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北林氏是小说《穿越荒年?空间在手饥饿不愁》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穿越荒年?空间在手饥饿不愁》的章节内容
阳春三月,和煦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
纪晓北穿越了,一个幼儿园老师,竟然穿成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身上。
女子被婆家暴打一顿,带着一纸休书被赶了出来。
没脸回娘家,她找了歪脖树,上吊了,也就在这个时候,纪晓北占据了她的身体。
幸运的是,纪晓北带着家里的冰箱穿越过来了。
脸上一阵痒意,纪晓北胡乱的摸了一把,手上一只蚂蚁,动用意念想把它放到冰箱里,死活放不进去。
她稍稍用力把蚂蚁捏了个粉碎,立刻就放进去了。
原来活物放不进去,死物可以。
她暗暗地庆幸,幸亏yi情的时候,家里买了个对开门的五层大冰箱。
她把冰箱带来了,妈妈在家里用什么呀?
妈妈开了个拳馆,这几天带着学员去比赛了,她和同事去山里玩,一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她就穿到这边来了……
算了,先吃为敬。
她打开冰箱,吃了两块肉饼,三块蛋糕,四个鸡蛋,五根火腿肠……
喝了一瓶水,嗝……,终于吃饱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粗壮的胳膊,心里很满意。
也闹不清楚这是哪朝哪代,只记得去年闹了洪灾。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好多人都饿的皮包骨,整个瓷水镇,她这个身材,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粮食短缺,她吃的又多,婆婆骂她是猪,是小贱人,一怒之下,休了她这张嘴。
娘的!吃的多干的还多呢,纪晓北为原身鸣不平。
她站起身把休书揣好,大步朝纪家湾去了。
刚一进村,倚着墙根晒太阳的婆子们,就开始议论。
“那不是纪家大姑娘吗?掐着饭点来的吧?”
“瞧人家那体格子,在婆家一定是吃香喝辣的,怎么看得上纪家那饭食?”
“也是,纪老大几年不回家了,纪家婆子带着三个孩子,要不是纪老大寄回来点军饷,她们几口子早就饿死了。”
……
纪晓北就当没听到一样,以饱满的热情和她们打了招呼,就像对家长一样热情。
心里骂道:嚼舌根子的婆子们,专看别人笑话。
自己被休的事能瞒一天是一天。
否则自己那没主意,又好面子的便宜娘,一定会被她们的吐沫星子淹死的。
家里的大门虚掩着,静悄悄的,估计都去地里干活了吧!
爹去当兵好几年了,前几年还能寄些军饷回来,从去年开始就杳无音信了。
娘带着一个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艰难。
家里的粮食少,她一个人吃一家人的口粮,成亲以后,就吃过回门的那一顿饭。
“你怎么回来了?”林氏背着锄头进来,惊讶地看着院子里的纪晓北。
“啊,想你们了,回来看看!”纪晓北摸了摸鼻子,有些别扭地说。
“不是和你夫家闹别扭了吧?你婆婆打你了?”林氏看着五大三粗的大闺女,觉得后面一句话说的有些多余。
她婆婆那体格子,根本不是闺女的对手,跳起脚来都挠不到大闺女的脸。
林氏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身子骨倒是壮实,可就是那张嘴太能吃了……
算了,待会儿做饭多放些野菜就是了。
“弟弟妹妹呢?”纪晓北问。
“挖野菜呢,一会儿就回来了!”林氏说。
纪晓北给她娘打了一盆洗脸水,问道:“娘,中午吃什么呀?”
林氏的手一哆嗦,她最怕听到吃这个字。
昨日婆婆上门要月例,把仅有的半袋子小米拿走了,家里就剩下一袋子黑面了。
这点口粮,她打算多掺点野菜吃一个月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闺女回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呀。
纪晓北见娘面露难色,知道家里捉襟见肘了,笑了笑说:“娘,我带了白面包子回来,等弟弟妹妹他们回来吃。”
林氏瞪大了眼睛,白面包子?
天呀,她婆家竟然吃白面包子,闺女真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你婆婆对你真好,回娘家还让带肉包子!回去了要好好孝敬人家……”林氏笑地一脸灿烂。
纪晓北含含糊糊地回应着。
呸!那柳家把她当成牛马,地里家里的活都是原身做,原身把他们一家人当大爷供着。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足草,婆婆一家人吃干的,原身喝稀的,饶是这样,这副身子还很壮实,活该长了一副受累的身体,都没处说理去。
那几年婆家存了不少粮食,去年遭了灾没收成,今年原身就被赶了出来。
“娘,不好了,不好了娘!”弟弟纪晓石跑进了院子。
林氏在院子里摆弄刚刚返青的野葱,手指忽的一顿,抬起苍白的脸,问:“啥事?风风火火的。”
“娘,我姐,我姐被娘家休了!”纪石头狠狠地跺了一下地,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柳家欺人太甚了。
我爹在战场上拿命救了柳富贵的爹,刘富贵娶我姐的时候,说是还我家的恩情,他们家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石头,你别瞎说,大姐在她婆家好着呢,别听王二丫的混话,她那是嫉妒大姐嫁得好。”纪晓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气的直拉弟弟的脖领子。
林氏身子抖了一下,手里攥着一把野葱,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纪晓菊松开弟弟慌忙去扶娘。
把娘吓成这个样子,纪晓石也慌了神,跟着奔了过去。
五岁的纪晓花,一脸茫然地扑到娘怀里,哭了起来。
纪晓北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纸包不住火,迟早要知道的。
她知道古代妇人被休意味着什么,一家人过激的表现她能理解。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娘不留她,她就去大山里,找个靠溪的山洞,有吃有喝,过自由的生活。
她大步走出灶房说:“娘,是柳家人休了我,所以我才回来……。”
她本想说,如果你们不留我,我现在就走。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纪晓石一个猛子站起来,红着眼睛咬牙说:“我去找柳家算账!”
刚要往外跑,就被纪晓北薅住了脖领子,把人提了起来。
“你这小身板,去了多一个挨揍的。”纪晓北说。
纪石头双脚离地,一下就泄了气,也是,大姐都打不过柳家人。
但他仍不服气地说:“那也不能让大姐受这委屈……”
“你放心,大姐自有章程!”纪晓北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
纪晓花吸了吸鼻子,马上止住了哭,她纯粹就是被娘吓得,她觉得大姐回来没什么不好的呀。
林氏终于回过神来说:“可是,你回来了,你弟弟妹妹们以后的婚事……就算咱家不在意,你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
“娘,你管他们做什么呀,他们娶不上亲才解气呢!”纪晓菊抢白林氏说。
纪晓花不知何时进了灶屋,嘴里叼着一个大肉包子,呜呜囔囔地说:“好吃,哥,你也吃,吃饱了才打得过柳家人!”
纪晓花吃的满嘴流油,油腻腻、黄汪汪的汁水淌了一身。
纪晓北胃里泛上来一阵恶心,她干呕一声,捂着嘴跑去了屋后的茅厕……
就那么一次,不会作下孽了吧?
石头和晓菊的关注点是晓花嘴上的肉包子。
林氏沉浸在闺女被休的震惊中无法自拔,都没有注意到纪晓北的反常。
纪晓北扶着后院的篱笆墙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稍微舒服一些了,直起腰来, 眉头紧皱。
帮着原身回忆了一下上次月事的时间,她心里咯噔一下?
娘呀!这越穿的,肚子里还揣了个娃。
她今年二十六岁,恋爱都没谈过,每天和熊孩子们在一起,心思单纯的很,穿到了这个穷苦的地界,娃都有了。
她真的要哭了。
反过来想,这也是好事,没有男人的束缚,没有婆母的磋磨,有自己的骨肉,以后有钱了,弄个女户,日子逍遥自在。
关键是,咱有金手指,不缺吃喝呀。
前院那几个人,想跟着自己,就拉帮她们一下,不想的话,就滚犊子。
她摸了摸肚皮,摸到了厚厚的大肚腩。
哎!这身子真该减减肥呀。
纪晓北回到了前院,晓花吃的一脸兴奋。
晓菊见大姐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包子说:“姐,吃,吃了才有力气恨柳家人!”
石头仿佛早就忘了帮姐姐报仇雪恨的事了,捧着包子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只有林氏没有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哆哆嗦嗦地问:“你,哪里来的包子呀?”
柳家人不可能把人休了,还让她带回来一笼肉包子呀。
“娘,你别管了,尽管吃吧!”她解释不了,索性由着性子粗鲁的不解释。
古代的纪晓北是个暴躁冲动不讲理的女子,身高一米七多,体重160多斤,从娘胎里下来,体格子就大,又是个野性子,在家里的时候,打遍纪家湾无敌手,谁都怕她。
爹娘发愁她嫁不出去,还好柳家欠了纪家的恩情,就接手了纪晓北,可惜又被柳家退了货。
林氏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也不再问了。
纪晓北环视四周,这个家又穷又破呀,虽说冰箱里有食物,可这么多人吃,也坚持不多长时间呀。
以前的一技之长也用不上了,关键是也没啥技能。
肚子里又饿了,后院干呕几声也没吐出啥来,怎么就又饿了呢,这副身子好似个无底洞呀。
她两口就吃下了晓菊塞给她的包子。
林氏把手里的包子递到了闺女手里,刚在婆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家来了,怎么也得吃饱呀。
纪晓北摆摆手说:“算了,不吃了,消耗一下身上的肥肉膘子吧。”
刚想回屋,院子里的破木门被敲得咚咚咚地响。
“大嫂,快开门呀!出事了!”一个男子在外面喊。
林氏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还有比闺女被休这个事更惨的事吗?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就出灶屋。
“娘,我去看看吧!”纪晓北一脸肃容出了灶屋,她已经听出来了,是二叔的声音。
娘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么快二叔就找上门来了?
她挽了挽袖子,走的虎虎生风。
林氏慌忙跟了出去,两个小叔子她们都惹不起,可不能得罪呀,要是他们知道晓北被休,一定会把他们娘几个赶出纪家的。
她不能让纪晓北惹怒他们。
她抢先一步,哗啦一声打开了门闩。
“大嫂,不好了,大哥出事了!”纪二狗急急地说。
“啥事?战死了?”纪晓北脱口而出。
别怪她反应这么快,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出征的人战死是常事呀。
纪二狗一脸懵逼,瞪着眼睛看着纪晓北问:“你怎么知道?”
“啊!战死了?”林氏脚下一软,朝后面仰面倒去。
纪晓北慌忙托住了她的后背,林氏呼吸急促,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纪二狗眼里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好像死的不是自己大哥一样。
纪晓北不了解那个出门多年的爹,更没有一点感情,她被林氏哭的有些心烦,而且有些泛恶心。
“二叔,消息从哪里来的呀?”纪晓北不耐烦地问。
“我在县里听到的消息呀,我认识那么多的小吏,打听个消息还不容易。”纪二狗一脸得意。
林氏止住哭,摸着红红的眼睛哽咽地问:“这次是真的没了?”
二叔假装悲伤的点点头,撇撇嘴。
林氏刚要再哭,就被纪晓北制止住了:“娘,你别哭了,你忘了上次,二叔带回来的就是假消息。”
林氏探寻地目光又看向纪二狗。
“这次真的没错,县衙的小吏们都知道,咱们瓷水镇派出去的那支兵,十几天了毫无消息,那北疆寸草不生的,还有的好?”
纪二狗加重了语气。
“娘,你别听我二叔忽悠,上次白白哭了好几天,过了几天爹就来信了。”石头说。
“是呀娘,爹命大,好几次都说回不来了,不都平安无事吗?”晓菊跟着说,白了一眼二叔。
“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消息我是带到了。”纪二狗挠挠头说。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行了二叔,没事儿您就回家吃饭去吧!”
纪二狗没安好心,他就盼着纪大牛战死在外面,大房这边的田地房屋就都归他了。
晓花举着一个肉包子,听着大人们说话,她从来没见过爹,只知道有那么个人,给家里寄来银子,就能吃肉。
现在都有肉吃了,她觉得爹存在的意义都不大了。
晓花是纪大牛五年前回来了一次,留下的种,从此以后再也没回来过。
纪二狗看到晓花手里的白面包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们大房的吃食这么好。
昨日娘过来要月例,她们还哭穷。
“花,哪里来的包子呀?”二狗用破袄子抹了一下将要流出来的口水。
“用你管,反正不是你给买的!”晓花冷眉冷眼地说,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包子。
二狗气的咬牙切齿,心里骂道:小贱人,什么时候把你卖了称肉吃。
他这才想到,这包子是纪晓北带来的,怪不得呢。
他骂骂咧咧地咽着口水离开了。
“晓北,这次你二叔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爹不会真的……去年一年都没往回寄信,也没寄银子回来……”
林氏颤颤巍巍地问。
“娘,要是爹真的战死了,县衙的人会送抚恤金和文书过来,没收到这些,爹就是活着的,咱们总不能咒爹死吧,多不吉利呀。”
纪晓北不想让林氏哭哭啼啼的了,严重影响心情。
“你们三个吃饱了,该干啥干啥去,娘你在屋里歇会儿。”纪晓北大手一挥说。
她在门口坐了下来,好大一个块头,跟个门神一样。
林氏看着她,心里安稳了不少,以后和老二家打架,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晓花在院子里玩木棍,石头在翻晒草药,晓菊去收拾灶屋了,林氏拿着针线补破袜子。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纪晓北倚在门框上打盹,吃饱了就是困呀!
迷迷糊糊中,她身后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林氏,在家吗?”
“纪嫂子,你没事吧?”
……
门外叽叽喳喳地有说话声。
“都闭门不出了,看来她男人一定是死了。”
“二狗说的还能有错吗,他不能咒亲哥哥死吧……”
“二狗说了,纪老大家都吃白面肉包子,那油大的,啧啧啧……”
“啊,抚恤金都被她们拿来买包子吃了……”
……
纪晓北听不下去了:他娘的,二叔在这里没占到便宜,果然没罢休,想必现在全村里都知道纪大牛死了的消息了。
这群婆子,这谣造的,有些离谱呀,说得像是吃了沾着纪大牛血的肉包子……
可惜,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被休的事,否则娘一定是这个村最靓的崽,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
“别敲了,把门砸坏了,让你们赔呀!”
听到是纪晓北的声音,几个婆子砸门的劲儿明显小了五成。
“晓北呀,我们来看看你娘,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能承受得了吗?”说话的是东邻的宋婆子。
“宋婶子,我家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纪晓北把门打开,冷冷地问。
“那个,不是你爹死了……”宋婆子一脸惊讶地问。
“你爹才死了呢?”纪晓北毫不客气地骂道,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没一个真心实意的。
“你……”宋婶子气的脸都白了,这丫头怎么还这么说话,嫁出去两年,婆婆都没调教好她?
