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念江燃是小说《执意嫁给乡里汉,女配她愿望成真了》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执意嫁给乡里汉,女配她愿望成真了》的章节内容
夜。
空气里都是热的,迷迷糊糊中阮念念看到一个男人,那脸比当红的顶流明星都帅。
“谁送你过来了?”阮念念迷迷糊糊说了一声,那手已经从男人的衣服下探了进去,摸到腹肌的时候,嘿嘿的笑了两声。
“我爸还是我妈?”反正他们早已经让自己成婚了,都丧心病狂的装病让她回去相亲了。
陆行云女士还总是动不动的喊着,给她安排个男人,绝世大帅哥,高材生。
没想到她刚回家,参加个家宴就安排上了。
还直接安排在床上了,她娘是有多么的怕不成事啊?
不过这人剑眉星目,小麦色的肌肤,浑身看着格外的……有力量。
对比之下,她见过的那些娱乐圈小鲜肉都差了许多。
阮念念又忍不住傻笑两声,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就这手就大胆的往男人腹肌下面探去,与此同时,唇也没停下,啪叽亲在男人的脸上。
摸索着往正经位置亲。
迷糊之间,仿佛看到男人的脸色不太好,阮念念还安慰道:“别怕,不疼的。”
江燃听的脸色一黑,额头上的青筋也直跳,在身上女人大胆的行动之下,他的额上已经沁出了汗。
即使这样。
他还在忍耐。
一把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眼神紧紧的盯着女人那张小脸,厉声道:“阮念念,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男人喉咙里的沙哑已经快溢出来了,阮念念的眼睛眨了两下,露出来一个笑:“我知道,你放心,你长在了我心尖尖上,我一定会给你个名分的。”
说着唇又靠近男人:“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都躺在一张床了,怎么还害羞呢?”
软糯的话嘟囔完,那柔软的唇也紧贴着男人的唇……
顿时像是点燃了一把火,四周的空气都热了起来。
阮念念累的头发丝都是疲惫的,不过,除了累,还有点…爽!
临睡觉的时候,她的手还搭在男人的腹肌上,心想,明早起来,她就去告诉陆行云女士,给这个帅哥一个名分。
毕竟,他长得很行,其他也……很行。
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嘟囔着问:“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燃的手微微拢紧,落在她胳膊上的手有点粗糙,磨得阮念念不舒服的动了动。
男人低声道:“江燃。”
江燃?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阮念念的脑子里想,只是她已经累的没什么力气了,脑子也是累的,几乎转不动,想着可能是她妈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
也就没在意的彻底闭上眼睡着了。
江燃等了一会没听到身边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
那星眸扫过她的脸,她睡得很安静,不同于刚刚在她身上的嚣张,睡着的阮念念,格外的乖巧。
让人不由的就心生好感。
目光下移,看到她脖颈下面的殷红暧昧痕迹,黑夜中,江燃的喉结又微微滚动一下。
眼神里划过浓郁的黑沉,不过转瞬之间,眼神里的情绪便消失了,与此同时,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给他一个名分?
呵,明日天一亮,她就后悔了。
肯定又要大闹一场吧。
今晚是他失控了,若不是她突然那么亲昵,又说一些蛊惑人心的话,他怎么会?
说不准,她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男人。
男人的脸上布满了寒意与戾气。
*
阮念念是被照进屋里的光刺眼刺醒的,抬手遮了一下眼前的光,胳膊酸涩的很,眼睛还没睁开呢,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她脑海里涌来。
她昨晚睡了一个男人,一个很很很帅的男人。
长在了她的那个那个心巴上,她还在床上承诺,要给这个男人一个名分。
阮念念忽然直愣愣的坐起来,一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大红的洗脸盆,放在木架子上。
屋里的墙上贴着报纸,别说她那公主房里精致的装修了,这里,连个大白都没刮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阮念念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被子,床单,都格外的有年代感。
这种,她只会在电视里看到。
陆行云女士和阮问潮先生现在功成名就,没事最爱忆苦思甜,拉着她看了不少年代剧。
这该不会,又是两个人忆苦思甜的手段吧?
阮念念掀开被子,看着身上的痕迹,顿时老脸一红,这两个人忆苦思甜,也不用把她第一次睡男人,安排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
她还没感叹完,脑子里忽然一阵针扎似的痛。
脑海里浮现一本书,那封面是一男一女,就是网络小说最标准的姿势,暧昧,性张力十足,上面用粉红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七零团宠:被宋先生娇宠了》。
这本书她看过!
因为她和里面的奇葩女配重名了,陆行云女士非常开心的分享给她,让她背诵全文,小心穿书。
这个沉迷于各种小说电视剧里的中年女人,最后还贴心的交代了一句:“乖囡囡,要是穿书了,一定要抱好江燃的大腿。”
她当时对于陆行云女士的交代嗤之以鼻,她长在红旗下,怎么会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纯属巧合。
可现在……好像是真穿了。
阮念念后悔没听陆行云女士的,背诵全文,她只知道,自己是这本书里的极品女配,有多么极品?
阮念念觉得,那些事,不是有脑子的人能做出来的。
这本书里的男主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知青,叫宋辞明,是“阮念念”的邻居,因为在城里找不到工作,宋辞明就被安排下乡了。
然后,“阮念念”知道后就把自己城里的工作卖给别人,也跟着宋辞明下乡了,还非要求,人家给她安排在一个地方。
这会愿意下乡的人少,何况还是阮念念这种,长得漂漂亮亮原本有工作的人,负责安排知青下乡的人,也有意把阮念念当成典型,当成宣传的对象,然后也就真的答应她了。
给她安排在宋辞明来的村里了。
这村里很苦,没城里的日子好过,但原主还想着,为爱可以战胜一切……
谁知道,她倒是一腔真心,那宋辞明,人家到了乡下,为了日子好过一些,很快就和支书的女儿谈起了恋爱。
要说支书的女儿长得挺漂亮,也有能力,“阮念念”付出那么多,这地方这么苦,她为什么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宋辞明吗?
宋辞明和别人在一起后,“阮念念”很妒忌,妒忌之下,找女主的毛病,被男主厌弃,处处针对女主,而女主呢,考上了大学,还和男主做起了生意,也混的风生水起,到最后也是家庭美满,幸福。
这具身体的主人,一个人留在乡下穷的挖野菜吃,好不容易回城被家人赶出去,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死在了看到宋辞明和女主林镜心上电视新闻做采访相爱多年的秘籍上。
阮念念回忆完这一切,看看自己身上,还有屋里的东西,也明白了,现在是处于什么情节了。
在宋辞明和林镜心结婚之后,阮念念伤心,又出了骚操作,就是缠上了大队里的江燃,还爬上了他的床。
爬床之后,书中女主并没有让江燃碰,她心里还是有宋辞明,后来没几天,就把江燃甩了,又去破坏男女主的感情。
而这一切,在她穿越过来,变了!
她昨晚,把人睡了,睡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骨头都是又酥又麻的。
想到昨晚,阮念念忍不住的吞了一下口水。
刚吞到一半。
门外忽然响了一声,紧接着,阮念念从窗户看过去,院子内多了一个高大男人的身影——
刚开始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一只野兔子走来。
越走越近。
那张脸也逐渐的暴露在阮念念的眼前,男人长相异常的俊美,长眉入鬓,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很深邃,最优越的是那鼻梁,高高挺挺的,煞是好看。
这个男人不管是身材还是脸,都无可挑剔。
阮念念在心里想,这是女娲垂怜,按照她心意打造的男人吧?
而且这次穿书,还直接把这个男人安排在了自己床上。
什么抛弃江燃去破坏男女主的感情啊,她不稀罕。
阮念念想了一下以后的美好生活。
嘿嘿笑了一声。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于放肆,笑的太过于变态,男人的视线忽然隔着窗户落在她身上,四目相对——
男人似乎不太高兴,唇抿着,完美的下颌紧绷,一双眸子冷的森然。
难道是昨晚,自己太猖狂大胆惹他不开心了?
阮念念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
她虽然不像是陆行云交代的背诵全完,但第一次遇到和她同名的小说人物,她还是坚持看到“自己”下线了。
江燃这个人物,前期作者还会一笔带过,作者提起来,也是因为“阮念念”祸害了这个男的。
“阮念念”把江燃的家底卷走了,以至于,他一直也没结婚,后期作者好像提了一嘴,改革开放后,他去羊城那边了。
再后来,这本书里就是男女主恩爱日常,虐渣日常,还有男女主的孩子追妻生活。
阮念念看到自己下线,至于江燃最后是什么情况,她压根不知道。
难不成,现在这个男人不高兴,是因为自己昨晚那样“糟蹋”了他?
阮念念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的想法,等她再回头看,眼前的男人也已经不见了。
她匆匆穿了衣服出来。
在院子里看了看,最终在厨房门口看到了男人。
他正沉默的蹲着,给兔子扒皮。
兔子这么可爱。
怎么可以吃兔兔。
只是那兔子下锅后,阮念念吞了好几次的口水,她好像非常的馋肉。
也不怪别的,这个时代,太缺肉了。
原主到了乡下,就没吃过肉,这会闻着肉味,阮念念在厨房门口打转,最后忍不住的,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才发现,江燃就穿了个男士的工字背心,还是后世,乘凉的老大爷穿的那种款式。
但穿在江燃身上,阮念念一时间都忘了看肉了,目光落在他有力的胳膊上,隐约还能看到,他胳膊上的细小划痕,该不会,是她昨晚抓得吧?
阮念念目光炽热的留在男人身上,他没看到,正炒兔子肉的男人,眉头紧锁。
她是来找自己说离开的吧?
连饭都不吃,就迫不及待了?
呵。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没良心。
当下脸色更冷。
阮念念终于从他的身材上移开,然后偷偷朝着他脸色看了一下,看到他皱着眉头。
自己刚刚那一副花痴的样子,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阮念念挠挠头,犹豫着,试探着开口:“江燃。”
她的声音刚落下。
男人的声音也落下:“闭嘴。”
他这会心情正好,不想听她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更不想听到,她有多喜欢宋辞明之类的。
阮念念赶紧闭嘴。
一直等着一锅肉出来,江燃拿了几个二合面的馒头,放在阮念念面前。
然后一言不发的往她那边放了一大碗的兔肉,几乎,大半的兔肉都在她这里了。
阮念念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人,他的脸色虽然还是难看,冷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但是,人心还挺好的嘛。
她不知道江燃最后的结局,但是,她决定,看在男色的份上,听陆行云女士的。
抱住江燃的大腿不松手!
嘿,他大腿的手感也不错。
江燃皱眉,肉都放在她面前了,她还在盘算,要离开自己?
顿时。
他身上更冷了。
阮念念察觉到,肯定是她偷看男人被抓包了,赶快低头吃肉。
可能是太缺油水了,阮念念咬一口,觉得她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兔肉了。
咬一口就停不下来,只是那二合面的馒头有点扎喉咙,不太舒服。
阮念念吃的急了。
没料到竟然被呛着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咳咳咳……”
难受的她几乎要把心肺咳出来了。
身后突然落了一张大掌,男人没说话,温热的大掌有节奏的拍在她的背后。
她被呛的狠了,也不知道多久,才好一些。
身后的大掌也从她身上起来。
就在阮念念要说一声谢谢的时候,男人竟然起身走了。
一会又端着个粗瓷的大碗过来,一碗清澈的水放在阮念念面前。
男人没说话,但阮念念也不会傻到看不出来这是让她喝水的意思,端起来大碗喝了几口。
阮念念看着对面的男人,难道,他是不会说话吗?
也不对,昨晚他说话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即使迷迷糊糊,男人的声音低哑,夹杂着情/欲,诱人的很呢。
可今天怎么就不说话呢?
不对,也说了,他说,让她闭嘴。
阮念念想到这,估计是江燃不喜欢人吵他,不过,也不重要嘛,日子还长,慢慢了解。
现在不熟,那啥,多睡几次不就熟了。
阮念念在心中盘算着,低头吃兔肉,这兔子是在地里跑的,肉质格外的好,弹牙。
不过,江燃的确是给她弄得太多了,一大碗,她已经这么馋肉了,也没吃完,吃饱了还剩下小半碗。
她跟着陆行云看了不少电视,也听过陆行云女士的忆苦思甜,知道这个年代,吃饱肚子都不容易,别说肉了。
她不想就这样浪费了。
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碗——
江燃抬眸看她一眼。
恰好阮念念也在看他,视线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阮念念小声说:“我吃饱了,这些你吃吗?”
“你别嫌弃,我起来刷牙洗脸了,刷了很久呢,这要不吃,这个天气我怕坏了,浪费了。”
江燃没想到是这个事情,他怎么会嫌弃对面的女人呢,昨晚两个人都滚在一张床上了。
他是把她当做家人的,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考虑的。
他不嫌弃,但是这会想听她说话,她的声音软,听着像是在撒娇一样,江燃就想听她多说一会,沉默着不开口。
阮念念一个人说了一阵子,不见他说话,小脸上有点尴尬:“真嫌弃啊,那算了,其实我在家我爸妈也嫌弃我剩饭,这些,要不然就放在水井里吧,这样应该……”不会坏。
声音戛然而止,面前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男人明显是经常干活,手心里有着薄茧,阮念念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到了昨晚,这只手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一瞬间脸红了。
江燃手伸出去了,又看她的手握着碗边不松手,这下总算开口了:“又饿了?”
声音低沉沙哑,很好听,带着一股子无意识撩人的味道。
阮念念赶快把碗松开,慌忙道:“没有,你吃,我去忙了。”
说完快步走了。
江燃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像是那偷吃东西被抓到的小猫,视线逐渐落在她红红的耳朵上。
嘴角微微勾起来一个弧度,转瞬即逝。
低头快速把碗里的肉吃了。
阮念念回到屋子里,想照个镜子看看原主的脸,发现江燃家里根本没这玩意。
索性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书中和她同名同姓的原主根本没准备和江燃认真在一起,她就是想气气宋辞明,所以,她的东西也基本上没带过来,大部分都在知青点呢。
连个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阮念念想着,要去知青点拿一下东西。
不管原主是什么想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是想和江燃在一起的。
更何况,这年代她不和江燃在一起,就原主这生活作风,说不定会判定有问题,直接拉走吃花生米。
阮念念回屋子想了想,等脸上的热度消了,然后从屋里出来,准备洗个碗就去知青点。
没想到她出来,院子里的小桌子上,碗筷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江燃正拿着抹布擦桌子呢。
阮念念看着心里一喜,不管江燃如何,能做饭,还能做家务,已经远超许多男人了。
最起码,原主看上的那个宋辞明是不怎么会做饭。
阮念念浅浅一笑:“江燃,我要出去一趟。”
江燃早已经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了,听到她的话,低着头那双眼眸又冷下来。
她刚那么久不说话,就是在想说这个?
果不其然后悔了。
男人的唇瓣拉直,小没良心,刚吃了他的兔肉,就想着去找别的男人了。
江燃抬起头,盯着她。
阮念念刚想说自己准备去知青点,江燃忽然丢下抹布,然后朝着屋子里走过去。
江燃不想理她?
