皇上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受了委屈,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那你没事吧?”

“女儿没事,当时女儿正准备回宫,可那贼人突然出现在女儿身后,威胁了女儿许久,女儿不敢惹恼他,只好由着他挟持。可是……”

沐云初话中的意思说明她当时是穿好衣服的,说完担忧的扫了眼眼前的宫女:“这毕竟是浴池之中,女儿唯恐被他们传出去说不清楚,便将人都召集了起来。”

皇上欣慰的点点头,她的做法是正确的。一个陌生男子闯入她洗浴的地方,当时还只有他们孤男寡女的,这事要是传出去谁说得通。

“人数可齐全?”皇上看向管事嬷嬷。

嬷嬷赶紧俯低身子回话:“回皇上,今夜伺候公主洗浴的宫女太监们都在此处,一共二十八人,一个不少。”

“父皇,您国事繁忙,这些奴才交给女儿来处理吧。”

沐云初看见皇上脸上的疲惫心中心疼,同时也想表现一下自己,让皇上知道她已经无需大小事情都要当爹的操心了。

但宫人们听了沐云初的话却是一个哆嗦。

一个宫女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公……公主饶命,奴婢们发誓定然不会将今夜的事情说出去的。皇上,饶命啊!”

其余人惊慌失措的,也跟着下跪,管事嬷嬷也不敢开口。

皇上见此情形顿时皱眉,尤其是看向那个求饶的宫女,眼里划过一抹戾气。

沐云初好笑。

从小到大,前世今生,她从未杀过一个人,也从未赐死过一个人。这个小宫女做出这副惧怕的样子,着实没有道理。

“都起来吧。来人,将他们全部带到本公主宫里。”

禁军见皇上没有阻止,便听命的上前。

沐云初指向那个小宫女:“这个小宫女,既然她那么惧怕本公主,本公主稍后亲自跟她说说话,带过去将她交给许嬷嬷亲自看管。”

“是!”

小宫女瞬间慌了,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皇上本来不想沐云初处理这些事情,担心她处理不好。不过想到她宫里还有许嬷嬷,就算她处理不好许嬷嬷也知道提点,就点头:“事关你的名声,你自己处理也好。”

皇上沉吟片刻,叹息一声:“云初,你母后的遗物被盗了。”

说起母亲的遗物,沐云初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她三岁的时候母后就过世了,她对母后着实没有多少记忆,自然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

“父皇,母后那块残缺的玉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有贼人来偷?”

说来她母后当年也有些坎坷,苏太师迎娶贵女抛弃糟糠,不料恶报来的那么快,养育的一双儿女尽数染上恶疾,苏太师夫妻也被传染不久于人世。

沐云初的母后便是苏太师糟糠之妻所生,苏太师快不久于人世兴许是心中愧疚,这才将她母后接到京都载入族谱。

她母后生的美貌,一来京都就被她父皇看中,娶为太子妃,不久之后就有了她。

沐云初想不通,她母后也没什么特别的,那个王八蛋偷她母后的东西做什么?

那枚玉牌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是你母后尤为看重之物,父皇也不知为何遭贼人惦记。”皇上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思念故去的妻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此事你不用操心,回宫去吧。”

沐云初总觉得父皇在敷衍她,但也没有多问。

……

京都一座居民宅院中,看着外面举着火把大肆搜捕盗贼的禁军,萧瑟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身后一有动静响起,他赶紧转过身,看见来人他快急的跳脚了:“去皇宫拿个东西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们事先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而出宫最快速的路线要经过浴池。

顾爇霆当然不可能告诉萧瑟,他看见浴池有人时一猜就知道是沐云初,所以特意进去看了一下,只道:“烈阳国的禁军训练有素。”

萧瑟当然知道禁军训练有素,就是禁军训练有素他们才事先计划好一切,谁能想到顾爇霆动作这么慢:“现在四个城门都已经被禁军把守,明日城门也会严格排查。你干嘛去了耽误了足足一刻钟,你倒是说话啊!”

萧瑟急的要死,顾爇霆倒是镇定自若、全然不将外头的动静放在眼里:“睡觉。”

萧瑟:“……”

“顾爇霆我跟你说,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特么跟你拼了!”

沐云初的风华殿。

沐云初淡淡喝了口水才看向跪在她面前的小宫女:“说吧,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小宫女一个哆嗦:“奴婢……奴婢不明白公主什么的意思。”

不肯说?

也罢。

沐云初看向许嬷嬷,淡淡的吩咐:“打。”

“是!”

沐云初起身:“本公主先去歇着,她肯说了再来通知本公主。”

“老奴遵命。”许嬷嬷露出欣慰的表情,公主如今当真是长大了,和离半月多了,一次祸事都没有闯。这次盗贼闯入她浴池一事,公主处理的也很好。

很快殿中响起小宫女的哀嚎,殿外跪着一众宫人被吓得瑟瑟发抖。

彩月一瘸一拐的跟在沐云初身边:“那个宫女定然是方妃的人,公主为何不直接处置了?”

“我就是好奇方妃在浴池安排人干什么。”她又不是每日洗浴都在浴池洗,说存心想害她吧,在这里也没啥机会。

“公主,奴婢听说贼人一事快吓死了,这恶徒着实可气,您看见他模样了吗?”

“要是看见他模样了,那王八蛋还不得杀了本公主?”说起那人沐云初眼中就冒出火光,脑海中回忆那人的身高体型,冲着彩月比划:

“那人有这么高的个头,身量差不多这么宽,那双眼睛尤为冷静,功夫极高。你去禁军统领那儿走一趟,将这些告诉他。”

“是。”

靠在软塌中,沐云初脑子里一直想着那蒙面人。

那人临走前跟她说“沐云初,你缺一个会功夫的侍女。”

知道她名字不奇怪,但那人说话的语气,沐云初感觉他很熟悉她。

如果真的认识她,那就只能是京都的人。

那人到底是谁呢?

想着这事不知过了多久,许嬷嬷脸色难看的进来。

瞧着许嬷嬷这脸色,沐云初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问出什么了?”

“那小宫女是云香公主的人。”

云香……

沐云初倒是不意外。

“云香和本公主素来不算亲近,她安插的人,不至于让嬷嬷这种神态吧,到底怎么了?”

许嬷嬷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艰难的开口;“云香一直让那个小宫女对公主下绝育之药,每次少量混入公主的浴汤之中,至今已有七年……”

呼!

沐云初倒抽口气!

难怪前世她费尽心机留方天成在她房中,却一直没有生育!

天知道前世她多想要个孩子,整日求神拜佛,因为此事她不知哭了多少回。

原来,她做母亲的权利早已经被云香扼杀了。

而她,竟然此刻才知道!

“公主别着急,老奴这就请御医为您诊断!不过就是小小的绝育药物,一定可以调养好。”许嬷嬷见沐云初脸色惨白,赶紧安慰。

一个女子不管身份多尊贵,若是无法传宗接代,这辈子注定要受人诟病的。虽然不是害人性命,却让活着的人永远痛苦!

