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林淮是小说《掉马后成了影帝的白月光》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掉马后成了影帝的白月光》的章节内容
下午三点，A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内正在举行电影《盛世》的试镜会。
徐砚坐在导演毕方的左手边，看着正在进行表演的年轻男演员，眼里写满了一言难尽四个字。
这已经是他今天看到的第八个哭起来像笑，五官跟着台词乱飞的演员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来选角的，而是来历劫的。
等到男演员终于结束这段不知所云的表演，徐砚扶了下眼镜，不紧不慢地说：“王宇是吧？演过不少电视剧了，演技一点进步都没有，要不要考虑下转行？”
“咳！”毕方轻咳了一声，拼命地给徐砚使眼色。
徐砚挑眉，“嗯？这个也是不能说的？”
“……”毕方叹了口气，压着声音说，“能说，但你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
徐砚双手抱胸靠到椅背上，嗤笑了一声，“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这剧本要不是我写的，我都不明白他演的到底是哪一段。”
站在房间中央的王宇被讽刺得面红耳赤，他好歹也是如今人气正旺的一线男明星，还从没被人这么奚落过，气得连招呼都没打，就开门走了。
徐砚冷笑，本事没有，脾气倒挺大。
王宇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高大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以为是跟他一样来试镜的小演员，就只瞥了一眼没放在心上，直接带着助理走了，边走边抱怨，“不就是写了几个爆款剧吗？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装，我呸！”
林淮也听到了刚才从房间里传出来的话，看了眼走远的人，低声问旁边的助理，“这人是谁？”
助理小丁说：“天宇传媒的王宇，去年跟哥你合作过一部古装剧，后来因为跟同剧组的女演员谈恋爱，接着又爆出是个海王，就被导演踢出组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林淮只记得他演戏时乱飞的五官和永远说不清楚的台词，倒是对这些花边新闻没什么印象。
小丁打量了一下林淮的神色，小声问：“哥，你不生气啦？”
林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生气？别废话，在这等着。”
说完他敲了下门，听到里面同意了，才推门而入。
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毕方十分无奈的声音，“我让你来给我选角色，不是让你来得罪人的，你知道这是你骂走的第几个了吗？”
“说实话也叫骂吗？”徐砚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语气里带着林淮十分熟悉的嘲讽，“况且他们吃着演员这碗饭，拿着那么高的片酬，演技还拉跨，被骂不是活该？”
毕方：“咱这是选角色，又不是选老婆，你要求别那么高行吗？况且咱这双男主，现在只勉强定了个沈耀，还有一个没着落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另一个男主角？”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去。
林淮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清俊潇洒的面孔，微微一笑，“抱歉，打断您说话了。”
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徐砚差点没直接把手上的笔掐断，只看了一眼就慌乱地移开了视线，垂下眼满脑子都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旁边的毕方已经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林淮？！你怎么来了？哎，之前你经纪人说你没档期，我还遗憾了好久！来来来，快过来！”
林淮去年凭借一部《望天》得了金狮奖最佳男演员，是名副其实的影帝，不论是长相还是演技，都称得上是国内男演员的天花板。
毕方一拿到《盛世》剧本的时候，就联系过林淮的工作室，可惜被拒绝了，没想到他今天突然来了。
“早说你要来，我还费那劲选男主角干什么！”毕方握着林淮的手，笑得满脸褶子，“来，认识一下，大编剧徐砚老师，你们还没见过吧？”
林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直低着头的人，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别人听不出来的薄怒，“徐砚——老师？确定——我们没见过吗？”
毕方一愣，来回看了看两人，“难不成你们认识？也对，你之前就演过不少小徐的剧本，应该很熟了吧？”
岂止是熟？
林淮盯着徐砚低垂的脑袋，心想他们可是从高中就认识了，做了十几年的朋友，他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就是那个被圈内众多导演追捧的大编剧！
这事徐砚一直瞒着自己，要不是他今天无意中看了下微博，在那张模糊的照片中认出徐砚的脸，恐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难怪这段时间，这人对他冷淡了不少，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就算找上门去多半也见不到人。
原来是忙着筹备电影“选妃”呢？！
林淮越想越生气，当初只以为两人是同名同姓，还开玩笑说徐砚这也算是跟自己这个未来巨星合作了。
现在一想，好啊，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林淮哪里还坐得住？
一拍完广告就赶了过来，连妆都来不及卸，唯一的念头就是问徐砚要一个说法。
结果刚到试镜间，就听见徐砚在怼人，一直憋在他心口的那股气，突然就散了一大半。
这会儿，他也不忙着拆穿徐砚了，倒是很想看看，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从看到林淮的那一刻开始，徐砚就有些心跳加速。
林淮只走了短短几步路，却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他心上。
这会儿听见林淮用一种意味不明的语气叫自己老师，更让他有种尴尬羞耻的感觉。
徐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快烧开的茶壶，脸烫得快要冒烟。
可他这段时间，本就是有意避着林淮，因为想不好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所以才会答应毕方全程跟进电影拍摄，还参加选角。
就是为了让自己忙一些，转移下注意力，不再一直想着林淮。
现在倒好，非但没避开，还被逮了个正着。
毕方见徐砚一直没反应，还以为他连林淮的面子都不给，扯了扯他的袖子给他递了个台阶，“怎么了小徐，看见影帝太激动了吗？”
徐砚心说可不是激动吗？激动得他都想现在从四楼跳下去。
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徐砚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尽量平静地看向眼前的人，还主动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林淮眉峰轻挑，一边握住徐砚的手，一边低声重复了一遍，“呵，确实好久不见了。”
徐砚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想收回手却发现抽不出来。
旁边的工作人员和几位副导演奇怪地看着这两人，感觉气氛似乎有些奇怪。
毕方刚冒出“是不是握太久了啊”的想法，就见林淮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徐砚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收回发烫的手后，忍不住在腿边擦了擦。
“虽说你的演技我们都清楚，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走个流程，试演一段吧？”毕方说着看向徐砚，“是吧，小徐？”
“不用。”徐砚垂着眼，“他的实力我知道。”
毕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说怎么回事，之前不是铁面无私地连投资方的面子都不给吗？怎么到了林淮这里连个过场都不用走了？
毕方说：“既然这样，那……”
“没关系的毕导，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虽然只是在来的路上匆忙翻了一下剧本，但林淮没想过要搞特殊。
“行，那就开始吧。”毕方坐回椅子上，“你随便选一段就行。”
林淮点点头，闭眼酝酿了一会儿后，再睁开眼，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就变了。
《盛世》讲述了生长在东洲大陆上的两个男孩，最开始因为一个共同的理想走到一起，却因为之后做出的选择不同，走上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最后一个成为君临天下的皇帝，一个却成了史书都不敢详细记载的“罪臣”。
虽说是双男主剧，但“罪臣”这个角色显然更具有争议性，塑造的难度也更高。
林淮选择了两个主角第一次产生分歧的那场戏，这是两人背道而驰的起点，同时也是两人最终走向不同结局的伏笔，算是整个电影的一个小高潮。
试镜的房间布置简单，并不会给演员准备道具。
林淮不能像剧本上写的那样斜倚在塌上，他只是站在那里，手上做出一个转着酒杯的姿势，一抬眼，就让人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邪气和狠厉。
他的脸型轮廓很优越，眉骨平直，眉眼线条冷锐，五官精致成熟，骨相中却带着清俊的少年感，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不会让人觉得油腻。
是个既能出演正派角色，也能驾驭充满邪气的反派角色的全能型演员。
当初也正是凭借冷酷邪气又始终带着点明朗少年气的杀手角色出的圈。
而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他对于角色的驾驭能力越发纯熟，即便是同一种情绪和眼神，他如今的表演也更有层次和内涵。
结束后，毕方和几位副导演率先鼓起了掌，即使只是这么一小段，林淮的表现也几近完美。
林淮走到徐砚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弯着腰声音低沉：“徐老师还满意我刚才的表现吗？”
几位导演立刻紧张了起来，看向徐砚的眼神充满了祈求，希望他能做个人，别把林淮也得罪了——
“很好。”
出乎所有人预料，虽然语气平平，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徐砚确实给出了今天第一个好评，“对人物的性格和情绪把握得很到位，我……很满意。”
林淮勾了勾嘴角，“徐老师过奖了。”
说完后，在一干人错愕的眼神下，缓缓地凑到徐砚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等林淮出去后，毕方刚想跟徐砚讨论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就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奇怪，“怎么了？林淮说什么了？”
徐砚刚想叫他别多管闲事，又听他接着问：“还有你耳朵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徐砚轻咳了一声，掩饰般地说，“没事。”
试镜结束后，等到其他人都走完了，徐砚却还在磨蹭。
直到林淮等不及了进来找人，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过去，故作镇静地问了一句：“找我什么事？”
自从徐砚在他之前的生日宴上不告而别之后，林淮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他了。
起初还没什么感觉，直到发现他连消息都很少回复后，林淮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林淮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徐砚，可想问的太多，如今只剩他们两个人，突然不知该从何问起。
“你……”林淮犹豫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饿不饿，带你去吃饭？”
徐砚当然不想去，毕竟他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林淮。
沉默间，就听徐砚的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示，徐砚一看，是沈耀发来的，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虽然沈耀今天试镜的表现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但此刻却仿佛成了徐砚的救命稻草。
“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约了。”徐砚松了口气，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有什么事过几天再说吧，我先走了。”
林淮看着他有些仓皇的背影，脸又一次沉了下来。
走到酒店门口，正好看到徐砚跟沈耀一起上车走了。
坐在回程的车上，林淮一边给《盛世》剧组点了个关注，一边吩咐小丁，“告诉齐磊，把接下来的档期空出来。”
小丁看了眼后视镜，苦着脸劝他，“咱们之前都拒绝人家了，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啊哥……”
林淮淡淡地嗯了一声，“那是好马的规矩，咱们野马没这么多讲究。”
小丁：“……”
“还有——”林淮关上手机，“给我看着徐砚，有什么消息立刻通知我。”
小丁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哥。”
林淮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全是徐砚跟沈耀一起上车的场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知道那个沈耀吗？”
“知道啊。”小丁说，“他最近那部《青春正好》可火了，我妹正迷他呢，还让我有机会找他要签名呢！”
林淮小声嘀咕了一句：小丫头没眼光。
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林淮一脸严肃地看向自己的助理，“你妹怎么不问我要签名？我还不如那个沈耀？！”
“……”小丁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哥，我刚来上班的时候就问你要过了，前段时间还拿了签名照给她。”
“哦，那没事了。”林淮收回视线，思绪又回到了徐砚身上，皱着眉轻啧了一声。
另一边，刚刚被选上出演《盛世》另一个男主角的沈耀，一顿饭吃得也是如坐针毡。
原本他对自己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比不上那些老戏骨，但他好歹也是童星出身，又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首都电影学院。
今年才二十二岁，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就大爆了，难道不是前途无量？
结果他信心满满地前来试镜，最后就得了徐砚一个“还行吧”的评价。
沈耀心里是有些不服气的。
本着死也要死个明白的想法，沈耀大着胆子请了徐砚吃饭，然后认真问了关于白天试镜的事情。
结果几句话下来，就让徐砚说得无地自容，只好中途跑出来跟经纪人诉苦。
“你说他脸长得那么乖，怎么嘴巴不饶人呢？”沈耀站在卫生间门口，压着声音小声说，“我好歹也是实力派新生演员，我不要面子的吗？”
经纪人显然比他清醒，“你以为你是凭什么被选上的？是脸，不是演技，懂吗？”
“不能吧？”沈耀还是有些不相信，“我看他不像是只会看脸的那种人。”
经纪人说：“我问过毕导了，他们觉得你的气质和长相跟角色很贴合，所以才决定要你，至于演技，呵，毕导说了，还有的磨呢！”
沈耀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包厢，一想到徐砚说得那些话，就忍不住腿软。
他算是明白了，人果然不可貌相，别看徐砚长得好看，气质也斯文，戴着黑框眼镜跟隔壁大学的学霸男神一样，一张嘴却是能直接把人送走的。
不过沈耀众人一向乐观，觉得骂都挨了，那必须得收获点什么，于是又厚着脸皮跟徐砚请教。
徐砚见他态度还算诚恳，悟性也不差，也就认真给他讲解了一下角色。
一顿饭下来，沈耀对徐砚就彻底服气了，全然忘了他先前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恨不得一直听他说下去。
另一边，林淮回到自己在市中心的公寓，经纪人齐磊已经在等着他了，并严肃告知他后续的档期已经满了换不了。
然而当事人此刻听不进他的任何理由。
“是因为徐砚你才非要去吧？”齐磊黑着脸，“清醒一点，人家是炙手可热的大编剧，又是跟名导合作，就算没有你，他这剧本扑不了。”
林淮啧了一声，“他刚入圈什么都不懂，被人骗了怎么办？”
“人家是二十六岁的成年人，不是十六岁！”齐磊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谁会去骗他！”
林淮入行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对工作安排有过这么坚决的态度。
就连曾经因为主办方临时改了时间，导致他需要连续工作五十多个小时，也没说一句抱怨的话，这回却一反常态。
“你该不会是……”齐磊一脸狐疑，“你跟徐砚真的是朋友吗？”
“他不跟我是朋友，难道还跟你是朋友吗？”林淮一脸你怎么废话这么多的样子。
齐磊：“……？”
重点是这个吗？大哥你不对劲啊？你以前有这么敏感吗？
林淮这边一脸没商量的样子，齐磊没办法，只能捂着脑壳去跟合作方商量。
而当天晚上，“当红小生沈耀与某年轻男子共进晚餐”的消息挂上了热搜的尾巴。
林淮黑着脸点进去，就看到一连九张照片，有两人肩并肩进餐馆的，也有吃完饭后两人前后脚出来，然后站在一起说话的，还有沈耀为徐砚开车门的！
看着照片上微笑着的人，气得他差点再一次摔了手机。
第二天，林淮原本在隔壁市录制一个访谈节目，在得知徐砚会出席今晚在A市举办的一个慈善晚宴后，当机立断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了回来。
齐磊有些奇怪，“以前这种活动，你向来都是只捐钱不露脸的，这回怎么这么积极？”
小丁心虚，林淮却是面不改色，“我觉得既然做了好事偶尔还是要留点名的。”
直到他们来到晚宴现场，并在名单上看到徐砚的名字，齐磊才恍然大悟，然后看着林淮冷笑了一声。
徐砚是从会场后门的工作人员通道进的会场，他毕竟不是明星，也不需要所谓的曝光度，一直被人盯着拍照，反而让他不自在。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要出席这个活动，只是如今正在跟主办方星艺公司谈《推理森林》的第二季剧本，对方老总得知他参加了《盛世》拍摄，立刻给他发了邀请函，还亲自致电，说不来就是不给面子。
没办法，徐砚只好来了。
进了会场之后，立刻就有认识的导演编剧上来跟他说话，徐砚态度诚恳，一一打了招呼后才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坐到了自己旁边。
这种晚宴的座次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徐砚坐下的时候并没关注旁边应该是谁，刚想打个招呼，谁知一转头就对上了林淮的眼睛。
有些人，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想见的时候，偏偏到哪都能看见。
“你坐错了。”徐砚看了眼林淮身后的椅背，“你的位子不在这里。”
林淮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沈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主办方这消息倒是灵通，昨天才出了个热搜，今天就想着借势炒作了，这是生怕吃瓜群众没瓜吃呢。
