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扬慕容嫣然最新章节内容_姬扬慕容嫣然小说连载中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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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扬慕容嫣然是小说《战争风云:王爷要征战九州》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战争风云:王爷要征战九州》的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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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圣王朝六百六十九年,中州北境王府。

正值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席卷整个北境。

王府外响雷阵阵,狂风大作,积水足以迈过一个人的小腿。

“快,快,前面的全部都让开,把王爷抬进去……”

“派人去叫王府大夫速来。”

一声声焦急的呐喊响彻着整个王府。

几个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精良黑色铠甲的军士将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抬到了王府前殿的暖榻上。

他们都没有戴头盔,任凭雨水从自己的脸上、衣上滑落,战靴早已湿透,滴落的雨水逐渐在大厅中汇聚了一个小溪。

本来遇上北境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已经够糟心了。

没想到自家王爷还受伤了,如今生死未卜,谁有心思关心自己的衣服有没有湿透。

“王爷,王爷……”

一声声呼唤在姬扬的耳边响起。

姬扬拼命想挣开了自己的双眼,可就是感觉全身都没有任何力气,甚至不少地方还感到很疼。

这是什么情况?

他猛然打了个冷颤,或许是衣服上淋到雨有些着凉的原因,让他的神志清明了不少,勉强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一张古色古香的床映入眼帘,两边精致的帷幔上还绣着日月图案,周围的一切装饰、家具等都是古代的样式。

等一下,王爷?

谁在叫王爷?

全身的痛楚本让姬扬不想再思考。

但是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残缺的记忆画面,有的记忆是完整的,可是有的到一半又没了,这分明不是自己的记忆,而是另一个人的。

这下身体痛头也痛了。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姬扬终于完全融合了这些或是完整或是残缺的记忆画面。

他明白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穿越了。

而且这个人也叫姬扬!

想起来昨晚,天气预报说有重大暴雨,甚至发出了雷暴的黄色预警,所以他没有去图书馆,待在寝室自习。

当时只不过感受到一阵雷光在寝室阳台外闪过,他就没有什么意识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穿越了。

问题是,我构思了一年多的论文才写到一半啊……

他前世是一个连女朋友都没有谈过的历史系研究生,无聊了只能打打游戏或者看看电影啥的。

如今这个身体的主人竟然是个王爷,还是中州天圣王朝的开国四大异姓王嫡系子孙。

可惜,他又是天圣王朝最废物的王爷。

本来就性格懦弱,怕见生人,加上文不成武不就,除了长了一张英俊到差点帅炸天的脸,可以说是完全一无是处!

不过,他另外一点倒是挺好,那就是心地比较善良。

时值百年难得一遇的暴雨席卷整个北境。

这个废物王爷虽然废物了点,还是强迫自己带着不少王府亲卫,亲自前往城中查看百姓的受灾情况,并送去了不少钱粮。

由于积水太深,他和几个军士都是骑马而行。

蹊跷的地方在于上午骑过来的军马还是很温顺的。

下午准备回王府的时候军马突然发癫,直接就将姬扬甩了下去。

还好当时城中大道上还有不少积水,给他抵消了不少冲击力。

不然早就摔断骨头了,运气不好的话能不能躺在这里还难说。

“王爷醒来了,王爷醒来了!”

其中一个站立在身旁的军士激动地叫出声来,甚至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而已。

毕竟他们护卫王爷外出,要是王爷出事了,那么他们也逃脱不了护卫不力之罪。

“王爷!”

一个原本在堂中焦急踱步的老者快步走过来,见到姬扬真的醒来了,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激动地说了好几声,“必是王爷吉人自有天相,老王爷保佑。”

从前世的记忆中得知,这个说话的老者名为墨长源,是老北境王的心腹。

他既是北境王的谋臣,又是北境王府的总管家,职务是北境宰执,相当于整个北境的“丞相”了。

无论在北境王府还是北境黑甲军中都有极高的威望。

唉,姬扬心中默叹一口气,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哪有你说的运气那么好。

要不是我不知道为啥穿越过来,他其实应该已经去找老王爷了。

“王爷,你,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个老者又是紧张地问道。

周围还聚着不少人,紧紧地盯着姬扬,生怕他有什么问题。

见姬扬不说话,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姬扬从没想到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要在这个历史上看不见的王朝好好活下去。

废物就废物吧,好歹还是个王爷,每天山珍海味伺候着。

有空了还可以去一下花船或者其他类似的地方,生活也挺惬意的!

他正想开头说话,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有个军士急匆匆地跑来,本想继续开口说话。

却看到王爷已经醒来,直接一愣,硬生生又把话憋回去了。

这个军士的表情和动作落在姬扬的眼中,他自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站在床榻边上的墨长源也注意到了这个军士的脸色,沉声问道:“你不是说有要事禀告吗?王爷已经醒了,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是是是。”

那个军士连忙应下,只是吞吞吐吐说道:“启禀王爷,启禀墨老,慕容家族派人过来,说是,说是……”

墨长源一听慕容家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以这个军士的口气来看,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他连忙追问道:“慕容家族派人来做什么?”

军士为难地看了一眼姬扬,只能无奈地说出来,“他们,他们说是要退婚。”

“而且慕容家族的长辈就在大厅之中。”

说完之后,这个军士就把头低下,不敢再看姬扬。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前殿一片寂静,甚至落针可闻。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过心中却是十分气愤。

许久之后,墨长源一字一字地吐出,“慕容家族欺人太甚。”

退婚?

姬扬一听,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穿越或重生一下,开局都要被退个婚?

这和他前世看的那些退婚流或者废柴流的玄幻小说情节挺像啊。

主角在开局都要被退婚,然后留下一句“莫欺少年穷”、“多少年后比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狠话。

不过自己如今都贵为王爷了,还怕缺媳妇吗?

三条腿的青蛙难找,想嫁入王府的女的还不是满大街都是啊。

自己慌个毛,一点都不慌!

等后面伤养好了,去个花船啥的,难道不香吗?

就是有个问题挺奇怪,别人穿越的话不都有一个啥系统吗,实在不行也会点一个过目不忘或者天生神力的技能点啊。

怎么自己除了帅啥都没有的!

还特么落了个一身伤痛……

是自己之前在寝室打游戏从来不充值的缘故吗?

因为一直没有买过皮肤?

所以不氪金就只能是普通玩家?

墨长源主政北境多年,身上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场,他的发怒让周围军士都慌神了。

他看了一眼还躺在病床上的姬扬,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道:“王爷,慕容家族欺人太甚,先是不念老王爷的救命之恩。”

“如今老王爷走了尚不到一年就敢派人来退婚,如此羞辱我北境王府,此婚断不得退。”

在天圣王朝,男女之间互相退婚本就少见,更何况退婚都推到北境王府头上来了。

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姬扬的脸还往哪里放,还怕自己废物之名不够响亮吗?

就差路上随便拦住一个人,然后说:兄台,借一步说话,其实我是个废物……

北境王府更是颜面不存。

王府的大夫到了之后,本想上来看一下姬扬的病情。

可是感受到屋内如此紧张的氛围,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能在心中不断宽慰自己,王爷醒了就好,后面身子的调理我自有办法。

姬扬仍旧没有回话,其实是在脑海中不断搜索北境王府与慕容家族的过往。

尤其是他自己和慕容家族大小姐慕容嫣然的婚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个军士口中所说的慕容家族,是中州天圣王朝天圣帝城的顶尖世族门阀之一,与东方、上官、南宫并称为天圣王朝四大顶级门阀。

俗话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四大顶级门阀存在的时间甚至比天圣王朝都还要久远,已经存世上千年,底蕴可以说是相当惊人。

如今的家主慕容岳是当朝内阁七位阁员之一兼吏部尚书,门生故吏众多,在朝堂之中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古代世家门阀有很高的地位,在唐朝初年,唐太宗身边的名臣如房玄龄、魏征等都争相与山东士族“五姓七家”联姻,结为儿女亲家,如《旧唐书》载“见居三品以上,欲共衰代旧门为亲,纵多输钱帛,犹被偃仰”。

在唐朝中期,即使天子嫁女儿都会被“五姓七家”拒绝,如《新唐书》载“文宗欲以公主降士族,谓宰相曰:“民间修婚姻,不计官品而上阀阅,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

所以慕容世家自认为是帝城四大门阀之一,瞧不起姬扬这个“废物王爷”也正常。

至于北境王府与慕容家族的婚约还要从老北境王在世的时候说起。

天启六百四十年,十年一次的异姓王入京朝圣开始。

老北境王带着北境黑甲军在京城郊外遇到了尚是青年时期的慕容岳。

当时他是偷跑出慕容家族,结果在郊外遭遇刺客。

姬扬的父亲老北境王带着威震九州的黑甲军,立刻派人冲上去相救。

些许刺客怎么可能是黑甲军的对手,慕容岳也因此脱险。

当时两个年轻人互道身份并一见如故。

为表达老北境王的相救之恩,两家遂为各自的孩子订下了娃娃亲。

只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脱了两人的预想。

慕容岳有着慕容家族的门荫,专心仕途并一路顺利,如今都入主内阁,成为整个天圣王朝帝国政务最大掌权者之一。

姬扬的父亲老北境王常年在北境与凉州铁骑征战,两人的交流也越来越少。

而且他们各自的孩子发展轨迹呈现出天差地别的变化。

慕容岳的长女慕容嫣然,也就是如今要和姬扬退婚的这个慕容小姐。

如今她年芳十八,才貌双绝,早已是名动京城的美女兼才女了。

无数京城才子都盛赞“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

至于姬扬,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身体孱弱,沉默寡言,据说连弓弦都拉不开。

他既没有承袭北境王府世代传承的军旅传统,至今还未上过战场,更别提什么斐然文采了。

唯一的爱好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作画,问题画得还不怎么样。

还好有个好皮囊撑着,英俊潇洒了些,而且没有什么王爷的架子。

这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半分权威,军务政务悉数不会,“废物王爷”的名号更响了。

见姬扬还躺着没有回话,墨长源以为姬扬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只好继续说道:“王爷暂且继续休息,由我去应付慕容家族的人。

“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慕容家族是否还知晓礼义廉耻。”

说罢,墨长源拱手行礼,就欲转身离开。

却不想还躺在床上的姬扬开口说话了。

“墨老。”

一听姬扬说话,墨长源赶紧转身回来,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扶,扶我起来吧,我和你一同去看看。”

其实,他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差不多褪去了。

只要不是特别大的动作,已经不会感受到任何痛楚,所以勉强可以下床了。

“王爷,你,你的身体?”

墨长源有些担心姬扬的身体,本想劝姬扬再休息,却不想姬扬态度坚决。

“无碍,来两个人扶我起来吧。”

说完,姬扬努力地坐起来,旁边两个王府护卫赶紧上来搀扶住姬扬。

“走吧,我们一起去会一会慕容家族的人。”

听到姬扬这句话,别说墨长源了,屋内所有人都很吃惊。

自家王爷平日里最烦的就是见生人了,只是如今说话虽然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有气无力,却带有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志。

这还是我们的王爷吗?

难道从马上摔下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墨长源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回道:“是。”

随后吩咐了屋内的几个军士在前面开路。

……

姬扬的脸色依然很惨白,但是在两个军士的搀扶下,走路虽然慢了些,但好歹也没啥大问题。

不过一会儿,姬扬就和墨长源等人来到了王府前殿大厅。

一见姬扬和墨长源出现,原本坐在大厅中的两个慕容家族来人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十分随意地说道:“总算是见到王爷了,我们今次是代表慕容家,为商量大小姐与王爷的婚事而来。”

从他们的神情中就足以看出他们对姬扬的不屑,一开始连一句请安行礼都没有,就单方面直入主题了,更像是一种通知。

看着姬扬一副脸色惨白甚至努力强撑的样子,他们心中更是讥笑连连。

北境王又如何,就凭你的本事和这副快挂了的样子,身体吃得消吗?

不是说如今的北境王不怎么见人吗,怎么一听到我们慕容家来人了,宁愿叫人搀扶着也要过来。

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喜欢我们大小姐了,毕竟大小姐才貌双绝名声在外。

这两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姬扬被退婚之后的伤心难过或者无能狂怒了。

毕竟一个人最大的痛苦不是未曾拥有,而是拥有过又失去了。

听着他们的话,姬扬心中不经冷笑,这两个慕容家族来人倒是有意思。

之前当着王府军士的面用的怕不是“商量”一词吧,应该是光明正大就说出了退婚。

不然进来通报的军士见到自己醒来也不会如此为难了。

毕竟堂堂一个王爷被退婚,也太伤自尊了。

如今见我亲自来了,为了体现出你们慕容家族书香世家的名声,免得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就故意来说是“商量”,当真是不要脸。

见慕容家族的人如此无礼,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们北境王府,墨长源与周围的军士脸上都带着气愤之色。

当年老王爷在的时候,北境黑甲军威震天下,同时牢牢把持着中州去往凉州、云州的商道,慕容家族的人可没少求北境王府。

如今老王爷去世还不到一年,王爷顶着个“废物王爷”的名声继承王位,文不成武不就,所有人都开始瞧不起他。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慕容岳久在内阁,他自然知道“中州之主”天圣帝已经有很强烈的“削藩”念头了。

四境藩王兵强马壮,尤其是北境,黑甲军更是冠绝九州,早就为天圣帝所忌惮。

如今“废物王爷”在位,正是天圣帝认为“削藩”的最好时机,慕容家族若还是与北境王府联姻,日后怕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单凭一个“废物王爷”,如何与为皇差不多三十年的“中州之主”天圣帝抗衡,在外人看来,这北境偌大的基业他是很难守住的,所以一个个都露出了原来的真面目。

慕容家族不过是这些瞧不起甚至想尽快与北境王府撇清关系的大势力之一,怕是到时候来瓜分北境利益的时候,他们也是最为急迫的。

……

姬扬倒是没有立即回复他们,只是在两个军士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主位坐下,墨长源站在了他的身边。

看着姬扬如今的样子,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内心冷笑连连。

当初家主说要退婚,他们还愣了一下,毕竟退婚了慕容家族在北境乃至整个北域的利益就没有坚强实力来保障的。

这可是中州去往凉州、云州的必经之路。

但如今看来,家主实在是高瞻远瞩,这个“废物王爷”哪有本事守住这一切。

姬扬艰难地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说实话,他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是有点口渴了。

嗯,不愧是王府的茶,确实还挺好喝的。

缓慢地放下茶杯后,姬扬才抬起头看两位慕容家族的来人,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你们慕容家族要和我商量婚事?”

“不错!”

其中一个慕容家族的人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我俩是家主的堂弟,也是嫣然的族叔,如今是代表慕容家族而来。”

此人声音洪亮,当着姬扬的面没有半分恭敬之色。

或许帝城四大门阀的名头和慕容岳的朝堂地位给了他们最大的底气,毕竟宰相门前也是七品官。

也可能是他们和外面所有人想的一样,认为北境王府的衰落是必然的。

“是你们家主派你们来的?”

“当然,若非家主首肯,我们怎敢擅自做主?”