许嬷嬷只当方妃有些心机手段,万万没想到聪明得体的云香公主,竟然比她母妃还要恶毒!

“不必。”沐云初很快平复心情,叫住许嬷嬷:“调养身体不急于一日两日,眼下先将那些宫人打发了。”

如今的沐云初早已没了那些憧憬,她甚至打算一辈子不嫁人。

“将那些人送去敏州岛的别宫中当差,告诉他们,只要把嘴巴闭严实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

天色微微亮起,街上依旧四处可见巡逻的禁军。百姓心中多少有些惶恐,好奇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一名黑衣蒙面人大咧咧的出现,踩着屋顶的瓦片飞檐走壁在禁军们头顶而过!

“是那个盗贼,抓盗贼!”

城中一下子混乱了……

宫中,沐云初刚用完早膳,宫人匆匆来报:“公主,丞相府老夫人有要事求见。”

沐云初以为自己跟丞相府不会再有什么来往才是,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如今还找她作甚?

心中纳闷,沐云初还是让人将老夫人请进来了。

“公主殿下,老妇自知不该再来叨扰您,可是……成儿真的是冤枉的啊!”老夫人脚步蹒跚的上前,一上来就给沐云初跪下,看得出是真着急。

方天成怎么了?

“老夫人免礼,您起来慢慢说。”沐云初上前将其扶起。

老夫人擦了把眼泪才将事情缓缓道来。

昨日宫中失窃,贼人不知躲在何处,一夜遍寻无果。结果今日一早突然出现,左拐右拐竟然去了丞相府。

禁军身受皇命,丞相府如今没有了沐云初庇佑,禁军当然是想查就查。

结果这一搜查,就在方天成的床底下找到了夜行衣,失窃的那枚玉牌也藏在房中。

“公主明鉴,成儿身为朝廷命官,岂会进宫偷盗?此事定然是有人栽赃成儿,可是禁军不听解释,蛮横的将成儿扣押,现已经押送天牢。丞相去求情,却不料皇上正在气头上,将丞相也扣押了。现在皇上是认准了成儿偷盗,老妇没了办法,只能来求公主。”

看着老夫人担惊受怕的模样,沐云初赶紧安抚她:“您别担心,您在这儿等着,本公主先去父皇那儿问问。”

前世没有这出,沐云初吃不准昨夜那男人目的是什么。此刻还没有下朝,沐云初到了朝堂外才知道皇上去了天牢。

看来父皇真的以为是方家行窃,气的丢下朝堂亲自去盘问。

但沐云初能肯定方天成肯定是冤枉的。

方天成要是有昨夜那男人那气场,有他那身手,她倒立洗头!

到了天牢外,李公公急忙迎了上来:“公主怎么来了?此事方家是真踩了皇上底线了,公主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李公公是担心她一个劲儿的维护方家,沐云初也懒得解释:“本公主就进去看看,不会妨碍父皇的。”

李公公来不及阻拦,急急跟了上去。

牢房中,方天成明显被用过刑。皇上如今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样子充满戾气。

方天成只觉得心惊,皇上素来是比较讲道理的,他经常畅所欲言,今日才深刻感受到这位帝王有多可怕。

看见沐云初的身影,方天成心中惊喜无比,简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云……云初。”

沐云初微微挑眉:“方大人看到本公主很高兴?”

方天成能听出沐云初戏谑的语气中隐含的嘲讽,羞愧的低下头。

方丞相倒是赶紧抓住机会:“公主,成儿真的没有进宫行窃,昨夜成儿没有离开房门半步,公主若是不信可以盘问府上的下人。”

方丞相倒是没有被用刑,毕竟他身居高位,皇上再是气恼也不会随便对他用刑。

但方丞相的脸色却早已经吓得没了血色。

沐云初没有理会他,看向皇上:“父皇,女儿有些话要跟你说。”

皇上看向沐云初时收敛了眼中的戾气,但是语气依旧强硬:“此事朕自会定夺,云初,你若是没事就回宫去吧。”

皇后留下的这枚玉牌非同小可,方丞相既然敢打这枚玉牌的主意,谁求情都没有用。

沐云初心知父皇这是动真格的了,她恭顺的站着,不疾不徐道:“父皇不如先听听女儿想说什么。”

皇上审视了这个女儿片刻才起身,走到看守之处,将多余的人遣散才道:“说吧。”

“父皇可有仔细看过从方天成屋里搜到的这枚玉牌?女儿怀疑是假的。”

不仅是因为前世这东西没有被换回来,沐云初觉得玉牌是假的是有依据的。

她虽然不知道这玉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从父皇对待方天成这个“盗贼”的态度就知道此物必定出乎她意料的要紧。

昨夜那个男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既然大费周章把这样东西偷走,又怎么会还回来呢?

“假的?”皇上狐疑的拿出玉牌查看。

这枚玉牌除了色泽通透,还有一个很奇异的地方,它可以吸收人的内力。

皇上之前检查过,他暗自运起内力注入玉牌中,内力仿佛汇入江河的小溪一般被吞噬。

因此他才觉得这枚玉牌是真的,才认定了这次的盗窃是方家所为。

不过,这玉牌还有另外一样特性,它只是看起来像玉而已,实则质地十分坚硬。

皇上赶紧命人拿来铁锤,结果放在地上一敲,竟然碎了!

看到这个结果,皇上立即意识到中计了!

“传禁军统领前来!”

找到失窃的东西,城里搜捕的禁军和城门的禁军当然都已经撤了!

这个盗贼,定然是逃不出去才故意以假乱真,真是狡猾!

沐云初看见脸色巨变的皇上赶紧跟了上去:“此刻昨夜那个贼人估计早就出城了,哪里还追的上?父皇,东西丢了就丢了,不打紧的。”

皇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是你母后临走前嘱托朕好生看管之物!”

她留下的东西他没有保管好,他觉得愧对亡妻。

……

四个城门,顾爇霆都布置了逃亡的痕迹,京城的禁军不能大量出动,分散他们的兵力,就算有禁军追上来,他也能对付。

“顾爇霆,你难道不知当今皇上对云初公主的宠爱?你难道不知云初公主和方天成的关系?”停下休息的时候,萧瑟悠闲的看着顾爇霆。

这个人吧,虽然有些时候气的人想跟他拼命,但危难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唉?对了,你什么时候在丞相府安插的眼线?这方丞相似乎就是个普通的权臣,没什么特别之处。”

顾爇霆喝了口水,高傲又嫌弃的扫了萧瑟一眼:“你休息够了没有?”

他的眼神让萧瑟倍感受伤!

“你夜里睡得倒是好,我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好吗?万一月娘他们夫妻应付不了上门搜查的禁军,我们就得被抓了!”

顾爇霆冷冷的移开视线,起身:“赶路了。”

“唉唉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方丞相那小老头莫非还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说来也是的,他在方家安排了眼线居然没有告诉他!

