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软软慕容洵小说(重生后,神医嫡女杀疯了)-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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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软软慕容洵小说(重生后,神医嫡女杀疯了)-热门小说在线阅读

京城,寒风呼啸,雪虐风饕。

正午时分,天空阴沉沉得像被黑色的幕布遮盖住,狂风如猛兽嘶吼般在天地间肆虐横行。

阴暗潮湿的暗室内,微弱的光线透过铁门的缝隙照射进来,泥灰的墙壁上布满斑驳的血污。

室内放着一个铁笼,硕大的老鼠肆无忌惮地穿梭于铁笼之间,时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铁笼内,一个瘦弱的人影趴跪在地上,把玩着自己脏污的长发,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

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没人听得清她说什么,也没人在意。

她眼神迷离没有焦距,瘦削的脸颊上几乎看不到肉,瘦弱得只剩下一身皮包骨。

铁笼外还放着未吃完已经发嗖腐烂的饭食汤汁。

“皇后娘娘,您来了。”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铁门被侍卫打开。

一个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身着华丽长袍的美艳女子嘴角噙着笑意,款款而来。

暗室内发出股股恶臭,可她丝毫不在意,在嬷嬷的搀扶下径直走向铁笼。

“薛软软,本宫来看你了,看看你如今痴傻癫狂蓬头垢面的落魄模样,呵呵,真是让人痛快。”

美艳女子靠近铁笼,看着里面被关着的人早就失去了人形,像只丧家犬趴跪在笼子里,眼睛里闪着笑意。

铁笼内的人没有回应她的话,仍把玩着脏兮兮的头发,脸上带着痴傻的笑容。

傻乎乎的笑声传遍暗室,依旧如以前那般清脆悦耳,如黄鹂啼叫,让人心动不已。

美艳女子眼中闪过嫉恨之色,长长的指甲插进肉里,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这个贱人真得老天偏爱,哪怕沦落成如今这般疯魔肮脏的模样,声音还是那般好听。

让人嫉恨!

很快,她平静下来,脸上扬起笑容。

那又怎样,笑到最后的是她,沈园香!

美艳女子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慢慢靠近铁笼蹲下身子。

“皇后娘娘,使不得,小心肚子里的龙种。”

嬷嬷看见美艳女子竟然靠近铁笼蹲下身去,吓得赶紧制止。

不出事还好,但凡出点什么差错,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下人。

“你们去门外候着,本宫有体己话跟我这至交好友说。”

美艳女子脸上的笑意更加肆意,轻轻抚摸着小腹,将嬷嬷宫女等全都屏退。

“是,皇后娘娘。”

跟着来的嬷嬷宫女和太监连忙撤出暗室。

这里面的味道臭不可闻,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忍受得住的。

“薛软软,看到了吗,本宫已怀了太子的龙种,哦不对,现在该称呼陛下了,瞧我这记性,还当是以前呢。”

美艳女子嘴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在阴暗寂静的暗室内显得格外诡异。

她朝着铁笼中的女人炫耀着自己的洋洋得意,像个十足的小人。

“阿爹,阿娘,哥哥,软软好想你们,你们不要走好不好。”

铁笼内的女人没有回应美艳女子,脸上带着傻兮兮的笑容看着暗室的铁门,仿佛看到了至亲之人。

“疯子!本宫不管你听不听得懂,现在我才是楚秦朝的皇后,太子喜欢的人是我不是你。”

“若不是为了镇国大将军手上的兵权与摄政王慕容洵夺权,太子又怎会娶你为妃,别做梦了!”

“早在你与太子谈婚论嫁时,我就已经成为太子的人了,还是在你闺房成就的好事,本宫还没谢谢你呢,哈哈哈......”

美艳女子脸色如三月的天,时而晴,时而阴,变幻莫测。

“还有,你身怀奇宝空间玉佩的秘密也是我告诉太子殿下的,想不到吧,不然你以为太子为什么对你如此热切。”

“不得不说上天对你是真的很眷顾,身边所有的人都对你那么好,连神医都愿意将绝世珍宝空间玉佩赠予你。”

“可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跟太子的手里。”

“本宫真该好生谢谢你,还别说,空间玉佩真是个神奇的宝物,种植出来的灵药灵米比仙丹还宝贵。”

“本宫能有如今的气色和美貌,还得多亏了你在空间里种植的灵药和灵稻。”

“还有件事忘了说,摄政王慕容洵对你早有爱慕之心,可本宫不喜欢,就从中略施小计,导致你误以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坏种。”

“薛软软,你能沦落到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惨下场,跟你的单纯无知有莫大的关系,哈哈哈......”

美艳女子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为自己破坏至交好友的婚事,更为阻止她嫁给摄政王。

那个俊美无俦气宇非凡如谪仙般的男人,她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尤其是处处将她比下去的薛软软。

疯癫的狂笑声传遍整个暗室,地上的老鼠吓得四处乱窜。

美艳女子没注意铁笼内,神情痴傻的女人手突然抖了抖,捂着心口喃喃自语。

狂笑声突然消失,美艳女子伸出打扮精致的长指甲探进铁笼内,狠狠地扣住疯女人的下巴,眼神中带着自得、恶毒与快感。

“薛软软,你可知当年在镇国将军府内搜出来的那封通敌叛国的信是谁放进去的?”

“时至今日,本宫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不妨告诉你真相,是我,本宫,你的至交好友,沈园香。”

“本宫还要感谢你对我掏心掏肺的信任,才让我凭此得到太子的欢心。”

“看看本宫头上的凤冠、身上的凤袍,还有这满身的奇珍异宝,再看看你浑身酸臭不堪的破衣烂衫,可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今日!”

美艳女子像个得志的小人,不停地挑战着对方的底线,没有注意到疯女人的异样。

“虽然你倍受父母兄弟宠爱,又得权势滔天的佞臣摄政王的欢心,可笑到最后的是本宫,是我沈园香,而不是百姓口中的医仙,薛软软!”

美艳女子像疯了般,仰天长笑,笑声肆意尖锐。

铁笼中的疯女人身子一颤,把玩着头发的手指松开,透过发丝的间隙望向笼外笑得癫狂的女人,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哦,对了,你可知道摄政王为什么失踪吗?”

美艳女子笑得更加得意,细长的指甲探进铁笼内,在疯女人的脸上划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疯女人迷茫没有焦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她浑身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美艳女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注意铁笼中的疯女人发生了变化。

“太子跟他说你被薛将军秘密送入扶风国,并在路上设置了埋伏。慕容洵那个痴情种果然中计,被太子的人打下万丈悬崖,想来现在早已化为白骨一副。”

原本洋洋得意的脸色突然一变,眼中染上一抹妒忌之色,恨不能将疯女人碎尸万段。

可她不能这样做,她要她活着,好好地活着。

让薛软软这个贱人看着自己是怎么一步步将所有疼爱她的人弄死,看看自己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向权利巅峰的。

“啊!”

一声惨叫声响彻暗室,美艳女子姿势诡异,趴伏在铁笼上,疼得神色扭曲,身体抽搐起来。

“来人!快来人呐!将这个疯婆子给本宫拖出去喂狗!”

剧烈的疼痛让美艳女子再也顾不得形象,歇斯底里的叫喊帮手。

又粗又急切的声音听着像过年杀猪时发出来的猪叫声,难听刺耳。

等在外面的嬷嬷宫女太监和看管暗室的侍卫听闻吓得一激灵,大家对视一眼,一拥而上。

等他们挤进暗室内的时候就看到皇后娘娘满手是血,以极度诡异的姿势狼狈不堪地趴伏在铁笼上。

靠近才发现铁笼中的疯女人咬住皇后娘娘的手指死活不肯松口。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来不及想后果,宫女太监们连忙上前去扒拉疯女人。

铁笼上有铁锁把门,不能轻易打开,众人只能站在铁笼外奋力撕扯。

不管他们如何用力撕扯疯女人,哪怕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撕扯成碎片,头发拽下来好几绺,对方就是不松口。

直到一股温热的液体迸溅在大家脸上,腥臭的味道传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皇后娘娘的手指头竟被生生咬断了。

疯女子嘴里含着半截断指,眼睛被血色染红,嘴角噙着笑意,冲着美艳女子露出诡异的笑容。

“啊!”