提起慕容岳,这两人立刻换了一副表情,崇敬之色溢于言表。

随后他们神色上又带了巨大的傲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容岳当皇帝了。

看着这两人一副道貌岸然又装逼的嘴脸,姬扬泛起了冷笑。

在我们面前装啥大尾巴狼,不知道装逼容易被打脸吗?

“慕容家主派你们来商量本王的婚事,可是本王不想商量怎么办?”

到了这个地步了,姬扬知道事情不会有挽回余地,索性一点面子都想不给,选择直接撕破脸皮。

早点打发这两个慕容家族的逗逼,回去睡觉都比和这两人说废话来得强。

而且既然慕容家族打着商量的旗号,不想落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那么姬扬就偏不给他们机会。

两个慕容家的来人听到姬扬如此说之后,果然都是脸色一变。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就想过这退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们慕容嫣然才貌双绝,且素有“帝城第一美女”之名,试问天下哪个男子不会动心。

只是没想到这个北境王竟然拒绝得如此之快,直接说不想商量,但是他们来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不管怎么样,这个婚是退定了。

“王爷。”

慕容家一人故意干咳一声,然后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道:“我家小姐确实才貌无双,王爷有爱慕之意也实属正常。”

“本来我慕容家也想与北境王府结下秦晋之好,只不过俗话说……”

你讲《安徒生童话》还是《格林童话》啊,居然还娓娓道来,想要哄我睡觉?

不等他把话说完,姬扬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还俗话说都出来了,难道又要说“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他们并不知道,坐在这里的姬扬早已非当初的姬扬,尽管看起来身体与原来并无二致,但体内的灵魂早已是来自现代的。

姬扬神色淡然,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示意这个慕容家族的人可以不用说了。

“你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你们慕容家族的意思。”

“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慕容大小姐虽然才貌双绝,但依然配不上我这个世袭的北境王。”

“所以我决定要和你们慕容家族退婚。”

“墨老,婚书放在前殿‘兰台阁’书架第三层的一个盒中,你派个军士去取一下。”

姬扬的话音刚落,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想和我退婚?

可惜老子手速更快。

那两个慕容家族来的人仿佛遭到雷击般,惊得直接就愣在了原地,甚至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北境王主动提出退婚?

他脑子坏了吗?

帝城第一美女他不想要了?

站在姬扬旁边的墨老也是震惊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命令一个手下去取婚书。

既然王爷已经决定了,那么这个婚不留也罢,况且慕容家族竟然还如此忘恩负义,当真是气人啊。

……

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回过神来后,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本来他们慕容家族来退婚,是慕容家族看不上北境王府,传出去是北境王府丢脸。

如今变成了北境王府提前说出退婚,那就是他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被退婚了。

这要是传出去,丢脸的就变成慕容家族的大小姐了。

在天圣王朝,哪个女子被退婚了,那名声可就差了,甚至连带着整个慕容家族都得蒙羞。

他们绝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应该由他们来说出退婚,其中一个连忙说道:“王爷,我家小姐……”

他本想说我家小姐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要和北境王府提出退婚。

但是姬扬还是打断了他的话,“你家小姐难不成还非要嫁入我北境王府?可是我实在看不上怎么办?为了两个人的幸福着想,你们就不必再劝了。”

站在旁边的几个北境王府军士全部憋着笑。

之前他们就看这个两个人非常不爽了,仗着自己出身慕容家族,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如今被王爷脸打得啪啪响了。

那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简直要吐血了,什么叫你实在看不上我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

就算在皇城之中,天圣帝的几个皇子都在追求慕容嫣然,你一个废物王爷也好意思说这种话,要退婚也是我们慕容家族退婚。

“不是,王爷……”

见这两人还要和自己扯,姬扬也没耐心了,说话的口气也冷了下来。

“没有什么不是的,我北境王府虽然坐拥整个北境,但是我想慕容小姐清名在外,想必也不是什么贪图富贵之人,不会借着两家长辈订下的婚书缠着我不放吧。”

要不是看姬扬是王爷,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真的要破口大骂了。

还我们慕容家族的大小姐缠着你不放,我家小姐又不是眼瞎,需要缠着你这个废物王爷不放?

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知道此时断不能让北境王府把婚退成功了,一旦传出去,大小姐和慕容家族的名声怎么办。

万万没想到竟然让这个“废物王爷”提前说出了退婚的事。

只能先稳住北境王,过一段时间再来退婚了,这个退婚必须是他们慕容家族先说出口。

一个慕容家族来人故意装出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然后道:“王爷,您,您莫不是在与我们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

姬扬冷笑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一身漆黑如墨的王袍穿在他身上,令人难以直视。

虽然此时的王袍上还有些地方是湿的,甚至带有一些从马上摔下来的水渍。

但是更加衬托出了上面绣着的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三爪金龙,带着一种“潜龙出渊”的深刻寓意,衬托出了姬扬无与伦比的王者气势。

他,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姬扬了,而是一个精通数千年文明历史的现代灵魂。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军事兵法,他之前做历史研究的时候哪个没了解过。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自有我的过墙梯!

只见姬扬双手背在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上位者气势,冷冷地说道:“两位,看本王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两个慕容家的人直接被姬扬的气势吓到了,在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话。

之前不是说这一代的北境王是一个“废物王爷”吗?

不是说他身体孱弱,看起来软弱可欺吗?

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势?

别说他俩了,就连姬扬身边的墨老和周围的北境王府军士都被姬扬的气势震撼到了。

若不是时常跟随在姬扬左右,他们都怀疑这个王爷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王,王爷……”

慕容家的人吓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就在这时,之前被派去取婚书的军士回来了。

“启禀王爷,婚书已经取到。”

说完后,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姬扬。

姬扬接过来之后,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一纸婚书,两姓联姻,上奏九霄,诸天见证。帝城慕容氏嫣然愿与北境姬氏扬,良缘永结,匹配同称,自此递以白头之约,笺以红叶之盟,载明鸳谱。天圣六百六十年书。”

看完之后,姬扬冷笑了一下,前世他从没有谈过恋爱。

因为那个时代的爱情已经有些不纯粹了。

他一直守着他的本心,纯爱战神决不妥协,更不可能应声倒下!

没想到今世穿越过来后,还是面临一样的结局。

慕容家族在老北境王去世不到一年就过来退婚了,竟也是如此现实,怕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守不住北境的基业了吧。

自己的这个便宜未婚妻就当在他的脑海里做了一个梦吧。

或许慕容嫣然自己也从没把他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

想及此处,姬扬二话没说,直接将婚书甩到地上,甚至都没有递给慕容家族的人,冷声道:“婚书拿走,北境王府和慕容家族的婚约作废,这是我说的最后一遍。”

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并没有去捡婚书,这样子把婚书丢在地上退婚,明显没有把他们慕容家放在眼里啊。

这要是捡起来了,不就代表了慕容家族接受了北境王府的退婚了吗,那慕容小姐和家族怕是要成为帝城的笑柄了。

见姬扬撕破脸皮,两个慕容家族的人也不装了。

有一个直接强硬地说道:“王爷,这婚是老王爷和慕容家主订下的,如今您说退就退,置我慕容家如何物?”

“朝堂之上削藩之声日重,是家主一直在前面顶着,王爷若是退婚,岂不是忘恩负义?抹黑北境王府数百年名望?”

姬扬看着这两个人的丑态,仿佛在看两个小丑在表演。

来的时候明明是你们想退婚,如今被我先说了就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还想用大义来压我。

慕容家族在朝堂上帮我顶住“削藩”的压力?

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呢……

“放肆。”

姬扬身旁的墨长源大怒道,“我北境王府数百年名望,岂容你们随意指摘?”

姬扬摆摆手,示意墨老不用再说了,这种为北境王府正名的事情还是由他来说比较合适。

“北境王府自立朝就已经存在,一直以拱卫圣朝为己任,我们的名望是历代姬氏先祖为国征战,是无数黑甲军英魂为国浴血取得的。”

“你小小慕容家嫡女算个什么东西?退个婚还会影响我王府名声?”

“如果朝堂上有人敢提削藩的话,也不要慕容家主帮忙,但凡他有这个胆量,那就来北境试试。”

姬扬目光如剑,紧紧盯着这两个慕容家族来人。

墨长源等人一脸懵逼,自家王爷平时沉默寡言,思维缓慢,为何如今整个人表现得如此气势慑人、言辞锋利。

“王爷既然如此,看来今日已无商量之必要,我等今日便回帝城了。”

慕容家族的两个人赶紧说道。

按北境王的意思,这婚是肯定要退,只要自己不和他商量,那便还能拖下去。

“你们自己说过来商量婚事,既然不同意退婚的话,那就想把你们慕容大小姐嫁过来了!”

“那也不是不可以,慕容嫣然听说长得勉勉强强,那就给本王当个侧妃,日子就定在三天后。”

“本王听说三天后北境就会放晴了,雨过天晴,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对了,顺便说一下,本王不给彩礼,你们慕容家族准备好一百万两白银作为嫁妆。可能一百万两还不够,三百万两吧,毕竟是慕容家族嫡女,要有牌面!”

“还有,本王生平一大喜好,爱逛花船,她不能管着,但是她不准出王府大门,在家我放心点。”

难为你们慕容家族的人,北境这么大的暴雨,你们都要冒着暴雨过来退婚,那么我就顺一下你们的愿望。

这下两个慕容家族的彻底不淡定了。

什么?

竟然还让我们大小姐做侧妃,还慕容家族出三百万两嫁妆?

你喝多了吧!

“王爷,你竟然还想让我们大小姐当侧妃,这是没把我们慕容家族放在眼里吗?”

两人虽然生气,但是摄于姬扬之前的气势压迫,不敢表现得太过猖狂了。

姬扬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故意说道:“既然不同意做本王的侧妃,又不肯三日后就嫁过来,那就还是退婚吧。”

“对了”,姬扬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不知二位慕容嫣然的长辈在朝中官居何职?”

“我等如今并无官身,但作为家主的堂兄弟,如今担任慕容家族主事。”

慕容家族的人回应道,还扬起了自己的脖子,一副鼻孔朝天牛逼哄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朝中当六部尚书。

“哦”,姬扬拖长了音调,笑道:“那就是白丁了?”

随后他的笑容逐渐收敛,严肃地说道:“本王乃天圣立朝数百年的世袭亲王,位在三公之上,就算慕容岳来了也得给本王行礼。

“你们两个慕容家族养的宗亲,不过仗着慕容家族的些许名头,竟然在本王面前如此无礼,从本王进门到如今还没有任何礼数,难道慕容家族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我,我们……”

慕容家族的来人自然知道自己理亏,他俩并未有任何官职,只不过之前仗着慕容家的威势在帝城嚣张惯了,如今想要狡辩,却根本无从说起。

“来人。”

姬扬大声喊道。

“属下在。”

几个北境王府的军士立刻就站了出来。

“慕容家族的这两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既然不太懂规矩,那就给本王按北境黑甲军中的规矩给他们长长教训,目无尊上、以下犯上者仗二十。”

两个慕容家族的来人直接被吓得脸色惨白,甚至都来不及反驳姬扬嘲讽他们慕容家族是小门小户了。

因为二十棍下来,就算他们还活着,那也得皮开肉绽。

运气好的话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运气不好的话,二十仗下来死人都有可能的。

“是”,北境王府的军士早就见这两个仗着慕容家族名头装逼的人不爽了,上来就要按住那两人。

“王爷,家主乃是圣朝内阁阁员,我劝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们可是慕容家族的人,王爷要考虑到得罪慕容家族的后果。”

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此时只能抬出慕容家族和慕容岳来压制姬扬,希望姬扬有所忌惮,不会如此行事,可他们完全不知道姬扬的性格。

前世的时候他熟读历史,早就深谙各种权谋与人心,这两人完全就是欺软怕硬,还想借慕容家族威胁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对王府军士的强力束缚,慕容家族的人本能地挣扎起来。

可哪是王府军士的对手,这些人都是从北境黑甲军调来,他们常年与凉州铁骑作战。

别说拿下两个倚老卖老的慕容家族的人,就算面对身强力壮的凉州骑士都敢赤身搏斗。

很快,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就被强行按在大厅外的地上。

“王爷,慕容家族不会善罢甘休。”

“我家家主必定会为我等讨回公道。”

因为软的没用,这两人只能放话威胁了。

“给本王打!”

姬扬一声令下,另外两个军士直接抡起棍子用力地朝着他们的身上招呼过去了。

慕容家族的那两人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

更何况他们还是慕容岳的堂兄弟,还是慕容家族的主事。

在帝城的时候,即使是六部要员也不敢对他们太放肆,更别说骂人或动手了。

如今被几个如狼似虎的王府军士用力按倒在地上,脸都贴到地上了,他们何时受过如此耻辱。

如果传出去了,他们不仅会成为帝城的笑话,整个慕容家族的脸也没了。

其中一个慕容家族的人由于太过气愤,竟直接喊出了:“你个废物,竟然敢打我。”

这句没经过脑子的话直接把旁边的那个吓了一跳。

你在平时私下骂这个王爷是废物也就算了,但怎么可以当场说出来,而且还是人家的地盘上,北境王府的军士甚至都有可能直接动刀。

姬扬直接脸色一变,阴沉如水。

墨长源与周围的北境王府军士也全部如此。

墨长源自然要出面维护姬扬,急忙大喝道:“小小慕容家族的主事,竟然以下犯上,出口侮辱亲王,难道这就是慕容家族的礼数吗?”

姬扬毕竟是接受了原来那位的记忆,心中突然感受到一阵绞痛。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别人这么称呼你为“废物王爷”,如今我继承了你的记忆,我必然让之前那些瞧不起你的人付出代价。

姬扬气得直接将杯盏推到地上,发出“砰”的碎裂之声,大喊道:“还不动手!”

……

“啊”,很快就大厅外就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由于王府军士出身于北境精锐的黑甲军,加之看不惯这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如今更是骂了自己王爷,所以打的力气也特别大。

不过几棍而已,两个慕容家族来人的屁股上就渗出了明显的血迹。

等到十棍过去了,那两个人已经是有点进气多出气少了。

墨长源看着也很解气,但是他作为老北境王的谋士,考虑得也自然更为长远,见那两人赢快不行了,连忙高声喊道:“先住手。”

两个王府军士赶紧停下,静静等待姬扬的命令。

墨长源有些紧张地对姬扬说道:“王爷,慕容家族的人虽嚣张跋扈,但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慕容岳在朝堂之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如果此刻慕容家族的人死在了北境王府,我怕慕容岳会以此大作文章,在朝堂上纠集群臣弹劾王爷倒是其次,怕是加入到削藩阵营中。”

“如今以内阁首辅东方晋明为首,支持削藩的人已经很多了。”

姬扬摸着下巴,开始细想着这件事的后果,这个墨老说的话还挺有道理。

如今自己刚开始准备摆脱“废物王爷”的名声,但尚未真正掌握北境黑甲军,还不是和庞然大物般的天圣王朝硬刚的时候。

“墨老说得很中肯!”

