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苏杨,蔚衡全文在线阅读_云兮苏杨,蔚衡(不想说话的魔芋爽)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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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兮苏杨,蔚衡是小说《提刀伴君侧》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提刀伴君侧》的章节内容

云兮苏杨,蔚衡全文在线阅读_云兮苏杨,蔚衡(不想说话的魔芋爽)小说最新更新章节

云兮可能从未想过蔚衡会变心。

不对,不是变心,而是从未对云兮有心。

与她成婚,只是应付父母的催婚。

同她生儿育女,只是为了传宗接代。

云兮眼中的爱,只是他伪装起来的温柔。

他早就烦透了这平淡的日子。

只是她不知道罢了,还沉浸在蔚衡虚幻的感情里。

觉得爱情大抵就是这个样子。

幸福且知足的当着陈府的主母。

云兮从未想过蔚衡会与其他女子有纠葛。

因为两人孕育了三儿两女,这辈子都会绑定在一起。

相信蔚衡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去青楼寻欢,去纳妾。

他温柔,谦逊,洁身自好,商行打烊,会准时回府,陪孩子,陪她。

云兮自信的认为,蔚衡是世上最好的男人。

云兮错了,错得离谱,她爱着的蔚衡从未对她付出过真心。

当真正有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出现,蔚衡会变得不像是蔚衡。

那个女子出现了……

*

稀松平常一日,蔚衡的父亲陈志成带回府上一个女孩。

让云兮安置一个院子,当姑娘养着。

姑娘十五六,叫明雪,端庄娴静,眼底总有股淡淡的忧伤。

她和婆母张氏安置好姑娘,回去的路上,张氏拉着云兮的手,颤抖着声音,“云兮,她不会是老爷在外面生的吧?”

婆母的担忧,云兮明白,这么一个大姑娘,平白就让当姑娘养着。

这天下哪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总得有个说法,以后对着外人,也好有个合理的说辞。

婆母张氏面上愁云密布,捂住心口。

“云兮,我不舒服,看着这姑娘,我的心就突突地跳,就觉得事情不对。你去问问你父亲,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虽说这些年与公婆相处得不错,他们待她如同亲生的闺女,可是这事也难开口。

万一真是父亲在外惹的风流账,婆母怕是会受不了。

姑娘都这般大了,那是多少年的事,哪个做妻子的受得了。

婆母估计也是慌了神,失去了理智,让她去问。

“好的,”云兮答应着,“春梅,你赶紧扶老夫人回屋休息。”

云兮知晓这个时候,蔚衡在府上,便急忙往院子里赶。

回到屋,蔚衡正靠在书房的软榻上看书。

云兮便将情况说了一遍,蔚衡一听,便放下手里的书,说他知道这个事。

*

这明雪乃是官家小姐,其母在她十岁那年便去世了,其父前两年也离世了。

她父母留下的家业被其他亲戚瓜分,还要强迫她嫁人。

一个孤女嫁人倒也罢了,那黑心的亲戚收了银钱,要她去当填房。

那人已四十五岁,最大的孩子都比明雪大一轮。

这简直就是一个火坑。

陈志成曾经得了明雪父亲的帮助,便拿出银子救出了恩人的女儿,算是报恩。

*

原来是这般,云兮松了一口气。

并不知晓此女子会成为她以后人生的绊脚石。

她赶紧和蔚衡去见了婆母,安了她的心。

正好此时,陈志成也回了府,便一起商议了一下,对外统一了口径。

明雪是远房亲戚家的姑娘,家里人都没了,就剩一个孤女,接过来小住。

一般这种适婚年纪的姑娘小住,都是准备在这边找夫家。

……

云兮和张氏都觉得明雪可怜,安排了婢女小厮伺候。

吃穿用度紧着好的来,不让她觉得比当官家小姐的时候差。

毕竟是父亲恩人的女儿,他们得尽心照顾。

云兮还贴心的请了族中的未嫁姑娘,来宽慰她的心情。

让她有个说话的人,也不至于孤单寂寞。

毕竟云兮是妇人,还是孕妇,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话题会不一样,可谓考虑周全。

蔚衡回屋,云兮还在跟前邀功,盼他夸她两句。

他瞥了眼,“以后身子重了,这些小事就吩咐下人去做,莫要到处走动。”

云兮低头,在他脸上啄了一口,“多谢夫君体贴,娘子遵命。”

他轻笑,“一天天的还跟个小姑娘似的,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不稳重些。”

云兮不以为意的嘿嘿一笑,“等我七老八十,自然就会稳重,想蹦跶都蹦跶不起来。”

她看到桌子上摞起来的一些书,想起明雪说过喜欢看书。

“你有适合女孩看的书吗?我想给些明雪看。”

他抬头,“她爱看书?”

“嗯,官家小姐出身,肚子里的墨水就是比我们商户女儿家的多,我一看书,眼睛皮子就打架。”

蔚衡没有接话。

云兮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身子有些乏了,就上床去睡下。

迷糊之间,听到蔚衡说:“书我送去,你就别操心了。”

她瞌睡正浓,“嗯”了声就睡了过去。

*

他们是如何生出情意的,云兮并不知晓。

等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

就在事发的前几日,云兮和张氏还在给明雪相看夫家,婆母眼光高,云兮也眼光高。

觉得明兮一个官家的小姐,这个也配不上,那个也配不上。

婆母的桌上堆了一堆的画像,两个人一边看,一边看不上。

云兮就跟媒人说:“还有没有条件更好的人家,我家的这位姑娘虽然没了家人,可是从小都是按照官家小姐的派头养大的。”

”以后出阁,以我们陈府的条件,必然也是有丰厚的陪嫁。”

“您拿来的这些人家,条件都不行,您就多费点心思,过几日,再给我们递上其他一些更好的来。”

媒人心里有数,点头应是。

云兮让下人给了红封。

媒人拿着出门,蔚衡撩着袍角进门。

他看着离开的媒人,蹙眉,“这是干什么?跟谁说亲?”

云兮走至他跟前,牵着他的手,笑眯眯的请功,“给明雪看夫家呢。”

云兮看到蔚衡的眉心跳动了一下,接着说:“她马上及笄了,夫家也要看起来了,慢慢挑,给她挑个最好的。”

“急什么?她刚来府上,心情都还未平复。再说,你让明雪怎么想,还以为我们嫌弃她,要急着赶她出府。”

“你这是办的什么事”

蔚衡的语气很急,明显生气了,连带云兮牵着他的手也被甩开。

他们成亲以来,不是没吵过,可是屈指可数。

第一次因为他人,他在婆母和下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

云兮一时有些难受,愣在当场。

“这不能怪兮兮,是我操办的,我想着提前看起来,慢慢挑选,有好的人家就先占起来。”

婆母连忙解释,连带骂着蔚衡,“云兮还怀着身孕呢,你这脾气渐长,是不是今日商行里有什么烦心的事。”

婆母是在为蔚衡找补,蔚衡没说什么,就是看着云兮。

云兮想了想,也不能让他一个家主在下人面前给她赔礼道歉,要陪也是私底下陪。

便上前扯出笑颜,“累了吗?那我让张妈盛点补汤过来。”

他顺着台阶下了,点了点头,这事算是在婆母这里揭了过去。

云兮连忙让张妈去盛人参汤来。

他坐下,拿起桌上的庚帖,翻看了几下,冷哼了一声,随手一丢,吩咐下人,“都拿去烧了。”

云兮觉得有些奇怪,府中很多庶弟妹的婚事,她和婆母都跟着操办过,他可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的。

他真的是因为商行有了烦恼的事吗?

成婚五年,云兮也再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回来的路上,让人去打听,看今日是何烦心的事,让他发了火?

