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君司空凌是小说《在逃丫头火辣辣:侯爷你别过来啊》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在逃丫头火辣辣:侯爷你别过来啊》的章节内容
“哎,我悄悄跟你们说,老夫人要给世子选通房了”
此番话起,像是巨石激起千层浪花一般,一时间本来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几个小丫鬟,面色各异。
许久之后,才有人道:“这…消息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们”
说话的是个圆脸的小丫头,小嘴巴啦个不停:“我啊,从三小姐那偷偷听的”
“三小姐说老夫人早就跟世子提起过,每次只要老夫人话头刚起来,世子便不耐烦,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世子竟是没有拒绝”
“还能是怎么了”,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小丫头小声说:“世子都十九岁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能不想这事”
话音刚落,在场的小丫头都羞红了脸,侯府中的几位公子中,就数世子司空凌生的最是威武雄壮,那身板,瞧着就让人脸红心跳,都说身板好的男人,床上定是勇猛异常。
“那…令令,你可听三小姐说老夫人中意谁吗?”
这才是她们最关心的事情。
虽说给人做通房多少是有点上不了台面的,可若是那人是世子,这就另当别论了,这侯府早晚都会是世子的,能得世子欢心,不愁机会做不了妾,再生得一儿半女,就是主母以后进府,也不会轻易将她们打发出去。
令令摇摇头:“三小姐倒是没说,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容貌必上等”
“当今世上,有哪个男人不爱颜色,即便是世子也不能例外”
“要说颜色”,令令突然视线一转,窥得美人的芙蓉面,那美人生的鹅蛋脸,五官灵动而又小巧,肌肤赛雪,虽穿着最普通的丫鬟着装,却依旧难减半分姿容。
边君听的正得趣,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忽而抬头,对上令令那张笑脸。
边君:“?”
“阿君若是说自己第二,怕是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众人不由向边君看过去,一时间心思莫测,边君生得不能用好字来说形容,便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早些年没有长开,已初见颜色,这些年越发得娇媚,若非在老夫人身边做事,又深得老夫人喜爱,被老夫人庇护,怕是早早被人吞了。
“生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我们阿君和我们这些签了死契的可不一样,人家再过半年就能出府和自己那青梅竹马的秀才哥哥成婚了”
这话中又是庆幸又是掺杂着嫉妒。
人命就是不同,有些人一辈子为奴为婢,有些人虽是不得已伺候人,府中得老夫人喜爱,外面还有个青梅竹马在等着。
边君听到这话笑了笑,拍拍手:“好姐姐,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中不对味?我可是半句话都不曾说”
边君背后还有个老夫人,可不怕这些人,有人在她耳边胡言乱语,让她不痛快,她也不愿意忍着。
终究是顾及着边君的身份,没人敢说边君什么了。
边君懒得搭理,至于背后骂她狐狸精什么的,没听到全当作是不知道。
她听了话只觉得无趣,这些小丫头各个都精明的很,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怕是挤破脑袋都想成为侯府世子的通房。
趁着这些人还没想到通过她打探老夫人的喜好,边君悄无声息的溜了。
等人发现时已经晚了,只能暗暗的跺脚。
侍候老夫人的活计并没有外人想的那么轻松,尤其是老夫人还是一个对规矩格外讲究的人。
边君每一步都不能错,生怕惹得老夫人心情不悦,她在侯府的日子难过。
横竖就只有半年了,半年过后,她就能离开侯府,能顺利离开侯府,她这些年对老夫人的讨好就没有白费。
房嬷嬷竟然没在屋中陪伴老夫人,边君回到老夫人的住处见她立在廊下,跟个门神一般,她心中诧异,到底是没说什么。
走过去朝着屋内匆匆扫一眼,视野中一男人的背影一闪而过,边君认得司空凌,确定这是司空凌,怪到这也没到吃饭的饭点,世子爷怎么会过来。
房嬷嬷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是边姑娘,回来这么早做什么,好不容易今天休息,怎么不多玩玩”
边君怪异的朝她看一眼,这房嬷嬷深得老夫人信任,平时对她们从未有过笑脸,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玩过了,心中记挂着老夫人,早早回来了”
房嬷嬷很是满意,又意味深长的道:“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心,怪不得说你福气大呢”
“你啊,以后和我们这些侍候人的可不一样,有打造化呢”
边君听得心在怦怦跳,立即抬头看向房嬷嬷,刚要开口问房嬷嬷这话中究竟是什么意思,屋内突然传来动静,接着一双靴子踏出,男人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盖着边君的身子,边君只看到他腰间的玉佩,也没敢抬头。
知道这是司空凌,赶紧垂下头退到一边,态度十分的恭敬。
“世子“
耳边清扬悦耳的声音响起,彷佛山间滴水穿石,无端的惹人遐想,司空凌的脚步微微一滞,多看了一眼她,视线中只有女子因为垂下头尔露出的雪白肌肤。
司空凌眼神微眯,又见女子微微颤抖的身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怕他?