姬扬虚心地说道,但眼神中都是杀意,“如果谁敢削本王的藩,本王到时必然削他的头。”

“暂且停下来吧。”

姬扬缓缓蹲下身,捡起一块地上的茶杯碎片,慢慢地走出大厅,墨长源赶紧跟上。

那两个慕容家族来人被打的时候是被直接按着趴在地上。

如今被打成这样,甚至可以说是重伤了,根本没有力气起来了。

姬扬走到他们的面前,然后忍着身体的痛楚缓缓地蹲下,冷声道:“你们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倒是挺对的,本王确实没有把你们慕容家族放在眼里。”

“以后就少拿着帝城那一套来我北境撒野,别人怕你们慕容家,本王可不怕。”

“莫说是你们两个慕容家养的、本王都不屑知道姓名的狗,就算慕容岳亲自来了,本王也敢当着他的面打你们。”

“以后少拿慕容家族的名头唬人,这次就你俩长个教训。”

姬扬话音刚落,用手上的茶杯碎片对着一个慕容家族主事的脸上慢慢划去,顿时满脸都是鲜血,疼得他痛苦大叫。

“下次再敢在北境王府撒野,本王直接杀了你们。”

随即姬扬站了起来,对两个王府军士下令道:“搜一下他们的身体,想必另一份婚书就在他们身上。”

婚书是两方结婚的文约,男女方各留一份。

姬扬之前甩给他们的婚书相当于是慕容家族写给北境王府的,所以里面的用词是“帝城慕容氏嫣然愿与北境姬氏扬,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而慕容家族保留的那份婚书是北境王府写给慕容家族的,里面的用词必然是“北境姬氏扬愿与帝城慕容氏嫣然,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果然,两个军士在那两人身上浑身摸索一番之后,找到了那份慕容家族保存的婚书。

“王爷,找到了”,其中一个军士恭恭敬敬地递上。

姬扬接过婚书,心中暗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既然是来退婚,这两个慕容家族的人必定是把婚事带在身上的,只不过被我先提出退婚给吓退了,所以才故意推三阻四的。

打开婚书一看,上面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写的是“北境姬氏扬愿与帝城慕容氏嫣然”,上面还盖着北境王的亲王大印。

“把地上那份慕容家族的婚书塞到他们怀里,然后丢出王府。”

“是。”

几个王府军士应声道,随后将那两个慕容家族的人丢出王府大门之外。

等候在北境王府外的慕容家族的护卫赶紧将那两个慕容家族主事抬起检查,发现竟然被打得下半身不能自理了,怕不是躺几个月的问题,而是有很大可能要残废。

甚至还有一个满脸鲜血,像是被利刃划开。

门口等着的几个慕容家族护卫无比震惊,北境王府到底为何要把他们慕容家族的主事打成这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王府军士喊住了一个慕容家族的护卫,嘲讽地说道:“我北境王府已与你们慕容家族退婚,慕容家族的婚书在那两个人身上,回去麻烦告诉你们慕容家主一声。”

“对了,顺便告诉你们慕容家主,这两个人不知礼数,竟然骂我们王爷是废物,希望慕容家主以后多多管教。”

说完,他就转身回去复命了。

什么,那个慕容家族护卫直接懵了,不是说慕容家族来退婚的吗,怎么变成北境王府退婚了。

这两个主事当面骂北境王是“废物”?

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

很多事情私下可以说,但放到台面上的话岂不是落人口实?

还有,这个“废物王爷”在搞什么名堂,怎么一下子这么霸道了,都敢直接退婚了。

他望着铁画银钩的“北境王府”四字,又看到王府外身着黑甲、脸上戴着鬼脸面罩的北境黑甲军。

算了!

惹不起!

他们只能先匆匆将两个主事抬上马车,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帝城,一切要尽快告知家主。

王府内,姬扬平复了心中的情绪。

见已经处理完了慕容家族的事情,他就对着墨长源道:“墨老,我这几日身体不便,还是要辛苦您一下。”

“请立刻传讯整个北境,北境王府向慕容家族退婚,我北境王姬扬从今日起与慕容家族长女慕容嫣然的婚约作废。”

墨长源本来不想把慕容家族得罪得那么死,毕竟慕容家族与慕容岳都不是好惹的,尤其在朝堂削藩声音日盛的情况下,慕容岳之前确实没有支持削藩的,但也没有反对削藩。

但是慕容家族以这个为把柄要求北境王府,甚至慕容家族的人还敢在北境王府口出狂言,这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

如今王爷又把两个慕容家族的主事打得近乎残废,两家可以说是已经公开撕破脸皮了。

万万没想到原来的亲家竟然一下子变成了仇家了,怕是朝堂上受慕容岳影响的官员都要加入到“削藩”阵营中。

墨长源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只能应下,但是今日姬扬的表现倒是让他很意外。

老王爷在去世之前,留下了数位托孤之人。

墨长源是文臣之首,辅助新北境王处理北境所有政务,另外还有几个老将军与年轻将领。

老将军全部是追随老北境王血战凉州铁骑的,而年轻将领都是老北境王之前收养的黑甲军遗孤,所以绝对是忠诚可靠的。

姬扬可以说是墨长源看着长大的,知道他从在七岁时突然生过一次大病,长大后对军旅与诗文都不感兴趣。

可以说是身无长物,同时沉默寡言,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显得有些痴呆。

刚继任北境王的时候,姬扬又对整个北境政务表现出极大的抗拒感,而且身体孱弱,更不适合黑甲军中的军旅生活。

他只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作画,以至于落得个“废物王爷”的称号。

如今的姬扬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他不再沉默寡言,反而总能抓住对手的漏洞,对所有的问题一针见血。

他变得有气势、有魄力,已经有北境王的威严!

如果老王爷能看到这一切,知道如今的王爷是何等威严,想必心里是十分开心的,墨长源心里叹道。

……

墨长源思绪万千,沉默了一会儿。

倒是姬扬看出了墨长源的沉默,别说是墨长源,之前周围王府军士的表情他全部看到了。

如果换做是他,一个“废物王爷”突然变得这么气势慑人,也会感到很吃惊。

其实,姬扬之前也想过,究竟是要细水长流的改变还是突如其来的巨变,或许细水长流的改变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姬扬在史书中看过多少宫廷阴谋,又在现代小说中了解了多少外人难知的情节。

所以在他的心里,这个前身因为军马发疯摔下马根本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而是一场完全有预谋的刺杀。

细水长流的改变,好处在于可以不引起背后之人的注意,他可以像打游戏一样,慢慢地发育,随后再给敌人猛烈一击。

只要他还是以“废物王爷”的形象出现,或许背后之人再次动手的心情就不会这么迫切了。

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突如其来的巨变,直接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他要让所有人清楚地知道一个不一样的北境王,他要让所有的人忘记那个“废物王爷”。

不仅因为此姬扬非彼姬扬,更因为他迫切地需要掌握强大实力,以此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前身的人付出代价。

今天慕容家族的事情已经充分说明,帝城的门阀世族根本没有把他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

以“削藩”威胁我?

兔子急了也咬人,大不了直接反了,自己没打开关口让凉州铁骑南下就已经很好了。

从今天起,在所有人的眼里,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嘲讽的“废物王爷”。

或许在很多人的眼中,他只是学会了以势压人,自己的本事还是没有长进,但至少还是慢慢做出了改变。

……

姬扬思虑完之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知道墨长源在北境王府和北境军中的地位。

后面要想得到一众北境老将的支持,除了要改变自己“废物王爷”的形象之外,更要得到这个被所有人尊称为“墨老”的老北境王谋臣的支持。

姬扬看向墨长源,似笑非笑,然后说道:“我知墨老在想什么,只是如今的北境已非几十年前的北境了,机遇与挑战并存。等我养好伤势,再与墨老与众将军细说。”

听到姬扬这句话,墨长源猛地瞪圆了双眼,饶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心境可以说已经是无比平稳了,但如今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机遇与挑战并存”,姬扬引用的是现代关于全球化的描述。

当然墨长源并不知道,但是这只言片语却是精准概括了如今北境的真实处境。

这,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这个王爷还是所有人口中的“废物王爷”吗?

如果他什么都不精通,如果只是每日把自己都关在书房中,为何对北境局势如此洞若观火,甚至精准概括。

王爷从没有过如此强大的威势,更不会有如此清晰的局势见解,难道之前一直都是把自己蛰伏起来了吗?

难怪老王爷在托孤的时候对自己说,要相信他会在最近三年就做出改变,这眼下一年不到,改变就来了,不愧是姬氏王族血脉。

墨长源努力平复心中的情绪,心中不断劝说自己接受姬扬的转变,回道:“不管王爷最后说什么,我墨长源深受老王爷器重,必定要为北境王府鞠躬尽瘁。”

姬扬笑道:“其实本王说的事也不是很难理解,不如先给墨老讲一个本王看到的故事。”

“苍山有神鸟,其名为鲲鹏,身披五彩羽,停留圣树上,却从不鸣叫。”

“可是每停留三年,它就会一飞冲天,叫唤之声响彻整个北境大地。”

“所以不飞则已,一飞冲天而起;不鸣则已,一鸣九州皆震。”

苍山是北境最高的山峰,而姬扬不过是借用了当年楚庄王“不飞则已、一鸣惊人”的典故。

“北境的事务还要墨老多费心,本王先去后院休息了。”

说完后,姬扬拖着还有些痛楚的身体,在两个王府军士的搀扶下走去了。

望着姬扬的背影,墨长源直接震撼得愣在当场,怕是王爷早就变了啊。

北境,必将且永远是无敌存在!

赶走慕容家族的这两个人之后,数个王府大夫赶紧为姬扬看了一下,生怕姬扬落下什么病根了。

在经过好几轮的诊脉之后,确认他只是摔了一跤,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好吧……

由于折腾一天实在太累,加上这副身体实在太过孱弱,姬扬吃过晚饭后直接就回自己的寝殿睡觉了。

卧槽!

王府的伙食好就算了,床竟然也这么大,一张床都快和自己以前的研究生宿舍一样大了。

姬扬嘴角一扬,二话不说就是往床上“大”字型地一躺,不久之后,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间的第一个夜晚,就在这样在豪华无比的寝殿与十几平米的大床上度过了……

翌日,阳光透过轻薄的窗纸,甚至都能照出空气中的尘埃,窗外偶有传来阵阵鸟鸣,想来北境的群鸟也要南迁过冬了。

说来也奇怪,在姬扬穿越过来后,北境百年难遇的暴雨竟然停了,雨过天晴后的泥土芬芳都透入寝殿之中。

姬扬揉了揉眼睛,不知呢喃了一声什么,习惯性地翻了一个身子,然后睡眼惺忪地地看了下四周,吓得他一激灵。

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成为一个王爷了!

这就是我以后朴实无华的生活了吗?

醒来后,姬扬在三个肌肤如玉的貌美婢女服侍下洗漱了一番,然后享用了一顿精致的早餐。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才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生活啊!

虽然作为北境王,还是一个妃子都没有……

伸了个懒腰,等会儿干嘛呢?

北境政务暂时已经有墨老和一帮老臣在处理了,自己还不需要太过担心,不如先专心做一个“纨绔王爷”好了。

从废物到纨绔,也是一个重大升级啊!

……

王府前殿“听政阁”,一缕熏香燃烧的微烟袅袅升起。

姬扬正端坐上首,旁边站着一个王府亲卫打扮的男子。

只见他面容清瘦,神色冷漠,一看就是千军万马的战场中厮杀出来的,给人以精明干练、冷酷无情的深刻印象。

此人正是王府亲卫统领“武卓熙”,出身北境黑甲军。

“卓熙,你喊上几个亲卫,随本王出府一趟。”

“王爷,您昨天才摔马,今天又要出去吗?这身体……”

武卓熙皱着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

而且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就是眼前的这个王爷似乎变了个人一般,不仅是他愿意出门见生人了,更多的是整个人气质上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了。

“昨天才摔的马,关今天什么事”,姬扬摆摆手,说道:“没事的,给我弄一套衣服来,咱们等会儿就出发。”

“是!”

……

作为一个历史系研究生,姬扬还真想见识一下古代大城池是什么样子的。

北境王府所在的北临城,是整个“北境十六城”最大的城池,又是中州北域最重要的跨州贸易地,想必是十分繁华。

姬扬带着武卓熙以及另外数十个乔装打扮的王府亲卫来到了北临城主城大道。

主城大道很长,周围建筑更是连绵不绝,街上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与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如此繁华盛象让人惊叹不已。

姬扬对一切都很好奇,他们走走停停,时而在摊前打量着各式货品,时而也会走进店铺认真细看。

“当真是热闹啊!”

姬扬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以后这就是自己治下的城池了。

单是一个北临城就如此繁华,不知道天圣王朝的帝城又是何等盛世之景。

就在姬扬沉浸在这座充满年代感的古城时,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啧啧,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致。”

姬扬神色一沉,心中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在我的地盘上,还敢这么放肆?

姬扬赶紧挤进围观的人群中,当然主要是武卓熙他们看见他往前面走,强行把旁边围观的人给掰扯开了。

“挤个毛啊,这有什么好挤!”

有个围观的男子被挤得不爽,所穿服侍和北境民众有些不同,想必是从中域来的。

他刚想转头骂人,一见姬扬身边的护卫人人佩戴战刀,顿时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您先请!站前面看得清楚些!”

等姬扬看到的时候,只见有个穿着华丽的公子哥正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将一个世家小姐以及她的侍女围在一起。

这几人皆是一身劲装,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样子,显然是练家子。

能带着这些人做护卫,想必这个华服公子的身份不低。

“你,你们让开!”

被围着的那个世家小姐强撑胆量,娇喝了一声,不过她紧紧抓着侍女的发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这时姬扬才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肌肤胜雪,琼鼻高挺,眉如黛山,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只是略施粉黛就已有倾城之姿,并给人以高贵与恬静并融之感。

她和自己的侍女在那里怯生生地站着,柔弱的样子让周围的人看得都不想移开视线,那个华服公子的目光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俏脸,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位大小姐的娇喝非但没能吓到这些人,相反他们还更加嚣张,传出道道令人恶心笑声。

“小娘子,我就是不让,你往我身上扑过来不就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护卫也是放肆地大笑起来。

“我,我小姐可是中域楚家嫡女,等少爷寻过来了,不会放过你们的。”

倒是那个侍女胆子挺大,还能将自家背景完整地说出来。

中域楚家?

在前身的记忆中,放眼整个中州,只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楚家,甚至称得上是威震九州,那就是中州首富楚家,这可是不输帝城四大门阀的超级世族。

果然,那个华服公子听到中域楚家的名号后,直接就愣住了,带着明显的忌惮之意。

中域楚家虽然没入朝堂,可是垄断天下最赚钱的生意,根本不是自己家族能顶住的,更何况眼前之人竟然还是楚家嫡女。

姬扬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盘算了一会儿,随后眼神渐渐浮起了冷意。

“原来是楚家小姐,是我等唐突了。”

那个华服公子知道中域楚家不是好惹的存在,所以当即认怂,马上准备转身离开。

可是姬扬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英雄救美的大好机会。

中域楚家,中州第一富商,未来他有很多需要楚家的地方,正愁没机会认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来了,自己难道还不抓住?

你说走就走?说不调戏就不调戏了?

这出戏还没完!

这叫什么?这就叫专业!

“站住!”