美艳女子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手指被生生咬断,尖叫一声,眼睛一翻,昏厥过去。

身边的嬷嬷这次反应极快,俯身按住她的人中使劲掐了起来。

“快......快去喊御医。”

美艳女子一把推开趴伏在她身上的嬷嬷,声音又气又急,让大家去喊御医。

“是,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太医院喊御医。”

“来人,拿刀来,本宫要亲手将这个贱人砍成十八块,以泄我心头之恨!”

美艳女子气得眼睛赤红,疯了似的对着侍卫们大吼起来。

“是,属下遵命。”

侍卫们看皇后的眼神吓得大气不敢喘,直接掏出佩剑递了过去。

“薛软软,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疯女人受死吧!”

这时铁笼上的锁已被看守的侍卫打开,美艳女子拿着佩剑朝着铁笼里乱砍一通。

利剑深深地刺入疯女人的血肉之中,血雾喷溅到美艳女子的脸上,两只眼珠都呈现带着戾气的血红色。

铁笼内的疯女人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任由美艳女子对自己乱砍,默默地躲在角落里承受着一切。

很快,锈迹斑斑的铁笼被鲜血染红,流出来的血将地面浸透。

在外候着的宫女太监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同时也对铁笼内的疯女人深感敬佩。

薛软软慢慢承受着浑身剧烈的疼痛感,嘴角轻扯,朝着美艳女子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是的,她清醒过来了。

在沈园香跟她提及镇国将军府薛家众人如何被陷害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有点清醒。

直到提及摄政王慕容洵爱慕自己,并因为她而死的消息,彻底清醒过来。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一滴滴血泪顺着苍白的小脸流下来,与浑身的血液掺和在一起。

“沈园香,你跟慕容洛会下地狱的,一定会下地狱的,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诅咒就像一把尖刀刺向沈园香的心。

她停下手上挥舞的剑,看向满眼恨意的薛软软。

“薛软软,你终于清醒过来了,可惜现在你也要随薛家人入地狱了,哈哈哈......”

沈园香拿着佩剑朝着薛软软的胸口刺了过去,剑尖穿透她的心脏,血液喷溅而出。

突然身后传来惊呼声,沈园香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

整个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砸向墙面,发出“砰”的巨响,重重坠地。

一个身着黑色锦袍,面色清冷如画,眉梢藏刀的俊美男子长身玉立,出现在她的身后。

他身上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萧杀之气,仿若睥睨天下的神祇,手上拿着那把标志着身份象征的青龙神剑。

是摄政王,慕容洵。

“你......你没死?!”

沈园香大惊,吓得差点又昏厥过去。

摄政王没死,他是怎么出现在皇宫中的。

男子没有理会她,快步走向被关押在铁笼内浑身是血的女人,伸出双手硬生生将铁笼震碎。

“我来迟了。”

男子的声音一如往日那般清冷喑哑,如果仔细听还会感受到微微颤抖。

他满身是血,风尘仆仆,几乎将整座皇宫翻遍,才找到关押她的暗室。

慕容洵看着浑身血肉翻飞的女人,心里的痛像密密麻麻的针狠狠地扎入他的心脏。

轻轻跪地,将她从血泊里抱起来,像对待珍宝般极度温柔。

以前,薛软软怕极了慕容洵。

可现在,她却感受到了他如沐春风般的柔情。

他的怀抱一点都不如想象中那般冷硬,竟是如此的温暖。

是自己冤枉他了,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慕容洵的胸前,将他的衣衫浸透。

浑身的痛意几乎将她湮没,薛软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他耳侧轻轻低语。

“如有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身相报......”

双手垂落,死在他怀里。

薛软软死后,慕容洵疯了,带兵攻打京城,血洗整个皇宫。

将上位不久的新帝慕容洛斩杀于龙椅之上,并把他的头颅斩下,挂在京城城门之上,供百姓观赏。

皇后沈园香死得更惨,被慕容洵亲自将她腹中的胎儿挑出,剥皮抽筋,尸体直接丢到野外喂了疯狗,死无全尸。

沈家被灭门,从上到下一个活口没留。

纵使这样也难平慕容洵的恨意,把当年参与过陷害薛家的世家全部清除。

等把手上所有的事全部处理干净,慕容洵抱着早已经僵硬的薛软软从皇宫内离开,彻底消失在世人面前。

他知道她不喜欢拘束,更喜欢那个四季如春的药王谷。

摄政王去向不明,没有人知道他抱着医仙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世人再未见过他。

薛家的血海深仇终得报,可慕容洵为薛软软做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

明媚的阳光穿过云层透过窗棂照射进房间内,床上的人轻掩薄被,睡得正香。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咆哮的怒吼声,吓得睡梦中的人儿咕噜一下翻身坐起来。

薛软软拍了拍昏沉闷痛的脑袋,慢慢睁开眼。

看着明亮充满药香味的房间,她呆住了。

伸手抚摸着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她不是死了吗?

怎会出现在这里。

等等,这房间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

不是阴暗潮湿充满恶臭味的暗室,也没有四处觅食的硕鼠。

细细打量,上好的朱漆家具摆放在墙角处,蚕丝制作的蜀锦屏风立于床前。

如雾似烟的葛黄色绡纱帷帐,镶着彩色琉璃的窗棂旁,摆放着一张紫檀大书案。

书案上还放着插着玉兰花的汝窑梅瓶和一本尚未合上的医书古籍。

镂空的雕花窗棂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药香味。

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薛软软有瞬间的怔愣,很快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

柔软厚实的锦被下,双手紧握,指甲陷入肉里,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梦境。

竟然不是做梦。

她掀开锦被,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快步走到梳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年轻灵动的面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滴落下来。

她重生了,重生在回将军府之前。

此时的她还在药王谷,还没来离开师父回京认亲。

幸好,疼爱她的人都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薛软软,你是不是又把为师炼制的丹药拿去喂鸡了!你这个孽徒,那可是我辛辛苦苦三天三夜未合眼才炼成的仙丹,真是气死我也。”

一声暴喝将薛软软从沉思中拉回来。

是师父。

鲜活洪亮的声音听起来竟如此亲切,眼泪决堤。

师父他老人家还活着,声音中气十足。

真好。

前世,性子散漫不拘一向不问凡间世事的师父,听闻薛家被新帝诛灭九族,连夜出谷赶往京城。

那个一生孤傲洒脱不羁的怪老头,为她受尽屈辱。

为了救她,甘愿被慕容洛和沈园香拘于宫中,当起了笼中雀。

不惜给她的仇人沈园香治疗隐疾。

破例给坏人治病,给好人施毒。

老头本以为做到尽善尽美,慕容洛会放过她。

不曾想那就是条吐信子的毒蛇,压榨完师父最后一滴血,当着她的面将他杀害。

薛软软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倒在血泊中,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临死前,他面带微笑,看着她,嘴里蠕动几下,睁得双眼倒在她面前。

虽不会唇语,薛软软还是听懂了师父的遗言。

照顾好自己。

那个倔强脾气贼臭的怪老头,至死都还在担心自己。

她亏欠师父的太多太多,那种无法弥补的痛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幸好,她重生了。

以后,她要对师父好一点,再好一点。

再也不惹他老人家生气,也再也不给坏人可乘之机。

前世,她总是想方设法惹他老人家生气,甚至回京后还不让他安心。

“师父,徒儿哪敢把仙丹给鸡吃,都放在药盒里好好保管着呢,这就拿给你。”

薛软软拍了拍脸颊,让气色看起来好点。

走到装满草药的药架上,从最隐秘的角落找出一个玉白色的瓷瓶,快步往院子里走去。

“你这个孽徒,大冬天的竟然不穿鞋子便出门,真是想气死为师不成!”

灵虚子看着只着足衣的徒弟,气得脸都紫了。

学医之人最讲究养生,正是数九寒冬腊月天,外面暴雪连连。

虽然谷内气候温暖,可女娃娃总归还是要爱惜些身体的。

“对不起嘛师父,徒儿还不是担心您老人家被气出病来,才急忙出来送药,我这就回去穿鞋子。”

薛软软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连忙回房穿鞋。

经历过上世的惨烈,重生归来,都怪她太激动。

“你......今日怎么变得这般乖巧?”