还没怎么样她,就开始害怕。
如此孱弱的身子,以后如何受的住。
等男人走远了,边君才敢抬头,忙追问房嬷嬷:“嬷嬷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福气,我最大的福气不就是被老夫人相中,能留在老夫人身边服侍”
房嬷嬷有些诧异:“你难道不知道吗?”
“没有人跟你说?”
“这些人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事都不和你说”
边君脸色变了,勉强维持笑容:“说什么?”
“可是我差事办的有什么问题?”
“差事?我的好姑娘唉,办什么差事,你啊,以后都不用了”
房嬷嬷热络的拉着边君的手:“老夫人不是给世子挑选通房吗?挑选了这么久,都不满意,幸亏身边还有你这么个妥帖的人”
“老夫人寻思着选那些心思多异的人,不如你,容貌也好,也懂规矩,有你在世子身边,老夫人心里也踏实”
“我知晓你这丫头心思细腻,在顾忌什么。你且放心,你入了世子的内室,后头有老夫人罩着,就是主母进门,你的身份在那摆着,无人敢将你怎么样。”
房嬷嬷还在说什么,边君已经听不到了,明明是初夏,她却觉得遍体生寒,冷的可怕。
她颤抖道:“嬷嬷是开玩笑的吧!”
“开玩笑?我可没开玩笑,不然你以为方才世子为何停下来多看你一眼?”
“我瞧着世子也是十分中意你”
晚饭时分,边君浑浑噩噩的服侍老夫人,心中百转千回,
如何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府中颜色好的丫鬟不是没有,只要那司空凌愿意多的是,为何就偏偏是她。
而且
边君想着事情,数次出错,惹得房嬷嬷频频看她,最后连老夫人都停下擦手的动作:“阿君怎么了?”
“可是有什么心事?”
边君猛地放下盆,跪在地上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老夫人,选奴婢为世子的通房可是…真?”
老夫人又继续擦手:“你都知道了,我正想告诉你”
“你跟随我多年,我深知你为人,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世子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其余人去伺候,我都不放心”
“只有你让我心中妥帖”
边君立即抬头:“老夫人不可啊“
老夫人微微抬眼去看她,眼中带着审视。
边君身子不由抖了抖,知道老夫人这是不高兴了,忙补充说:“世子身份高贵”
“而我不过是个丫头,只不过得老夫人几分垂怜,怎敢高攀世子”
“还望老夫人能够为世子另寻更适合的人”
“你怎会这么想”
老夫人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我说你合适,你就合适”
“在我看来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了”
房嬷嬷在旁边也插嘴:“是啊,奴婢瞧着君丫头很是合适呢,方才世子还多瞧了君丫头一眼呢”
“这可是当真?”
要知道司空凌这些年身边都没个伺候的人,很大的原因就是太挑剔,看不上府中的那些丫头,这才好不容易松了口,这可是说明他对这丫头动了几分心思。
老夫人嗔怪,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念头,怕是早早就起了。
也是,凌哥经常来这里同她请安,难免会撞见君丫头,君丫头又生的娇媚,都是男人,如何不想。
她不由对边君更满意了。
“自然是真的,老奴就站在旁边,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
边君又忙说:“老夫人,您难道忘记答应过奴婢还有半年,奴婢就能离开吗?”
老夫人神色微微停滞,这事她确实忘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好不容易凌哥碰到个喜欢的人,她这个做祖母的,如何能不成人之美。
“傻丫头,你出府了还能有在侯府的日子好过”
边君不说话了,她在心中不由反驳,日子在不好过,总比做通房好。
通房算什么东西,连阿猫阿狗都不如,想起来了就逗弄几句,厌倦了就随随便便打发掉。
“怎么!”,老夫人见她神色异常,脸色一沉:“你可是不愿意?”
边君抬起头:“老夫人你是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爹娘当初将我送进侯府是迫不得已,就等着我回家团聚”
“更何况,我已经和他人有过婚约”
“怎么能够去服侍世子呢”
“老夫人请你三思啊”
老夫人才终于在房嬷嬷的提示下想起这回事,不由微微皱眉,心下思量,也觉不妥,既然是已经和别人的男人有了首尾,确实不适合给她的凌哥做通房。
边君死死的低着头,她能感觉到老太太的权衡,她的生死全都在这些贵人的一念之间。
只盼着老太太能够想清楚。
许久之后,老太太惋惜的叹口气,道:“你这丫头也太没福气了,罢了,既是和别人有了婚约,那也是不适合”
她说完就转身对着房嬷嬷讨论着府邸合适的丫头。
边君犹如小死一回,松口气之余又想冷笑,与他人做通房若是福气才是真正的笑话。
从老太太那边回去,边君推开自己的屋子,另外三个小丫头都已经回来了,见她推门而入,各个都面露古怪。
其中一个姿色尚佳的女子,猛地丢了木梳,冷哼一声:“真是没想到,边君你平日里一声不响的,还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没想到其余的人都看不上”
她斜了一眼边君:“在这里憋着大招呢?”
“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就等着做世子的通房”
“心机如此深沉,老太太还说你没什么心眼。呸,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的颜色罢了”
“好了,杜鹃,你少说两句,大家都是给人做丫鬟的,这事哪能轮的上我们做主,还不是上面主子一句话的事”
却见,杜鹃猛地哭出声,指着边君便说:“可凭什么是她啊“
“明明老夫人心中属意的是我!”