说不失落是假的,阮念念低了头,想了想又摇头,对于江燃来说,自己就是一个硬生生贴上来的人,自己还夺了他的身子。
又吃了他那么多兔肉,偏偏,今天她什么活都没干。
他不喜欢自己也是正常的。
阮念念不再想其他,准备出院子去知青点,刚走到门口,忽然后背衣领被人提了一下。
只是一下,那人就松开。
阮念念诧异的回头。
江燃拿出来一个布包,一层一层的打开,里面的东西也慢慢露出来了。
一张一张的票和钱,大大小小的都有。
江燃从里面拿出来一多半,然后塞在阮念念的手里。
阮念念惊愕。
这是做什么?让她管家吗?
阮念念喜欢宋辞明,放弃了城里的工作就为了追他,平时处处接济那个小白脸,她自己从城里带来的钱和票都不够用。
这些江燃也是听说过的,想到昨晚那一夜,江燃还是把自己平时存的票和钱拿出来了。
并且寒着脸道:“这些,不准再给别人。”
说完转头又去擦桌子。
阮念念看着手心里的票和钱,她刚可是看到了,江燃把一多半都给她了,心里喜滋滋的。
果真是让她管家。
这人就是面冷心热嘛,想到这,她把票小心的藏在身上,然后屁颠屁颠的出门。
等木门咯吱一声又关上。
江燃看着桌子,把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一摔,也没什么好脸色。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江燃还以为阮念念又回来了,快步出去,拉开门那一刻,脸色又恢复了冷淡。
王六看着他跟变脸似的,往身后瞅了瞅:“哥,你这是怎么了?”
“跟变脸一样,怎么,阮知青回去了,你不高兴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阮知青就是一门心思的全挂在那个小白脸身上,要我说,那个小白脸哪里好?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还没燃哥你好,你这脸,吊打那小白脸。”
王六对着江燃一阵夸。
江燃懒得理他。
王六也不觉得无聊,江燃就这脾气,他早知道,跟在后面说:“哥,你可别把阮知青这种人放在心里,这种心里有别的男人的女人,她眼里看不进人。”
“你要把她放在心上了,说不准,你挣工分挣钱她在外面养小白脸。”
江燃皱眉,眼锋的扫一眼王六,眼皮子一抬:“你还有完没完?”
王六敏锐的看出来,江燃的情绪不对,低声道:“该不会,昨晚,阮知青没让燃哥你碰吧?”
“也是,她心里有小白脸……”
王六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影飞过来,恰好正是朝着他嘴上过来。
王六下意识的一捂,看到手里黑乎乎的抹布,顿时一脸难看:“哥也别和我撒气啊,又不是我……”在外面养小白脸。
这话王六到底没敢再说出来。
“现在天色不早了,后山那里的夹子,要不要去看看?”
江燃想到自己在后山弄得陷阱,心里烦的不行,当下便点头。
*
阮念念出来,这会已经下工了,村里的热闹的很,这一热闹,对她就不太友好了。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个个都很奇怪。
不用说也知道,原主那轰轰烈烈的追爱之旅,村民们都知道,对这种行为不齿,但是,不影响大家闲暇之余吃瓜。
阮念念也没什么办法,她现在继承了原主的身体,理所应当的要接受这看猴似的目光。
就这样一路到了知青点,知青点一共住了七八个女知青,都在一个屋子呢。
阮念念的做法太出格,引得大家对知青都有看法了,所以,知青点的人也没多喜欢她。
阮念念还没进屋子呢,便听到屋里有细碎的声音传来:“你说,她和那个江家的,能成吗?”
“什么能成啊,她就是看江燃家里成/分不好,故意欺负人呗,到时候把他一甩。”
“大小姐又继续去追宋知青,我看宋知青可是被她烦透了。”
“宋知青都订婚要结婚了,她要是再去破坏别人的婚姻,咱们这知青点,真的是名声臭了。”
“你说咱们多倒霉,摊上个什么人啊……”
屋里突然有人急促咳嗽几声,然后尴尬道:“阮念念,你怎么回来了?”
这下,其他的人也扭头朝着门口看过来,好几双眼睛相对,四周一片寂静——
尴尬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平心而论,要是她的同事之间出现一个像是原主这样的恋爱脑,而且,还影响到自己的人,阮念念也很难克制住自己不产生厌烦。
所以,她现在还挺理解知青点这几个人的,当下便道:“你们说你们的,我来收拾点东西。”
说完就进了屋子找到自己的床,从被子褥子到衣服都收拾起来。
屋内的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都有着大大的疑惑。
心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想法。
这还是阮念念吗?
若是按照以前阮念念那个大小姐脾气,听到她们说这些,不把知青点的房顶掀了都是大小姐脾气好。
大家一时间倒是也不说什么了。
齐刷刷的看着知青点的另一个老好人,戳戳她,压低了声音:“你问问她来做什么了?”
几乎是用气音说道。
但是这间屋子不大,加上又没其他人说话,即使是气音,阮念念也听到了,而且听的 很清楚。
头也没抬:“我要收拾东西,搬去和江燃一起住了,以后就不住这里了,我的床收拾出来,以后你们可以放杂物。”
她的声音很温和,声线里自带着一股暖意。
大家看向阮念念,明明还是那个人,可这会看过去,她的脸似乎又白了,整个人似乎都有哪里不一样了?
“阮念念,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阮念念把最后的衣服塞进一个木质得藤编箱子里,抬头看着知青点的人,睫毛眨了一下:“什么开玩笑?”
“你真的要去江燃家里啊?他家情况不太好,平时工分都是拿最低的,你干活也不快,你俩过一块的话,那……”日子可咋过啊。
不过后面几个字没说出来。
阮念念微微一愣,经过其他人提醒,她才想到作者这本书里一笔带过的事情,江燃家里由富转穷,情况不好。
虽然现在穷了,但江家的名声,其实在村里不算差,江家富裕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的好人,平时也会照顾一下村里那些活不上来的人。
但工分是固定,江家就得干着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工分。
阮念念结合书中那一笔带过的内容再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刮一下。
“他家穷不好,你要嫁给她,以后,你们的孩子说不准也受影响。”
阮念念想了想,书中的设定现在是七四年,乡下除了穷,别处没那么难过,等她和江燃有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等孩子长大了,江家的事情,早该解决了。
她也不担心这个事情,冲着其他人笑了笑:“没事,我已经想好了。”
说着提着藤编的箱子出去:“被褥我一会再来拿。”
她一出去。
身后屋子里的声音大了一点。
“她怎么想的?还真的放弃宋知青去和那个江燃住了?”
“前天她还对着宋知青爱的要死要活的,昨天又去爬了江燃的床,今天又说,搬去和江燃过日子,阮念念的脑袋里,就是想一出是一出,我看过不了两天,就又来缠着宋知青了。”
“就是宋知青现在和支书的女儿订了婚,她再敢骚扰,恐怕,大队里会给她安排最不好做的工作。”
屋里的几个知青讨论起来,她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阮念念是什么心情。
忽然有人提高了声音:“你们看,门外从男知青屋里出来的是谁?”
“宋辞明!”
这下,几个人都凑热闹的朝着门外勾着头看过去,院子里,一男一女对面站着。
阮念念其实没认出来宋辞明,她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她又有自己的记忆,就好似,电视里的人物突然出现自己面前,她迟钝了一瞬间,要错开前面挡了她去路的男人。
她这一躲,宋辞明的眉头皱起来了。
“阮念念。”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念念才看那人:“怎么了?”
宋辞明觉得哪里不对劲,往常阮念念若能看到他,早已经欢天喜地的来找他了,怎么,今日自己站在她面前她还这么冷淡?
难道是因为他和镜心订婚,还在生他的气呢?
宋辞明心里合理的猜测,轻咳一声:“阮念念,你身上还有没有布票?”
提到布票,阮念念突然想到了,原主给了面前这个小白脸不少的票和钱,自己可不是原主,她也不想做恋爱脑也不想做大冤种。
“阮念念,你给我六尺布票,我和镜心要准备结婚,票不够了,没办法买衣服。”
阮念念听到这话,心里的怒火突然就升起来了:“你之前是不是还借了我的票还有我的钱?”
宋辞明没想到阮念念忽然提起来这个事情,脸上温和的笑容一僵:“是,我这不是现在身上没有票吗?等我有票了就给你。”
阮念念听到他这话,蹲下来从箱子里拿出来钢笔和纸朝着他塞过去:“那你给我写个借条,签了你的名字。”
宋辞明手里拿着纸和笔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迟迟的不动,蹙眉看向阮念念:“小念,你这是做什么?是信不过我吗?”
“咱们两个一起长大,要这样生疏吗?”
宋辞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有几分伤心难过,明明是欠债还钱的事情,他表现的模样倒像是阮念念错了,若是原主,这时候早已经把自己钱包掏空了把票塞给她了。
可惜,她不是原主。
心里吐槽,遇到男绿茶了。
那就比一比谁的演技好吧,阮念念抬头,先是冲着宋辞明甜甜一笑,然后一张小脸又冷了下来:“谁让你要和林镜心结婚的,还要拿着我的票,去给她买衣服。”
娇蛮的腔调里还有点委屈。
宋辞明一听就知道她是吃醋了,看着面前的阮念念,其实林镜心长得没有她好看。
可惜,这穷乡僻壤的,阮念念就是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填饱肚子,林镜心是林支书的女儿,家里日子好过,能填饱肚子。
说不准到时候推荐工农兵大学生,林家还能帮上忙,到时候他就彻底的摆脱这个穷乡僻壤了。
宋辞明心里想着。
阮念念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来:“你不写,那我也不给票。”
声音像是在撒娇一般。
此时,知青点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子脚步一顿,冷着脸阴郁的目光朝着里面一看——
本就寒霜满面的脸,此时更是难看看。
王六打了个冷颤。
这怪吓人的,也是,那阮知青昨天可是还硬要和他燃哥结婚的,甚至还厚着脸皮住进了江哥那院子里。
今天又和那个宋知青在撒娇,听着,还是要给小白脸东西。
江燃想到今日她走的时候,他还交代了,不准把票给别人,那个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还是把他给的票,准备给小白脸。
也是!
阮念念喜欢宋辞明,这整个大队谁不知道?
他就是脑子昏了头了,才会把票和钱给她。
院子内的阮念念对门外的一切都不知道,她仰着头看着宋辞明。
她刚娇滴滴的一说话,宋辞明就知道,她对自己还有心,只是还在生他的气。
宋辞明心里顿时也安稳了。
至于阮念念喜不喜欢自己,宋辞明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阮念念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自己?
她可是爱自己爱到连城里的好工作都不要了,追着他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带来的吃的,票,钱不少都给了自己。
宋辞明被偏爱久了,根本就不觉得这偏爱有一天会消失。
即使阮念念生气又怎么样,他轻飘飘的哄上两句,就好了。
宋辞明心里想着,手上也快速的写着欠条。
阮念念的心情也有点激动,嘴角微微勾起:“一共欠我五张三尺布票,还有八张油票,十张粮票,一张自行车票,都写上。”
宋辞明想着现在写了,等再哄哄,把这个欠条烧了。
现在先把布票拿到手再说。
阮念念在旁边指挥着,让他把欠条的格式都写对了,最后看着他签了自己的名字。
两个人靠的极近,江燃的脸色越来越黑。
他不是早知道那个女人不可能和自己安稳过日子嘛?
都早知道的事情了,还为这个烦心做什么。
江燃不再看那个方向,冷着脸往回走。
王六见状赶紧跟上。
阮念念盯着宋辞明写欠条,没注意其他事情。
她伸手接过欠条的时候,宋辞明还一脸温润:“小念,别生气了,真的不是我不爱你, 现在在乡下,我能有什么前途,为了未来,你……”
阮念念把欠条收起来。
然后笑盈盈地道:“宋知青,欠条我拿到了,我先走了。”
她才没时间在这听宋辞明画大饼呢。
宋辞明的话瞬间卡住了,眼看着阮念念要走了,他慌忙的去拦。
“小念,票呢?你把票先给我。”
阮念念一脸无辜:“什么票?”
“布票啊,六尺布票,你刚说了,我写了欠条就给我。”
宋辞明这会脸上全是着急和生气,哪里还有平时清隽的模样。
他可是在林家面前夸下海口了,要是到时候拿不出来票……
林家人该怎么看他?
宋辞明压着焦急好声好气道:“小念,你要走可以,布票给我。”
阮念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不说我都忘了。”
说着装模作样的自己在身上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出来。
阮念念扭头,手一摊说道:“我来的时候,一共就带了那么多票,都借给你了,我身上没票了。”
宋辞明脸色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念念:“阮念念,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
阮念念念着:“一月份你借走我两张粮票加一张布票,二月份一张油票,两张粮票,一张布票,三月份……”
宋辞明听着她的声音,念的全是他欠的债,当下脸色更是难看。
“别念了。”
阮念念的声音停下:“我来的时候就带了这么多票,没票了,我先走了,宋知青你也赶紧找钱找票,到时候还我。”
说着阮念念就转身。
宋辞明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面容沉下来,难看到极致。
一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宋辞明忽然想到,今日的阮念念没有哭着求着要嫁给自己!
她提了箱子,要去哪里?
宋辞明心里莫名有一丝慌张。
肯定是她还在气自己要与镜心结婚,宋辞明心里想着,盘算着下一次什么时候去给阮念念要票。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女知青宿舍出来人了,看着宋辞明好奇的问道:“宋知青,你这下开心了吧?”
宋辞明要票刚被拒绝,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当下也不想多说。
那人没看出宋辞明的脸色不好,自顾自的说:“阮念念说了,以后不缠着你了。”
宋辞明惊骇:“你刚说什么?”
“阮念念说了,她收拾东西要去和江燃过日子了,不缠着你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阮念念要和江燃过日子?
宋辞明瞪大眼睛,怎么可能?阮念念怎么可能抛弃他去和别的男人过日子。
不可能,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宋辞明想想江燃的模样,脱口而出:“怎么会?江燃的成分不好,小念不可能看上他的。”
说话的女知青叫许瑶,心里感觉,宋辞明反应这么大有点奇怪,不过也觉得阮念念那话不可信:“她说不准是想气气你,才冲动之下做出这个决定的。”
“说不准过两天又把江燃抛下了,这也不稀罕。”
“就是宋知青你又要开始不堪其扰的日子……”
听着许瑶的话,宋辞明原本心里的慌张也渐渐的平复,想到今日阮念念的态度,再联想到她竟然要去和那个坏成分的去住在一起。
他肯定是为了气自己,气自己就去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这事情阮念念可真是做的出来。
再想到今日没拿到票,宋辞明眼神里有一丝阴郁。
不过他同时心里也判断,阮念念这次肯定是生大气了,自己还得找个机会把人哄回来,让阮念念给城里写信要钱和票……
阮念念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手里拿着宋辞明的欠条。
喜滋滋回去,心里等宋辞明一结婚,她就去找村长挑明了。
知青点在村子中间,江燃的家里则是在村尾,靠着山的地方,听说山上有老虎野猪一些凶兽,没人敢在那边住,也不想要那边地,所以靠边的就只江燃一家。
阮念念提着箱子,想到男人那张脸,心里下定决心要和帅哥好好过日子。
另一边的王六看着脸色冷峻黑沉的江燃:“江哥,刚刚,咱们都路过家门口了,你不进家,是不是就是为了到知青点看看阮知青?”