顾爇霆依旧没有搭理他,萧瑟也早就习惯顾爇霆这狗脾气了,自顾自说到:“方家那边的人也不是笨蛋,夜行衣和赃物突然出现在方天成房中,他们事后也会想到府上不干不净。你的眼线很可能有危险啊,我们来得及回来吗?”

大军回来,也有十多天时间了。

顾爇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京都,漆黑深邃的眼眸仿若一口古井。

线人已经撤离,不会有危险。

当初她嫁入了丞相府,而现在……已经不需要在丞相府安插线人了。

见顾爇霆还是不想搭理他,萧瑟郁闷了:“我说你这人啊,你这样会娶不到媳妇的!”

顾爇霆淡淡飘向他:“莫非有姑娘愿意嫁给你?”

“咳!”萧瑟捂着心口,十分受伤。

他也不懂,顾爇霆娶不到媳妇儿倒也罢了,可他这么幽默风趣有爱心长得又帅功夫又高的好男人,为什么依旧没有姑娘对他倾心?

……

禁军果然是没有追到人。

为了挫一挫丞相府近年来的锐气,皇上将方家两位男人多关押了五天才放人。

除了吃了点苦,两人的官位没有受到影响。

丞相府老夫人给沐云初递了帖子,说是想要感谢她,沐云初谢绝了。

她是真的不想和丞相府的人继续有往来。

“公主,奴婢听说,丞相府死活不让苏凝雪过门。”彩月跟沐云初说着她听来的八卦没有控制好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沐云初看着手中的信件轻轻“嗯”了声。

彩月继续道:“原本以前丞相夫人还挺喜欢苏凝雪,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丞相夫人也不愿意让苏凝雪过门了。奴婢看来,她是真的认识到公主对他们家的帮助有多大,现在肯定是想讨好公主呢。”

“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情就是丞相夫人身边的老嬷嬷告诉奴婢的呀,今儿奴婢出宫的时候撞见那个桩嬷嬷了,她还念了一通公主的好呢。”

“行了,你下去吧,本公主想一个人待会儿。”

天机阁的办事效率很快,几天时间已经将那位和亲公主的底细查了出来。

彩月退出去之后,沐云初将信件丢进火炉子里,烧为灰烬。

顾家少将军得胜而归的场面甚是热闹。

与玄国的战事僵持了两年,这两年全国大部分地区都在加重赋税,如今战事一停,百姓们终于可以喘口气。

沐云初没有去迎接,她本来也不想掺合。

这些日子她都留意着赈灾的情况,问策那边没有传来钱粮被劫持的消息,对她来说就是好消息。她心中计算着时间,若是再过几日依旧没有消息传来,就说明问策已经安全抵达灾区。

朝堂前,皇上看见得胜归来的顾爇霆露出了老丈人看女婿的满意微笑:“少将军辛苦,幸得你赢了战事,否则我烈阳国百姓还得多苦两年。”

“为皇上效力,不辛苦。”顾爇霆不骄不躁的。

倒是他的父亲顾老将军显得分外高兴:“爇霆打小就在军中磨炼,微臣培养他就是为天下百姓而战,为皇上而战,皇上的确不可继续夸他了,否则这孩子该骄傲了。”

“朕倒是觉得少将军性子比同龄人稳重的多。”

夸完顾爇霆之后,就该看看其余有功之士。玄国的使者一直就在一边安静待着,不敢插嘴。

今日只是先见见人,认识认识而已。明日宴会上才是正经儿的论功行赏宴,这将是一个大宴会,出席的人会很多。

前朝散去之后皇上又来了沐云初这儿,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把沐云初听得不明觉厉又乐呵呵的走了。

次日,作为大陆第一美人,沐云初天没亮就起床打扮。

画了精致的妆容,穿上华美的衣服,收拾完已经到了朝臣进宫的时间。

“已经有好些人入宫了,不过宴会还有会儿才开始,公主是此刻过去还是等会儿再去?”彩月今儿显得有些兴奋,她就爱凑热闹。

沐云初想了想:“方妃今儿被放出来了吧。”

一说起此人,彩月嘴巴不高兴的嘟了嘟:“好好的公主提方妃娘娘干嘛?”

方妃虽待人亲和,但彩月心中有点怕她。

当初方妃让她将沐云初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部汇报之时也是用那张亲和美丽的脸处处不着痕迹的威胁她,不听话下场会很惨。

方妃被关了一个月,面容消瘦了很多。

苏凝雪今儿一大早就进宫了,此刻正在方妃宫中。

“天成从天牢出来后一次也没有见过我,就算我上门去看望他,也被府上的人挡在外面。”

苏凝雪心中委屈的很,当初是方妃支持她和方天成继续往来,现在两人关系发展成这样,她只能找方妃;“天成素日最是尊敬娘娘,臣女想问问娘娘,天成是否真的不想娶我。”

方妃哪里能不明白苏凝雪的心思,她就是想知道如今还能不能得到她的支持罢了。

“你最近做的一些事情,确实有些欠妥当。但天成是个看重情谊的好孩子,定然不会辜负你。”

苏凝雪心中忐忑,她知道她事情没有办好,沐云初和方天成和离之后,她想败坏沐云初就没有一次成功过,反倒是让沐云初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有了微妙的变化。

方妃心中怕是觉得她无能了。

“这……娘娘,您有没有觉得沐云初变了?”

方妃皱着眉头,还没来得及回话,宫女突然进来禀告:“娘娘,云初公主来了。”

话音刚落沐云初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沐云初的身影,方妃立即堆起亲和的笑脸:“云初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望本宫?”

这女人着实会装,亲切的笑意就仿佛完全不知道沐云初跟她生疏了似的。

“就是今日突然想到娘娘了,便来看看你。”沐云初的目光扫过苏凝雪,前世苏凝雪也同方妃来往频繁,那时候她心中不满却总是被方妃三言两语哄骗过去。

如今想来,苏凝雪若是没有方妃支持,哪里敢跟公主抢男人?

“多日不见,云初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过来坐,让母妃好好瞧瞧你。”方妃慈祥的冲着沐云初招招手。

听见方妃自称是她的母妃,沐云初心里冷笑。她自幼没了生母,方妃入宫之后对她极好,不但哄得她把方妃当做母亲,还哄得她管方妃叫母妃。

她是堂堂皇后所出,怎么能叫一个妃嫔为母妃?

皇上再三禁止,但私下里她依旧称呼方妃为母妃。

沐云初如今再也不会那么蠢了,淡淡的看向方妃:“方妃娘娘,本公主的生母是皇后,您一个妃嫔怎么也敢自称是本公主的母妃?莫非你想当皇后?”

方妃的脸色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笑脸,缓解尴尬:“瞧这丫头,如今倒是跟本宫生疏起来了。说来上次成儿入狱的事情,还多亏了云初帮忙。云初,你同成儿,当真是缘分尽了?”