姬扬突然往前迈步,站了出来,冷冷地说道。

那个华服青年正因为今天到嘴的天鹅肉没了而恼火,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不长眼的家伙敢站出来来挑衅他,瞬间愤怒不已,直接就手指着姬扬,正欲破口大骂。

突然,他双目瞪大,仿佛看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硬生生地又把话憋了回去。

因为姬扬后面又站出了数十个亲卫,他们佩戴战刀,浑身杀气凌冽,一看就是战场中厮杀出来的。

那个华服青年吓得脖子往里缩了一缩,咽了一下口水,连忙换上另一副表情,强自镇定地说道:“你,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因为这条路是我的,我想拦就拦。”

姬扬背负双手,站立人群中央,无比自信,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既然自己是北境王,这条路难道还不是他的?这座北临城都是他的。

但是在别人听来,就是无比嚣张霸道了。

那个华服公子以为姬扬是何等人物,原来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他目光一挑,冷笑了一声,气焰嚣张地说道:“你可知我是谁?”

“知道!”

姬扬仍然是平静地说道。

“哦?”

这个华服公子显然没想到姬扬竟然认出了他的身份,心里越发得意。

“你知道我是谁,竟然还敢拦我的路?”

“是啊,你是我儿子,做爹的不能拦儿子的路?”

“噗嗤!”

就连之前被调戏的那个楚家小姐都没忍住,直接掩嘴笑了出来。

周围更是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个华服公子哪里还不知道姬扬戏耍了他,瞬间气得整张脸全都红了起来,手指着姬扬怒道:“我乃帝城谢家嫡子谢霖尘,家父乃是当今谢家家主、吏部侍郎谢松为。”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谢家即使在帝城也是名望很高的世家大族,也就仅次于东方、南宫、慕容、上官这四大传承千年的世家门阀而已。

“哦!”

姬扬故意拖长了音调,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谢家啊,好厉害的家族。”

随后突然神转折般地补充道:“没听说过,哪来的阿猫阿狗,都敢在北境撒野。”

“你!”

谢霖尘气得浑身发抖,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姬扬,怒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我谢家面前撒野?”

“你问我是什么东西?现在我就来告诉你,在这北境大地上,你不能嚣张的地方我可以嚣张。还有,你听好,你不敢碰的人我碰,你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你敢做的事我可以做,你不敢做的事我更敢做。遍望北境,莫非王土,统率之人,莫非王者,这就是我!”

姬扬霸气地说完之后,眼中冷意一闪而过,直接一声令下,“把这个谢家大少爷给我拿下!”

数十个王府亲卫冲了上去,只是一会儿就将谢家护卫制服,然后将那个谢家大少带了上来。

谢霖尘吓得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究竟是谁?”

在自己报出谢家的名号后,他还敢这样对自己,这次显然是踢到铁板了。

“他是北境王!”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姬扬定睛一看,只见数十人簇拥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浩浩荡荡行来。

那人一身云缎锦衣,长得丰神如玉,神采奕奕,端的是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此人正是中域楚家嫡子楚辰明。

至于之前被调戏的正是他的亲妹妹楚汐瑶。

听到姬扬是北境王,周围所有的人顿时惊骇了起来,北境子民更是纷纷下跪,高喊道“见过王爷!”

“免了。”

姬扬顿感一阵头皮发麻,急忙说道:“都快起来吧,本王只是出府查看民情,并无他意。”

倒是那个谢霖尘顿时转过了目光,心头泛起阵阵寒意,再也不敢多看姬扬一眼。

北境是他的地盘,自己在这里和他起冲突,不就是提着灯笼上茅房——找屎吗?

姬扬倒是很有礼貌,对着这个公子拱手道:“未请教兄台姓名?”

“中域楚家,楚辰明!”

“这是舍妹楚汐瑶,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相助!”

楚辰明出身世家,谦谦如玉,从姬扬所说的“遍望北境,莫非王土,统率之人,莫非王者”就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当然他如今客气的态度并非是对姬扬有什么敬仰之情,也不是畏惧姬扬,只不过是出于自身待人接物的礼仪,以及姬扬出手帮助他妹妹的感谢之情而已。

所以他并没有对姬扬行礼,中域楚家势力庞大,生意遍布九州,也就对天圣帝和当今内阁首辅东方晋明、次辅上官承和会行大礼。

姬扬自然能够感受到楚辰明的态度,心中暗道,看起来对老子彬彬有礼,实则根本没把我这个“废物王爷”放在眼里。

看来天圣王朝顶层世家门阀都知道天圣帝“削藩”已经是箭在弦上。

等老子后面掌控北境和黑甲军后,你们楚家还能像今天这般安安心心地和凉州、云州做生意,算我输!

演戏演全套,再不爽也暂时忍着。

姬扬故意装作并不在意的样子,然后双眸深深打量了楚汐瑶一眼,半开玩笑地说道:“楚姑娘之绝容,如花似月,似麝如兰,以后出门还是多带护卫为好。”

楚汐瑶倒是被姬扬夸得不好意思,俏脸羞红,暗暗低下了脑袋。

不得不说,楚汐瑶的容貌很难寻得瑕疵,整个人透着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空灵气质。

怕是和自己才退婚的“京城第一美女”慕容嫣然也不一定能比过,虽然自己还没见过她。

唉,人长得帅就是好啊!

很明显,楚汐瑶对姬扬很有好感,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他是名声在外的“废物王爷”了。

“不知楚兄与汐瑶小姐这次来北境所为何事?若有我帮得上忙的,也请不要推辞。”

姬扬装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而且没有一点身为王爷的架子,在楚汐瑶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热心肠的邻家大哥哥。

所以楚明辰还未回话,对姬扬很有好感的楚汐瑶倒是抓住了和姬扬说话的机会。

“我与哥哥前来北境货栈运送一些货物。”

“不知是哪些货物?若王府需要,我也正想问二位订购。”

“有中域产的美酒、东域产的粗盐与生丝、南域产的铜矿……”

楚汐瑶到底是一个闺阁小姐,对外界的游戏规则还不怎么熟悉,竟然像报菜名一般将自家的货物都说出来了。

所以说到一半的时候直接被楚明辰打断了。

他见自家妹妹与姬扬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脸色微微一沉,显然他对这个“废物王爷”也不是很有好感,而且也明白如今北境王府尴尬的处境。

“王爷若是有需要,随时可以来北境‘楚氏货栈’,到时我等一一细细相商。”

“这些王府倒是不缺,只是本王近日也研制出了一种美酒,不知道楚公子是否有合作之意,将其销售到九州?”

这才是姬扬的真正目的,不然演戏演了这么久,陪你们在这里吹风,还不如去逛花船有意思。

楚家作为中州首富,生意遍布九州,各种关系网络千丝万缕,如果能借用他们的销售途径,必定能将自己从现代带过来的各种想法转化为白花花的银子。

却不想楚明辰根本没有思考,直接就拒绝了。

“多谢王爷美意,美酒只是楚家生意的一小部分,暂时没有扩大销售的想法。”

其实是楚明辰根本不相信姬扬。

简直在和他开玩笑,你文不成武不就,每天就躲在王府书房作画,“废物王爷”的名声都传遍中州了,竟然和我说研制出什么美酒来。

“既如此,是本王唐突了,楚兄勿怪!”

“王爷客气,若无他事,我就先带妹妹回去了,他日再登门谢过!”

说完之后,楚明辰就拉着楚汐瑶的手走了,身后还跟着数十个劲装护卫。

望着楚明辰等人远去的背影,姬扬的笑容渐渐消失,双眼微眯,慑人目光夺目而出。

好一个楚家啊,仗着家大业大竟然敢这么嚣张,到时候看看本王的兵戈锋利,还是你楚家的银子能当盾牌使?

随后姬扬转头走了几步,冷冷地看向被王府亲卫紧紧摁住的谢霖尘。

“我,我警告你,虽然你是北境王,但我乃当朝吏部侍郎之子,你若是敢对我怎么样?我父亲必定会向皇帝参你。”

“傻逼!”

姬扬都懒得回这种二世祖的话,一看就是出门不带脑子的人。

你父亲是天圣王朝吏部侍郎,老子打你一顿,又不是把你杀了,就算告到天圣帝那里,天圣帝最多就是下旨申饬几句,难不成还敢把我抓起来?

他是逼我造反吧!

在北境的一亩三分地上,就算天圣帝一个人来了,他也得老老实实趴着。

“给他两巴掌!”

姬扬淡淡地说道。

接着就一个王府亲卫重重地扇了谢霖尘两巴掌,直接嘴角都打出血来了。

“还敢在本王面前嚣张吗?”

被姬扬打怕的谢霖尘有些害怕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姬扬一脸嫌弃地扫视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拐弯抹角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回答好了,今日之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谢霖尘气得咬牙切齿,你特么不会早点问吗?

“你都已经打了,还想怎么计较?”

姬扬浅笑应道,“当然是再叫人打你好几顿了。”

听了姬扬的话,吓得谢霖尘一哆嗦,惹恼了这北境王怕是还得挨揍,连忙开口应道,“到底想问我什么事?”

“北境最好最爽的花船是哪艘?”

噗!

谢霖尘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感情你就是要问我这个问题?

这个我最熟了啊!

关键是你早点问啊,这两巴掌简直是白挨了。

“自然是顾涵影‘顾仙子’所在的那艘了。”

“你去过?”

“那必须滴!”

说完后,谢霖尘还昂着头,脸上挨了两巴掌火辣辣的疼痛都忘记了,简直是满脸骄傲,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高中状元了。

都说自己的前身是个“废物王爷”,但好歹人家在王府踏实作画,从没出去做什么坏事。

倒是这个谢家公子,看起来比他废物多了。

“原来是前辈啊,失敬失敬!”

姬扬故意装作很佩服的样子,连忙说道:“快把咱们谢公子给放了。”

“咱俩商量个事,今晚带我去逛一下,让我看看里面的门道。”

说起这个,谢霖尘可来精神了,顿时眼睛一亮,满脸奸笑,眼神都快拉丝了,一副我懂得你的样子。

“原来王爷也是同道中人!”

“以后还要谢公子,不,谢兄弟多多关照了。”

“王爷客气了,好说,好说,今晚咱就去看看!”

两人顿时就变得像久别重逢的好友一般,简直是相见恨晚,就差立刻结拜为兄弟了。

……

夜晚,华灯初上,夜风习习。

北临城内的“北塘湖”早就是人声鼎沸了,这里只有晚上才是最热闹的时候,湖岸上全是各种店铺、夜市,人流如织。

只见湖边停靠着几艘巨大的船只,不断传出各种丝竹管弦之音,还夹杂着阵阵欢声笑语。

姬扬与谢霖尘在北临城最大的食楼用过晚膳后,很快就带着各自的护卫来到“花雨湖”畔。

“王爷请看,那便是顾仙子所在的‘妙人坊’。”

谢霖尘故意神秘一笑,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眼神,指着湖畔最大的一艘花船,兴奋地说道。

姬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被吓了一跳。

这艘花船也太大了吧,这特么都可以用作打仗的战船了。

只是外面就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更是雕栏画栋,富丽堂皇,这怕是打造就要不少钱。

“那就带本王见识一下?”

“见识一下!”

谢霖尘又是奸笑了一下,然后直接走在前面带路。

看来是常来啊,简直比自己家还熟,估计后面回帝城了,还可能找不到自己家门开的方向,这里倒是轻车熟路的。

“王爷,说起这‘妙人坊’啊,那可是有冠绝北境的‘春夏秋冬’四大花魁啊,分别是春萌曦、夏桃莹、秋清绮、冬希馨四位美人,要是能让她们陪着喝上一杯,听一首她们弹唱的小曲儿,那可真的堪称……”

谢霖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在为姬扬介绍“妙人坊”的情况,说完之后又是嘿嘿一笑,露出了想入非非的神色。

姬扬也是服了,这谢霖尘好歹出身帝城世家,怎么这么一副猪哥像。

“你不是说最好看的是那个顾什么吗?”

“王爷说的是顾涵影‘顾仙子’吧,那可是犹在这四位之上,不仅容颜绝世,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能陪着喝杯水酒就已经不错了。”

“当然,王爷坐拥整个北境,若是瞧上她了,哪容得她拒绝,能成为北境王府的妾室,当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卖艺不卖身,怎么每个细节都像前世小说里看的那种人?

还强行将花魁纳入王府,我是嫌自己“废物王爷”的名声还不够烂吗?

万一是什么女刺客假扮的,我这是穿越过来赶着投胎的。

“这还是算了吧,不过,本王已经全部知晓了,进去之后别说出我的身份。”

姬扬怕谢霖尘说漏嘴了,赶紧提醒他道。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看到过,心中不免有些好奇和刺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会发生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吧……

进入花船之后,一个浓妆艳抹的老鸨就马上迎了上来,态度相当谄媚。

“哎呦,这不是谢公子吗?您这里又想哪位姑娘了啊?”

姬扬一见到老鸨的样子就感觉一阵恶寒,他都要快吐出来了,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几个王府亲卫赶紧走到他边上。

“这还用说吗?本公子最想的当然是姐姐您啦!”

“瞧谢公子说的,奴家哪有那个福分啊。”

卧槽!

这谢霖尘好歹是帝城世家嫡子,父亲又是堂堂吏部侍郎,怎么口味这么重,他还真是不挑啊。

“不知道今晚有什么活动,我可带了一位贵客过来,务必要安排好。”

谢霖尘和这个老鸨调笑了几句,马上就说到重点,毕竟姬扬就站在后面。

“贵客?”

老鸨往谢霖尘的身后一看,只见一个丰神俊朗、贵气逼人的男子正双手背负站在后面,还很好奇地打量着花船,身边跟着一大批护卫。

谢霖尘之父已经是当朝吏部侍郎,后面那个贵公子竟然连他都要忌惮,想必身份是贵不可言了。

老鸨干这行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练就一副察言观色的本领,表面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内心却是很震撼,连忙对着姬扬眉开眼笑地说道:“哎呦,奴家倒是没注意身后这位公子,是奴家眼神不好。”

“不知公子姓什么呀,好像是第一次来呀?”

老鸨边说边对身边的姑娘招手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好好伺候两位公子。”

姬扬一身锦衣华服,加上帅气无比,就差把“高富帅”三个字刻在额头上了,自然是姑娘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老鸨话音刚落,周围数十个姑娘们全部围了上来,有的甚至抚摸上姬扬的胸膛。

“好俊俏的公子呀!”

“公子是第一次是来吧!”

人长得帅就是压力大,姬扬之前除了在电视剧还能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连连后退了几步,故意干咳一声,对谢霖尘使了个眼色,说道:“去人少的地方。”

“公子,您就跟我走吧。”

谢霖尘说完后,就是大手挥了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都散了啊,散了。”

两人走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方坐下,前面竟还有一座高台,布置也相当华丽。

“公子,坐在这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但是订下一张桌子就要五百两。”

谢霖尘轻声对姬扬解释道:“因为这里离那座高台最近,往日有什么表演就会在高台上,老鸨之前和我今日‘顾仙子’会在高台上展示琴艺,咱俩真是赚大了。”

赚大了?

花五百两就为听一首曲子,不知道的以为你谢霖尘还是个文艺青年……

实际上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说完后,谢霖尘又是将老鸨喊来,“姐姐,还不叫春夏秋冬四大花魁过来陪我们公子。”

听谢霖尘这么说,这个老鸨脸上堆满了笑容,但是装作很抱歉地说道:“哎呦,谢公子,这位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春夏秋冬四位姑娘都在陪贵客呢?”