一路上,蔚衡明显的心不在焉。

回到他们的院子,蔚衡一声不吭就进了书房。

气氛还是有些冷淡,云兮有些坐立不安。

等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得到消息,今日商行并无特殊的事件发生。

云兮开始反思,哪里做错了!

毕竟成婚五载,他们很少这样,前几次的吵闹,算不上真正的吵架,都是她使性子,他恼火了,呵斥几句。

往往她安静一会,转过弯来,觉得是自己过了,就去他跟前,逗他开心,跟他和好。

可是这一次,云兮思来想去,都没有错,那他为何要呵斥她?

看着窗外的天色,几个时辰过去,夜深了,蔚衡还在书房。

云兮觉得还是她主动求和吧,毕竟他是她求来的夫君,得宠着不是吗?

再则,他成天的繁忙,她比他清闲,做妻子就要多体贴丈夫。

还有,也必须弄清楚,他为何生气,弄清楚了,才能对症下药不是吗?

也没想过她现在是个孕妇,他要让着她什么的,也许是爱得太多,根本没想那么多。

云兮有些忐忑的走进书房,见他坐在书案前,好似在发呆。

他也在难受吗?也在后悔那么对她了吧,定是大男子拿不下面子跟她讲话。

云兮自以为是,感动自己的想法。

“蔚衡。”她轻唤。

蔚衡恍惚过来,眉头再次蹙起,“你怎么还未睡?”

听语气怎么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他的脸上也没有歉疚,而且隐约的还有些烦躁。

云兮压着心里的不适,有些讨好的询问,“你今天是怎么啦?”

他看也未看她,脸上的烦恼更甚,“没什么,你快去睡吧!让我安静一会。”

他这是嫌弃她打扰他了,以前也有这样的时候,可是他不是这种语气说的,今天听着就不舒服。

而且,他这样,她怎么能睡得着。

她还是舔着脸,“都安静几个时辰了,明日你是不要去商行了吗?看看外面的天色,很晚了。”

“你烦不烦!让你睡就去睡,我晚睡一会又如何?”他看着她,眼里一丝厌恶闪过。

云兮的心沉到了谷底,眼泪迅速的涌出,为了不在他面前落下,赶紧起身,往外走去。

他似乎察觉出她的情绪,立马就追了出来,拉着她纤细的胳膊。

“云兮,是我不对,确实是商行有点烦人的事,带了情绪回府,你别生我的气。”

云兮听在耳朵了,心里更难受,他在撒谎,商行根本没有事情。

此时她还未把他和明雪想到一起,毕竟她是官家小姐,而蔚衡已是人夫。

再则他们的年龄悬殊很大,蔚衡二十五六,明雪十六还未到。

云兮只猜他有其他事瞒着,心里气得不行,他吼她,在她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形下,就这一点,就很生气。

“别哭了,”他擦着她的眼泪,“是我错了,不该凶你,你还怀着孩子。”

“我以后控制好脾气,保证不会再凶你。”

“我这就睡觉,好不好?别哭,明日母亲又该骂我了。”

他抱着她上了床,帮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

一如既往的对她温柔。

云兮知道他彻夜未睡,呼吸那么短促,还翻来覆去。

她自我催眠,觉得是有不能告诉她的事,他是在保护她。

如此过了几日,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可是,云兮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平和。

有事情即将破土而出。

云兮和蔚衡看似和好如初,只有云兮知道,蔚衡有心事,夜不能寐的那种。

这日,旁支来了人,是蔚衡的叔伯兄弟陈怀山。

陈怀山为了商行事务外出了几个月,前些天才回。

云兮掌家,安排了晚膳,还把蔚衡父子从商行叫了回来。

席间,陈怀山说了此行的一些事,聊到后来,说起他的终身大事起来。

“我回来已有几日,账目已经送到了商行,今日来,就是来谈终身大事的。”

说着,便起身,朝张氏和云兮作揖,“就有劳伯娘和嫂嫂了。”

陈怀山与蔚衡有三分相似,长得一表人才。

这些年,族中的婚事都是她们长房在操办,陈怀山也确实到了年纪。

云兮笑眯眯的打趣,“怀山弟弟,这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一屋子人都看着他,陈怀山羞红了脸。

“我娘说,大伯府上住着一位姑娘,正在议亲,年龄与我合适,画像我也看了,我很满意,就请大伯伯母大哥大嫂成全。”

原来是来求娶明雪的,云兮不由想到前几日蔚衡发的那顿火,目光也落在他的脸上。

此时,他的脸上不复方才的和煦,冷得云兮都感觉不对,有什么在脑子里粘合。

“明雪暂时不嫁,你就别惦记了。”

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热闹,脸上都带着笑意,蔚衡突然冷冷的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蔚衡。

“明雪十六了,可以了。”张氏诧异,为何儿子老是阻止明雪的婚事。

沉默了一会,蔚衡缓缓开口,“她孝期还未过。”

陈志成一笑,“无妨,我朝大孝一年即可嫁娶,她大孝已过,等筹办完婚嫁用品,三年满孝也到了。”

云兮听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心开始不安。

“我也觉得挺好,怀山长得好,又是三房的长子,明雪嫁给他,相当于我们还是一家人,人就在身边,父亲应该更放心才对。”

“而且,明雪的嫁妆我们大房出,陪嫁到三房,肥水落到自家人的头上,两全其美。”

陈志成对云兮的分析很满意,连连点头,怀山脸上的红色更甚。

“你何时那么看中嫁妆了,再说了,明雪的嫁妆是我们府上出,又不从你的嫁妆里拿。”

蔚衡莫名其妙的几句话,把云兮架了起来。

紧接着,他又道:“还有,我说了,谁也别打明雪的主意,她不嫁。”

“什么意思?”云兮哆嗦着询问。

蔚衡咬牙,“她已经是我的人。”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明白过来,包括服侍在周围的下人。

“既然已经是大哥的人,那我刚才说的就不算数了。”陈怀山涨红着脸,起身离开。

什么?

他的人!!

云兮感觉有什么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一口气接不上,昏了过去。

*

府上这几天气氛怪异的很,下人们私底下都在打听,这明雪姑娘何时成的大少爷的人。

伺候明雪的下人婆子被禁了嘴,一点风声都未流出。

“娘亲!”

“娘亲!”

一声声稚子的呼唤,云兮的心房流过一丝暖意,从梦魇中挣脱,缓缓的睁开眼。

看着围在床边的四个小脑袋,眼泪汪汪地望着她,云兮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娘亲!”老大陈与时伸出小手,擦着她的泪水,“娘亲不哭,娘亲肚肚里面有小妹妹,她也会伤心。”

她的大儿子,今年四岁,乖巧懂事,从来不用她担心,“嗯,娘亲不哭,时儿乖。”

她的声音嘶哑,是用力过度导致的。

“娘亲,你睡太久了。”

三岁的陈与景,是老二,也是个男孩,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此刻牢牢的盯着云兮,小手抓着被角,明显是害怕的紧。

云兮摸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别哭,娘亲不是醒了吗?”

“娘亲,我怕。”老三陈与行,才两岁,哭得伤心。

“不怕,阿行不怕,娘亲好好的。”

“娘亲!”最小是女儿沐沐,刚学会走路,此时和她的三个哥哥们站在一起,她什么都不懂,看见哥哥们哭了,眼睛也红红的,一口一个娘亲的叫着。

看着几个孩子,心口更疼。

前天,昏迷后,她醒来过。

蔚衡就在床边守着她。

她定定的看着他,不愿意相信,她爱的男子,心里装进了别的女子。

“蔚衡,你告诉我,那是真的吗?”

蔚衡看着床榻上的女人,握着她的手,半天才出声,“云兮……”

他沉默着,云兮还是不愿意相信,拼命摇头,“不是的,你们没有在一起,对不对?”