方妃起身亲切的靠近沐云初,见沐云初轻微的后退一步,方妃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前沐云初对方天成爱的要死要活的,她才不信沐云初当真对她侄儿死心了。

方妃当着苏凝雪的面儿说这话,也不知是什么目的。

沐云初也是无语,她说她对方天成没有意思,还没有人相信她。一点点小事都能让人觉得她对方天成余情未了。

她刚想表明态度,但话到嘴边,脑子里突然冒出个想法:“瞧娘娘说的,这不是方天成要休了我么?既然做他的妻子让他那么痛苦,本公主只好成全他。”

苏凝雪闻言心口一跳,猛地看向沐云初,眼里的敌意一时间没有藏住。

她一直就觉得沐云初在欲擒故纵,天成居然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沐云初心中得意,面上却不显,目光扫向方妃头上的凤钗:“其实本公主这次来看望娘娘,是有一样东西想请娘娘归还。本公主当初年少无知将母后的凤钗给了娘娘,因此父皇责怪了本公主好几次,为了讨父皇欢心,还请娘娘还给我。”

看到那凤钗沐云初心中就有气,若非这表示身份的凤钗在方妃头上,宫中之人岂会默认方妃是皇后?

当初她真的是傻的没边儿了,在方妃的生辰上亲自将她母后的凤钗给方妃戴上。

沐云初在众目睽睽下将凤钗戴在方妃头上,皇上的脸都绿了,可顾及方家和方妃的颜面,他也不能当众让方妃摘下来。

事后皇上说过沐云初好多次,沐云初被方妃哄得团团转,不仅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反而觉得皇上小气。

皇上也希望方妃能识趣的主动归还凤钗,可是方妃总装糊涂听不懂。

今日的场合不仅文武百官都在,还有边关的将领以及玄国的使团,沐云初说什么不能让方妃带着凤钗出去招摇。

方妃知道沐云初对她有了防备尚且可以淡定,可此刻一听这话,脸色上顿时挂不住了:“云初,这凤钗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送给本宫的生辰之礼。”

拿走她的凤钗,那她跟一个普通妃嫔还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今日,她本想为了她的皇儿笼络几名武将。人家愿意效忠她,也得她值得旁人效忠。这支凤钗能给她带来的好处有多大,她清楚的很。

沐云初就知道方妃不愿意归还,但她既然开口了,就由不得方妃愿不愿意了。

沐云初示意彩月上前,打开手中的盒子。

“娘娘头上的是本公主母后的遗物,给您戴着着实不合适。为了弥补本公主当年的过错,本公主已经给娘娘另外准备了一只凤钗。”

盒子里同样是一支黄金的凤钗,只不过做工和雕刻以及镶嵌,都十分粗糙,根本戴不出去。

方妃看见这支凤钗,整个人都不好了,看向沐云初的眼里也多了几分阴鸷:“你这是什么意思?”

“本公主说了,当年是年少无知。方妃娘娘若看不上这支凤钗,本公主让父皇再补偿您如何?”

这是拿皇上压她?

方妃暗中笼络到的权力再大,此刻也还不能见光。

一口一个年少无知,她若铁了心不肯归还,说出去倒是成了她的不是了。

瞧着沐云初那人畜无害的模样,方妃此刻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看不透这个贱丫头!

“罢了,既然你想要回去,本宫还给你就是。这凤钗本宫瞧着也不错,不用让皇上给本宫补偿。你若真的有心,本宫倒是有事请你帮忙。”

方妃心中很快就权衡好利弊,等她的皇儿登基,什么样的凤钗她戴不得,这死人的东西她还不稀罕。

“娘娘请说。”

“丞相府近日来一直不安稳,成儿和凝雪的婚事也一直没有定下,云初既然有心补偿本宫,不如请皇上为他们两人赐婚如何?”

方妃嘴角噙着笑意,就等着看沐云初惊慌不安的样子。她要让沐云初知道,就算沐云初费尽心思,只要她不愿意帮忙,沐云初也得不到她侄儿的青睐!

可是,沐云初眼中竟然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出现她想看见的惊慌,甚至有点想笑:“好。”

……

从方妃宫里离开,沐云初直接让彩月去找她父皇传话去。

她不但可以让帝王给苏凝雪赐婚,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赐婚,这面子给的足够吧?

彩月蔫蔫的不大乐意去:“公主你没看出来方妃存心膈应您啊?还给他们赐婚呢,苏小姐想高攀丞相府让她自己想法子去,您干嘛答应方妃?”

“人家苏小姐有本事的很,连宫中的帝妃都高攀上了,还怕她高攀不上丞相府?早晚的事儿,快去传话。”

沐云初把彩月给踹走了。

她让父皇赐婚自然不是因为善良,想成全这对有缘人。

实在是,父皇也觉得她对方天成余情未了,上次方天成入狱,她去说实话都惹得父皇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她父皇都这样以为了,更加别说旁人了。

她身边的人都清楚她对方天成有多用心,她自己的性命都比不上方天成重要,说她突然对方天成完全死心了,旁人自然不信。

沐云初让皇上赐婚一来是让皇上知道她已经完全走出来了,二来是让天下人知道,她跟方天成真的没有关系了。

皇上此刻应当在和大臣们议事,沐云初让彩月快去快回,她没有去打扰。

不过她正在散步,却突然被人叫住:“云初公主。”

一回头,苏凝雪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跟着她出来了。

沐云初回头,挑衅的挑了挑眉头。

此刻四下无人,苏凝雪不再掩饰自己对沐云初的敌意:“公主这一步可是走错了。”

“哦?”沐云初没明白这女人在说什么。

苏凝雪冷笑:“天成心里的人本来就是我,你若当真给我们赐婚,再想回来怕是没有位置,就算你动用权力,我也能将正房的位置坐稳……当然,除非你愿意做妾,哈哈哈……堂堂公主,做妾。”

苏凝雪仿佛已经想象到沐云初费尽心机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场景,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沐云初心中觉得这女人恶心,不想同她废话。

可她刚要转身,苏凝雪忽然上前拉着她的手,面上一副祈求的可怜样子,说的话却充满了挑衅:“公主,你知道天成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就是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十分讨厌你知道吗?若是你在天成面前肯像我这样,他也不至于因为我随便冤枉你一句就要休妻啊。你懂么?”

沐云初心头忽然猜到了什么,别是她身后有人吧?

这是苏凝雪惯用的把戏,前世没少在她身上用。

这女人在她面前一个样,在方天成面前又是另一个样。

哪怕沐云初跟方天成诉苦,可方天成对她的话是半个字都不信。她对苏凝雪的手段心知肚明,却就是拿她没有办法。

沐云初刚想看看身后是谁,苏凝雪又使劲儿拽着她:“公主殿下,你说你除了一个身份之外有什么地方比得上我?文采不如我,涵养不如我,你这种人怎么就那么好命生在了皇家?”

看来她身后是真的有人。

苏凝雪故意刺激她就是想激怒她,又好上演一场被恶毒公主欺负的戏码。

沐云初还真要瞧瞧来的是谁,她突然转头看去,只见远处三名男子正在看着这边。

有一人她不认识,但另外两个,是顾少将军和方天成。

苏凝雪没想到沐云初居然学聪明了。那副可怜模样她也维持不了了,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但是,沐云初分明知道有人在远处看着,转身之际忽然两根手指夹住她一点肉,狠狠用力一拧!