“放屁!”

一听老鸨这话,谢霖尘气得一拍桌子,骂道:“放眼整个北境,还有比我身边这位更尊贵的客人了吗?”

“我可告诉你啊,惹到我身边这位,小心你的花船沉到湖里去。”

笑话,在北境的地盘,和北境王抢女人,他是饭吃撑了吧。

“谢公子,这实在是……”

老鸨为难地说道。

“算了。”

姬扬摁住了谢霖尘的手,“既然四位姑娘已经作陪,我等自不好夺人所爱。”

“哎,这位公子就是……”

老鸨正想夸一句姬扬“善解人意”,却不想姬扬下一句话直接让到尴尬得愣在原地。

“你去把顾涵影叫出来陪我喝酒。”

“哎,这位公子,涵影正在化妆呢,还有一个时辰她就要出来表演了。”

“表演完了可以陪我喝酒?”

见姬扬一直是句句不离顾涵影陪她喝酒,老鸨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连吏部侍郎儿子都得陪着的人物,实在不好得罪啊。

老鸨只好想出各种理由,有些尴尬地说道:“不是奴家搅了公子的兴,只是还有几位帝城来的公子也想涵影陪着喝一杯。”

“而且涵影的脾气谢公子是清楚的,她是个清倌人,陪不陪喝酒是取决于她自己,我们是不好意思逼她的。”

姬扬就知道是这套说辞,还非得立个牌坊出来,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老鸨可以退下了,然后贴耳对着身边的护卫吩咐了几句,那名护卫就匆匆离开了。

“公子?”

见状,就坐在旁边的谢霖尘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事。”

姬扬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轻松地说道:“等会儿黑甲军会过来,她不愿意陪也得陪。”

听见没事的时候,谢霖尘以为是真没事。

但是姬扬的转折来得太快了,一听他要调动黑甲军过来抢人,谢霖尘吓得把花生米没嚼就直接咽了下去。

之前只是听说他是个“废物王爷”,没听说他是个“纨绔王爷”啊。

之前在花船外的时候,自己就说把顾涵影纳入王府,他还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怎么做起来这么诚实的。

姬扬和谢霖尘坐着喝了会儿酒,顺便从他口中问到了很多关于天圣王朝如今朝堂的事情。

看来这小子知道的还不少啊,今天没白扇他两巴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等他回帝城了之后,也得多和他联系。

当然,主要还是他以为自己与他有什么共同爱好。

他父亲谢松为官至当朝吏部侍郎,一直是内阁“首辅”东方晋明坚定的支持者,与“次辅”上官承和这一派在朝中分庭抗礼。

倒是之前冒着暴雨跑来退婚的慕容家族是两边都不站。

……

花船中竟然还搭了一个高台,而且布置十分精美,四处摆放着各种花卉,是专门用来表演的。

在高台前端就是一排排桌椅,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姬扬和谢霖尘就坐在最前面但是靠边的一张圆桌边上。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坐在桌椅前,有的翘着二郎腿,有的喝着美酒,有的甚至都很老了,有的还胖到不行,但都是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谢霖尘突然向前排中间的桌子看了一眼,目露不屑之色。

这倒是让姬扬也有些好奇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中间六张桌子明显分成了两拨人,各有十来个年轻公子,既有穿着华丽的贵家公子,也有相对朴素一点的文人。

为首的两名公子哥,都是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俊秀,仪表堂堂,只是这两人似乎都看不惯对方,眼神中带着不屑。

“怎么,你和他们有仇?”

姬扬一看谢霖尘的脸色,就知道他看不惯那两名公子哥,虽然那两人各自也看不惯。

“有那么一点吧,左边为首的那个人是北都城第一世家郑家嫡子‘郑若儋’,他父亲是如今北都城总督,右边为首的是帝城陈家嫡子‘陈游羽’,他父亲是当朝刑部尚书。”

原来如此,姬扬露出一番了然之色,感情两边都是争风吃醋的贵公子哥,也是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啊。

北都城是整个中州北域最大的城池,据说比北临城还要大,是天圣王朝控制北域最重要的枢纽,同时也是用来防备北境姬氏造反最重要的军事重镇,历来总督都是天圣帝最亲信之人。

至于帝城陈家和谢家差不多,都是仅次于四大家族的世家,不过人家父亲是刑部尚书,级别比谢霖尘他父亲高,而且是支持“次辅”上官承和的。

“我就纳闷了,帝城繁华无比,美女更是多不胜数,你们这些公子哥不待在帝城享受,为啥非要跋山涉水地跑到北境来喝花酒?”

姬扬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北境的面积不过整个北域的六分之一不到,整个中州的三十分之一不到,你们非要跑到我这里来干嘛啊。

“还不是为了下个月举办的‘秋闱’考试,圣朝科举实行‘分域取士’,中域虽然每年招录人数最多,但是谁都知道中域学子的文采最为厉害,我们若在那里参加科举岂不是很容易被刷。”

谢霖尘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

“但是北域就不一样了,不及中域繁华,文化发展相对也落后,到了地处北域最北部的北境就更特殊,这里人人尚武,对参加科举考试兴致不大,我们来这里考试岂不是容易很多了!”

“秋闱”又被称为“乡试”,是天圣王朝科举考试制度中的第二级考试,一般在每年秋季举办,考中之后就可以称之为“举人”,亦称为“中举”。

当然,这个考试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只有通过科举考试的第一级考试“院试”之后,获得了“秀才”功名者才能参加。

若是中举之后,他们就有资格参加第二年春季在中域帝城举办的第三级考试“会试”,又被称为“春闱”,考中之后就可以称之为“进士”,可以被授予官职。

至于最后的“殿试”,是由天圣帝亲自出题考试,从考中的进士之中决出前三甲,亦被称为“状元”、“探花”、“榜眼”。

卧槽!

姬扬直接吐槽了一句,这个时代的科举考试怎么也是这样钻空子的,你们这群家伙还专门跑到自己的地盘来参加科举考试。

最搞笑的是,下个月就是秋闱考试,你们还不好好备考,跑到这里来喝花酒?

“那两个家伙也是过来参加科举考试的?”

“绝对是,就他俩的文采,还不如我呢!”

这也是典型的比上不足不下有余啊,很懂得自我安慰,很治愈……

“他俩欺负过你?”

“看到他们身边带的几个文士了吗?之前我们在帝城争夺花魁的时候,他们会让这些文士帮助,最后博得头筹。有一次和陈游羽打赌输了,那个家伙逼我……”

“逼你什么?”

“逼我……”

“到底逼你什么了?”

“他泼了我一脸酒,逼我大喊了三声‘我是帝城最没用的人’。”

姬扬抚着额头,也是无语了,他们竟然如此侮辱人,这谢霖尘在帝城岂不是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说到底又是争风吃醋的事,就是一边喊了一堆人帮忙,一边傻傻上去单挑了。

……

突然,“叮咚”一声清响传来,如同流水拂过,清风吹面。

坐在高台前面的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而是双眼紧紧盯着高台,生怕错过了什么。

姬扬看了一下周围的氛围,暗道,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顾仙子出来了!”

以郑若儋和陈游羽为首的两拨人爆发出热烈的叫好声,脸上全是仰慕之色,直接吓了姬扬一大跳,这些人怕是有什么大病吧。

真的是距离产生美啊!

姬扬真想起来大吼一句,人都没见到,你们在这里激动个毛啊。

只见高台最上方的一间房门突然被打开,垂下的精美珠帘让外人都不能清晰地看到里面。

但是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美妙身影正在轻抚瑶琴,很快就有一阵悠扬琴声在花船之内响起。

伴随着琴声的是一阵悦耳的女声,显然这位顾仙子是在边抚瑶琴边清唱,诉说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时值北境正是秋季,顾涵影所唱的可以说是情景兼融,听来温婉而幽怨,表达了自己对漂泊生活厌倦而忧伤的思绪。

过了不到一刻钟,顾涵影便已一曲完毕,算是欢迎今日来的各位公子,只不过大家仍然沉浸在悠扬的琴声中无法自拔。

姬扬转头一看谢霖尘,只见他整个人呆呆地望着那道美妙身影,看得是一个如痴如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姬扬无奈地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小子真是个人才啊,估计也就这点出息了。

一曲完毕之后,顾涵影终于掀开珠帘走出,那道美妙身影终于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好一张貌若天仙般的脸孔,皮肤白皙,红唇相衬,弯弯柳眉,长发又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极具淡雅灵动之气,可是双眸间又带有一丝淡淡的哀怨,更激发怜惜之意。

顾涵影对着高台下的众人盈盈福礼,娇声道:“小女子顾涵影,今日一曲,谢过诸位聆听。”

“顾仙子今日一曲,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丝竹管弦再难相较。”

“谢过这位公子,奴家不过会些许音律,登不上大雅之堂。”

顾涵影又是微微福礼,表达自己的谢意。

“在下北都城郑氏‘郑若儋’,见过顾仙子。”

见郑若儋提前与顾涵影搭上话,旁边的陈游羽马上就来拆台了。

“适才闻顾仙子之曲,让人如坐云端,如饮甘醴。不才略懂音律,虽‘初闻不识曲中意’,但‘再听已是曲中人’,颇有感同身受之觉啊。”

陈游羽的说辞自然是他身边的文士教他的,因为郑若儋只是夸了顾涵影的曲子好听,但没有表达出曲中的感情,而陈游羽故意突出了自己知晓顾涵影曲中之意,这境界就不一样了。

“公子谬赞,不知公子姓名?”

见顾惜君主动问自己的姓名,陈游羽简直喜形于色,就差点激动地要跳起来了。

“在下帝城陈氏陈游羽,今日得见顾仙子,当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郑若儋,似乎在说,看到了吧,人家是主动问我名字,哪像你还要着急自己说出来的。

郑若儋气得面色涨红,捏着折扇得手都在用力,仿佛要把折扇捏碎一般。

倒是姬扬听了陈游羽的话,直接夹起一颗花生米就嚼了起来,发出一声“切”的轻蔑笑声,似乎是极其不屑的样子。

由于此时花船上极其安静,所以姬扬轻蔑的笑声很快就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等到他们循声看来,发现一个丰神俊朗的贵公子和谢霖尘坐在一起。

郑若儋和陈游羽自然是认得谢霖尘,见到是他,满脸的不屑之色。

之前在帝城,谢霖尘就被他俩教训过,今天还敢带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还敢嘲讽?

陈游羽的口气瞬间不好了,冷冷地问道:“谢霖尘,原来是你这个帝城最没用的家伙,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什么意思?竟然敢嘲讽我?而且嘲讽我就算了,还连带着嘲讽了顾仙子,你是不给我们所有人面子,也是不给顾仙子面子。”

这是故意突出姬扬对顾涵影的嘲讽,以显示出自己的维护之意。

女孩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必须要果断出手!

倒是郑若儋见陈游羽比自己更快地维护起顾涵影,又是一阵懊恼,又被这小子抢了先。

所以他选择直面姬扬,大声道:“说你呢!吃花生米的那个!”

顾涵影在这花船上见过的贵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虽然就不曾有私下独处,但是她可以在二楼微微看到。

但是这个姬扬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贵公子截然不同,不仅是面带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而且对所有人都有一种轻蔑之意,包括对她顾涵影。

若是姬扬知道顾涵影的想法,怕是会笑出声来,在老子的地盘上,我有什么好不自信的?

要不你出去看看?

马上就会知道了,外面都是我的人!

顾涵影虽然有些恼怒,但还是面带微笑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谢霖尘见顾涵影亲自问来,终于从原来的花痴状态中反应过来,激动地赶紧摇了一下姬扬,轻声道:“公子,顾仙子与你说话了。”

然后他才直面陈游羽,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想来是之前被教训怕了。

“我旁边的这位公子自有深意。”

这说了等于没说,这里谁不知道他有别的意思,简直就是一个“废话文学”。

姬扬又吃完一颗花生米,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嘴角浮起一丝轻笑,指着陈游羽道:“之前是你说什么‘初闻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然后又是什么感同身受的吧?”

见姬扬指着自己找茬,陈游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说道:“是又如何?”

“好,既然你这么感同深受,那就请你告诉大家她这首曲子表达的是什么?”

“这首曲子表达,表达的是……”

陈游羽涨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就是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说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啊。”

“那就是说不出来了,既然你连曲中之意都不知道,你感同身受个毛啊!”

“你……”

陈游羽生气地指着姬扬,眼里射出一阵寒光。

“告诉你吧,她这首曲子虽是靡靡之音,但也算情景交融,虽有些幽怨深邃,但也并非无病呻吟。”

“北境已经入秋了,万物逐渐凋零,在这悲凉肃杀的季节,这位顾仙子见此景而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常年在这风月场所飘摇,却无安稳人家,空有一身才艺,而无知音相伴,所以才弹奏唱和此曲,诉说心中之悲苦。”

“人家是沦落花船卖艺才有此情,你一个帝城世家公子,从小锦衣玉食,考个秋闱还跑到北境来,你好意思说你感同身受?是你也在花船上卖过?还是你家也是花船,你常年住那里?”

话音刚落,花船上的人全部愣住,先是纷纷露出惊异的神情,随后就是哄堂大笑。

堂堂刑部尚书公子竟然被人如此嘲讽。

不过,大家还是有些奇怪,这小子难不成是个音律大家,怎么还能这么快就听懂曲中之意。

大部分文人士子上来就是想先附庸风雅一下,然后……

离姬扬最近的谢霖尘惊得张大嘴巴,甚至合不拢嘴了,呆呆地望着姬扬。

这里只有他是知道姬扬身份的人,不是说姬扬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王爷”吗?

怎么一下子这么厉害,以后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逛花船了?

陈游羽更是一惊,竟然来了个高手,大家就是逛个花船也没必要这么拼吧。

更没想到居然有人敢不卖他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他脸。

“顾仙子,在下说的可对?”

这时候姬扬开始问顾涵影了,毕竟这是人家弹的曲子,什么情感最清楚的自然是她了。

倒是顾涵影从一开始眼睛就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似乎在认真聆听他说话。

如今见姬扬问自己,顾涵影面颊微红,妩媚一笑,说道:“这位公子明抑扬顿挫之音,感微婉哀怨之情,确实是音律大家,涵影仰慕不已。”

“好说,音律大家算不上,但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牵强附会罢了。”

姬扬故意嘲讽陈游羽,“所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陈游羽见姬扬还敢如此嘲讽自己,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就差尴尬到找个地缝躲进去。

他只得阴狠地看着姬扬,端起酒杯闷了一口,算是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了,随后对身边的一个文士使了个眼色。

那个文士顿时了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姬扬,随后站了起来,轻摇折扇,对着姬扬笑道:“这位公子既是如此精通音律,可否评判一下顾仙子所奏之曲。”

之前姬扬只是说出了顾涵影弹奏之曲所蕴含的情感,但并没有明显的好坏点评,所以陈游羽让身边的人出来帮他找回场子了。

这个文士名为殷和安,其父是北域清吏司书令史。

天圣王朝以刑部主掌天下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又在东南西北四域设立“清吏司”,相当于地方分部。

陈游羽之父乃是当朝刑部尚书,殷和安之父与之是上下级关系,所以陈游羽来北境后,殷和安也是追随着一起,而且他是绝对有信心通过今年科举的秋闱考试,到时候明年去帝城了也需要陈家帮助一二。

相较于陈游羽这样的纨绔子弟来说,殷和安可并非是胸无点墨,而是北域出了名的才子,文采斐然。

他曾在科举考试第一试“院试”中被北域学政‘太叔哲’点为北域前三甲,并提笔盛赞“文采承殊渥,流传必绝伦”。

所以这是他故意针对姬扬的提问,若是姬扬也是对顾涵影的曲子大肆夸赞一通,那也不过说了一堆废话。

他们自是有资格说姬扬也是落得俗套,为博美人一笑而已,与陈游羽他们并无二致。

众人皆以为姬扬会如何酝酿一番夸赞之话,毕竟之前姬扬对曲意的解读已经让顾仙子很有好感了。

哪曾想姬扬听了问题时候,压根就不思考,不假思索地就回了一句“也就还行吧。”

笑话,他一个历史系研究生,怎么会对这种靡靡之音感兴趣,难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历史遗恨还不够多吗?