林淮想都没想，十分淡定地撕下写着“沈耀”名字的纸片给小丁，“去贴在我的位子上。”
小丁带着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换了两个位子的纸片，总觉得最近越来越看不懂他哥的操作了。
徐砚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事跟我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林淮侧身坐着，小声嘀咕，“你都多久没好好跟我说话了？连个消息也不回，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他微低着头，线条凌厉的眼睛此刻多了些委屈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条被主人冷落了的大狗。
徐砚避开了他的眼神，压低声音，“嗯，最近忙着筹拍电影的事情，我看你也挺忙的，就不打扰了。”
“不，你就是在闹别扭。”林淮一针见血，“而且就是从我过完生日之后，你就开始躲着我了。”
说起半个月前的生日会，徐砚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告白。
他自嘲地想，林淮但凡把这点敏锐用到感情上，自己也不至于到今天还在纠结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现在被林淮这样追着问，让徐砚又狼狈又生气。
该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林淮，他当做好兄弟好朋友对待了十几年的人，其实一直藏着要睡他的心思吗？
如果真的这么说出口了，恐怕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徐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唯独对林淮，他一点都不想冒险。
与其要为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爱情下赌注，还不如就维持现状，起码两人还能相安无事地做朋友。
林淮不知道徐砚为什么不说话，但看他脸色淡淡，就知道问不出原因了。
徐砚虽然长了一张温和的脸，但林淮知道他倔起来，谁都拿他没办法。
“再说我就算忙，也会记得回你消息。”林淮语气低落，“你试个镜就把我忘了，该不会是人太多挑花了眼吧？”
说到这个他更生气了：“昨天还抛下我去跟别的人吃饭，亏我特意打听了好吃的粤菜馆想带你一起去尝尝。”
徐砚一愣，才想起前段时间似乎是说起过想吃粤菜。
一想到林淮对他的这些在意和上心，不过是出于多年的友谊，就让他觉得不是滋味。
“我只是去跟他聊些角色的事情，也是为了以后拍摄顺利些。”
林淮轻咳了一声，“那个沈耀——”
“林淮老师！”说曹操曹操到，林淮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打断了，“老师您好，我是沈耀，我……我是您的粉丝，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林淮面无表情地回头，对上沈耀闪闪发亮的眼睛，心说我当你的粉丝，你走远一点行吗？
沈耀显然没发现自己已经上了林淮的黑名单，还在那傻乐，“两位老师今天都来了，幸会幸会，对了，马上咱们就进同一个剧组了，到时候还请两位老师多多关照！”
徐砚冲沈耀点了点头，倒也没拆穿林淮换了他位子的事情。
等到林淮给他签了名，握了手，沈耀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林淮不爽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刚想接着说话，就被徐砚打断了，“开始了。”
徐砚轻轻推了下林淮的手臂示意他坐好，“主持人上来了，一会儿再说。”
林淮只得闭上嘴坐好，但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看向旁边的人。
徐砚无疑是好看的，但这种好看以前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今却被所有人看见了。
这就好像一个原本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突然被人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再也没有了那份特殊。
舞台上的主持人正在兢兢业业地念着稿子，林淮的注意力都在徐砚身上，以至于主持人说了什么完全没听到。
直到大屏幕上出现一个小学的名字，还有一张孩子们的合影，林淮才在徐砚的示意下站起身。
这是他出钱建立的一所希望小学，在西部一个偏远的乡村。
起初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没想借着这个炒作，所以没有刻意宣传。
今天他头一回出席这个场合，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他，前前后后问了好几个问题才让他坐下。
等坐下后，主持人又开始介绍小学的其他情况，最后出现的是学校其他一些自助者的名字，林淮一眼就看到了徐砚的名字也在上面。
“看着我干什么？”徐砚被旁边炙热的视线看得十分无奈，“想说什么就说。”
林淮有些迟疑地问：“刚刚上面出现的名字……”
“是我。”徐砚终于舍得看他一眼，“我做点好事，有这么惊讶？”
“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林淮说到这里又闭上了嘴，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徐砚没告诉他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徐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难得有些心虚。
“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徐砚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只是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特意说一声反而显得做作。”
至于会选择林淮建的这所小学，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吗？”徐砚的心虚显然只有一瞬间，“这事算扯平。”
“……”林淮愣了一下，也没反驳，接着说，“那编剧的事呢？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当初还问过你呢，你还骗我……”
这事当然是徐砚理亏，只是他在林淮面前一向不怎么讲道理，“不想说就不说了。”
林淮看了眼他的脸色，叹了口气，“好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也行。”
两人都沉默下来，徐砚到底忍不住，偷偷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林淮五官深邃冷峻，抿着嘴沉默不语的时候总显得严肃，好像很不高兴。
如果换做以前，徐砚必定要逗到他重新笑起来为止，但他已经决定要跟林淮保持距离，以前那些手到擒来哄人的话，就突然说不出口了。
晚宴结束后，林淮坚持要送徐砚回家，那样子就好像徐砚不跟他走就要被别的狗叼走一样。
上了车后，林淮想了半天，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徐砚：“你现在也算是圈子里的人了，得多长个心眼知道吗？”
“很多人看着跟你关系好，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想你呢。”林淮意有所指，“你可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徐砚看了眼专心看车的小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你说的是沈耀？”
“我说谁你心里清楚。”林淮努力做出一副正直的样子，目不斜视。
徐砚只当他还在生自己瞒着他的气：“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种事向来都是防不胜防的。”
“那就少单独跟人家出去吃饭。”林淮说，“没事少接触，别给人机会。”
“嗯。”徐砚从善如流，“下次注意。”
林淮脸色稍霁。
“不过沈耀虽然演技一般，但人不坏，还挺谦虚好学的。”徐砚接着说，“等进组之后你就知道了，有空你们也可以一起吃个饭交流下。”
林淮霍得转过头，硬邦邦地说：“再说吧，我也不是很想认识他！”
徐砚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好好地他又生气了。
送徐砚到家后，林淮头一回连车都没下就走了。
徐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上了楼。
进门后，他接到了远在M国参加摄影展的江文栋打过来的电话，问他怎么突然想通了接了毕导的橄榄枝。
江文栋是徐砚的大学同学兼室友，虽然毕业后两人一个当了编剧一个当了摄影师，但联系一直没断过。
这会儿大约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担心他，所以特意打电话过来问。
正好徐砚也想找个人说话，便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江文栋。
一个星期前，林淮过生日，请了不少人到家里参加生日宴。
徐砚自然也去了，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并且打算在结束后跟林淮告白。
却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了林淮跟别人的对话，一句“徐砚是我兄弟”直接堵死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所以，你因为告白未遂，打算专心搞事业了？”江文栋憋着笑，“也好，毕竟舔狗是没有未来的，你早点死心挺好的，需不需要哥哥我给你介绍几个M国帅哥？”
徐砚：“不需要谢谢，给你自己留着吧。”
江文栋嘿嘿一笑，“不过话说回来，你都憋了这么多年了，不可能因为这就放弃吧？这也不像你的作风啊。”
徐砚没有接话，只是转而问起摄影展的情况。
看出他不想说，江文栋也没有勉强，之后又聊了一会儿才，两人才结束通话。
另一边，林淮回到家后就开始生闷气，在客厅里走了三四圈都没冷静下来。
小丁被他绕得头晕，忍不住问：“哥，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我当然是气……”
气什么呢？气徐砚不听自己的话还要去跟沈耀吃饭？
吃个饭而已，不是很正常吗？
他自己平时也经常跟一些艺人朋友出去吃饭，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点社交？
可为什么他还是觉得这么不痛快？
小丁被他不断变换的脸色弄的心慌，“哥，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打电话让齐哥过来？”
“不用了，我没事。”林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沙发上坐下，“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小丁将信将疑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他的催促下离开。
林淮坐了一会儿，决定去微博上逛逛转移一下注意力，顺便冷静一下。
他以前并不热衷于这些社交软件，要不是有齐磊耳提面命要求他定时营业，他可能连自己有个微博账号都想不起来。
如今为了时刻掌握徐砚的消息，已经隐隐有了网瘾少年的趋势。
今晚的慈善晚宴在娱乐圈也算是大事，他的首页几乎都是晚宴上的照片。
这种场合，也没多少人是真心冲着做慈善来的，大部分还是为了增加曝光度和知名度，也给自己博个慈善美名。
女明星们忙着争奇斗艳，男明星也不甘示弱，晚宴结束没多久，各大明星工作室就已经开始放出精修图了。
林淮点开沈耀的照片，然后暗戳戳地跟自己的进行了从头到脚的详细对比，愣是没看出这小子到底哪里不错。
想了大半个晚上，最后林淮在排除了所有可能之后，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徐砚该不会是看上那个沈耀了吧？！
之后的几天，为了空出档期，林淮的工作量直线上升。
他今年的行程是早就定下来的，有些实在推不了的，就只能尽量提前进行，以至于工作量直线上升。
每天不是在拍通告就是在拍通告的路上，别说去关注徐砚了，就连睡觉都恨不得在路上解决。
尽管如此，林淮还是没能把脑子里的危险想法给抹去，甚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以至于连工作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忧心忡忡。
他不明白徐砚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男人，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看出来徐砚像个基佬啊？
他觉得肯定是那个沈耀勾引了徐砚！
一旦有了这种猜测，林淮就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甚至已经开始担心徐砚最后被骗财骗色伤心欲绝该怎么办。
自己想不出办法，只好去网上搜索：
#认识多年的兄弟突然成了gay怎么办？#
#朋友被人欺骗感情要怎么安慰？#
#怎么阻止渣男接近朋友？#
……
搜到最后看到了：#林淮和沈耀谁更符合gay的审美？#
林淮只犹豫了一秒就点进了这个讨论，发现这个楼主在一个月前开了个投票统计，选他的有51%，选沈耀的有48%，剩下百分之一选择了“两都不行我选其他”。
林淮：“……”
网友们都比徐砚有眼光！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可高兴的，但林淮还是有种自己赢了的感觉，甚至还想把这个投票截图发给徐砚，希望能让他醒一醒！
小丁觉得他哥最近的状态真的太不对劲了，以前除非必要根本不会玩手机的人，现在一有空就抱着手机刷个不停。
一边刷脸上的表情还不断变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苦恼，一会儿又好像很高兴，要不是知道他有多忙，小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网恋了。
直到林淮要去工作把手机递给他，不小心按到了解锁键，直接跳出了刚才浏览的界面……
林淮挠了挠脸，“咳，我就是无聊随便看看。”
小丁觉得他哥这副此地无银的样子真的很尴尬，于是贴心地说：“哥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淮：“……”
直到《盛世》正式开机的前一天，官博才放出了最终名单和一些重要角色的定妆照。
每一个都引起了热烈讨论，尤其是林淮和沈耀饰演的双男主，还没开拍，就已经隐隐有了吸引CP粉的潜质。
这一天，《盛世》正式在Z省的影视城举行开机仪式。
毕方拒绝了记者入场跟拍，只在结束后给他们留了二十分钟时间采访。
当晚，毕方做东请一干主创人员吃饭，徐砚不好拒绝，只能一起去。
林淮虽然不喜欢这种工作时间外的应酬，但为了看着徐砚，也跟着去了。
考虑到第二天要开机，毕方只叫了几瓶啤酒助助兴。
徐砚神秘了这么多年，一朝下凡自然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剧组里大大小小的演员一个个都跑来跟他敬酒。
林淮起先还只是在一旁看着，后来看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怕徐砚喝醉，就想帮他喝。
结果他刚拿起酒杯，就被徐砚给阻止了，“不用，我能喝。”
“你什么酒量心里没点数吗？”林淮皱着眉，显然不赞成他这样逞强，“再说你不是向来不喜欢酒精的味道，嫌苦吗？”
徐砚确实不喜欢，他喝酒上脸，酒气也很难散，每次喝完总会觉得不舒服，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滴酒不沾。
若是换做以前，林淮这种关心一定会让他高兴得睡不着觉，可如今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念头，再一味贪恋这种下意识的温柔，就让他觉得可耻又可怜。
“没事，今天高兴，我自己来。”说完不等林淮说完，直接碰了下副导演的杯子，然后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
副导演也笑着干了杯，“徐老师爽快，喝酒嘛就要这样才痛快！不过到底是合作过多次的，林老师对徐老师的了解就是比我们多。”
虽然是啤酒，但喝多了也难受，更何况徐砚酒量本就不好，这会儿已经有些晕了，也没怎么听清楚副导演的话。
沈耀一看，觉得自己有必要表现一下，赶紧凑上去跟副导演碰杯，“郭导别只顾着和徐老师喝啊，来来来，我敬您一杯。”
郭导果然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两人喝完了三杯酒，郭导就被人拉走了。
沈耀觉得自己这波解围非常漂亮，既解了徐砚的困境，又向林淮表达了善意，刚想过去跟林淮套下近乎，就发现林淮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嫌弃。
沈耀：“？”
林淮现在一见他就觉得不痛快，要不是怕耽误了拍戏让徐砚不高兴，他哪里能让沈耀这么顺利进组？
现在一看，更觉得这人果然别有所图，这才刚开机呢，就迫不及待地来讨好徐砚，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有关系啊！
果真是心机深沉，防不胜防！
沈耀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林淮看自己的眼神好像越来越有敌意了？
难不成他说错什么话了？
沈耀小心翼翼地把酒杯伸过去，试探着说：“林老师，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虽然对这个人不待见，不过林淮好歹还没失去理智，知道在这种场合不能太不给面子，最终还是跟沈耀碰了杯。
想了想，又忍不住开口试探，“徐砚很看重这个剧本，所以要求也高，要是说了你什么，别放在心上。”
沈耀有些受宠若惊，摇着头说：“不会不会，徐老师很厉害，我确实有很多要跟他学习的。”
“哦？”林淮挑了挑眉，“看来你对徐砚印象不错，觉得他怎么样？”
沈耀虽然觉得这话有些怪怪的，但还是诚实回答了，“徐老师人很好。”
林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神情，这小子确实长得很不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很容易降低人的防备心。
没想到徐砚竟然喜欢这个款的。
林淮心里有些不舒服，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事情多，可能会忙不过来，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
不管徐砚是不是真的看上了沈耀，他都不能让这小子有机可趁！
沈耀觉得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中了，他正愁没机会跟林淮打好关系呢，没想到林淮竟然主动提出来了！
不愧是影帝！果真德艺双馨！
“那就多谢林老师了。”沈耀激动得眼睛都红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绝不拖您的后腿！”
林淮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跟他碰了下杯子，喝了口酒，接着说，“剧组人多眼杂，你们要是走得太近了，免不了被有心人利用，这样对你对徐砚都不好。”
觉得自己被前辈传授了人生经验的沈耀简直太感动了，“谢谢林老师，我一定记住！”
看沈耀的样子像是真的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林淮顿时觉得今晚没白来。
虽然不确定徐砚到底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真的铁树开花，林淮觉得自己都有必要给他把关。
酒过三巡后，众人才渐渐散了。
徐砚今天喝得实在有些多，等到离开的时候已经连脚步都是虚浮的了。
林淮一看他眼神涣散，人又呆呆的，就知道他是喝醉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明白这人到底是哪里不痛快，都开始借酒消愁了。
“难受吗？想不想吐？”林淮扶着徐砚的手臂，“要不要去厕所？”