灵虚子看着突然变得乖巧听话的徒儿,有些不适应。

“看师父你说的,我就不能恢复本性吗。”

薛软软看着活生生站在院中的师父,鼻头泛酸,眼泪差点忍不住掉落下来。

是师父,他还没死。

真好。

“哼!你本性顽劣不堪,若不是为师心善把你救回来,哪还有机会在暴雪天里享受春天。”

灵虚子见徒儿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那倒是,外面的暴雪下了三天三夜了吧,若不是在药王谷,徒儿肯定跟庄户上的驴似的,冻僵硬了。”

药王谷,薛软软跟师父生活的山谷,群山环抱,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不同于外面暴雪严寒,山谷内温暖如春,神秘而美丽,就像人间仙境。

她记得上一世的这时候外面发生了雪灾,暴雪下了三天三夜都没停歇。

“今年的冬日比往日寒冷许多,暴雪连灾,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牲畜被冻死在这场暴雪中。”

老者仙风道骨,衣袂飘飘,昂首而立,神情悲悯,隐隐透露着无能为力的沧桑。

“世道本就艰难,百姓饥寒交迫,师父您已经做得够多了。”

清脆宛如莺啼的嗓音蓦地响起,为寂然的环境增添一丝活力。

老者身边略显娇弱矮小的身影侧身而立。

“不够,还远远不够。”

老者喃喃低语,语气里尽是悲愁与无奈。

“师父,容徒儿提醒您一句,为了帮助贫寒的灾民,您已经把咱们药王谷治疗风寒的草药都拿出去免费给他们治病了。

如今除了几支人参、几株灵芝草、几块龙涎香......,再没别的名贵药材了。”

薛软软想到上一世,师父为了给灾民施药治病,连他们师徒俩的口粮都没留。

强忍着没翻几个白眼出来。

救助灾民是好事,可师父为了救灾,连他们师徒俩的口粮都给捐出去了。

她记得已经连续喝了好几日的苦菜粥,脸色都快成绿色的了。

若是让外面那些人知道大名鼎鼎的药王谷谷主和小神医混成这个惨样,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区区一些草药罢了。”

灵虚子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徒弟,缩了缩肩膀。

“区区?那可是整整几十驴车啊。”

薛软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学着老者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

造孽呀,她怎么会有个这么败家的师父。

“呃......为师当年就不该救你,省得总是气我。”

老者被徒儿的话噎住,吹胡子瞪眼地瞪向她,胡须一翘一翘地,跟个老顽童似的。

“如果师父当年不把徒儿救回来,谁给您老人家洗衣、做饭、扫庭院,每天只消耗一碗饭,您就知足吧。”

薛软软听师父说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丝毫不担心会影响师徒俩的感情。

“你这个逆徒,整日除了气为师就是给为师添堵,眼看日头就要落山,还不快去做饭。”

老者被徒弟气得吹鼻子瞪眼,看了眼阴沉乌黑的天空,开始驱赶。

“师父,外面暴雪纷飞黑云压顶,哪来的日头?还有谷中米粮已吃完,连被地鼠藏起来的那点粮食都被徒儿翻出来今早给您熬了粥。

米缸里一粒粮都没剩,再不想想办法找吃的,被饿死的就是咱们师徒俩。”

薛软软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你......”

手捋美髯,仙风道骨、飘然若仙的白胡子老头脸色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不远处的沟边呕吐起来。

薛软软扑簌几下卷翘的睫毛,犹如蝴蝶煽动翅膀,晶莹剔透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小嘴轻勾,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哼,谁让师父总是压榨自己,现在总算找机会报复回来了。

“孽徒,为师与你的缘分已尽。”

老者经过一番催吐,唇色发青,脸色泛白,颤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指向爱徒,佯装生气道。

“师父,这话您说多少遍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徒儿都已经听腻了。”

原本洋洋自得的小脸突然一僵,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上一世也是这时候师父把身世告诉她,将她赶出谷,回京城认亲。

那时候的她没心没肺,总以为来日方长。

可不知道这一去就再难相见,直至师父为了救她,进京帮那两个恶人看病制毒,陷害忠良。

那么刚正不阿的人竟然会为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去做违背自己意愿的恶事。

最后还把那条命也留在了宫中。

想到前世的种种,薛软软怎么都无法释怀,不能原谅自己。

她恨,恨那俩奸夫淫妇,更恨自己太容易相信他人,认贼当知己。

“为师这次说得是真的,徒儿,你该出谷了。”

灵虚子没有像以前那样笑笑不语,转移话题。

而是严肃认真地看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徒弟,心里涌上不舍。

随后又说服自己,这个小东西自幼就只会惹他老人家生气,留在身边有什么好的。

还是让她回家去祸害将军府的亲人吧。

“出谷?师父,你真想赶徒儿走?”

薛软软佯装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实际上是老头算出将军府有难,唯有她能解。

灵虚子没有像往常那般开玩笑,算是默认。

“师父真的不想要徒儿了?”

薛软软眼泪迅速积满眼眶,欲掉不掉地看起来可怜至极。

知道会像前一世那样,即将离开药王谷,心里涌上浓浓的不舍。

灵虚子面色清冷地看着自幼便跟在自己身边的爱徒。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那个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就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人儿。

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将军府有难,徒儿该出谷了。

“为师以前告诉过你是捡来的,今日正好无事,便跟你说一说你的家世吧。”

灵虚子背着手朝着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

不知怎么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些孤单落寞。

薛软软看着师父逐渐消失的背影,鼻头一酸。

上一世,她离开后,师父一个人在谷中是不是也感到很孤单。

回京后,她被镇国将军府的亲人当成宝,被世家小姐们围绕,平日里还会忙着给百姓义诊施药,忙的不亦乐乎。

唯独忘了师父一个人在谷中孤不孤单。

灵虚子坐在千年何首乌与木莲藤蔓相互缠绕而形成的天然座椅上,看着鬼灵精怪的徒儿,陷入尘封已久的回忆中。

永和十八年,天降祥瑞,彩凤齐飞,霞光满天,镇国大将军府灵钧长公主诞下一女,薛家沸腾。

镇国将军府薛家有记载以来十七代均无女娃降生,到薛衍这一代是第十八代。

灵钧长公主为薛衍连生五子,薛老夫人本以为儿媳跟祖辈一样生不出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出来。

没曾想灵钧长公主意外怀的第六胎竟是个女娃,全家高兴坏了。

薛府沸腾,久病卧床只剩一口气全靠人参吊命的老夫人容光焕发,精神大好,接连吃了三碗燕窝粥。

薛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祥和之象。

此时府外恰有一蓬头垢面、不修边幅、衣衫褴褛的疯老头路过,看到薛府上下鞭炮齐鸣,喜气洋洋,便主动去道喜。

门丁以为疯老头是来府中乞讨的,连忙进院给他拿吃食。

疯老头却趁着门丁不注意,快速窜入府内,直奔正堂。

他速度快得像一道残影,一众宾客谁都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现的。

疯老头将在襁褓中睡得正香娇娇软软的小女娃抱在怀里,留下一句:“此女命格清奇,是学医的好苗子。”

遂,强行抱走。

薛家上下将楚秦国翻遍都没能将她找回来,薛母灵钧长公主自此卧病不起,整日以泪洗面。

“原来我不是被师父救回来的,而是被偷来的。”

薛软软听完师父说的话后,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还真像老头的风格。

难怪老头这些年来一直不肯出谷,实在没有粮食了才拿着药草去附近的山民家换些吃食。

对她的管束更加严格,辨材识药,背药名药效,错一个字都要被戒尺打手掌心。

原来是害怕出谷以后被将军府的人追杀。

“咳咳......什么叫偷,那是抱。”

灵虚子语气心虚地纠正薛软软的用词。

“有区别吗?不都是被您抢来的。不过徒儿不得不佩服师父您的勇气,敢去镇国大将军府上偷孩子,还真是嫌自己命太硬。”

薛软软仿佛在说别人般轻描淡写。

她并不责怪师父把自己从将军府里偷来,反而感到很庆幸多了个嘴硬心软的好师父,教了自己一身的医术毒术。

想到镇国将军府内戒备森严,还有很多武功高强的士兵把守,不禁为老头捏了把汗。

万一被将军府的叔叔伯伯们误伤到怎么办。

“倒也没区别,你但凡有为师三分胆魄,早就出谷了。”

灵虚子昂着脑袋,颇为自己当年做的事感到骄傲。

不是他吹,能从镇国大将军府上把人家的孩子抢走,这么多年还没被找到,没点实力是不行的。

“哼,徒儿这些年跟着您学习医术毒术,整日跟毒蛇、蜈蚣、蟾蜍、斑蝥等毒虫打交道,胆量有几个能比得上。”

若说别的还好,可说自己没胆魄薛软软表示不服,据理力争。

“还不是为师教导得好,只是自你学医以来,谷中的小动物们可就惨咯,经常被你拿来试药。”

“不对,师父不是说等徒儿将咱们师门的医术和毒术全部掌握,就送徒儿一份大礼吗?”