江燃冷眸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还不回自己家?”
王六脚步停下,心里直呼完蛋了,完蛋了,他江哥坠入爱河了,还是喜欢上阮知青那种心里有别的男人的人。
不过还是委委屈屈的停下脚步掉头回自己家。
阮念念一路乐颠颠的提着东西回江家,木质的门被她推开,下一秒惊讶的把眼睛瞪大,反应过来脸色红彤彤的又赶紧把眼睛闭上——
脑海里却不断循环的播放着,那腹肌,那水珠顺着小麦色的肌肤往下流,最后没入到……
阮念念吞了一下口水,捂着眼睛又把手岔开了两条缝隙, 刚想去打量那完美的男人身材,对上了一道森然阴郁的目光。
偷看又被抓到。
腾地一下,阮念念的脸红了。
她红脸的时候,没注意到对面的男人黑了脸。
她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刚刚的票还不够,还要来给他要票去补贴那个小白脸?
江燃一想到这里,脸色更黑了,随手拿了件衣服穿上。
完美的身体被覆盖。
阮念念心里有点失望,但想着,来日方长,看着男人冷然的脸色,咳嗽一声:“我刚不是有意的,不过我保证,关键部位我什么都没看到呢!”
江燃眉心一跳,语气不太好:“你过来做什么?”
阮念念把门重新关上,提着箱子就过去,讨好的笑道:“我昨晚说了,我会负责的。”
“江燃同志,我们去领结婚证吧。”
她说的一本正经,声音清脆,又格外郑重。
江燃听到她说的,心脏猛地一跳,对上她那清澈的眼神,更是失去了往日的频率。
他打一头大野猪,心跳都没这么快过。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江燃很快皱了眉头:“阮念念,你是不是还没清醒?”
阮念念一怔。
看她不说话,江燃认定了自己的想法,抿了一下薄唇:“你要是没清醒,去洗把脸,要是再发疯,出去一边发疯,不要在我这里。”
“我没空应付你。”
男人的话说的又冷又急,似乎她是什么黏上来令人厌恶的东西,他一点都不喜欢。
阮念念像是长在了原地,陆行云女士虽然说了,如有穿书,抱紧江燃的大腿,可好像这个大腿,似乎并不想让她当挂件。
江燃不要她。
他很不喜欢她。
意识到这个,心上像是被什么击了一下,一下子酸涩无比……
阮念念出生的时候,早已经改革开放,那个时候她爹娘已经把家里的日子打拼的很好了。
她出生就过着顺风顺水的生活,生活,学业,事业都没受过什么打击,也没遇到过什么不喜欢她的人,她一直都过着娇滴滴的大小姐日子。
今天被村民议论,被知青点的人不喜欢,现在又被江燃冷脸,阮念念人生中都没接受过这么多的不喜欢、厌恶、看猴一样的目光。
心里不可抑制的有点难过:“你不愿意啊,那对不起,昨晚是我强迫你了,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说着手忙脚乱的又弯腰去提自己的箱子,提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还拿着江燃的票呢。
她误会了,他今天给自己票的意思,不是让自己帮他管家。
又放下箱子,去拿票。
她这一松手,那木质的藤编箱子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里面的衣物洒落。
阮念念狼狈的的又去整理,蹲下身子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很委屈。
她也不想穿到七十年代啊。
她上辈子富二代的小日子过的好好的,被父母捧在手心里,被家人捧在手心里,被导师捧在手心里,就连她那些爱好,都是大神级别的,即使不认识的陌生人,对她也不吝啬夸奖,现在穿到一个不被喜欢的人身上,别人讨厌……
盯着那些破旧的衣服,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她什么时候穿过打了这么多补丁的衣服,可这个年代不好过,她还是选择都收拾过来了。
啪嗒。
一滴晶莹掉下。
阮念念胡乱把东西一塞。
江燃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等走近阮念念的时候,恰好看到那滴泪掉下来。
男人浑身一僵。
哭了?
阮念念哭什么?
她都把自己给她的票给小白脸了,她还哭?
即使这样想,心里那股不舒服还是战胜了其他,江燃的手指有点僵硬,声音也有点不自然:“别哭。”
他的声音很冷。
阮念念不想别人看到她丢人的模样,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把眼泪憋回去。
再睁眼,起来从兜里把那几张票和钱拿出来,一把拉过江燃的手,然后塞进去:
“对不起,昨晚我还不知道来到这个鬼地方了,睡了你,你既然不想和我结婚,我以后再想办法补偿你。”
说完提了箱子,就准备再返回知青点。
江燃看着手中的票,微微愕然。
他手心的票正是他刚刚给她的,她没把票给小白脸?
那在知青点是怎么回事?
江燃还没思考明白呢,眼前小小的身影已经朝着门外走了。
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慌忙的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气极大,阮念念一个趔趄。
下一秒腰上落了一个大掌,把她扶着,她的身形才稳定下来,诧异的回头。
阮念念刚刚哭过,那双好看的眸子就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透明。
掌心似乎感觉到粗糙的衣服下的柔软和滚烫,江燃又被她的目光一看,心里有点不自在,低咳一声:“你准备回哪里?”
“我原本准备来和你过日子,结婚的,你不和我结婚,那我还回知青点。”阮念念的声音不高,老实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这个男人:“就是我已经给知青点的人说了,我要和你结婚,再回去,好…丢人。”
软软的声音里还有点委屈。
许是陆行云女士交代过的缘故,她对这个睡了一夜的男人,似乎有点雏鸟情结,格外的信任。
眼眸清澈真诚,某一瞬间,江燃都快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了。
可纵使是假的又怎么样?
只要结婚了,他就不可能把人再给那个小白脸。
今日她并没有把自己给她的票给小白脸,应该,或许,对自己还有一点留恋吧?
毕竟,她昨晚好像还挺喜欢自己的身体的。
阮念念不听江燃说话,讷讷道:“昨晚的事情,对不起了,我不应该没搞清状况来强的。”
她又提起昨晚,江燃脑海里也忍不住的想到那模样,似乎手上抓着女人的胳膊格外的纤细,细腻,不由的让他心底都生出一股燥热。
江燃的脸色还是沉着的,半晌说出来一句:“不算来强的。”
他要不愿意,就阮念念这小身板,她能强了他?
阮念念听到这声,眼睛眨巴眨巴,大脑甚至像是宕机了一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江燃原本对缠上来的阮念念的确没什么好印象,特别还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床上的女人,原本想把这人扔下床的,可,她昨晚撒娇,那声音,那看向他的眼神,都让他受到蛊惑。
也不知道怎么得,听的她的胡言乱语,给他名分之类的话,就真的和她发生了亲密的事情。
江燃回忆起来,耳根也有点不自在的烫。
又看到低头大胆看着他的女人,视线撞上。
女声接着响起:“江燃,你愿意和我结婚是不是?”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亮晶晶的,眼眸里充满着欢喜。
如果不是清楚她喜欢的是小白脸,如果不是清楚自己在村里的情况,那眼神江燃都会误以为,这人是真的喜欢自己了。
真的以为,和他结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江燃没说话,松开她的手腕,弯腰把她手里的箱子接走,朝着屋子走去。
阮念念看着他高大挺拔宽阔的背影,嘴角慢慢飞了出去,快步跑上前:“江燃,你还没说,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和我结婚?”
没有男人回答她的话,但是男人却把她的衣物都叠起来,放在屋里唯一一个实木打的柜子里。
然后还把她刚刚塞给他的票,又重新给她,甚至还多给了一些:“这些都是我这几年攒的,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阮念念打量着这个小屋子。
屋里很简陋,没多少东西,但是都收拾的挺干净整齐的,衣服被子都是这个时代的,灰色蓝色,色调很暗淡,上面还有补丁,针脚不太好看,但是,不难看出洗的干净。
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吗?
虽然没有后世她的公主房好,但是,看着那个高大的男人,那个她穿越过来第一面就见到的男人,心里很是满足。
她的目光毫不掩饰,江燃又敏锐,被她盯着,心里有点不自在,很快收拾完。
“我去把院子打扫了。”
丢下一句话,男人就出了小屋子。
阮念念嘴角微微抿起来,看着手里的票,又把原主身上留下来的拿出来。
江燃的票多是粮票,布票,油票,自己身上则是还有一些肥皂票,暖瓶票,甚至还有糕点票。
这些倒不是原主有心眼不给宋辞明,而是宋辞明没有想到原主身上有,所以,也没要,他要的多数都是常见的票。
这些特殊票证是她作为主动到贫苦地方去的知识分子,给的奖励,上面还写着。
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保温瓶优先供应证,底下是兑换截止日期。
非常的有时代印记。
把票收起来,阮念念计划着什么时候和江燃领证,就多买点东西庆贺一下。
她出来的时候,江燃还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阮念念也赶紧去帮忙。
江燃是不想让她动手的,可是阮念念张着小嘴说着:“我也不能只让你做活,自己什么也不做,你忘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打扫这些卫生我还是可以的。”
江燃自然拗不过她。
两个人就这样忙着,时不时的说几句话,当然,多数都是阮念念在说。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江燃,我们要结婚的事情,不给爸妈说吗?”
江燃听着她无比顺口的把自己的爹娘叫爸妈,心里觉得怪异又觉得满足。
村里人传言阮念念不好,跋扈,是个娇娇小姐脾气,唯独对那宋知青好。
可他怎么觉得,和传言里不同?
娇倒是挺娇的,可哪里跋扈了?
阮念念挥挥手:“要去给爹娘说吗?”
阮念念又切换一个适合现在的称呼。
江燃反应过来,沉声道:“等领了结婚证再去说吧。”
江燃他爹娘和兄弟都住在老院子里,江家的大部分家业都主动上交了,再加上早些年打仗的时候,在他们这也是战/区,江家老爷子老太太送了不少吃的支援。
江家老爷子老太太一生与人为善,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一的,最开始那几年虽然受苦受难被责骂,但比起隔壁县为富不仁的,还是好了许多,家里的田,房子,家具各种东西都上缴了,但还给他们留下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
但因为顶上的三个哥哥结婚,接连又生了娃,那边也不太够住了,江燃就在这山脚没人敢要的地方开出来,起了房子,只是那边是青砖瓦房,这边是泥胚混了麦秸秆做成的土砖房。
墙上时不时的还掉灰,江燃之前觉得就他一个人,怎么都行,但这会偷偷看一眼阮念念白生生的小脸,想到她昨晚娇嫩嫩的声音,心里又觉得委屈了她。
阮念念可没觉得委屈,她跟着江燃打扫着卫生,忽然想到一件事:“哎呀,我不能和你打扫了。”
江燃手里的动作微顿,回头看她,深邃的眼眸扫着她,似乎还有点冷。
阮念念这会倒是不怎么怕他:“你在这打扫,知青点还有我的被褥,我先去抱回来。”
阮念念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再回一趟知青点。
她身后的男人也把手里的扫把放下,跟了出去。
天色已经慢慢黑了,这会出去村里没什么人,阮念念察觉到男人跟在她背后,心里逐渐踏实下来。
脚步也逐渐慢下来,等着身后的男人靠近。
阮念念偷偷的和他走在一条横线上,只是并排走着,中间甚至还有几十厘米宽,可纵使这样,心脏似乎跳的也有点快。
两个人都没说话。
“江……”
“阮……”
两个人 又一同扭头开口,视线对上,空气的气氛似乎都变得奇怪了。
江燃先撇开头,咳嗽一声:“你先说。”
阮念念道:“咱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好不好?”
“嗯。”
男人声音里无波无喜,但是,好在他答应了。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阮念念小声开口:“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
“哦。”
阮念念拖着长声,傍晚,她时不时的用余光偷偷瞄一眼旁边的男人,心里胡思乱想。
陆行云女士看过小说,知道江燃,而且还让她抱住江燃的大腿,那四舍五入,她们结婚也是经过父母同意的了。
她不太了解江燃,但陆行云女士似乎格外的喜欢江燃,她知道肯定满意。
知青点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今天的热闹就是阮念念给的,所以她在敲门进去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目光也充满着诧异。
许瑶低笑一声:“怎么,阮念念你又后悔了?”
“也是,你干活也不行,再嫁给江燃,他拿工分少,吃的又多,还养不起你呢,你要在一起,三天饿九顿”
……
大家一言一语的,似乎已经看到了阮念念和江燃过在一起的苦日子。
讨论声不小,房间又不隔音,江燃还在外面,阮念念不想让他听到,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话:“我来抱被子的。”
说完,把自己的被子,褥子抱起来,然后不停留的往外走。
江燃果真在门外不到两米处,阮念念抱着被子往前,刚想要解释些什么。
没开口。
男人伸出手把她的被褥接走,然后转身往外。
天已经黑了,阮念念也无法察觉他是不是生气了,毕竟这人无声无息的,快步跟上去:“江燃,你生气了?”
男人猛地停下身,阮念念没有防备,原本跟在他后面,这一停就撞在他宽阔硬挺的脊背上——
鼻子上瞬间传来的酸楚让她眼泪汪汪,忍不住“呜”了一声。
江燃蹙眉,下意识的拿起她的手去看。
借着提案天边最后一缕没消散的亮光,看到她微红的鼻尖和清澈委屈的眼眸,江燃心里翻滚着一团热浪,像是那正午的太阳,滚烫滚烫的灼热人。
还是阮念念先反应过来:“我没事了,刚就是撞得太突然了,鼻子有点酸。”
江燃低低应了一声:“嗯,没事就好。”
他的语言干干巴巴,他自己都烦自己这幅不善言辞的样子。
脑海里又忍不住对比,听说那个小白脸很会说话。
她会不会不满意自己。
阮念念看着自己还被男人紧紧握住的手腕:“江燃,你…你可以松开我了吗?”
江燃闻言,放开手里如玉的手。
快步向前。
只是刚刚握住他的那手指,微微动了动,脸上也划过一丝笑意。
村子黑了下来,阮念念对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有点害怕的。
快步跑上前,紧跟着江燃的背影。
男人的脚步也在不留痕迹的放慢,等到两人走在一条线上了。
阮念念道:“刚刚在知青点,你听到她们说的话了?”