“啊!”苏凝雪痛的大叫一声,一瞬间眼泪都流出来了。

沐云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不是想本公主打你吗?其实你可以直接说的,这样本公主还能手下留情。”

苏凝雪双眼闪着泪光,看起来更加惹人怜惜。

沐云初的话让她耳根一热,有种偷东西被人当场戳穿的羞耻感。

不过这丝毫不妨碍她装可怜。

苏凝雪突然跪下,颤颤巍巍的模样:“公主,臣女不知什么地方惹怒了公主。”

“你要是跪在这儿我可就走了,来,去那边石头上跪着,我可以继续打你。”

“你!”苏凝雪明知道沐云初在羞辱她,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沐云初扫了一眼远处,方天成他们已经过来了。他们本来在远处的红漆回廊上散步,这里的路七拐八拐的,他们要走到跟前还得花点时间。

沐云初索性扯着苏凝雪的胳膊让她跪在石头上。

上辈子苏凝雪每次让沐云初背负了恶名,可沐云初也没有对她造成多实质的伤害。今儿她就狠狠出口气。

捏着苏凝雪胸口的肉,沐云初又是狠狠用力:“满意吗?痛的话叫出来啊。”

“你别欺人太甚!”苏凝雪红着眼眶瞪着沐云初,眼中满是愤恨。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当真痛到你身上又后悔了?不成,天下哪里有后悔药。”

沐云初挑选的地方都很阴险,苏凝雪找人哭诉也不好意思让人查看她的伤。

除非她故意找人告状,否则痛的她死去活来也不会有人知道她被打了。

苏凝雪这次是真的有点后悔,没想到沐云初心思居然这么恶毒!

“云初!你住手!”苏凝雪身上挨了十几下,方天成终于姗姗来迟。

沐云初回过神,最先入她视线的却是顾少将军沉默寡言的样子,身量挺拔,站的笔直,一眼便让她觉得此人顶天立地。

这一世她是第一次看见顾爇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居然感到熟悉,好像不久前刚见过一样。

沐云初没有多想,毕竟她上辈子就知道他,她自以为这种熟悉感是从上辈子传来的。

她跟顾爇霆不熟,若是盯着人家看难免让人觉得不妥,她很快移开视线,但目光一转便看见方天成满含责备的目光。

沐云初心中冷笑,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上前就甩了方天成一个巴掌!

“放肆!谁允许你直呼本公主的名讳!”

方天成总感觉沐云初心里是有他的,特别是上次她特意去天牢给他解围之后。

他一直感觉,是他伤了她的心,她才故意冷落他而已。

这种想法此刻都没有改变,但沐云初这一巴掌着实把方天成打懵逼了。

顾爇霆在一边看着,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好看的眉梢。

看见这位刁蛮公主打方天成,他心情怎么那么好呢?

萧瑟却是唏嘘的看了方天成一眼,他听说云初公主对方天成一往情深来着,这怎么看着不像啊?

“天成!公主,您有什么怨气冲我来就是,何故为难天成?”苏凝雪又开始表演了,心疼的扑到方天成身边。

沐云初淡淡睥睨她一眼;“谁让你起来的,继续跪着。”

当着天成的面儿沐云初居然也这么霸道!

苏凝雪不甘的咬牙,可她又不敢反驳。

气氛一度尴尬的很。

“咳咳,末将参见云初公主,不知这位姑娘何处得罪了公主殿下?”萧瑟轻咳一声问道。

沐云初这才看向他;“这位是?”

“末将是少将军的前锋将领,萧瑟。”萧瑟有礼的作揖。

沐云初这才知道他的身份,轻轻颔首后才道:“苏小姐倒算不是得罪本公主,只不过她当面指责本公主一无是处,说本公主样样都不如她,让本公主听着不舒服罢了。”

这话一出,花园中寂静了。

半晌,苏凝雪炸毛似的跳起来:“我没有!云初公主,要打要骂随便你,你何故败坏我名声?”

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看沐云初怎么证明她说过这些话!

沐云初淡淡看了她一眼:“你以下犯上,本公主连你的性命都可以取,何故要败坏你?侍郎府也是书香门第,怎么教育出的嫡女像是戏班子的大花脸似的?恶心。”

恶心,轻飘飘的两个字,砸的苏凝雪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既然恶心,微臣陪公主走走吧。”顾爇霆突然做了个请的姿势。

明摆着这位少将军是相信沐云初多一些,苏凝雪给急坏了,顾少将军可是今年的新贵,瞧皇上给他准备的宴席就知道心中多重视他。

“我……我真的没有,少将军……”苏凝雪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向顾爇霆。

她生的柔弱,又很会装可怜,任凭谁瞧见她这样都会觉得,哪怕她有错也是可以原谅的。

可是,顾爇霆却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沐云初忍不住偷笑,苏凝雪这次算是勾搭错人了,这位少将军但凡是个知道怜香惜玉的,前世也不会一直没有娶妻。

沐云初昂首挺胸准备依言去走走,刚走没两步,顾爇霆忽然转身朝苏凝雪看去:“这位小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用这种目光看着本将军,莫不是想嫁给本将军?”

“……”安静。

反应过来后,苏凝雪当即红了脸,看着男人那直白的目光,羞涩的低下头:“我……我没有。”

萧瑟嘴角直抽搐,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捅顾爇霆:“那啥……少将军啊,这位姑娘似乎和方大人关系不一般。”

他都不懂顾爇霆在想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耍流氓?

方天成此刻脸色都青了,从始至终他都没脸开口。

看到一直想嫁给他的苏凝雪竟然对着少将军脸红,这女子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将军慎言!苏小姐尚未出阁,你这话若是让人听了去,无端败坏她的名声!”

方天成呵斥的居然是萧瑟,苏凝雪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萧瑟赶紧闭嘴,顾爇霆仿佛了然一般点点头,又道:“这位姑娘既没有那个心思,就不要含情脉脉的看着本将军,让人背脊发凉。”

背脊发凉……

“噗嗤!”对不起,沐云初看到苏凝雪瞬间垮下去的脸色,没忍住笑了。

苏凝雪哪里还有脸待下去,狠狠瞪了众人一眼,转身逃似的走了。

沐云初这才看向顾爇霆:“少将军才回来,本公主还以为你得等到宴会开席才会入宫呢。”

“皇上有事找微臣进宫细说。”男人说话的时候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严肃。

想起皇上问他愿不愿意娶云初公主,若是愿意,稍后便会直接为他们赐婚,顾爇霆便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身边个头只到他肩膀的女子。

婚事,居然还是她提出来的。

她年岁尚轻,个头还在长。脸上充满了阳光,似乎和方天成和离对她没有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方天成看起来有些放不下。

顾爇霆往身后瞧了一眼,方天成迟疑片刻后去追苏凝雪了。

“云初公主,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要容忍那位姑娘?”萧瑟走在顾爇霆旁边,探出头来问沐云初。

他是个武将,视力比方天成好得多,而且,他会读唇语。

苏凝雪以为距离远不会有人听到她说了什么,其实萧瑟都知道。

但萧瑟的话听在沐云初耳中,却让她以为萧瑟是信任她的说辞,不由对这个刚见面的前锋将领产生了好感。

“本公主若是不容忍,回头又有言官参奏本公主,让父皇好好管教本公主了。”

萧瑟笑了笑,他笑起来像是邻家大哥哥一般,让人觉得亲切好相处:“旁人都说公主率性而为,如今一见,微臣倒是觉得旁人是嫉妒公主。”

沐云初重重点了个头:“对,他们就是嫉妒!”