“你告诉我!”她太痛苦了,想知道一个否定答案,哪怕是骗她也行。

他不敢看她,垂着脑袋,“云兮,接受她好吗?”

“不,我不接受。”云兮嘶吼着抽出手,这不是她要听的,“为什么?蔚衡,我对你那么好,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伤她的心?她那么爱他。

她痛苦的哀嚎,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痛苦。

“云兮……求求你,别这样好吗?”蔚衡低声的哄着,想让她平静下来。

云兮的哭声传遍府内,几个孩子守在门外,被丫鬟婆子们拉着,捂着嘴巴抱走。

云兮越过几个孩子,屋里只有几个婆子在。

“蔚衡去哪了?”她哑着嗓子问。

几个婆子都不敢作声。

云兮明白,她们是不敢说,他在明雪那。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云兮不想醒来,醒来痛苦就蔓延着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

可是她的孩子们都在这,她得打起精神来。

“娘亲,”老大看云兮要起来,小手连忙扶着,“小心!”

“娘亲慢慢的,”老二小景也扶着她。

另外两个太小,眼巴巴的瞧着两位哥哥,伸出小手,想帮忙,可是太短,就那么托着。

心里的苦被四个孩子融化些许,她不能倒下,她的孩子们需要她。

抱着每个孩子亲了一会,安慰他们受伤的小心灵。

时儿和小景估计听到什么,一脸愁容的依偎在她胸口。

‘“娘亲,时儿长大了保护娘亲。”

“小景也保护,娘亲,我会很快就长大。”

“长大了,揍爹爹。”

“我也揍!”

“我们只喜欢娘亲,不喜欢爹爹。”

“小景也不喜欢。”

“娘亲,别哭,时儿这里疼。”

时儿指头指着胸口,满脸的忧愁。

云兮噙着泪,摸着时儿的脑袋,“娘亲不哭。”

*

估计凌家知道了明雪的事,崔氏带着三个儿子前来。

云兮的哥哥们在前厅和蔚衡交涉。

崔氏来到云兮的屋里,看到女儿憔悴的模样,崔氏心疼得抹泪。

“男人都是一个狗样,没一个好东西,可怜了我的女儿。”

“我起先是看不进蔚衡的,你喜欢,难得有情郎嘛,我也不愿做那个棒打鸳鸯的。”

“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宁愿当初你嫁个不爱的男人,他们娶多少女人回来,你都不会多痛苦。”

云兮眼泪滑落,“娘,我好难受,一想到他,我就难受得不行,为何这么痛苦?”

“你娘我年轻过,你有多苦,为娘的明白。”崔氏抚摸着女儿。

云兮想到自己的那个渣爹,娶了四五房小妾,“我小时候,就是看见您经常哭,我就想找个一心一意的人过日子。”

“可是还是找了个这样的,娘,这日子怎么过,我一天都过不下去。”

“不要在意他,熬一熬,等心死了,就过去了。”

“太难熬了,我每天都很痛苦,娘,我想回家。”

“好,娘带你回家,”崔氏说着,便起身,打开她的衣柜,给她打包。

云兮望着崔氏的背影,她的头发花白,背也没有从前挺直,“娘,我还是不走了,我要是走了,我的几个孩子怎么办?”

崔氏手一僵,她哪里不知道,只是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顺着她的心意罢了。

“我要是没孩子就好了,就能了无牵挂的跟您回家,做凌家的女儿。”

崔氏抹着眼泪,“孩子们带着,一起回去。”

她云兮知道,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回去几日还行,长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娘,你抱抱我吧!”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

云兮红着眼睛,崔氏眼泪都快哭干。

临走之前,云兮说:“娘,你放心,我会熬过去的,等我熬了过去,就没有人能伤害得了我。”

崔氏点头,很不放心的离开。

*

崔氏离开后,蔚衡来到屋里。

云兮不想看到他,转身朝墙那边。

蔚衡坐到床边,沉默了很久。

“云兮,看看我,好吗?”

蔚衡看着云兮的背影,他心里也难受,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小妻子,这些天,都不理他。

他伸手想触碰她,她好像感应到,把头蒙进被子,隔绝了他的触摸。

“我受伤了,很疼。”

以往她很关心他的,现在他示弱,她都不理他。

他有些沮丧,他明明不那么喜欢她的,做任何事都不太在意她的感受,为何看她这样,他又很难受。

他想到那天她那样撕心裂肺的哀嚎,心就跟着颤抖。

他好像真的伤害到她了。

今天,她的哥哥们来了,那一刻他是心虚的,曾经他答应过他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食言了,被揍了。

他们要带走云兮,那一刻,他害怕了,生怕他们动真格的,把云兮接了回去。

看到她还在屋里,他觉得挨一顿也是值得的。

一滴血落在手背上,蔚衡擦了一下嘴角。

想起了那个女人,让他心动的少女。他过去,她一定会心疼得要死。

他又看了眼云兮,好像谁也割舍不下,就让他贪心一点,让时间抚平她的忧伤。

蔚衡离开后,云兮拉开被子,木然的望着帐顶。

突然,肚子被踢了一下,云兮眼神微闪。

她的孩子。

她起身,让下人布了饭菜。

丫鬟芽儿伺候在一旁,眼圈发红,“您多少天都没好好吃,瞧您都瘦了一大圈,以后您得好好的补补。”

云兮点头,“一会让孩子们都进来陪我。”

“与时小少爷去了私塾,其他都在,一会奴婢就带进来。”

有了孩子的陪伴,云兮稍微会转移一些,不再时刻的痛苦,只是偶尔情不自禁就会落泪。

如此过了些时日,蔚衡又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以前是每日都在一起,自从明雪的事情出来后,他们的院子,蔚衡好像只是来停留。

这里好像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屋子。

云兮坐在软榻上,蔚衡蹲在跟前。

他想要牵她的手,云兮挪开。

短短的一段日子,一切都改变。

两人沉默了许久,蔚衡终于开口,“云兮,我是来和商量事的。”

云兮冷笑。

蔚衡看着云兮冷漠的眼神,心被刺痛,她何时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她一向都是笑眯眯,讨好且崇拜,眼神明亮亮的。

“云兮,我们不要这样好吗?”他想了许多话,可是开口还是这句。

“是你造成的。”云兮回答,“你们男人就是贱,拥有一个,还能再去喜欢一个,然后还想维持以前的日子。”

蔚衡头一次被云兮骂,还被戳中心理,不由有些恼怒。

“云兮,今日我是来求和的,你知道,我从不低头的,这些天,我为你低了多少次的头,你为什么还这样?”

“你低头,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明雪。”

再次被戳中心理,蔚衡索性说道:“是的,我来通知你一声,下个月初八,我会迎明雪进门。”

云兮愣住,血淋淋的胸口再次被挖开,疼得她缓不过来。

良久,开口,“你走,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蔚衡站起身,压住怒气,看着云兮,想到昔日的种种,她是那么温柔,眼圈不由酸胀。

重新蹲下,温声细语,“云兮,不会改变什么,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你是我的夫人,孩子的母亲。”

他看着她凸起的腹部,“而且,你有了身孕,就让她来伺候我,免得你劳累。”

云兮惨笑,不发一言。

“她只是做妾,又不会影响你的主母位置。这辈子我就你们两个,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你们姐妹相称,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

“云兮,你看,我们孩子都生了四个,加上肚子里的一个,一共五个,我们孕育了这么多的骨血,我们永远都割舍不开,而且,我也离不开你。”

“这段时间,你倒下了,母亲也力不从心,府里乱糟糟的。我们回到从前那样,我主外,你主内,好不好?”

云兮看着他,讥笑出声,“你想得挺美!”