徐砚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一样，一直歪着头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蹦出一个字，“不。”
林淮又生气又好笑，扶着他往酒店门口走。
一旁的沈耀见状便想搭把手，“林老师，我来帮您吧。”
“不用。”林淮不着痕迹地把徐砚往自己身边带，“你今天也喝了不少，先回去吧。”
出酒店的时候，怕被有心人拍照，林淮干脆将徐砚的脑袋按到了胸前，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遮住他的脸，半拖半抱地把人送上了自己的车。
整个过程十分小心翼翼，像对待什么易碎品似的，中途好像还低声说了几句话，语气温柔，听着跟哄人似的。
沈耀看着觉得有些怪异，以前没听说这两人关系很好啊，怎么感觉好像很熟似的？
但转念一想，林淮到底是影帝，比别人有面子似乎也正常。
回到酒店后，林淮想到徐砚喝醉了容易难受，怕他半夜醒了找不到人，就干脆把他带回了自己房间。
中途徐砚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又睡了过去，声音太小以致林淮都没听清楚。
林淮给他擦了脸，又哄着他喝了几口蜂蜜水，等把人伺候完已经接近十二点，看着满脸通红的人，林淮没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腮帮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掐疼了，徐砚突然睁了睁眼，绵软无力地抓住了正在他脸上作怪的手，小声说：“为什么……不喜欢我……”
林淮听不清楚，干脆低下头把耳朵凑过去听，等听清楚了，脸瞬间就黑了。
“谁？你说谁不喜欢你？”林淮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想把人弄死。
可惜醉鬼是不会回答他的。
林淮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却正好对上徐砚的眼睛。
没有了镜框的阻挡，显得眼睛格外大。
眼珠子又黑又亮，因为喝了酒，此刻迷糊又缱绻地看着人，像是盛着一汪月下清泉，勾引着人沉溺进去。
林淮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根本不记得前一刻的想法，耳边鼓噪着突然加快的心跳声。
他的左手撑在徐砚耳边，右手被徐砚握着，忍不住缓缓靠近。
直到碰到徐砚微凉的鼻尖，林淮才像如梦初醒般，飞快地抬起头，像是触电般抽回了自己的手。
等洗了个冷水澡出来后，他才彻底冷静下来。
然后回想起徐砚刚才喃喃的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徐砚现在是在单恋？！
第二天早上，徐砚捂着脑袋从宿醉中醒过来，躺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看了眼时间，显然已经过了到剧组报到的时间。
手机上只有林淮发来的消息，说他已经去了片场，让徐砚休息好了再过去。
等进了卫生间，看着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洗漱用具，又不信邪地跑到房间看了看行李箱，徐砚才不得不承认，他昨晚睡在了林淮的房间里。
这也没什么，不过就是睡在一个房间罢了，徐砚安慰自己，林淮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但好像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人不高兴。
等他洗漱完到片场的时候，毕导正在跟副导演和道具组商量布景的事情。
《盛世》的故事背景比较宏大，对布景和道具的要求也比较高，为了尽可能还原，毕导动用了不少人脉借了不少有价值的好东西出来。
林淮化完妆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徐砚抱着手臂靠在摄像机旁边，而毕方沉着脸，似乎在生气。
“出什么事了？”林淮走到徐砚身边，他此刻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上面绣着金色祥云，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暗纹，长长的马尾竖在身后，英气逼人。
徐砚转头看他，甚至有种被闪到的感觉。
林淮见徐砚盯着自己，脑子里闪过昨晚的画面，难得地有些不自在，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徐砚回神，用下巴指了指毕方那边，“听说有个演员到现在也没来。”
电影拍摄的时间有限，每日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若是因为谁的缘故耽误了拍摄，对于剧组来说就等于干烧经费。
徐砚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有些人仗着有靠山，真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毕方正在那叫人打电话催，徐砚皱了皱眉，打算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一下。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今天还是个大太阳，晒得人头发晕。
林淮知道他怕热，让小丁去搬了自己的凳子过来，然后拉着徐砚过去坐下。
“喝口水休息会儿吧。”林淮把手上的水递给徐砚，然后给他打开伞，“估计还得再等上一会儿。”
徐砚看他站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挡了大部分阳光，眨了眨眼睛，接过水喝了一口。
迟到的是一个女配角，名叫杜若轻，出道三年，演过两部电影，也算是如今风头正劲的当红女演员。
虽说是女配角，但因为《盛世》本身就是一部以男性角色为主的群像剧，女性角色不多，以她在剧中的戏份，说是女主角也不为过。
杜若轻背靠国内最大的经纪公司星艺娱乐，听毕方说她跟星艺副总周禹松关系匪浅，这回也是星艺要求把她塞进来的。
不然就凭她试镜时连台词都没背熟的表现，徐砚早把她踢出去了。
看了看穿着厚重戏服的林淮，徐砚叹了口气，“先去把衣服换了吧，穿着不热啊？”
“不了。”林淮摇了摇头，“好不容易化完妆，围读完就要试戏，换了也麻烦。”
徐砚点了点头，“跟这个杜若轻之前有合作吗？”
“没合作过。”林淮低头看他，“不过听齐磊说起过她。”
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林淮接着道：“听说她每次进组都会带自己的编剧，尤其喜欢改剧本，出道第一部电影，就因为加戏太过上了热搜。”
“这样。”徐砚勾了勾嘴角，“到底是有人撑腰的人，底气就是足。”
林淮：“不用理会这种人，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徐砚笑了笑，“那你就不怕得罪金主爸爸吗？”
“金主爸爸算什么。”林淮语气平平，说出的话却很狂，“我的戏难道还缺人投资吗？更何况现在还有你。”
徐砚让他逗笑了，“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编剧，可没这么大的能耐。”
林淮也勾了勾嘴角：“你有，不然怎么那么多人排着队等着上你的剧？”
两人正说着，就见门口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孩子穿着某奢牌当季最新款的裙子，戴着墨镜气场十足的向众人走来，旁边跟着三个助理，一个撑伞一个拎包，还有一个手上拿着两袋咖啡。
“呵，这排面够可以的啊。”徐砚嗤笑了一声，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有些冷，“她这怕不是来选美的吧？”
林淮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之前还遇到过拍一场戏，要补五六次妆的呢，每次情绪刚上来，对方就要去补妆，这种感觉就像便秘了三天结果连个屁都没放出来一样。
杜若轻的经纪人擦着汗小跑到毕方面前，给他递了杯咖啡，“毕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路上堵车，咱们来晚了，您别介意。”
说完又给杜若轻使了个眼色，才见她摘下墨镜对着毕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毕导，我来迟了。”
毕方黑着脸，也没接咖啡，丢下一句：“进来读剧本。”就转身进了休息室。
沈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到了徐砚和林淮身边，看了这情景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又是请来了一尊菩萨啊！”
林淮皱了皱眉，心说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
徐砚难得表示赞同，“看来得找个香炉给她点根香供起来，祈祷让她少做点妖。”
等人到齐后，先让众人互相介绍了一番，毕方又让几位主演谈了下对角色的理解。
在场的都是从业多年的专业演员，对角色的理解也很到位，徐砚和毕方都觉得挺满意。
但轮到杜若轻时，说得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连角色的定位都没理解，几段重要台词更是说得磕磕巴巴。
别说是徐砚了，就连毕方都直皱眉。
等到后面开始对戏，林淮和沈耀才说了一段，就被杜若轻打断了，“毕导，我过来之前，周总也看了剧本，觉得我的戏份太少了一些，希望毕导多衡量一下。”
徐砚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毕方皱了皱眉，“剧本是一早就定下来的，胡乱加戏只会打乱整部剧的节奏，这可不行。”
“怎么是胡乱加戏呢？”杜若轻脸小，五官精致，轻轻一笑也叫人移不开眼，“徐老师不就在这吗？加几场戏而已，不过是小意思。”
徐砚笑了笑，“冒昧问下杜老师，这剧本上的台词都背熟了吗？”
杜若轻皱了皱眉，“当然背熟了。”
徐砚：“嗯，那就请杜老师背一下，第二十三幕第三场那一段台词吧。”
旁边的沈耀假装低头看剧本，趁机捂了捂嘴巴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杜若轻根本想起来那一段是什么台词，垂了垂眼，柔柔一笑，“我一时有点记不清，等拍到那一段的时候再背也不迟。”
“哦，我刚刚说错了，那一段里没有你的戏份。”徐砚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已经冷了下来，“别说背台词了，杜老师怕是连剧本都没看完吧？”
“连现在这点戏份的台词都记不住，如果再多加一些，不是更背不下来了？”
徐砚一脸我是为了你好的样子，接着说：“杜老师何必为难自己呢？”
“这就不劳费心了。”即使被人当场指出不看剧本，杜若轻也仍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你只管写就是了，台词我自然会背。”
话音刚落，就见林淮把剧本扔到了桌上，冷声说：“怎么，这个剧组原来是你说了算的吗？”
林淮去年刚拿了国内最大的金狮奖最佳男演员，势头正盛，剧组里的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跟他合作过的人都知道他性格虽然说不上平易近人，但也从不随便发脾气。
现在这样，明显就是不高兴了，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就连杜若轻的脸色也有些讪讪的。
徐砚轻笑了一声，点了点桌子说：“剧本我是不会改的，杜老师愿意演就演，不愿意出门左拐，也没人拦你。”
“我看你身后也带着个编剧。”徐砚接着说，“这样吧，我有个导演朋友叫李非，最近闲的在家里抠脚，不然你联系他，不管是偶像剧还是仙侠剧，他都能给你量身定制。”
眼看杜若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徐砚又闲闲地补了一句，“要我把联系电话给你吗？”
“噗——”沈耀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杜若轻被气得不轻，她从出道开始，仗着背后有人，没少做加戏改剧本的事，还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她还想说什么，就见她的经纪人赶紧过来拉了她一把，“少说几句！”
回头又对着众人说，“对不起各位老师，没事了没事了，咱们继续吧。”
这经纪人还算有点眼力见，知道这里坐的没几个惹得起的，立刻出来阻止了自家艺人作死。
杜若轻虽然黑着脸，但好歹是消停了。
之后的围读还算顺利，趁着劲头，毕方让林淮和沈耀试了两场戏，顺利拍完后就宣布收工了。
杜若轻回到酒店后就发了大脾气，一个劲地嚷着要给周禹松打电话。
她年纪虽然不大，但因为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就被名导选中当了女主角，第二部电影又得了大奖提名，起点高，就连粉丝们都比别人的嚣张一些。
“我当初就说不接这个剧本，你们非要我接！”杜若轻踩着脚下的剧本，脸上表情狰狞，全然没有白天精致公主的范儿，“就这么点戏份，是存心让我丢脸吗？”
旁边的助理吓得不敢说话，这种时候也只有经纪人刘哥敢劝几句，“这怎么是丢脸呢？你看看这剧本的配置，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来，别看这么点戏份，已经是所有女角色里最多的了，这不就跟女主角一样吗？”
“那又怎么样？我难道还能靠这个拿最佳女主角吗？”杜若轻拿出手机，“我现在就给周总打电话，那个徐砚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让我丢脸！”
刘哥劝不住她，也只能随她去。
也不知道周禹松跟她说了什么，只见杜若轻打完电话后情绪就稳定了很多，不再乱发脾气，也没再说什么不拍的话，刘哥也松了口气。
隔天就是正式开拍第一天，杜若轻虽然仍旧迟到了，倒是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时近六月，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午后的太阳更是烈得仿佛能晒下一层皮。
室外像烧烤，室内像蒸笼，演员们还要穿着厚重的戏服，一天下来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好在这些都是有经验的老演员了，早就已经适应了这种天气，也不觉得苦。
反倒是徐砚有些受不住，他本来就是怕热的体质，夏天胃口不好，加上每天跟着剧组高强度拍摄，没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这天收工以后，林淮回到酒店房间，就让小丁准备了防暑防晒的东西，准备拿去给徐砚。
没想到刚出电梯，就见徐砚的房门开着，门口站着个有些眼熟的人，低着头像是在擦眼泪。
虽然看不到徐砚的表情，但林淮还是忍不住脑补了起来。
那边两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林淮这才看清楚，那是剧组里一个小演员。
戏份不多，林淮都没记住他名字。
小演员一看见他，慌慌张张地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林老师……我……你别误会，我跟徐老师什么也没有……”
其实他要是不这么说，林淮也没怎么多想。
但他这么一说，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林淮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补了。
“该说我都说了。”徐砚声音冷淡，“你回去吧，以后别这么晚来找我了。”
小演员来回看了看两人，最后走了。
林淮走到徐砚面前，果然从他松开的领口看到一片晒红的皮肤。
“大晚上的他来找你干什么？”林淮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娱乐圈人心复杂，你别什么人都往屋里带。”
徐砚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怎么说得他好像很随便一样？
“这不是明摆着嘛？”林淮皱着眉，语气不算好，“大晚上跑你房间里哭，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再拍个照传到网上，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徐砚嗤笑一声，“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只在乎……”
林淮问：“在乎什么？”
“……没什么。”徐砚看了他一眼，“没事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
“诶！”林淮话还没说完呢，面前的门就关上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没生气呢，你倒气上了……”
回到房间后，林淮洗完澡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憋闷。
白天忙着拍戏，也没时间跟徐砚说几句话，本来想借着刚才的机会跟他聊聊天，结果倒好，话没说两句，倒是惹了一肚子气。
正生着气，就听见门铃响了。
林淮一下子蹦起来，想着莫非是徐砚想通了来道歉，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跑了过去。
一开门，却对上了湿着头发，穿着紫色真丝睡袍的杜若轻。
睡袍领口开得极低，露着一片白花花的皮肤，斜倚着门框歪头看向林淮，睡袍下的大白腿若隐若现。
“林老师。”杜若轻媚眼如丝，轻声说，“明天就要拍我们的重头戏了，我想提前跟老师对对戏。”
林淮脸上的笑意已经退的干干净净了，把着房门冷声说：“太晚了，不方便，明天到了片场再对吧。”
“这才十点，林老师难道就要休息了吗？”杜若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楼梯处，身体往前倾了倾，“我经验尚浅，怕明天拍不好影响进度，还请林老师教教我。”
林淮皱着眉刚想叫她走，就听楼梯口传来“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后，徐砚从里面走了出来。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林淮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徐砚显然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当场愣住了，回过神来后眼神迅速冷下来，“呵，两位好雅兴，这么晚不睡觉，在谈心呢？”
林淮此刻只想回到一分钟前，把过来开门的自己双腿打断。
真的，哪怕他那时多看一眼猫眼呢，也不至于弄得如此尴尬！
“徐老师误会了。”比起林淮，杜若轻倒是一点都不慌张，“我只是来找林老师对戏的。”
说完还摇了摇手上的剧本。
“对戏？”徐砚嗤笑了一声，“怎么，是白天毕导给你讲得不够仔细，让你非得大半夜跑来找人对戏？”
“还是说——”徐砚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接着说，“穿着睡袍对戏特别有感觉？”
杜若轻的笑也有挂不住，“我也是为了明天拍戏能顺利，徐老师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我就是奇怪，好像白天的时候也没见你多认真，怎么到了晚上反而刻苦了呢？”徐砚冷声说，“看来你很习惯做这种大晚上找人谈剧本的事，就是不知道林老师习惯不习惯呢？”
“不习惯不习惯！”林淮好不容易找到插话的机会，立刻表明立场，“我习惯早睡，以后杜老师有什么事情，还是在白天跟我说吧，晚上就别来找我了。”
说完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白天要拍戏也挺忙的，没事还是别找我了。”
眼看想要进林淮房间制造点噱头的计划泡汤，杜若轻也懒得再继续待下去了，强笑了一下，“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
徐砚抱着双臂，等她从身边经过时，又说了一句，“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应该说明过拍摄期间禁止艺人炒作绯闻，杜老师没忘记吧？”
杜若轻脸色一僵，没有接话。
见杜若轻走了，林淮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问徐砚，“你来找我？要进来么？”
“谁说我来找你。”徐砚一脸嫌弃，“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
说完按下电梯，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地瞪了林淮一眼。