“世子每回来都多瞧我几眼”
“难道就是因为她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模样,又会溜须拍马屁!”
“你说啊”,杜鹃对世子早已经情根深种,早早听说了老夫人要给世子选通房,心中不知道多欢喜,寻思着她在老夫人面前又得脸,生得也算是好得。
怎么也轮的上自己。
更何况,边君还有半年就能出府,又在外面和人有了婚约,她防着谁都没有防着边君。
生的再好又能怎么样,没有那个命!
她情绪激动就去推边君,边君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杜鹃会突然发难,被推的脚下猛地一滑,勉强扶住桌子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杜鹃依旧不依不饶,追过去要打她:“你为什么要跟我抢世子,不是有你的秀才哥哥吗!”
“杜鹃!”
另外两个小丫头大惊失色,老夫人最是注重规矩,若是让她听到几人屋子的吵闹,怕是会不悦,继而牵连到她们两人,忙上前阻止。
“你冷静一点!”
“疯了不成!”
“你难道想让老夫人责罚我们吗!”
边君一边忍受着杜鹃的打,一边狠狠的吐出一口气,这一天天的究竟是什么事!
简直来的莫名其妙,究竟有没有人问过她如何想的。
压抑了这么久,到底是没有忍住,边君猛地推开杜鹃,冷冷的道:“你发什么疯”
“你既是心悦世子,为何不直接同老夫人说!”
“在这里同我撒泼作甚”
“并非人人都和你一样盼着成为世子的通房”
“我告诉你,你稀罕,我确实不稀罕!”
“谁稀罕谁去同老夫人讲!”
“你在不问青红皂白迁怒于我,我便真的对你不客气了”
“世子爷~”
王琼呐呐的瞧着世子爷的脸色,无端的打了个寒颤,心道这小丫头完了。
敢在背后如此的编排世子爷,真是嫌命短了不是。
世子爷如此金尊玉贵的人自来便是傲气,如今这小丫头满嘴的嫌弃,将世子说的比那牛粪还不如,世子如何能忍的下这口气。
司空凌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被这话中的轻蔑给激起了火气,狠狠的甩甩衣袖,转身继续走。
不稀罕?
他司空凌何时这般被人嫌弃了,他偏偏叫她稀罕稀罕!
房嬷嬷老远就瞧见司空凌的身影,寻思着世子这时候过来必定是没有用过饭,忙让人备菜。
世子走的近些,房嬷嬷才发现世子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琢磨着又是何人惹得这位主子不高兴了,到底不是自己该过问的事情,带着笑脸迎上去:“世子”
“老夫人让奴婢备好了饭菜,您快过去”
“幸苦了一天,定是饿坏了吧”
王琼心道饿坏肯定是没有,世子这会怕是什么可口的饭菜都吃不下,气都气饱了。
“祖母呢?”
“屋子等着世子呢”
“世子再晚些来,老夫人啊,怕是不会给世子备菜了”
司空凌冷着一张脸去见了老夫人。
自己带大的孙儿,老夫人怎会不知道他此时想什么,这是不高兴了。
瞧一眼房嬷嬷。
房嬷嬷苦着脸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凌哥,今日可是心情不悦?”
司空凌轻扯嘴角:“谁能让我心情不悦?”
老夫人:那必定是有人给凌哥甩脸子了。
心中稀罕道也不知道是谁,让凌哥如此生气,往日再动气也决计不会带过来,这会连掩饰都不愿意了。
司空凌不再说话,净了手,拿起筷子吃了会,突然说:“祖母,怎么不见你身边那个经常伺候的丫头?”
老夫人一怔,想了想,凌哥说的应该是边君那丫头道:“那丫头今日休息,早早放她离去”
“凌哥怎会问起边丫头?”
司空凌冷冷道:“想来人家也是不稀罕过来伺候我”
“说什么胡话。”
司空凌又转了话题:“祖母不是说为我选好了通房?”
“既是选好了,也让孙儿好好瞧瞧,究竟是何人入了祖母的眼”
老夫人一时间有些纳言,琢磨不定凌哥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为他选的通房便是边丫头,斟酌着说
“祖母本想着将边丫头送予你,但是”
司空凌:“怎么?她可是不愿意?”
老夫人:“并非不愿意,只是边丫头,我早些时候许诺了她再过半年后,就放她归去”
司空凌又道:“祖母告诉她不必归去,能够继续留在侯府,她也是不愿意?”
老夫人摇摇头:“并非如此,她爹娘早早听闻她要回去,已经在家中为她定下了一门婚约。”
“既是有婚约在身,祖母也不能够强留”
“祖母又替你物色了另外一个丫头,也是祖母身边伺候的,虽不如边丫头聪慧,但也不是个会捉妖的“
“便是杜鹃那丫头,我让房嬷嬷带过来给你瞧瞧,人生的也不错。”
“不必了”,司空凌想也不想就说:“我就看上了那人,其余的并不想要”
“既然她不愿意,就作罢”
“横竖我也不想要什么通房”
“麻烦”
“怎能如此!”,老夫人急道:“不行,祖母不答应”
凌哥已经有十九了,身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如他一样年纪大小的,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偏偏他还不通人事。
好不容易让他松了口,这等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
老夫人咬咬牙:“你就只看上那丫头了?”