云兮的眼神和语气,如同一把利刀,深深的刺伤了蔚衡。

“你就不能学学其他妇人,大度宽容一些,府里的事务赶紧的处理起来,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看着云兮不为所动,蔚衡心中很快颓然,缓缓站起身,“你如果执意这样,我们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僵,我不想走到怨偶的地步,相看两厌。”

云兮听不得这样的威胁语气,指着房门,“走,以后不要来。”

“好,以后,你求我,我都不会来。”

蔚衡摔门而去。

*

果真他再未出现,眼看日子快到,张氏来屋子里看望她。

张氏对她一向和善,每日都派婆子送汤送药。

云兮是个爱恨分明的女子,知道这事跟婆母没关系。

还是和昔日一般的待她。

“都瘦了,傻孩子。”张氏用帕子拭着眼角。

“男子都是色胚,没一个好货,我原以为蔚衡是个好的,原来一样。”

张氏骂起自己儿子,也不嘴软。看向云兮的肚子,不由感叹。

“你这肚子,来我们陈家,就没歇息过,可是为我们陈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以后就不生了。”她苦笑。

“咋不生,孩子越多,地位越稳,当年我是生不出,不然哪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个。”

云兮笑笑,不语。

“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明雪进门,你就当她是个摆设,男人的玩物罢了。”

玩物?

云兮看着不像,那么骄傲的蔚衡,低声下气来求她。

“怎么可能呢?她就像堵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当今世道,唯女子难当,只有穷人才会一夫一妻,但凡有点银子都是色胚。咽不下,我们女子也得咽。”

“难受啊,母亲。”云兮淡淡苦笑,一腔真情付诸流水,谁能不痛,不难受。

“我懂,”张氏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所以我们要宽容,要大度,要拿出女主人的雅量,不然日子怎么过?”

“你一直和蔚衡闹,岂不是把他往明雪那边赶,那边是新鲜劲,正上头,趁着蔚衡现在对你还有些愧疚之心,哪怕难受,你也要装着大度。”

“他来找你,你就好好待他,以前怎么样,以后就怎么样,他不在的那几天,你就和孩子们睡,正好乐得一个清闲,我们女人,把家掌好,儿女带大,那便是成功。”

“蔚衡也就现在鬼迷心窍,日子久了都一样,也就寡淡了,你待他好,脾气收敛一些,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定然是记得的。”

“你是个聪明的,定能过了这一关,母亲相信你。”

“马上就是他们的日子,你是当家主母,那杯妾室茶她得敬,你就装装样子,走个过场,其他的事我来安排,你坐着就行。”

“你把她当成个脏东西,看过就忘掉。你是主子,她是奴婢,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

张氏同她说了许久,云兮都静静地听着。

张氏虽然对她和善,可终归蔚衡才是她的儿子,说来说去,都是让她想开,让她让步,让她成全。

自始至终,女人为难女人,女人还要让步男人。

凭什么?

初七的晚上,那天说她求他来他都不会来的蔚衡,为了明雪出现在云兮跟前。

屋里很寂静,蔚衡沉默地看着云兮。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云兮在主动,不管婚前,还是婚后。

云兮如今无话可说,自然相对无言。

或许是等不及了,蔚衡开口,“明天是我和她的日子。”

云兮能不知道吗?院子外披红挂彩,一派喜庆。

“你……你就待在院子,不要出去,免得你看了伤心。”

说得好好听,好像是为她着想,实际是担心她闹坏了纳妾礼吧。

云兮冷哼,“不是说必须要敬茶吗?”

蔚衡歉意地说:“免了吧,都是一些繁文缛节,没必要。”

“母亲前些时来过,说敬了茶,才算得到了主母的认可。你是在意她,舍不得她跪我吧!”

蔚衡面带微愠,“说了,都是一些没必要的,何必计较,你们以后河水不犯井水,各过各的日子,伺候主母婆母这些礼节,一概都免了。”

云兮盯着蔚衡,试图找出曾经的他。

她们成亲时,她也不愿伺候婆母,她提过,他却说是规矩,不愿也得做,还得做好。

如今在明雪这,什么都可以免了。

“你还能再偏心一些吗?”她问。

蔚衡看着云兮那双悲伤的眼睛,声音软了下来,“云兮,这不是怕你不高兴吗?”

“那我必须喝茶,必须让她跪我,必须每日来伺候我。”云兮拔高了音调,压抑着心中的悲愤。

“你不要这样,都是女子,何必为难?”

“是啊, 她也是女子,为何要抢别人的丈夫,她就没有为难我吗?”云兮怒问。

蔚衡沉默了一会,坦言道:“是我想要她,她不得不跟我。”

他主动的,她早该猜到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云兮的心,碎成了渣。

什么是偏爱?云兮懂了。

她没得到过的,明雪都得到了。

他那颗轻易不会交出去的心,她以为得到了。其实,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只是她爱他,给他加了层滤镜,让自己沉迷其中。

现在,他的心里住进了人,自然什么都护着。

“好,我不出去,什么都听你的,你可以走了。”云兮不想纠缠下去,不被爱的人,说什么都是无用。

蔚衡望了她一眼,离开。

云兮看着离开的背影,蔚衡,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子,从今晚开始,她要收回她的心,爱自己,爱孩子。

不再奢望他的怜悯,不再期盼他的回心转意。

娘亲说过,熬着熬着心就死了,她知道这一刻,她的心也死了。

*

往后的日子,云兮好像变了,也好像没变。

她依旧笑着,依旧打理着家务。对公婆孝顺,对明雪宽容关切。

就如同蔚衡所说,与她姐妹相称,她的确做到了。

明雪怀孕,她鞍前马后,叮嘱她如何保胎,饮食注意事项,真是比自己怀孕还上心。

*

那日,她生了,从发动到生下来,才半个时辰,是个健康美丽的女孩。

蔚衡来看她和孩子,她微笑着把孩子递给他。

“爹爹来看你了,小星星,快睁开眼。”

蔚衡看着一脸温柔的云兮,有些愧疚的握着她的手,“辛苦你了。”

云兮回道:“没什么,她是个好孩子,没有折腾我。”

说着,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摸上孩子的小脸,“知道爹爹来看她,笑了。”

“嗯,真好看,像你。”蔚衡说。

云兮微微一笑。

“你偏心,生的孩子都随了你,我还盼着这个会像我。”蔚衡好像有些遗憾。

“明雪生的一定会像你的。”云兮鼓励道。

蔚衡抬眉,想从她的神色里辨出什么,“云兮?”

“啊?”她抬眸,眼神清亮。

蔚衡有些摸不清现今的她,那晚过后,她就恢复过来,好像从前一般。

“今晚我陪你。”

云兮愣了一会,自从他挑明了他和明雪的关系,他就再未歇在这里。

“我这刚生产,一屋子的味。”她委婉的说。

“无妨,以前生时儿他们,我还不是同你睡在一起。”他盯着她的目光。

“明雪刚怀上,身子还不稳,你得在身边陪着。”

“你不希望我来这里”蔚衡问:“还是你还在生气?”

确实不希望他来,生气倒是不至于。

云兮想了会,睡就睡吧,她刚生产,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哪有!”说着,就吩咐芽儿,“去加一床被子,换洗的衣物都备好,少爷今晚在这里歇。”

芽儿看了一眼,连忙出去告诉其他人。

入夜,孩子被奶娘带走,两人躺在床上。

云兮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开始酝酿睡意。

“云兮,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云兮睁开眼。

“明雪不是怀孕了吗?她那里加了好些下人,院子太小,人都转不过来,要是以后孩子生了,还要加人手。”

她原来安排的院子是蔚衡妹妹长欢的,长欢出嫁后一直空着,明雪来了,就安排在那个院子,不算很小。

蔚衡后来搬了过去,自然书房也搬了过去。

“我明白了,要扩院子是吧,我明天就安排。”

蔚衡连忙否认,“不是扩建,是想换个院子。”

陈府是老宅,是本地最金贵的地带,虽然大,但是带院的只有五个,其他都是屋子。

公婆一个,她住一个,明雪一个,还一个住着她的孩子们,只有大哥的院子空着。

“是要换大哥的院子吗?”