江燃:“嗯。”
那些话是挺难听的,阮念念蹙眉,看着身边的江燃,认真的说道:“江燃,我吃的挺少的。”
血液把热度输送到全身,都说,那个小白脸说话好听,江燃现在觉得,身边这个被村里传成嚣张跋扈没脑子的大小姐,说话也挺好听的。
都会哄骗人。
江燃不说话,只是黑夜里,那双眸子里划过一道笑意,转瞬即逝。
阮念念以为他不信,还跟在后面认真的给他保证。
只是一路上这男人都缄默的很,一个字都不说。
一直到进了家门。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我养得起你,跟着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这个时代饿肚子是常态,阮念念已经在心里无数次呼喊自己的穿书金手指了,不管是带着百亿物资还是家随着她穿书了都行,可惜,她喊了半天,这些金手指她一个都没有。
江燃说不会让她饿肚子,他只当是男人受不得别人说那些难听的话,没当真。
到家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大河村还没通电,屋里点了一盏煤油灯。
灯光如豆。
江燃利落的把床上的被单换了,然后把阮念念的被单铺上去,都是粗布单子。
江燃道:“你昨晚没睡好,我去洗了,你先休息。”
昨晚没睡好。
为何没睡好,阮念念一想脸就红。
但她还不想这样睡了,眼看着江燃就要出去,她伸手拉住他的衣服。
江燃回头。
阮念念小声:“我想洗澡,那个土灶,我不会用,你能不能去烧热水,我去洗被单。”
说着,就从他手上把被单夺走。
这一躲不要紧,那被单的红痕暴露在阮念念的面前,这已经经过一夜了,那血迹已经在这深色的粗布被单上留下了暗红的痕迹。
即使屋里只有一盏煤油灯,也看的格外清楚。
两个人在这都有点不自在。
还是江燃先说:“我去给你烧水。”
大步离开。
随着他离开,四周的热度都似乎消下一点,阮念念深深呼吸一口气。
她一手拿着被单,一手拿着煤油灯出来,把被单丢进木头打的盆里,从缸里弄了水。
小手揉搓在被单上,时不时的往厨房的方向看一眼。
昨晚她那么大胆的把男人睡了是因为稀里糊涂的不清醒。
今日,两个人都是清醒的啊。
今夜要怎么过啊?
阮念念想着,脸一会红,一会更红,低头看着那点不管怎么搓洗都洗不干净的血污,整个人像是那锅里刚煮出来的红皮鸡蛋。
江燃在厨房把水烧好,给她倒进木盆里,调好水温。
放进卧室。
出来的时候看着她在用力的拧洗了水的被单,大步过去:“我来,你去洗吧。”
洗了水的老粗布被单格外的重,阮念念也没逞强:“那我就去了。”
“把灯拿上。”
*
阮念念拧水艰难的被单,在江燃的大掌下,非常快的就拧干了水分,晾在院子里扯的绳子上。
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夜里很安静,他的耳朵又比旁人好,身后屋内时不时的传来阵阵水声。
每次那水声响动的声音似乎都砸在心上,撩的人不知道安宁。
江燃觉得今夜比平时都热,还要洗个冷水澡。
外面的江燃胡思乱想。
屋内的阮念念拿着白色小背心也胡思乱想。
这薄薄的一层,能遮住什么?
原主的身材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前凸后翘。
这两片布料,几乎是没有什么作用啊,晚上她还要和江燃躺在这一张床上……
阮念念把原主的衣服都翻找了,最终没办法,只能这样穿了,穿好又在外面穿了个棉布的大背心。
然后才开门。
“江燃,我洗好了,你要不要去洗洗。”
身后的声音传来。
江燃一回头,就看到两段洁白的手臂,和一张白净的小脸。
这天,更热了。
江燃起身,不看阮念念直接回屋子,把那木盆端出去:“我在外面冷水冲一下就好,你回屋先睡吧。”
阮念念听闻,脚步顿住。
“好。”
一会又道:“咱们明天去领结婚证吧?大队长那里用不用请假?”
江燃:“我一会去一趟大队长家里。”
“嗯,那我回去睡了。”
说着,就转身,一会又扭头:“你不要洗冷水澡了,对身体不好。”
江燃正要去准备弄冷水的手微微一顿。
半晌:“好。”
阮念念躺在床上,木板床,很硬,甚至身下的粗布床单也有点摩擦身体,但是她心里还挺高兴的。
外面的水声哗啦啦的一阵。
阮念念忽然又想到她第一趟从知青点回来他往身上浇水的模样,宽肩窄腰,身上覆盖着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可能是经常干活,还有六块腹肌,那水珠就顺着他小麦色的胸膛,往下,经过他的肌肉,再往下……
活色生香的画面就在她脑海里,清晰无比。
阮念念还没把这些甩出来脑海,便听到门口一阵动静,木门咯吱一声,男人竟然已经回来了。
吓得阮念念赶紧闭上眼——
男生并没有直接躺床上,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擦了擦,又套上了衣服,声音细碎。
一会又出了门。
他没说去做什么,阮念念猜测是去大队长家里请假了。
昨晚刚穿越就做了一宿的体力活,今日又得知了自己穿越了,各种情绪堆积,现在躺在小屋里,阮念念也是真的累了,她以为自己到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可能睡不着,但其实,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江燃请了假回来看了看,煤油灯还在燃着,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静静的看了几秒。
深夜,他的脸色一会缓和,一会阴郁,剑眉之下,似乎压着浓烈的凶戾。
是她主动要和自己结婚的。
以后,她就不能再嚷着要找小白脸了。
男人低眸吹灭煤油灯,躺在床上,木床发出一声响,很快恢复了安静。
*
第二天一大早,阮念念醒来的时候,又不见身边的人了。
她睁开眼,掀开帘子朝外看过去。
男人正在院子里打水,来回几趟,把水缸填满。
阮念念赶紧穿了衣服下床,家里没镜子,她摸索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然后快步出去洗漱。
“今早我做饭吧?”
其实平时在大队里吃,家里的粮食也不多,阮念念在厨房找了一下,只找到点面粉,没有后世的白,但还不错。
还有就是几块红薯。
她原本想做个鸡蛋面汤,但在厨房没找到鸡蛋,把红薯洗了削皮,去点火烧水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会用土灶。
没办法只能出去喊人:“江燃,你教教我用土灶呗。”
清脆的声音传满整个院子。
江燃正在喂鸡,听到喊声起身,走到厨房,蹲下身子,擦了火柴放了一点好燃烧的麦秆,等火起来了,慢慢的放别的细的干木条。
都要领结婚证了,阮念念看他也没说话的意思。
张张嘴,索性自己也不说了。
他烧火,她往锅里下红薯,趁着红薯还没煮熟,出去在院子里掐了一把青菜叶子,洗干净剁碎,搅拌在面汁里,准备一会摊个蔬菜煎饼,按理说这里也应该加鸡蛋,可是这屋子里没找到鸡蛋。
早餐简单,红薯饭和蔬菜煎饼,放的油不多,一个月就四两油,在没有想到别的法子开源的时候,只能节流。
虽然材料一般,也没舍得用油,但是味道还真的不错。
往常江燃是不吃早餐,中午吃大锅饭,这会喝着温热的汤,吃着软嫩的蔬菜煎饼,他吃的快,几乎两口一个。
那锋利的眉眼不自觉的缓了下来。
吃过饭,阮念念想去洗碗,她还没来得及,手里的碗就被一只大掌夺走。
江燃低头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
然后朝着院子里的水池走。
阮念念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洗过碗。
两个人就出去领证,江燃借了大队里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永久牌的。
一路出去。
时间比较早,没赶上上工的时候,村子里人不多,倒是偶尔有个人看到她俩,眼睛都瞪大了。
结婚证是在县城领。
她和江燃先去照相馆拍了一张结婚照,说是一张,就真的是一张,阮念念特意换了一件没补丁的军绿色便装,旁边的江燃穿的是蓝色的便装。
两个人中间坐着的距离,压根不像是来结婚的,可这会的照相师傅也不会指导着两个人亲近一点,在最后师傅要按快门的时候,阮念念朝着江燃靠过去。
画面定格,阮念念拍下在这个时代的第一张照片,还是——结婚照。
不过照片她一时半会还看不了,工作人员说让他们过几天来拿。
然后两个人才去办理结婚手续。
江燃拿了两个人结婚大队里开的介绍信。
她的粮食关系都在大河村,恰好江燃也是大河村的村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两个人的介绍信他都开出来了。
甚至,阮念念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的。
顺利的办了结婚证。
阮念念拿到证件的时候,像是被人颁了一个大红奖状。
她看着什么都新奇。
江燃倒是没怎么看,只是瞟了一眼。
“走了,上车。”阮念念闻言赶紧把“大红奖状”折好收起来。
跳上车后座。
她知道这人没太喜欢自己,也不敢搂他的腰。
上辈子一直没解决的婚姻大事,没想到到这,一夜解决了。
阮念念想了想,嘴角勾起来,看着前面男人宽阔的脊背。
正当她在发花痴的时候,自行车猛地颠簸一下,吓得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抱住前面男人的腰身——
动作手忙脚乱的。
一直到自行车骑了一段距离,阮念念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抱着男人的腰呢,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那腰很……有力。
这样一直抱着他,手感是挺好的,就是,万一这个男人再生气。
阮念念决定还是不惹男人生气。
悄悄的趁着男人还没察觉,胳膊慢慢松开。
只是刚刚松开。
自行车又突然颠簸一下,阮念念刚刚松开的胳膊,下意识的又紧紧的抱上了。
脸贴在男人宽阔的脊背上,似乎有一声闷哼传到她耳朵里,阮念念不好意思:“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看不到的地方,男人收了嘴角的笑意,声音低沉:“抱着吧,路不好。”
“嗯。”
她以为江燃会骑着车子往村里,没想到,他却带着她去了供销社。
一直到进去。
阮念念也没认识到,江燃是带她来买东西的。
她还在等江燃买呢。
没想到男人沉默了一阵,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布票还有吧。”
昨天他给了自己不少的票:“有,有。”
说着自己从兜里翻找一下,然后把布票都塞给江燃,他们来这个点,上工的都上工了,上班的也上班了,供销社人不多。
江燃拿了票和钱:“要八尺布,二斤油,五斤米,五斤面……”
阮念念听着江燃买东西跟报菜名似的。
他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就连公社的销售员看他的眼神都怪异的。
不过还是给他拿了。
售货员打量了她们两个一眼:“你们是刚结婚?”
阮念念的脑子里终于灵光一现,这个男人,是因为她们新婚,在买东西?
诧异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冷硬的下颌,男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没一丝喜悦,也不像是刚结婚的模样。
可能是她想多了。
不过阮念念还是笑着对着售货员点点头:“对,我们刚领了结婚证。”
“那有蛤蜊油,你看看,擦脸的。”新婚的小姑娘爱这些,售货员笑着提到。
供销社不大,但是东西很多,从农用工具到针线都有。
原主留下的有蛤蜊油,还有她从省城带来擦脸的,只是平时洗手的肥皂没有了。
她想要去问售货员,售货员已经在给江燃打油了。
那一排排的,上面贴着大字写着是什么油。
阮念念的目光转到角落里,看到上面贴着的字,诧异的瞪大眼:“那个是棕榈油和椰子油吗?”
售货员听到她的声音看了一眼。
“是,这俩不要票,不好吃,大家还是愿意吃豆油,除非那些实在是没票的才会买这个,这个便宜,六毛一斤。”
豆油要八毛还要票。
这俩平时炒菜没那么好吃,但她却知道这两个油的别处作用,大的作用解决不了,洗手洗澡这件事,可能会让自己舒服一点。
“棕榈油两斤,椰子油给我弄三斤。”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江燃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
阮念念自己掏钱的时候,男人的大掌已经抢先了她一步,把钱放下。
“我自己有钱。”
江燃声音淡淡:“存着。”
他说的坚决,阮念念嘴角微微勾起,又把钱塞回去,她发现,这个人,似乎践行自己的诺言。
养得起自己。
阮念念从包里又拿出来一张暖瓶的票,递给江燃:“家里没热水壶,用这个买热水壶吧。”
说着又拿出来糕点票:“给我一斤鸡蛋糕。”
“咱们结婚,大喜的日子,要庆贺庆贺。”
阮念念自顾自的安排着,江燃到底是没说什么,两个人空手来的,从供销社出来,已经是大兜小兜的提了不少了,车把上挂的都是东西。
阮念念手里也提着,坐在后座上念叨:“咱俩结婚了,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爹娘,三嫂怀孕了,我还给她买了一斤红糖。”
“给其他的孩子,买了水果味的硬糖,他们应该会喜欢吧?”
她出手大方,给江燃家里每个人都买了东西。
一斤红糖也就亲朋好友结婚坐月子的时候才会有人送,一张嘴就是一斤,城里来的娇娇,她不怕别人当她是冤大头。
那个小白脸不就是当她是冤大头吗?
眼眸里划过一丝不悦,想到那大红的结婚证,他的脸色又慢慢的缓和。
“回去把糖倒出来一半,剩下的给三嫂。”
阮念念忽然听到男人发出的——命令。
这花的是他的钱,用的是他的票,阮念念也不违抗,笑盈盈道:“好。”
“等你干活,干累了,我回家给你弄糖水。”吃糖可以让人有精神一点。
江燃……
这说明,阮念念心里有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两个人骑车中午到村里,刚到村里,恰好遇到下工,那种看猴的目光又朝着阮念念过来了。
不过,今日这些看猴游客的眼神格外的兴奋。
江燃在村里的地位奇怪,他成分不好,大家都不想和他沾染上什么关系,但是他干活修东西,喂牲畜都是一把好手,就是旱季抢水的时候,他那一大块站那都比较有气势,对他有需求,大家又不能见他就唾弃。
这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虽然这些人把他俩当猴看,但到底,没有哪个游客冲动来逗猴子。
村子里没秘密。
阮念念和江燃滚在一起的事情,大河村上下早已经知道了,这吃饭的时候,下饭的作料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一边说一边吃,感觉吃饭都比平时香。
到了村尾家门口,阮念念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了车,把东西拿出来。
大着胆子指挥江燃:“我做饭,你烧火可以吗?”
江燃不拒绝。
洗了把脸,脱了外衣,然后就穿个背心,露出来精壮的胳膊,蹲下来,在灶膛点火。
火柴擦过,小火苗亮起来。
他的五官都照耀在微弱的火光下,阮念念心里直呼…帅!
江燃的模样,简直是在她的xp上跳舞。
这会心尖上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锅干了。”
男声响起,顿时,阮念念不再发花痴,赶紧把切好的肉片放进去,买的多是肥肉,不为别的,她想熬点猪油。
现在是夏季,厨房很热。
再烧着火,两个人都有些冒汗。
不过,那猪油也在这温度下,熬出来,把肥肉熬成油渣,手拿着吃就很好吃。
院子里也算是温馨。
不过,在阮念念把油弄出来,准备把买来的两根排骨炒一下炖汤,排骨还没下锅呢。
门口传来了一阵喧闹。
江燃这小院子在村尾,偏僻的很,这边就没什么人家,平时很安静,阮念念皱眉:“怎么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阵激烈的敲门声落下。
江燃起身出去开门。
阮念念把厨房的门关上,不让香气再跑出去,同时也把自己关在厨房了。
门一开。
外面的人一拥而进。
看到为首的那个人,江燃眉头一皱。
宋辞明看到他,立刻大声质问:“阮念念呢?”
“你把阮念念怎么了?”
“村里的人都看到了,你和阮念念同吃同住,你是不是威胁阮念念了?”
村里跟来看热闹的人听到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阮知青那脾气,能被人威胁了?