司空凌“嗯”了一声。
“罢了”,老夫人几番思索,终究是下定了决心,什么都没有她凌哥开心重要,不要说是一个小丫头,便是要她摘星星,她也是愿意的。
“祖母就将人送给你”
司空凌反倒是说:“不是与人有了婚约吗?”
老夫人:“有婚约又不是成婚”
待到司空凌走后,老夫人才笑骂道:“怪不得这几日往我这跑的如此勤“
“明明是早早看上了那丫头!”
第二日早,没了心头大患,边君整个人恢复了往日的生气,收拾完毕就要去当值,碰到杜鹃同她道歉
“昨日是我误会你了”
杜鹃这个人不坏,为人勤快又老实,她刚来时,也多亏她的照料,这回她主动服软,边君也软了态度,终究是不忍,道
“你可知为世子通房有何下场?”
“大公子二公子那些个通房最后能留下的有几个,还不是主母一进门全部都打发了”
“说是送到庄子去”
“你我都知道找个人牙子都发卖了,这会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杜鹃还没说话,就已经开始流泪了:“我知道”
“可我没法子,我是真心喜欢世子的,一见他,我的心便跳个不停”
边君心道心不跳那不是死人吗?
到底是她人要走的路,说再多有什么用,叹了口气。
去了主屋,房嬷嬷让边君去给世子送汤水。
边君不想去,便推脱:“嬷嬷,您换个人吧,我手脚愚笨,实在是害怕让世子看了不开心。”
杜鹃在旁边犹豫半响,终于鼓起勇气:“嬷嬷,不如让我去吧”
“边君身子不舒服,怕是会冲撞了世子”
边君知道杜鹃的心思只能被迫不舒服:“嬷嬷,就让杜鹃去吧”
房嬷嬷仔仔细细打量着杜鹃,许久不曾开口。
就在杜鹃以为她会不同意时,房嬷嬷松了口:“既是如此,杜鹃你就跑一趟吧”
杜鹃大喜过望,连连说了好几声好。
晚上下值后,边君依旧不见杜鹃回来,不由问道:“杜鹃是有别的差事吗?”
“能有什么差事,人啊,正忙着飞黄腾达呢”
“边君你还不知道吧,杜鹃那丫头看着没什么心机,谁知道人啊直接爬上了世子的床!”
边君怔了一下。
“姐姐们,房嬷嬷叫我们出去呢”
边君还没开口,屋内的一人道:”可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这我就不知道了”
边君跟着丫头们出去,只见小院站满了人,皆都是神色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房嬷嬷脸色阴沉,旁边站着的似乎是世子司空凌的小厮。
王琼。
边君曾见过几次,自然是认得,不由微微皱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又扫了一圈,还是不见杜鹃。
同屋的小丫头人如儿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觉得气氛不对”
房嬷嬷突然道:“将人带上来”
就着便有两个小厮拖着一女子从远处而来,边君和众人一同看过去,走的近了,发现被拖的女子正是杜鹃。
边君诧异。
杜鹃被人狠狠的甩在地上,半天都没有起来,只是无声的落泪。
“杜鹃,老夫人待你不薄,而你呢!”
“竟然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
房嬷嬷的声音响起:“竟然敢去爬世子的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世子也是你能肖想的!”
“小贱蹄子!”
边君终于明白杜鹃今日走后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了,原以为如儿说的不过是空穴来风,谁知道杜鹃竟然破釜沉舟到这种地步。
爬床?
边君闭上眼睛,知道杜鹃怕是不能留在府邸了。
她心中知晓,房嬷嬷将她们叫出来怕是老太太的主意,老太太想借此敲打她们一番。
“来人,将这小贱蹄子给我绑起来,打!”
那两个小厮立即将杜鹃的手脚绑起来,拿着巨大的板子开始打,
一声接着一声,木板打在肉上的声音混着女子的惨叫,所有人的心都发抖。
“看到没,这就是爬床的下场,我知道最近因为一些事,你们心思活跃,总想着有的没的”
“有些在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否则,杜鹃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来日!都听到了没!”
房嬷嬷见打了十几板,又去问王琼:“世子说如何处置这丫头,打几板子?”
边君不忍的移开视线,落在房嬷嬷和王琼的身上,听到王琼道:“世子说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实在是有辱侯府的名声”
“直接打死”
边君猛地朝王琼看过去,见他并非是开玩笑,而是动真格的,她的心比寒冬腊月的雪还要冷。
从前只听说世子司空凌心狠手辣,但并未见过,对他恭敬自然是大过恐惧。
没想到今日算是见过彻底。
是了。
边君手脚发冷,对于她们这些贵人来说,她们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她此时此刻无比庆幸自己提前谋划,获得出府的机会,否则,自己会不会成为明日的杜鹃,也说不定。
房嬷嬷嘴巴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又朝屋内看了看,见没有动静,便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没叫停,算是默许了。
杜鹃开始疯狂的挣扎,说着讨饶的话,听的人不忍。
小如忍不住了,到底是在一个屋子这么多年,感情不说多深,但是绝对是有,她一把抓住边君的衣袖
“边君,你去求求老夫人好吗?”