林淮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二天，林淮和杜若轻之间的一场落水戏拍得很不顺利。
原本林淮把人救上来后，杜若轻应该处于意识模糊但还不至于晕过去的状态，这是两人的初遇，杜若轻要在念完台词后才能失去意识。
为了追求最真实的效果，毕方要求一镜到底。
可杜若轻每次被救上来，不是说错台词就是漏说台词，好不容易台词说顺溜了，又因为没忍住咳嗽，导致镜头全废。
林淮虽然没说什么，但连续下水把人抱上来，又要控制表情又要拿捏情绪，几次下来也有些不堪重负。
偏偏杜若轻看起来一副比他还惨的样子，苍白着脸一个劲道歉，“对不起林老师，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算了，下次注意。”人家已经道了歉，林淮也不好发作，不然就显得自己小心眼，“休息一下吧，等下别再犯错了。”
“知道了，谢谢林老师。”
杜若轻在助理的搀扶下去了旁边阴凉处休息，看起来是在看剧本，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上面，“照片都拍下来了吧？”
旁边的助理把手机递过去，轻声说：“都拍了，不过姐，咱们还是问下刘哥再看要不要发出去吧？”
“问他干什么？”杜若轻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一边翻照片一边说，“我的事还轮不到他管，挑几张好的处理一下，随便找个狗仔放出去就行了。”
助理怕惹她生气，只能答应。
另一边，因为这场戏过不了以至于一直轮不到上场的沈耀，坐在徐砚旁边小声比比，“这女人怎么回事，那几句台词是烫嘴吗？就愣是说不清楚？”
“你懂什么？”徐砚摇着扇子，冷笑道：“人家搁那演戏呢，可不得各种角度各种眼神都来一遍？”
沈耀有些不解，“可她演了这么多没一条能用，不是浪费么？”
徐砚懒得跟小傻子解释。
这杜若轻的心思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一场戏来来回回拍了三四遍还没过，分明是另有所图。
“徐老师，我觉得你不能区别对待。”沈耀撩了撩袖子，露出一截蜜色的手臂，一本正经地说，“我昨天NG了两次，你就叫我回去喝奶补脑子。”
“她今天都NG多少次了，你怎么还不过去骂她？”
“我只骂人。”徐砚淡淡地说，“不骂猪。”
沈耀：“……”
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林淮喝了口助理递过来的水，习惯性地往徐砚的方向看过去。
小丁拿着毛巾给他擦身上的水，小声嘀咕，“哥，你今天都看了徐哥十几次了，有什么话直接过去说不就行了吗？”
“谁说我一直在看他，我脖子酸想扭一扭不行吗？”林淮一脸不爽，“做你的事，别的少管。”
小丁吐了吐舌头，还是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心，“你俩吵架啦？”
林淮垂下眼捏紧了手上的水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这样就算吵架吗？
两人昨晚闹得不欢而散，今天他本想找徐砚说说话，却一直没有机会，加上拍摄不顺利，弄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尤其是想到徐砚昨晚离开前的话，就觉得心里怪怪的，那话听起来明明没毛病，他也是为了电影着想，可林淮就是觉得不得劲。
一转头，正好看到沈耀又凑在徐砚身边，还撩起了袖子，就算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到手臂上结实优美的肌肉线条。
“以前没发现，现在看沈耀总觉得他好有魅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不远处的几个化妆师正在小声说笑，“就算只露个手臂，也让人觉得好MAN！”
林淮皱了皱眉，心中不屑，不就是露了点肌肉么，跟谁没有似的。
小丁疑惑地看着林淮把袖子扯到肩膀上，露出一整条劲瘦有力的胳膊，忍不住问道，“哥，你热的话我给你拿小电扇过来，别跟戏服过不去，弄皱了还得花时间熨，太麻烦了。”
林淮：“……闭嘴吧你，我心里有数。”
重新开拍后，杜若轻总算不再跟台词过不去了，这落水相救的戏码终于能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杜若轻的个人戏，林淮也不用再跟着受罪。
徐砚和毕方一起坐在摄像机后，看着杜若轻在剧组安排的小白猫的舔舐下悠悠转醒，原本应该是迷茫中带着疑惑的眼神，看起来却像是双眼无神的瞎子，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毕方也苦笑着摇了摇头，喊了声“卡”。
一听到毕方的声音，杜若轻直接松手把那白猫扔到了一边，还皱着眉一脸嫌弃吩咐助理拿毛巾给她擦脸。
等道具组的上前把小白猫抱走，毕方才问徐砚：“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条？”
徐砚挑了挑眉，说：“猫演得不错。”
毕方噎了一下，无奈地吩咐再来一条。
这段时间拍摄下来，杜若轻的表现实在说不上好，很多镜头不拍个三四遍根本用不了。
“好歹也是跟著名大导合作过的，之前几部电影也演得不错，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毕方愁得直叹气，“这不是耽误事吗？”
徐砚哂笑，“在一两部作品里演得好，并不代表本身演技就一定过硬。”
毕方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有的演员靠天赋，有的演员靠努力。”徐砚说，“还有一些演员，靠导演。”
对于导演来说，演员本身就是一件呈现电影的工具，能不能发挥工具的作用，除了工具本身合适，还要看导演会不会用。
这就是为什么，有些演员前一部演得好，换个导演就演技稀烂的原因。
毕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确实，她出道那部电影就是陈雾指导的，陈雾在调教演员方面向来有一手。”
“只能说她运气好，碰上的都是善于挖掘演员特质的导演。”徐砚挑了下眉，“不过显然她自己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要不然也不至于膨胀成这样。
毕方摇摇头，“行吧，我过去给她讲讲，总不能因为她耽误了整个进度。”
徐砚不置可否。
其实按他的想法，导演顶多提醒一两句，最重要的还是要演员自己参悟角色，要是这种基本功都不肯做，那迟早都是要翻车的。
当天拍摄结束后，徐砚回到酒店，想到白天杜若轻的举动，心里有些不安，干脆给自己在大学的师妹兼助理唐琳打了个电话，让她多留意下。
刚放下电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徐砚一开门，就见小丁笑得一脸灿烂，“徐老师，我哥请你上去吃夜宵。”
徐砚有些犹豫，因为昨晚的事情，他今天一天都没跟林淮说话，最后想了想还是跟小丁去了林淮房间。
一进门，就见小客厅里摆了不少吃的，而林淮正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头发湿着，显然刚洗过澡。
小丁把人带到后就溜走了，只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林淮莫名有些紧张，轻咳了一声站起来说，“我看你这几天都吃的不多，就让小丁去外面买了些东西。”
徐砚心里一暖，垂了垂眼，应了一声走到他对面坐下。
两人相识多年，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沉默。
林淮一边观察徐砚的脸色，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开口试探，犹豫了半天想不出说辞。
反倒是徐砚先开了口：“这么晚了还在看剧本？”
林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明天的戏份很重要，多看看不会出错。”
影帝不是白拿的，要演好一个角色，背后的努力一分都不能少。
更何况林淮知道徐砚很重视这个电影，所以总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想到白天屡屡NG而毫不愧疚的杜若轻，徐砚就忍不住想冷笑。
果然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那个杜若轻，你多注意一下。”徐砚说，“看她白天那个表现，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林淮皱了皱眉，干脆给齐磊发了个消息，看着他回复了才重新看向徐砚。
“我让齐磊去盯着了，他会安排好的。”林淮怕他担心，安慰道，“放心，不会让她影响拍摄的。”
徐砚点点头，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担心拍摄，反正最坏也不过是换个人，只是担心杜若轻是冲着林淮来的。
“说起来，杜若轻演技一般，反倒是沈耀还不错。”林淮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徐砚的反应，“虽然还有些表演痕迹，但进步很大。”
徐砚：“还行，虽然稚嫩，但比起名气大过实力的某女演员，也算可以了。”
最重要的是，沈耀知道自己的斤两，也珍惜这个机会，肯下功夫琢磨剧本和角色，再加上本身天赋不俗，即使是跟林淮对戏，也能稳稳接住。
虽然徐砚只是说了实话，但听在林淮耳朵里，却不得了。
徐砚是出了名的要求高，轻易不夸人，可自从认识了沈耀，话里话外都是认可！
这可不就是不对劲了吗！
林淮觉得有些憋闷，忍不住想找回点场子，“我当初演你的处女作，表现得也不比他差。”
徐砚：“？”
这有什么可比的吗？
林淮那个处女作虽然只是个小成本网剧，拍摄的时候徐砚也不在现场，但成品他却看了不下三遍，当然知道林淮演得很好，否则也不可能因此一炮而红。
看见徐砚疑惑的眼神，林淮有些尴尬，“咳，没什么，你当初没跟组，我怕你不知道，所以告诉你一下。”
徐砚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
当初创作那个剧本，在刻画主角的时候，徐砚脑子里想的就是林淮。
那个角色可以说是为林淮量身定做的。
而那个时候，林淮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正在各个剧组里跑龙套，辛辛苦苦一整天也不一定有一句台词。
徐砚看在眼里很是心疼，所以当有人找上门要买下那个剧本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甚至愿意自降版权费，只要求对方请林淮出演男主角。
最后，林淮果然凭借那个杀手角色红出了圈。
没有人知道，徐砚创作的所有剧本，主角的原型中多多少少都带着林淮的影子。
林淮没有深究他这话里的意思，只是认真提醒他，“那个沈耀整天缠着你，说不定藏着什么心思呢，你别对他太掏心掏肺了。”
他实在是怕徐砚一时恋爱上脑被人蒙蔽。
徐砚反思了一下白天在片场骂过沈耀的话，想不明白掏心掏肺四个字从何说起。
总不能是因为他骂得太真情实感吧？
虽然有些懵，但想到林淮也是关心自己，徐砚还是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又顺便讨论了一下剧情和角色，等到了十一点，徐砚才回了自己房间。
一直到睡前，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徐砚还想着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接到了唐琳的电话，“师哥，网上有人爆出了昨天片场拍摄的照片，都是林哥和杜若轻的，已经有人在传两人因戏生情假戏真做了！”
徐砚的睡意立刻就没了，打开唐琳发来的链接，果然是昨天不停NG的那一幕。
拍摄的人很会找角度，不仅把两人的姿态拍得很亲密，还把林淮的眼神也拍得很清楚，隔着屏幕一眼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
网上的吃瓜群众已经沸腾了，尤其是杜若轻的粉丝，一个劲地吹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评论前两页都是吹的，一看就是水军下场控评了。
徐砚越看脸越黑，皱着眉啧了一声，还真让他猜对了。
看了眼爆料的账号，是个著名的八卦营销号，最喜欢用一些看不懂的代号发布似是而非的圈内八卦，粉丝数还不少。
这个账号很少发这种直接带图的，怕引起争论都会隐去主角的名字，但也没少被对号入座的各家粉丝骂。
这回突然发了这么大的消息，不仅有图有真相，就连发布的时间也很微妙—凌晨十二点半。
这个时候，大部分打工人都已经睡了，只有一些夜猫子选手还在网上冲浪，热搜上挂着的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消息。
而林淮和杜若轻的名字又自带流量，消息一出，一下子就冲上了热搜。
等到天亮，消息早就已经扩散了，网友们一大早激情吃瓜，直接把消息送上了热搜第一。
对方显然是早就算好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候就算撤了热搜也没用。
还连带着把《盛世》也送上了热搜。
徐砚黑着脸吩咐唐琳：“去查那个营销号，问清楚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虽然他已经确定了照片是怎么流出去的，但还需要证据。
唐琳应下，接着说：“对方肯定是收钱办事的，恐怕没那么容易松口。”
“那就给钱。”徐砚没有一点犹豫，“只要给的够多不怕他不说。”
电影开拍之前，演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随意曝光剧组拍摄内容不仅会被踢出组，还要赔偿剧组损失。
而《盛世》更特殊一些，还对演员本身的风评也做了要求，不允许在拍摄期间闹出绯闻和负面消息。
这是徐砚要求加上的。
如今娱乐圈人心浮躁，很多剧组都喜欢炒作主角之间的恋情来吸引眼球，提高热度，这种方式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可过度营销，消费的不仅是主角的人气和流量，还会影响作品本身的品质和口碑。
本末倒置是打造优秀作品的大忌。
徐砚不屑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的电影造势，更不允许电影有一丝瑕疵，所以早早就给所有演员打了预防针，防止有人心怀不轨。
只是没想到，开拍还不到一个月，还是发生了这种事。
生气的显然不止徐砚一个，片场里毕方和几个副导演脸色都不好看，正在商量该怎么解决。
徐砚看了一圈，没看到林淮，忍不住有些担心。
一旁的沈耀小心翼翼地凑上来，低声说：“林老师的经纪人来了，两人估计在商量对策。”
徐砚点了点头，“杜若轻呢？”
“没来呢。”沈耀眼里闪过一丝鄙夷，“说不定正在床上看消息偷着乐呢。”
在场的都不是笨蛋，只看这事发生后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徐砚冷笑一声，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沈耀咽了咽口水，徐砚显然心情不好，他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什么，引火烧身。
两人正说着，林淮就带着齐磊走了过来。
一看沈耀又凑在徐砚身边，林淮眸色一沉，觉得沈耀实在是太碍眼了。
“我已经让工作室在准备了，等下就会发文澄清。”林淮走到徐砚身边，“这事是我疏忽了。”
虽然是杜若轻搞的鬼，但林淮作为八卦消息的另一个主角，当然也脱不了干系。
“跟你没关系。”徐砚声音虽然冷，但却没有怪林淮的意思，“人家有心挖坑，防得了一次也防不了两次。”
其实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照片内容一看就知道是在片场拍的，也就粉丝们脑补一下图个乐呵，放置不管，过几天热度也就下去了。
只不过以林淮如今的身价和地位，只是这么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也足够让杜若轻蹭上不少热度了。
这些年想蹭林淮热度的不少，几乎每拍一部戏，都有人来碰瓷，男男女女都有，林淮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处理这种事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一边私下警告那些人的团队，一边让官方工作室正式发文澄清，措辞严谨又冰冷，直接把粉丝们的幻想扑灭。
还有不识相要凑上来的，尤其是对那些毫无原则的营销号，就直接律师函警告。
这回也一样，等到林淮工作室发了文，网上的热度果然下去了不少，最后就剩下杜若轻的粉丝还在狂欢。
徐砚看着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账号，脸色越来越沉，一直到唐琳发了消息过来，才好看了一些。
杜若轻今天依旧是最后一个到片场的，她昨晚一直等到消息发出来才睡下，早上起来一看果然发酵得厉害，心里就忍不住得意。
可没高兴多久，就被经纪人的电话给打断了，听着对方指责她不顾后果轻举妄动，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本来演了个这么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角色她就一肚子气了，还不趁着机会好好炒作一番，她什么时候能出头？
再说了，片场这么多人，谁会知道照片是怎么放出去的。
就算真的知道是她又怎么样，难道还真能把她换了吗？
杜若轻是真的有恃无恐，吃定了毕方不会把她换了，这波热度对她来说没有丝毫损失。
然而等她到了片场，发现毕方没有在拍戏，反而让副导演把她带到了休息室，才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休息室里面坐着毕方、徐砚还有林淮，考虑到剧组的影响，其他人都没进来。
杜若轻进来后，挑眉轻笑，“毕导这是做什么？搞三堂会审呢？”
毕方黑着脸没有接话，只看了眼徐砚。
杜若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到底有什么事？你们没话说我就去化妆了。”
徐砚：“化妆就不必了，杜小姐不如收拾下东西，这就离开吧。”
他面色平静，看向杜若轻的眼神却像是淬了冰，“反正你也不想把演技用在拍摄上，就不必勉强了。”
杜若轻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了一声，“你这话什么意思？无缘无故凭什么让我离开？”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徐砚说，“我现在给你面子，你自己走，这事就算了，不然把事情闹大了，怕是你更没脸见人。”
杜若轻心里有些慌，但脸上还算镇定，“你怀疑网上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所以要把我赶走？”
她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眼睛也立刻红了像是快要哭出来，“我知道徐编剧一直对我有成见，可也不能这么空口白牙污蔑人吧？”
徐砚冷笑起来，瞧瞧这演技，这要是用到拍摄上，毕方还至于愁得抬头纹都多了几条吗？
不过既然她想求锤得锤，徐砚当满足她。
只见他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好吧，确实是杜若轻的助理联系我，让我把照片发出去的，就连时间也是他们定的，哎，真不是我想出卖她，实在是你们给的太多了……”
录音一放出来，杜若轻的脸色彻底变了。
只是心里虽然慌乱，嘴上却还在硬撑，“呵，随便找个人录个音就说是我指使的，未免太草率了吧？”
徐砚嗤笑一声，“做人还是别太自信的好，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没有别的证据？”
“当然你要是不怕丢脸，不如我们开个直播，你们当面对质？”
徐砚敢这么说，就证明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杜若轻明白是自己小看了他。
她不再狡辩，反而拉开椅子坐下，一副要跟他们好好谈的样子。
“消息确实是我放出去的，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给电影做宣传了，徐编剧这样小题大做，难不成是想公报私仇？”
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饶是徐砚都有些佩服她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想再跟杜若轻纠缠，已经为她浪费了一上午的时间，没必要再谈。
“我跟你没有什么私仇。”
徐砚收回手机站起身，语气淡淡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演技不行字总认得吧？”
说完后，徐砚就直接往门口走，林淮对毕方点点头也跟着离开。
剩下毕方看了眼杜若轻，叹了口气，“去收拾东西吧，别再闹了，不要把最后一点体面也扔了。”
杜若轻张了张嘴，想求情却说不出话。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明明以前她这样做都没出过事，为什么偏偏这次不行？