不过这会大家也来不及思考:“江燃,你和阮念念是怎么回事?宋知青说了,你要是乱搞关系,是要送去坐大牢的。”
“严重了,还要吃花生米呢。”
江燃的脸色冷下来。
屋外的嗓门太大,阮念念在屋里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什么声音,正准备开门,就听到宋辞明的喊声:
“江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是强/奸,把阮念念交出来,带他去公安局。”
阮念念听到这声,把厨房开的啷当响,顿时,院子里的无数道目光就落在了阮念念身上。
宋辞明快步上前:“小念,你没事吧?”
“是不是他欺负了你,你放心,咱们两个是一个地方的,你给我说实话,我给你撑腰,一定要他坐牢?”宋辞明瞪大眼看着江燃的方向,厉声质问。
阮念念现在虽然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着宋辞明的话也知道他包藏祸心。
宋辞明上前低声安慰阮念念:“你放心,小念,辞明哥哥不会让你白受欺负的,一定为你讨回个公道,让这个人坐牢。”
院子里所有的人看着阮念念的方向,江燃也不例外。
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阮念念也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在生气,他整个人甚至还有点慵懒的斜靠在旁边墙上。
江燃心里并不像表面这样平静,听着宋辞明说的那些话,他某一瞬间甚至怀疑这不是针对他的一个圈套?
阮念念是要站在她的情哥哥那边吧。
呵,他那夜栽在那个娇滴滴的女人身上。
再栽一次,又如何。
慵懒的目光扫向阮念念。
阮念念看到他这样的目光微微皱眉,眼神瞪了一眼宋辞明,然后快步的走向江燃,很生气的道:“他在冤枉你呢,你就不知道说话吗?”
“江燃,你是哑巴了?”
这局面,来看热闹抓奸的人是没想到的。
村里的一个大娘忽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宋知青,你不是说,江燃欺负了阮知青嘛,这现在,看着不像是江燃欺负人了。”
阮念念现在凶巴巴的在吼江燃,倒像是,江燃被欺负。
从昨天阮念念离开,宋辞明都在想,阮念念那么爱他,不可能不喜欢他,肯定是江燃威胁了她,所以阮念念才对自己说那些话,才不给自己票的。
可现在的情况,好像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怎么回事?
宋辞明心里忽然不安:“小念,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坏人就应该坐牢的。”
阮念念忽然冷笑一声:“你闭嘴!谁告诉你他威胁我了?宋辞明,你的脑子是不是被生产队的驴踢了?”
“还有,我们住一起怎么了?我们是夫妻,我们不住一起,住哪里?”
阮念念伸手拉住江燃的手:“既然大家伙都来看热闹,那大家伙也来给我们做个见证,我阮念念和江燃同志,自愿结为夫妻,组成家庭。”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
大红奖状似的结婚证拿出来,四周的人都惊呆了,其中宋辞明最为愣神。
反应过来的人几个人低声窃窃私语。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小念,这是假的是不是?”
“肯定是假的。”
阮念念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宋辞明朝着她的方向过去,伸手就要去拉阮念念的胳膊,嘴里还嚷嚷着:“是不是他威胁了你?”
他还没碰到阮念念的时候,一直没动的男人动了。
宋辞明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摔在地上。
阮念念对于突然出手的江燃投过去一丝诧异的目光。
不过江燃倒是没看他,他的目光朝着过来的村民看过去。
顺着他的目光,阮念念也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正是村里的林支书。
林镜心的父亲。
阮念念松开江燃的手,拿着结婚证朝着那男人走过去:“林支书,这宋知青不信我的结婚证是真的,您来看看上面的公章。”
林支书并没有接过来,沉着脸色:“是真的,收起来吧。”
阮念念也听话,把结婚证折起来,看了一眼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宋辞明,然后笑道:“林支书,这宋辞明和镜心姐订了婚,这样骚扰我不好吧?”
“他要再这样,我就去告他耍流氓罪。”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我看这样的男人配不上镜心姐。”
阮念念说话的时候笑盈盈的,但嘴里那是一套一套的,今日宋辞明弄来这么多人,用心险恶,他就是想让江燃坐牢,想让自己还无条件的供应他票,钱,另一边又想靠着林支书的关系,往上走,早点脱离农村。
这么恶劣的心思,阮念念也不介意给他挖坑:“镜心姐是支书您的女儿,您又是管事干活的一把好手,镜心姐长得也漂亮,找什么样子的男人找不到啊,何必找个三心二意的男人……”
宋辞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也顾不得浑身都在疼,赶紧起身表忠心:“林伯,我对镜心那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今日的事情,我全是看在和阮念念从小长大的情分上,才怕她受欺负的。”
“我把镜心同志当成爱人,以后的革命战友,阮念念只是我邻居家的小妹妹,我对她绝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
宋辞明这番话说的很好,只是这么急切,再加上刚刚被江燃踹了一脚,还是显得狼狈了。
阮念念在旁边笑道:“宋知青还是别攀关系了,我可没这样的哥哥。”
“记得,欠我的票别忘了还。”
说完,阮念念就看着其他人,跑去进了屋子,拿出来一把糖:“我和江燃哥刚领了结婚证回来,就不留大家了,等过几天,请大家来一起吃个饭,我阮念念在大河村没亲人,大家就是我的见证人。”
阮念念这番话让人很满意,更何况她还每个人塞了一块糖:“回家给孩子吃。”
就连林支书都塞了。
大家出去的时候,有人忍不住的感叹:“这阮念念,做事真的漂亮。”
“是啊,这还是阮念念吗?”
等人退却,院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阮念念和江燃两个人。
阮念念手里还死死的拉着江燃的手呢。
这一安静,慌忙的把他的手松开:“刚刚事出突然,我看你一句话不说话,怕你被他们欺负,所以才拉你的手的。”
“你这样不爱说话,可要怎么办啊,你不知道有的言语是能杀人的。”江燃能干活,什么都会,又拿最低的工分,即使这样,在村里的口碑也不好。
一方面是因为成分不好,另一方面是因为,有流言传出来他人品不好,凶,爱打人。
其实也没人见过他打人,可这流言好像还是从江家传出来的,越传越多,大家也就给他打上了这个标签。
阮念念见自己说话,他还是不吭声,心里直摇头:“算了,快,吃饭了,排骨应该炖好了。”
说着自己往厨房快跑。
江燃看着那一阵风的身影,深眸里若有所思,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第一次有人牵着他的手,挡在他面前,怕他受欺负。
这个滋味竟然不难受。
漆黑的眼眸朝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她还是阮念念吗——?
没等他得出结论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阮念念,厨房内就传来一声哀嚎:“烫!”
江燃快步走过去。
排骨炖成一锅汤,里面还切了萝卜。
阮念念盛了两碗汤,隔着瓷碗,烧的指腹微红。
“我端饭,你拿筷子。”
说着他面色平静的把两碗汤端出去,院子里有个吃饭的小桌子,往常江燃一个人,他随意的坐在那把饭扒拉了就成了。
现在两个人,就端端的坐好。
两个人在厨房炖了排骨汤,又弄了点那个猪油,混了点猪油渣炒了个青菜。
阮念念以为那没有的二合面馒头,被江燃从房梁上取下来。
阮念念看的目瞪口呆,等到咬着那馒头的时候还在问:“把馒头吊那么高做什么?”
“在下面有老鼠进来找吃的。”
江燃解释了一句。
阮念念觉得即使她看过许多年代电视剧,对这个时代还是没那么了解。
喝着排骨汤,配着猪油炒青菜,再加上二合面的馒头,这饭不及阮念念后世吃的每一顿讲究营养均衡色彩搭配的饭菜,但是,她吃的很香。
确切的是这具身体,吃的很香。
能有排骨汤喝,已经是顶顶好的饭菜了。
*
阮念念和江燃睡在一起的事情像是一阵风的传遍了整个大河村。
等宋辞明闹了一场。
阮念念和江燃结婚的消息又席卷了每个人家里。
下午上工的铃声打了,大队长分配了活,临近干活的,嘴里讨论的还是这件事。
“我去了,那阮念念今天还挺懂事的,我看着她和江燃还挺配的。”
“嘿嘿,我还得了一颗糖,回家给我那小子了。”
“倒是那个宋知青,今天做的事情有点奇怪,他都要和林镜心结婚了,还要去摸阮念念的手呢……”
“今天那个阮念念说什么,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说的挺好。”
“别说了,宋知青中午就在林家呢,我听到她们家传来哭声了,似乎是林支书那个小女儿。”
……
阮念念的事情,给大河村增添的无限的乐趣,当事人吃饱喝足,正在洗碗的时候。
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个老太太,佝偻着身子,脸上全是皱纹,不过笑的慈祥。
江燃见到人,微微蹙眉:“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你娶媳妇了,咋回事,也不跟家里说的,你不说,村里和我们说话的人不多,都知道了,老婆子我现在才知道。”
这结婚原本也不在江燃的意料之中,不过既然她说了,江燃顾不得其他,就想和她先领了证,以免到时候,阮念念反悔了。
老太太埋怨江燃的时候,阮念念恰好出来,老太太的手猛地在江燃身上拍了一下:“哎呦,你个臭小子,怎么能让媳妇的手洗碗呢!”
“这小姑娘的手,嫩着呢,赶紧的,你去洗。”
阮念念原本还怕江家的亲人难相处,一出门听到这话,心里所有的担心也放下了:“奶奶,没事,我洗吧。”
“江燃,你快去。”
说着老太太迈着小脚,往前,看着阮念念笑盈盈的:“来,陪奶奶说句话,这碗就应该臭男人洗。”
说着竟然一把从阮念念手中夺走了,塞给了江燃。
江燃无奈,把碗接走去厨房洗碗。
阮念念扶着老太太在一个高凳子上坐好,江燃的奶奶,又瘦又小,还是三寸金莲,走路很慢。
老人这模样,也是真的受了苦的,不过精神好,一双慈祥的眼眸打量着阮念念,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小姑娘长得好看,江燃那小子,长得也好看,到时候你俩生的孩子,肯定好看。”
老太太习惯性的想从手腕上撸下来个东西,动作到一半,又叹口气:“苦了姑娘你了,咱家的日子现在不好过,老婆子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
摸出来一块钱塞在阮念念手里,说是一块钱,其实是一分两分钱一毛两毛的组成的。
这些零碎的钱放了阮念念一手心。
“你拿着,和江燃买点吃的。”
老太太小时候裹脚,伤了身子,年轻的时候还能勉强动作,这上了年纪, 身子骨不行了,处处是累赘。
她是不上工的,全靠家里其他人挣工分,这一块钱,不知道攒了多久呢。
老太太和那老顽童似的,还凑近阮念念道:“你收着,别人不待见这小子,我待见,我给你钱,你可不要说出去。”
“咱们不生气,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阮念念伸手把她的钱塞进她身上的兜里:“我不要,你拿着买糖吃。”
说着想到了今日买的鸡蛋糕,快步进了屋子拿了:“你尝尝这个。”
说着她还细心的掰开成小块。
老太太看着阮念念的目光更加柔和,大家都缺油水,老太太平时省吃俭用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口粮都省下给小辈。
她也饿啊。
阮念念掰成小块强硬的让她吃,老太太吃了一整个鸡蛋糕。
碗筷就两个,江燃刷的很快,刷完看到那坐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一老一少,他本应该去干别的事情,不知道怎么的,脚步就停下来了,眼皮搭着,看着那一幕,那个女人似乎被镀上了一层柔光……
老太太在这的时间不长,阮念念和江燃结婚的事情还没通知其他人,这会索性一起回趟宅子。
老太太走的慢,他们两个的速度也慢下来。
走到村中间的时候,恰好迎面碰上了宋辞明,今日的宋辞明格外的狼狈,若不是林镜心非要和他结婚,那这桩婚事,都被阮念念挑拨没了。
这会三个撞上,宋辞明看着她俩并排走,中间隔的距离不近,看着也不亲密。
宋辞明的脑子转了转,想到阮念念今天那破坏自己和镜心结婚的话。
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吧?
所以,要破坏他和镜心,她的目的肯定还是为了和他结婚在一起。
宋辞明觉得自己想通了,看着阮念念的方向,快步过去:“小念,我知道我结婚你不开心,但你也不能为了气我,就随便找个人结婚啊……”
“你得为你的人生负责。”
宋辞明这会苦口婆心。
只是没人领他的情,阮念念微微皱眉。
江燃脸色更是难看,他的双手微微一合,稍微用力,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骇人的很——
顿时宋辞明也顾不得和阮念念说话了,看向江燃,脸色一白,张张嘴想说什么,身上被江燃踹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咬牙切齿。
然后……踉跄跑了。
人都进了知青点的院子里了,一道喊声从里面传来:“小念,你这样自甘堕落,叔叔阿姨会伤心的……”
阮念念翻白眼,陆行云女士很喜欢江燃的好伐。
至于原主身体的父母,那两个人对原主也算不得好,重男轻女,原主把工作匆匆忙忙卖了追随着宋辞明到乡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原主父母想把她嫁给一个鳏夫。
利用原主的容貌,颜色,想给她小儿子找个坐办公室的工作。
她自小被陆行云和阮问潮夫妻捧在手心里长大, 有人用这种方法想把她卖了,在阮念念心里,自己和原主那个家没多少感情。
她这样想着,刚想让江燃走,就见他手里拿个石头,想朝宋辞明丢。
吓得她赶紧拉住他的手:“别丢!”
江燃蹙眉,唇瓣不悦的抿起来,他就知道,她还是心疼那个小白脸。
也是,不管她是遇到什么情况,一夜转了性子,愿意嫁给自己。
她也总不可能喜欢自己。
是那个小白脸说的,为了气自己?
这样一想,江燃的脸色更黑了。
阮念念凑近他:“这大白天的,你万一把石头投中别的人了,那别人何其倒霉。”
“不会。”
“那也不能这会投,你成F不好,名声也不好,万一被人看到传出来,怎么办?”阮念念低声道。
江燃低眸看了她一眼:“我不怕。”
“我怕。”
四周安静那么一瞬间,阮念念道:“咱俩是夫妻,我不想让你有不好的名声,特别是因为那种人,不值得,难道你想,我以后出门,被别人指指点点,我们的孩子也被别人……”
石头又滚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说的话极有可能是骗自己的,可她的话里,有他们的以后,有孩子,江燃那手就不听自己指挥了。
骗就骗吧。
他心甘情愿的。
阮念念看被他丢下的石头,嘴角微微勾起,声音放的更低:“等找个机会,半夜套个麻袋打,我帮你。”
江燃猛然之间低头,看着身旁的人。
“你不要这样激动,咱们悄悄的,听到没。”如果大白天的,江燃把宋辞明打一顿,难保谁就看到了。
万一宋辞明揪着不放,那对江燃不利,偷着打一顿就没事了,反正抹黑作案,谁也查不出来。
“走了,我们送奶奶回去。”说着阮念念轻轻的晃了一下江燃的手。
江燃面色依旧俊冷,只是他的一颗心上上下下,脑子里的想法也一会一变。
想着她刚刚那些柔软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虽然转瞬即逝,但也藏不住他的好心情。
垂眸看着身侧的女人,她很白,白中还透着粉。
阮念念就没那么多小心思了,见江燃的浑身凶戾都被压住了,她的便松开他的手腕,准备去找老太太。
刚松开,小手被大手包裹着。
阮念念低头,江燃不算白,小麦色的肌肤这会包裹着她雪白的手,形成极致的反差。
大手骨节分明,手中干燥温热。
阮念念去看江燃,他模样依旧冷峻,看不出什么表情,整个人像是石头一样硬。
小手被干燥的大手包裹着。
阮念念脑子里忽然就想到不太纯洁的画面了,脸色微微一红……
她们都领结婚证了。
晚上她要睡江燃,他应该会同意吧?