姬扬此话一出,整个花船上先是寂静无声,随后就是一片哗然,不少文士纷纷指责姬扬无礼,竟这般信口雌黄。

若不是姬扬身边还站着十几个护卫,他都怀疑这些顾涵影的狂热粉丝要冲上来打自己了。

顾涵影更是娇躯一震,脸上神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从来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

她所弹之曲虽然比不过音律大家,但好歹在北境也算小有名气,不然这么多自小就接受音律熏陶的世家公子、文人墨客也不会对她如此客气。

所以她心里自然不服,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若是传出去岂非惹了笑话。

殷和安也是最开始就愣住,然后就是狂喜。

这个贵公子竟然说顾涵影的曲子“也就还行”,那整个花船上的人专门过来听什么,就是听“也就还行”的曲子?

不仅亵渎了他们心目中的女神,顺带着贬低了所有人,姬扬可以说直接成为公敌了。

“既然这位公子说顾仙子所奏之曲也就还行,想必确如顾仙子所言,是一位音律大家了,不知您是否有拿得出手的琴曲?若是没有,岂非妄断,更是对在座士子的轻视。 ”

听着殷和安的话,姬扬也是服了。

这小子怕是个逻辑鬼才!故意想让我出丑?

一是你让我点评,那点评就是有好有坏的,难道点评只能说好的不能说坏的,只有好的才算点评,坏的就只能算“妄断”?

二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妄断,还得自己拿出琴曲证明自己的本事,有琴曲是有琴曲,点评是点评,这两者之间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

难道有琴曲就证明我的点评是对的,没有琴曲就证明我的点评是错的?

姬扬怎么会惯着这些人,只是嗤笑了一声,轻蔑地说道:“我有没有琴曲,关我点评是否妄断何事?”

“我看你就是拿不出来。”

陈游羽直接就站了起来,指着姬扬说道,嘴角还挂着冷笑,终于让他找到报打脸之仇的机会了。

殷和安更是抓住机会,大声道:“只要这位公子弹出曲子,我等自是心服口服。”

花船上的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响起一片嘘声,他们也看姬扬嚣张的样子不爽,顺便还跟着骂了姬扬,如此亵渎女神,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意思,”

姬扬嘴角轻扬,直接将桌上的酒壶用力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酒壶被摔得粉碎,花船上也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些吃惊地看着姬扬,这人怕是脾气有点大啊。

“唧唧歪歪的,看戏就看戏,吵个屁。”

姬扬直接大骂,随后看向陈游羽,头微微昂起,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冷声道:“我若是拿出琴曲,这位陈公子又何如?”

老子要你们这群二世祖心服口服有个毛用,没点彩头自己怎么会和你们露一手。

更何况,自己又怎么会输?

莫说自己脑子里真的装了一堆现代琴曲,就算没有,外面都是自己的黑甲军,输了不会耍赖然后喊人打你一顿?

都已经是“废物王爷”了,也不怕再加一个“耍赖王爷”的名号了。

总之一句话,老子今天吃定你了。

看着姬扬如此嚣张又自信的样子,陈游羽的底气瞬间弱了下来,但是花船上的众人都看着他与姬扬斗法,显然是已经骑虎难下了,更别提在顾仙子面前绝对不能认怂。

女神有难的时候,自己及时站出来,绝对可以加印象分的!

再加上自己这边又有这么多世家公子与文士相助,所以有啥好怕的。

陈游羽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说怎么办?”

“简单,我若是拿得出琴曲,条件随你提;但你若是输了,我的要求也不高,过来跪着喊我身边的谢公子三声大哥,然后滚出这花船就好。”

“记住,是真的那种滚!”

“你……”

陈游羽闻言脸色大变,心里更有些发虚。

他之前嘲讽了谢霖尘是“帝城最没用的人”,若是跪着喊了当初的手下败将大哥,岂非自己比他还没用?

而且自己乃帝城世家嫡子、堂堂刑部尚书之子,滚出花船,传出去不仅自己丢脸,父亲和家族也是颜面不存。

看着陈游羽犹豫的样子,姬扬就知道他怂了。

跪着昔日手下败将叫大哥,滚出花船,这哪一个不是奇耻大辱。

“唉,有些人不敢啊,那就直说好了啊,你说他装什么逼呢?”

虽然听不懂装逼是什么意思,但是陈游羽还是听得懂姬扬的嘲讽之意,当即一股火气上来,大声道:“来就来,难不成我还怕你?”

陈游羽是绝对不可能滚出去的,大不了自己找理由耍赖就好了。

但是姬扬根本不怕他耍赖,等会儿你不滚,叫人摁着你也得给我滚。

“那你就给我看好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他身上。

旁边的谢霖尘下巴都快要惊到地上了,北境王文不成武不就是出了名的,让他弹琴也太扯了吧。

“顾仙子,可否借用一下你的古琴,不如就搬到这高台之上,让大家都能看到。”

“公子言重,请!”

顾涵影虽然有些恼怒姬扬之前如此评价自己的曲子,但是她也很好奇姬扬为何会如此信誓旦旦,难不成真的很精通音律?

姬扬缓步走上高台,他本来就长得很英俊,如今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如此气度自是其他文人士子没有的,让顾涵影也是一阵欣赏。

在古琴前缓缓坐下,姬扬深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按在琴上。

见他没有之前那么嚣张的神色,反而还有些认真,花船上看热闹的众人也不禁安静了下来,想看他到底能弹出啥来。

陈游羽一见姬扬这么装逼,更是冷哼了一声,“装腔作势而已。”

“铮!”

琴音突然响起,将所有人的思绪全部拉回现实,全部聚精会神地看着姬扬。

这次他所弹的是被后世誉为“古琴十大名曲之一”的《渔舟唱晚》。

据明代琴谱《西麓堂琴统》载,唐代诗人陆龟蒙与皮日休泛舟松江偶遇渔夫醉歌,遂写作出此曲。

同时,姬扬开始边弹边唱: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里的众人无不是面露凝重之色,从最开始的好奇甚至是不屑转而渐入沉醉,甚至还暗暗点头表示称赞。

姬扬的琴音与歌声传出后,顿时就惊艳到所有人了,甚至连旁边花船的文人才子都全部纷纷跑出来听,路过湖畔的行人也纷纷驻足。

顾涵影俏面微红,显然是有些激动,看着姬扬的眼神与之前是完全不一样。

姬扬弹琴时早已全身心投入,又情不自禁地唱出了这首《临江仙》,也是经典电视剧《三国演义》主题曲。

他前世是一个历史研究生,对历史兴亡常有感慨,如今对自己穿越而来,更有感叹命运之奇妙。

这首《临江仙》本为一首咏史诗,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读来荡气回肠。

姬扬唱出时,大家仿佛都感受到那奔腾而去的不只是滚滚长江之水,而是历史流逝。

曲毕,整个花船都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历史长河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好。”

有个年轻士子见众人都不言语,只好轻轻地夸了一句。

这时,所有人才回过神来,皆是纷纷夸赞。

此时的谢霖尘终于从呆滞状态中反应过来,心中感慨,就这也是废物王爷的话,那自己算什么?

“好曲!”

“如此琴技,当世罕见!”

“千古之音,九州皆震!”

……

“呼!”

姬扬弹完之后,长舒一口气,好久没弹了。

自从读研之后,天天写论文,倒是把自己之前的很多技能都放下了,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时代,竟然还在这些人面前展露了一下自己的才华。

高调了!

顾涵影一双妙目投注到姬扬的身上,眼神无比动人,充满了惊奇与欣赏,她是真没想到姬扬竟有如此大才。

“公子琴音,举世罕见,涵影佩服!”

别说顾涵影,这个花船上的姑娘都是如她一般的反应,无不是激动地看着姬扬,眼带好奇、夸赞、倾慕之情。

再加上他长得丰神俊秀,帅气无比,自是能够吸引。

“不知公子姓名?”

顾涵影笑意盈盈地看向姬扬,突然娇声问道。

“姓名就先不言说,因为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

姬扬缓缓走下高台,耸了耸肩,朝着谢霖尘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对着陈游羽微笑着说道:“陈公子,快请吧!”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一片。

陈游羽早就面色惨白,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甚至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殷和安见状,自然是要出面维护陈游羽。

“这位公子乃是文士大才,陈公子亦是当朝尚书之子,想来打赌也不过是一时玩笑而已,可否……”

显然没有其他办法,殷和安只能搬出陈游羽他爹,以势压人。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姬扬就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可否。”

然后转向了陈游羽,微笑着道:“陈公子,还不快些敬酒拜见大哥,难不成想耍赖?”

“你……”

陈若羽气得全身发抖,但还是没有办法,这么多人看着,如果这要是耍赖了,他一点脸面都没了,只得走到谢霖尘面前,只是双腿和灌了铅一样,走得极慢。

“游羽……”

殷和安有些担心地喊了一声。

但是陈游羽仿佛没听到一般,只能闭着眼咬了咬牙,不服气地跪了下去,然后快速地喊了三声“大哥”。

“哎!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弟陈游羽啊。”

谢霖尘故意拉长了腔调,心中别提有多爽快了,然后发出“哈哈哈哈哈哈”的畅快笑声。

之前陈若羽在帝城“问情楼”逼他喊自己是没用的人,这一箭之仇今日算是报回来了。

“谢霖尘!”

陈游羽喊完之后就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地盯着谢霖尘,双手紧捏成拳,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干什么?作为小弟,对大哥就是这种态度吗?”

谢霖尘还故意激他,今天有姬扬在,他是一点都不怕陈游羽这些人。

陈若羽气得全身发抖,手指着谢霖尘,但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动作,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原来的位置回去了。

但是姬扬直接喊住了他,“等一下”。

“你还有何事?”

陈游羽冷冷地问道。

姬扬嘴角轻轻一笑,说道:“陈少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刚刚你说输了要怎么样来着?跪地叫大哥只是其中一个吧,你还得滚着出去。”

陈游羽认为自己已经受了奇耻大辱,这家伙竟然还真的敢叫我滚着出去,显然是把自己往死里逼啊。

殷和安见状,也是双眼微眯,冷冷地说道:“这位公子,出门在外靠的是朋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比较好。”

语气中充满了威胁意味。

“可是我不需要你们这样的朋友,也不想饶人,他今天这个滚是滚定了。”

姬扬完全不惧任何威胁,直接针锋相对道。

笑话,在老子的地盘上,我还需要怕你们?

别说他只是刑部尚书的儿子,就算天圣帝的儿子今天输了,他也得给自己老老实实滚出去。

见姬扬态度如此强硬,殷和安也开始认真打量他起来。

身着黑色锦衣,头戴紫晶冠,俊美不凡,举止神态并不像普通的富贵人家,甚至谢霖尘这样的当朝吏部侍郎之子都陪着他,显然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一时间心中又颇有顾忌。

这个人不惧帝城世家陈家,也不惧刑部尚书,今日踢到铁板,怕是很难善了。

殷和安与陈游羽商量了一阵,陈游羽更不得不拉下脸请求他一直以来的对头郑若儋帮忙,最终达成了一致。

虽然他们都很好奇姬扬是谁,之前在帝城中没见过这号人物。

陈游羽朝殷和安点了点,示意可以按照计划来。

殷和安对着姬扬拱手道:“公子大才,我等甚为钦佩。只是之前听说等会儿还有一局诗会,顾仙子将会挑选作诗最优者入幕倾谈。”

“既有这等雅事,陈公子自然暂时还不方便这么快就离开。不如我们再赌一局如何?”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真正目的。

“哦?”

姬扬颇感好奇,这群人又想和自己赌什么。

“不知如何比试?”

殷和安见姬扬上钩,脸上不自觉地带上兴奋之色。

“稍后既有诗会,我等便以各自诗赋比拼,不知道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姬扬一听到这个,差点笑出声来,你们这群人对哥的实力简直是一无所知啊!

没穿越来之前,我是一个历史系研究生,文史从不分家!

诗仙、诗圣、诗豪……如今几千年璀璨历史与文化全部聚于我一身,你们竟然要跟我比诗赋,这对我来说简直是送分题,对你们来说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提着灯笼上茅房——找屎啊!

“赌注如何?谁人作为考评?”

姬扬根本是没有任何思考,直接就同意了。

“若是你胜出,陈公子等会儿不仅滚出花船,而且愿意输你一万两银子;若是你输了,不仅之前赌约一笔勾销,而且你输给我们九千两银,如何?”

“至于考评很简单,等会儿就由顾仙子出题,以半盏茶时间为限,我们直接登擂斗诗,以工整对仗为准,赋诗到最后者为胜,未能接上者为败。”

所谓“登擂斗诗”是中州常见的比试诗赋的方法,适用于没有大师评判的情况。

盏茶时间相当于现代的十分钟,半盏茶也就是五分钟。

在规定的半盏茶时间内,先就第一个主题,所有参与比试的人中必须提交诗文,未能提交者全部失败,提交者自动进入下一主题。

剩下的人又是以半盏茶时间为限,层层循环,一直到决出最后一个人为止。

姬扬轻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纨绔公子滚一下竟然值千两。

“我对考评没有意见,但是赌注未免太小了点,区区一万两算什么,帝城世家公子就这点气魄?”

什么?

一万两的赌注还小吗?

整个花船响起了阵阵惊呼声。

“那你想要赌多大?”

陈游羽咬着牙,望着姬扬冷冷地说道。

“赌你陈家在北境的产业如何?”

“你疯了!”

陈游羽急得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指着姬扬大骂道。

就连谢霖尘也是拉了拉姬扬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过火,赌陈家在北境的产业,这赌注实在太大了点吧。

北境是整个中州北域的最北部,面积约占整个北域的四分之一,靠近凉州、云州两大州,人口聚集,边贸发达。

放眼北境,自然是中域楚家的产业最大,其次是帝城流传千年的四大门阀,但是帝城世家陈家、谢家这些作为仅次于四大门阀的世家也有大量产业,仅属于陈家的加起来就超过了百万两。

“怎么?陈公子不敢吗?”