前世,回京前师父赠予自己一块通体莹润透亮的玉佩,是药王谷的传家宝。

据传该玉佩内有三千小世界,内有灵田、灵泉等神奇之物。

更神奇的是用灵田种出来的灵药药效极好,灵泉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效。

这对学医之人来说,具有非常巨大的吸引力。

可也不是谁都可以打开的。

前世她无意间滴上了自己的心头血,才偶然将空间玉佩打开。

里面比她想象中还要神奇,不仅可以种花种菜种草药,还有个天然的海域,里面的海鱼多到数不胜数。

种植的灵米完全可以替爹爹养活十万薛家军,替外祖父养活整个扶风国的子民。

可心性单纯善良的她跟所谓的好闺蜜沈园香聊天时无意间说漏了嘴,被对方惦记上。

后来借助太子,两人狼狈为奸,将她的空间玉佩骗走。

想到慕容洛和沈园香前世对自己所做的种种,薛软软就忍不住心底的滔天恨意。

他们陷害自己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害她的亲人和爱她的人。

这是她的底线。

临死前她说过,要让慕容洛和沈园香两个人生生世世都不得安宁。

这一世,她要报仇雪恨,为自己,更为了至亲之人和摄政王慕容洵。

“为师教你那么多东西不好好学,随口说的话却谨记在心,你这财迷的孽徒。”

灵虚子显然也想起来之前说过的话,脸色憋得涨红。

他能说自己反悔了吗?

“说那话多伤咱们师徒的和气,徒儿已经把师父你教给我的医理医经毒理毒术全都谨记在心,现在就可以开始考校啦。”

薛软软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咕噜咕噜打转,这是又开始打什么鬼主意了。

“造孽呀,我这哪是偷孩子,是被孩子偷家了呀。”

灵虚子佯装心疼的抚着心口。

“师父,作为咱们药王谷唯一的传人,有什么宝贝传给徒儿才是正解,等我出谷后岂不白白便宜了别人。”

“为师还没死呢,怎会便宜别人。”

灵虚子气得胡须一翘一翘的,整日里跟这个心眼多得堪比筛子的徒弟斗智斗勇,他能少活三天半。

“嘿嘿,那不是迟早的事吗,徒儿提前先帮您保管了。”

薛软软丝毫不犯怵,歪理一套一套的。

“罢了,你先把《黄帝内经》《难经》《神农本草经》《毒药本草》默写一遍,不许偷翻书,写完交给我。”

“呃......师父好狠的心。”

想到那干涩枯燥的书籍,薛软软就头皮发麻。

前世,她被关在铁笼里疯癫了几年,早就忘了医书里的内容。

可为了师父手上的空间玉佩,她豁出去了。

这一世,她不会再告诉沈园香玉佩的事。

她要好好利用玉佩,多多种植灵米,储存粮草。

还要养猪养牛养羊,做养殖大户,把肉做成肉干,囤积起来。

把海域里的海鱼海虾海蟹,打捞起来,给镇守边疆的将士们送去。

为父兄,为十万薛家军,还有皇位岌岌可危的外祖父,她要充分利用空间玉佩。

此时,山谷外的深山里。

一个头戴玉冠身材颀长挺拔的男子神色清冷地看着漫天白雪。

他身着黑色锦缎长袍,腰间佩戴羊脂玉佩,手持玉柄长剑,浑身散发着清冷疏离的气息。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剑柄之上,精雕细琢青龙暗纹,栩栩如生。

雪越下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男子墨色发丝被积雪染成白色,身姿依旧挺拔,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突然,树枝上的积雪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周围一片寂然。

白茫茫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暗卫。

“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找到药王谷的入口,自请责罚。”

暗卫黑影看着面色苍白的主子,自责地垂下脑袋。

黑影是慕容洵手下四大影卫之首,武功高强,擅长追踪、监视与暗杀。

“再去探。”

男子眉头都没蹙一下,仿佛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

“是!”

黑影朝着男子跪地行礼,然后迅速消失在白茫茫的暴雪中。

“白影,你怎么看?”

男子面朝空无一人的前方轻语。

“主子,药王谷位置变幻莫测,未经谷主灵虚子的允许,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属下无能。”

白影身穿一身白色长袍,凭空出现,跪倒在男子身前,与雪色融为一体。

“传言药王谷四季常春,哪怕外面天寒地冻暴雪纷飞,那里依然春暖花开,仿若人间仙境。

世人都说药王谷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可本王就偏偏不信。”

男子神色清冷,伸手接住飘洒落下的雪花,漫不经心地道。

“如果咱们能找到通往谷内的入口,您中的毒就有解了。”

白影不是个话多之人,跟着主子外出求医问药大半年,几次眼睁睁地看着一向坚韧超凡的主子毒发后七窍流血的模样,心生不忍。

他并不认为药王谷在现实中存在,如此寒冷的天气怎么可能会不受寒风影响温暖如春。

那只是神话故事罢了。

不过灵虚子此人确实真实存在的,传闻他医术神乎其神,能活死人、肉白骨。

只是本人性格古怪,神出鬼没,易容术非常精湛,每次都以不同的面貌见人。

整个楚秦朝想找他看病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可老头好像比较偏爱薛家。

自老镇国公活着时就五次三番现身边疆,主动给当时身受重伤的将士施药治病。

如今朝廷局势动荡,皇帝不顾百姓死活,一心想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整日昏昏沉沉无心于政事。

楚秦朝有名气的老中医基本上全被请到宫里研究炼制长生不老药。

百姓们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若不是摄政王力挽狂澜,极力安抚百姓,才稳固了皇帝的位置。

否则,说句大不逆的话,这皇位还不一定谁坐呢。

“你也不信?罢了,我好像闻到一丝清甜的清香气,如栀子花般清雅,再继续寻找。”

男子知道属下们都不相信药王谷真实存在于世,他也不强求,只让他们继续寻找。

他要跟老天赌一把,就赌这条命!

“是,属下遵命。”

白影纵身一跃,直接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积雪落在枝干上,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天地仿佛融为一体。

突然一阵风吹来,一个大红色的身影轻轻落在雪地上。

“主子,属下来迟了。”

红影跪倒在男子跟前,神色恭敬。

“怎么样?”

“属下把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村庄全都打探过,打探到几个跟药王谷神医灵虚子极为相似的线索。”

“什么线索,快快说来。”

纵使沉稳内敛的慕容洵在听到终于打探到神医灵虚子的线索后,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声音微微颤抖。

“入冬以来连下几场暴雪,百姓受灾严重,听说有个怪老头赶着驴车拉着各种名贵药材给村民免费治病。”

红影也激动,根据村民们所描绘的情况她猜测对方极有可能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灵虚子。

“哦,还有吗?”

慕容洵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嘴角微扬,兴趣浓厚。

“根据被他医治过的百姓反映,此人医术极高,其他郎中都束手无策的疾病,在他手里只需几副药便能根除,神乎其神。”

见主子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红影也激动起来。

“只根据这些倒也不能确定那怪老头就是神医灵虚子。”

慕容洵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眼神明亮,声音低沉温润。

“属下亲自走访了几个听说已经被其他郎中放弃,让家人准备后事的绝症病患,经过怪老头的医治后,他们的病情确实恢复得很好,与常人无异。

还有一个得头痈症的小吏,被那怪老头几副药下去,竟然痊愈了。”

如果不是跟随主子出来寻找神医的下落,红影这辈子都想不到世上还会有医术如此高明的郎中。

头痈症,得之必死无疑。

连这个都能治好,红影非常确定对方就是神医灵虚子。

即便不是,医术也跟灵虚子不相上下。

主子的病有救了。

楚秦朝有救了。

天下苍生有救了。

“竟然连头痈症都能治好,还是头一次听说,有点意思。继续去探,这次出来势必要找到神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慕容洵双拳紧握,强忍着如虫蚁钻心般的剧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是,主子!”