抬头看到纪晓北粗壮的胳膊,她没敢说下去。
毕竟,她见识过,纪晓北骑在她儿子身上,把他儿子揍了个鼻青脸肿。
纪晓北拿过门后面的锄头在空中转了两圈,朗声说道:“以后谁在传我爹死了,我就去她家,把她爹给劈了,听到没有?”
一众婆子望着头顶的锄头,吓的脸都白了。
其中有一个胆大的说:“晓北,你怎么跑到娘家逞威风来了。”
“你管我呢,我娘还没说啥呢,轮到你瞎逼逼个啥。”
几个婆子吓的作鸟兽散,跑了。
纪晓北把锄头放下,舞了几圈,真累呀,这身子看着威武雄壮,其实内里虚空,不抗造。
晓花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曾经因为大姐粗鲁彪悍嫁不出去,被小伙伴嘲笑,现在她觉得大姐这彪悍不讲道理的样子需要学一学。
娘要是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她去拿地上的锄头,矮油,好重!
提起来都费劲,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大姐。
纪晓北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按照她以前的职业习惯,一定是抱起来,摸一摸,夸一夸的,现在她没有义务做这些,懒得理她。
她围着纪晓北转了好几圈,觉得无趣,继续撅着屁股挑木棍去了。
古代这些小孩子也就玩些木棍,泥丸之类的,她玩了一天了也没腻。
眯了一觉,纪晓北觉得身上有些凉了,她站起身。
院子里又是空无一人,估计她娘几个下地去了吧,春种马上要开始了,去年田里被淹了,退了水之后,家家户户都翻了一遍,今年一开春,人们就又开始翻地。
纪晓北关上门,凭着记忆朝自己家的地里走去。
原身奶奶有三个儿子,二叔三叔和奶奶住在一起。
自从纪大牛出去当兵以后,奶奶就把大房给分出来了。
老大家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奶奶给了两亩薄田,把林氏一家给打发出来了。
每个月交三斤细粮的月钱。
这三斤细粮是林氏一家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纪晓北就当没听到一样,她突然转了个弯,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三间破屋子,门板缺了一块,两个流着鼻涕泡的小孩,头碰头趴在地上玩。
“你爷呢?”纪晓北问。
两个小孩头都不抬,伸手一指:“家里!”
“里正爷爷!”纪晓北进门就喊。
“纪晓北,你怎回娘家来了?”纪里正问了一句,问完他觉得有些唐突,这娃子一定是听说她爹死了才回来的吧。
“里正爷!外面都传我爹死了,这事你得管!”纪晓北红了眼眶说。
纪里正一愣,心想这女娃子缺心眼,怪不得前几年嫁不出去。
婆子们的闲话,他一个里正怎么管,难不成封住婆子们的嘴,就算他的官再大,也不能干那个事呀。
不过,这娃子知道记挂娘家人,也是个有良心的好娃。
里正叹了口气说:“你爹也不一定是没了,官家的文书都没下来!”
纪晓北哽咽地说:“里正爷爷,我也是这么认为,我爹命硬,不会有事的,要不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呀?”
五大三粗的闺女抽抽搭搭的哭,纪里正也有些心酸,毕竟纪大牛是他看着长大的。
“里正爷,我爹要是真没了,抚恤金县衙先发到您这里,那是我爹用命换来的,是娘和弟弟妹妹生活下去的本钱,您老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纪晓北抹了一把泪,凄凄惨惨地看着里正。
纪老太和纪二狗,纪三虎都觊觎这点抚恤金呢,而且林氏性子软,老屋那边的人一直拿捏她。
如果纪老大真的死了,按照纪老太的尿性,霸占了银子,把她们孤儿寡母地赶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纪里正早就知道这个事,和自己没关系,才懒得管呢,可嘴上也不能明着说不管呀。
里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媳妇从屋里出来,讪讪地笑着说:“晓北呀,你爷虽说是里正,可这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家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呀!”
“奶,这几张葱花饼给铁蛋,铁球两个补补身子吧!”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葱油饼。
一阵香味儿扑鼻而来,小屋子里顿时香气四溢。
里正媳妇和里正顿时就愣住了,白面的,还油汪汪的,翠绿的葱花,看一眼就馋个半死。
里正手上一用劲儿,胡子被扯下来两根,疼得他直咧嘴:“那个,晓北呀,有事说事,拿饼做什么呀?给你弟弟妹妹拿回去吧!”
“好!”纪晓北把葱油饼包好,放回袖子里。
“晓北呀,这事你爷得管,你说是不,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来,咱们怎么说也是族亲呀!”
里正媳妇一脸焦急,踢了里正一脚。
站在里正媳妇身后,两个黑瘦的小孩都要急哭了,任由口水哗哗地往外流,要不是怕爷爷打自己,他们也想踢爷爷两脚。
“是,你家的事,我得管,你爹不在了,不,也许还在呢,反正就是你爹在不在,这事我都得管。”
里正结结巴巴地说,生怕纪晓北转身走掉。
如果失了几张葱油饼,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如果我奶,二叔,三叔要抢我们的房子和地,爷,您都管是不?”纪晓北眼里含泪问。
“对,你爷都管,村里有谁不听你里正爷的话呀?”里正媳妇的眼睛黏在了纪晓北的袖口上,就等着她伸手去掏葱油饼。
纪里正点点头。
“多谢里正爷,饼子就是给铁蛋兄弟带的,我怎么能拿走呢。”说着递到了里正媳妇的手里。
里正媳妇双手握着软乎乎的葱油饼,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看你晓北姑客气的,还不喊姑姑!”
那两个小子胸口湿了一大片,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奶奶手里的饼子,根本没听到奶奶的话。
“没事儿,爷奶,我走了你们歇着吧!”纪晓北抬胳膊擦了一下眼睛,眼泪又哗哗哗地流了出来。
里正把她送了出来,见她又哭了,忙说:“闺女,你家的事,里正爷管定了,别哭了哈!”
“下次还来呀!”里正媳妇站在门口,挥手喊。
“你们两个混球,让你们喊人,都哑巴了不吭声,瞧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和你爷爷一个德行……”
纪晓北听着屋里传来的吵闹声,心里骂道:妈的,袖子上的辣椒粉抹太多了。
村里人都太穷了,能吃饱饭的人家屈指可数,里正家还算过的不错的。
从里正家里出来,她全身都轻松了,里正当靠山,奶奶和两个叔叔不敢犯浑了。
又送出去一包葱油饼,冰箱里东西多,也扛不住这么造呀。
小说里的金手指空间里的东西,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赶紧用意念翻看了一下冰箱。
她一下子惊呆在了原地,什么破烂冰箱,拿走的吃食,一件都没有恢复。
也就是说,吃完这一冰箱东西,就得饿肚子。
她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瞧,纪老大家闺女天黑了还没回婆家,不年不节地回了娘家,柳家的男人也没跟着,不会被人家赶出来了吧……”
“瞧那脸阴的,比死了娘还难看,去婆家两年没生养,任谁也受不了呀!”
两个婆子经过她身边,小声嘀咕着。
纪晓北顾不得理她们,心乱如麻,以后得日子可怎么过呀。
夕阳笼罩着小小的村落,远处是荒山,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流向远方。
她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这种村落,觉得民风淳朴,诗情画意。
可是真正到了这,完全颠覆了她的美好想象。
骨瘦如柴的孩子,粗糙的汉子,黄脸的婆娘,还要时刻提防着极品亲戚上门,一点都不美好,她连着呸了几声,现在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晓花扛着小锄头,其余三人扛着大锄头,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娘,晚上吃什么呀?”纪晓北问。
话音刚落,几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带着不解的表情。
“中午吃的肉包子,晚上就不吃了,饿就喝点水顶一下!”林氏说。
看来闺女在婆家吃的是真好,一天三顿饭,她心里纳闷闺女犯了什么错误,被休了,这么好的人家,就是天天挨打,也应该赖在那里呀。
“你为何被柳家休了呀?”林氏问,下午下地的时候,她就憋闷的难受。
“家里粮食少了,嫌弃我吃的多!”纪晓北心不在焉地说,她现在满心思都是破冰箱的事。
这个说辞,林氏丝毫没有怀疑,她这闺女不光傻憨,吃的还多,这年头,被休没毛病。
“以后你们三个,都少吃一口,每人剩下一口,你姐,你姐就饿不死!”林氏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把大闺女给活活饿死呀。
三个人丝毫没有犹豫,重重点头。
屋里光线很暗,纪晓北有些感动,眼眶子有些发热。
林氏一家人能处。
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
她下午去找里正,维护林氏家的利益,不是圣母的表现,她放下心来。
一家人咕咚咕咚地喝了水,趁着肚子是饱的,赶紧躺下了。
春寒料峭,入了夜以后,屋里是真的冷呀!
石头住西屋。
晓花、晓菊跟着林氏挤着睡在东屋。
如今加了纪晓北这个大体格子,宽大的炕被占的满满当当。
只有两条被子,晓花和林氏盖一条,睡在最里面。
她和晓菊盖一条,被子很薄很窄,她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侧着身体很难受。
她动了动身体,晓菊哼哼唧唧地往里挪了挪。
纪晓北勉强躺平了身体。
冰箱里的吃食吃光了,她的金手指就消失了,坑爹玩意!
按照小说里的套路,她应该自力更生,种种田,可她不会呀。
做些小本生意,卖个猪下水,开个火锅店啥的,在或者造点肥皂。
可是,她在家都是妈妈做饭,离开家后,就是吃外卖呀。家里连个锅都没有。
哎!没有一技之长果然坑爹,在哪个时代活着都艰难呀。
浑身上下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大体格子,可是目前这个状态,她也不合适去扛大包做体力活呀。
她摸了摸肚子,没啥反应,也不知道怀孕是个啥滋味,这事也不能向别人打听,说不定没怀呢。
嫁的柳家男人有个没用的玩意,所以她一直都是完璧之身。
一个月前,被她婆婆骗去了县里,说带她开开眼。
把她带到了一处,先让她吃饱了,然后她就啥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她被人给开了!
婆婆一脸笑容地拎着一兜银子,带着她回了家。
回去没两日,就骂她勾引男人,不是个好东西,纪晓北是有嘴说不清呀。
柳家男人气的把她打了一顿,扔给了她休书,让她滚蛋。
她路上气不过,才上吊的。
原身把随身携带的荷包给丢了,那是她出嫁的时候,娘花钱让人给绣的,上面有个北字。
哎!原身也是个可怜的人。
就这容貌,都被婆婆弄到那种地方,卖了第一次。
这笔生意,柳婆子做的不亏呀!
休她之前,还大大地赚了一笔。
想到这里,纪晓北恨的牙根痒痒。
柳家婆子走着瞧。
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冻醒的。
真的好冷呀!
今天得去镇上添置两床棉被,要不得活活冻死。
灶屋里烟雾缭绕,晓花烧火,晓菊择野菜,林氏拌黑面糊糊。
石头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劈柴。
一家人都在干活,就她睡了个懒觉。
一大锅黑乎乎的菜汤,这个真的难以下咽……
她睡了一晚上,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掏出来几张葱油饼,甩到了砧板上。
“晓菊,把糊糊弄出来,把葱油饼在锅里烙一下!”
饼?葱油饼?
三个人同时看向砧板……
林氏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门道。
纪晓北霸道地说:“看啥?不想吃的话,我就拿走……”
几个人抻着脖子,把口水咽了下去,不敢再多问一句。
“晓菊,去研究一下这饼子是怎么做的,以后你做给我们吃!”
“大姐,以后都可以吃白面葱饼子吗?”晓花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不会做,以后没的吃。”纪晓北板着脸说。
晓菊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举着葱油饼研究了好半天。
旁边的晓花都要急哭了,锅已经烧冒烟了。
这么看下去,饼要被盯出窟窿了。
葱油饼放到锅里,油滋滋滋地往外冒,馋的晓花直嗦手指。
晓菊快吃饱了,也没琢磨出是怎么做的,急的她又多吃了两块,满脸通红,生怕大姐问她。
还好,大姐吃着葱油饼,呼噜噜地喝着黑面糊糊,没再提这个事。
林氏看着大闺女,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脑子好用了些,说话也有条理了。
“娘,吃过饭,我和晓菊去趟镇上,看能找到生意做吗?”纪晓北说。
“地里,地里还没翻完呢,你帮着翻完了地,再去镇上吧!”林氏说。
她一心想种地,家里又多了一张嘴,她就指着那两亩薄田了。
“娘,别在那地上费太多心思,被洪水泡了那么久,种了也是浪费种子!”纪晓北直言不讳地说。
她不想让林氏有太多的幻想,被淹了的土地里面细菌太多,第一年不适合种庄稼。
林氏气的脸都红了,闺女还是本闺女,说话不过脑子,气死人不偿命。
她们家的希望都在这土地上了,几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伺候土地。
她却说种不出粮食,还浪费种子。
石头听大姐这么说,心里也气,不帮忙干活也就罢了,还说丧气话。
但连续吃了大姐带来的两顿吃食,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顺便去县衙那打听一下爹的事情!”纪晓北不紧不慢地说。
林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石头顿时也噤了声。
吃过饭,晓菊喜气洋洋地跟着纪晓北去了镇上。
这是晓菊第一次去镇上,脚底下走的飞快。
晓菊觉得这就是她的人生高光时刻,可以出去和三丫吹嘘一年的。
这么重要的时刻,就是气氛有些压抑了。
她主动开口说:“姐,镇上的吃食可多了,香得很呢!”
“你去过?”
“没,听三丫说的,她上次去买了油炸糕,嘴上的油花子挂了好几天,都舍不得洗掉呢。”
“你有钱买?”