“她们真的要打死杜鹃,太狠了,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
“你平日里最是得老夫人看中,只要你开口,老夫人一定会放过杜鹃”
边君盯着如儿,心中涌现出无尽得悲伤:“没用的”
“你觉得老夫人会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如儿一愣
边君又道:“你猜老夫人会不会为了一个丫头去让世子没脸?”
“不会的,我们这些人的命远没有世子的开心重要”
如儿脸上带着茫然,最后化为悲伤,眼泪止不住的留,她说:“怎么能这样呢”
王琼让她们所有人都不准闭眼,也不准转头,一直盯着杜鹃从生到没了气息的全过程。
边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杜鹃身下的血慢慢的流到自己脚底,她忍不住后退,一直退,似乎只有退,她才能摆脱这压抑而又无光的日子。
事后,杜鹃被人随随便便盖了一块白布抬了出去,怕也是随意丢在路边,接着会有乌鸦,野狗将她的尸体吞噬。
出去后所有人面色惨白,竟是一句声音都无。
边君走了几步,突然加快脚步,快到屋子时,手扶着门框对着草丛开始呕吐,她实在是忘不了杜鹃那双眼睛,带着绝望。
夜间的时候,如儿就开始说梦话,边君被她的声音给叫醒,忍不住起床去推推她。
如儿又哭又笑:“杜鹃,不是我害的你,你不要来找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
“如儿”
“如儿”
如儿猛地惊醒,直接坐了起来,本来要尖叫,叫是边君一把抱住她:“边君,我对不起杜鹃”
边君不解
“要不是我对杜鹃说若是能上了世子的床,没准这通房的事就稳了,杜鹃也不会真的去爬床”
“可我真的不知道杜鹃胆子大到这种程度,真的会去了啊”
边君才明白原来杜鹃之所以去找司空凌,受了如儿的启发。
“可我就是说说”
“我要疯了,杜鹃肯定恨死我了,我对不起她”
边君拍拍她:“杜鹃她..喜欢世子,即便没有你,她也会去的”
她很确定。
安慰好了如儿,边君才躺回去,久久无法入睡。
又过了几日,边君并没听到司空凌房里有人,心里不免有些慌张,好在并没人关注她,她才放下心,等到房嬷嬷再次找到她时。
边君正在做衣服,是老太太的鞋袜,她针脚好,老太太便将鞋子袜这等活计都交给她。
她太过出神,手中的针猛地戳进肉里,疼的边君斯了一声:“不知道老夫人叫我是有什么事?”
“你去了便知道了”
“老夫人,您找我?”
“好孩子”,老夫人慈爱的瞧着边君:“快来我这边。”
她朝着边君伸出手。
边君只能上前,将手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养尊处优多年,保养得当,手可比她们这些干粗活的丫头要滑嫩的多。
“我还记得你刚来我这里,还那么小,转眼十年过去了,时间过的真快,从前那个小女孩如今出落的婷婷有致”
边君想起自己刚到侯府才七岁,那时候啥都不懂,本应该被指给三小姐做丫头,碍于她母亲从前在长公主府邸做过活计,被指给老夫人,如今十年过去了。
“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比任何人都希望看着你好”
边君只能接话:“多谢老夫人挂念”
老夫人话音突然一转:“我如今年纪大了,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边君忙道:“老夫人何必说这种话,老夫人必定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不过是骗人的,我啊,也不指望活那么久,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在我有生年看着我的凌哥娶妻生子”
边君没说话,睫毛微颤抖,过了一会才说:“世子爷英勇非凡,京城中不知道多少贵女愿意嫁给世子,老夫人必定能看到”
“没准世子爷今年便能给老夫人添两个胖娃娃”
边君说着讨巧的话,逗弄老夫人开心。
老夫人听到设想了一下儿孙绕膝的场景,笑开了眼:“那混账小子,若是真能如你所说,我也就放心了”
还不待边君继续讲话,老夫人叹口气:“我如今就盼着个知心人能够陪着他”
边君终于忍不住了,就是傻子也知道老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然为何将她叫过去,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又提到世子司空凌。
她自认为和老夫人还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
一个主,一个仆,有什么熟络?
她想抽回手,掌心的温度哪里是温暖,而是冰冷。
老夫人却猛地用力:“可我只信任你,边丫头,你去世子身边吧”
“只有你,我才放心”
边君立即抽回手,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老夫人!”
“您是知道我的”
老夫人笑着说:“你放心,你家中的事我会安排妥当”
“你无需挂心”
“将来你做了凌哥的通房,只要在京城,无人敢对你家怎样。”
“我听你说你弟弟将要娶妻了,家中银钱不多,我已经让人送去钱财,至于你妹妹....”