杜若轻这才想起自己的经纪人，赶紧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出门后，徐砚看了眼走在他身边的林淮，感觉他情绪不高，以为他还在担心这件事。
“放心吧，就算没有杜若轻，也耽误不了拍摄。”徐砚语气轻快，显然是在开心终于甩了个包袱，“换个人，说不定我们拍得更顺利。”
毕竟就杜若轻那点专业能力，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林淮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徐砚，良久才叹了口气，“她是星艺的人，这部电影星艺是最大的投资方，对方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出局的。”
徐砚笑了笑，“投资方的最大目的是赚钱，这电影要是扑了他们的损失可不小。”
“放心吧，孰轻孰重他们分得清，星艺不会为了一个女艺人，拿这么大个项目开玩笑的。”徐砚说，“再说了，当初拟合同的时候，星艺可是做过保证的，现在杜若轻自己作死，想必他们也无话可说。”
林淮没有接话，这些道理他当然明白，只是他关心则乱，怕徐砚有压力，所以才格外小心。
不过徐砚一向都是这样，涉及到自己的剧本一丝一毫都不会退让，不管星艺怎么施压，杜若轻都别想再进组了。
先前林淮担心杜若轻会刁难徐砚，所以坚持跟去了休息室。
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徐砚就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还掌握了证据，直接打了杜若轻一个措手不及。
显然徐砚的能力比他想的高多了，若真论起人脉来，说不定他这个影帝还比上徐砚呢。
剧组停工了一早上，所有人心里都免不了犯嘀咕。
直到他们三个从休息室出来，重新开始拍摄后，众人惶惶不安了一上午的心才放了下来。
很快就有人看到杜若轻的经纪人来了片场，带着几个助理把杜若轻从休息室接走，甚至都没好意思来跟毕方打个招呼。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无形中也给了所有人一个警告，如果再有什么小动作，那就看看杜若轻的下场。
拍到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有外卖员送了许多水果饮料过来，毕方十分大方地让所有人休息二十分钟，吃点下午茶消暑。
沈耀抱着块西瓜，一边啃一边还不忘夸徐砚，“徐老师果然善解人意，知道大家拍摄辛苦还特意给我们买下午茶，破费了破费了。”
徐砚愣了愣，“我？破费？”
沈耀以为他误会了，赶紧解释：“啊……当然了，这点钱在徐老师眼里算不上什么，不破费不破费，心意最重要。”
徐砚看了眼手里的奶茶，又看向正忙着给工作人员发饮料的小丁，明白过来了。
林淮这是怕现场的人觉得他在处理杜若轻的事情上太过冷酷，在帮他挽回人心呢！
毕竟吃人嘴短，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下午茶上，谁也不会再关心杜若轻的事情。
徐砚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奶茶轻轻一笑。
“说起来，你给了那个营销号多少钱？”沈耀在听说了整件事之后，对徐砚更佩服了，“我听我经纪人说过，想从这些人手里买消息，价格可不便宜。”
徐砚：“也没多少，就是给了杜若轻的双倍。”
沈耀吃惊，半晌小心翼翼地问：“当编剧这么赚的吗？”
“想什么呢？”徐砚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着怜悯，“不过是放放照片，出动下水军的事，还是送上门的消息，你以为杜若轻会给他多少钱？”
“哦——”沈耀恍然大悟，“没错，那营销号自己还靠着这消息赚了波眼球呢，互惠互利的事情，确实用不了多少钱。”
徐砚就是吃定了这一点，才敢直接说给双倍的。
杜若轻也不是第一次搞这种小动作了，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
沈耀感叹了一句套路深，就见林淮端着冷饮走了过来，问他们：“在说什么？”
说完又看向沈耀，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刚才毕导说一会儿要拍我们俩那场争执的戏，不知道沈老师准备好了没有？”
沈耀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有种在课堂上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感觉，手里的瓜都不香了。
“那个……我……我吃完了，我先去准备。”沈耀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还不忘邀请林淮，“林老师坐吧，我先走了。”
等林淮坐下后，徐砚有些不解，“我记得那场戏，毕方怕沈耀现在把握不好情绪所以要放到后面拍。”
“你没记错。”林淮说，“是我跟毕导建议先拍的。”
徐砚问：“为什么？”
林淮：“早发现，早治疗。”
听了林淮的话，徐砚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林淮垂下眼，“你就这么护着他？”
徐砚多敏锐，一下子就发现林淮态度不对，“你怎么了？从早上起情绪就不对，谁惹你不高兴了？”
林淮抿着嘴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徐砚有事瞒着他，他心里不痛快，看到徐砚跟沈耀有说有笑，他更是觉得烦躁。
可偏偏，他又说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只能把这归结于看沈耀不顺眼。
可怜的沈耀还不知道自己无辜中枪，正在火烧眉毛地背着台词。
徐砚叹了口气，“我是编剧，沈耀是演员，他有潜力也很认真，我不过是想帮他把这个角色演好，这也是我份内的事。”
“就只是这样？”林淮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先前就已经脑补过徐砚单恋沈耀了，现在怀疑徐砚这么说只是为了掩饰，“你不是对他……”
林淮说到一半闭了嘴，考虑到徐砚的面子，他不敢直接把话说出来。
徐砚挑了挑眉，突然明白过来，“你不会是以为我看上那小子了吧？”
他显然比林淮还惊讶，而且还有些生气，这算什么？我喜欢的人不但不喜欢我还脑补我喜欢别人？
要不是还要留着林淮拍戏，徐砚简直想砸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脑回路！
“咳，谁让你莫名其妙对他那么上心。”林淮说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不但钦点他当男主角，还丢下我去跟他吃饭，一天天指导他演戏比毕导还多！”
林淮越说越觉得生气，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点委屈，“开拍这么久了，你都没怎么说过我！”
徐砚服了，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找骂的吗？
沈耀要是听到这些话，估计要哭晕在片场。
他每天被迫接受徐砚“骂的教育”，要不是脸皮够厚又确实想把戏演好，早就遭不住退组了好吗？
不会真有人觉得他就喜欢听徐砚那些阴阳怪气的“指导”吧！
“你演得好好的，我说你干什么？”徐砚气笑了，“除了沈耀，其他人我也没说过什么啊？”
虽然毕方信任他，拍的时候都喜欢听他的意见，可徐砚明白自己的定位，在拍摄上万事还是以毕方为主导，从不敢喧宾夺主。
最多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提一些建议，至于采不采纳，那都是毕方决定的。
这整个剧组里，除了沈耀和之前的杜若轻，全都是实力非凡的演技派，演员自己就能把角色吃透演好，哪里需要他指导。
也就沈耀资历浅一些，经验也少，又心大不介意，且隐隐有化身成徐砚迷弟的趋势，所以徐砚才没那么多顾虑，该骂的时候就骂，该夸的时候也不吝啬。
而对林淮，徐砚一点都不担心他演不好，甚至要不是怕暴露自己的感情，他恨不得每次拍完都给他吹上一波，哪舍得骂？
结果林淮不但不感动，竟然还怪自己冷落了他！
可不是一腔真心喂了狗吗？！
林淮摸了摸鼻子，算是勉强接受他的解释，可还是过不去心里的坎，“那俗话不是说，打是亲骂是爱吗？既然对人家没兴趣，你也克制一下，别太特殊对待了。”
听到他的话，徐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抬了抬眼，问道：“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问出这句话，徐砚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
自从知道林淮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想法，徐砚就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不敢有一点逾越，就怕吓到林淮搞得两人都尴尬。
可看到林淮这个样子，又实在忍不住，蠢蠢欲动地想试探。
林淮愣住了，显然他完全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这会儿被徐砚一说，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别扭的心理。
不过吃醋这玩意儿，一般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林淮觉得自己仿佛在徐砚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徐砚移开了眼神。
“咳，我开玩笑的。”徐砚掩饰般地轻咳了一声，“好了没事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林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正在这时，影棚门口涌进来四五个人，为首的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挺着微微发福的啤酒肚，笑容满面地向徐砚走来。
徐砚不认识他，林淮却认识，他凑到徐砚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星艺娱乐的副总周禹松。”
该来的总会来，杜若轻前脚才离开剧组，靠山就找上门来了，效率可以。
徐砚和林淮站起身，那边毕方接到消息也赶了过来。
到底是投资方爸爸，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毕方给他们做了介绍，几人寒暄了一阵，周禹松就开门见山了，“听说我们若轻在剧组犯了点错，惹徐老师不高兴了，有这回事吗？”
不愧是老狐狸，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在他嘴里仿佛成了什么无关痛痒的小差错。
徐砚轻轻一笑，“原来在周总眼里，私自泄露剧组拍摄内容，违反合同条约，损害剧组和主演形象这样的事，只是一点小错吗？”
片场鸦雀无声，摄像机运转的声音格外明显。
周禹松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看来徐老师脾气不太好，年轻人火气这么旺，对人对己都没什么好处啊。”
林淮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周禹松的眼神，“不劳周总费心，徐老师脾气很好，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
林淮不是星艺的艺人，对周禹松自然也不用客气。
不过在关于徐砚脾气好不好这个问题上，林影帝显然有自己的理解。
他俩一个比一个刚，毕方在旁边却出了一头的汗，生怕周禹松一怒之下来个撤资，那他们可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周禹松这么多年在圈子里不是白混的，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
徐砚很有才华，在编剧圈影响力不小，林淮更不用说，人气实力都是顶流，这两人都不好得罪。
所以虽然被这两人接连挑衅了，周禹松也没生气。
“犯了错是该受惩罚，若轻也受到教训了，很快公司就会发澄清说明，今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周禹松笑着说，“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戏还是照拍，公司额外再追加三百万投资，如何？”
徐砚觉得不如何，并且直接用实际行动给了周禹松答案。
“喂，在哪呢？”徐砚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漫不经心地说，“我这有个角色，你过来试试。”
“别废话了，等你来了就知道了。”徐砚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低头发了个定位过去。
他心情好，面对脸色难看的周禹松也丝毫不怵，甚至还有点想笑：“不好意思了周总，这个角色已经有人选了。”
在场的几人一脸“这也行？”的样子，看向徐砚的眼神都有些一言难尽。
林淮仿佛还嫌事情不够大，轻笑着问：“你叫了谁过来？”
“陶姗。”徐砚笑了笑，“小演员，没什么名气，你应该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不妨碍林淮捧场，“嗯，你看中的人，不会有错的。”
沈耀站在一群老戏骨中间，被这场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小声嘀咕了一句，“啊这……不是当众打周总的脸吗？”
站在他旁边的姜弘是目前中生代男演员中公认的实力派，听见他的话也忍不住一笑，“徐编剧很有原则。”
“可不是么。”沈耀一边吸气，一边小声说，“这是宁愿要个名字都没听过的小演员，也不愿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不愧是你啊徐老师，刚成这样，是真的不把投资方放在眼里啊。
但怕就怕周禹松欣赏不来这种原则。
沈耀已经不忍心看周禹松的脸色了，人家堂堂一个副总，不要面子的吗？
周禹松看着油盐不进的徐砚，皮笑肉不笑道：“徐编剧何必这么赌气呢？随便拉个没实力的演员过来，影响的可是整个电影，与其到时候得不偿失，不如就各退一步吧。”
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毕方心里也有些惴惴的，他虽然也看不来那个杜若轻，但谁知道徐砚找来的人能不能撑得起这个角色呢？
万一这人要是还不如杜若轻，那不是坑大了吗？
徐砚环视了一圈，不慌不忙地开口：“我是个很公平的人，这样吧，一会儿等人来了，让她现场演一段。”
“就从之前杜小姐已经拍完的那些里面选吧。”徐砚看向周禹松，“正好周总也在，您亲自看一看，评估一下，咱们择优录取就是了。”
周禹松皱了皱眉刚想说不必浪费时间，就听毕方大声道：“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定了！都是演员，就拿演技说话！”
周禹松狠狠地瞪了眼自作主张的毕方，刚才跟死了一样一句话不说，现在你倒是来劲了！
可话已经让毕方说死了，周禹松想不答应都不行。
毕竟片场这么多人，还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他总不能真的拿钱权压人。
大半个小时候之后，陶姗就到了摄影棚，她先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等看到了徐砚，立刻跟只蝴蝶似的就飞了过来。
“徐哥！你总算想起我来了！”陶姗满脸激动，“我还以为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再也不管我这个好妹妹的死活了呢！”
徐砚点着她的脑袋让她离自己远点，“好好说话，别发疯。”
陶姗嘿嘿一笑，弯着眼睛说：“真的有角色给我演吗？哇——我是不是马上就要红了，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长了一张十分标致的鹅蛋脸，五官大气明艳，眉眼灵动，很有古典美人的韵味，虽然说话咋呼了些，但这外形已经过关了。
“你想得倒美。”徐砚毫不留情地给她泼冷水，“先演一段试试，不行就给我滚蛋。”
说着就把剧本递给了她，“第十七幕第二场，去准备吧。”
陶姗激动地接过剧本，满口答应，“徐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丢脸的！”
周围的人心思各异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周禹松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想着大概今天是真的要无功而返了。
毕方心里也在琢磨，徐砚这家伙，该不会一开始就想让这个陶姗来演这个角色吧？只是碍于星艺和杜若轻，所以才放弃了。
别看徐砚平常嘴上不留情，对那些有实力的人，他向来都是能帮就帮的。
别人都在猜测这个能让徐砚这么看重的女孩到底有什么本事，只有林淮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十分不是滋味。
前头已经有个沈耀了，这会儿又冒出个青春洋溢的陶姗，一个个还都得了徐砚的青眼，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徐砚到底背着自己结识了多少人！
林淮忍不住开始反思先前是不是不该支持徐砚换人，杜若轻虽然干啥啥不行，但起码能让徐砚讨厌，自己也不用担心徐砚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别问，问就是后悔。
陶姗没让他们等很久，很快就把那一幕前后的剧本都看完了，台词也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在毕方的示意下，直接开始了试镜。
要不说周禹松这人不怀好心呢，原本为了让他心服口服，试镜的片段是由他选择的。
那么多幕戏，他偏偏选了段没有任何对手戏的内心独白让陶姗试镜。
这种戏向来是最难演的，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动作来展示人物的内心。
演得好了能打动人，演得不好就容易像一二三木头人。
先前杜若轻在演这一段的时候，拍了四五遍才勉强算过，期间徐砚给她分析过一遍，毕方又给她讲过两遍。
这样磨出来的戏，也不过是将将能看。
现在陶姗在没有任何指导，前后不过半小时准备的情况下来演，现场大部分人都已经做好了翻车的准备。
只有徐砚老神在在，翘着二郎腿，喝着奶茶，脸上丝毫不见着急。
很快，陶姗就用实际行动让那些不看好她的人彻底服气。
旁白响起的时候，她先是手足无措地在原地走动一会儿，接着走到书案后面拿起笔，刚要落笔却又顿住，手腕轻轻颤抖。
她抬头环视了一圈，眼神里带着迷茫、痛苦和眷恋，最终变得坚定，深吸一口气后开始下笔。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她才如脱力一般靠在了椅子上，红了半天的眼睛轻轻闭上，一滴眼泪轻轻滑落。
一镜到底，情绪始终饱满连贯，一下就把人物内心的纠结和艰难取舍传达给了观众。
结束后，陶姗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后直奔徐砚，满脸都写着快夸我三个字：“怎么样怎么样，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徐砚微微一笑，看向周禹松，“周总觉得如何？”
周禹松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没说什么，径自带着人离开了。
徐砚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自取其辱。”
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陶姗刚才的表演甩了杜若轻几条街，周禹松再怎么样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只能是自讨了个没趣。
陶姗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关心自己试镜的结果，“嗨呀，别看啦，一个啤酒肚大叔有什么好看的，哥，看我看我。”
徐砚赏了她一眼，十分大方地夸了一句：“表现得不错。”
“岂止是不错，简直是优秀。”毕方走过来，笑得脸上褶子都堆了起来，“小姑娘很有灵气，前途无量啊。”
能得到毕方这么高的评价，陶姗简直受宠若惊，“您太过奖了。”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事情解决了，徐砚也有调侃毕方的心情了，“我刚说找了个没名气的小演员，你那脸黑得就跟锅底似的了。”