晓菊:……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热的像是一团火,她专门泼冷水。
到了瓷水镇,晓菊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左看右看,恨不得把看到的都装进脑子里。
纪晓北跟着柳家人来过几次,对镇上还算熟悉,她直接去了瓷昌街。
这是镇上有名的富人区,高墙大院,街道笔直,来来往往的人穿的都很周正。
在这条街尽头有一块小空地,乡下人经常挑着新鲜蔬菜鸡蛋来这里卖,也有猎户卖山货野味,到中午的时候,就散了。
她看了一下日头,拉着晓菊就往那边跑。
“哎,大姐,那户人家的红灯笼真好看,上面还有大龙呢……”
……
小集市上稀稀拉拉地有几个摆摊的,几个家丁一样的婆子围着讨价还价。
纪晓北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用袖子抹了又抹,从身上拿出一包葱油饼,一笼包子,一大盘腊肠,摆了上去。
晓菊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个……
“卖熟食了,自家包的大肉包子,香喷喷的葱油饼啦!”纪晓北想都没想,站直了身子扯着喉咙就喊。
晓菊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拉住一位大婶说:“婶子,你看看我们的饼子,白面的,可香了……”
“白面有什么稀奇的,谁还不会做葱油饼是怎么的?”婆子不买账,她就是厨房大师傅,买葱油饼回去,那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晓菊一脸不悦:呸!回家吃你的葱油饼去,撑死你!
纪晓北想到一个好办法——沉浸式吃腊肠。
她把妹妹按住,让她蹲在石头边上,掰了一节腊肠给她说:“吃!”
晓菊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吸着口水说:“姐,这真是给我吃的呀!”
“对,大吃起来!”纪晓北说。
晓菊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说:“大姐,咱家这个腊肠也太好吃了吧,香死个人呐!”
一个干瘦的小丫头,疯狂的吃着香肠,边吃边夸,嘴角流油,这种互动式,沉浸式的强代入感,吸引了几个婆子驻足。
“姑娘,真的那么好吃?”一个婆子吸了口水问。
“大娘,真的好好吃,这是我们纪家的祖传手艺,不信您尝尝!”纪晓北从腊肠上抠下来一点,递给了婆子。
“张嫂子,您给大伙尝尝!”一个年轻的媳妇说。
张婆子犹豫了一下接过腊肠。
“嗯,真的好吃,料足,肉多,这是吊的老汤吧?” 张婆子咂吧着嘴问。
“对,这汤可老了,是我老老老爷爷传下来的!”纪晓北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婶子,一看您就有经验,尝一口就知道用了老汤呢”
张婆子认同地点点头说:“我来二斤吧!”
纪晓北傻了,自己没秤呀。
张婆子自顾自地去一个小贩那借来了秤,给自己秤了两斤。
“看好了,两斤,不多不少,我张婆子可不欺负小媳妇。”她指着秤星子给纪晓北看。
纪晓北不认识那种秤,但也装着懂的样子笑着点头说:“好,没错,没错。”
“多少钱呀?” 张婆子问。
“婶子,20文一斤!”纪晓北说。
如果张婆子还价,她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
“就这么着吧!”她从兜里掏出40文钱,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没机会继续发挥了,朝张婆子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张婆子买了之后,又有两个婆子买了,腊肠卖完了。
有的人没买到,她就劝她们买了包子和葱油饼。
一共卖了100文钱。
晓菊走路都发飘了,跟着姐姐去杂货铺。
纪晓北买了两床棉被,瞬间100文就花没了。
铜钱还没捂热乎,晓菊觉得两只脚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慢吞吞地跟在大姐后面。
昨晚和大姐盖一床被子,她都气哭了,大姐夹着被子一个骨碌,把被子都夺走了。
她推不动,又拽不动,索性天还没亮就起了床。
今晚,大姐不用和自己抢被子了,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起来,如果,大姐能让自己盖新的,那就锦上添花了。
纪晓北早就感到晓菊情绪低落了,她才不管呢,钱是她挣的,想怎么花,那是她的事。
回到家,林氏他们下地还没有回来。
纪晓北把被子晾到院子里,就进了灶房,帮着晓菊做午饭。
把早上剩的黑面糊糊,加水,再放点黑面和野菜,就是一顿饭。
纪晓北进了屋子关了门,从冰箱里扯下一只鸡腿,猛然发现,里面多了两盒酸奶,还是自己最爱喝的。
妈妈呀!只有妈妈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酸奶。
她高兴地拿出酸奶,抱着亲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熟练的舔盖,咕咚咕咚喝完!
熟悉的味道,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想妈妈了!
妈妈在那边估计要急疯了,怎么把消息传递过去呢,她现在孤独无依,最想得到妈妈的安慰。
对,写纸条!
她在幼儿园工作,朝九晚五。
妈妈开跆拳道馆,经常忙到半夜才能到家,她已经睡了。
第二天,她还没醒,妈妈就去馆里了。
冰箱门上贴满了妈妈留的爱心小纸条。
她慌忙去找纸笔。
晓菊看着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姐姐,一脸狐疑,摇头说:“家里谁都不识字,哪里来的纸笔!”
……
纪晓北急的在灶屋转圈圈,她灵机一动,从灶膛里抽出烧了半截的木棍,把上面的火星子踩灭。
开冰箱,找了一张包葱油饼的油纸,在背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
放到冰箱里,她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林氏她们娘三个回来,看到院子里晒着的棉被,有些不可思议。
家里多少年没有添置新的棉被了,大姐去镇上一趟,竟然扛回来两床棉被。
晓花高兴地在棉被下面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没等林氏开口问,晓菊就绘声绘色的把镇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纪晓北没心思听他们说话,也不想吃黑糊糊,就躺在了炕上。
迷迷糊糊中开始做梦。
……
郑果通红着眼睛,打开了房门,屋里安静的吓人,窗帘也没拉来,她的腿又开始发抖,无力地顺着门坐到了地上。
她刚从警局做笔录回来,姑娘失踪了两天了,出去玩掉到山崖下去了,搜救队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已经放弃搜寻。
晓北五岁那年,渣爹出轨在外面养了个小三,她一气之下和男人离了婚,带着晓北搬了出来。
她在市里的体育中心做拳击教练,工作轻松,还能带孩子,她很满意。
晓北长大些后,她想多赚些钱,从体育中心辞职,开了自己的拳馆,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小有成就,没想到闺女却出事了。
她抱着双腿哭了一阵,昨晚上还买了姑娘最喜欢喝的酸奶。
她也两天没吃饭了,起身去厨房。
她打开冰箱门,顿时就惊呆了……
昨日买的酸奶不见了,烧鸡也少了一个腿。
再看,烧鸡下面压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妈,我还活着,纸,笔!”
这蜘蛛爬的笔迹一看就是姑娘的,她闭着眼睛都认识的。
可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阴曹地府?
不,她更愿意相信姑娘是穿越了!
她经常看的穿越小说就这么写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然后完成什么样的任务,就会得到什么奖励。
一般的穿越女都很厉害,虐渣打脸,畅快的很呢。
她喜极而泣,只要闺女没死,没死就好!
她去拿了纸笔,放到了冰箱里,大开着冰箱门,眼巴巴地看着。
说不定可以看到姑娘来拿东西。
冰箱里的冷气冰的她直冒寒气,也没见到姑娘的影子。
算了,穿越女刚开始会很穷,不习惯那边的吃食,她顿时有了主意。
激动地揣上手机,飞奔下楼,去了山姆。
都是大包装,她喜欢。
零食饮料,米豆粮油,速冻食品,面包饼干,熟鱼熟肉……装了满满一推车。
兴冲冲地结完账,回家去了。
把冰箱一顿塞,一边塞一边嫌弃冰箱太小了,准备下单一个更大的冰箱,可不能让姑娘受苦。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她把自己的金项链,金镯子放了进去,并打定主意,姑娘把金项链拿走了,就去银行给她换金锭子,银锭子。
……
纪晓北一下子惊醒过来,妈妈接收到了消息?
她启动意念,快速打开冰箱门,还是越来的东西,里面一点都没有变化。
妈妈呀?你放的东西在哪里?牛奶,巧克力,芬达……都是子虚乌有,黄粱一梦。
她气呼呼地扯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地吃了起来。
纪晓北任何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宁愿委屈别人。
林氏看到大闺女睡着了,锅里给她留了饭,也没有叫她。
纪晓北拎着没有腿的烧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了。
又,又有烧鸡吃?
几个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鬼知道烧鸡经历了什么,两腿都被卸下去了。
石头眨眨眼,挠挠头,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晓菊见状上手掐了他一把,让他恢复了理智。
石头疼的大叫一声。
“哥,你的脑子真有毛病了,怪不得娘说要是有钱一定送你去读书呢,你怎么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呢,大姐是真的长本事了。”
晓花神色平静地接过烧鸡,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咯嘣”一声。
烧鸡上欠着一颗雪白的小乳牙。
“别动,别动,这是下牙,我要扔到房顶上去,以后我的牙会更坚固,撕咬烧鸡猛如虎。”晓花托着烧鸡,朝门口跑去,差一点被门槛给绊倒。
石头的心跟着咯噔一下,高声喊:“别把烧鸡弄脏了,小心我打你屁股。”
林氏理智一直在线,不放心地追问:“北呀,这个鸡又是哪里来的?”
“买棉被剩的钱,买的!”纪晓北含含糊糊地说,要说清楚是哪里来的,有些吃力。
晓菊把嘴里的口水咽下去说:“娘,大姐都舍不得吃,都留给咱们了,你就别追问了,弄的好像咱们怀疑大姐不舍得拿出来一样。
是吧,哥,有吃的就行了呗,还总是问怎么来的,大姐心里多膈应,你说是吧?”
“是!”纪晓北迫不及待地回了一句。
娘几个又齐齐地看向了她。
“不是,我就说,你们多吃点。”
“对,多吃点,多吃点!”晓菊已经把晓花手里的烧鸡抢了回来,否则烧鸡就回不来了。
“吃吧,吃饱了,下午我去田里翻地!”纪晓北说。
“北呀,你爹那事打听的怎么样了?”林氏转移了话题问。
纪晓北早就忘了,本来她也没想着去打听,她连她爹在哪里打仗都不知道,怎么打听。
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说:“娘,没打听出来啥,等过几天我去一趟县里,县里人消息多灵通呀。”
林氏不置可否,点点头。
晓菊终于松了一口气,娘已经逼问她好几次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纪晓北心情好,吃过饭后也没有休息,跟着她们去了地里。
那块地位于山脚下的小河旁,一大片平坦的土地,林氏朝远处一指说:“那边那个木桩是地界,这一块都是咱家的。”
“那我们对着头翻吧,你们在这边,我去那头!”纪晓北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万一渴了饿了的,吃东西不方便。
她拿起铁锨就朝木桩子那边去了。
林氏对大闺女很满意,她从小力气就大,农活做的也好,婆家也看上了她这一点。
几个人开始埋头苦干。
纪晓北真不是盖得,她大膀子一挥,铁锨刷刷刷地往地里插,丝毫不费力气。
一边挖一边纳闷,一铁锨下去,怎么这么多的干吧的烂蒜瓣子呀,杂草也多了些吧。
不过,这都不是事……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纳闷呢,怎么还和林氏他们碰不上头呀。
突然就听到晓菊惊叫一声:“姐,你干啥呢,那不是咱们的地。”
林氏脸色惨白,这家伙,把人家王二丫家种的冬蒜给掘了……
林氏慌忙拉着她回了家,把大门关好,心里直骂娘,闺女这是有多虎呀,怪不得被休了呢。
哎!命好苦,眼下都不知道怎么应对王二丫一家人。
她让晓菊把棉被抱到屋里去锁起来,又把黑面藏好了,心惊胆战地等着王二丫家人上门。
刚藏好,院门就被敲响了。
林氏刚出门就被地上的野菜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眼泪都要下来了。
“娘,你别害怕,大不了赔些银子罢了!”纪晓北把林氏扶起来。
“银子,银子哪里来的银子?”林氏带着哭腔喊。
她现在真后悔让大闺女下地了,以后绝对不让她下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既然事情来了,怎么也得扛下!
她抹干了泪,胡乱擦了把脸,努力想把胸脯挺直一些,想用柔弱的肩头扛下所有。
她小小的身子把纪晓北护到了身子后面,把门打开了。
林氏一下子就呆住了,门口乌压压得有十几号人,人挨人,纪家湾总共才不到40户人家,看来是倾巢出动,来看她家笑话了。
林氏嘴角抽动了一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二丫娘,有话好好说,晓北也不是故意……”
“呸,怎么不是故意的,你们一家人都在田里,就看着她挖我家的地,分明就是和我们家过不去。”二丫娘喊完,就想去扯林氏的衣领子。
还没有挨到布料,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钳住了,“二丫娘,有话好好说,要是动手,我来和你比划两下子!”
纪晓北故意把袖子往上撩了撩,论打架,她可没怕过谁。
二丫娘往后退了几步:“乡亲们,看到没,挖了我家的冬蒜,还想动手打人!”
“二丫娘,冬蒜多少钱,我家赔给你就是了!”纪晓北说。
“好呀,我家的冬蒜秧子是从我娘家拿来的,连上车马费一共是1两银子!”王二丫的二嫂莲叶抢先一步说。
“你怎么不去抢,都是庄稼人,一垄冬蒜一两银子?”纪晓北讥笑道。
“我娘家可是府城的,那里的东西金贵呢,你一个乡下佬知道个啥,快点拿银子,我们好走人!”
“好呀,银子我拿。”
纪晓北悄悄推了一下吓得目瞪口呆的晓花,低声让她去叫里正爷爷。
晓花也是个机灵的,一弯腰从一堆人的腿缝里钻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了。
“这冬蒜是金豆子呀,值一两银子?”
“是呀,明摆着欺负孤儿寡母的!”
二丫娘有些心虚,这些蒜苗子都是自己家的,拿到集市上估计都卖不出去,家家都有的东西,哪里值什么钱。
不过,既然二儿媳说了,那就把这一两银子讹到手。
她冲窃窃私语的众人说:“这种子确实是二儿媳从娘家拿回来的,你们去地里瞧瞧,才三月份,底下那蒜都好大一颗了呢!”
纪晓北:呸!破蒜苗子,都烂成泥了快!
“把银子给你了,那好大一颗的蒜头可归我了呀!”
“当然,你快去拿银子吧!”二丫娘不耐烦地说。
“里正爷,您来了!”纪晓北笑吟吟地说。
“啥银子,听说你家的蒜苗子是金子做的?”里正翻着白眼问。
“不是,我们都是小事,怎么轮到您老来了呢?”二丫娘满脸赔笑地说。
“怎么,我连小事都管不了了?”里正气的胡子都撅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二丫娘慌忙解释。
“里正爷,二丫爹早就在外面传开了,说您下台之后,按照辈分,他就能当里正了,她们王家那是不把您放到眼里呢。”
石头在后面暗戳戳地插了一句!