萧瑟直笑,两人一人一句的聊得甚好。

顾爇霆;“……”

沐云初在附近找了个亭子坐下,等彩月回来才一起去了宴会场。

这场宫宴皇上有心让众人多交流,率先入宫的都是官员家里的小辈,宴会开始前准备了不少给大家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沐云初他们到了之后发现场地里很多人围在一起,男男女女的,人数众多。

见沐云初好奇,彩月立即过去打听了一下,回来禀告:“公主,是云香公主回来了,云香公主在那边写书法。”

“云香公主?英才学府的那位才女?”萧瑟好奇的看着前面。

“萧将军在前线都听过云香妹妹的名号?”沐云初狐疑的看过去,云香在英才学府的评价很好,但她素来低调,比起名气是远没有她大的。

当然,她的名气不是啥好话就是了。

“回来的路上听见从京城过来的商人谈论过而已。”萧瑟赶紧解释。有个天机阁,他们的消息当然灵通。

只不过他随口一说而已,没想到云初公主的洞察力那么锐利。

沐云初倒也没有起疑,拉起彩月的手:“我们去射箭,你要是赢了,本公主把那对白玉手镯赏给你。”

“真的?这可是公主您自己说的,不能反悔!”彩月跟随沐云初多年,也不拘泥于小节,想要就会表现出来。

顾爇霆和萧瑟自然是跟上沐云初。

顾爇霆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跟在沐云初身后不像是一起玩耍的玩伴,倒像是保护着熊孩子玩闹的家长。

他也不是不想跟沐云初交谈,可实在是不知道该跟女孩子聊什么。。

萧瑟便健谈多了,笑意也很亲和:“没想到公主会喜欢射箭。”

彩月刚要说我们家公主准头可厉害了,但突然想起什么,朝那些围着云香的人看了一眼:“萧将军莫非也觉得女子更加适合舞文弄墨,抚琴插花做女红?”

“彩月姑娘可误会我了,会舞文弄墨的女子多得是,但会骑马射箭的女子却很少,我是觉得公主和她们不一样。”

这话彩月爱听:“那是,我们家公主是与众不同的。”

萧瑟道:“既然公主和彩月姑娘要比试,不如我给你们做裁判如何?”

说着话萧瑟忽然感觉身后有点凉……转头看去入目的便是顾爇霆那张冰山脸。

虽然顾爇霆还是那么不苟言笑,可萧瑟和顾爇霆相处多年,明显能感受到这货此刻似乎……大概……可能……看他不爽?

他也没有干啥呀。

顾爇霆就是不懂,萧瑟哪里来那么多毫无信息量,毫无作用性,甚至是阿谀奉承的话来说。

“咳……要不,少将军和末将一起做裁判?”萧瑟试探的问道。

沐云初和彩月也不由得看向顾爇霆,两个姑娘莫名的都悄咪咪的。

反正吧,她们就是觉得少将军有点吓人,不太敢跟他玩闹。

“嗯。”两个姑娘的目光注视下,顾爇霆轻轻颔首。可他这样让人看着就感觉像是被两个姑娘看着不好推辞才答应下来。

不过很快沐云初和彩月就放开了,两人上箭拉弦,一箭射出,沐云初射中了靶子,彩月差的老远,气得她直跺脚,感觉那白玉镯子飞走了。

她们射箭的姿势都不标准,顾爇霆眼见可以表现了,萧瑟又抢先他一步。

“公主很久没有练习箭术了吧?弓箭上手,手臂要和肩膀持平,然后调整角度瞄准靶心……”萧瑟亲自示范,咻的一箭射出,言谈之间轻而易举正中靶心!

萧瑟帅气的收了弓,朝着两个姑娘微笑:“就像是这样,很简单的。”

“哇塞!奴婢先试试!”彩月跃跃欲试,沐云初也不甘落后。

顾爇霆凉凉的瞥了萧瑟一眼:“你的箭术倒是见长了,我们有许久没有切磋过,不如今日也来比试一番。”

萧瑟:“……”为毛他从顾爇霆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看到顾爇霆想打他一顿的欲望?

“切磋?少将军说笑了不是?咱们整个西北大军谁的箭术比得过你?”萧瑟赶紧堆起笑脸。

顾爇霆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明知道他比不过还要跟他比,这不是存心虐待他吗!

“萧前锋不必客气。”顾爇霆压根不管萧瑟的感受,已经拿起弓箭,并且道:“你若是赢了,皇上赏赐给我的商铺任由你挑选一家。”

萧瑟本来是不愿意,一听说赢了有商铺,顿时眼睛发亮。

有了商铺,那他就有钱了呀。

有了钱,那他就可以娶媳妇了呀!

“好!”为了有钱娶媳妇,拼了!

这两位既然要比试,那沐云初和彩月射箭上的两个小虾米当然是给他们让地方。

只不过,沐云初有些不理解萧将军为何一听商铺就这么有兴致。

今日他可以进宫来,稍后就是会得到父皇封赏的呀。

难道他不知道么?

还是真的那么缺钱?

另外一边的人也早就注意到沐云初这里。

“这云初公主,还是没有点皇家的尊贵模样,竟然和两个男人混在一起。”说话的人是宁国侯府的公子,徐睿。

云香也朝这边看了过来:“和姐姐一起的两位男子是谁?瞧着不像是京中人士。”

“云香公主才回来怕是不知道吧,那位便是镇国大将军家的养子,今日的主角可就是他。”依旧是徐睿,他一向是云香的头牌仰慕者,两人都在英才学府,只不过徐睿已经完成学业,如今偶尔回去听课。

云香其实知道顾爇霆的身份,入宫之时就瞧见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便入了她的眼。

她入宫后连方妃跟前都还没有去,在此展示自己的才学,就是想他来的时候注意到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多看她一眼。

“原来他就是顾少将军。”云香仿佛才知道一般点点头:“我与姐姐也许久不见了,我去给姐姐请个安。”

云香放下笔准备过来,却被人拦住。

“她把你当妹妹了吗,去给她请什么安?”陆子观冷冷的瞥了沐云香一眼,对于这种不修品行的女子很是不屑。

对于陆子观,云香还是得给几分薄面,她为难的低下头:“姐姐是金枝玉叶,她可以不把我当妹妹,我却不能不把她当姐姐。子观,这样的话你以后也不要再说了,让姐姐听到又该跟你过不去。”

陆子观虽然只是英才学院的导师,但是他才学斐然,他国曾有人请他去做丞相,他都拒绝了,年纪轻轻却很受到敬重。

哪怕是朝中的事情,也会有官员向他请教。

“呵,我会怕她跟我过不去?不知廉耻强迫臣子娶她,如今才刚和离一月左右,又跟刚回京的少将军勾搭上。我烈阳国怎会有一个这样的公主!”