“大哥的院子岂能换,他在外游历,说不定哪一天就回来了。”

云兮明白了,是要换她的院子,因为只有她的院子是大的。

她就说为何今日要留在这里歇,原来又是为了明雪。

这几个月,蔚衡的偏爱府中人尽知,明雪很多方面都超越了她。

云兮就当看不见,只要不触碰到她的底线,一切都好商量。

明雪表面与她和善,暗中还是在与她较劲。

一次次的试探她的底线,这回还选择在她生产后,其心可诛。

“我刚生产,你可知道,产妇不能动怒,会有出血的风险。”她转过头,夜色下,隐约能看清蔚衡的脸。

“你们这么想我死吗?”

蔚衡一下坐了起来,“你怎么这么想她,是她前些时,提过几句院子小,今日是我主动提出的,而且,她还初怀孕,哪里知道这些妇人的龌龊事。”

“哦,那我不搬,你们嫌弃院子小,可以出府去住。”云兮凉凉的建议。

“云兮,你怎么不讲理,只是和你换个院子住而已,你好像我们要你命似的,我以为你通情达理,原来你还没有接纳她。”

夜色中,云兮看着他微怒的脸,“这次她说院子小了,你就要我的院子,下次她再说什么,你都要满足,可有尊重过我。”

“我并非软柿子,任由你们搓圆捏瘪,蔚衡,你爱她,想满足她的要求,我明白,可是,不要践踏我的尊严。”

“还有,你想府内安宁,就莫要在我这里想心思。”

“云兮,你不能如此不讲理。”

云兮刚生产,听到这些有些头疼,脑袋里一突一突的,“到底是谁不讲理?”

“她本来是官家小姐出身,跟了我,当个妾室,已经够委屈她了。她提出这么点要求,我还做不到。”

云兮的脑袋突突的更疼了,“你做不到是你的事,别再说了。”

她闭上眼,昏昏沉沉。

“云兮,算我求你,换一下吧!”蔚衡语气恳求。

果真是真爱,已经开始祈求她了,真是痴心绝对。

“不用你动手,我安排好一切,对外的说辞我都想好了,是你主动搬离的,你喜欢那里的荷花,我知道你喜欢荷花的。”

还真是用心良苦,还可以更加离谱一些吗?而且,她什么时候喜欢荷花的。

昏睡之前,云兮骂了句,“你去死吧!”

蔚衡愣住,久久回不了神!

云兮骂了他,她刚生产,他是不是说的不是时候?

搬个院子而已,他还有话未说完,如果她愿意搬离,他会补偿她的,以后经常陪她,陪孩子们。

换做其他丈夫,一家之主,一言九鼎,换不换都是一句话,可他还是怜惜她,不愿意看她流泪,不想她难受。

他觉得已经做得够体贴。

云兮还是不够大度。

大度的女人不该如此让丈夫为难。

*

大约是真动气了,云兮陷入了梦魇,满目的血红,她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在尸山血海中……

漫无边际的血红,把她笼罩在其中,她怎么走都走不出,身体越来越重。

有什么要冲破体内……

“娘亲!你快醒来”

“娘亲,呜呜,娘亲,不要吓我。”

“娘亲,怕怕。”

“娘亲,娘亲!”

云兮的眼皮子很重,可是孩子们的呼唤让她冲破禁锢。

满目的血红消散,体内的那股力量也被压制。

“娘亲醒了!”时儿惊呼,小小的脸蛋上挂着泪痕,眼中带着惊惧后的惊喜。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谢天谢地,菩萨显灵。”张氏作揖。

“姐姐,你可醒了,可吓死妹妹了。”明雪一脸的关切,擦着眼角并没有的泪,虚伪至极。

蔚衡望着她,一言不发,眼底有几分担忧。

“这是怎么了?”云兮问。

“产后血崩,”张氏心有余悸,“太凶险了,幸亏菩萨保佑,捡回一条命。”

“姐姐福大命大,好人有好报,我在菩萨面前许愿,只要姐姐能醒来,妹妹愿意用性命来换。”

明雪说得情真意切,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感动。

蔚衡欣慰的看了明雪一眼,眼中都是心疼与不赞许。

云兮看向蔚衡,惨淡一笑,“托你们的福,捡回一条命。”

一屋子的人都以为是感慨的话,只有蔚衡听得懂。

或许是有几分惭愧,他坐到床边,“没事就好。”

不论谁看,都是一幅丈夫心疼妻子的画面。

蔚衡看着她苍白如纸的面色,心中还是有些怜悯。

他虽然不太喜欢她,可是这么多年的夫妻,她对他可谓一心一意,还是不忍心看她就那么香消玉殒,所以请遍了名医来救治,好在她闯过了这一关,简直就是个奇迹。

张氏感叹地说:“蔚衡这些天都未曾休息好,四处托人救治你,云兮,你的命是蔚衡救回来的,以后可要好好的活着。”

云兮不太相信,扯出勉强的笑意,“那多谢了。”

说得多么的生分,屋里的人都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

自从明雪进门,纳妾之礼办得比婚礼还隆重,主母还被禁足等消息被陆续传开。

外面什么风言风语都有,什么喜新厌旧,什么宠妾灭妻,传得乱七八糟,感觉全城都在讨论陈府的内宅风波。

如今主母又命在旦夕,四处寻医,凌家打上门来,讨要说法,闹得满城皆知。

唯有云兮躺在床上一概不知,张氏不想节外生枝,连忙挥手,“云兮刚醒,大家就各就各位,不要围着,孩子们也带走吧!”

丫鬟婆子赶紧领着小主子们离开。

接着,张氏也对明雪说:“你也回去歇着。”

蔚衡连忙起身,要同明雪一起走。

张氏一个眼神制止,蔚衡又不得不坐了下来。

云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不在的人,留着有何用,徒增烦恼。

云兮这才发现,她所处的位置,并不是自己的屋子。

蔚衡顺着云兮的视线,连忙解释道:“你昏迷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我不得不重新安置你。”

原来,那晚她昏迷过去后,蔚衡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而是以为她睡着了。

直到血浸到他睡的那边,蔚衡才发觉不对。

请来的大夫都摇头,说没救,让准备后事。

蔚衡这才慌了,全城贴满了悬赏,求名医救血崩的妻子。

一时之间,满城都知道陈府要办丧事。

云兮的娘家本来就窝着火,陈蔚衡纳妾,办得如同婚礼,听闻主母还未出席,连一杯妾室茶都未敬,实在是没有把凌家放在眼里。

如今得到云兮血崩的消息,崔夫人直接昏死过去。

云兮的三个哥哥闯进了陈府,要带走云兮,带走她的孩子。

云兮可以带走,陈家的孩子怎么能让凌家带走,两家闹得很大,都打了起来。

后来凌家打到云兮的院子,发现孩子和云兮都被藏了起来。

凌家以为云兮没了,当场就砸了屋子,院子一片狼藉。

陈蔚衡下跪,发誓云兮还在,只是不想她被娘家人带走等说辞,才暂停了这场风波。

后面得亏用了根千年的人参,还有一些名贵的止血药材,云兮吊着一口气,活了过来。

要是云兮没了,凌陈两家会结仇。

陈蔚衡不丢半条命,也要脱层皮,

*

云兮听着,眼眶湿润,只有至亲才是最在乎她的。

她痛恨女子为何要嫁人?为何要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边,成日的受凌迟,还不能离开?