纪晓北暗暗称赞,他要不说,她还不知道有这事呢。
既然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咱们纪家湾王家和纪家都是大姓,要是选下一届里正,也得公平正义的投票呀! 纪里正在村里当了这多年,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组织抗洪抢险,张罗秋收冬种,调解小两口矛盾,谁家母猪下小崽了,里正都要关心一下小猪仔的安危,没纪里正,咱们纪家湾得散呀!”
纪晓北说的声情并茂,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纪里正把腰杆挺得笔直,这么虽说有点过了吧,但自己问心无愧。
“是呀,上次我家母猪下小猪,里正还帮着接生来呢。”
“纪里正是个好官呀,没有他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一个婆子哭唧唧地说。
她家的地和里正家挨着,有一年里正竟然给她除了草,其实纪里正迷迷糊糊进错了地。
只能哑巴吃黄连,回去以后媳妇让他跪了半宿。
在人群里的二丫爹脸上挂不住了,一甩膀子说:“谁稀罕当那玩意,你安心当,我才不和你争呢。”
“王伯哪里看的上这个呀,人家能娶到府城的儿媳妇,以后常当大官的命呀!”纪晓北哈哈笑着说。
人群里有人说:“纪里正当了十年了,也快该换了,下一个谁当呢,咱们村的小一辈还真没有合适的。”
“怎么没有呀,里正家的大儿子,纪树根不就很合适吗?读过书识的字,在他考上秀才之前,先给咱村人当当里正,要是人家考上秀才,咱就高攀不上了。”纪晓北笑眯眯地看向纪里正。
纪里正腰杆更直了,他儿子在这个村里是唯一一个上过学堂的人,要说识字嘛,不太多,不过当里正够了。
他笑着说:“树根读过书,也认得几个字,学问比我多,年轻人脑瓜子也灵光!”
这时候,人群里挤进一个人高声喊:“纪晓北你就胡咧咧吧,几天不见说话都顺当了!”
人们朝后看过去,是王二丫,刚才见她爹气呼呼地回家去了,她这才知道了这事,赶紧过来助阵了。
“二丫呀,好久不见,怪想你的!”纪晓北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假殷勤,我家蒜种的事还没解决,怎么就扯到选里正那去了!”二丫伶牙俐齿,把人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纪里正清清嗓子说:“那什么,继续说蒜种的事,集市上最贵的蒜种10文钱一垄都没人买。
王家媳妇,皇帝老子吃的大蒜都没那么金贵呀!这样,我做主了,纪家赔给你家15文钱,这事就算结了!”
“不行,我家的蒜头都长那么大了……”莲叶狡辩,一两银子变成十五文,她接受不了。
二丫娘在后面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十五文钱,已经不少了。
二丫冷笑一声,指着纪晓北说:“别让我说出你的秘密!”
“秘密?我纪晓北就没有秘密!娘你去拿铜钱,娃娃们都别走,我给你们拿吃的……”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林氏慌忙去屋里拿铜板了。
纪晓北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以后,众人都伸了脖子过来。
“我从婆家来,也没啥好带的,我婆婆腌制的腊肠,大家都尝尝,祖传的手艺!”她放到了晓菊手里,让她分给一堆脏脏的娃娃,省的打架。
孩子们迅速围拢了去过,伸着手要腊肠,一人一片,勉强够分。
黑黑的小手捏着腊肠,吃的小心翼翼,一边吃一边流口水。
这些孩子们过完年,就没见过油星,肚子里素的很,别说油水了,野菜窝窝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油汪汪的腊肠,看着馋死个人,大人们都干瞪眼,抻着脖子咽口水,有的忍不住从孩子手里抢了去,说要回家和兄弟们分着吃。
“晓北呀,你婆家真是大方,这年头还能吃肉肠!”一个小媳妇羡慕地说。
纪家湾和柳家村一个在县城南面,一个在县城北面,离得远,消息不怎么流通。
娘的,差一点被王二丫给唬住了,她看到自己回来了,胡乱说的,想让自己难看。
不过家里人知道自己被休了也不是坏事,说谎怪费劲的。
“她是被休了,才回到娘家了,不过年不过节的,她男人没来,她怎么滴就回来了呢?”王二丫跳起脚来说。
她压着这事没说,本来想单独讹纪晓北一顿,没想到被家里人给打乱了。
周围寂静无声,被休的姑娘一定是在婆家犯了大忌,才会被休。
这可是大事,以后说出去,纪家湾的姑娘们都要被轻视的。
连纪里正的脸都垮了下来,纪家湾姑娘的名声可不能因为纪晓北给毁了,他家里还有一个未嫁出去的姑娘。
“林氏,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想着让全村的姑娘,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吗?”宋婆子蛮横地说。
纪家湾这十几年间,从来没出过被休的女人,最多也就和离。
林氏的脸涨红,想解释又不能解释,急的晃着两只手。
“纪里正,我要是被休了,婆家还能让我带腊肠,还能让我带葱油饼回来,你说是不是?”纪晓北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说。
“不对,说不定是你买的呢!”王二丫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
“女方和离的都要派娘家去接,被休的难道不应该被男方扭送回来吗?我可是大摇大摆自己回来的。”
纪晓北冷冷地说,今天她要为自己正名,背上被休的名声,以后晓菊和晓花出嫁都是个问题。
即使柳家知道了,他们理亏,也不敢闹出什么动静来。
“那你婆家为何让你回来?”纪里正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其实我爹失踪的消息,我公爹已经传信回来了,婆母让我回家和娘说一声。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二叔就上门说我爹战死了,我公爹说,我爹他们或许钻了深山,不久就有消息了呢。
我男人把我送到了瓷水镇上,就回了,家里还有生意要忙,脱不开身。”
纪晓北说着,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二丫,你也太过分了,晓北爹出事了,她伤心的不行,你怎么还造谣呢,这不是污蔑人吗?”上了年纪的婆子手里攥着一片腊肠气愤地说。
“我……”二丫气的一跺脚跑了。
“二丫娘,要不说你家二丫嫁不出去呢,这心眼歪呀!”
“是呀,这不是欺负人吗,北呀,回去替我们谢谢你婆母,你放心在家里住吧,没人赶你走的。” 宋婆子拍拍纪晓北的手,安慰说。
“多谢宋婶,我还怕在家住,让村里人说闲话呢,有婶子大娘们护着我,我就放心了!”
说着拉着宋婶子的手,掉了几颗金豆豆。
“孩子,你婆家日子过的那么好,还想着娘家,村里的姑娘都应该向你学习呀!”宋婆子动容地说。
在这群婶子大娘们的保护下,纪晓北去王二丫家拿回了半簸箕蒜头。
天色渐晚,林氏一家人还在围着半簸箕蒜头摸不到头脑。
大闺女怎么绕来绕去,就让王家把一两银子变成了15文,还拿回来这么多蒜头,还把村里的几个搅屎棍婆子给收服了
林氏一直是懵逼状态,闺女到底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怎么傻傻分不清楚呢。
就是分出去的那截腊肠有些可惜,腊肠也是她从婆家带来的,她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来,也没见到她藏在哪里呀?
林氏的头嗡嗡直响,云里雾里的。
石头更是抱着脑袋冥思苦想,大姐一向粗暴有余,智力不足,怎么突然开化了呢,比他这个家里唯一的汉子都勇猛几分。
晓菊手里摸着蒜头呵呵直乐,这么多年,终于赢了王三丫家一次,看她以后还敢吹嘘她两个嫂子厉害。
大姐一个人,把她家嫂子娘,连带着二丫一起收拾了,哈哈哈真是太过瘾了。
晓花打破了平静说:“娘,晚上吃烧蒜头吗?”
“吃啥烧蒜头,我看你像个蒜头,整日知道吃,这个还留着种呢,咱家翻出来的地,这些蒜头刚好够。”
石头点了一下晓花的额头,她没坐稳,身子朝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晓花被欺负急了,红着脸站起身冲哥哥嚷道:“哥,你看我小,就欺负我,还推我,下午王家找上门来,你怎么不出头呢,都是大姐在硬抗,窝里横,哼!”
晓花捂着生疼的屁股哭了起来。
晓菊和林氏听了,觉得晓花说的没问题。
“我,你……”石头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想帮大姐,当时那架势,他帮不上忙呀,大姐发挥游刃有余,他要上了,明显就拖了后腿。
“石头,虽说你大姐泼辣,能保护住咱们,你爹不在,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子,有事你得上。”林氏谆谆教导儿子。
石头低着头涨红着脸说:“娘,我知道了!”
灶屋的闹剧纪晓北都听到了,此时的她正抱着双膝,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祈求中午的梦是真的。
晚饭,林氏黑糊糊里放了些蒜沫子,多了一味调料,也没有好喝到哪里去。
纪晓北喝了半碗,林氏他们几个都劝她多吃一些,放了蒜沫的菜粥多好喝呀。
“不喝了,你们喝我,我减肥!”站起来就朝屋里走了。
林氏啪的一声,打在了石头的脑袋上:“看你下午不帮着大姐打架,瞧把你大姐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要是饿瘦了,看我不把你脑壳敲碎……”
“就是的哥,以后你不能这样了……”
石头委屈又无辜,脑袋都扎到裤裆里了,这事是他不对,他有罪,他该死……
石头今年12岁了,半大小子了,应该磨练磨练,否则别人欺负他,他真怂!
林氏教育的对。
晚上,她盖着新棉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冰箱里的东西。
打开冰箱门,差点闪瞎她的狗眼。
满满一冰箱的吃食,还有,还有熟悉的金镯子,金项链……
最重要的是,妈妈给她放了纸和笔。
她快速拿起笔,摊开有些潮湿的纸,刷刷地写了起来。
“妈妈,我真的是穿越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就我目前的吨位,没有人打的过我,至于是哪个朝代,我也不清楚,这一家人对我都挺好的,我不要首饰,我要碎银子和金子……”
她絮絮叨叨写了两页纸,主要内容是说自己很好,让妈妈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
写完之后,放到里面,顺手拿了几条炸鱼吃……
有了妈妈给续食物,她就不担心了,在这个朝代她一定能吃的好,睡的好。
不过她没有说自己怀孕了,怕把妈妈高兴疯了,她早就盼着当外婆了。
当她满面春风地走出房门的时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了她 。
她摸了摸嘴上,是有些薯片渣子,她抹了抹嘴,笑道:“你们还没吃呀?”
她好像感觉到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
纪晓北不知道的是,大早上起来,石头又被娘和晓菊数落了一通,全家都以为纪晓北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可看到纪晓北脸上挂着笑,全都放下心来。
“没,等你呢,北呀,快来吃!”林氏一脸的笑,拉着纪晓北坐下来。
“娘,又吃,吃这个呀……”一阵恶心袭来,娘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孕期反应,真看不了这黑乎乎的菜汤子。
“北呀,这是怎么滴了,要不行去镇上看看吧,娘还有两个银钗子,拿着出去当了……”林氏摩挲着她宽宽的后背说。
她心里纳闷,按说这体格子不应该生病的呀,瞧这脸色蜡黄的。
“娘,没事儿,我减肥呢,少吃点!”纪晓北呕了一身的汗。
几个人想不通了,好不容易吃胖的,那得吃进多少粮食才能养成这个样子呀,怎么还要减掉呢。
“娘,我要是瘦点,说不定还能嫁出去呢!”
林氏一愣,对呀,闺女哪能一直在家呢,迟早要再出嫁的。
冰箱里东西多,又凉,她油腻地吃的有点多,确实有些反胃。
吃一堑长一智,林氏再也不让闺女去地里干活了,让她乖乖地在家待着。
她们几个人扛着铁锹出了门。
她躺在炕上悠哉悠哉地看葱油饼的配料表,突然明白为啥晓菊不知道咋做的了。
她面粉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做?
她动用意念,打开了冰箱门,自己写的信还好好地躺在冰箱里。
捧着妈妈的首饰,想着妈妈的模样,真的好想回家。
她突然明白了,只有睡一觉,妈妈放到冰箱里的东西,自己才能看到,也就是说,这不是平行时空,是有时间差的。
翻了翻冰箱里,有一袋子白面,她拿了出来。
顺手拿了个猪蹄啃,吃的满嘴流油……
守着冰箱,很容易胖的,她看了看凸起的肚腩,掰下一小块,剩下的又放回到了冰箱里。
吃饱了又困了,她扯过崭新的棉被,盖在身上,睡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梦。
郑果,她亲爱的妈妈看到纸条以后,听话地把镯子和项链收了,嘴里嘀咕着,这玩意她那世界都不稀罕?
这做工多精细呀,可是周大福限量版的呢。
她饭都没吃,拎着金条就去了银行。
银行都是金条,根本就没有小银粒子和小金粒子。
后来,她灵机一动,去了首饰店。
首饰店的小姐姐热情地接待了她,拿出了一盒子小银珠子,这是准备做耳饰的半成品。
“姑娘,你这里有这么大的金粒子吗?”郑果笑眯眯地问。
“有的,有的!”看来碰上大主顾了,小姐姐笑成一朵花,端出了一盒子金光闪闪的金粒子。
“这两盒子都要了!”郑果丝毫没有犹豫,大手一挥说。
小姐姐以为她要挑几个的,没想到……
“姐,您要这么多做什么呀?现在金子很贵的,银子倒是便宜一些的。”小姐姐心里惊讶不已,但面上保持着职业微笑。
“你就别管了,我这里,你称重吧!”郑果爽快地说。
“好嘞,姐,我马上给你称!”
“这些银子一共是多少两?”郑果见小姑娘拿着精度极高的电子秤,点来点去,迫不及待地问。
小姐姐一愣,啊?多少两银子?
“姐,现在咱们都论克卖的,金珠是50克,银珠660克!”
郑果嘴里嘟囔着:“一两银子是50克,660克那就是……就是……”她算不清楚,顺手拿过柜台上的计算器,按了起来。
“660克就是13两2!也不多呀!”她挠挠头问,“姑娘,还有银粒子吗?”