“嗐，我那不是担心你翻车吗？”毕方摸了摸后脑勺，“毕竟周禹松可不好对付，一个弄不好，咱们剧组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徐砚眉峰一挑，“放心，真到了那时候，我一定找个更靠谱的投资方。”
赶走了周禹松，接下来就该正式拍摄了。
工作人员带着陶姗去化妆拍定妆照，这边毕方开始拍林淮和沈耀的戏。
这场冲突戏是整部电影的转折点，是围绕两个男主角关于各自的理想、信念和未来产生的分歧展开的一场争论。
经过前期的铺垫和对各自经历的交代，两人最终走到了命运的岔路口，从此一个向明一个向暗，开始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一幕戏对两个演员的情绪调动、台词功底和表演实力要求很高，能不能演出两人之间互动的张力非常关键。
徐砚不担心林淮，倒是有些担心沈耀，怕他接不住火力全开的林淮，两人如果不能旗鼓相当，那这场戏就算是失败了。
开拍后，徐砚和毕方一起坐在摄像机后面，陶姗一听说要拍重头戏，也赶紧跑过来围观。
镜头里的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台词，林淮的表现当然是滴水不漏，从眼神到台词，从细节动作到脸部表情的控制，都堪称完美。
陶姗捧着脸，一边看一边吹彩虹屁，“天哪，林老师不愧是影帝，这台词也说得太棒了吧！声音也好苏！”
“表情管理简直绝了！”陶姗搓了搓手臂，“明明都没什么表情波动，一个眼神就让整个气氛都绷了起来，这就是气场吗？！妈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毕方也不住点头，“林淮这实力还是稳，他这完全是把整个角色都吃透了！”
徐砚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没有多少喜悦。
“哎，沈耀还是差了点火候。”毕方也看出了问题，“这是完全被压了。”
“没办法，林老师的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陶姗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不是谁都敢和影帝对戏的，沈老师算不错了。”
“不自信。”徐砚轻轻地开口，“沈耀不是不行，而是他心里害怕，没把气势演出来。”
其实林淮已经在带沈耀了，可是沈耀心里犯怯，没法完全投入。
毕方皱了皱眉，发现确实是这样，无奈喊了句“卡——”
沈耀也明白自己状态不对，红着脸跟众人道歉，“对不起林老师，对不起导演。”
看徐砚似乎没有要说他的意思，沈耀一边羞愧一边又觉得松了口气。
“没事，休息下，一会儿再来一条。”毕方摆了摆手，转头跟徐砚小声嘀咕，“要不我过去开导开导他？小伙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徐砚刚想说不用，就见林淮走到了沈耀身边，看起来是想跟他讨论下。
别看林淮平常一副不待见沈耀的样子，但在演戏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刻意刁难过他，甚至还多次带着沈耀入戏。
毕方显然也看到了，心下一松，有对手戏的两个演员互相交流，有时候比听导演干巴巴地讲戏效果更好。
一旁的陶姗悠悠地叹了口气，“哎，我也好想得到林老师的单独教导啊……”
她这话乍听起来没毛病，可架不住徐砚心里有鬼，听见这话心里就不得劲，冷哼了一声，“别做梦了，要指导是吧？来，跟我说哪一幕需要指导，我好好教教你。”
“不……不了不了……我还是先自己琢磨吧，不敢劳烦徐哥。”陶姗怕了怕了，让徐砚单独指导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也不知道林淮跟沈耀说了，再次开拍以后，沈耀的表现就好了很多，终于不再被单方面碾压。
片场有不少演员都在看两人之间这场对手戏，看到他们的表现，几个老戏骨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后生可畏。
当天拍完夜戏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徐砚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看邮件，他手上有个剧本已经写得差不多了，有好几个制作方联系了唐琳想合作，于是唐琳整理了一些资料让他选。
看到一半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唐琳发来的微博链接。
徐砚看了眼预览，发现是杜若轻发的微博，似乎还提到了他的ID。
那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徐砚忍着厌烦，点进链接一看，发现是杜若轻说在剧组遭到了某知名编剧的针对。
她直言从第一天进组该编剧就明里暗里对她冷嘲热讽，严重影响了她演戏的状态，最后还找了个借口把她踢出组换成了自己的关系户。
托她之前那些照片的福，所有人都知道她正跟林淮合作《盛世》。
她口里的编剧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毕竟早在试镜之前，毕方就已经发微博说过这回请到了徐砚坐镇现场。
这条微博一出，杜若轻的粉丝分分钟把#徐砚片场针对演员#推上了热搜。
一时间，不仅是徐砚那个万年不发一条消息的僵尸号，连《盛世》官博、毕方还有林淮、沈耀的微博下面都被杜若轻的粉丝给占领了。
杜若轻卖得一手好惨，只字不提自己的错，还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
说到最后还不忘装一把白莲花：“吃一堑长一智，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今后我会更慎重地选择剧本，同时不断提升演技”。
甚至还装模作样地安抚了一下粉丝，让他们别找别人的麻烦。
她那些粉丝，没事的时候都要到处去别的地方碰瓷，如今有了事更是一个比一个跳得高。
这些人一致觉得她遭受了职场暴力。
一个个站在道德制高点，恨不得立刻让徐砚出来磕头请罪。
徐砚一边冷笑，一边直接转发了她那条微博：“你不配。”
这事原本就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轰动，徐砚这话一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杜若轻的粉丝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微博下的评论几乎已经不能看了：
【不就是写过几个剧本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剧组是你说了算吗？凭什么说换人就换人？】
【徐砚：是不是我说了算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你说了算。】
【轻轻出道第一部电影就差点得了最佳新人，能去演你这个破剧本是看得起你！】
【徐砚：台词都记不住的最佳新人？长见识了。】
【就你这种素质还敢挑剔演员，谁演谁倒霉，坐等电影扑街！】
【徐砚：扑不扑都没你主子的份，就问你气不气？】
【要不是有林淮和轻轻谁会想看你的电影？没有演员你拍什么戏？得罪演员得罪粉丝，就不怕剧本都烂在自己手里吗？】
【徐砚：放心烂不了，没了你家轻轻感觉拍摄都更轻松了呢！】
……
徐砚虽然不怎么用这些社交软件，但要说到怼人，他还没怕过谁。
杜若轻的粉丝们向来战斗力超群，看徐砚不但不道歉还在那阴阳怪气，立刻骂得更凶了。
两方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认输。
因为涉及到整个《盛世》剧组，很快就有其他人的粉丝也下了场。
【不是，杜粉们骂编剧就骂编剧，为什么要拉整部电影下水？我们林哥这几年主演的哪部不是叫好又叫座？这回也必然扑不了！】
【纯路人，我寻思换角色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啊，要真是演技不行，被换了不是很正常的吗？】
【楼上装什么路人，但凡去看过一部轻轻的电影，都该知道她的实力，怎么可能是因为演技问题，绝对是被针对了！】
【谁都不粉，但有一说一，徐砚的剧本确实写得没话说，说句谁演谁火也不过分。】
【我去！！你们都别吵了！林淮发微博了！】
徐砚冷不丁看到这条评论，心头一跳，立刻刷新了一下，果然跳出一条新的@：“清者自清，不值得跟这种人生气。”
三分钟前发的消息，这会儿评论就已经破万了，徐砚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默默地点了个赞。
林淮红了这么多年，发微博的次数寥寥无几，就连自己的一些动态都是通过官方工作室发布的，难得主动开麦，却是为了徐砚。
紧接着，沈耀、陶姗和毕方都转发了微博说明了真实情况，甚至还有剧组里几位资深的前辈演员也表示支持徐砚的做法。
事情一下子有了反转，一些原本因为同情杜若轻来质疑徐砚的，冷静下来后删评论的删评论，道歉的道歉，最后只剩下杜若轻的一些铁粉还在纠缠。
吃瓜群众们虽然容易被情绪调动，但也不是傻子，同剧组这么多人一起发声，再加上毕方有理有据的澄清，很多人都想明白了真相，开始转头去骂杜若轻白莲花。
杜若轻看着网上瞬间改变的风向气得差点又把手机摔了。
助理在一旁看着，小心翼翼地劝她：“算了吧姐，本来这个剧本你就不喜欢，如今不用演了不是正好吗？”
“你懂什么！”杜若轻红着眼睛瞪了她一眼，一把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扔到地上，“我看不上和被人赶出来是一回事吗？！”
“那个陶姗算什么东西！都没正式出道，凭什么代替我！姓徐的分明就是要打我的脸羞辱我！”
杜若轻扯着头发尖叫，“老刘呢！不是让他给我想办法吗！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消息！”
“刘哥一下午都在公司跟周总商量，这会儿还没回来。”助理实在是怕了杜若轻这个样子，“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催一下吧。”
“不用打了。”经纪人刘哥从外面进来，黑着脸说，“周总那已经发了话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杜若轻冷冷地看着他，“我无理取闹？你没看到网上现在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这还不是怪你自作主张？！”刘哥真是被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气死，“我是不是劝过你认真拍戏别搞事？你听进去了吗？”
“不但不听我的话，被赶出组了还不消停，在微博上胡言乱语，搞得事情不可收拾！”
刘哥越说越生气，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你别忘了徐砚手上还有录音！你就不怕他直接放出去让你彻底名誉扫地吗！你到底还要不要你的演员形象了！”
杜若轻咬着嘴唇，被骂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喃喃着说：“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哥冷笑一声，“咽不下也得咽，这都是你自作自受，我告诉你，接下来你最好给我安安分分的，再整出什么事来，我也保不了你，周总最不喜欢不听话的人，这你应该知道吧？”
他的话一说完，杜若轻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她明白刘哥话里的意思。
从出事到现在，周禹松一直不肯接她的电话，又因为她在片场受了徐砚的气，这时候恐怕正在恼她。
别说是帮她要回角色，估计连见都不想见她了。
到了这时候，她才彻底明白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
隔天一早，徐砚到了片场，还没来得及跟毕方打招呼，就被林淮拉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
徐砚见他眼下有些发青，奇怪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吗？”
“杜若轻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的。”林淮神情严肃，“就算星艺真的要撤资也没关系，大不了我来投资。”
“我没有担心啊。”徐砚一脸诧异，“你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担心了一晚上没睡觉吧？”
林淮仔细观察了他一番，发现他是真的不担心，看他的眼神也怪异起来。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心这么大呢？
“你都跟人吵成那样了，难道就没想过星艺一怒之下会撤资吗？”
林淮满脸无奈，“还有杜若轻的那些脑残粉，你可别小看了他们，就算在网上骂不过你，他们也有很多办其他法报复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说到这里，林淮更担心了，“不行，这段时间你别落单，想去哪里跟我说，我陪着你一起。”
徐砚差点被他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但见他满眼焦急和关切，还是忍住了。
他移开眼神，小声应了一句：“知道了，都听你的。”
当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林淮吃完饭就去跟齐磊商量控评的事情。
虽然现在网上的舆论不再一边倒，但架不住杜若轻的粉丝多，一直有人在各大社交平台发一些抹黑徐砚和剧组的言论。
林淮就让齐磊安排了自己工作室的公关部时刻关注着，帮着徐砚控评删帖。
摄影棚的角落里，沈耀跟陶姗坐在一起，两人本就年纪相近，又都属于剧组里的“晚辈”，一天下来已经很熟了。
“啧啧，这才过了一个晚上，就炸出好多大佬帮徐老师说话。”沈耀啧啧感叹，“这排面可真够大的。”
陶姗也在刷着微博，两人就像上赶着冲KPI的狗仔一样，时刻关注着动向，“可不是嘛，我徐哥虽然不常在江湖，但江湖处处都有他的传说！”
“话说，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怎么不见星艺的人出来说话。”沈耀有些不解，“杜若轻不是他们公司力捧的新人么？虽然徐哥做的没错，但自家艺人被从自家投资的剧组赶出去了，他们一点没表示也太奇怪了吧？”
陶姗：“谁知道呢，要么是星艺也没那么在乎杜若轻，要么就是在憋什么大招。”
沈耀耸了耸肩，默默地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神仙打架。
他知道徐砚是个耿直到没朋友的性子，哪怕对上明显有后台粉丝量又巨大的当红女明星都一点不怂，只能说句不愧是他。
他们正聊八卦聊得起劲，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林淮的声音，“有没有看到徐砚？”
两人抬起头，陶姗一对上林淮的眼睛，还没开口，脸就先红了。
比起来还是沈耀镇定一点，“刚才看徐老师往休息室去了，林老师有事找他？”
林淮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就转身去了休息室。
等他走了之后，沈耀忍不住捅了捅陶姗的胳膊，“诶，你觉不觉得，林老师好像很关心徐老师，不拍戏的时候，还总喜欢盯着徐老师看。”
陶姗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才来第二天，我怎么知道？再说了，林影帝跟徐老师都合作那么多次了，关系好不是很正常吗，两人私底下说不定还是好朋友呢。”
“说的也是。”沈耀想起之前徐砚喝醉时林淮小心照顾他的样子，不禁觉得这个猜测十分靠谱。
林淮走到休息室附近，就听到拐角处传来徐砚说话的声音。
他走过去，就见徐砚曲着左腿斜靠在墙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夹着烟，垂着眼睛一边听着手机里的声音，一边拿起烟抽了一口。
熟练的动作，刺得林淮眼睛疼。
白色烟雾缓缓升起，在徐砚眼前盘旋了一会儿才渐渐散开，模糊了他线条柔和的脸庞。
林淮看不清徐砚的眼神，只能看到他浓密绵长的睫毛时不时轻轻抖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徐砚离自己很遥远的感觉。
不知道手机那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徐砚轻笑了一下，“星艺要是真的撤资了，不是正好便宜了你吗？”
“反正你的钱不是花在泡妞上就是花在买车上，那还不如砸在我这里，起码高投入高回报。”
徐砚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就只管往外放消息，剩下的我心里有数。”
林淮没有出声，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徐砚讲完电话。
他不知道徐砚在跟谁通话，但显然徐砚心里并没有之前说的那么淡定。
果然还是在担心星艺撤资的事情。
徐砚挂了电话，一转身就对上林淮探究的眼神。
他脸上顿时闪过一丝不自在，夹着烟的手指一动，有种想把烟放到背后藏起来的冲动。
啧，怎么有种上学被老师抓到在卫生间抽烟的感觉？
反正都被看到了，徐砚干脆也不遮掩了，甚至还拿出烟递给林淮，“要不要来一根？”
林淮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不抽。”
徐砚撇了下嘴，把烟拿了回来。
他当然知道，别看林淮才二十六岁，生活习惯健康得跟老头子一样，不烟少酒，每天锻炼，不拍戏的时候从不熬夜。
相比起来，徐砚就像个坏学生一样，除了不能喝酒，抽烟熬夜是家常便饭，锻炼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尤其赶稿的时候，日夜颠倒更是常事。
“找我有事啊？”徐砚掐灭烟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边走边说？”
林淮没有动，只是皱眉看他，“你刚刚给谁打电话，我不是说了资金的事情我有办法吗？”
“一个朋友而已。”徐砚淡笑，“我也说过，让你不用操心这个事情，我敢保证星艺是不会撤资的。”
林淮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以前开始，他就拿徐砚的固执毫无办法。
不管两人之间发生什么争执，最后妥协让步的，永远都是他。
“行啦，我说没事就没事，赶紧回去吧。”徐砚拉了拉林淮的手腕，“不然一会儿毕导找不到人又该生气了。”
林淮顺着他的力道走了两步，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扯得他后退了两步。
徐砚有些惊讶地转头，就见林淮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不要把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没用。”
试着依靠我，让我来帮你解决困难，不行吗？
网上总有粉丝说，每当林淮专注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黑夜下的大海。
表面看起来平静其实藏着巨大的暗涌，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死在里面。
徐砚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长得好看的人有时候真的很占便宜，他们甚至不用说什么话，只要这么看着你，就能轻易击溃人心底的防线，让人恨不得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更不用说徐砚这个一见林淮就自动弯成蚊香的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思考的能力？
只能怔愣地看着林淮，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耳根也越来越烫。
甚至被林淮抓着的手，都好像要着火了一般。
林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这么红？”
徐砚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说：“没什么，天太热，晒的。”
林淮看着他有些仓促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天，阴天也能把脸晒红？
沈耀和陶姗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片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总觉得这两人出去一趟后，回来的气氛就怪怪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好奇，两人却不敢多问，见徐砚去找毕方了，赶紧收起手机开始看剧本。
下午拍摄到一半，毕方就接到了星艺商务部的电话，听着像是在关心剧组的拍摄情况，毕方却是从中听出了隐藏的意思。