“老夫人”,边君见老夫人将她的路都堵死了,忙说:“可我已经与他人有了婚约了”
“实在是配不上世子啊”
“唉,傻丫头,不过是两家口头承诺了,若是你不同意又能如何,那人不过是个秀才,还能比得上我的凌哥,你傻不傻,放着好好的福气不享,偏偏要做那苦差事”
边君忍不住冷笑
服气?
什么样的福气?
如杜鹃一样死不瞑目的福气?
还是落得被主母发卖的福气。
横竖在老夫人的心里,世子是千好万好,她们这些人怎敢拒绝。
想起司空凌的心狠手辣,杜鹃的惨死,边君到底是没沉住气:“老夫人,我不愿意的”
原本是和风细雨的老夫人最后变了脸,她淡淡道:“边君”
“你可知我原本可以直接将你送给世子爷,无需同你说些什么”
“只因为你伺候我多年”
边君心中悲呛,知道老夫人是认真的,她不在乎她的意见,只是告知一声,她答应与否都无用。
她不知道为何老夫人突然改了主意。
“老夫人!”
老夫人闭上眼睛,不再听,用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去吧,我不希望明日世子的人来接你,你还是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边君抬头看她,死死盯着老夫人,语气悲呛:“老夫人”
“去吧”
老夫人又重复一遍,边君听出了动怒,只能作罢,带着沉重的步子出了门,早晨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带不了一丝一毫的温暖。
房嬷嬷笑着迎上去:“你还真是个有福气了”
福气?边君没理她,继续走,听到房嬷嬷说:“没想到让世子爷如此惦念,亲自管老夫人要了你”
“还为了你不要通房了”
边君停了步子,转头看房嬷嬷:“你说..是世子爷?”
“对啊,老夫人本来都答应放你出去了,想着给世子爷再选一个,挑的就是杜鹃,谁知道那丫头没福气”
“世子爷不肯,说不要通房了”
边君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又觉得可笑:“为什么?”
房嬷嬷笑着说:“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喜欢你这丫头”
边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她与司空凌才见过几次面,能有多喜欢,无非是看上她这张脸了!
可她有什么法子,每次只要司空凌来,她都尽量不往前面凑,穿衣打扮也是最普通,看不出半点出挑。
问题还是出在男人身上,不关你穿什么衣服,着什么妆。
边君回到屋子发现杜鹃的东西都空了,她问如儿去了何处。
如儿说:“房嬷嬷让人都拿出去烧了”
“说是死人的东西晦气,省得冲撞了屋子里的主子”
“边君”,如儿抽抽涕涕的说:“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日也像杜鹃一样,死了都随便让人找个破布卷了丢掉”
“连个坟墓都没。只能做孤坟野鬼”
边君露出苍白的笑容:“为奴为婢又希望能得到什么样好的下场”
但
边君不想自己谋划这么久的希望就此落空,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她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横竖这条命也由不得自己做主,与其困在这里,不如放手一搏,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若是早些年老夫人不愿意放她半年后离去也就算了,她没准会屈服,可是给了希望,又叫她落空。
边君狠狠地闭上眼睛,心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她快速打开箱笼,找出里面压箱底的裙子,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每年换季也会有两身衣服,只不过她不从穿,这些衣服都太过艳丽,她本就生的极好,穿上太过张扬。
没权没势,又生得这副皮囊,不是她的福气,而是她的不幸。
只能防着,可千防万防,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到底还是人惹得那人动了心思。
边君又找了她为数不多的首饰,心中回忆往日碰到司空凌。
她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问好,很长一段时间,她连他的相貌都没看清过。
边君仔仔细细地梳头,莫非是那次?
司空凌有次受伤了,没叫大夫,直接来老夫人这,不巧的是那日老夫人不在,几个大丫鬟都走了,只剩下边君一人留守,小丫鬟又惧怕司空凌。
边君又不能放着这位主子一直流血不管,只能亲自上手简单给他包扎,即便是包扎,她也全程低下头,规规矩矩,连看他一眼都没有。
可头顶的视线从没有移开过,她也装作不知,从那以后,边君就躲着这位爷,索性这位也没动什么心思,谁知道...
“如儿”,边君转头去看如儿:“夜晚你替我当值可好”
“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如儿也没多想:“行”
“不过”,她看到边君手中的裙子:“你不是嫌弃这裙子太多张扬不愿意穿吗?今日怎么想起不让它落灰了”
边君轻扯嘴角,意有所指的说:“藏得在紧又有什么用,终归是叫人惦记”
“索性大大方方拿出来”
如儿不懂,只是说:“你早就该穿些鲜艳的颜色,正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老是穿的这么老气横生”
“我都觉得你糟蹋了这副相貌”
.....
王琼见边君来了,诧异道:“边姑娘怎么来了?”
边君将手中的食盒抬起王琼看:“世子平时公务繁忙,老夫人心中挂念,叫奴婢送点点心过来。”
“还是老夫人疼爱世子”
“世子可在里面?”