“哎呦,你们怎么比我一个老婆子还慢?”
“怎么走着走着还握手了,别让风纪队的看到。”
……
阮念念赶紧把自己的手从江燃手中挣脱出来,快步朝前跑去:“奶奶,我跟你走。”
“是不是江燃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他的脾气臭,要是不听话,你就哭,他最怕别人哭了。”
老太太兴致勃勃的教她怎么对付自己孙子。
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去上工了,江家的人也不例外,唯独一个快生了孩子的三嫂还在家里忙活。
江燃也不爱说话,阮念念和江家的人也不熟,这三嫂怀孕的事情,还是原主曾经见过,她从原主记忆力翻出来的。
还是由着老太太介绍的。
阮念念把那差不多半斤红糖拿出来:“三嫂,听江燃说,你怀孕了,这个你拿去补身体。”
红糖拿出来,那人看着阮念念亲切不少:“我也听村子里传了,说是小叔结婚了,就是我这挺着大肚子不方便,他哥又去上工了。”
“不妨事。”就是江家的人过来,她们也没时间。
阮念念把红糖塞给那个肚子挺着高高的女人。
“你们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做什么?”话是这样说,只是那手接东西的时候也挺迅速的。
阮念念笑盈盈的,江家没什么人,她就坐下和江家三嫂说话。
江燃则是被老太太叫进了屋里。
糖是稀罕东西,对于江家更是稀罕,三嫂王凤霞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虽然江家拿不出什么好的,阮念念走的时候,手里还是被人塞了一把青菜和两个鸡蛋。
“青菜我拿走,这鸡蛋还是三嫂你吃吧。”不是她不馋鸡蛋,是明显孕妇比她需要。
王凤霞笑道:“你拿走吧,这鸡蛋,还是小叔那的鸡下的,被你三哥拿过来了。”
江燃出来恰好听到这回事:“三嫂,你给三哥说,鸡蛋让他另找人,家里的鸡蛋我要留着。”
王凤霞也清楚,这小叔子一结婚,那鸡蛋自然是不能经常被她家那口拿走的。
“行,我知道了,这些日子也多亏你了。”江燃那媳妇,是城里人,长得娇滴滴的,是要吃点好的。
*
阮念念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青菜,另一只手里拿着两个鸡蛋。
脑子里盘算着这两个鸡蛋要怎么吃。
她脑子里倒是想了无数种做法,就是这鸡蛋实在是有限,最后还是决定煮了吃,保留鸡蛋的最大营养。
两个人又回到小院,阮念念到了中午就连连打哈欠,一进院子就哼哼唧唧的说:“我要去午休了。”
江燃看她困得人都迷糊了,从她手里接过鸡蛋:“嗯。”
就是困她也没把江燃彻底忘了:“老公,你也睡会。”
她哼唧完便走了,留下江燃一个人愣在原地——
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等阮念念都躺在床上见周公了,江燃心底那风浪才逐渐平息。
他把鸡蛋和青菜放进厨房。
又去后院养的鸡笼子里面看了看,一会出来手里提着拿着两个鸡蛋。
他并没有听阮念念的。
而是出了院子,上了后山。
他一个人怎么活都行,家里养了个娇娇,就不能这样了,以后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阮念念一觉醒来,出来的时候看到江燃在院子里硝制兔皮,他的动作熟练,显然是没少做这样的事情。
阮念念忽然想起来自己买的那棕榈油和椰子油,虽然这两种油都普遍不适合做菜的习惯,但是,前者炸东西好用,比如后世卖的很火的炸鸡,多数都是棕榈油炸的,后者的美容用途很高,可以用在各处。
阮念念上辈子的兴趣杂而多,她有段时间特别沉迷于各种造型好看的手工皂,冷皂之类的,为了不同的功效和好看,她还会添加牛奶或者不同的精油。
现在的环境虽然追求不了太高的,但做个基础的还是可以的。
阮念念看了看江燃硝制兔子皮毛,自己跑去厨房,把灶里的草木灰弄出来。
装进布袋子里,用水冲淋,提炼碱水。
做肥皂并不难,没见小说里女主穿越古代都搞这个嘛。
江燃看着阮念念忙来忙去,微微蹙眉,她没事洗锅底灰做什么?
虽是疑惑,但是江燃也没多问。
到了皂化反应这一步,要不断的搅拌,阮念念搅拌着搅拌着就觉得有些吃力了。
江燃硝制兔皮的工序也做完了,看她不断搅拌的模样,蹙着眉头:“我来吧。”
阮念念看着他,最后还是递给他。
江燃重复着做着搅拌的动作,也不问她弄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阮念念看他不问,自己忍不住说了起来:“我在书里看过,草木灰可以提炼出碱,加干净的水加上椰子油棕榈油可以制成香皂,用猪油也能做,也可以把水换成牛奶,或者添加一部分奶,就是这样都太贵了。”
江燃听了她的话,看一眼手里的东西,这东西能做成肥皂?
他也没怀疑。
她媳妇读书多,见得也多,她说能做,那就能做。
到了傍晚下工的铃声响起来,阮念念的第一批肥皂也进了模具…
虽然没多大用处,但为了颜值好看,她还在路边找了点小野花一同压在皂上。
然后晾在院子中。
刚伸个懒腰,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燃哥,在家没。”
江燃去开门。
门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六,一看到江燃,他往院子里看一眼,看到阮念念的身影:“哥,你真的和那个阮知青结婚了?”
“你怎么突然糊涂了,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万一某天给你戴上个绿色的帽子,你……”
江燃的脸色刷的黑了,一脚朝着他踹过去。
王六躲的叽哩哇啦的:“好了,好了,哥,别踹了!”
“我不说了。”
“嫂子,燃哥要把我打死了!”
阮念念听着外面那杀猪一般的惨叫,朝着门口走过去,好奇的看向江燃:“怎么了?”
“他皮痒痒了。”
江燃臭着脸说道。
阮念念拉了拉他的胳膊:“说了,你不要打人,听到没?”
这声音柔柔的,模样也娇娇的好看。
王六一瞬间看呆了。
江燃看到王六的模样,眉头又皱起来。
袖子又被旁边的女人拉了一下。
江燃的表情虽然不耐烦,但还是道:“知道了。”
阮念念这才高兴,村子里来找江燃的人不多,阮念念笑盈盈的:“进来坐吧。”
说着她先转身走了。
留下王六和江燃。
王六还看着阮念念的背影了,正瞧着,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
“哥,嫂子真仙女,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呢。”
“你别黑着脸,嫂子看到害怕。”
阮念念去端水了,不过到底王六也没进来,打了一声招呼,喊着江燃出去了。
王六出来,走到后山的时候,就变得一脸的猥琐和兴奋:“燃哥,后山里面,那只野猪抓到了,掉进你做的那个陷阱里了,肉扎进刺上出不来了。”
“咱们什么时候弄出来?”
江燃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想了想:“半夜。”
这头野猪他等了好几日了,终于弄到了,只是原本他是想着,找个理由交给大队里,自己留下点肉,换回来江家在村里好过一点。
但家里有了人了,她不想她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江燃出去,阮念念就在厨房做饭,煮了米粥,把那两个鸡蛋也煮了。
然后又用油渣炒了一下菜。
二合面馒头中午被他俩吃完了,阮念念又切了葱花,撒上油盐在锅里烙饼。
就是家里的油不多,她也比别人舍得放油,这香味一会就出来了。
王六闻着江家飘出来的香味,觉得这肚子里面咕噜噜的叫,但这会都不容易,他也没留在江家吃饭,只是酸溜溜的道:“这有了媳妇就是好,燃哥你家里都有香味了。”
“我回去了,晚上我来喊你。”
王六走了江燃也进家门,进了厨房,看火灶已经在烧着了:“会了?”
阮念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呢,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你下午在做兔皮的时候,我过来弄的,会了。”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江燃起身把碗收了洗了,阮念念去烧水准备洗澡。
江燃看着她的小脸被火熏得红彤彤的。
“我来烧。”
说着大掌就落在阮念念胳膊上,要把她拉开。
阮念念被他一碰,顿时手忙脚乱的要起来,偏偏越着急,越出错,她起来整个人踩到了旁边的柴,整个人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抱着江燃的腰。
江燃的手也捞着她的腰。
两个人挨着,厨房热,穿的都不多,这被火熏着,气氛不知道怎么的就变了。
耳边都是心跳声。
阮念念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吞了一下口水。
灶里的火柴发出一声噼啪声。
声音不大,但落在两人的耳中,有点震撼。
阮念念连忙要起来。
江燃也松开她,蹲下烧柴。
阮念念也蹲在旁边,没话找话:“我想,弄个洗澡的大木桶,村子里有没有木匠会打?”
“明天弄。”
厨房又恢复了无声,一直到水烧好,她进了房间洗了身子,静下来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也有水声。
今晚,要怎么睡啊?
没等她想明白,手指扣在木门上的声音笃笃的响起,响的她这个空有无数理论知识没多少实践经验的人心里突突的紧张——
“洗好没,我拿个毛巾。”
阮念念慌忙道:“好了,等一下。”
说着胡乱的把衣服整理了,然后去开门。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一进门,就格外的有压迫力。
他进门拿了毛巾,把头发擦了擦。
然后看到地上的水,还有旁边的衣服。
阮念念有点慌忙的去拿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闭了闭眼睛,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幸亏江燃的目光也没多留在上面。
他弯腰把她的洗澡水端出来。
阮念念把衣服已经收起来,先放起来,准备明天洗了。
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
阮念念想到这还有点兴奋。
她在屋里等了等。
有几分钟了,还没看到江燃进屋,她心里有点着急,这可是新婚夜啊。
江燃就不着急?
阮念念拉开门正准备出去。
一开门,就撞上了要进来的男人,他脊背硬,胸膛也硬,浑身都散发着侵略的气息。
阮念念吃痛“呜”了一声。
江燃瞬间慌了神:“没事吧?”
他低头去看,天上悬着月光,屋里是小煤油灯,一点也不亮,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她白皙的脸。
江燃凑近,刚想仔细看。
阮念念忽然踮起脚尖胳膊勾住了他的脖颈——
顿时。
江燃的大脑一片空白。
阮念念的经验也只限于穿进来那晚,但是上辈子没少看小说漫画,这会虽然不熟练,但也比愣着的江燃好许多……
只是很快,男人就反客为主。
夏夜,两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薄汗,借着煤油灯,她能看清楚,江燃额头上的汗水。
阮念念忍不住的笑了一下,只是,乐极生悲——
关键时刻,阮念念忽然想到一件事。
没有工具!
她还不想太早生娃,往后躲了一下。
她这一躲,江燃的眉心拧着。
染了谷欠的眸子这会没那么骇人,但是,紧绷的下颌却可以看出他的心情不太好。
阮念念小声道:“没那个,我怕怀孕。”
江燃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身形僵硬了一下。
她今天不让打自己那个小白脸的时候还说和他生孩子,那只是为了拦下他?
男人的脸在黑夜冷到极致,深沉的眸子盯着她:“你不想和我生孩子?”
阮念念慌忙解释:“不是,不是,我就是不想这么早生孩子,咱们家现在大人还吃不饱呢,要是生了孩子,娃也吃不饱怎么办?”
阮念念考虑的是实际问题。
江燃道:“我会养的起你们的。”
阮念念直觉,这会不是讨论这个的好时机,明明看着他还挺难受的,从床上起身,凑近他,趴在他耳边低语几声。
江燃脸上瞬间不自然。
阮念念自己说了解决办法,然后就自顾自的去实施自己提出来的方案,不过,不过这方案刚刚实行,才碰到目标,她的手猛然被一只大掌抓住。
“我去洗澡。”
说完男人就下床出去了。
阮念念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凌乱的自己,心道,她也有点不舒服啊。
长叹一口气。
明天她要去找找那个工具。
江燃又冲了一个冷水澡。
回来的时候,阮念念还没睡,目光扫在他身上。
那眼神就跟带了勾子一样。
江燃拿着毛巾擦了擦身子:“别撩我。”
阮念念真是被冤枉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江燃……
他总不能说,她看自己一个眼神,他情况就不对。
绷着张脸不说话。
阮念念躺在床里面,脑子里却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今天她在供销社留意了,供销社的肥皂要四毛一块,香皂四毛五,除此之外还要票。
她今天用椰子油和棕榈油做的皂,放在后世一般当家事皂洗衣服用,但放在现在,她做出来的比现在洗脸的皂要好用。
至于失败,阮念念实在是不担心失败,上辈子她各种比例都试过,这种只是最基础的。
一斤油才六毛钱,这一斤油可以制好几块皂,成本不高。
要是可以拿到县城卖就好了。
只是,以江燃的情况,若是被抓到卖东西,那事情就大了。
阮念念头疼。
为何,别人穿越都带空间,物资,她就一个人穿越了?老天不公。
阮念念想了正事。
江燃也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消失了,当下心里又有点奇怪,她怎么不看自己了?
胡乱的把身上的水擦干净,躺在阮念念的身边。
男色在前,阮念念脑子里的正事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还多看几眼,江燃直接把灯吹了。
顿时室内一片黑暗,陷入黑暗后,人的五感好像会自动更敏锐一些。
阮念念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装作迷迷糊糊的靠近他,手先环上他的腰身。
男人的呼吸一重,到底是没说什么。
他不说什么。
阮念念被父母宠的不是见好就收,而是,蹬鼻子上脸,她的手不老实的拉着他的衣摆……
手再次被抓住。
这次江燃死死的抠握着低声道:“睡觉。”
阮念念吐了吐舌头,心想就差一点点,只好闭眼睡觉。
她入睡很快。
江燃看着她的睡颜,自己没有一点困意,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刚刚的吻,刚刚的一切,甚至还想到他趴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浑身不自在。
她怎么对这些事情,那么娴熟?
难道是之前和那个小白脸做过?