挂了电话之后，毕方就看向徐砚，“星艺说下个月去拍外景的经费，要过几天再打过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嗯，意料之中。”徐砚一点都不吃惊，从他打听到的消息看，周禹松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猜也能猜到要给他们穿小鞋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毕方瞪了他一眼，“这个月底之前钱不到位，咱们这么大个剧组，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徐砚挑眉，“放宽心，星艺要是真的想撤资，肯定是直接撤，哪里还会先打个电话试探你。”
“他们这是想拿资金跟我们谈条件呢。”徐砚拍了拍毕方的肩膀，鼓励他，“稳住，我们能赢！”
毕方：“……”
这种时候是你展现那该死的胜负欲的时候吗？！
很快，网上就有自称知情人士的网友爆料星艺将要从《盛世》剧组撤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立刻就有不少人信了。
而就在吃瓜群众热烈讨论的时候，另一条消息也悄悄扩散开来：MJ公司称如果星艺撤资，他们不介意补上。
MJ是除了星艺之外，目前国内最有名的娱乐公司，旗下囊括了众多一线当红影星、歌星，不仅投资了许多有名的项目，自制的电视剧和综艺节目质量也非常不错。
众所周知，MJ在电影投资这块，从来没有失过手，去年一部《将门》更是打破了国内最高票房记录，赚得盆满钵满。
这消息一出，原本唱衰《盛世》的声音果然立刻就小了很多。
此时，正在中场休息的林淮接到了齐磊打来的电话：“这下好了，就算星艺撤资，也有MJ接盘，你也不用砸锅卖铁地给徐砚堵这个窟窿了。”
齐磊这两天可以说是过得水深火热。
他带了林淮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为林淮操过心，别说是什么舆论危机了，就连绯闻都没闹出过一件。
可就在这两天，林淮就跟吃错了药似的，一会儿是在微博上给徐砚撑腰，一会儿又是让他筹钱随时准备给剧组注资。
要不是知道林淮跟徐砚本身就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他都要怀疑徐砚是不是给自家艺人下降头了！
还好这会儿MJ站出来了，有他们兜底，林淮起码不用为了演个电影搭上全部身家。
然而林淮却并不开心，总觉得MJ出来的时机太巧了，就好像他们一直在等着星艺撤资一样，明明之前MJ并没有表示过要投资《盛世》的意愿。
想到之前徐砚打的那通电话，林淮突然有了个想法，“你去查一查，MJ里有没有徐砚认识的人。”
齐磊那颗心刚放下没多久，这会儿又提了起来，“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我说你能不能专心拍戏？别一天到晚都把心思放在徐砚身上行不行？”
“少废话，让你查就去查。”林淮冷漠得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我心里有分寸，耽误不了拍戏。”
齐磊无话可说，毕竟他拿着林淮的工资，老板既然有了要求，他就得去干。
尽管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事有什么意义。
当天的拍摄结束后，几人刚走出摄影棚，就见外面停了一辆十分骚包的银灰色跑车，身高腿长戴着墨镜的男人斜倚在车门前，见到徐砚就吹了声口哨，“呦大编剧，好久不见了。”
林淮眉头一跳，立刻看向徐砚，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徐砚笑着开了口，语气十分熟稔，“什么风把梁少爷给吹来了？”
“啧，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梁昊撇着嘴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年轻张扬的脸，“您交代的事我可是都办好了，怎么样，赏个脸一起吃个饭？”
说完又看向站在徐砚旁边的林淮等人，“林老师和几位不如也一起去吧？我请客。”
梁昊的长相虽然只是中等偏上，但他向来会打扮，整个人有种痞帅的气质，笑起来就像高中时逃课打篮球的坏学生，虽然又皮又欠揍，但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也好，刚拍完戏我们也都饿了。”徐砚看向身后几人，“介绍一下，这位是MJ的副总，梁氏的二公子，梁昊。”
梁昊抬起手对着几人挥了挥，“相请不如偶遇，咱们边走边聊吧。”
林淮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梁昊几眼，心头一动，猜测这大概就是早上跟徐砚打电话的人。
这么一来，MJ会突然放出那个消息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耀和陶姗看了看林淮，又看了看徐砚，站在原地犹豫着该不该跟着去蹭饭。
徐砚看了眼梁昊身后的跑车，嫌弃地啧了一声，“你就不能买辆中用点的车么？就这两座的，咱们这么多人怎么坐得下？”
梁昊噎了一下，“你懂个屁，本少爷这车可是限量版的，不识货！”
好在这时，小丁开着保姆车出来接林淮，众人便一起上了林淮的车，前往距离影视城最近的酒店。
吃饭的时候，梁昊也没避讳其他几人，跟徐砚说起了白天的事，“你是不知道，就因为你出的馊主意，我哥以为我又自作主张，差点没把我给骂傻了。”
“少甩锅。”徐砚才不吃这一套，“要不是你平常做事不靠谱，你哥至于防你跟防贼似的吗？”
梁昊翻了个白眼，“切，你知道什么，我哥那明明是关心我！”
徐砚一笑：“嗯嗯，你开心就好。”
一旁的林淮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越听越烦，干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下午的消息是梁先生故意放出去的？”
梁昊摆了摆手，“嗐，林老师喊我梁昊就行了，不然我以为你在喊我哥呢。”
“消息确实我故意放出去的，不过我也就是工具人而已。”梁昊戳了戳徐砚的肩膀，“都是这家伙的主意。”
林淮看向徐砚，微皱着眉，“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没错。”徐砚放下筷子，轻轻敲了敲桌子，“不管星艺是试探还是真心，一旦让他们意识到还有竞争对手的存在，那他们就绝对不敢轻易撤资。”
徐砚微微一笑，“是要人财两空，还是牺牲杜若轻保住利益，相信他们能想明白。”
林淮听完后，看着徐砚的眼神越发复杂。
自己还在那傻乎乎地清算资产呢，人家早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看看正在跟徐砚碰杯的梁昊，林淮觉得今天这顿饭真是酸极了。
同桌的沈耀和陶姗，低着头默默吃饭不敢搭话，故意放假消息骗星艺上钩什么的，他们什么都没听见！
吃到一半的时候，梁昊又起身给林淮他们几个递名片，“几位老师日后如果有换公司发展的打算，可以联系我，咱们MJ一定敞开大门欢迎。”
徐砚看着他那交际花似的笑容，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挖墙脚都挖得这么明目张胆。
梁昊显然对林淮有着浓厚的兴趣，一个劲地打听林淮之后的行程安排，“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不久后想推出一档选拔演员的综艺，不知道林老师有没有兴趣来当导师。”
林淮对综艺节目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今年的时间早就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了，哪里有空去当什么导师。
不过他也没有一口回绝，先不提梁昊的身份，就冲着他这次帮了徐砚的忙，林淮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档期的事情，恐怕还得问我的经纪人。”林淮收下了梁昊的名片，又把齐磊的号码给了他，“具体事宜你们商量吧。”
梁昊立刻喜滋滋地收下，他今晚原本是冲着徐砚来的，没想到能碰上林淮，算是意外收获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行人就先带着梁昊回了剧组取车。
下车后，梁昊像是突然想起一般，又回头敲了敲徐砚的车窗，“对了，要是星艺真的打算撤资，那MJ会补上那部分缺口，你们不用担心。”
徐砚：“这么大方？你哥没意见？”
“他对稳赚不赔的事情，向来都没意见。”梁昊挑眉，“所以，看在我这么仗义的份上，之前说好的那个剧本，下个月，能写完了吗？”
徐砚：“……”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只见徐砚默默移开视线，一边飞快地摇起车窗，一边微笑，“路上小心，再见。”
徐砚作为一只资深鸽子，早就练就了一张面对催稿岿然不动的厚脸皮，毕竟不拖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看着他明显逃避的态度，沈耀和陶姗想笑又不敢笑。
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大编剧，也有这样心虚到落荒而逃的时候！
林淮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甚至开始怀疑，梁昊今天跑过来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催徐砚赶紧把剧本写出来。
徐砚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没笑你。”林淮嘴角微扬，“剧组事情多，你没空写剧本，我知道的。”
“嗯，咳，知道就好。”徐砚毫不心虚，“我为了这个剧组，可是付出太多了。”
回到酒店后，林淮跟着徐砚进了房间，进去后就问：“你跟梁昊是怎么认识的？”
“之前跟他们公司合作过，正好是他手下的项目，就认识了。”徐砚说，“别看他平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很有眼光，好几个当红综艺都是他策划的。”
林淮垂下眼睛，语气颇有些失落，“有这么实力雄厚的朋友，难怪你不需要我帮忙。”
他这些年虽然红，片酬也不低，但到底还有一整个工作室要养，再加上平日里的开销，再怎么样也没法跟一整个MJ公司相比。
徐砚肯定是从杜若轻放照片的事情之后，就已经想到会变成这种局面了，而且也早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亏他还上赶着去安慰人家，简直不自量力。
徐砚皱眉看向他，“不是不需要，而是没到那个地步。”
“我找梁昊，是因为这样做成本最低，效果最好。”徐砚不知道他怎么钻起了牛角尖，“毕竟星艺能不撤资是最好的结果。”
徐砚笑了笑，“我当然明白你的心意，咱两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跟你客气的。”
从徐砚嘴里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林淮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的感觉，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消失了，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他自己也老跟别人说他跟徐砚是好朋友，怎么换成徐砚说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了呢？
林淮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于，他这段时间才渐渐意识到，徐砚的朋友很多，而他只是其中非常普通的一个。
真是奇怪了，他以前觉得自己挺大方的，为什么现在有种自己的小伙伴被别的小朋友抢走而不高兴的感觉？
林淮被自己的想法雷了一下，然后认命地叹气，“行了，事情能解决就好，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徐砚送了他出门以后，靠在门上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很久。
他果然还是没法不在意林淮的心情，虽然只是出于朋友之谊，但一想到林淮全心全意想帮忙，仍然还是会心动。
可偏偏他还得压抑着这点心动，不能让林淮察觉，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很多时候，徐砚都有种坦白一切的冲动，承认自己对林淮的感情，承认想以男朋友的身份跟他在一起，接受他的帮助和关怀。
而不是一个比别人多认识几年，了解更多一些的普通朋友。
然而徐砚在这方面，实在称不上勇敢，他贪恋那一点藏在窗户纸后面的暧昧，自欺欺人地抱着微弱的希望一条路走到黑。
翌日，徐砚没有去片场，而是一大早就带着唐琳去了星艺公司总部。
刚进一楼大门，就迎面碰上了周禹松，身后正跟着杜若轻和她的经纪人刘哥。
果真是冤家路窄，徐砚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
杜若轻看到他的时候，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冰冷的眼刀一下一下飞到他身上，要不是被旁边的经纪人看着，估计会冲上来咬他一口也说不定。
相比起来，周禹松就平静多了，脸上的笑容虽然假，但起码的风度还是有的，“徐编剧这么早过来，不会是为了剧组的资金来的吧？”
徐砚听出他话里的讽刺，丝毫没有当回事，反而微微一笑，“恐怕要让周总失望了，我是来谈第二季《推理森林》的版权的，顺便见一下主演。”
周禹松听后皱了皱眉，他怎么没听说公司打算跟徐砚续签《推理森林》第二部的事？
徐砚说完后，对着周禹松轻点了下头，就带着唐琳进了一楼大厅。
“去问下商务，续签的事情交给谁负责了。”周禹松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刘哥赶紧点了点头应下。
徐砚刚走到前台报了名字，就见一楼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笑容满面地从里面走出来。
这人是星艺商务部的负责人，伸手跟徐砚握手，“赵总已经在楼上等着，徐老师跟我来吧。”
徐砚淡淡一笑，“怎么麻烦孙经理亲自下来接。”
“应该的应该的。”孙经理忙说，“赵总很重视这个项目，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要开拍了，到时候还得继续麻烦徐老师呢。”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徐砚。
“下个月我要跟着《盛世》出外景，孙经理应该知道吧？”徐砚似笑非笑，“不过我听毕导说，好像经费还没到位，怎么，星艺这段时间周转得很困难吗？”
孙经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尴尬道：“咳，没这回事没这回事，先前出了点小意外，您放心，我一会儿就交代下去，尽快打款。”
徐砚点了点头，语气淡淡：“那就麻烦了。”
孙经理也是有苦说不出，资金是早就准备好了，可架不住上面的人有意见，他一个听命办事的，可不得照做吗？
结果可好，碰上这个续签的当口，他谁也不敢得罪，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到了十二楼，孙经理把徐砚和唐琳送到赵总办公室，就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星艺在一年前策划了一个专做精品短剧的项目，跟目前最大的视频网站合作，去年连续推出了三部高质量短剧，受到了观众非常强力的支持。
其中由徐砚执笔的《推理森林》是其中人气最高的一部，所以早在拍第一部的，负责这个项目的赵铭就跟徐砚预约了第二季。
徐砚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赵铭正在跟一个染着金发的年轻人聊天，见徐砚进来，便站起身打招呼，“来了，坐吧。”
等徐砚坐下，他又说：“介绍一下，李凯泽，下一季的男主角，你们认识一下。”
李凯泽长了一张很符合当下审美的脸，五官精致，笑起来也很阳光，露着一口大白牙跟徐砚握手，“久仰徐老师大名，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您写的所有剧本我都看过，我非常喜欢！”
徐砚笑了笑，“过奖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李凯泽有些激动，握着徐砚的手力道有些大，“能跟徐老师合作，是我的荣幸！”
徐砚嘴角抽了抽，用了些力才把手抽回来，这家伙脸长得挺机灵的，怎么人看着傻乎乎的？
续签的事情是早就定下来的，徐砚对于第一季的制作也很满意，所以看完合同后没问题，徐砚就爽快签了。
签完之后，赵铭让秘书送了水果点心进来，一副想跟徐砚促膝长谈的样子。
“杜若轻的事情我听说了。”赵铭喝了口水，“《盛世》目前还是周禹松在负责，他没为难你吧？”
徐砚：“还不就是那点事，扣住了我们下个月的外景经费没发。”
“哼，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赵铭不屑地冷哼，“为了个小明星轻重不分，别着急，我一会儿就去跟李总汇报这个事。”
《盛世》算是星艺今年的重头戏之一， 是指望着它冲奖赚大钱的，公司不会允许周禹松拿这事开玩笑。
“我不着急。”徐砚没什么所谓地摊了摊手，“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勉强就没意思了，你说是吧？”
赵铭无奈一笑，“是是是，你的剧本向来不缺人捧，是老周不识相。”
徐砚挑了挑眉，“你们星艺要是多几个你这样通情达理的，也不至于年年被MJ压一头了。”
“行了，说正经的。”赵铭放下茶杯，翘起腿靠坐到沙发上，“我听说你跟林淮关系不错，帮我递个剧本给他？”
徐砚沉默了一下，真诚地发问：“是我太闲了还是他工作室微博上挂的那个邮箱只是个摆设？”
“咳，你先别气。”赵铭笑了笑，安抚他，“那不是怕直接联系工作室不成功吗？你跟他都合作那么多次了，你给他的剧本，他肯定会仔细考虑一下。”
徐砚细品了一下，感觉出了不对劲，“剧本有问题？”
“没没没，剧本没问题！”赵铭赶紧解释，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本子递给徐砚，“你放心，绝对是正经剧本。”
只不过以林淮现在的地位，不一定看得上这种剧本。
赵铭摸了摸鼻子，也是有点尴尬，“实话说了吧，李总有个侄女，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一心一意想进娱乐圈，李总又向来疼爱她，肯定得花大力气捧她。”
一旁的李凯泽插话道：“我也听说了这事，李小姐似乎很喜欢林老师，跟李总要求第一部戏一定要跟林老师拍。”
赵铭点了点头，“你消息倒是灵通。”
“不瞒您说，我经纪人一直想着给我也弄个角色演一演。”李凯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要是真的能请到林老师的话。”
见徐砚正认真看剧本，赵铭又接着说，“这个剧本也是请了专业人士打造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是啊，剧本是正经剧本，只不过所有的重心都在女主角身上，三四个男主围绕女主展开感情线的烂俗剧本，还要拍成电影，这是打算让林淮给女主角抬轿子呢？
徐砚冷冷一笑，“就这？林淮是脑子被驴踢了吗？放着其他好剧本不演，来演这玩意儿？”
“别说是现在了，就是早几年，他也没演过这种三流剧本。”徐砚把剧本扔到茶几上，“你们这位李小姐，最擅长的事情怕不是白日做梦吧？”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真敢让林淮来演，他的粉丝能直接手撕了你们那位李小姐，直接让她出道即滚蛋。”
赵铭满脸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反驳的话。
李凯泽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一边拿纸巾擦嘴，一边心有余悸，徐老师说话这么不留情面的吗？突然觉得好慌怎么破！
“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说。”赵铭极力挽尊，“我已经看过了，这里面有个角色，戏份不多，但地位很高，很适合林淮，而且也占用不了他多少时间，就当是来客串玩一玩，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况且李总说了，只要林淮肯答应，片酬这方面绝对好商量。”
赵铭：“客串个几分钟，就能拿主演的片酬，对林淮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嘛。”
徐砚抬了抬眼，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一如既往的狂，“他缺这点片酬？”
赵铭：“……”
好吧，林淮可能真的不缺，可他能怎么办呢？老板给他安排了这个任务，他只得照做不是，他也很绝望啊？！