“在的,在的”
王琼态度说不上恭敬,但却十分热络,一来他是世子身边的红人除了主母,不需要对任何人假以辞色。
二来,世子能够强行留边君在身边,他不知道多开心,世子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
边君多看了一眼王琼,对他热络的态度实在是不习惯,如梗在喉,扯出一个笑容:“多谢了”
那笑容如寒冰融化,看的人如痴如醉,王琼等人走后才使劲拍拍自己的脸。
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府中还有这么好看的丫头。
边君站在门口,几番犹豫,终于是敲敲门。
“进来”
低沉的嗓音在边君耳边响起,她微微咬牙推开门。
司空凌正在把玩玉器,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抬头,只当是王琼,许久都没听到动静,手停住,眼皮微微抬起。
视线中女人莹白如玉的小脸抬起,正盯着他看。
司空凌没料到会是她,不由眯起眼睛。
“何事?”
“又是祖母让你来给我送东西?”
“同样的把戏,用过一次,第二次不会稍显愚笨吗?”
边君将食盒放在地上,突然跪下。
司空凌挑眉:“换种把戏了?”
“世子,奴婢为人粗鄙,出身卑微,没想到会被老夫人指给世子”
“内心喜悦”
司空凌换个姿势慵懒的躺在椅子上:“喜悦?”
“确定不是不稀罕?”
边君正在斟酌措辞,猛地抬头。
“既是不稀罕我,何来的喜悦,莫不是装腔作势诓骗与我?”
司空凌轻嘲:“祖母说你为人规矩,花花肠子不多,可我觉得你心思深沉。”
这会边君心中隐约有个猜测,莫非那日和杜鹃的争吵被这人听了去?
她越想越觉得对,不然老夫人何以至突然改了口。
边君不认为见过各色美人的侯府世子会非她不可。
“世子,若是我曾经冒犯了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边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软,做尽了俯低的姿态。
司空凌呵了一声,不再看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边君抬起头见他这副样子,知晓让他原谅已经不可能了,咬咬牙。
慢慢抬手,颤抖着手解开衣服,一件一件。
衣物落在地上发出极轻的声音,耳聪目明如司空凌自然听到了,他不解的抬起头。
目光中女子只穿着雪白的中衣,右手还要继续,身子却是微微的颤抖。
司空凌目光如炬。
察觉到男人灼热的视线,边君艰难的继续,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让她身心煎熬。
一股名叫羞愧的情绪让她几乎是烈火焚身。
她猛地脱掉雪白的中衣,露出里面鹅黄色的小衣,她抬起小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世子”
“我没有什么,只有这副身子,若是世子喜欢送给世子便可”
司空凌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什么意思?”
“希望世子过后能够当做我今日没有来过”
“我还是伺候老夫人的丫鬟,而世子您还是世子。”
司空凌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你想用自己的身子换自由?”
边君知晓男人的孽根,继续说:“世子放心,将身子给了世子,此后,边君永远不会有第二个男人”
司空凌盯着她瞧。
边君也没移开视线。
“你如此不情愿?”
边君知晓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关乎自己能不能安全离开,她努力不触动司空凌的逆鳞,斟酌一番
“并非不情愿,而是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世子”
“说真话”,司空凌冷冷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
“配不配上是我说的算,而不是你”
却见边君突然哭起来,难以控制:“世子,奴婢害怕”
司空凌一愣,被她哭的不知道说啥,硬邦邦的说:“你哭什么?”
“我又没有欺负你”
“奴婢害怕啊,做通房哪个有好下场。她们不是被发卖,就是死于全尸”
边君哭哭啼啼说:“奴婢实在是太害怕了”
“求求世子饶过奴婢吧”
司空凌眉头一皱,心生不悦:“你成了我的人,谁敢拿你怎么样”
边君只觉得这世子过去天真,先不说她究竟能留他几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信了男人此时此刻的甜言蜜语,怕是连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自然这话不能同这人说道。
“你先将衣服穿上,如这个样子,倒像是我强迫与你”
边君巴不得这样做,赶紧将中衣穿好,红着眼睛说:“世子护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奴婢实在是害怕极了”
她说话间身子微微颤抖,显得柔弱而又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悯。
司空凌沉默许久,忍不住起身,见她身子骨又在发抖,不由停住脚步。
边君又是连连磕头:“若是世子喜欢,边君愿意陪世子一晚,但求世子怜悯于我,放我一条生路”
司空凌觉得无趣极了,胆子这么小,突然就没了兴趣,容貌再好,也只是一副空壳。
他了然无味,甩手:“你走吧”
边君又重新抬起头:“世子不愿意让奴婢陪?”
司空凌坐回去:“不需要”
“既是不愿意就算了”
边君大喜过望,努力掩饰内心的喜悦道:“那老夫人那边?”
“我会让人去说”
老夫人收到消息到底是吃了一惊:“凌哥真说不要那丫头了?”