陆子观一说起沐云初,满眼都是气愤。

声音说大了些,沐云初那边也听到了。

沐云初朝那边看过去,与陆子观四目相对。

陆子观毫无半点闪躲,一个对视竟给看出不畏强权的英勇之士的感觉。

前世陆子观的下场也不好,这人心中原本一直对云香高看一等,但不知他和云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娶了云香之后据说一直没有碰云香,然后华丽丽的被戴了鲜艳的绿帽子。

他一生在为丞相府出谋划策,可最后却被方天成送上了断头台,说他通敌卖国。

那一年他才二十五岁,死的时候一脸决然,一语不发。

沐云初是不信这个人会通敌卖国的,他太高傲,不会让这种事情折断他的傲骨。而且,他若是愿意为他国效劳,早就走了。

不过,这些一点都不妨碍沐云初讨厌他此刻的眼神。

“陆大才子,本公主不就是当初把你丢进了粪坑吗,你至于这么记仇吗?”沐云初大咧咧的冲着陆子观挥挥手,笑的那叫一个没心没肺。

沐云初一笑不知看呆了多少才子佳人。

她的容貌当真能惊艳时光,惊艳天下。云香再有才情,苏凝雪再有温柔的美名,都无法做到让人在这一瞬间脑海空白,只记得她。

很快众人反应过来,纷纷低头窃笑:“这云初公主……”

人心百态,或多或少有嫉妒陆子观才华的。

陆子观脸色涨的通红:“沐云初!”

沐云初颔首:“本公主在此,陆大才子有何指教?”

陆子观被一句话气的要死,却见始作俑者兴致勃勃的样子,顿时心中更加气愤。

“我懒得跟你计较!”索性是一甩手,不去看沐云初。

沐云初微微挑眉;“你不计较本公主却要计较的。世人都说你是君子,可是你方才当众羞辱一名女子的行为,可不是君子所为。”

“你是女子吗,你就是我烈阳国的蛀虫!皇上英明一世,怎么偏生对你这么纵容,你分明就是当今皇上人生的污点!”陆子观本身是温文尔雅,可看见沐云初这种人渣他就无法淡定。

沐云初不在乎别人说她性子如何,也没那么在乎外人如何看待她和方天成,可陆子观说出的这番话句句都戳沐云初痛处。

沐云初脸色沉了下来:“这些由不得你做定论。陆大才子,有那么一些人敬仰你的才华,你就真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凌驾万人之上了么?”

“此刻你觉得我不配凌驾万人之上了?那你觉得你凭什么凌驾于万人之上?你给皇上添了多少麻烦心里没数?”陆子观满面都是嘲讽。

沐云初气的咬牙,立即嘲讽回去:“本公主素来以为我真的不修品行,没想到如今可以让你亲自拿我跟你比较。本公主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恶心呢?毕竟,本公主掉到粪坑里头可不会吓哭哟。”

“噗嗤!”

“不会吧,子观兄竟然还被吓哭过?”

“你!”陆子观脸色涨的更红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当时哪里是吓哭的,他分明是被沐云初这混账给气的!

天知道当时他才十三岁,应召入宫瞧见没有一点公主样的沐云初便嘴快说了两句公主的品行该如何如何。

却不料沐云初这恶棍连着三天扮鬼吓唬他,最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把他打包丢到粪坑里头,不仅站在粪坑上笑话了他一晚上,他刚要爬起来立刻又把他推下去!

最后还是云香带着人来把他救起来。

自那之后他就记住了沐云初那张蛇蝎美人的嘴脸,生的再美也丑陋不堪。

可陆子观却不知,沐云初当时确实是顽皮,但瞧见他体力不支之后,她拉不下脸将自己丢下去的人拉起来,才吩咐人去通知云香过来救人。

当时临近方妃的生辰,云香就是用那枚凤钗做交换才愿意亲自来那臭烘烘的地方救人。

沐云初见陆子观败下阵来,自然也不准备再计较。

可是此刻,一支利箭带着破风之势直直朝着陆子观射去!

众人仿佛能感受到利箭呼啸而过时带动的气压,纷纷吓得变了脸色。

不过,这支箭只是穿透陆子观的发梢,没入很远的一棵树干中。

陆子观皱着眉头,目光锐利地看着射箭的男人:“少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人都是可以跟你讲道理的,兵器才不能。”顾爇霆又搭上一根箭:“不然你试试跟它讲道理,任凭说的天花乱坠看它会不会拐弯。”

陆子观眯了眯眸子。

顾爇霆显得咄咄逼人:“要试试吗?”

在场没人敢说话。

沐云初都不自觉的噤声了。

她瞧着身边面容冷酷显得不讲情面的男人,莫非他在为她出头?

“萧瑟,将靶子放到陆大才子身后。”顾爇霆突然开口。

在场的人倒吸口凉气,原本陆子观同云初公主的口角他们是当做乐子看的,眼下竟然发展的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出。

萧瑟都不敢多问,赶紧照做的将顾爇霆的靶子搬到陆子观的身后去。

陆子观自始至终没有动,眼神越发冰冷:“少将军,你想在宫中杀人不成?”

顾爇霆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再次拉动弓弦……

众人此刻都不敢呼吸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咻!”

又是一箭过去,众目睽睽下,这支箭避开了直线上的陆子观,拐了个弯儿命中陆子观身后的靶子红心!

“……”

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现场爆发雷霆般的掌声!

“少将军的箭术当真是高明!”

“这也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

“少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赞不绝口的声音不绝于耳,顾爇霆却不为所动。等他们安静下来后才又开口:“兵器也可以讲道理,至于能不能说通,得分人。”

“……”众人安静一会儿后很快就回过味儿来。

陆子观跟人讲道理都讲不通,跟能用兵器“讲道理”的少将军比起来简直不知逊色了多少倍。

沐云初瞧着这个面无表情,仿佛天生不会笑的男人,猛地捂着她不停跳动的心脏。

好帅……

少将军好帅!

对面的女子比沐云初还不淡定,看着顾爇霆的眼神恨不得扑他身上来。

“少将军才刚回京,竟就和云初公主这么熟?”陆子观意味不明的开口。

萧瑟不满的站出来:“陆大才子素有君子美名,说话竟这般含沙射影。公主是君,我家少将军是臣,身为臣子者看见刁民羞辱君主,岂可坐视不理?”