红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地里,继续去探寻神医的下落。

慕容洵身着黑色锦袍,眼神冰冷深邃,如帝王般冷傲地站立在雪地上,浑身散发着孤傲疏离的贵气。

......

次日傍晚

与世隔绝的山谷内,薛软软拿着厚厚一摞写满文字的宣纸朝着茅草屋走去。

灵虚子正在炼丹炉前炼制丹药,余光瞄到徒儿的身影,眼中闪过欣慰满意的笑意。

不愧是他亲自去偷来的徒儿,对医术的悟性就是高,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两日不到,便将他布置的任务完成了。

药王谷,未来可期。

嘴角的笑怎么都抑制不住。

“师父,徒儿按照您交代的把医书全都默写一遍,这是文稿,请您过目。”

闹归闹,对待医术薛软软态度还是非常认真的。

“放那里吧,为师答应过在你将我们药王谷的医术毒术全部学会以后,就会赠送一份大礼,如今你学有所成,也该为师兑现诺言了。”

灵虚子没有像以前那般回避,从袖袋中掏出一个通体嫩白的玉佩放在石桌上。

薛软软对美玉没有研究,却也知道眼前的玉佩价值不菲。

玉佩质地细腻光滑,光洁润泽,温润如脂,在光线的照射下,内部的纹理变幻莫测,如仙境般梦幻,引人入胜。

最重要的是,这块玉佩内有乾坤。

这一世能不能翻身,拯救薛氏全宗族、十万薛家军,助力外祖父平定叛乱,就全靠它了。

“师父,这玉佩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薛软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玉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一直以来,师父给她的印象就是又穷又有钱。

穷,顾名思义就是真穷,连饭都吃不起的那种穷。

有钱,不是说真的有银钱,而是谷中名贵药材随处可见,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引发达官贵人们的哄抢。

明明可以换大量的银钱,让他们师徒好歹混口饭吃。

可这个倔老头偏不,拿着值钱的名贵草药免费给百姓治病,分文不收。

“倒也是,如此贵重的玉佩给你这个整日就知道惹为师生气的孽徒,确实可惜,当我没说,玉佩这就收回去。”

灵虚子佯装要把玉佩拿回去。

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抢先一步拿走,紧紧地抱在怀里。

“嘿嘿,徒儿只是跟师父客套一番,这块玉佩深得我意,还是由徒儿保管吧。”

薛软软宛若黑葡萄般的眸子充满防备地看着师父,生怕玉佩真的会被他再抢回去。

“为师怎么救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孽徒。”

“师父,纠正一下,是抢,从镇国将军府明抢来的。”

薛软软最擅长的不是扎针,而是扎心,扎灵虚子这个师父的心。

“你......罢了,玉佩你喜欢便好,这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听师父他老人家说内有乾坤,只有有缘人可解。”

灵虚子希望徒儿能有机缘,打开封印在玉佩里的小世界。

“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薛软软佯装头一次听说,好奇地将玉佩拿出来仔细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竟然从小小的玉佩里看到了一个山谷,里面泉水潺潺,鸟语花香,仿若仙境。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与药王谷极其吻合,就是缩小版的药王谷。

前世,她竟然没仔细观察过玉佩还有如此神奇之处。

京城

暴雪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三天三夜,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将军府墙角的腊梅被积雪压得弯下枝头,树枝被折断时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院中丫鬟小厮穿着厚厚的棉衣打扫院落亭廊里的积雪。

将军府对待下人极好,小厮都是从战场上受重伤退下来的残疾士兵。

这些残疾士兵是当年跟着镇国大将军薛衍行兵打仗时身受重伤,缺胳膊少腿不能再继续上战场,又没办法劳作赚银钱被家人嫌弃,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薛衍不忍心自己手下的士兵沦落到如此凄凉的境地,便将他们安排到镇国将军府护家守院。

可将军府所需的人手有限,从战场上下来的残疾士兵人数众多。

当下朝廷对军队补贴吃紧,薛衍只能拿自己的私产贴补将士们的衣食。

镇国将军府屹立百余年,自老镇国公开始就源源不断地贴补军队,导致现在将军府的家眷日子过得颇为节俭。

好在薛家的女眷都比较知书达理,没人耍性子,才能让薛衍带着两个儿子全身心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大家感念镇国大将军的恩情,做事尽职尽责,没有一个偷懒耍奸之人。

“咳咳咳......”

厢房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精雕细琢的拔步床上妇人掩被而卧。

长期的病痛折磨,让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吹来都能被刮跑。

她的眼睛很亮,像夜空的星子,闪烁着碎光。

从消瘦的面部轮廓中不难猜测她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华绝代貌美如仙。

美妇人喘着粗气,看向窗外的暴雪,精致的脸上隐约透露着丝丝愁绪。

“公主,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这是老夫人专门找御医给您调制的花胶燕窝银耳羹,您喝一些缓缓。”

婢女青烟看着床上枯瘦如柴的公主,心疼得连忙端来一碗花胶燕窝银耳羹进了内厢房。

自小姐被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疯老头抢走以后,公主的身体就不好了,十几年来没睡过一夜安稳觉。

尤其是最近,天寒地冻,就算有暖炉子也无法阻挡无孔不入的寒气。

看公主脸色苍白,唇色发青,精神愈发不济,可担心死她了。

青烟是灵钧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自幼便跟在公主身边伺候,直到公主出嫁,当了陪嫁丫鬟跟着到了楚秦国镇国将军府。

楚秦国镇国大将军薛衍名声显赫,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早有传闻他长相俊美无俦,是个顶顶英俊的美男子。

薛衍年纪轻轻便名声在外,连邻国扶风国的子民都知道这位英勇善战的少年将军。

扶风国就是她和公主的母国。

他们母国的蓝恬大将军更是每每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个劲敌,都不无感慨地称赞一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每次蓝恬大将军进宫参见陛下,长公主必会寻借口去听他讲薛衍的英雄事迹。

后来两国停战,楚秦国皇帝文治帝邀请扶风国国君出使本国,灵钧长公主说什么都要跟着。

国君最是疼爱这个女儿,不忍她难过,只能答应下来。

扶风国国君出使楚秦国时,正赶上镇国大将军薛衍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京城百姓夹道欢迎。

两方人马走了个对面,不知道是百姓太吵闹还是什么原因,公主乘坐的马儿突然受到惊吓,疯狂地在大街上奔跑。

这可吓坏了国君和皇子们,几位皇子身手不凡,武功不弱。

可架不住马儿疯跑,直直地冲着对面的楚秦国镇国大将军的队伍狂奔而去。

街上夹道欢迎的京城百姓们全都傻了眼,躲避都来不及,眼见两方人马就要撞在一起。

突然一个身披铠甲身手矫健的黑影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朝着发疯的马车如风般飞了过去。

少年稳稳地落在马背上,擎着缰绳硬生生把马儿调转了方向,才险险避开马车与自己的高头战马相撞。

马车车厢内发出一声娇呼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车厢内滚落出来。

少年神情一凛,利落地翻身而下,快速将滚落的身影接住。

京城的大街上热闹非凡,百姓全都涌来夹道欢迎。

众目睽睽之下,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紧紧抱在一起。

扶风国皇子们急坏了,这可是他们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怎么被那个臭男人给占了便宜。

他们摩拳擦掌,愤愤不平地想冲过去教训那个色痞一顿。

唯有扶风国国君开怀大笑,没想到出使楚秦国还会遇到这样的惊喜。

英雄,美人,实乃绝配。

后来扶风国国君主动向文治帝提出和亲请求,将扶风国公主嫁入楚秦国。

只不过和亲的对象不是楚秦国的皇子,而是名声显赫的镇国大将军薛衍。

文治帝欣赏又忌惮薛衍,不愿答应。

还是扶风国国君以他在位期间永不侵犯楚秦国作为交换条件,才勉强使得文治帝点头。

顺理成章地,扶风国灵钧长公主下嫁给楚秦国的镇国大将军薛衍,结为秦晋之好。

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而过。

灵钧长公主从美艳漂亮的美人经过岁月的打磨,变成如今弱柳扶风、骨瘦如柴的样子。

青烟看着面色苍白的公主,心疼不已。

“老夫人有心了,没有嫌弃我病恹恹的什么都做不了,还整日为我提心吊胆,实属灵钧不孝。”

灵钧长公主对老夫人心怀感激,自从嫁入薛家她就待自己如亲女,凡事皆为她考虑。

可自己这残败的身子不争气,整日病恹恹的什么都做不了,作为镇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严重失职。

“公主何必这样自贬,您为薛家开枝散叶,育有五子一女,说是薛家的功臣都不为......”