本朝非孤寡不能立女户,女子没有绝对的理由,就没有和离的权限,这些就是对女子最大的禁锢,生在娘家,死在婆家。

云兮痛恨规矩的制定者们,使得女人一生完全依附男人,无法独立。

蔚衡看出云兮眼底的恨意,有些歉疚地说:“云兮,还好你好好的,还在我的身边,不然孩子们该怎么办?”

要是从前,云兮听着这话,定会感动不已,现在只觉虚情假意,不想搭理他。

看着房间的摆设,是孩子们的住处,“我住这,他们住哪?”

“他们暂时住在大哥那。”

“那边修缮好,我是不是也搬不回去了?”

蔚衡眼神心虚了几分,不接话。

云兮冷笑,他可真会钻空子,趁机鹊巢鸠占。

这样的男人,她是一刻都不想要。

“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蔚衡叹了口气,“你好好歇着,不要想太多,我先去通知你娘家,他们会来看你的。”

*

崔氏第一时间就过来,三个嫂嫂也跟着过来。

同她们一起骂了陈蔚衡一番,心情舒畅了许多。

云兮并没有告诉她们,明雪抢她院子的事,免得他们担心她在陈府在受欺负。

虽然确实在受欺负,还是蔚衡欺负她。

云兮知道,哥哥们除了找蔚衡出气,打他几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凌家丝行,陈家布行。

她家是他家的供货商,相互依赖,又相互牵扯。

如今陈家生意好像拓宽得更广,明显比凌家要有后劲。

以后凌家可能会依附陈家。

想必陈蔚衡也是因为这些因素,才会有恃无恐的对待她。

云兮叹气,生在内宅,又不得男人喜爱,她往后的日子堪忧。

更难的可能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她的身子大好。

她也从下人口中得知,她的院子已经修葺好,都是按照明雪的喜好做的装饰。

看来明雪势在必得。

张氏来看过她几次,云兮身子好了,便去主屋看婆母。

张氏见她来,连忙让婆子拿了软垫。

“身子大好了吗?这就出来?”

云兮坐下,“每日闷在屋子里也难受,好了便来看看母亲,这段日子您身体可还好。”

张氏眉眼舒展,“还是你有心,知道关心我,我好得很,比你壮实。”

云兮微微一笑。

张氏想到什么,没好气地道:“那个明雪被蔚衡惯得失了礼数,还是官家小姐出身呢,从不主动来主屋看我。”

云兮垂目。

“得了蔚衡的准,他说是一回事,她做又是一回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谁家妾室敢不敬婆母。”

“如今怀了孕,就越发的娇纵了,把蔚衡缠得紧,连我都没见几回。”

“成日的盯着你那院子,就没见过这般霸道的,连主母的院子都敢抢。”

“我都敲打过蔚衡多少次,他好像被明雪上了迷药,一个劲的向着她,还说亏欠她。”

“我看蔚衡是脑壳坏掉了,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妻子,不给妻子留半点颜面。”

张氏察觉自己说得有些放飞,连忙改口。

“不过话说回来,那院子她要就给她吧!你大度些,别同她计较,家宅和睦才是关键。”

“你是明理懂事的好孩子,母亲没有白疼你。”

云兮笑笑,又是如此。

张氏面上是对她极好,口口声声嫌弃明雪,可是终归是为了蔚衡,站在他儿子那边。

让她让,让她忍,让她大度,让她豁达。

只要府上安宁,蔚衡顺遂。

她的感受无需在意,她的颜面可以扫地。

温柔刀,甜蜜剑,轮番使用。

“母亲说得是。”云兮应着。

张氏很满意,吩咐春梅,“快去给少奶奶端点燕窝补补,瞧瞧都瘦了一圈,真是惹人心疼的孩子。”

“日后,你就多来我屋子,蔚衡那臭小子我也喊来。”

“你们小夫妻要多关心彼此,不能他不去,你也不邀,可不能这样。”

“趁着明雪有身子,你要用点心在蔚衡身上,把他留住。”

“留住蔚衡,你的日子才好过。”

见云兮不语。

张氏急得不行,“你这孩子犯倔,以前多好,在蔚衡面前亲亲热热的,现在可不像你。”

“别管他纳多少妾,他才是你正儿八经的男人,其他都是玩意,你别计较在心里。”

“好的,多谢母亲提点。”云兮不想再听。

不过是让她好好过日子,好好顺着蔚衡。

离开主屋,云兮想去看孩子们,路上遇到了明雪。

她穿着对襟粉色襦裙,腰间系成蝴蝶,恰好修饰了腰腹部的微微凸起。

她有张端庄大气的方脸,很有大家闺秀之风。

与云兮的精巧明艳不同,原来蔚衡喜欢这样的女子。

云兮曾经仔细地打量过她。

她第一眼是那种冷冷淡淡的女子,时常捧着书,相熟后话会多些。

和面相并不符合,也不坦荡,话中带话,旁敲侧击,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小小年纪,心机甚重,待人有些虚假。

可能与她的经历有关,她好像不信任任何人。

云兮虽然是商户人家的女子,从小被父母哥哥宠着长大,之前婚姻又顺遂。

所以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要不是明雪的事,她可能一直活得像小孩。

遇到她后,云兮拔苗助长一样,学会了掩饰与虚伪。

“姐姐,你身子好些了,能出来走动,真的太好了。”

明雪很高兴,演技可真好。

“姐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把院子让给我,我真的好喜欢你的院子,宽敞亮堂,蔚衡也能搬进了原来的书房。”

“谢谢姐姐。”

“妹妹喜欢便好,不用谢,煞费苦心得来的,一定要藏好,被发现了可不好。”差点害她失去性命的女子,云兮可不想再与她装好姐妹。

“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勒,姐姐是在警告我吗?”瞧瞧她的脸色,委屈的很。

“好好的演技。”云兮真心称赞。

“说起演技,姐姐的才是好,明明不喜的紧,却装着得体大方,真是辛苦。”她直视着云兮,眼底有着蔑视。

“你还不是一样,一边瞧不起商户之身,自持身份高,一边却要委身于商户,还是妾室,心里极度不平衡吧!”

被云兮戳破面具,明雪有片刻的愤怒,可经验告诉她,她的身份在她爹死去的那刻便没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假象,毫无作用。

“怎么会呢,姐姐,我哪敢瞧不起你们,姐姐一生顺遂,性子率真活泼,不像妹妹,什么都要争取,什么都要使点手段才能得到,活得辛苦万分。”

她看着云兮,眼底有些嫉妒,“嫁的男子又俊美非凡,生的儿女个个漂亮,娘家疼爱,婆家欢喜,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有姐姐如此幸运吧。”

转而,她的目光狠辣,“可惜,出了一个我,我就是姐姐的不幸,来克姐姐的,姐姐可要挺住。”

云兮轻笑,“所以,你真的是心里不平衡,嫉妒我,看不得我幸福,妹妹可真可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导致的?”

“你如此爱抢,是不是父母不爱,姐妹不喜,兄弟不疼,才会如此。”

明雪面色苍白,抬眸看向云兮身后,转而手帕掩嘴,笑出声,眼中有些看好戏的戏谑。

云兮感觉不对,回头,蔚衡就站在身后,蹙着眉头瞧着她。

“明雪,你先回去,路上湿滑,慢慢走。”

明雪唇角带笑,十分的端庄秀丽,缓缓离去。

“你跟我来。”蔚衡方才还是温和的语气,转身就淡漠了几分。

云兮身子刚好,不想与他发生争执,并未跟上,而是往大哥的院子走。

蔚衡走了一会,发现身后并没有云兮,气得转身追去。

终归是男子的脚程快,云兮被他拉住胳膊。

对上他微愠的神色,云兮压低声音,“孩子们在里面,你想教训我,改日吧!”