“此事断无可能。”

陈游羽虽然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但是他还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宁愿从这里滚出去,也不敢赌这么大。

“那一万两也太小了,我选择不同意继续比试,你现在滚出去吧。”

“你……”

姬扬简直将陈游羽拿捏得死死的。

“这位公子若想以整个陈家为赌注,绝对是不可能的,而且陈公子并无产业决定之权。之所以不同意并非是怕了公子,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即使公子胜了,陈公子没经过帝城家族同意,自是无法把产业交给你。”

“既然公子觉得赌注过小,不如我们赌十万两如何?”

此时,殷和安站起来说道。

“哇!”

周围看热闹的文士、富商、花船姑娘皆是震惊,没想到赌注一下翻了十倍,竟然赌这么大。

十万两银子已经是陈游羽与郑若儋,以及他们身边二十多个年轻世家公子拿出来的极限了。

“可以!”

姬扬自然知道陈游羽没有决定北境产业的资格,他之前狮子大开口,只不过是故意抬高价码,就等着他们来杀价的。

百分之一万能赢的赌局,自己还不把他们往死里坑才怪。

动动嘴皮子就有十万两银子入账,何乐而不为!

就当背诵课文了!

“既如此,我等说定,不知公子姓名现在是否可以言明?我等也可立下凭据,以防稍后难辨。”

“不急,等我赢了你们的十万两银子,再告知也不迟。”

在我的地盘上,需要立什么字据,自然是我输了可以耍赖,你们输了耍赖试一下?

当然,他绝对不会输!

说完之后,姬扬就坐了回去,诗赋比试稍后开始,各项准备先动了起来。

“帮你报仇了。”

姬扬喝了一杯酒,对着谢霖尘轻声说道,然后又吐槽了一句,“这酒真不咋滴。”

此时谢霖尘早就对姬扬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竖起一根大拇指,激动地回道:“公子居然有如此惊世之才,外界居然还敢胡说你是废物,要是今后有人敢当我面如此说,我头一个不放过他。”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低调!要不是帮你报仇,我一般不会展露我的真实实力。”

“明白,明白,以后我谢霖尘就跟着你混了,你就是我大哥。”

谢霖尘感动得无以复加,就差跪在地上抱着姬扬的腿大哭了。

很快,花船上的小厮就为姬扬、陈游羽等众多文士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这并非是让他们将诗文写下来,而是给他们用来打草稿的。

顾涵影偷偷瞟了一眼含笑坐着的姬扬,她已经对姬扬充满了兴趣,随后才笑盈盈地宣布比试开始。

“今日诗会,本意是饮酒雅乐、笑谈内外之畅事,涵影与诸公子能聚于一堂,聊以薄酒作谢,又忝为诗会出题,更感荣幸。”

“北境既已入秋,第一题便以‘秋’为题,在半盏茶时间内,诸公子皆可上前比试。”

顾涵影话音刚落,坐在高台之前的所有才子文士冥想起来,众人都对与顾涵影入幕倾谈的彩头趋之若鹜,若是能抱得美人归的话,当真是不虚此行。

由于又涉及到当今刑部尚书、北都总督之嫡子与一神秘公子十万两银子的天价赌注,更为此次“登擂比试”添了不少悬念,甚至将旁边花船的世家公子、文士、富商等都吸引过来了。

只不过顾涵影话音刚落,就有很多人同时走了上去,自然包括姬扬和陈游羽。

对于真有才学的文人士子而言,咏秋是极其常见的一个主题,自然是日常就有作诗,如今直接拿出来用就好了。

只不过陈游羽这个纨绔子弟,身边聚集了不少文士,他的诗自然是他们直接作好给他。

可惜了,这个外挂和姬扬的不能比,他只需要回忆一下再背诵出来而已。

半盏茶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前面已有十七个文士站着。

陈若羽第一个将手中纸张所写的诗作念出,随后嚣张地看了一眼姬扬。

看着陈游羽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姬扬轻蔑一笑,这会儿还装逼,等会儿有你哭的!

不过他身边跟着的文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竟然作诗还挺快。

随着前面十六个各自将手中诗念出后,全场目光都投向了姬扬。

只见他从容淡定,缓缓开口道:“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名句啊!”

“真乃大才!”

此诗作罢,花船上不少文人士子都发出惊叹之声。

这首诗乃是唐朝诗人白居易所写的《暮江吟》,意境相当高远,全篇虽没有一个“秋”字,却写出了秋天的独特意蕴和境界。

顾涵影也是心中称奇,随后宣布这十七名文士进入下一轮,第二个主题是“苍山”。

她所说之苍山自然是整个北境乃至北域最大的山脉。

同样的,她话音刚落,姬扬就已经走上前去了,笔直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卧槽!”

有个文士直接骂了出来,“苍山”是北境最大的山脉,又不是中州最大的山脉,你日常作诗也以苍山为题?

殷安和也是深深看了一眼姬扬,暗道,这小子连底稿都不打,仿佛诗就装在他脑子里,难道真这么厉害?

不过陈游羽身边文士众多,再加上又得了原来对头郑若儋那边文士的相助,作诗速度自然更快,他虽然比姬扬慢一点,但也是第二个就走上来。

只不过半盏茶时间过后,这一轮仅剩下九个人了,直接少了快一半。

陈游羽还是第一个将手中之诗念出,他心中甚是得意,居高临下地看向众人。

哪想姬扬随后就直接对上,背诵出唐代诗圣所作《望岳》,“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此诗一出,犹如惊雷响彻,立刻吸引了花船上所有人的关注。

“这,这诗所作已到炉火纯青,绝非前面八首可比。”

“全诗描绘了苍山割裂阴阳的巍峨与钟奇秀丽之形象,诗人因远眺而心胸为之坦荡,尤其是最后两句,攀登绝顶,一览群山,如此俯视天下的气魄,壮哉!”

一个较为年长的文士稍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情绪,神情兴奋非常,激动地说道:“我以为中州四大才子已经天下无敌了,这是谁的学生?”

另一人也是激动地说道,“如此文采怕是北域难敌,今日遇到此等千古之作,也算不枉此行了。”

殷安和与陈游羽对视一眼,知道今日压力会很大了,虽然他们都做出了诗句,但无论是文笔还是意境都无法和姬扬相比。

顾涵影更是美目流转,暗道,北境何时来了这么一位有如此才学的公子。

很快就进行第三个主题了,顾涵影出题是“枫林”。

显然,她出题完全是根据如今北境之景来的,秋季的苍山早已枫叶通红了。

姬扬又是第一个就往前走去,这一幕让所有围观者称奇,无不称赞大才,甚至有不少人声称其为“北境第一才子”也不为过。

半盏茶时间又是很快过去,此时只剩下了陈若羽与姬扬。

照例还是陈若羽先,只是他再也没有最开始那样的意气风发,相反已经是有点紧张了,姬扬的文采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姬扬在陈游羽说完后,马上就开始吟诵他所作的,不是,他所背的名篇。

“远上苍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是唐代诗人杜牧所做的《山行》,不过姬扬将其中的“寒山”改为了“苍山”。

当姬扬背出的时候,众人脑海中仿佛都看到了那幅画面,白云缭绕的苍山,有一条蜿蜒而上的石头小路,蕴含着另一种独特生机,那就是“有人家”。

前两句为后两句蓄势,作者最后发出了感叹声,我如今依然还在山前停留,就是因为满目如火如荼的红叶,如此美景都胜于二月春花了。

此时,整个划船的人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掌声雷动,无不大声叫好。

何为佳作?

这便是九州难寻的千古佳作!

姬扬的声望越来越高,欢呼声也越来越大。

陈游羽重重“哼”了一声,心里怒骂一句“又被这小子秀到”,然后快速地走了回去,反正这惊叹声与掌声都不属于他,自己还站在姬扬身边衬托他吗?

殷安和更是愁容满面,他们这边加起来二十多个人,竟然被一个人吊打,这怎么能赢下去?

很快就进行最后一题,只见顾涵影先是笑意盈盈地望了众人一眼,娇声道:“诸位公子皆是高才,涵影仰慕不已。”

随后,她似是不胜娇羞,言道:“这最后之主题,便是我!”

“顾仙子竟以自己为题!”

“大气啊!”

“这该如何形容此等盛世美颜?”

……

整个花船顿时议论声一片,这次题目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啊,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

众人以为这次总要思考了吧,却不想姬扬还是站了起来,缓缓地向前走去。

“他,他不用思考的吗?”

“这不是在做梦吧,闭眼即可成诗?”

“怕是已经可以比肩中州四大才子!”

……

倒是顾涵影伫立于高台,她的视线就没有从姬扬的身上离开过,作为众人口中的仙子,她也很想知道姬扬到底会如何形容她。

到底是夸赞她的容颜,哀叹她的身世,亦或是瞧不起她出身风月。

半盏茶时间过后,陈游羽等人果然是没有做出诗句。

倒是姬扬缓慢地说出,“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中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这首诗依然是唐朝诗人杜牧所作,名字是《赠别二首》,姬扬将原作中的“扬州路”改为适应此地的“中州路”。

“好!”

“妙极!”

“这首诗作曾美人当之无愧啊,称得上千古之句!”

此诗一出,夸赞声一片,掀起轩然大波。

没想到这位公子竟然举手投足之间,又可做出如此传世之作,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开始全部疯狂地夸赞起来。

“公子高才,涵影敬佩万分,只是身为清倌人,哪里当得起此等佳作!”

顾涵影听后双颊绯红,娇羞不已,声音温柔娇媚。

这首诗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被姬扬所借用,直白地描绘了顾涵影宛如绽放的豆蔻般,青春而又美丽。

最后一句更是将顾涵影的美貌放到极高的位置,认为即使是当今九州最为繁华的中州,也没有足以与她匹敌的美女。

这是夸赞她为中州第一美女啊!

至于陈游羽、殷安和等人就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了,暗中咬了咬牙,他们不仅要付出十万两银子,更重要的是陈游羽得从这花船中真的滚出去了。

姬扬自信地笑着,心中暗道一句,其实都不是哥创作的,只是是另一个世界数千年璀璨文化的搬运工罢了,让你们震撼一下。

等他坐回位置上后,谢霖尘都要佩服地五体投地了,就差跪下来磕头……

“公子有如此才学,能成为您小弟简直是我三生有幸啊!”

“低调!”

随后,姬扬将目光转向了陈游羽等人,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不知诸位准备好银子了吗?”

“陈公子,你准备好滚出去了吗?”

数千年璀璨文化,多少名流千古之作,都记在我脑海里,随便一首都足以名动天下,震撼九州,何必要自讨苦吃呢!何必呢!

殷安和知道如今在这里有数百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都不可能赖掉,不得不向姬扬认输。

只是他真的很好奇姬扬是谁,难道也是来北境参加秋闱考试的?

问题是以他的才学,去哪里不会高中,需要钻这种空子?

殷安和以及跟着陈游羽一起来的众人只能将身上的银票都拿了出来,终于凑够了十万两,然后非常不情愿地递给了姬扬。

这已经是他们目前的全部家当了,到时候传出去,更是颜面尽失。

“这位公子,我等自是认输,只是未请教公子之名,也好让我等知道输给哪位大才。”

殷安和还是有些不甘心,并不认为他们会输给一个无名小卒,这人必定是成名已久的大才子,甚至都足以比肩中州四大才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

还没等姬扬说话,谢霖尘突然放肆地笑了起来,显得极其嚣张,好像是他赢了一样。

“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大哥乃是当今北境王!”

随后,他又轻声地与姬扬说道:“大哥,去掉废物王爷之名,就在今日!”

言辞之中,激动万分,仿佛自己也是那个文采斐然的人。

只是他话音刚落,整个花船顿时变得寂静无声,落针可闻,陈若羽、殷安和等人更是瞳孔紧缩,满脸不可置信。

随后便是爆发出一阵比之前更为喧闹的议论声。

“这,这又如何可能?他怎可能会有如此才气?”

“怎么可能是北境王?我不是幻听了吧。”

“难道之前在装废物不成?”

花船中的众人全部看向姬扬,脸上表情不一而足,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世人皆知北境王文不成武不就,性格孱弱,怕见生人,而眼前这人从容淡定,一副掌握一切的气度,更别提如此斐然文采。

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陈若羽眼珠子突然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故意怒指姬扬,大声道:“世人皆知北境王不会诗赋,你若真的是北境王,必定是作弊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看向姬扬的目光都变得惊疑不定。

“放屁,陈游羽,你输不起就直说,竟然如此不要脸。”

谢霖尘气得咬牙,直接指着陈游羽怒骂道。

姬扬倒是淡定地一笑,依然是一副风淡云轻的从容之态。

倒是殷安和一副惭愧的样子,显然是不相信陈游羽的胡说八道。

他自己已经是整个北域排名靠前的才子俊士,对诗赋的理解远胜陈游羽这个纨绔子弟。

放眼整个北域,能做出这种传世之句的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就算他要找人作弊,那也得有人写得出这样的诗句给他啊。

只不过他也很好奇,北境王在传闻中不是一个“废物王爷”吗,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什么时候有如此大才,这样的文采不历经数十年苦读根本难有,难不成之前他都是扮猪吃老虎?

如果能忍这么多年,他都要怀疑这个北境王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了。

姬扬总不能告诉他,我小学时候背过《唐诗三百首》吧……

“陈游羽,你说我大哥作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谢霖尘气势汹汹地说道,“若是没有证据,你可是在污蔑当世亲王,你父亲就是刑部尚书,你别关押到你父亲的大牢里去。”

陈游羽吓得心头一紧,污蔑当朝亲王,这罪名可大了,颤抖道:“我,我没有污蔑他,这还要什么证据?天下谁人不知北境王的名声,还,还需要我污蔑吗?”

“本王倒是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一直把陈游羽当成小丑表演的姬扬终于发声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陈游羽这种人放在眼里。

“今日之事,不过你自己废物,就不要怪别人太优秀。”

听着姬扬如此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不少人甚至目瞪口呆。

传言北境王性格孱弱,何时有这等犀利的言辞,竟然还说别人是“废物”。

倒是陈游羽见姬扬如此侮辱自己,气得面色涨红,只能怒瞪着他,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样吧,免得说本王欺负你,我们再比一局,如何?”

姬扬微微一笑,玩味似地看向陈游羽。

“如,如何比?”

陈游羽早就被姬扬的气势吓到了,如今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你随便出一题,我作诗,这样够公平了吧,正好在这里的人都可以做个见证。”

见姬扬如此自信,陈游羽不免有些慌神,难不成传闻中的那个“废物王爷”真这么厉害?

“可,可以。”

“但是我们得另外加彩头?”

笑话,我堂堂北境王还需要向你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纨绔世家公子证明什么?

当然是为了赚得更多了。

“你欲如何?”

“再加十万两,如果付不出的话,拿北临城中的陈家产业作为抵押,我们立下字据。”

“这……”

陈游羽显然不是那种无脑反派,不至于一怒之下立刻就答应了姬扬的条件,还是犹豫了一下。

但是眼下的情景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能证明姬扬是作弊的,他就真的要滚出去了。

“我,我答应你,北临城主城大道旁有一间名为‘醉话楼’的酒楼,价值接近十万两,这是我可以做主的唯一产业,我以此为抵押。”

“游羽”,殷安和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慌张地劝道,“这,这不是明智之举。”

“我就不信这个废物王爷一夜之间开了窍!”