“姐,现在没有了,您要是要,我下次给您多留一些!”小姐姐客气地说。
郑果拉着小姐姐的手,互相加了微信,刷了卡,临走的时候还在小姐姐手里塞了一张名片。
“姑娘,我开了个拳馆,你们这里要是有要练的,去找我,给你打折,大人小孩都可以。”
小姐姐笑眯眯地接了名片,目送着郑果走了老远。
纪晓北咧着嘴笑来了,要不说妈妈的馆开的红火呢,同行都倒闭了,就她坚挺着,妈妈有销售天赋的。
以前她妈妈带她出去吃拉面,都要给老板东拉西扯,最后顺利的把宣传单放到了老板的前台。
孩子的家长不信任,妈妈就亲自带小孩子练,连饭都管,寒暑假还免费帮她们带孩子。
那帮孩子的家长主动帮妈妈拉生源。
妈妈的跆拳道馆就是这么开起来的,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努力赚钱让自己上大学。
可惜自己是个不争气的,高中没考上就上了个中专,妈妈托人花钱,让她进了公立幼儿园,钱不重要,重要稳定不累,还有寒暑假。
她以前不理解妈妈,现在她要独立生活了,突然觉得妈妈好不容易,从一穷二白到买车买房,真的很不容易。
她眼睛湿漉漉的,一下子醒了过来。
擦擦眼睛,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要像妈妈一样坚强地活着。
她起身拎着面袋子去了灶屋,不会做饭,还不会学吗?
她把半袋子白面倒入黑瓷盆里,舀了半葫芦瓢水哗地放了进去,下手开始揉面,噗嗤一声,细白的粉扑了她一脸。
奶奶个腿的,暗藏杀机,还整不了你了。
她用手指小心地搅拌成絮状,两只手开始揉,两只手上糊满了白面,五根手指都张不开了。
她急的都要哭了,右手沾到左手上,左手沾到右手上,越弄越多。
晓菊回来拿东西,进门就看到两手白花花,脸上哭丧丧的大姐。
她哭笑不得,洗了手帮姐姐把手上的湿面扒了下来,利落的连同盆里的面团成一团。
晓菊的手光溜溜的,一点面都没沾上。
纪晓北惊讶的看着她。
晓菊挺了挺胸脯,她力气没大姐姐大,脸皮没姐姐厚,胡搅蛮缠也没姐姐厉害,咳咳咳,终于有一样比大姐强了。
她傲娇地说:“姐,多做就好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去拔野葱,你琢磨一下这葱油饼怎么做?”
纪晓北拍拍妹妹的肩膀,孺子可教也,未来可期。
纪晓北洗了野葱,又拿出来一壶油,托着肥厚的腮帮,看着晓菊把玩着雪白的面团。
“晓菊,你喜欢做饭吗?”纪晓北饶有兴趣地问。
“喜欢呀,可是家里做来做去就是黑面糊糊,野菜汤,能做出什么花样呢?”晓菊苦笑着说。
“姐,快去把那盖帘拿过来,要出锅了!”晓菊急急地说。
“哎,好!”纪晓北拿了盖帘,用好久了吧,都有点不平,翘起来,她想掰一下,谁知道,咔哒一声,盖帘被硬生生掰断了。
“不太结实这个!”纪晓北有鼓鼓的腮帮子,有点红。
晓菊噗嗤一声笑了,大姐还是那个虎大姐,一点都没变。
“姐,掰的挺均匀的,不影响用!”晓菊把葱油饼放到了盖帘上,又下锅了一个。
纪晓北馋的口水直流,太烫了,她撕下一块丢到了嘴里,斯哈斯哈,好好吃!
比妈妈买的那些预制饼好吃多了!
做小吃食生意,应该没问题,晓菊有做饭天赋。
晓菊出去抱了两次柴,都没把半盆面给烙完,趴着锅台,热的一头的汗,腰都要折了。
亲爱的大姐,这是和了多少面呀。
“菊呀,累了就歇会儿!”纪晓北拿起了第三个葱油饼,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炫下去了两张。
终于最后一张下锅了,晓菊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身后两个半拉的盖帘上,厚厚的一大摞。
进院就被香味勾住的晓花,直奔了灶屋。
好呀,她让二姐给拿水,等的花都谢了,她还没回去,敢情在家里烙白饼呢。
不过,她一点怒气都没有,拽过一个葱油饼,干净利落的咬了下去。
林氏看着一大摞葱油饼,心里气,大闺女真不会过日子,好东西也不能一天吃完呀,可毕竟东西是大闺女拿回来的,嘴上又不好说。
林氏的表情既高兴,又心痛,这日子喜忧参半呀!
“娘,昨日宋婶子和里正都帮了咱们家,这些饼子我给他们送几张过去。”纪晓北说。
“对,你宋婶子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肠!”林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她看到纪晓北拿了三张饼呀。
这年头,拿两个窝头去串门,就是挺高级的礼物了。
纪晓北笑了笑心里想:她以前在纪家老屋住,和宋婶子住对门,她们两个是冤家死对头,经常对骂,宋婶子那人不坏,主要是原身不讲道理……
“是,宋婶子人还行,我给里正爷也拿几张。”纪晓北又卷了四张,塞到了拎篮里。
“北呀,有个事,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昨日咱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奶和你两个叔叔,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按说不应该呀!”
林氏忧虑重重地说。
自从那次二叔过来,说完爹死了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不合乎常理呀,即使林氏不说,她心里早就开始犯嘀咕了。
她给宋婶子送东西去,就是想顺便探听一下二婶三婶的动静。
“娘,我觉得也蹊跷,我想着这事呢,你放心吧!”纪晓北安慰她说。
站在院子里,她环视了一下不大的院子,西厢房有两间屋子,一直闲置,放些农具什么的,房顶有些漏水,需要加些黄泥草给加固一下,屋里也需要收拾。
她晚上不想和纪家人挤在一起了,换个衣服,吃个东西,都怪不方便的。
而且人多,这个放屁,那个磨牙,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她心里有了主意,拎着篮子出了门。
去宋婶子家需要绕一个大弯,虽说是东邻,两家隔着一道墙,可她的门朝西开,宋婶子家的门朝东开。
宋婶子家对门就是纪家老宅。
纪晓北住在老宅的那段时间里,经常和宋婶子拍大腿骂街,宋婶子骂啥,她就骂回去,两个人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纪老太嫌弃闹的慌,经常骂林氏生了个牲口闺女。
整个纪家湾不大,她大踏步一会儿就到了宋婶子家门口。
斜眼看了一眼老宅,大门紧闭,安静地很,好像没人在家一样。
“宋婶子,宋婶子在家吗?”她敲着门喊,那门都朽了,摇摇晃晃的,吓得她躲了老远。
“哎呀,是晓北来了,快进来!”宋婶子凌乱着发走了出来。
“宋婶子,我给弟弟妹妹送了几张饼过来,尝尝鲜!”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三张白面葱油饼。
宋婶子的嘴一下子张成了O形,白面的?
她以为看花了眼,揉揉眼睛,确实是白的,还有葱花,油汪汪的。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呀?”宋婶子脸色一板说。
纪晓北把腰背弯了弯,压着嗓子,带着哭音说:“婶子,昨天多亏了你,要不我真的要挨欺负了。
我一个外嫁女回娘家,爹又不在,娘又柔弱,弟妹还小,没各位婶子给撑腰,你说我……”
“哎呦呦,你为这个事呀,真是客气了,你没出嫁前,咱们住对门,没少……那啥,
咱都是急性子的人,投缘的人才会呛呛几句,以前的事不提了,以后有什么事,找你宋婶子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柔柔弱弱地站在宋婶子面前,宋婶子拍着胸脯,踮踮脚,把气势做足了,硬拉着她进屋。
“婶子,我就不进去了,家里事情多,就三间房子,娘和弟弟妹妹住就已经很挤了,我回去收拾出西厢房来,活多着呢,你瞧我这一身的土。”
纪晓北虚张声势地拍了拍衣服。
“妹子,啊,不,侄女,你家小的小老的老,你一个人干到啥时候去呀,等吃完饭,我叫上几个老姊妹,帮你一起收拾。”
“真的呀,那真是太麻烦婶子了!”
“麻烦个啥,咱村里人,有的是力气,那都是小活儿!”
两个人拉拉扯扯好半天,宋婶子又觉得过意不去,从屋里拿出了一截咸菜疙瘩,硬是塞到了纪晓北的拎篮里。
纪晓北也没和她撕吧,就收了起来,这玩意,家家都有。
看宋婶子身后那几个黑瘦的娃,家里也不好过。
分开的时候,纪晓北嘱咐宋婶子,千万不要和老屋的人说,免得他们过去找麻烦。
宋婶子一脸神秘地拉着她的袖子,踮脚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三叔和你三婶打架,你三婶回了娘家,你三叔要拿粮食去叫,你二婶不同意。
你二叔和你二婶也打起来了,你二叔打了你二婶,你二婶也回了娘家,你二叔也要拿粮食去叫,你奶骂两个儿子不争气,气病了……
宋婶子的咕噜噜说了一大串,她倒是听明白了,怪不得这边没动静,原来家里的事燎了屁股,顾不上林氏那边了。
纪老太活该,她整天欺负林氏,在家里却被两个儿媳妇拿捏。
纪晓北拎着篮子去了里正家。
铁蛋,铁球兄弟两个看到纪晓北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比见了亲姑姑还高兴,一蹦三尺高地就奔了过来。
“晓北姑,我爷就在屋里,我带你去!”铁蛋笑的脸上的土掉渣。
“我带你去,晓北姑姑!”铁球也不示弱。
被两兄弟簇拥着,纪晓北好像回到了幼儿园,被一群小包子们抱着大腿嗷嗷叫纪老师好!
“晓北来了,快进屋!”纪里正媳妇不知在院子里忙啥,慌忙在身上擦了两把手。
“奶,我家里烙了饼,我给铁球铁蛋拿了几张尝尝!”纪晓北笑着说。
这次里正媳妇不敢说推辞的话了,赶紧从她手里接过饼,把她让进了屋子。
纪里正从屋里走出来,看纪晓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昨日这丫头舌战王家婆子,真是让人开了眼了,这娃子憨憨傻傻,但脑子聪慧了不少。
“爷,我树根叔不在家呀?”纪晓北问。
树根就是铁蛋铁球的爹,纪里正的大儿子,经常去镇上干砖瓦匠的活。
“镇上干活去了,北呀,你找你叔有事呀?”纪里正双眼直冒光,他以前都没想过让大儿子当里正,一般的时候,都是王家人干五年,纪家人干五年。
大儿子接班的话,那真是个好事,就去年,县衙发下来的救济粮,他作为里正当然是拿了最饱满的那袋粮食。
“有点事,等树根叔闲下来再说吧!”纪晓北说。
“闺女,有啥事你说!别客气。”里正媳妇给两个孙子分了一张饼,舔着手上的油走过来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家里住的挤的慌,想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可那屋顶子需要修一下……”她话还没说完,里正媳妇就接过话。
“修房顶子是吧,这事你别操心,让你叔去干,他晚上回来我给他说,让他有空过去,黄草黄土的都给你预备齐了,你啥都不用操持!”
里正媳妇大手一挥就替儿子拦了下来。
“对,你叔做这个是熟手,你放心吧!得空就去了!”里正捋着胡子说。
铁球铁蛋吃的眼泪汪汪的,哈喇子把前胸都浸湿了。
“那行,就麻烦树根叔了!”纪晓北说。
八张饼,搞定了一个大问题,送礼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好用。
纪晓北回到家,看到灶屋房梁上吊着一个篮子,不用想,里面肯定是葱油饼。
纪晓北个子高,走过来走过去,就觉得头上挂个定时炸弹。
她把收拾西厢房的事和林氏说了,并且说让她们该去挖地挖地,家里有她在就行。
林氏想了想,只让石头带着两个妹妹去了地里。
村里婆子来家里帮着收拾,自己躲出去,也不像话。
西厢房她本想着挖完地就收拾,把房顶加固一下,在经历一个雨季,说不定就塌了。
她一个女人家,盖个小厢房都要请把式师傅,家里没个男人也不方便。
“那个,你奶知道了,会不会过来捣乱,咱们请了你树根叔过来帮忙,没有知会你亲叔,说出去怕是被人嚼舌根子呢。”
林氏拧着眉头说。
“娘,请我亲叔,他们会来给修吗,前几年下雨,咱这屋顶快塌了,你求我两个亲叔亲奶来给加上个柱子,他们骂了一顿,还不是在镇上花钱雇小工来弄的。”
纪晓北记得清清楚楚,她两个叔叔没好处的事,一点都不做。
这事后来让他们两个知道了,还凭空捏造出不少闲话,害的林氏被人指点了好久。
正在说话间,宋婶子带着几个婆子吵吵嚷嚷地进了门。
“她宋婶子你们来了,真是麻烦你们了。”林氏忙上前迎接。
“晓北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嫁出去了,还惦着家里,要不说你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呢。”宋婶子笑着说。一个婆子也笑呵呵地说:“是呀,回来还带东西,真是孝顺!”
说话间,几个婆子开始挽袖子。
纪晓北是主人,得身先士卒,袖子撸起来,率先把西厢房上的两扇摇摇欲坠的门板给卸了下来,一手拎着一扇,轻松自如地靠在了正房前面。
正准备伸手帮忙的几个婆子,顿时就傻了眼,这把子力气,真的不输男人。
羡慕地看着纪晓北的肚腩,心里赞叹,吃得好,真的有力气!
纪晓北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嘿嘿一笑说:“这个太碍事,卸了方便干活儿!”
众人: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纪晓北吧!
把里面的旧农具清理出来,房顶上的蜘蛛网扫掉,多年未用的土炕擦干净,地上厚厚的尘土铲掉,泼上水,用脚踏实,旧窗户棱子也擦的干干净净。
林氏帮着一起干,纪晓北从灶屋端了甜水过来。
所谓的甜水就是芬达汽水兑水。
“北呀,你着是啥水呀,这么好喝,喝了好像有些想打嗝……嗝!娘呀,好痛快!”宋婆子率先打起了嗝。
几个婆子也伸着脖子,跟着打起了嗝。
冒泡,打嗝的甜水,第一次喝。
“北呀,你这些好东西都是哪里弄来的,你婆家日子很好过吧?”宋婶子忍不住问。
她有个小女儿今年13了,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
她看到纪晓北嫁的那么好,想着把她也嫁到县城那边去。
纪晓北冲宋婶子点点头,转了话题。
“这是在县里买的甜粉,还有好多口味的,就在县衙后街那边,那个铺子叫什么来着……”纪晓北假装忘记了,眯着眼睛苦想。
宋婆子就是随口问一嘴,这些妇人顶多就在瓷水镇逛逛,有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
其他婆子根本没在意晓北的话,慢慢吧唧着嘴品着嘴里的滋味。
“北呀,你婆家那边日子过的好,是不是没有遭灾呀?”宋婶子拉她到一边小声问。
“也遭灾了,不过没咱们这严重,婶子您有事呀?”纪晓北惊讶地问。
“就是,我们家你明儿妹子,今年都13了,到了相看的年纪,你男人家族里有合适的,你帮她留意着点,嫁过去了,你们当妯娌,相互也有个照应。”
纪晓北没想到是这事,心里想:我要是把明儿介绍过去了,那就等于把她送入了狼窝,柳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人面兽心的人渣,如果没有柳家男人的同意,她婆婆不会有胆量把她的身子卖掉。
娘的!想起来就恨!