蔚衡看着她,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他的话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以前他怎么没有发现,她是这般性子。

“所以谁让你跑的,跟我过来。”

他的力道很大,云兮被他拉进了旁边的林子里。

他身高腿长,林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她几乎是被拖拽着前行。

云兮的眼眶发热,成亲至此,蔚衡从未如此粗鲁的对待过她,

今日,他为了明雪,对她cb如此,使她狼狈至极。

云兮呼出口气,按下心里的怒火,扯出一个自认为体面的笑颜。

“说吧,听着呢。”

神情倔强傲慢,还有几分放马过来,大不了拼命的架势。

蔚衡看着她的模样,想到以往,她对他都是软软糯糯的,笑眯眯的毫无防备。

现在对他虽然在笑,可是笑不达眼底,还有浓浓的凉意在里面。

想到曾经,终归是他对不起她,自从心里有了明雪,对她忽视了许多,看着她难受,他也无能为力,方才也是气急,对她cb了些。

心头也不由软了下来。

始终是他的妻子,虽然不爱她,体面是要给她留的,毕竟是孩子们的母亲。

可是她那么说明雪,他又有些忍不了。

他好矛盾,看着跟前的云兮,压住心里的不快,低声问:“你怎么能那么说明雪,你明知道她一个亲人都没了,还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这样是不对的!”

云兮看着他,看他如何维护明雪。

“云兮,我知道你记恨,觉得是那晚我提出换院子,导致你血崩。”

“可那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错,我并不知道,妇人生产后,不能动怒。”

“说实在,我觉得换院子是一件小事,也没想到你会生气,还导致血崩。”

云兮在心里冷哼,这还怪上她了,果然爱是会包庇的。

“在我的心里你一直是个大度宽容的女子,这些年也很支持我的想法和做法,虽然我娶了明雪,可是我说过还是会对你好的。”

云兮捕捉到一个字眼,‘娶’了明雪。抿嘴而笑,继续听他说。

“前段日子,你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不要因为这个误会而伤了你们的姐妹之情。”

“陈府的和睦掌握在你的手中,只要你不妒忌明雪,不伤害她,你的一切行为我都能谅解。”

“包括刚才你那么伤害她,我都可以揭过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蔚衡望着云兮,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赞同或者感激,可是没有。

她淡淡地瞧着他,“说完了吗?”

蔚衡生出一些无力感,“我的话你是没听进去?”

“听进去了啊!”云兮说:“院子给她可以,我要搬到大哥的院子里住。”

蔚衡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搬到大哥的院子?”

“是啊!”

“大哥随时会回来的,而且,你是我的妻子,住在大哥的院子像什么话?这不是惹人非议吗?”

蔚衡觉得荒谬。

云兮笑问:“是不是觉得荒诞,不可思议?”

蔚衡并不傻,马上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云兮点头,“是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放我身上就行,换位以后就不行了?”

蔚衡咬着后槽牙,好像不认识云兮一般,“我小看你了,原来你是这种小肚鸡肠,瑕眦必报的个性。”

“你让我吃屎,我让你尝尝而已,过分吗?一点不过分啊!是不是不到自己身上就没感觉。”

蔚衡气得不轻,胸口快速的起伏,“你真是粗鄙不堪。”

云兮冷笑,当年真是瞎了眼,还非君不嫁。

如今看来就是个笑话。

两人争吵的声音传出林子,孩子们和一众下人刚好出门,都听到了耳朵里。

陈与时捏紧了小拳头,要进林子,被婆子一下捂住了嘴巴。

丫鬟婆子相视一眼,都怕挨骂,领着小主子们赶紧离开。

沉默了半晌的两人,都垂着眼帘,不看彼此。

蔚衡心里有些愧疚,动了几次嘴,才说出口。

“对不起,我知道让你难堪了。但是,我已经答应过她,不想让她失望。”

“她怀着孩子,生气对孩子大人都不好。”

“你也是过来人,就成全我这一次。”

云兮望着蔚衡,说一点不心凉是假的,毕竟眼前的男子是云兮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

虽然如今已对他没了希冀,可是看到他为了明雪,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

云兮笑了,还是那张俊美无瑕的脸,神情不像曾经的高高在上,让她仰视,仿佛高不可攀的皎月。

他在祈求她,为了他爱的人,卑微如此。

这一瞬间,她好像十分的清明,爱的滤镜没了,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心中的皎月,不过如此而已。

目光渐冷,悠悠地瞧着蔚衡。

蔚衡同样看着云兮,看她好像无动于衷,又道:“或者用其他来补偿你,只要我有,都应允你。”

云兮看着蔚衡,他真的好爱明雪,令她都感动不已,就成全他吧。

本来就是她强求来的爱,蔚衡娶了个不爱的女子,还要同她生孩子,应该过得也不幸福。

她就做个女菩萨,慈悲一回。

“好哇!”

蔚衡松了口气,眼睛里露出欣慰的光。

云兮思量了一会,“我要城东的那块地皮。”

她曾听蔚衡提及过,那块地皮是最值钱的产业。

得不到男人的爱,总要得得一些实际的补偿。

蔚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里的光也消散,“你要点别的行不行?”

云兮摇头,“我就要这个。”

“云兮,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不同意,”云兮半点不让,还变本加厉,“那还得加上城东的十个铺子。”

蔚衡不悦,“你是不是有点离谱。”

“还得加上城东的一个酒楼。”云兮就是拿捏了蔚衡。

“停,停!”蔚衡连忙制止,“我答应你。”

云兮轻笑,“我还想要一个珠宝铺子,你再加一个。”

“不行。”蔚衡眼神坚定。

“你要是答应了,我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只字不提。”云兮放出条件。

“你在我生产的那晚,为明雪置换院子的事,我可从未说给任何人听,要是把这事传开,你的名声估计雪上加霜,又加一项谋害妻子的嫌疑吧!”

蔚衡咬牙切齿,额头青筋都显出,他的名声确实不如从前,但是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

他不过是爱明雪,不爱妻子,被人诟病,时间久了,新的内宅风月事传出,人们就会忘记。

蔚衡思索片刻,“我答应你,但是,以后你要做好分内的事,不可中伤明雪,不可同她争风吃醋。”

“没问题,前提是她不主动招惹我,我言出必行。”云兮爽快的答应。

蔚衡有些满意:“我也答应你,她不会惹你。”

“今日趁此我把话说开,”云兮想了许久的一些事。

“我只要妻子的名分,你以后就不用去我那了,免得明雪不开心,女子不开心就会闹些事出来,家宅就会不宁。”

“我呢,本是想成全你的一片痴心,可惜我不是孑然一身,还有五个孩子,他们需要我。”

“你也不用在意我的其他,”虽然他也没在意她,可话还是要说明白,“只要给我妻子脸面,不要当众为难我,踩着我的尊严,我就一如既往,帮你管理内宅事务,孝顺父母。”

“你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云兮想断得干净,他要是偶尔发疯去她屋里怎么办,牵扯不清的,不如提前就说好。

“你答应这些,日子就还能过下去。”

蔚衡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

见他答应,云兮知道他本性不坏,只是不爱她罢了,说话也算话,不担心他反悔。

转身就离开林子。

蔚衡没有多想,也跟着出了林子,往明雪那里去。

问题都解决了,蔚衡的脚步轻松。

现在他只想同明雪在一起,她会吟诗作画,会弹琴,会下棋,他们有太多是共同话题。

不像云兮只会,“哇,蔚衡你写的诗,好美哦!”