江燃心里泛酸。
不对。
脑海里浮现一片暗红。
江燃想不明白,也不想了,手抱着怀里又香又软的人,才闭上眼睡觉。
只是他睡了不久。
外面传来几声鸟叫声。
江燃睁开眼,把薄毯小心翼翼的盖在阮念念身上,然后悄无声息的下床。
第二天清早,天还蒙蒙亮,阮念念就睁开眼了。
下意识的去看旁边的人,没看到江燃,嘀咕了一声这么早就上工便下床洗漱做饭去了。
要说原主也不是个勤快的,她在城里的工作轻松,到了乡下,地里的活计赶不上来。
要不不去上工,要不然上工也是拿最低的工分。
阮念念没准备不上工,她心里计划着,换个轻松的工作,比如宋辞明,他因为有林支书这层关系,每天的工作轻松的很。
就是政/治学习前,给大家读读报纸,时间不长,二十分钟,不累还有不少工分。
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宋辞明想去小学当老师,不管是老师还是念报纸,对于阮念念这种没做过重活的,都比下地种田好。
她还有宋辞明的把柄在手里,等到他一结婚,就是自己行动的时候。
阮念念肚子里正在酝酿坏水,门口咯吱响了一声,她整个人被吓了一跳,这村子里,天还没彻底亮呢,是坏人还是……阿飘——
阮念念的呼吸一窒,小心翼翼的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门口的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你没去上工啊?”阮念念诧异。
“这就去。”
江燃进屋把东西放好,又要出来,阮念念从厨房跑出去:“等等。”
“这饼,你拿着吃。”
饼子还是热的,阮念念跑出来的匆忙,手指被烫的红红的。
江燃心里忽然一片柔软。
眼皮搭下来,往常,他半夜出去,清早回来上工,可是没人给他做饭的。
“现在几点了,要是还有时间,就在家先吃了饭再去吧,我今天也去上工。”阮念念把饼子塞在江燃的手里。
想到原主那里还有一块手表:“我去看看时间。”
这会的农村没什么娱乐,也没手机,昨晚她睡得很早,这会拿到手表看了时间:“才五点半,还有时间。”
大河村夏天是六点上工。
阮念念回厨房的时候还在喊让江燃留在家吃个饭。
江燃手里拿着饼子又折返回去。
他吃饭很快,十来分钟喝了两碗汤,吃了三张饼子,吃完起身又去挑水。
来回两三次,把水缸填满。
挑水牵动着肌肉,许是经常干活,他身上的肌肉线条性感又好看,吸引着人阮念念的眼球。
吃饭的时候也不忘偷偷看他,一直到江燃又回来,拿走她手里的碗。
丢了一句:“想看就看,别贼眉鼠眼的。”
贼眉鼠眼?!
虽然她还不知道原主的脸长什么样子,但是原主一直不缺追求者,示好的人,长相肯定还不错,怎么就贼眉鼠眼了。
阮念念差点吐血。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上工了!”
“江燃,上工了!”
江燃很快出来,她连忙跟着出去,江燃的工分不高,她自己也不是能干活的,不过,多干一点,两个人的日子就好一点。
阮念念跟在江燃的后面,清早大队长要安排活,人都聚在一起。
江燃和阮念念的瓜,整个大河村的村民都吃过了,现在看着小两口一块出来,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俩身上。
“这俩还真的在一起了,江燃家里那个成分,还穷,你说这阮知青是图什么啊?”
“阮知青也不是个好东西,她喜欢的是宋知青,咱们村里谁不知道啊,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谁知道忽然爬上了江燃的床,看吧,这俩人好不长久。”
“也是,江燃穷,但也是个男的,哪个男的能容忍自己娘们喜欢别的男人,再说,这俩人都拿最低的工分,天天饿肚子,早晚得吵个鸡犬不宁……”
“我看着她俩挺好的,昨天宋知青去江燃家里闹得时候,阮念念还维护江燃了,不像是大家说的那么坏。”
“嘿,这是刚滚到一个被窝里,滚一段时间问题就出来了,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会再好又怎么样,饿几顿,啥也不是。”
这些人即使压低了嗓门,大部分的话还是能清晰的传进阮念念的耳朵里,她心里都翻白眼了。
她才不会和江燃吵架好不好,江燃长这么帅,看着他的脸,什么火气都消了,哪能吵得起来。
侧身看一眼身边的江燃,他的脸色黑的吓人,唇抿直,下颌紧绷。
阮念念和他相处了这两日,也明白这是男人生气的模样,四处偷摸看了一眼,然后拉住男人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两下。
江燃低眸看她。
“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
阮念念声音不高,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
江燃嘴角抽了抽,这话是挺好听,可好像还是哪里有点不对,但心里的戾气,还是被她这句话平息。
前面的大队长吼了两声:“都别吵了,安静。”
三言两语的分配了近日要做的活。
阮念念被分去拔草,同行的还有村里的其他妇女,拔草在村里不是体力活,可这一会弯腰一会低头的,一会功夫,阮念念便觉得自己的低血糖犯了。
这土地干巴巴的,有的草比苗还高,草茎嘞着手,娇嫩的小手上一道道的红痕,阮念念来的时候兴致冲冲,干了不到十几分钟,整个人就不行了。
速度自然就落在别人后面了。
“阮念念,你这样可不行啊,你这结婚了,很快就会有孩子,你这,准备让孩子喝西北风啊?”
“没孩子她自己都快喝西北风了。”
……
阮念念坚持着,心里边盘算着,这样不行,上辈子,陆行云女士和阮问潮虽然是农村人,改革开放后这俩人胆子大的就去闯荡了。
后来虽然她家里有农场,但阮念念一天农活也没干过,在网上刷到小视频看着别人拍的美好景象,她也会去自家农场陪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住几天,但,她过的田园生活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到了中午,太阳出来,她整个人额头上一层薄汗。
其他的妇女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早把阮念念甩远了。
阮念念正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四周突然出现一个阴影,与此同时,男人低沉的声音也响起来:“娇气。”
听到江燃的评价,阮念念有些委屈,她只是没做过,她也在尽力做了,当下有点闷闷不乐的不说话。
江燃低头看着她晒红的肌肤:“你去找个树,坐下休息一会。”
说着硬邦邦的塞给阮念念一个军绿色的水壶,阮念念刚还在浅浅的委屈,此时看到手里的水壶,听到江燃的话,心里有有些感动。
“谢谢。”
江燃的目光扫过她那娇嫩的手,上面有青草的汁液,还有勒出来的痕迹,他的眉心微微皱起来:“去树下。”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的活,都干完了?”
“嗯。”
江燃干活很快,令阮念念头疼的那些草,在他手上轻轻松松的就被拔起来了。
阮念念被他赶到树荫下面。
同在一块田里忙碌的女人看看坐在树荫下喝水的阮念念,再看看在后面给阮念念帮忙的江燃,个个的眼里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看着感情还挺好的,我家那个男人,他干完活恨不得屁股长在地上,才不会来帮我一下。”
“别说,我还挺羡慕这阮念念的。”
“羡慕什么,她俩是刚结婚,我刚结婚那会,我男人也帮我干活,现在呢,一天到晚见不到个人影……”
阮念念看着弯着腰忙碌的江燃,心里想,不能这样,靠她种地,家里有一个人饿死一个人。
如果把这个负担都压在江燃身上,她也舍不得。
还是打黑市的主意。
她小心谨慎一点,总不能饿死一家人。
中午的活计干完,下午,阮念念就迟疑一下给江燃说:“下午我不想出工了,我想去县城一趟。”
江燃看着她的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她手上的红痕还没消失,他看着心里不舒服:“嗯,不想出工就不出工。”
阮念念小声道:“那这样,就没工分。”
江燃头也没抬:“不差你挣的那两个工分。”
被鄙视了。
好吧,她干活的水平还不如人家孩子,被鄙视也是正常的。
阮念念上午的活被江燃帮忙做完。
下午两点上工,提前还有政/治学习课,宋辞明穿着衬衫在上面讲的头头是道,阮念念心里想迟早不能让他这么得意。
等别人都去上工了,阮念念坐着村里的驴车去县城里。
同行的还有几个人,小小驴车上坐满了人,其中一个穿的衣服明显比旁人好,皮肤也比大部分人白,就是,看向阮念念的目光充满不善——
那是林支书的小女儿——林镜心。
手握团宠剧本的本土女主,看着阮念念的眼神,犹如自己是杀了她爹妈。
这小姑娘为什么对自己这样,阮念念也清楚。
不就是为了那个宋辞明嘛。
要不说,大家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和林镜心坐在一辆驴车上,一个大婶笑着开口:“镜心马上就要和宋知青结婚了,这是去县里买东西呢?”
林镜心当下扬起小下巴傲娇道:“辞明哥给我了几张布票,让我去扯布,给自己做身新衣服。”
那下巴的方向冲着阮念念。
阮念念心里道,她才不要烂白菜。
车上大婶的目光在阮念念身上看两眼,再看看林镜心。
“我记得阮知青之前也喜欢宋知青的,怎么突然就和江燃在一起了呢?”
哎,大婶,你挑拨事情的心思太明显啦!
阮念念心里想,嘴上看着林镜心狠狠看着自己的目光,笑道:“当时年轻眼瞎,我现在眼睛好了,觉得,江燃才是最好的。”
“阮念念,你怎么说话呢?”
林镜心向来把阮念念喜欢宋辞明视为耻辱,没想到,阮念念竟然这么说,当下小公主的脾气就爆发了。
“你和江燃结婚,连个新衣服都没有,身上穿的都是带补丁的,辞明哥可是给了我六尺票呢。”
江燃给她买了八尺布,她炫耀了吗?
她没有!
阮念念心里想,看着气得快冒烟的林镜心,笑的露出来小白牙:“你说这个啊,我不在意,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她一笑,她旁边似乎都比别处亮了一些,的确,那旧衣服穿在阮念念身上,大家根本没眼睛注意那些补丁。
全都被她的脸吸引走了,还有那身段,都是一样的衣服也盖不住她的身材曲线。
林镜心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阮念念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大家提起来她也是不齿的,可她长得好看是公认的,要不是她一心扑在宋辞明身上,那村里的小伙子怕和她好被戴了绿帽子,大家早追着她去了。
“林同志你说是不是?”阮念念笑盈盈地。
林镜心心里呕的吐血,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急了丢下一句:“辞明哥就要和我结婚了,你以后不准再缠着他。”
“谁稀罕。”
林镜心是不想让阮念念缠着宋辞明的,可她这样说,她的脸色又难看一些,她那语气好像在鄙视自己的眼光一样。
宋辞明是这十里八村最好看的知青,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有学问,不和整天下地的泥腿子一样。
“这阮知青说的也对,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长得不好看就是穿的像个仙女也不像那回事。”
“年轻了穿衣服也好看,镜心年轻……”
这车上的人东一句西一句,也都不是什么会安慰人的,阮念念都分不清,这些人是在给自己下套还是给林镜心找不自在了。
眼看着一路上林镜心的脸色越来越黑,一到县里,阮念念就从车上下来了。
“阮念念你来县城做什么呢?”
阮念念随口找个理由:“昨天和江燃拍了结婚照,我今天来看看,有没有出来。”
这是现成的理由。
她一下车,走出去几步,原本一路上聊村子里各种八卦的妇女不约而同的又说起来阮念念。
“什么拿结婚照啊,那个至少要四五天才能出来,我看她就是不想上工躲懒呢。”
“也不知道江燃看中了她什么,这么懒,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人。”
“你看了没,刚那破布补丁的衣服,都盖不住她的身材,那胸脯顶着,鼓鼓的,江燃平时看着不说话,但也是男人嘛……”
“这阮知青之前闹着哭着缠着宋知青,这和江燃睡了一晚上,这会竟然也处处说江燃的好话,图的也是那个吧?”
“你看江燃又高又壮,身子精壮,上次他从山上弄下来个野猪,那胳膊上的肌肉拱着,一看就是个有力的,在炕上肯定也很能干。”
……
几个结了婚的婆子嘀嘀咕咕,阮念念觉得自己这耳朵越发灵敏了,她走出老远了,似乎还能听到那些人的笑声。
脚下一个趔趄,这些人懂得不少!
阮念念找到黑市并不困难,原主之前不怎么上工,没什么工分全靠吃老本,也来过黑市买东西。
不过她来黑市不是来买东西的,是为了卖东西,把自己的脸弄的没那么惹眼。
阮念念走进了县纺织厂后面的一个小胡同,她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个个的目光都极警惕。
阮念念随处找个角落,把面前切成块的手工皂摆出来。
大家来卖的多数都是鸡蛋,米面,卖肥皂的还是少的,最好卖的也是肉,米面,鸡蛋。
阮念念的摊位上没那么吸引人,他待了十来分钟,才有个中年女人蹲下来:“大妹子,你这是卖什么的?”
“肥皂,这个洗衣服洗手洗脸都行。”阮念念说着拿起来一块白嫩嫩的肥皂。
“你看看,大姐,这是从沪市那边过来的,质量可好了,那边的工人,都爱用这个。”
“一块顶别人三块用。”
阮念念脸不红心不跳的夸:“这个洗出来的手,可嫩了。”
阮念念说这话,那中年大姐也没怀疑,谁让,阮念念这肥皂和别人的不一样呢。
供销社卖的肥皂黄黄的,阮念念拿着的就不一样了,白白嫩嫩的,像是牛奶一样。
她家里的皂的确也没了,当下便道:“大妹子,多少钱?”
“有票四毛五,没票五毛五。”
那人微微皱眉,她都来黑市了,有什么票。
供销社卖的四毛五,要票。
这没票贵了一毛,她这掌握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大妹子,你这太贵了,便宜一些。”
“我看大姐也是真心想要的,这样吧,两块一块钱,零头就算了,你给我多介绍点人。”
女人皱眉还要还价。
阮念念又笑:“大姐,你在供销社可买不到这样的品质,供销社的那个只能洗衣服,就那样,也要九毛钱呢,还要票。”
“我这一块钱洗脸的,洗衣服的都有了,还不要票,你想想值不值得?”
阮念念长了一张巧嘴,说起来话来面上的笑就没下过,莫名的让人信任:“我这是看大姐你也是个过日子的人,才这个价格给你的,你去这逛逛,看看还有没有比我这更便宜的了。”
那大姐也是常来逛的,买个东西货比三家,的确没比阮念念这更便宜的了:“给我拿两块。”
半天阮念念卖出去一块钱,看着手里的钱,有点激动。
一下午,阮念念一共卖出去八块,四块钱,正当她觉得时间差不多要收了回去的时候,一阵喧闹声传来,直冲着她过来,阮念念心里猛的一跳,该不会第一次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就被抓吧——!
阮念念的摊子小,肥皂也没全部摆出来,她赶忙把地上的布一抓。
正想溜号,身后传来几声急促的喊声:“大妹子,大妹子!”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阮念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第一个买她肥皂的婶子,脚步慌忙的停下。
她一停下,那人也追上来了:“大妹子,肥皂还有没有了?”
“还有,婶子还要?”
那中年婶子微微摆手:“不是我要,是她们要,再给我两块,我给我们院子里的人带回去。”
“别说,你那皂还真好用,衣服都比平时洗的白,洗手也好,这不,我回院子里洗衣服,被他们看到了……”
阮念念在中年婶子的一言一语中明白过来,这是大婶回去就洗衣服了,一起洗衣服的都觉得她今天用的皂不同,这就传了几家,然后一起过来了。
主要还是阮念念卖的便宜,还不要票,再加上质量好。
阮念念笑道:“这皂放的时间越长越好用,大家不用担心过期,要是家里还有别的皂,这个放上一段时间。”
阮念念在这畏畏缩缩一下午才卖了几块,这婶子带回来的人,把阮念念剩下来的十几块包圆了。
阮念念走的时候笑盈盈地说道:“我给大姐们的价格低,大家帮我多宣传宣传,多来几次。”
说着一人还塞了一颗糖。
这些人都是纺织厂家属院的,纺织厂的工人多,女工也多,凑在一起讨论买个好东西,就是在各自的小朋友圈里宣传一下,阮念念也能卖出去不少。
阮念念提着布袋子回去,先去了一趟县医院,又去了一趟县里的供销社,买了二十斤的椰子油,十斤的棕榈油。
供销社的售货员认出来她了:“你昨天买的用完了?”