纪晓北脸上始终挂着笑说:“婶子这事我记下了,倒是有年纪相仿的,等我回去问问,他们定下了没有。”
“北呀,这事婶子就拜托你了!”宋婶子拉着纪晓北的手感激地说。
这几个婆子很能干,太阳还没下山,三间屋子就给收拾出来了。
最后走的时候,一人拿了一个肉包子,嘴里不停地说:“北呀,以后有啥活,就去叫婶子们,别客气!”
林氏心里骂道:呸!一人顺走一个大肉包子,可不是想着以后还来帮忙吗?
纪晓北把她们送走后,看着宽敞的厢房,很是满意,今晚就可以搬过来了。
婶子们贴心上给糊了一层窗户纸,炕上也给铺了厚厚的稻草。
自己家没稻草,还是王婶子从她家柴火垛里掏出来,给背过来的。
林氏从自己炕上撤下来一条褥子,给纪晓北铺上了。
纪晓北把崭新地被子搬了过来,齐活儿!
“大姐,你这个屋子真不错,我能过来陪你吗?”晓花瞪着眼睛过来问。
“不能,你还是小孩子,晚上睡觉蹬被子,娘还得给你盖被子呢,万一,万一你尿床可怎么办?”纪晓北一脸坏笑。
她回来的那天,就看到院子里晾着大圈套小圈的褥子。
晓花双手抱胸,凶巴巴地看着纪晓北说:“大姐,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娘说了,我还是个小娃娃,偶尔不小心一次,没事的。”
纪晓北一看这个小孩儿真恼了,不敢再逗下去,忙笑着说:“屋里有甜水,你喝不?”
啥?甜水,在哪里呀?
晓花脚底抹油,转身就去了灶屋。
“晓北呀,娘和你说个事!”林氏在她身后扭扭捏捏地。
“娘,啥事你说。”纪晓北问。
“你看啊,宋婶子她们来帮忙,可以给她们点东西,可也别给肉包子呀,咱家不是有大蒜吗,一人给几头也就可以了……”
纪晓北明白了她的话,意思就是,咱家很穷,东西要省着吃,省的以后被饿死。
“娘,后院得空也收拾出来吧,镇上有卖小鸡仔的,我过几天去买几只回来,下了蛋就有鸡蛋吃了。”纪晓北说。
“养鸡是个好事,去年养的那些都被洪水给淹死了,鸡蛋可以卖钱。”
林氏的想法和纪晓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纪晓北的想法,完全建立在明天能不能在冰箱里看到银子。
否则一切想法都是空想。
胡乱吃了几口,纪晓北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盖上被子等天亮。
睡了一觉,打开冰箱看看,一切如故。
又睡了一觉,拉开冰箱,还是一切如故。
又眯了一觉,干脆坐起身,用意识开冰箱,冰箱门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再动用意念,还是没有反应。
她一下就急了,难道是姿势不对,她站起身,转了几个圈,还是不行。
应该是信号不好,她出了房门在院子里转圈,冰箱门还是纹丝不动。
破冰箱不会是坏了吧,妈妈呀,你要记得修呀。
不会,不会坏的,冰箱的保质期都很长,不会轻易坏的。
停电了,对一定是停电了!
真该死!
偏偏这个时候停电!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亲娘郑果,把两个冰箱门打开,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银盒子。
闺女怎么还没拿走,不会出事了吧。
她就这么看呢,万一姑娘来了,哪怕只看到她一只手,也能了却想念之苦呀。
盯了一个小时,冷冻的东西都开始化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把门给关上了。
另一个世界,纪晓北急的转圈圈。
她为了平复心情,练了一套跆拳道。
以前她最不喜欢练这玩意,都是唬人的假把式,没事劈木板玩,吃饱了撑的。
她最喜欢的是瑜伽,练了之后,身体柔韧又不缺失力量,很适合她。
相比大疙瘩肉的拳击练习者妈妈,她柔软的身体更惹人怜爱。
现在她不这么想,在这个没有人保护自己的世界,吼吼吼地耍一通拳法,比做个头倒立更加实用。
她突然明白,以前是妈妈在负重前行,她才能优雅地练习瑜伽,她更加想念老母亲了。
她含泪耍了一套拳,一个高抬腿,绷直脚尖,利落地劈下,脚底下的木板咔嚓一声被劈成了两截。
石头尿急起夜,夹着双腿,捂着肚子,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突然听到一阵吼吼哈嘿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瞪大了双眼,只见一个黑影在院子里左出拳,右勾脚,带起了振聋发聩的风声……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是爹回来了吗?
鬼魂,妈呀,鬼呀!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动了鬼魂,说不定要被带走的!
下面一股暖流,汩汩流出……
随着木板的一声脆响,他成功地尿了裤子。
嘴里忍不住大叫一声,纪晓北吓得差点劈了叉。
“石头,你想吓我呀!”纪晓北喊了一声。
石头真哭了:“还指不定谁吓死谁呢,呜呜呜……”
拎着裤腰就往茅厕跑,一路跑,一路往下淌水……
纪晓北:男孩子这点胆量真的不行,欠练!
她摇摇头,又做了两个瑜伽拉伸动作,这才结束。
回屋坐到炕上,盘腿念了五遍阿弥陀佛,用意念很容易就把冰箱门给打开了。
这次真的是金光闪闪,闪瞎了她的狗眼。
“妈妈呀!金子,银子!”纪晓北抓了一把金珠子,又抓了一把银珠子,感动地落下泪来。
她又放了回去,拿起纸笔给亲娘写了回信。
“妈,金子和银子先放到冰箱里,我需要了会拿,你要是没钱了,就去我屋,我床底下有个行李箱,行李箱的侧兜里有个纸盒子,那里面有一张银行卡,是渣爹给的,渣男的钱不用白不用,你放心花就好了……”
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感恩之情溢于言表,情真意切,把自己都写哭了。
要是中考写作文也能写这么流畅,至于考不上高中被分流吗?
没了心事,她躺下来,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还没睡醒,就听到院子里有吵嚷的声音。
“娘,地里刚种的那垄蒜秧子,都被人挖走了,一头都没剩,咱们昨日上午才种下的,谁这么不要脸……”石头在院子里跳脚喊。
林氏从灶房跑出来,啥,都让人给偷了。
“一定是王家人,她们家赔给咱家半簸箕蒜,本来就不服气,一定是他们偷回去了。”石头继续跳脚骂。
纪晓北揉揉有些酸痛的脑壳,昨晚睡的太少了,头疼,不过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心里想,石头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成熟,他无凭无据地怎么就知道是王家人干的。
要真是他们还好,万一弄错了,那两家的仇恨就更深了,这脾气真得好好改改,不吃点亏恐怕不长记性。
纪晓北就当没听到一样,慢腾腾地在屋里梳头发。
房门一下子被撞开:“姐,你怎么就不急呢,咱家种下的大蒜都被偷了!”
石头脸红脖子粗地喊。
纪晓北见他又是这般急躁,心里不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理都没理他。
“姐,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去找王家呀!”石头又开始跳脚,不小心被纪晓北劈烂的板子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气的一脚把地上的木板踢了老远,把院子里的麻雀吓得呼啦一声飞走了。
石头又不解气地拿起脚下的一块木板朝着空中扔去。
晓菊看不下去了,她最看不得哥哥火急火燎,一点就着的性子,赌气说:“哥,你不是咱家的男子汉吗,你去找他们算账呀!”
晓菊的话一下把石头给激着了,他拧着脖子喊:“你们都不着急,就我一个人着急,我,我这就去找王家,让他们把偷的蒜给还回来。”
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跑。
晓菊看他真要出门,慌忙要拦他。
纪晓北一把拉住晓菊的后脖领子,冷冷地说:“让他去,这性子不杀一杀,迟早要出事的。”
晓菊不放心地看着大姐问:“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纪晓北摇摇头“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他们都知道纪里正向着咱们,王家不敢得罪纪里正,而且纪里正家离着王家近,要是有什么事,他一定会出面的。”
晓菊见大姐一脸笃定,也不说啥了。
林氏叹了一口说:“你弟弟这性子,是要改一改了,以后怎么把这个家给撑起了呀!”
她也不管石头,横竖吃几次亏,就改了。
林氏和晓菊忐忑不安地等着吃亏的石头归来。
果然,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纪里正扭着石头的胳膊骂骂咧咧地进了门。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火爆,我要不在,看王家人打你不,骂你几句是轻的……”
林氏小跑着出去,看到儿子身上没有伤,才放下心来。
林氏给里正道了谢,里正又教育了他一番,才走了。
等纪里正走了之后,林氏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吃亏了吧,长记性了吧,都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蹿出去了,像个点着的炮仗似的。”
“娘……”石头委委屈屈地小声叫道。
“别叫我娘,没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妹比你晚出来半个时辰,都比你懂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
以后有事,先回来和你大姐和妹妹商量,再擅自做主,看我不打死你。”
林氏狠呆呆地说。
石头红着脸点头,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声:“我给大姐说了,她不说话,就是不管嘛?”
林氏扬起手臂,又是一个大逼斗:“你个鳖孙,说的是人话吗?刚才你怎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纪晓北适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石头,家里唯一的男人是应该调教一番。
她尽量语气柔和:“石头,我们家就你一个男人,遇事知道冲在前面,这很好,可你得要带着脑子,想明白了再去做,娘打的没错。”
石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大姐的手,这就是昨晚练拳的手,这要打在自己身上,骨头还不散架呀。
他红着脸赶紧认错:“娘,大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带着脑子!”
“男孩子还是应该读些书的,修身养性,等我给你买几本书回来读……”纪晓北说。
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世界上呆多久,身边的人越是厉害,自己活的就越滋润,前期的投资不能少。
石头摇摇嗡嗡作响的头,好像听错了一般,大姐说修什么,养什么,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给他买书,他听懂了,让他读书?
他摸着滚烫的脸颊,差点笑了出来:大姐的脑子坏了吧,他们纪家人,从来没出过读书人,可别难为他了。
“大姐,书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有啥用?还是留着买些吃的吧!”石头仗着胆子反驳,他昨晚见了大姐耍拳,真不敢太放肆。
“这事,你别管了,你大姐说啥就是啥吧!”林氏扬起手又要打,石头哧溜一声跑远了。
林氏没理他,心里疼死了,好好的蒜秧子被人挖了去。
“娘,我去地里看一下,你别心疼,反正那蒜秧子是占便宜来的,就当王家没给咱那东西。”纪晓北宽慰娘。
这样一想,林氏还真不那么生气了,就是一笔意外之财嘛。
不过,自己拿出来的15个铜板是怎么回事?
对,那是大闺女闯祸赔人家的。
这么算就对了,林氏心里舒畅多了。
纪晓北饭都没吃,就去了地里。
她今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主要是有了银子,心里有了底气。
但是这个体重走起路来不那么松快。
她暗暗下决心,减肥,就从今早开始节食。
早上的空气很好,她举起手臂,配合着呼吸左右摆动,吓得一只干瘦的老狗夹着尾巴仓皇逃走。
老娘有那么可怕吗,要不是看你瘦,就拍死你,吃狗肉。
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在路捡羊粪蛋子玩,看到纪晓北摇着两只粗壮的手臂过来,哇的一声哭了,手里的羊粪球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纪晓北赶紧放下了手臂,看来自己是挺吓人的。
家里也没个穿衣镜,自己只能看到身体的局部,确实有那么点壮。
减肥,刻不容缓!
她脚下的步伐快了,肚子上的肥肉开始颤动……
纪老太当初分给她们家的是薄田,在山脚下,离村子比较远。
老屋的田地在村边上,十几亩的良田,已经被纪家兄弟翻了好次了,准备种春玉米。
村里人大部分都是要种春玉米和大豆的。
她围着地转了一圈,确实是被人偷的,现场一片狼藉,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脚印。
其中一个是石头的,刚才出来的时候,她留意过他的鞋印。
不过,照现场脚印来看,他比偷蒜贼还慌张,滑了好几跤……
另一个人的脚印比石头的要大,要深,应该是个男人,身材还比较高大。
王二丫的爹是个小个子,他家女人不是个东西,他还好是个要脸面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难道是二丫的两个哥哥干的,极有可能,不过也不能确定。
关于蒜被偷了这个事,她不想声张,但也绝不会默不作声。
她这几天屡次拿出好吃的东西来,村里人一定会有人拈酸吃醋。
而且,她家刚因为大蒜的事和王家掰扯完,或许是有人想从中作梗,看她和王家人的笑话。
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到底是谁干的,她迟早要查出来。
走到村口,碰到了一群黑乎乎的孩子趴在地上,脑袋围成了一圈,不停地叫好。
纪晓北好奇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到,两个男孩在掰手腕,脸憋的通红。
孩子们被一阵黑影笼罩,其中一个嘴里骂道:“那个王八犊子……”
仰头看到一张胖嘟嘟的脸,悬在空中。
正在使劲掰腕子的男孩,忽的一下松了劲儿,另一头那个孩子的手背,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娘的,王磨盘你敢骂我姑!”铁蛋红着脸猛地抽出手,朝王磨盘打过去。
王莫中的手刚砸了地,生疼生疼的,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气的脸都紫色了。
“娘的,你瞎眼了,哪个是你姑呀?你敢打我!”
……
两个孩子扭打在了一起。
铁球气势汹汹地站在纪晓北的身旁,小手用力地一指:“这是我姑!”