“再者,公主不曾招惹你,你却率先挑衅,公主回敬了两句,你便大肆羞辱,公主即便治罪于你也不为过!公主不用身份压你,你却对公主指手划脚又是什么道理?”

陆子观被萧瑟说的哑口无言,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言语激烈了些,可是每当看到沐云初他就控制不住。

彩月双手叉腰力挺萧瑟:“萧将军说得对!”

陆子观的脸色一阵青白。

他在年轻一辈中极具影响力,往常他说什么旁人都是支持,什么时候被人反驳过。

场面一度尴尬,云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不要吵了,说到底此事因我而起,少将军是维护姐姐,子观也是在维护我罢了。惹得姐姐和两位将军不快,云香向你们道歉。”

云香上前福身,一举一动端庄大气。如此谦和的公主,和沐云初这个别人奚落两句就开始跳脚的比起来,立即收获了一众认可的眼光。

沐云初眼中闪过冷意,这女人对她下药的事情她都记得,只是有些账不适合立即清算。

“妹妹快起,这事本身也怪不到你身上来。只是,本公主有些不明白,你也知道你常年在学府,父皇对你难免有些不周到,但姐姐有的也都尽量顾着你,从来不敢让父皇怠慢你。为何陆大才子会觉得本公主没有把你当妹妹?”

沐云初跟云香相处少,感情比较生分,但她也记得云香是她血脉相连的妹妹。有些事情她和父皇想的都不周到,许嬷嬷会时常提点一下。

云香的表情顿时僵住,陆子观狐疑的看过来,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云香就抢先开口:

“姐姐莫不是怪罪妹妹少回宫看你了?以后妹妹多多回来就是。”

云香亲切的上前挽着沐云初的手,沐云初不着痕迹的避开,目光看向陆子观:“看来陆大才子是对我们姐妹之间有什么误会。”

陆子观张嘴要说话,又被云香抢先:“是呢,都是误会。还望姐姐不要怪罪子观。”

两次想开口都被打断,陆子观不由狐疑的看向云香。

……

玄国使者居住的宫院。

宫女在为应安宁梳妆,瞧着镜中美若天仙的女子,宫女眼中尽是满意:“等稍后开宴,我们家那位天下第一美人的云初公主怕是要被安宁公主给比下去。”

应安宁对宫女的奉承只是轻轻一笑:“你跟随在方妃娘娘身边多年,方妃能让你来伺候本公主,这份情本公主领了。”

“公主记得我们家娘娘的好就行了。”宫女扶着应安宁起身。

推开房门,应安宁看着烈阳国金碧辉煌的帝宫,她的眼神越发清明。

玄国的使者从御书房回来已经等候多时,看见应安宁立即上前行礼。

宫女识趣的退了下去之后,使者才上前,低声禀告:“烈阳国皇帝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但确如公主所料的那般,要求我们玄国向烈阳国称臣,从此以后年年上供。”

应安宁点点头:“要我们上供何物?”

他们玄国土地贫瘠,农作物产量很少,因此才会攻打烈阳国。

使者紧皱着眉头:“没规定,但每年上供之物其价值得等于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应安宁深吸口气:“皇兄如何拿的出来。”

使者也知为难,低头道:“因此,还得委屈公主。”

应安宁明白,最后她还是得和亲,嫁给那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老男人。

不过,他们没有发现一抹躲在暗处的身影悄悄离开。

快到中午,官员们也陆陆续续进宫。

宴席上的座位都是根据官职划分,龙椅下方就是五皇叔的位置,世子跟他坐在一起。

再往下便是顾爇霆他们和一些身上有爵位的家族,再往下才是丞相等官员。

对面坐的是男子,妇人们坐在另外一边。沐云初和安嫔同桌,上头是方妃母子三人。

小皇子如今才几个月大,在安嫔怀里咿咿呀呀的,安嫔小心翼翼的抱着,生怕小皇子冲撞了沐云初。

沐云初瞧着身边低眉顺眼的女人,想着她前世的下场,心口不禁柔软几分。

“安嫔娘娘,我可以抱抱弟弟吗?”沐云初伸出手。

前世小皇子五岁的时候落水淹死了,安嫔整个人都疯了,口出狂言指认方妃谋害了她的儿子,可是她却拿不出证据。

父皇没忍心处死她,将她安置在后宫命人好生照顾,她却在一个大雨的夜里吊死在方妃寝宫前。

安嫔受宠若惊的看向沐云初,紧张的将小皇子放到沐云初怀里:“公主愿意抱淳儿,是淳儿的福气。淳儿很是顽皮,要是抓疼了公主,还请您不要见怪。”

“没事的。”沐云初抱着弟弟,瞧着怀里的小奶娃喜欢的紧。

“彩月,我记得我的平安锁在柜子里放着,你去拿过来。”看见弟弟光秃秃的脖子,沐云初转头吩咐彩月。

淳儿很好动,小爪子几次往沐云初的耳朵上抓,吓得安嫔大惊失色。

但沐云初不仅没有生气,还将耳环取了下来,同时向安嫔解释道:“弟弟爱抓着东西往嘴里塞,我怕耳环噎着他,就不给他玩儿了。”

淳儿出生的时候沐云初已经出嫁,前世她偶尔回宫也见过淳儿,这孩子总是躲在角落里悄悄偷看她。

沐云澈有个姐姐疼着,淳儿心里知道云香和沐云澈是亲姐弟,才会下意识去亲近沐云初。

但沐云初受到方妃的影响,前世不是很喜欢淳儿。淳儿送给她弹弓,方妃当面批评淳儿不该送嫡公主这么廉价的东西,沐云初便被牵着鼻子走,以为淳儿存心羞辱她。

她前世哪里知道,淳儿哪怕贵为皇子,可他的待遇和沐云澈比起来天差地别,弹弓是他唯一的玩具。

隔世的记忆涌入脑海,沐云初心中百感交集,看着淳儿的眼神越发爱惜。

安嫔看见沐云初喜欢淳儿,满心都是欢喜。

“安嫔娘娘,知道父皇为何让我跟你坐一桌吗?”沐云初恬静的脸庞却透着一股常人没有的威严。

安嫔沉默了片刻,低着头道:“妾身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若是我的母后还在世,本公主便该坐在皇后的下手方。”

沐云初脸上带着笑意,可说出的话却让安嫔心惊肉跳:“公主说笑了,妾身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自然不该有,但娘娘也不要妄自菲薄,你为父皇诞下皇子,便是尊贵的娘娘,和方妃比起来也不差什么。”

女子柔弱,为母则强。前世她为了给淳儿申冤,连命都能豁出去。

沐云初相信安嫔有她的骨气。

只是可惜,前世她的骨气用错了地方。

“父皇后宫无人,淳儿和澈儿都是皇子,他们是一样的,父皇对两个弟弟不会厚此薄彼。娘娘,您不该觉得自己比方妃差呀。”

瞧着安嫔紧张的模样,沐云初也言尽于此。

……

彩月回宫拿东西,一个太监打扮的男子突然拦住她的去路,把她给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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