“哇, 你画的画好有意境啊!”

“哇,你弹琴真好听,鼓掌,鼓掌。”

“哇,蔚衡赢了父亲,蔚衡比父亲都厉害了,嘻嘻。”

想起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笨笨的,啥也不会,就会一双星星眼看着他,一味的夸赞他的好。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云兮的背影,她径直进了大哥的院子,去找孩子们了。

不知为何,心莫名的有些失落,想起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她是只要妻子的名头,不要他了吗?

不可能,她定是在气他,她那么爱他。喜欢他那么久,就像他喜欢明雪,做不到不喜欢。

同理,云兮也不会放下他。

爱是永恒的,不会变。

“什么?云兮要城东的那块地?”

陈志成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案桌上,“她为何如此不懂事,提出这种要求?”

“她嫉妒明雪,对明雪恶语中伤,我只好给她一些补偿,让她远离明雪,保她们母子平安,也想府中安宁,免得妻妾不和,闹出残害子嗣的事来。”

蔚衡只字不提,明雪抢了云兮的院子。

“你御妻之术不行,以前不是拿捏的很好,如今怎么能被她牵着鼻子走。”陈志成恨铁不成钢。

蔚衡沉思,以前是只有她和他,如今三人行。

终归是夫妻离心。

“爹,记在她名下也不是不可,她生是我的人,死是陈家的鬼,无论如何,都是我们陈家的产业。”蔚衡心里盘算着这笔账。

“我答应过她,不能出尔反尔。”他想起云兮那张冷淡的脸,总觉得对她亏欠。

“胡闹,把她叫来,我来说。”陈志成虎着脸,他就不信,一个女人还能反了天。

很快有下人去把云兮请到主屋。

“父亲,”云兮笑意盈盈的行礼。

蔚衡坐在左侧。

陈志成坐在上座,阴沉着脸,“云兮,这么多年我们陈府待你不薄吧?”

这话一说,云兮心中已有底,“父亲母亲待我如同亲生,自然是不薄。”

“为何要一直闹?”陈志成一向不管内宅之事,今日是一副管定的模样。

“不知父亲说的闹是指何事?”

陈志成不耐烦的质问,“不就是蔚衡收了明雪的房吗?男人本就该三妻四妾,你一个做妻子的不宽和大气,还处处为难蔚衡和明雪。”

“像什么样子?你一个当家主母是如何做的?难道亲家母是这样教育女子在夫家的行径的吗?”

云兮本来还想听两句的,可陈志成居然指责她的母亲起来。

“你可知……”

云兮面色带笑,声音已经极冷的打断,“父亲,请您不要上升到我母亲,我母亲是非常合格的母亲。”

“难道不是您这个做父辈的有问题,没有教育好您的儿子导致的吗?”

蔚衡面色一青,她胆子越发大了,竟敢当面指责长辈,指责丈夫,她是如何敢的?

“你竟敢顶撞于我?”陈志成被云兮反驳质问,只觉颜面扫地。

这个家里,一向是他说了算,如今小辈竟然目无尊长,公然顶撞公爹。

看来这云兮以前都是装的,现在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马上发怒。

“我本不想顶撞您,而是我一来,您就给我安上罪名,还连带上我的母亲,试问谁的母亲被问候,还能忍得住?”云兮一脸无惧的回怼陈志成。

陈志成怒视着云兮。

“请问您了解过前因后果了吗?”云兮问,“这么多年,我是那么无理取闹之人吗?”

云兮嫁到陈府,相夫教子,孝顺父母,府内事务井井有条。

陈志成沉思片刻,压抑着怒火,看向蔚衡,厉声问:“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瞒着我?”

云兮看着蔚衡,量他是不敢说才会导致的。

蔚衡咬牙切齿,断然不会说云兮血崩的事,只好坦言,“云兮的身子渐重,住在长欢的院子出行不便,我想带着明雪住东阁,置换一下而已。”

“换个院子至于吗?”陈志成皱眉,隐约听到张氏提到过,“你个当家主母谅解一下又何妨?还有脸面闹到我面前。”

“那儿媳想住公婆的院子,烦请父亲和母亲搬一下。”

蔚衡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兮,一双眼里盛满不解,为何她变得咄咄逼人。

“你这是无理取闹。”陈志成拍桌,怒道。

真是开了眼,一家人都是如此,双重标准。可以为难她,却容不得他人的为难。

以前她怎么未曾看出,一向和善的陈志成,也有这么待她的一天。

人心轻易不可试探,以前的好,不过都是顺着他们意换回来的。

“我怎么无理取闹,置换一个院子至于吗?您一个当父亲的谅解一下又如何,搬到长欢的院子住又不是多大的事。”

陈志成怒不可遏,指着云兮气结,“你你你……”

“父亲息怒,”蔚衡站起身,拉着云兮,“跪下,认错。”

云兮甩开手,浅笑,“错了才需要跪,我没错,为何要跪?”

“云兮,你答应过我什么?”蔚衡,眼神忧伤。

瞧瞧,又是这副鬼样子,云兮现在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蔚衡,你答应过我什么,要我做到之前,你要先做到。人不可自己无信,还要求他人遵守承诺。”

云兮接着说:“莫要强人所难,却还要让人雅量。”

蔚衡无言以对,转身对陈志成跪下,伏地请求,“父亲,我答应过她的,就记在她的名下,请您答应。”

陈志成不是蠢人,皱着眉头,稍一思量,两人之间定有不可言说的事情,逼得蔚衡不得不应允。看蔚衡一再坚持,定然是蔚衡的错。

他怒气横生的看向云兮,思忖片刻,“那便记在你的三个儿子头上,你可答应?”

陈家的家业,怎可落在外姓女子的头上。即便是蔚衡的妻子,那也不行,不是一个姓,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陈家人。

云兮早就知道会如此,十分不情愿的道:“我把陈府当家,把陈府所有人都当成我的家人,今日我方才知晓,你们都防范着我,把我当成外人来对待。”

蔚衡眉心隆起,“你怎可如此想,你嫁进来就是我的妻子,当然是一家人,你莫要说了,快接受父亲的提议。”

张氏也赶了过来,好言相劝,“兮兮,莫要再惹你的父亲,赶紧应下,你是识大体的好孩子,不要赌气。”

云兮可没赌气,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然后拉着张氏的手,十分为难地点头。

*

明雪听闻风声,在院子里坐立不安。

一个破院子,云兮却捞走一块地皮,十个铺面,一个酒楼,一个珠宝行。

明雪的帕子都被搅碎,怎么会让她得逞的!

看着进屋的蔚衡,心里虽然在骂他,可面上不显,依旧笑脸相迎。

“这是怎么了?”

蔚衡看着端庄秀丽的女子,心里有了些安慰,“无事,你可好?”

“多谢夫君关心,我一切都好,只是……”明雪欲言又止,“你为何这般憔悴?”

“你好便好,一切都值得。”蔚衡深情的望着明雪。

就想这么揭过去吗?明雪暗暗气恼,蔚衡真是无用,那么多的财产都落进了云兮的手里。

见蔚衡避开,不想谈,明雪说:“我略有耳闻,夫君莫要生气,姐姐是贪财了些,下次你可一定要同我讲,我们同心,一起面对,知道吗?”

定不能让她如愿,真是得了芝麻,丢了西瓜。云兮这个商户之女,她真是小看了。

蔚衡看着明雪,抱在怀中,“你怀着孩子,就不要听一些不好的,她要是有你这般体谅我就好了。”

明雪准备好的话,被蔚衡噎在嗓子,只好闭嘴。

却在心里暗暗攒劲,等她生下孩子,她的一切,都要抢过来。

她一个官家女,怎么可能输在一个商户女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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