纪晓北被逗乐了,小孩子的世界,一言不合就打架,挺过瘾。
纪晓北乐颠颠地往回走。
“北呀,去哪呀?”宋婶子提着两个篮子过来了,里面是刚挖的野菜,还带着露珠,翠绿欲滴,鲜嫩的很。
“没事儿,我去地里看了看!”纪晓北笑着说。
“吃野菜不,婶子分给你些!”宋婶子不由分说,把一个篮子挎到了纪晓北的胳膊上。
野菜这玩意,山脚下到处都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纪晓北也没客气,道了谢,接了过来。
“篮子不用送哈,等我啥时候有空了,过去拿。”宋婶子笑眯眯地走了。
纪晓北看着野菜若有所思,去年春天yi情,跆拳道馆停业,妈妈天天带着小刀子去家门口的小公园。
专走人少的小路,趁左右没人,从腰间利索地掏出小刀子,蹲在地上就是一顿挖。
直到远处大喇叭里传出喊声:“不要践踏花草,不要挖野菜,文明游园,从我做起……”
老母亲恋恋不舍收好小刀子,若无其事地拎起帆布袋子,回到小路上,继续遛弯。
等听不到大喇叭喊的声音了,老母亲又悄悄溜到路下面的小沟里去了,掏刀子,一阵挖……
她知道母亲的行径之后,坚决不和她一起逛公园。
想到这里,纪晓北笑出了声……
既然母亲这么想要野菜,这些野菜可比公园里鲜嫩多了,而且绝对的原生态,健康菜。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择野菜,择的相当仔细认真。
晓花一脸惊讶,凑过来问:“大姐,你不是看到野菜就要吐了吗?怎么弄回来这么多的菜?”
纪晓北头都没抬,脱口而出:“我妈爱吃这口……。”
晓花的嘴张成了O形,挠着头看纪晓北。
妈?妈妈?老鸨?
怎么听着不是好词呀,她一脸地惊恐问:“你说的妈是哪里的妈妈?”
在村里,有人经常说,不听话,被拍花子的人弄走,让老妈妈买了去,没你的好!
听说,王三丫的大堂姐就是被妈妈买走的。
纪晓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糊弄小孩她最拿手了。
“什么牛呀马的,帮大姐择菜,小心中午不给你饭吃!”
晓花笑着凑了过去问: “我哥说,你昨晚上在院子里练功夫,你真的会功夫?”
“怎么了?”纪晓北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能不能教教我呀?”晓花说的一脸真诚。
“可以!”纪晓北说,“但你先把野菜给我择了,然后用清水洗干净。”
纪晓北正看着篮子里的野菜发愁,满满一篮子,不知道要择到什么年月。
“可以,成交!”晓花语气坚决。
纪晓北丝毫没有客气,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今早上林氏说了,她们那两亩薄田,守着小河近,地势低洼,去年夏天发的洪水,快到寒冬了洪水才渗完。
纪家老屋的良田,十月份地里的水就渗完了,在冬天到来之前,把地翻了一遍,开春又翻了两次了,种庄稼没什么问题。
可自家的地,一遍还没翻完。
洪水浸泡过的田地,土壤结块,细菌杂物很多,需要翻晒杀菌,施肥灌溉才能种庄稼,这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
她在琢磨种点其他的农作物,或许能多收些口粮。
她用意念连接冰箱,拿出纸笔给妈妈写了一封信,让她查些资料过来。
晓花把野菜清洗好之后,她抖了抖水,放到了冰箱的冷藏室里。
以后妈妈野菜自由了!
晓花又过来纠缠让她兑现承诺。
“每日围着院墙跑上一刻钟,早晚各一次,一个月后我教你!”纪晓北说。
晓花心里暗暗叫苦,可嘴里又不敢反驳,万一大姐生气不教自己了,可就麻烦了。
她看了一眼脚上破的不成样子的鞋子,眨眨眼说:“姐,这个法子挺好的,可就是太费鞋了。”
“那就脱了鞋跑!”
晓花翻白眼:……
从此以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早三圈,晚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做运动……
学跆拳道身子骨先得过关,瘦的风一吹就倒,练个屁的拳呀。
晓花太瘦,太弱,虽说五岁了,可比幼儿园小班的孩子高不了多少。
林氏气的挥着扫帚苗直跺脚,人家的孩子没事儿就处于静止状态,她可倒好比猴蹦跶的都欢。
天天嚷饿,一顿能多吃一碗饭……
晓花才不管那些,学拳法势在必行,到时候谁不听话,她就用拳头教训他们。
晓花多吃一碗饭以后,全家人都觉得坐吃山空可不行。
粮食马上就见底了,虽然大姐时常接济她们,
手里没粮,心里慌慌呀!
这天下了春雨,空气里湿润润的很舒服,天灰蒙蒙的,这样的天气,最适宜睡觉。
纪晓北晚上没吃饭,把自己的那份口粮留给了晓花,早早地上了床。
她又开始做梦了!
郑果回家以后,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冰箱。
一看到闺女龙飞凤舞的字,提了一天的心才落了下来。
Yi情后的第一年,人们消费降级,开春报名的人比以前少多了,同行更是惨淡,几乎没有续费的,新生也招不上来。
这么下去,非要倒闭不可。
好在,她老学员维护的好,有几个学费的勉强能撑住房租。
郑果看到冰箱角落里有一大捧绿油油的菜,翠绿肥厚,看着甚是喜人。
“野菜!纪晓北你怎么知道妈妈吃不上饭了,专程给我送了野菜,不能放些珠宝翡翠,文玩古董什么的给母亲傍身呀!算了,她自身难保,食不果腹……”
野菜看着不错,这么鲜嫩的野菜,在市场上肯定是抢手货,估计能卖上10块钱一斤。
古代看不上的东西,现代有钱人都花重金购买。
实在不行,她就卖野菜维持生计。
郑果上网查了一下,就姑娘说的她家那土地结构,还真不适合种粮食。
种些红薯,土豆,大豆倒是可以的。
她写了纸条给放到了冰箱里。
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今天下班的时候,学生家长送她回来,是个男的,离过婚的,只有一个五岁的女孩,一直在她的拳馆上课。
过年过节的时候,会让孩子给她带礼物,美其名曰学生送给老师的礼物。
但是,孩子能给老师买玫瑰花吗?还是价值不菲的蓝色妖姬。
她瞥了一眼躺在门厅里的玫瑰花,有些头疼。
前一阵,因为闺女的事,她一个人着急又无助,这个男人不让她开车,亲自开车接送她到事发现场,到警局做笔录。
她除了感激,没有心动。
今年她45岁了,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早就心如死灰。
现在她希望女儿幸福平安,她脑子里竟然闪过一个想法,自己能不能穿越去陪闺女呢。
哎!总不能冒险跳崖吧,人死了,越没穿成,闺女那就真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还是老老实实赚钱,赚了钱就换成小银珠子带给女儿。
她去了纪晓北的屋子,把内衣内裤,卫生巾,卫生棉收拾了一小包,这个也得给她送过去,古代洗漱不方便,那得多不舒服呀……
第二天天还没亮,纪晓北就醒了。
她回忆昨晚做的梦,妈妈要是真的再嫁一个体己的人,她觉得挺好的。
爸妈离婚以后,妈妈就一直没有再找男人。
妈妈的理由是,她一个人有能力挣钱花,不需要男人养,又有贴心的闺女,找男人做什么,也不需要他们提供情绪价值,一个人生活挺好。
她也就再也没提过此事。
她打开冰箱,看到了好几包卫生棉,一大包卫生巾,卫生纸和食物放在了一起……
卫生纸,小内内她用的上,卫生棉那些东西,暂时用不到。
她提笔写了信,让母亲把那些东西收回去,她的理由是,怕被人看到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东西被人怀疑。
让母亲给她放点红酒,晚上没事儿了可以小酌两杯。
“大牛嫂子!”纪树根推着平板车在门口喊。
石头出来开门,让树根叔进来。
“树根兄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林氏走出来说。
“不麻烦,活儿不多,半天功夫就弄好了。”树根身姿魁梧,有着一张黑红粗糙的脸。
“树根叔,这么早就来了。”纪晓北收拾好,从屋里出来。
“赶早不赶晚,昨日刚下过雨,趁着房顶还潮湿,弄起来更方便一些。”树根笑着说。
自从那天,他爹回去说,纪晓北当众提出要让他当里正,他心里就高兴地不行,觉得纪晓北是个有眼光的人。
树根把平板车上的工具拿下来,上了房,石头和林氏帮忙,拌了黄草的黏土一筐筐运到了房顶上。
纪晓北坐在院子里,一边择野菜,一边想着明天去县里买黄豆种子的事。
宋婆子家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一脸焦急。
“宋婶子,出什么事了?”纪晓北站起身说。
“北呀,婶子给你说,你奶和你叔要来你家了,说……说你娘糟蹋你爹的血汗钱……”宋婶子把剩下的话又吞了下去。
纪晓北把手里的野菜扔到了地上,脸色也难看起来。
看来,我奶这是完全康复了呀!
宋婶子还没来得及出门,纪老太带着两个儿子气势汹汹地来了。
纪老太仰头就看到了在厢房顶上忙碌的树根,大叫着呸了一声。
树根被老太吓得一哆嗦,险些从房上摔下来。
纪老太可是厉害角色,比纪晓北还蛮横不讲理,村里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老婆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村里人说,纪晓北那刁蛮劲儿,就随了她奶。
她奶是个小个头,没有身量高大的纪晓北气场足。
林氏一听婆婆和小叔子们都来了,腿一下就软了,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晓菊在后面扶住了她的背部。
老屋那边的人全家出动,很少见,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晓菊的心脏砰砰地跳,脸色惨白。
晓花站在二姐身边,手里拿着一截柳条,跃跃欲试。
石头昨天刚被娘和大姐教训过,谨记自己是家里的唯一男人,遇到事情得往上冲。
他偷偷看了一眼,靠在西厢房门口的铁锹,谁要是敢欺负娘,他就用铁锹拍死他。
想到大姐嘱咐他的遇事不能冲动,要多用脑子。
他在脑子里迅速地想了一下,是用铁锹收拾他们,还是用攻击性不强的扫帚吓唬他们呢!
最后他决定,就用扫帚把他们扫地出门,袭击面积广,伤害性不高,侮辱性很强。
他挺了一下胸膛上前一步说:“奶,二叔,三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纪老太冷笑一声说:“哪里轮到你这个小崽子说话,滚一边去。”
石头:既然奶奶不讲武德,别怪他不客气。
他走到厢房边,把扫把握在了手里,丝毫没有畏惧。
林氏稳住精神,上前一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说:“娘,二弟三弟,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吗?”
“厢房没事收拾个啥,家里这么多兄弟,竟然请个外人帮忙,大嫂你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兄弟的脸往哪里搁?”纪二狗斜眼看了一眼房顶蹲着的树根说。
树根无辜躺枪,他经常去镇里有钱的人家干活,见多识广,才不怕二狗和三虎兄弟呢。
他直起身子说:“二狗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怎就成了外人呢,我们都姓纪,大牛哥和我亲如兄弟,他不在家,我来帮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二狗听了这话,不敢顶撞他,毕竟人家是官二代,爹是里正。
“树根呀,你家里都穷成那样了,不出去挣钱,跑到我媳妇家白帮忙,真是辛苦你了!”纪老太讥讽地说。
她怎么也是长辈,树根强忍着火气,不说话,这是大牛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参与进来也不好。
“娘,有事您坐下说~!”林氏拿个小凳子放到婆婆身边。
没想到纪老太一脚就把小凳子给踹翻了,嘴里骂道:“我儿子下落不明,你在家里吃香喝辣,还修葺房子,想要干什么呀?”
这个小凳子是晓花最喜欢的,她气的满面通红,痛恨的盯着纪老太,趁她不注意,举着柳条就冲纪老太后背打去了。
纪老太一个利索转身,“咔嚓”一声,柳条被掰断了,扔到了地上,晓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撇撇嘴,硬是把泪咽了回去。
林氏赶紧把晓花拉起来,藏到了身后边。
纪晓北暗暗给晓花竖大拇指,这个娃娃还挺勇猛,是个好苗子。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晓花躲在林氏身后,恶狠狠地说。
石头已经暗戳戳地把扫帚拎了起来。
“奶,你们到底什么事呀?不会就是为了耍威风吧!”纪晓北见纪老太他们来了这么久了,也表现出真正的目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一个外嫁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大媳妇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老大的抚恤金了?”
纪老太恶狠狠地看向大儿媳。
“娘,你说什么呀?大牛还没有死呀!”林氏慌忙摆手。
“你家今天吃面饼,明天修房子,哪里来的钱,你要说是纪晓北从婆家带来的,我死都不信,柳家人好不容易把人打发回来了,还会闲的蛋痒,给你带吃的,你在瞅瞅纪晓北的样子,配得上那些吃食吗?”
纪老太把这些天心里积攒的怨气都撒出来了,她弄不过其他两个儿媳,老大儿媳是个包子,随便拿捏。
“娘,你这就冤枉人了,东西确实是晓北拿回来的。”林氏也被激怒了,横着脖子说。
“奶,你是不是嫌我没给你送点东西呀,我是个外嫁女,和你们纪家没啥关系,拿回来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喂狗也不给你!”
纪晓北说话尖酸刻薄,专门气纪老太。
“奶,你要是病好了,就让你两个儿子把儿媳都请回来,最好还得拿些东西过去,否则你儿媳娘家是不会让她们回来的,你要是拿不出东西,你儿子只能去偷了!”
纪晓北说话的时候,往纪二狗和纪三虎的脸上看去。
纪二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难道,地里的大蒜真的是他偷的?
“我家的大蒜昨日被偷了,我明天去县里,准备打听我爹的情况,顺便把我家被偷的事和县老爷说一下,县衙里的对将士都有优待,想必他们也会管的吧!”
纪晓北回头一本正经地对林氏说。
林氏的腿又长一软,咱家那蒜的来路……
纪晓北说完,心里好笑,她都不知道县衙的门朝哪边开,县老爷能管她家的鸡毛蒜皮。
纪二狗慌了神,他自称认识县衙的人,其实就是几个底层小混混。
他大哥临走的时候,县令都说了,让他们放心走,不要有后顾之忧……
他真的慌了:“晓北呀,几头蒜的事,哪里敢麻烦县老爷呢,你说是不?”
“老二,她爱去去呗,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家的蒜是你偷的?”纪老太看向自己的儿子。
二狗为了拿东西去媳妇家,偷了家里的半袋子小米,还没送出去,就被他娘截回来了。
“娘,哪有这么诬陷你儿子的!”二狗急着争辩。
“要是该死的贼人,今晚上不把东西还回来,明天一早我就去县衙。”纪晓北憋着笑,吓唬纪二狗。
纪老太眼看着主题跑偏了,她清清嗓子说:“老大媳妇,既然你家有吃的了,那就把欠下的月例还了吧!”