她提起这个,阮念念的小脸一跨,可怜兮兮的:“昨天没到家,罐子掉下来,撒了。”
“今天我坐村里的驴车过来了,放在驴车上,不怕撒。”
售货员不疑有他,跟着惋惜。
给她装进罐子里。
“坛子一个一块,加上油一共二十块。”
阮念念掏了钱。
先把东西寄存在这里,又去叫了村里赶车的大爷,跟着她一块抬上驴车。
大爷抽着旱烟:“买这么多油啊,阮知青?”
“这个油便宜,还不要票,我怕卖完了,就多买些,叫什么棕榈油。”
显然大爷也是听说过这个的,微微皱眉:“不好吃,差了几毛钱,要吃还是得吃豆油。”
阮念念笑笑:“这不是没钱嘛。”
那大爷也没说什么,去逗着驴说话,阮念念则是在车上盘算。
自己上次三斤椰子油和两斤棕榈油,五斤油三块钱,一共做出来二十块皂。
她这次出门留在家里两块。
一共卖了二十块,都是以五毛的价格卖的,一共收了十块钱,扣三块钱的成本和发出去的糖,毛利润也有六块多了。
一次能有六块多的利润,不算少了,在县城里工厂上班的人,一个月工资普遍才三十多块钱了。
这生意能做。
就是次数也不能多,她不能把自己暴露了。
阮念念在车子上算账的时候,林镜心也喜气洋洋的回来了。
看到那坛子的时候,微微皱眉:“阮念念,你这买的什么啊?这么占地方。”
阮念念:“好东西。”
其他的人也陆续来了,大家都好奇阮念念买的是什么。
“我知道,是那供销社卖的椰子油和棕榈油。”
“不好吃,我买过一次,哎呦,刚炒出来那油就结到一块了,味道奇怪,不过这个便宜,还不要票。”
林镜心一听这个,不屑的笑一声。
“你买这么多,该不会准备吃一辈子这个吧,江燃知不知道你这么扔钱。”
林镜心阴阳怪气的。
这城里来的就是不会过日子。
阮念念买了两大坛子不好吃的油晚上就传遍了大河村。
江燃自然也知道。
看着家里原本晾在阴凉处的肥皂没了。
她把那些肥皂弄哪了?
江燃弄了水洗了把脸,擦了擦身上的灰,走进厨房,看到忙碌的阮念念。
眸色深邃如海。
“你今天下午去县城做什么了?”
阮念念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笑了笑:“我买了好东西。”
“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
说完她人就跑了,一会拿着东西又跑回来,东西递到江燃面前的时候,他的眸色又是一暗。
阮念念道:“是不是好东西?”
“有了这个,就安全了。”
阮念念拿的不是别的,正是,安全工具,小孩嗝屁伞,她还买了二十个。
江燃到底是七十年代的人,他听着阮念念这些虎狼之词,耳根发红,原本想问的问题,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抛到了脑海后去了。
“大白天的,别说这个,快去收起来。”江燃难得话多了一点。
阮念念透过那小麦色的肌肤,看到那微红的耳根,猛然意识到,江燃害羞了!
竟然害羞了!
更好玩了。
怎么办,现在都想把人扑倒。
阮念念心里无数的小九九,碍于这是大白天,五脏庙还没填饱,只能把那安全工具又收拾起来。
小声道:“江燃,晚上你有事没事?”
没事做点不太健康的事情呗。
阮念念的潜台词赤裸裸的,江燃喉结滚动一下,觉得这厨房更热了。
“我晚上没事,我买了好多个。”
“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她一个大姑娘,不知羞的一直说这些,江燃浑身燥热,倒是自己比她一个姑娘家还不自在。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闭嘴。”
阮念念只好乖乖闭嘴,江燃出去一趟,一会提过来一条肉。
看到上好的五花肉的时候,阮念念瞪大眼:“这是从哪里来的?”
“吃了,别声张。”江燃交代一句。
这块肉太好了,肉质紧实鲜嫩,一层一层的,足足有二三斤重,还没熟呢,阮念念便不自觉的吞口水。
不过看江燃那模样,这肉似乎来路不正。
阮念念眉头的目光轻轻在江燃身上打量一下,忽然就想到今早的事情,他早上去做什么了?
不过,阮念念还没猜明白呢,门口传来一道声音:“江燃在家吗?”
阮念念手忙脚乱的把肉进刚刚下来的篮子里,又把绳子拉上去。
这会那人也进了江家了——
来的是一个中年女人,满身疲惫,看到江燃喊了一声:“儿子。”
来人是江燃的母亲。
阮念念的婆婆。
昨天她倒是和江燃去江家了,只是江家能上工的都上工了,只留了老太太和一个怀孕到八个月的王凤霞在。
妇人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青菜,看着跟在江燃后面的阮念念。
倒是个好容貌的,这模样,挑不出问题,甚至,太好了。
条件也好,城里的姑娘,成F也好。
要是搁以前的江家,她儿子倒也是和这样的人般配,可现在的江家。
这姑娘,配她们这样的家庭,倒是江家配不上了。
徐岚一瞬间心里闪过许多的想法:“这就是阮知青吧,你们结婚,家里也没什么东西,这个你拿去,扯点布,做件新衣服。”
说着徐岚就塞进阮念念手里几张布票。
“红色料子的好看,今天林支书的女儿扯了几尺布,村里人都在夸呢,人家有的,你也得有。”
阮念念眨了眨眼,婆媳矛盾经久不衰,就是后世大家都分开住,那生气的也有很多,现在看江家老太太和眼前的婆婆,似乎自己不用担心婆媳矛盾这个问题了。
不过手里的票她还是没要,这票不知道江家攒了多久呢:“谢谢娘,昨天我和江燃哥已经去县里的供销社扯过布料了,够了。”
徐岚听到这称呼,脸上的笑意又真切了几分。
推搡着想要她把票收下来,阮念念死也不收。
最后还是江燃开口说话了:“娘,你拿走吧。”
就是在自己亲娘面前,他也是板着一张脸,徐岚道:“你这结婚了,可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样了。”
“念念啊,江燃他就是这个臭脸,心不坏,他要欺负你,你去家里找我说,我替你出头。”
江燃听到这和老太太无异的话,心里有点无奈。
自己到底在他们心里是有多凶?
他是那种欺负媳妇的人?
阮念念陪着徐岚说了一会话,徐岚邀请她去家里吃饭,阮念念还惦记着房梁上吊着的那块肉,拒绝了。
自己找个理由去厨房忙碌了。
徐岚看着阮念念的背影,再看看自己那个沉默的儿子,走过去道:“儿啊,你都结婚了,还冷着这张脸,不怕吓到你媳妇?”
吓到阮念念?
江燃想想那人刚刚拿着那东西,在他面前讲的那些话。
她胆子大的很。
“你媳妇看着娇娇弱弱,就像是咱们家里以前养的那个小白猫一样,你可得对你媳妇好一点。”
这个儿子,浑身戾气,平时似乎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有时候,她觉得这儿子像是一把没有感情的刀。
钢过易折,她还是希望,他和普通人一样,有点其他情绪的。
“念念那事情我也听说过,村里人闲着没事,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既然和念念已经领证结婚了,就别在意之前的事情,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准老思想。”徐岚的语气郑重。
她了解一些男的那种思想,怕自己的儿子也钻牛角尖。
江燃微微点头:“我知道。”
“你别光说知道,要听进心里。”
徐岚说着,咬了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肯定不是念念的错,我看那小白脸每天在村里闲着不干好事,肯定是他为了钱票撩拨念念的,那小子不安好心。”
“你要真的气不过,就趁着晚上没人,套了麻袋,把他打一顿,叫上你三哥和你一起。”
江燃听到这熟悉的招数,脸上倒是起了一丝波澜,眼皮子抬了一下漫不经心道:“这种事情不好,我不会做的。”
她儿子有这么乖?
徐岚抬头似乎想从自己儿子脸上看出来什么,只是江燃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我也不和你多说了,等忙完这一阵子,咱们摆上几桌也热闹热闹,庆祝你娶媳妇,娘要回去做饭了。”
徐岚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丢下了一把青菜,几张票也被她塞在菜里。
江燃又回了厨房。
看着阮念念那眼神黏在那块五花肉上。
听到动静,阮念念回眸:“这肉,最适合做红烧肉,配上大米饭,呜…”
阮念念给自己说的流口水。
江燃道:“那就吃。”
阮念念想了想,除非把这肉腌制成腊肉,要不然也只能吃了,这天气放不住,与其坏了,不如进她们两个的五脏庙。
说做就做。
阮念念把肉一份两块,一份做红烧肉,一份准备做蒜泥白肉,这肉质上好,切成薄片。
阮念念原本准备让江燃切的,只是他一动刀子,阮念念连忙打断:“我切吧,你去找找,有没有小黄瓜。”
蒜泥白肉这菜看着简单,但是要好吃,要把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一致的的薄片。
江燃炒兔子肉可以,不讲究刀工,随便切吧切吧去腥炒了就行,这遇到讲究刀工的,就不行了。
江燃也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
摸了下鼻梁出去,她媳妇干农活虽然不行,但吃上面好像独有研究。
蒜泥白肉切片,红烧肉切成大丁,冷水下锅,趁着焯水这个时候,阮念念把做菜需要的佐料八角,桂皮,酱油,准备好。
江燃家里没白糖,但是有黄冰糖,虽然不如白糖那么透明,但作为上糖色来用足够了。
江燃从后院摘了青菜过来,一边烧菜,一边被阮念念安排了剥蒜。
江燃,从没这么认真的做过饭,大部分的时候,他都在大队里吃大锅饭,做饭的师傅厨艺也不好,但能填饱肚子就行。
但是阮念念不同,她对每一个环节都极其的认真,她爱好不少,吃也是其中重要一项,上辈子没少因为吃东西各处飞,为了自己能还原味道她可以一遍一遍的重复做。
江燃发现,若是最开始,她还在撩拨自己,这会她的眼神一个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偏偏江燃忍不住的去看她。
一顿饭,很快做好,土灶大锅炒出来的肉,肉质格外的好。
配上柴火饭,阮念念吃了第一口,满意的闭上眼,这日子就应该这样过,顿顿有肉有饭。
灵魂都透着满足,江燃尝了一口也胃口大动,他平时吃饭的速度就快,这会,速度更快了,风卷残云一般。
阮念念才吃了小半碗饭,对面的男人已经去盛第二碗了。
偶尔夹上一筷子的蒜泥白肉,配上那黄瓜丝和蒜汁辣椒汁,肥而不腻,肉质又嫩又紧实。
阮念念吃的小饱了才问:“这猪肉是在哪弄得,好像比平时的猪肉好吃一些,肉紧实,这品质,远超她之前买的超市精品猪肉了。”
“后山的野猪,这只是野猪和家猪生下来的,在后山跑,被抓到了。”
原来是混血的运动猪!怪不得肉质这么好。
阮念念也没追问这猪是谁抓到的,吃饱喝足,然后把剩下的红烧肉放在碗里,看着太阳已经彻底落下了,端过去给江燃:“这个,你去给老太太和咱娘吧。”
江燃抬眸看她,眼眸深邃幽沉,那目光似乎是要把人看透了——
阮念念还以为他不愿意,蹙眉道:“不能吃独食。”
老太太和她那个婆婆,看着都很瘦,特别是她婆婆,似乎很疲惫,这是生活和精神都遭遇过打击才会这样。
江燃接过来,心里早已经柔软一片。
“我这就去。”
江燃要准备去的时候,阮念念又叫住他,然后把她婆婆留下的票也塞给江燃,顺道还把鸡蛋糕塞过去两个:“这些你也还回去,他们比咱们需要这个,还有这两个鸡蛋糕,我今天看奶奶挺爱吃的,你悄悄地给她。”
江燃接过票,心里想,他媳妇这么好。
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江燃一走,阮念念就在家里准备把这锅碗瓢盆刷一刷,没吃完的肉准备放在水缸里,这样,可以保持到第二天清早不坏。
只不过江燃刚走,便有人站在门口喊她:“阮念念!”
阮念念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知青点那边认识的人。
她出来走到门口看到是许瑶。
原主是个除了宋辞明谁也看不起的,虽然和许瑶在一个知青点,但是,两个人并不熟悉。
阮念念看到是许瑶,有点诧异。
许瑶直接说明来意:“你还有东西忘在知青点了,你要不要去拿走?”
阮念念想了想自己那日基本上把能收拾的都收拾了,难道是有什么她不注意的落下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手电筒。”
村子里黑,阮念念拿了手电筒和许瑶一起往知青点,一路上,许瑶旁敲侧击的问她为什么和江燃结婚。
“当然是我喜欢他啊。”
对于这个说法,许瑶直接撇嘴不信,谁不知道阮念念喜欢宋辞明,那可能一夜就变了。
难不成真的像是村里人说的,那个江燃在床上功夫特别……好?
许瑶到底是没结婚,自己想想白天做工的时候,那些人讨论的话脸都发烫。
两个人一路到了知青点,阮念念去屋子里找东西,找了半天,找到个本子。
原主自己的记忆里都没有了,不过是自己的,阮念念也就拿走了,没多留,一推开女知青屋子的门。
刚出来,还没走出大门,忽然胳膊被人拽了一下,一个趔趄。
当下阮念念就要惊呼大喊:“啊……”
“别喊,小念,是我!”
宋辞明的声音。
阮念念微微皱眉,她说怎么觉得不对劲呢,许瑶爱占小便宜,要知道她忘这一个本子,许瑶肯定自己就偷摸用了,竟然还好心来找她。
看到眼前的宋辞明,阮念念瞬间明白了一切,这俩人勾结到一块了。
当下阮念念沉了脸色:“宋知青,你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情?”
“难不成是来还我的票和钱了?”
她的声音略带讥讽,当下宋辞明的脸上便有些讪讪:“小念,你非要和我这个态度说话吗?”
“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你的关爱你还不知道,我找你,自然是不希望你跳进火坑里,那个江燃是什么成F?”
“你和他在一起,你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阮念念不耐烦:“关你何事?我的事情,用你多管。”
宋辞明只当她因为自己和林镜心结婚生气,声音放的更加柔和:“小念,你犯傻,但我不能看着你犯傻,江燃不是你的良配,你这样,会让爱你的人伤心的?”
宋辞明长得清隽,这会认真说话,倒是一脸真心的模样,似乎真心的在为阮念念着想。
若是真正的阮念念恐怕就信了。
可惜她不是,她甚至不耐烦看到宋辞明这幅惺惺作态的模样:“江燃不是我的良配,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