青烟原本是劝慰主子,无意间提及失踪十多年的小姐。

看到公主脸色泛白,才反应过来自己提到了禁忌,吓得脸色一白,立马跪倒在地。

“公主,奴婢错了,不该提小姐的事,怪奴婢嘴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忌和伤痛,公主最大的伤痛就是小姐。

青烟恨自己说话太大意,生生将主子的伤疤揭开,自责地伸手就朝着自己的脸上猛扇耳光。

“起来吧,不怪你,也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是否还活在人世。”

灵钧长公主听到青烟提起杳无音信的女儿,心就跟滴血似的难受。

可她是个善良温谦之人,宁可自己难受也不忍心责罚婢女。

“谢公主”

青烟打自己耳光的时候一点都没作假,使了劲地往脸上扇巴掌,这一会的功夫脸上就血红一片。

“青烟,这暴雪下了多久了,将军在外行军打仗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灵钧长公主强压下心里的痛楚,眼神中带着浓稠的担忧,这场暴雪下起来没完没了似的。

京城周边很多房屋倒塌,让她怎能不担心在边疆带兵打仗的夫君和两个儿子。

她这副残败的身体还不知道撑多久,能不能撑到将军凯旋归来更是难说。

她想在临走之前再见他们最后一面,因为还有心事未了,她唯一的女儿还没找回来。

“回公主,已经下了整整三日三夜,外面的积雪都有三尺高,听说好多人家的房屋都被积雪压塌,死了好多百姓。”

青烟将自己从其他丫鬟那里打听来的消息悉数告诉公主。

整日卧病在床,公主都没有以前的灵气了。

“边疆那种荒蛮之地情况只怕比京城更凄凉,也不知道将军带着恒儿和铮儿在外征战有没有挨饿受冻。”

美妇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的暴雪,忍不住担忧夫君和两个儿子。

“公主您就放心吧,咱们大将军何等英勇善战的枭雄,这种灾情肯定难不倒他的,还有大公子那般成熟稳重、二公子精于计谋的人辅佐在侧,肯定没问题的。”

青烟最是了解灵钧长公主的担忧,轻声宽慰着美妇人。

“还是你说得有理,夫君带兵打仗那么多年,这点灾害定是难不倒他的。”

美妇人心里的担忧果然少了许多,说话的语气都轻快几分。

可眉间的愁绪依然无法散去。

她出生高贵,自幼便得父皇母后哥哥们宠爱,成年后又嫁与喜欢的郎君,儿女双全,本该知足。

可女儿出生之日却被不请自来的疯老头强行抱走。

夫君立马派人去寻找,甚至连远在邻国的父皇都派了人。

可那疯老头就像凭空消失般,杳无踪迹。

如今十五年已过,她感觉身体愈发不好,也不知道生前能不能与那孩子见上一面。

正当美妇人陷入沉思时,外面院子里突然暴动起来。

“什么事情这般吵闹?”

“公主别急,奴婢这就去看......”

青烟赶紧站起身朝着院里走去。

同一时间,正在祠堂念经的老夫人眼睛猛地睁开,手中的佛珠突然崩裂开。

菩提子制作而成的佛珠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原本就安静的祠堂中显得愈发刺耳。

老夫人眼皮猛地跳动几下,这不是个好现象。

这串佛珠已经跟了她几十年,是当年护国寺方丈亲自赠送的。

还赠言只要佛珠不落,薛家人便能安然无恙。

老夫人对佛珠的爱护就像对眼珠子一样,真真是轻拿轻放,恨不能当贡品供起来。

她用了几十年的佛珠从未断开过,怎么就恰巧在今日断裂了。

随身伺候的丫鬟全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

“外面什么情况,怎么如此吵闹?”

老夫人声音低沉而威严,仔细听还隐隐带着颤音,仿佛经历过无数风雨的洗礼,不怒而威。

“回老夫人,奴婢这就去打探一下。”

方嬷嬷眼神一闪,慌忙朝着佛堂外面走去,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不必,老身亲自去看看。”

老夫人不顾散落在地面上的佛珠,抬头深深地望了眼神龛,里面摆放的都是薛氏一族列祖列宗们的牌位。

为了薛家儿郎不再像以前那样,年纪轻轻便折损在战场上。

自老国公爷战死后,老夫人便开始吃斋念佛,积德行善。

今年入冬以来,接连下了好几场暴雪,京城周边不知道被积雪压塌了多少间房屋。

灾民涌入城内,老夫人便让人在将军府外建了几座粥棚,日夜不停地给大家熬粥。

甚至还准备了治疗风寒的药物、姜汤给难民喝。

一个月下来,消耗的真金白银不知道多少。

跟京城其他豪门世家比,原本就不富裕的将军府经济上愈发捉襟见肘。

幸得老天庇佑,近几十年薛家没再有儿郎折损在沙场上。

可今日佛珠蓦然断裂,老夫人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

“我薛家满门忠烈,死在战场上的儿郎不知凡几,望列祖列宗保佑薛家子孙平安凯旋。”

说完,老夫人朝着神龛虔诚地磕了一个头,然后缓缓地从蒲团上站起身。

拒绝了方嬷嬷的搀扶,挺直着身子走出祠堂。

传递消息的小厮不敢擅自踏入后院半步,等在连廊处。

“老夫人,边疆派信使来传信了。”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老夫人身子挺得很直,手一挥将小厮屏退。

前院,一个身形消瘦风尘仆仆的男子立于院中,神色焦急,当看到老夫人出现在拱门处时,立马迎了上来。

“老夫人,我是二公子派来的信使,这封信是二公子亲自写好让我连夜快马加鞭送来的。”

信使连夜从边疆赶到京城,路上跑死了几匹马,才堪堪赶在朝廷的信使进京前先一步将信件送至镇国将军府。

见到老夫人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急忙从怀里将那封信拿出来,双手捏住躬着背递到老夫人跟前。

“辛苦了。”

老夫人将信接过来,像抚摸珍宝般来回抚摸着信封。

“不辛苦,二公子交代务必将信件送至您的手里。”

信使知道此事兹大,神色焦急地看着老夫人,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们都退下吧,方嬷嬷,去把各房的主子们都请过来。”

老夫人将在院中打扫积雪的佣人全部屏退,朝着正堂走去。

“是,老夫人。”

方嬷嬷年纪大了,传唤的活计早就不用亲自做。

今日老夫人竟然特意让她去请几位主子,心里隐隐感觉出来有大事发生。

方嬷嬷出了拱门正好与前来打探消息的青烟撞上,让她去把夫人请来,自己则去了后院请两位少夫人。

老夫人在镇国将军府威严很高,后辈们也都孝顺,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就进来两个美艳的年轻妇人。

“祖母,是不是边疆传来消息了。”

前头的女子头戴梅花金簪,身着绛紫色芙蓉祥云百花褶裙,肩披红色披风,脖子上围着雪狐围领。

看起来温婉明艳,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她便是镇国将军府大公子薛恒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方灵若,也是当朝太傅方玖元的嫡长女。