“嗐，我当然知道他不缺钱，但你就这么确定林淮一定不会答应？”赵铭到底鸡贼，劝道，“你就帮我把剧本交给他，他要是真的不答应，那……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徐砚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他爱答应不答应，反正我不干，你自己想办法吧。”
赵铭绝望了，他要是能想到办法，还至于走徐砚这个后门吗？
还不是因为他找了齐磊和林淮的工作室，人家甚至连剧本都没怎么看就直接给婉拒了吗？
虽然即使找了林淮估计也是这个结果，但他为了交差，只能厚着脸皮继续想办法啊！
然而不管赵铭怎么好说歹说，徐砚直到离开星艺，都没有答应。
“哎，好歹也合作这么久了，就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啊？”赵铭一脸伤心，紧接着又说，“行吧，这事就算了，不过为了弥补我，你把凯泽一起带去你们片场吧，正好他现在没工作，让他跟着去学习学习。”
直接让人去片场偷师，还能省下请表演老师的钱，赵铭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徐砚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等两人到了片场，林淮一看徐砚出去一趟又带回一个人模狗样的帅哥鲜肉，差点没把手机捏爆。
这是嫌片场还不够热闹呢？就非得把人都带过来在他面前溜一圈是怎么的？
生怕气不死他？
林淮看着徐砚，听他介绍李凯泽是下一部剧的男主角，内心毫无波澜。
哦，这部还没结束呢，下一部就接上了，就真的一点空档期都不留呗？
旁边的李凯泽弯腰跟众人打招呼，然后对着林淮两眼放光，“林老师您好，我……我是您的影迷，我喜欢您很多年了，真的，您的电影每一部我都看过好几遍！”
林淮面无表情地点头算是回应，心说这话你说得这么熟练，是不是跟徐砚也说过？
他真是恨不得冲到李凯泽耳朵边大喊让他离徐砚远一点！
然而离远点是不可能的，就连毕方都不介意他一个外人待在剧组，林淮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一边忍着不爽，一边还要捏着鼻子给李凯泽传授技巧。
这戏拍得也是不能更糟心了。
结果等林淮精疲力尽地回到酒店，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看到了李凯泽半小时前发的微博：今天在片场跟老师们学到了很多，大家都辛苦了！@徐砚@林淮@……
配图是他站在一架摄影机前的自拍，后面清楚地露出徐砚的大半张脸，一看就是趁着徐砚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
李凯泽虽然出道没多久，但之前出演一部仙侠剧男二吸了不少粉，加上今天《推理森林》第二部官宣了他当男主角，热度正高。
这条微博一发，粉丝们立刻欢天喜地，恭喜他终于等来了优秀作品，甚至开始猜测他跟徐砚关系亲密，要成为继林淮之后，又一个被徐砚亲手捧红的幸运儿。
林淮一边翻评论，一边气得七窍生烟，这家伙也未免太会蹬鼻子上脸了，蹭《盛世》的热度就算了，连徐砚都不放过！
眼看下面的粉丝越说越离谱，林淮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干脆关上微博想去翻一翻相册，一眼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打开早年间的相册，果然找到了那张照片。
点开微博，上传照片，配上文字，点击发送！
熟练地一通操作之后，林淮一扫之前的郁闷，美滋滋地刷新了评论。
另一边，徐砚也没想到李凯泽会突然发消息。
他倒不是介意自己的照片被发出去了，只是不待见这种带有炒作意味的行为，于是立刻给李凯泽打了电话。
李凯泽一听，显然有些慌了，“对不起徐老师，是我没考虑周全，我现在就删除。”
“发都发了，删除就太刻意了。”网友们没事就爱脑补，徐砚不想节外生枝，意有所指地说，“不要再有下次，演员应该把心思放到演戏上，其他的事还是少掺和为妙。”
李凯泽挂完电话后，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难怪杜若轻会在徐砚手上吃那么大的亏，这人果然有些难搞。
徐砚说完了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刚想放下手机，就见手机上有一条微博通知。
一看是林淮发的，就顺手点了进去，然后当场就愣住了。
林淮：十年了@徐砚，配图是他们高三时拍的毕业照。
照片上两人穿着不太合身的学士服，林淮那时候就比徐砚高了一个头不止，他微微弯腰，揽着徐砚的肩膀，两人一左一右比着剪刀手，对着镜头傻笑。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两人那时候的发型还有些年代感，照片一看就是用手机重摄的，放大了看两人的脸都有些模糊。
两人相识是在高一的时候，那时候是十六岁，如今两人二十六岁，正好十年。
徐砚轻抚着手机上两人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快就过去十年了。
不知道林淮怎么突然想起发这个，之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徐砚一直没怎么跟人说过他跟林淮早就相识的事情。
现在林淮突然这么高调地宣布，自己当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徐砚淡淡笑着，点了赞然后顺手转发：嗯，十年了。
这段时间林淮发微博的次数，比他前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意识到这一点的粉丝们，快乐得像过年。
虽然发的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消息，但不妨碍粉丝们在下面吹彩虹屁：
【天哪，如此青涩的哥哥！i了i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能看到林哥这么杀马特的发型！】
【忍不住去翻了下自己高中毕业的照片，辣的眼睛疼，请问林哥是怎么做到这么非主流还这么帅的？！】
【两人原来是老相识，难怪能合作那么多次，反正互相捧就完事了呗！】
……
网上的讨论一直在持续，有粉丝夸，就有黑子骂，吃瓜群众们向来会脑补，很快就有人开始拿林淮当初借着徐砚的作品出圈爆红来说事了。
不过比起这些言论，反倒是江文栋随后发的一张照片，更让人激动。
江文栋：论一个好TONY的重要性。
照片上的徐砚和林淮并肩走在林荫道上，身旁是高大的梧桐树，两人穿着同款白T一起冲着镜头微笑。
不同于高中时期的非主流，简单又清爽的发型更显得两人青涩又美好。
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照，但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莫名的美好又和谐。
江文栋虽然不混娱乐圈，但作为摄影界一哥，他的粉丝数甚至比常年隐形的徐砚还要多。
这消息一发，粉丝们纷纷感叹梦幻联动，自己的次元壁都要破了！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紧接着又有不少同样毕业于首都影视学院的明星、导演发了大学时的照片，很多网友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圈子里有那么多大佬都是同学。
除了明星们，还有很多普通网友也开始跟风晒起了学生时代的照片，纷纷感叹起岁月不饶人，甚至还把#岁月是把杀猪刀#刷上了热搜。
微博上热热闹闹，网友们也不再把重点放在林淮和徐砚身上，更别说还有人记得最开始李凯泽发的那条微博。
李凯泽也没想到自己辛苦一晚上，结果热度都没捞到不说，还让徐砚说了一顿。
他面无表情的关上手机，脸上全然没有白天的阳光开朗，垂下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另一边，江文栋发了微博之后就给徐砚打了电话：“怎么样校园男神，我这波营销够不够给力？”
徐砚对当校园男神没兴趣，“别贫，大晚上你又抽什么疯？”
跟林淮和徐砚这种微博失踪人口不同，江文栋活得就像一个网红，时时刻刻都在冲浪第一线，不管发什么，都喜欢跟粉丝互动两句。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他就已经把跟两人的关系向粉丝们透露得明明白白了。
“嗐，那不是看林淮一副急着表明关系的样子嘛，我就帮帮他咯。”江文栋笑嘻嘻地说，“反倒是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他给逼急了？”
徐砚很是莫名，“谁知道他怎么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说完又想到什么，“难不成是因为李凯泽？”
“嗯？那是谁？”江文栋不愧是冲浪小能手，很快就明白过来，“哦，他发的照片啊，那就没错了，咱们的影帝先生看来是吃醋了。”
徐砚愣了愣没有接话，心思却不由得飞到林淮身上，吃醋？他会吗？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季童的消息？”江文栋的语气正经起来，“我之前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她都没回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季童是两人大学时的好友，三人同为话剧社成员，大学四年合作过不少作品。
“没有啊。”徐砚皱了皱眉，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筹备电影，确实很久没跟季童联系了，“是不是忙着主持什么节目没来得及回复？”
毕业后，徐砚专心创作剧本，江文栋一头扎入了摄影圈，季童则去星空卫视当了主持人，目前也算得上是卫视一姐了。
江文栋叹了口气：“也许吧，下个月我就回国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来聚聚？”
“不巧了，下个月我要跟着剧组出外景。”徐砚思考了一下，接着说，“我一会儿联系下星空卫视的朋友打听下情况。”
“行，那就先这样，挂了。”
挂了电话后，徐砚就给季童发了条微信过去，见时间已经不早了，就打算等明天再说。
翌日，众人到了片场之后，毕方就把徐砚和林淮叫到了一起，商量即将开拍的一幕戏。
另一边，李凯泽见沈耀正坐在旁边看剧本，身边也没有别的工作人员，便干脆走了过去，“早上好啊沈老师。”
沈耀听见声音，抬起头一笑，“早上好，你这么早就过来学习了吗？”
“咳，是啊，毕竟机会难得，我得好好把握。”李凯泽在沈耀旁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不动声色地说，“没想到林老师和徐老师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昨天在片场我还以为两人关系一般呢。”
“是啊，两位老师关系很好的。”沈耀是个没心眼的，也没多想，就说，“之前徐老师喝醉了，还是林哥送他回的酒店呢。”
李凯泽眉头一动，“那看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多亏了徐老师，林老师才有今天，果然有个有才华有人脉的好朋友就是好啊！”
这话听着似乎没毛病，但又莫名有些刺耳，沈耀皱了皱眉，有些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以林哥的演技和努力，迟早都会红的。”
“你可千万不能在徐老师面前说这话。”沈耀一脸严肃地提醒他，“徐老师肯定会生气的。”
李凯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沈老师说的是，我记住了。”
等他走开以后，沈耀才皱了皱，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当天拍摄结束后，李凯泽本想去找徐砚说话，找了一圈却没看到人，正觉得奇怪，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林淮带着徐砚出去吃饭了。
打从拍摄开始，林淮就特意打听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把徐砚约出来。
今天正好借着纪念两人认识十年的由头，带徐砚来了这里最有名的火锅店，因为店里没有包厢，两人还特意找了个角落的位子。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单独在一起吃饭了，现在突然坐在一起，一开始两人都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徐砚，平常怼天怼地的人，这会儿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是低头看菜单，接着又闷头刷手机。
大概是看出他的紧张，林淮笑了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徐砚看着眼前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惊讶道：“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礼物？”
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来打开，然后就直接愣在了当场，半晌满脸惊喜地看向林淮，“《自由之地》的绝版光碟？你怎么弄到的？”
见他惊喜得两眼放光，林淮才松了口气，总算这个礼物没送错，“托人联系了制作公司，正好还有一盘，就问他们买了下来。”
“原本是想等你生日的时候再送的。”林淮顿了顿，半开玩笑地控诉，“谁知道你突然就跟我闹别扭，没办法，只能先拿出来哄一哄你。”
《自由之地》是影后周凌薇的息影之作。
徐砚是周凌薇的影迷，从她出道起就非常喜欢她，大学时还专门为她写过一个剧本。
可惜就在他大学毕业那一年，周凌薇在拿下最后一座影后奖杯时，突然宣布息影嫁人，之后就再也不拍戏了，成了影迷心中永远的遗憾。
而作为她最后一部电影的《自由之地》也成了绝唱，为了纪念这位惊才绝艳的影后，她当时的经纪公司特意为《自由之地》做了纪念版光碟，发行数量很少，当时徐砚并没有抢到。
林淮说得轻松，但徐砚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当初那家制作公司因为经营不善这几年差不多已经在圈子里消失了，林淮光是要联系他们，估计就要费点力气。
更别说要从他们那里把唯一仅剩的光碟买过来。
“谢谢。”徐砚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我很喜欢，也很高兴，你……辛苦了。”
以前林淮也没少送过徐砚礼物，可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高兴之余又有点酸，他就真的这么喜欢那个周凌薇吗？
不过看徐砚跟个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似的，把光碟翻来覆去地看，抿着嘴含着笑，时不时还要摸一摸，又觉得之前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你喜欢就好。”林淮到底没忍住，伸手揉了下徐砚的头，“你可是好久没对我笑得这么开心了，难不成之前跟我闹别扭，就是想让我送礼物给你？”
说着又笑，“没良心的，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不就行了，明知道我最不会猜别人的心思，闹这一套不是存心折腾我吗？”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林淮这次确实真相了。
毕竟如果把林淮当成礼物，那徐砚先前确实是因为没得到这个想要的礼物而难过。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徐砚又觉得刚到手的光碟突然就不香了……
徐砚：“没想折腾你。”
真话是没法说出来的，但徐砚这下子也想通了，与其刻意保持距离反而让林淮产生怀疑，还不如顺其自然算了。
反正看林淮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想不到那方面。
“好好好，都是我自己脑补太多，自作自受。”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回来，林淮一点都不想冒险，“吃东西吧，据说这家店的汤底特别好，快尝尝。”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林淮也终于知道徐砚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自己他编剧的身份了。
“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羞耻心，你就瞒了我这么久？”林淮一脸“你骗得我好苦”的样子，“你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对着我有什么好羞耻的？”
徐砚没法跟他解释这是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无法控制的一种害羞。
“当初你演了第一个有台词有正脸的角色那会儿，不也不肯让我看吗？”徐砚抬起眼瞥他，“怎么轮到我了就很奇怪吗？”
林淮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只能微笑着闭嘴了。
想想又有些不甘心，又问：“那怎么突然又让毕方爆了你的小马甲？就不怕我知道了？”
徐砚心说我都失恋了还在乎什么马甲不马甲，说出的话却是：“我高兴，你管我？”
“咳，不管不管。”林淮给他把烫好的牛肉放到盘子里晾着，“总之一句话，你开心就好。”
一顿火锅吃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等两人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小丁在车上等着，一看两人出来，赶紧下车给他们打开车门。
到了酒店，两人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徐砚回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光碟郑重其事地藏进行李箱，想了想，又拿出来拍了个照，破天荒地发了条微博：感谢礼物。
没@任何人，但林淮还是第一时间转赞评三连：我送的。
不出意外，评论又炸锅了，还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已经开始嗑起了友情组的CP。
托林淮和江文栋昨天那两条微博的福，徐砚光是今天一天就涨了十几万粉，有冲着他的才华来的，也有冲着他的脸来的。
还有些是带着任务来的，在私信和评论里给他安利自己喜欢的演员明星，想让徐砚有机会考虑一下自家爱豆。
当然这些评论和私信基本上都被徐砚无视了。
白天忙了一整天，这会儿看到手机，徐砚才突然想起来季童的事情，翻了下记录，发现季童并没有回复他，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徐砚直接给唐琳打了个电话，“明天帮我问问星空卫视那边，季童最近在忙什么。”
唐琳愣了一下，语气一下子紧张起来，“发生什么事了？童姐怎么了？”
“暂时还不知道，我给她发了消息她一直没回。”徐砚捏了捏鼻子，看起来有些疲惫，“怪我，本来今天就应该联系那边。”
唐琳：“我明天一早就给那边的熟人打电话，师哥你也别太担心了。”
“嗯，问到了就马上通知我。”
徐砚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预感这种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第二天，就有营销号发出了两人昨晚一起吃饭的照片。
这事原本没什么关系，所有人都知道两人是多年的好朋友，在一起吃个饭多正常的事情，反而还觉得这些营销号一天天的没事干，就爱发些博人眼球的消息。
可偏偏这营销号拍照片的角度非常刁钻，加上那店的角落灯光昏暗，愣是把日常吃饭的照片拍出了暧昧的气氛。
尤其是林淮揉徐砚脑袋那一幕，把林淮拍得那叫一个深情款款。
加上徐砚不开口的时候，一张乖乖牌的脸本就具有欺骗性，这样低着头嘴角又带着笑意的样子，能让CP粉们瞬间脑补几万字小作文。
陶姗一边吃瓜一边吸着口水保存照片，还不忘小声嘀咕：“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们好嗑？”
徐砚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陶姗头皮一紧，默默地收起了手机，努力假装自己不存在。
最后，徐砚忍无可忍地看向盯了他一上午的沈耀，“想问什么就问！”
沈耀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问：“你跟林哥的关系，组里其他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