“娘,家里哪有余粮呀,小米都被你拿了去。”林氏小声嘀咕着。
“你家的白饼呢,还有腊肠,都拿出来!”纪老太终于露出了面目。
纪老太见几个人都不动,抬腿就往灶房走。
石头举起扫帚挡住了老太太的路。
“奶,你要是进屋,我就……”石头的声音有些发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忤逆长辈。
“就怎么?”纪老太一声粗鲁的吼声,把林氏她们娘几个吓的缩瑟了脖子。
“今天谁进屋,我就拍死谁?”纪晓北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锄头,作势要往下劈。
纪老太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被两个儿子扶住。
一直没有说话的纪三虎木讷地说:“娘,咱们回吧!”
“回,回个屁呀,你去老丈人家接人,不要东西的吗?”纪老太吐沫性子喷了老远。
三虎不敢再说话了。
“对呀,老三,你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了?”二狗白了三弟一眼,心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外嫁女给吓住了。
纪晓北冷冷地看向纪二狗说:“我家的东西被送回来,我也得去县衙讨要个说法,我爹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家里妻儿老小被欺负,我就问县老爷管不管!”
纪晓北把高高的锄头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地上被砸出了一个深坑。
二狗浑身一个激灵,侄女的力气好像又大了。
“娘,还是算了吧,我们自己想办法接媳妇回来就好了!”二狗妥协了。
纪老太回头看他一眼,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可说好了,不拿家里的东西?”
“不拿家里的东西,我一定能把媳妇接回来。”二狗坚定地说,再纠缠下去,恐怕侄女现在就要去县衙告状。
二狗和三虎架着纪老太走了。
纪晓北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树根抖抖蹲麻了的腿,笑的合不拢嘴, 傻大黑粗的纪晓北确实有些本事,把纪老太都给收拾了。
躲在西厢房里的宋婶子,笑哈哈地走了出来。
“北呀,还是你厉害,把你奶都盖过去了!你这个样子,在婆家一定不受磋磨,你用空教教我家你妹子,那娃子性子弱了些!”
宋婶子拿起院子里的空篮子,走出了门。
宋婶子又有了新的谈资。
这几天,纪家湾的饭后闲聊,都是关于林氏家的。
“大姐,明天真的去县里呀?”晓菊凑过来问。
“去,不过你不用去!”纪晓北直接拒绝。
晓菊瘪了嘴,她出去给三丫她们吹嘘说镇上有多好,她们嗤之以鼻,有什么稀奇的,都去过那么多次了。
三丫说,要是去过县城那才算本事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一个长本事的机会,就是这个机会不属于自己。
树根走的时候,也没有空手走,林氏送了半碗红小豆,她一直没舍得吃。
“北呀,你真的要去县里呀?”林氏问。
“去,明天就去,石头跟我一起去!”纪晓北说。
石头顿时精神一震,他忙着答应一声说:“好,姐,我跟你去!”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是让你去打架吗?”
石头红着脸, 挠挠头,咧开嘴笑了。
这次姐和娘都没有骂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神勇。
奶奶再往里走一步,他一定会用扫帚呼她。
都怪姐姐当时太着急,抢了自己的表现机会。
想到这里,石头把瘦弱的胸脯挺的高高的。
纪晓北接着说:“你每天和晓花一起跑步,你比晓花加倍!”
她的话刚说完,石头惊讶不已,林氏连连摇头。
“北呀,有晓花一个人跑就行了,石头不用跑,他那么大了,疯跑起来还不让人笑话呀!”
“娘,你不就是怕他们吃多吗,他们多吃的粮食我来解决,咱们家的人都太弱了,需要加强锻炼,起码要打的过奶奶一家。”
没有被点到名字的晓菊使劲低了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晓菊……”
晓菊突然被点到,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说:“姐,我可以,不用跑!”
“你,你确实不用跑,等我想好了,你和我一起学点别的。”纪晓北摸了摸下巴说。
林氏赶紧说:“锅里还热着饭呢,我去看一眼,你们先讨论着……”
话还没说完,就溜走了。
让她一个老婆子围着房屋跑,丢脸不说,是要累死人的。
纪晓北没打算饶过她,在她身后大声说:“娘,等我想好了,你和晓菊一起跟我练!”
林氏摆摆手,就当没听到一样。
下午晓菊蒸了几个窝头,明天带着给大姐和石头吃。
每天早上起来,纪晓北的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意识连接冰箱,打开冰箱看妈妈给自己留了纸条没有。
小时候,妈妈跆拳道馆里忙,就在冰箱门上给她留纸条。
冰箱里有饭,自己热一下。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还没有回家,她就给妈妈留纸条,告诉妈妈今天学校好玩的事。
现在她觉得一切好熟悉,好像妈妈就在身边一样。
“娘,贼人真的把蒜给咱送回来了……”
纪晓北躺在炕上,听着院子里惊喜地喊叫声。
她坐起身,微笑着打开了冰箱门,习惯性的起了里面的纸条。
“野菜很好吃,很嫩,分给了馆里学员的妈妈们,剩下的给你包了猪肉野菜馅的饺子,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纪晓北手都没洗,直接拿了一个放到了嘴里。
“好香呀,妈妈的味道!”
站在门口的晓花,心里又是一惊:大姐怎么又说妈妈这个词呀?
她踮脚想看个究竟,无奈自己个子太矮,窗台太高,啥也看不到。
她一赌气,跑出了院子,打算多跑两圈。
在外面呼哧带喘的石头,一见小妹又出来跑了,他两腿发软,嘴里喊:“妹儿,别跑了,哥,跑不动了……”
“没出息,大姐说了,我跑几圈,你加倍!”说完,晓花撒丫子就跑了,只留给石头一个倔强的背影。
石头抹抹汗,都忘了自己跑了几圈了,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抬不动呀,抬不动!
“石头,把腿抬高,跑起来!”纪晓北背着手,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羸弱的石头。
这个架势,像极了母亲训练学员。
有了大姐的监督,石头丝毫不敢偷懒,结结实实的跑了14圈。
跑完后,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一样,趴在草垛子上一动不动,直喘粗气。
“完蛋玩意,看你这点出息,晓花都比你强!”纪晓北骂完,回了院子。
晓花像个猴子似的,对着哥哥挤眉弄眼。
要不是今天能去县城,心情好,他一定按着妹妹打一顿。
屋里晓菊把窝头给他们两个装好,又放了一块咸菜疙瘩。
石头冲完澡,换上了过年穿的衣服,心情不错地坐在桌前,多吃了三个窝头,真是太饿了!
林氏心疼地转脸,回自己屋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来一把铜板说:“你们两个去县里,拿些钱,北呀,要是打听不出你爹的消息,就快点回来,别惹事哈!”
纪晓北喝了半碗黑糊糊,点头答应着。
她把布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说:“不用拿这些,我只拿个袋子放东西。”
两个人背着背篓就出了门。
到了村口,等了一会儿就过来一辆驴车。
“坐车吗?”赶驴的人高声喊。
“坐!”纪晓北高声回应。
“姐,咱们不做这个,咱们从瓷水镇上坐车,每人能省下一文钱呢。”石头拉着姐姐的袖子说。
“我不想走路,你想走路,你走着去镇上,然后在坐车!”
石头:我跑了一早上,腿都是软的,我也不走路。
他跟着大姐上了驴车,交了6文钱。
这是通往县里的的直达驴车,每人三文钱。
镇上到县里的驴车每人要2文钱。
村里人一般都是走着去镇上,然后坐驴车。
有年轻的后生,直接走路去县城。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是纪家湾的,其余人都不认识,应该都是邻村的。
两个婆子很胖,占了很大的位置,纪晓北坐在原地左右扭了一下身子,两个婆子不情愿地给她让了些地儿。
身边才松快些。
驴很瘦,赶驴的人也很瘦。
走了一段路,驴有点不堪重负,两条后退直打哆嗦,速度也慢了下来。
“掌柜的,你这驴不行呀,瘦成这个样子,还拉车!”纪晓北笑着说,驴生不易呀。
赶驴的人拉着一张驴脸说:“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驴的吃食,凑合坐吧。”
他今天本不想出来的,驴昨晚拉了半宿磨,可又想多赚些钱。
没想到,刚一出村就碰到了两个胖婆子,又走了一段路,碰上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女子。
真是倒霉呀!
纪晓北一听不愿意了:“驴叔,怎么说话呢,我又没白坐你的车,都给钱了呀!”
瘦驴好像听懂了,有人替自己打抱不平,呼哧呼哧喘着气,不安分地朝道路两边的小草嗅过去。
“快走吧,到县里都中午了!”一个婆子抱怨说。
纪晓北也极了,花了钱,驴磨磨蹭蹭算怎么回事呀,耽误事。
“驴叔,赶驴呀,驴都犯了驴脾气了,罢工了!”石头跟着说。
“我家的驴吃两口怎么了?这么瘦的驴不能有点同情心吗?”老驴叔不悦地说。
这里的草真鲜,去了县城就不用给它买吃的了,他心里盘算着。
“这驴真是急死人呀!纪晓北说着跳下了驴车,朝瘦驴走去。
瘦驴冲她噗嗤噗嗤打了两个响鼻。
“哥们,走吧,行吗?知道你在主人家受了虐待,但你主人收了钱,你就得干活,知道不?”
瘦驴噗嗤噗嗤两声。
两个胖婆子抿嘴笑着,看着一人一驴窃窃私语。
心里想:这个女人穿着挺好,长得也不错,就是稍微壮实了点。
不会是个傻子吧,跟驴说话。
纪晓北不知道的是,这一阵她节食,晚上又练拳,身上的肉紧实了些,五官也舒展开了,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看她,觉得她长的还不错。
“好了,驴叔,你赶吧,保准听话!”纪晓北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驴叔干笑了两声,开始抻驴缰绳,驴一动不动。
两个婆子爆笑了起来,石头忍不住也笑了,不过看到大姐生气的表情,他顿时就收了笑。
纪晓北又跳下马车,大步跨到瘦驴跟前,不由分说,叭叭叭打了它三个耳光子。
打的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泪眼汪汪。
驴叔都被打蒙了,他看着纪晓北,一时分不清,这驴的主人到底是谁。
“驴叔,你再试试,这下管用了。”纪晓北拍拍手,跳上了车。
驴叔轻轻拉了一把驴缰绳,小瘦驴四条腿倒腾的飞快,哒哒哒地跑了起来,和以前判若两驴。
两个婆子一脸惊颤,默默地离纪晓北又远了些。
驴叔有些生气,她一个丫头竟然教训自己的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被别人打了一般生气。
“你为何打我的驴?”
“因为它不走!”
“我的驴,它想走就走,不走就不走!”
“这和是谁的驴没关系,要不你卖给我!”纪晓北挑衅地说。
“哼,你买的起吗?”
“只要你卖,我就能买起!”
“十两银子!”
“抢钱呢呀,你那瘦驴,一阵风都能刮倒,拉着这么重的东西,回家就累病了,你信不?”纪晓北说。
“你一个赶驴的,欺负个女子做什么?”一个婆子说。
“我欺负她,还是她欺负我,她打我的驴!”驴叔气结。
“所以我要买过来,就成了我打我的驴了!可惜你出价太贵了,五两银子怎么样?”纪晓北争辩道。
“不可能!”
“不卖拉倒,剥完皮,没几两肉,拉车没力气,要它有啥用,还得喂它吃食,要是生病了还要给它治病,纯粹买个累赘回去。”
纪晓北碎碎念着。
老驴叔看着微微打颤的两条驴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驴还真不经折腾。
“你瞧,那两条小腿,还打着摆子呢,放到牲口行,看都没人看一眼吧!买回去得搭上多少草料,才能喂胖……”纪晓北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老驴头的脸色越来越差,越看它越像个累赘。
到了县城里,两个婆子下去了,驴车忽悠一下抬高了很多。
纪晓北也下了车。
“你瞧你这驴累的,真是不行!”纪晓北摆摆手,要走。
“哎,姑娘,你再给添点,这驴卖给你!”老驴叔咬牙说。
“我买了驴,你这车也没有用了,不如都卖给我吧!”纪晓北踩了一下车轱辘说。
“这个车,我要的也不心甜,你要是卖就一共6两银子卖给我吧!”
老驴叔咬牙说:“不行,这个不行,我这车去年刚修过的。”
“那行,我不要了,县里都到了,什么样的驴买不到,什么车配不上。”说罢就要走。
老驴叔一把拉住她:“你别走,卖给你了!”
“好,找个地方写个文书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纪晓北爽利地说。
被来来往往行人吸引的石头,这会子才回过神来,什么?
姐姐真的要买驴车?
一路上,他都觉得是姐姐为了解闷,调侃老驴叔的。
这怎么,怎么就卖给她了呢。
老驴叔赶着驴车往前走,去找车马店。
“姐,不能买呀!”石头急的直冒汗,娘到底给了大姐多少钱呀,她这么有底气。
据他所知,家里的钱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小子,我和姐都说好了,走吧!你做得了主吗?”老驴头见这个小后生都要急哭了,心里反倒是舒坦几分。
看来,这个驴和车卖的也算值了。
来到车马店,花五文钱写好了文书,一人一份。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珠子,小伙计帮着用戥子称好,把剪下来的碎银子给了纪晓北,转身忙别的去了。
老驴叔揣着六两银子和文书,喜滋滋地走了。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纪晓北迎上去问:“掌柜的,您给掌掌眼,我这驴车值多少钱呀?”
“你要卖吗?”掌柜的问。
“价钱合适就卖呗!”纪晓北说。
掌柜的看看四周,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一个半大小子,红着脸蹲在门口,眼里含泪。
掌柜的心里一动想:这个遇上难事了吧?
他围着驴车转了一圈,又看驴的嚼口说:“这是头刚成年的小驴,嚼口不错,就是瘦弱了些,8两银子吧!”
纪晓北心里一喜,这来回就赚了2两银子,还不算马车。
“加上马车呢?”
“顶多9两银子,你那马车不行,板子太薄,不经用的。”掌柜说。
“多谢掌柜的,驴和车先寄存到你这里,我们去买些东西!”说着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了十文钱,塞到他手里。
“掌柜的,除去草料钱,剩下的给你打酒喝。”纪晓北说。
掌柜的高兴的很,牵着驴说:“你放心吧,我让小伙计给你喂饱,然后给它刷个澡!”
石头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姐姐竟然多给了掌柜的五文钱,呜呜呜呜……
“你走不走呀?”纪晓北冲石头喊。
石头磨磨蹭蹭站起身,双眼通红,回去以后他就跟娘说,他劝了姐姐,姐姐不听。
他此时觉得自己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啥主都做不了。
石头委委屈屈地跟在纪晓北身后,好像丢了魂一样。
六两银子买了一辆驴车,驴还那么瘦,又不能耕地又不能吃肉,还得喂它草料,真是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