陈游羽目光赤红,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如此侮辱,今夜怎么样也要看看姬扬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好,我们立下字据。”

在众人的见证下,两人在字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当姬扬用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下“姬扬”二字时,殷安和就已经确认他是真的了,就以如此书法功底,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磨练。

既有如此书法,诗赋又会差到哪里去的。

“陈公子,请出题。”

姬扬双手背负,从容不迫,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我”,其实陈尤羽自己也不知道出什么题,他一个纨绔公子,除了吃喝玩乐,哪懂得诗赋,平时所作都是身边文士尤其是殷安和帮他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陈游羽突然瞥见了自己桌上的酒杯,他兴奋地将他举起,对着姬扬道:“就以这酒杯为题。”

他就不相信了,难不成这废物王爷在平时饮酒做了的时候,还能突然兴致来了,作一首描写酒杯的诗句。

更何况,这天下又很少有人作“咏酒杯”这种诗赋,让他抄都没法抄。

“竟然以酒杯为题。”

“是真难。”

“至今我身边还未曾有人作过酒杯之诗。”

……

周围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无不是感叹此题难度之大。

要是“废物王爷”这都能出口成诗,甚至又是传世之句的话,恐怕只有中州四大才子才能与他争锋。

姬扬轻笑一声,对着陈游羽道:“那你可就给本王听好了!”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是唐朝诗人李白所作的《月下独酌四首》其一,姬扬又直接背出。

吟诵完诗赋后,姬扬嘴角轻扬,自信地说道:“出口成诗,于我而言,又有何难!”

当真是霸气非凡!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怎会如此之妙!”

“又是千古之句,必定流传万世!”

“北境王如此高才,我等佩服佩服!”

全场瞬间惊叹连连,今日他们已经听到了太多千古之句。

换作平日,哪怕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听到一句。

“妙哉!妙哉!妙哉!”

顾涵影更是眉目轻转,连着说了三个“妙哉”,已完全倾服于姬扬之才。

“我大哥可称北域第一才子,诸位可有意见?”

谢霖尘又是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姬扬是他大哥。

“北境王当得起北域第一才子!”

又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瞬间引起所有人支持与夸赞!

“北境王,北域第一才子!”

“这,这不可能!”

陈游羽完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发狂地揪着殷安和的衣服,大声地叫嚷道:“快点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不可能。”

跟着陈游羽一起来的众人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事实摆在眼前,这哪是他们赖得掉的。

“游羽……”

殷安和有些难过地喊了一声。

“我不信!”

陈游羽指着姬扬,疯狂地大吼道:“你之前还是废物,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

还敢叫我废物?

姬扬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冷冷地说道:“陈公子,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劝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今日还有十万两,一两都不能少,而且你还得从这里给本王滚出去。”

“你作弊,你妄想。”

陈游羽此刻状若疯狂,大声地吼道:“我堂堂刑部尚书之子,父亲乃是内阁阁员,你若是敢欺辱,父亲必会向皇上陈情。”

还真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啊!

“给本王掌嘴!”

姬扬双眼微眯,黑色的眸子中尽是冷意,语气森寒。

在老子的地盘上,你别说搬出你父亲向天圣帝告状,就算天圣帝知道了又如何。

一声令下,数个王府亲卫冲出来,紧紧摁住陈游羽。

“你敢……”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了几道响亮的声音,只见陈游羽的脸上已经有清晰的红肿以及巴掌印。

周围一片哗然之声,没想到北境王真敢让手下动手。

“姬扬,你如此待我,等着我父亲向皇上禀明。”

陈游羽双目赤红,嘴角含血,仍然怒视姬扬,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喊本王名讳,不敬!接着给本王打!”

就不相信你的脸打不疼。

“王爷,陈公子虽有错,但不至于如此受辱。”

殷安和不得不站出来帮陈游羽说话,都被打成这样了,这猪队友还不省事。

“他侮辱当朝亲王,按圣朝律法处以何刑,我想他父亲比我更懂吧。”

“王爷……”

殷安和有些尴尬地说道,“我等离去便是。”

姬扬摆了摆手,对着王府亲卫说道:“让他滚!”

冲上来的王府亲卫直接把陈游羽摁倒在地,像踢皮球一样将他摁着滚了出去,最后被用力地丢到了湖畔上。

花船中的众人见到这样一幕,心中无不长叹一声,何必自找苦吃。

殷安和知道北境是北境王的地盘,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只是对空长叹一声,便带着人走了。

当他走出花船来到湖畔时,看到数百整齐列装的黑甲军士卒,人人身着黑甲,腰悬战刀,脸戴鬼脸面罩,气势慑人。

看来一切都在北境王的掌控之下。

殷安和苦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与众人一起将陈游羽扶起带走。

姬扬见解决了陈游羽后就准备喊上谢霖尘离开,哪知顾涵影的侍女找到了他。

“王爷,我家娘子想请您上楼一叙。”

显然这个侍女也是今晚倾慕姬扬的粉丝了,一副羞羞答答的神态,都不敢直视姬扬。

一听侍女直言,周围又是一阵欢呼,又是羡慕不已。

北境王,又是北域第一才子,理当抱得美人归。

虽然今晚来的众人都未曾想到,今日博得头筹的竟然是曾经闻名中州的“废物王爷”。

“这个……”

姬扬前世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与女孩子说话都可能会脸红,今日不过只是很想体会一下古代逛花船的乐趣,并没有特别心思。

顾涵影突然找他完全是没想到的……

“哎,大哥,你还犹豫啥啊,这可是顾仙子。”

旁边的谢霖尘连忙对姬扬眨眼示意,随后对那个侍女说道:“你马上去回复顾仙子,就说我大哥马上就来。”

“大哥,你还不快去,春宵一刻值千金。”

说完又是对姬扬挤眉弄眼的,脸上泛起了某种笑容,一副我懂的样子,搞得姬扬一阵无语。

……

姬扬缓步踏上花船最高层,来到其中一间绣房,推开门之后发现这房间还挺大。

外面的桌案上放着一个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旁边甚至还摆放着文房四宝,看来这顾仙子倒是颇有文艺气息啊。

至于里间有精致的珠帘垂下,姬扬自然是看不清楚的。

“王爷既然已经到了,何不进来细看,站在外面不累吗?”

一个女子轻笑声自里屋传来,不是顾涵影还能是谁。

姬扬只好进入她的闺房之中,然后很自觉地把房门轻轻掩上。

此时,顾涵影轻轻将垂下的珠帘掀开,身材娉婷地从里间走出。

“奴家见过王爷。”

顾涵影双颊微红,眼眸中似有秋波流转,含羞地看着姬扬。

前世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姬扬哪见过如此阵仗,尤其是顾涵影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他忍不住咽了口水,腿都有些站不稳了,连忙扶着榻上的茶几然后坐下。

“顾娘子何须多礼。”

“奴家谢过王爷。”

哪知顾涵影起身后竟然也坐到姬扬的同一侧,吓得姬扬浑身一哆嗦,身子不自觉地偏了偏,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这才穿越过来第二天,就要这么考验我吗?

“王爷通晓音律,文采斐然,无愧北域第一才子之名,奴家甚为钦佩。”

顾涵影吐气如兰,边说边递过一杯美酒。

姬扬接过酒杯正欲饮下,突然冷不丁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把酒杯放到茶几上。

外面的酒?还是少喝为妙!

谁知道里面加了什么料,别第二天醒来我就躺在她的闺床上了。

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虽然被顾涵影的美貌惊到,但好歹自己的脑子还是清楚的,所以姬扬故意装作一副酒量极差的样子。

“多谢顾娘子抬爱,只是本王从不饮酒。”

这倒是让顾涵影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北境王竟然还能够把持住,完全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竟是如此,倒是奴家的不是,应该为王爷准备些清茶,也好解乏。”

“顾娘子客气。”

“王爷今晚才惊四座,怕是明日便会闻名北境,过几日就北域皆知、中州震动。只是奴家很是好奇,为何王爷之前竟会……”

顾涵影轻咬朱唇,颇有为一副姬扬打抱不平之感。

“这,这个……”

姬扬支支吾吾的,一时之间不该如何回复,我总不能告诉你换了一个人吧。

“想来王爷有难言之隐,不便与奴家言说。”

顾涵影马上就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之色,语气也颇为幽怨,反而让姬扬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了。

这女人有点会啊!

“奴家虽有几分姿色,自认才学也不输世家小姐,甚至外面人来人往的才子俊士无不想一入闺阁,虽表面上风光无限,然许多之事又岂是浅显之见就可知悉。”

只见顾涵影双目神采略微黯淡,幽幽叹息了一声,“王爷可是王族后裔,如今贵为北境之主,瞧不上奴家风月出身,自是可以理解。”

“我,我从未瞧不起顾娘子,只是,只是……”

问题是这事我没法和你说啊,就算是我和你说了,你也不会信啊。

“我知王爷之意。”

顾涵影表现得颇为善解人意,又怎会强迫姬扬告知他的秘密,随后柔弱的身体就轻轻靠到了姬扬的怀里。

只不过她的双眼已闪过道道精芒,姬扬根本看不到。

温香软玉入怀,姬扬可以更清楚地闻道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甚至都能感受到肌肤的细腻。

“王爷今晚留下可好?”

听着顾涵影的娇声,姬扬感觉到自己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这谁能顶得住……

“那个……我还需回王府处理一些政务,改日再来。”

结果是姬扬轻轻推开顾涵影,随后夺门而逃。

他已经用了他最坚强的意志力,但凡再停留一会儿,都怕自己就想留在顾涵影这里了。

待姬扬走后,顾涵影望着那扇被姬扬快速打开的房门,缓缓地站起身来,再无之前小女子之姿,更无风月女子之态,精致的脸庞上满是高傲之色意。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里屋竟然又有一个高大的人影掀开珠帘走出,只不过他整个人笼罩在一件宽大的黑袍之内,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感受到这个北境王的奇怪之处了吗?”

“自然!”

顾涵影眼神凌厉,随后将姬扬打开的房门又缓缓关上,冷声道:“才学过人,气度非凡,不惧诱惑,又怎会有废物之名,但是我问不出他的话。”

“‘四境’藩王早已是天圣帝心腹大患,而又以北境为最。姬氏历经数百年发展,兵精粮足,黑甲军冠绝九州,堪称中州最强藩王也不为过。”

“北境王怕引起当今天圣帝猜忌,蛰伏己身,不理北境政事,以‘废物’之状示人也可理解。只是其父去年壮年而逝,至今迷雾重重,他竟然胆敢一露才学,唯恐天下不知,这点倒是出乎我的预料。”

黑袍人竟然与顾涵影分析起中州局势来。

此时的顾涵影哪还有半点风月女子之状,倒像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女谋士,眼眸中似乎都浮现出九州地图。

不过对于他们的分析,竟然以为姬扬的“废物”之名只是之前他在蛰伏自身以自保,不知道姬扬听到了会不会捧腹大笑。

“国师以为他有何深意?”

“或许前日摔马让他察觉到什么了,所以他才一改蛰伏之状,肆意展露才华。”

“北境王睿智勤政的话,必定迅速掌控黑甲军,对我们而言岂非是一件坏事?”

“也不尽然!”

黑袍人的语气依然平缓,不过还是冷笑了一声。

“北境王位一脉相传,既无旁支,又无兄弟、子嗣,本以为废物王爷身死,黑甲军必定群龙无首,天圣对北境必定有所动作,继而两边矛盾激化,到时必有一战。”

“如今倒是发现这个废物竟有如此惊世之才,以他之能,若再统率黑甲军,必定是天圣王朝心腹最大的毒刺。”

“可是这对我们没有特别的帮助,除非他……”

顾涵影微微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带一丝惊色。

“除非他造反!”

“到时黑甲军兵临中州,天圣虽不能自破,但必定元气大伤。北境一反,其余三境必然皆反,介时另外八州诸国必定入侵,我们的大业也就有望了。”

若是姬扬听到这人所说,必定会大吃一惊。

没想到前日前身摔马,然后自己穿越过来的事情竟与此人有关,甚至名动北境的花魁“顾仙子”也参与到其中。

更甚者,这两人竟然还期待他造反!

只是他们的大业又是什么?

“看来对我们来说,这么一个北境王倒是比之前那个废物来得有用多了。”

……

姬扬夺门而逃后,就赶紧带着王府亲卫回北境王府了。

今日之事,让他后怕不已。

看来自己前世不谈恋爱很正确!

后面几日,姬扬不再出王府,只是每日在王府赏花、看书、吃饭,真是好不潇洒。

只是他不知道,那日他在花船上弹琴吟诗、技惊四座、抢夺花魁之事早已传遍整个北域,甚至整个中州都快知晓。

“北境王无愧北域第一才子之名”、“北境王为顾仙子赋诗”、“北境王成为顾仙子入幕之宾”、“北境王暴打尚书之子”等等各种传闻不一而足。

尤其是“一曲震九州”、“一诗传千古”更是成为佳话。

北境各城勾栏雅肆、酒楼花船无不在谈论,甚至街头说书更描绘得绘声绘色。

姬扬所写之诗开始被不断印刷出来,为北域文坛大家批注,随后整个中州无数文人士子阅读赏析,甚至北域各大书院都将其诗作为教学之典,“北域第一才子”之名可谓名至实归。

中间“墨老”倒是来找过他一次,并汇报了北境最近的政务,他是最先知晓姬扬变化的人,但是当他得知姬扬的惊世才学后还是被吓了一跳。

王爷这么能忍?

顶着“废物王爷”的名号多少年了!

小弟谢霖尘也来过北境王府,不过他是又找姬扬去逛花船的,被姬扬义正言辞拒绝了,甚至还语重心长劝告谢霖尘,科举“秋闱”考试在即,怎能这般留恋温柔乡,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主要还是如今他身份已经暴露,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再去逛花船就没什么意思了,而且实在很难把持“顾仙子”,还是远离些比较好。

……

“唉”,坐在后院凉亭石凳上的姬扬叹了一口气,原来朴实无华的富贵生活也是很让人惆怅的,

只是享受了几天荣华富贵就顿感无聊,迫切想要找点事情来做。

别说顾涵影和那个黑袍人在思考北境王的奇怪之处,就连姬扬自己对这个前身也充满了好奇。

外界都说他很少不出王府,难道他还真能常年如一日地待在王府之中?真的一直在书房中作画?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外界对他的传闻?

换作是自己的话,早就烦透了吧!

更让姬扬无语的是,都已经二十岁的人了,竟然还没有一个枕边之人,以至于自己穿越过来后在王府内都找不到一个贴心人说说话。

想必“废物王爷”之名很大原因也是出自这个,毕竟以他亲王的身份,就算与慕容家族有婚约,怎么也不可能忍着不找侧妃。

这点倒是和前世的姬扬有点像,前世他也没有谈过恋爱。

倒是在学业之余看了很多言情小说,也没少在各种自媒体平台看各种追女孩的攻略,就是没有付出实践过。

姬扬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突然脑海中想到了什么。

自己一直在别人的口中听说前身是一个“废物王爷”,但是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不是常年如一日待在书房作画吗?

那就去他的书房看看,或许会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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