与她相携而来的女子相较之下就显得冷艳许多。

不同于汉人漆黑的眸色,她的瞳孔呈现水蓝色,像一片汪洋。

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高挑的身形,如高洁的兰花,又如妖艳的玫瑰。

她便是波斯国公主阿瑟丽,也是将军府二公子薛铮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

三年前波斯国国王携带有西域第一美人儿之称的女儿阿瑟丽出使楚秦国。

本想把她献给楚秦国皇帝做妃子,以巩固两国关系。

文治帝已有后宫佳丽三千,每日等待翻牌的嫔妃不知凡几。

突然来这么一个劲敌嫔妃们难得团结起来,利用各自娘家的势力联合反抗皇帝纳妃。

不是她们不自信,实属阿瑟丽过于貌美。

她眼眸是迷人的湛蓝色,鼻梁高挺,唇瓣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浓密的头发如瀑布。

尤其是拥有一副前凸后翘魔鬼般火辣的身材,与时下东方女子长相大不相同,多了些野性美。

每一点都直中男人的心坎儿上。

文治帝纵使见惯了环肥燕瘦各色美人,初见阿瑟丽也被迷得神魂颠倒。

波斯国国王更加欢喜,知道自己不远万里长途跋涉出使楚秦国的目的达到了。

阿瑟丽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深邃迷人的眸子里充满浓浓的悲伤。

她不喜欢这个年纪比父皇还大的东方老皇帝,这不是自己想嫁的男人。

她才十六岁,对未来夫君有很多美好的憧憬,但怎么都不该是这般模样。

哪怕他是一国之主。

文治帝为了博美人一笑,在夷宴上当场点名,让镇国大将军府的二公子薛铮舞剑助兴。

众官员哗然,镇国将军二公子薛铮可是名冠楚秦国文武双全的贵公子,怎可为西域国王表演助兴。

可皇帝为了讨美人儿欢心,执意如此。

大家除了对薛铮默默地表达怜悯同情,什么都做不了。

帝君这些年愈发昏庸了。

如果冒死谏言,极有可能像之前的王御史那般,落得个尸首两处的下场。

顺着众人的目光,阿瑟丽的视线落在坐在宴会角落里抿嘴饮茶的年轻男子身上。

只见那个男人身着一袭青丝长衫,腰间佩戴一枚碧翠色玉佩,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

哪怕面对众人的瞩目,也依然神态自若,目光坚定。

他就像雪域中的独行侠客,清冷孤傲,气质出尘,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

阿瑟丽水蓝色的眸子闪过惊艳,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有力量的男人。

第一眼就被东方国家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深深吸引,她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神秘的东方男子。

在大家同情的目光下,薛铮自知反抗不了,不卑不亢地拿起桌边的宝剑,走到前方演示了观赏性较强的回旋剑法。

薛铮手持长剑,翩若游龙,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深厚的内力和独特的韵味。

他身姿灵动,刻意收敛了身上的萧杀之气,可就算如此大家也能感受到剑锋的凌厉。

他的剑法变化多端,精妙绝伦,松弛中带着杀气。

在座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大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他。

舞剑完毕后,薛铮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阿瑟丽。

可阿瑟丽却不可自拔地深深地为这个男人着迷。

不想委屈自己嫁给不喜欢的男人,阿瑟丽当场跟波斯国王表达了对薛铮的爱慕之情。

她想要嫁给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

西域女人接受的教育与东方截然相反,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会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波斯国王原意是想将女儿嫁给楚秦国皇帝,可阿瑟丽自己却看上了镇国大将军薛衍的二公子。

他也被刚才舞剑的东方男子折服,很欣赏刚才那个年轻人。

虽然身形不如自己国家的勇士高大健壮,可他就是有自信年轻人能打赢自己带来的勇士。

女儿的请求虽与预想中有差距,可眼前的年轻人更合他心意。

薛衍名声显赫,连波斯国都有他的传闻,波斯国王对他非常敬重。

女儿如果能嫁给大英雄的儿子,既能达到他两国联姻的目的,也能成全女儿追求爱情的美好心愿。

波斯国国王没再犹豫,直接跟文治帝表明想把女儿嫁给舞剑的年轻人。

文治帝听后差点气的口吐老血,昏厥过去。

他的本意是想表现自己国家强盛厉害,借薛铮助兴讨好美人儿,不是为了让他博美人儿欢心的。

西域人头脑果然简单,没看到自己这个皇帝才是最大的吗。

文治帝大怒,正要使绊子给薛铮定罪,坐在他身侧的摄政王慕容洵却开口表示是门好婚事,可以成。

文治帝心里窝火,可对慕容洵这个亲弟弟很是畏惧。

这些年他沉迷于寻求长生不老术,身子垮得厉害,对朝廷政事很少过问。

慕容洵作为摄政王,在朝廷官员面前比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帝都有威严。

慕容洵权倾朝野,手握实权,早已将昏庸无度的文治帝架空。

连皇帝对他也要忌惮七分。

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嫔妃们的娘家人也不希望后宫被这个西域美人儿夺宠。

在各方的极力促成下,文治帝妥协了。

将阿瑟丽指婚给镇国将军府二公子薛铮。

不过心里越发不待见镇国将军薛衍和他的同僚们了。

这几年边疆频频发生战争,朝廷拨款、运送粮草也越来越不及时。

若不是有摄政王坚持拨运粮草,纵使薛衍再厉害也难为无米之炊。

薛衍带着十万大军苦苦支撑,又逢今年暴雪连连,突厥频频犯边,南下烧杀抢夺,情况极为艰难。

摄政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堂之上,传闻已被文治帝杀害。

文治帝直接断了边疆的粮草。

失去摄政王的庇护,薛家军的日子可想而知。

“坐吧,铮儿差信使快马加鞭送了信过来,你们婆母马上就过来。”

老夫人面色沉静,让丫鬟给两位少夫人看座。

“老夫人,儿媳来迟了。”

灵钧长公主披着厚厚的披风,在青烟的搀扶下来了正堂。

“无碍,身体要紧,铮儿派信使刚送了封信过来,还没拆开,就等你们婆媳几个到齐了再拆开看。”

老夫人不慌不张镇定如山,将信封递到灵钧长公主手上。

“你是咱们镇国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这信便由你来念吧。”

老夫人慈祥地看向病态明显的儿媳。

这是对她的器重,也是在两个孙媳面前给儿媳立威。

“是,老夫人。”

灵钧长公主浅笑着接过信。

在大家的注视下将信封拆开,大致浏览一遍,突然脸色煞白,泪如雨下。

“婆母,怎么了?”

方灵若和阿瑟丽见灵钧长公主脸色不对,连忙站起身,关心地询问。

“突厥频频南下,夫君带领将士们浴血奋战,带兵追赶敌军时失踪,恒儿不慎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灵钧长公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大家陷入深深的绝望中。

“夫君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初闻噩耗,方灵若仿佛被天雷击中,摇摇欲坠。

若不是丫鬟搀扶着,险些摔倒在地上。

“婆母,夫君还说了什么?”

阿瑟丽得知薛铮还活着悄悄松了口气,想到公爹和大伯的糟糕情况,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她对夫君一见钟情,刚成婚不到一个月,夫君便跟着公爹上了战场,自此再未归家。

这一去便是三年,留她一人独守空闺。

好在夫君经常写信回来,在边疆淘到好玩的东西也会让人送来给她。

阿瑟丽很喜欢,缓解了远离家乡的思乡之苦。

薛家婆媳几人大惊失色,唯有老夫人稳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如山。

浑浊的眼眸坚定且沉稳,那是经历过岁月磨砺后积淀的智慧与坚韧。

“好了,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总比战死要好。”

老夫人神色威严,手杖敲击着地面,发出清亮的震响声。

“婆母说得极是,可铮儿来信说边疆暴雪连连,天寒地冻,冻死很多战马。”

“铮儿带着薛家军苦苦坚守边关,朝廷的粮草迟迟不发,将士们已经断粮整整一个月了,饥肠辘辘之下,只能挖草根啃树皮充饥。”

灵钧长公主身体柔弱心性却非常坚韧,当听到为国作战的将士们竟然靠啃食草根树皮充饥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地落下来。

“老天爷这是想亡我薛家啊,摄政王不知去向,已经大半年没有上朝听政。文治帝痴迷长生不老术,昏庸无度,拿我十万薛家军的命不当人命!”

老夫人气到浑身颤抖。

若是平时她肯定是说不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边疆传来的消息让她忍不住对昏庸无能的文治帝心生怨怼,一怒之下将积压在心里多年的不满悉数吐露出来。

灵钧长公主听到老夫人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后吓得眼皮子跳了跳,连忙差青烟去外院看看有没有人。

方灵若乍闻夫君生死未卜,哭得梨花带雨,沉溺在悲伤情绪中,什么都听不进耳朵里。

阿瑟丽作为西域公主,并不觉得老夫人的话有什么问题。

“老镇国公活着时就源源不断的贴补将士,加上熬粥布施,老身执掌中馈多年,府里银钱吃紧。”

老夫人发泄完情绪很快便镇定下来,只是脸上的皱纹看起来比之前深了许多。

坚强好胜了一辈子,到老却为钱财犯了愁。

“老夫人别急,我嫁妆里还有......”

灵钧长公主贵为一国公主,妆奁丰厚,陪嫁的嫁妆琳琅满目,说是良田千顷十里红妆都不为过。

嫁入薛家这些年,朝廷轻视武将,给战死沙场将士们的抚恤银钱少之又少。

薛衍不忍跟自己行兵打仗的士兵沦落如此凄凉的下场,便将自己的俸禄分文不留,全部贴补薛家军。

灵钧长公主与薛衍琴瑟和鸣,心甘情愿拿出嫁妆安置将士。

战死的就给他们的家眷大笔抚恤金,残疾的就安置到农庄、商铺等地,总归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多年下来,再丰厚的嫁妆也有用完的时候。

“先听老身说完。”

老夫人摆了摆手,看着急着把嫁妆拿出来的儿媳心里感到甚是安慰。

衍儿能娶到如此贤妻,不单是他的福分,更是薛家之大幸。

“如今库房还剩些字画古董和玉器,你拿去钱庄换了银两,赶紧去郊外的粮铺都置换成粮食,悄悄找人转运至边疆。此事兹大,万万不可跟外人提起。”

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今年开春以来,灾害连连。

田里产不出粮食来,可百姓们得吃饭填饱肚子,很多粮商坐地起价,导致粮价一天比一天高。

将军府仅剩的这些古董文物虽说价值连城,可如今世道不好,没人愿意花大把银子去买这些不顶吃不顶喝的玩意儿。

换成银钱,能买的粮食数量也有限。

衍儿失踪,恒儿生死不明,边关全靠铮儿一个人率领十万薛家军顶着。

她怕如果送粮不及时,会出什么意外。

“万万不可,库房里的字画古董是老国公爷生前最喜爱的东西,怎可将它们卖出去。”

灵钧长公主掌家多年,岂能不知库房里仅剩的那些字画古董有多珍贵,连忙制止。

“去吧,等老身到了地下见到列祖列宗再去请罪,如今府内艰难,薛家的列祖列宗们会愿意的。”

老夫人又怎么甘心将镇国将军府最后的家底都变卖出去,可君王昏庸、奸臣当道,处处与薛家作对。

为了十万薛家军,这些古董字画再贱也得卖。

“是,老夫人,儿媳这就去。”

灵钧长公主听到老夫人的话,像找到了主心骨,顾不上身体沉郁不堪,快步朝着外院走去。

她打算把存在地窖里的最后那些粮食都拿出来,一块送到前线去。

这些年府内吃的粮食大都出自庄子上的田产。

依楚秦朝当下的产出率来算,每亩地最多不过产三百斤粮食。

一顷地为百亩田,以往每年的粮食吃不完都会送到边疆去。

可今年不知道怎么的,夏季连续干旱多日,导致种下去的粟米颗粒无收。

若不是她早就看出来天气不对劲,让庄子上的佃农提前挖了地窖将收获的粮食储存起来,恐怕现在都不够佃农们吃饭的。

将军府原本就财力吃紧,又长期养着十万大军的吃穿用度,早就捉襟见肘。

灵钧长公主这些年因为思女心切,无心打理田产。

可她自幼机灵敏锐,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

庄稼每年收获后都会先留一些存起来,所以入冬以来连下几场暴雪,给她种田的佃农也没饿着。

灵钧长公主决定先把庄子上的存粮运往边疆,那些为国家子民拼命的将士,不该因为粮草不足吃草根啃树皮。

“婆母等等,儿媳这里还有些银两用不着,这就给你拿来。”

方灵若转身也跟了出去。

阿瑟丽嫁入将军府已有三年时间,对汉语已是非常熟悉,能听明白将军府现在需要大量的粮食。

可她没有嫁妆,她们波斯国没有陪嫁的习俗,什么都帮不了。

衣食无忧的一国公主,此时也为钱财发了愁。

她想给远在波斯的父皇写信,让他送银钱过来,可两国路途遥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焦急与担忧。

方灵若让两个陪嫁的婢女将嫁妆全部抬到正堂。

她虽贵为太傅嫡长女,可方家百年清贵世家,方玖元为人刚正不阿,为官清廉,最是见不得朝堂之上那些鱼肉百姓的同僚。

为官几十载,太傅府上日子过得颇为清贫,甚至不如镇国将军府上宽裕。

自然而然,方灵若这个嫡长女出嫁的嫁妆只有寥寥几个红漆木箱,除却衣衫饰品,金银财宝少得可怜。

方灵若让婢女抬到正堂的红漆木箱只有小半箱的金银珠宝。

这是第一次将自己的嫁妆暴露在婆家人面前,忍不住脸色羞涩泛红。

她的嫁妆,还不足婆母的千分之一。

“祖母,婆母,儿媳的嫁妆不算丰厚,希望能帮衬一些。”

嫁妆是一个女人在夫家立足的底气,若是嫁入别家,少不得被妯娌笑话。

幸而镇国将军府里的女眷端庄淑德,不在意这些。

“你这孩子有心了,嫁妆我跟你婆母的就够,怎能用你的嫁妆,快快让女婢们抬回后院去。”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小辈们,心里感到甚是安慰。

“老夫人说的是,有我这个婆母在前面顶着呢,怎能用你们的嫁妆,快快收回去。”

灵钧长公主也赶紧回应,她知道太傅方大人为官清廉,又怎忍心让儿媳把压箱底的银钱拿出来买粮。

“夫君生死不明,儿媳想为咱们薛家军尽些心力,望祖母、婆母成全。”

方灵若眼眶含泪,跪倒在两人面前。

她与薛恒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心意相投。

自幼便知道自己会嫁与薛恒为妻。

在她心里,早就当自己是薛家的一份子。

将嫁妆全部拿出来,一是可怜边关的将士们,二是希望二弟能有余力差人去寻找夫君。

“你......”

灵钧长公主被方灵若的赤诚之心感动得泪流满面,她的嫡长子跌落悬崖,生死不明,又怎会不心疼。

可将军府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她去处理,她不能倒下。

“罢了,既然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就收下吧,总归能多买些粮草,边关将士们在寒冷冬季已是艰难,不能再让他们吃草根啃树皮了。”

老夫人制止灵钧长公主想继续拒绝的话,长叹一声。

“是,儿媳听老夫人的。”

灵钧长公主将眼泪擦拭干净,温声回应。

这些年文治帝整日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无心政事。

摄政王辅政以后,才将朝廷上那些上蹿下跳整日弹劾镇国大将军的文臣压下来。

已有大半年时间未见过摄政王上朝,坊间传言,摄政王慕容洵恐遭不测。

如果没有摄政王镇守朝堂,灵钧长公主不知道老皇帝还会做出什么荒唐之事来。

如今边疆十万薛家军等待粮草救急,朝廷指望不上,她们内眷只能尽力而为。

药王谷

薛软软认真研究空间玉佩,总觉得肯定还有自己没发现的神奇作用。

“这空间玉佩是药王谷的镇谷之宝,万万不可给与别人,就算借用也不可,你回京后一定要贴身保管,就算至亲之人都不能给。”

灵虚子生怕徒儿不知道玉佩的贵重,苦口婆心地交代。

“徒儿知道了,出谷后一定会好好保管玉佩。”

薛软软态度认真严肃。

上一世,她将师父的话当耳旁风,加上心性单纯,把如此宝物被坏人哄骗去。

这一世,她再把玉佩交给别人,就枉费重生一场。

“知道便好,为师掐指一算,明日暴雪就会停了,是出谷的好时机。”

“师父,徒儿想多陪您几日。”

薛软软舍不得师父,如果不是将军府有难,她根本不想出谷。

“不可,镇国将军府现在处境艰难,只有你能解,明日便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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