房嬷嬷也觉得奇怪:“是啊,王琼过来说换一个”
“也不知道为什么世子会突然改了主意”
老夫人没吭声,着房嬷嬷去查看。
房嬷嬷过几日给了老夫人回信:“那丫头去了一趟世子那,世子便松口了”
老夫人微微皱眉,想清楚了,哼了一声:“看来是真不愿意了”
房嬷嬷咬咬牙:“咱们世子金尊玉贵的,多少人巴眼瞧着,偏偏这丫头不识趣”
那日过后,边君就发现自己似乎被边缘化了,从前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老夫人有个啥事,准会叫她,如今老夫人像是遗忘了她。
倒是如儿跟在老夫人身前忙活来忙活去。
一来二去,府中的人如何能不明白,这边君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得老夫人心情不悦了。
边君知晓从自己找上司空凌那一刻,必定会被老夫人不喜,对此并不意外,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反倒是松了口气,好在如儿平时关照她。
即便她失了宠,也没几个人为难她。
转眼半年快到了,边君让如儿帮忙试探老夫人的态度,答应放她出府是否还作数,如儿给她的消息是老夫人同意了。
边君忧愁了半年的心,终于彻底的放下了,心情忍不住愉悦,如儿在旁边羡慕的说
“阿君,真好,以后你就和我们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我要熬到什么时候”
“即便到了年岁,老夫人愿意放人,我也不知道去哪,我哥哥姐姐都成家了,家中嫂子凶悍,怕是不喜我”
“再说那时我都二十多岁了,嫁人也是随便一个庄稼汉”
“其实想想还不如留在府邸”
如儿这半年得老夫人重视,下面人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尝到了甜头,心态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哪里愿意过苦日子。
边君听出她话中的鄙夷,不由道;“如儿,你不能这么想”
“嫁给庄稼汉也好,贩夫走卒也好,你总有个自由身,不必每日受人蹉跎,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看看府中的主子,看着表面风光,各种酸楚谁又知”
“可我宁愿表面风光”,如儿道:“也不愿意穷困潦倒一生”
边君不再言语,如儿也觉得边君变了,根本不明白她的心,说了几句就要跑出去玩,在此回来时,兴冲冲的跟边君道
“阿君,你的秀才哥哥来找你了”
边君猛地抬起头:“谁?”
“你的秀才哥哥啊”
边君不可置信:“他?”
“你快去看看吧”,如儿拉起她,带着往外面走:“我刚刚出去一趟,老远就看到他在门口徘徊,要不是我和你相熟,见过几次,我还很没认出来”
“这么冷的天,人可不得冻坏了”
“没想到你的秀才哥哥连几日都等不了,巴巴上门来见你”
边君出了门,果然就见顾北站在门口,双手不停地搓着,这么冷的天穿的单薄,显然是冻的不轻。
边君不知道他这时候来找她是有什么急事,被如儿推了一把,踉跄几步,在抬头,顾北已经到了,赶快扶起她
“君妹妹”
他手牢牢扶着她。
边君感受到他指尖的冰凉,默了默,又收回手,在回头发现如儿已经笑着跑开了。
边君:这丫头
她带着顾北去了一家热乎的饭馆点了两碗面。
“吃吧”,边君将面推过去:“这么冷的天,定是冻坏了”
“是有什么事吗?”
顾北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谢谢君妹妹”
“我没什么事”,顾北是真饿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吃,小半碗面下肚才抬头看着对面的边君,脸更红了。
“我...你”
边君疑惑的抬眼。
顾北从口袋掏出一支发钗,那发钗小巧精致,是荷花的样式,看出价值不菲。
“这个送给你”
“你别嫌弃”
边君看一眼他,没去接,只是说:“你大老远就为了给我送发钗?”
顾北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我给你写信你都没回,我实在是担心”
“就就.......想来看看你”
“你怎么了,君妹妹,为什么不理我”
顾北很委屈
边君叹口气:“眼下我就要出府了,实在不能太声张,没能给你回信,并非是有什么事”
顾北放心了,笑的开心:“那我就放心了”
他抓住边君的手,将发钗交给她:“君妹妹,我现在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等以后,我给你买很多的首饰,你放心”
边君看了看这发钗,笑着说“好”
顾北彻底松口气,他还以为边君不回信是不喜欢他了想要同他断了。
他又试探说:“那我们的婚事?”
边君笑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我爹娘的”
顾北彻底高兴了。
边君不能在这里久呆,坐了一会就回去了,顾北恋恋不舍的望着她的背影,这才发现,那发钗边君没带走。
想去追,又记起边君说不可太张扬,只能丢了追的心思,他小心翼翼的收好发钗,起身离开,却被人猛地一撞,他到底是读书人,没什么力气,被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气的脸都红了。
接着一只骨节分明却十分有力的手捡起地上的发钗。
顾北急道:“那是我的!”
司空凌看看这极为简陋的簪子,廉价至极,不由轻蔑的扫一眼地上的男人。
不可否认,这男人生的倒是挺好。
她喜欢这样的男人?
他勾唇,露出嘲讽:“哄姑娘家,也不舍得花钱”
“你这种货色,她也喜欢”
“眼光真是差极”
顾北睁大眼睛:“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是谁?”
他想起方才司空凌的话,突然心中一个念头涌现,这人怕是喜欢君妹妹,所以才会说这些拈酸吃醋的话。
他冷哼一声,从地上起身,这才发现这人十分高大,他已经很高了,却矮他一段。
而对面男人无论是从气势还是容貌上都让他产生了危机感,他可以确定这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必定是公子哥,君妹妹有这样的人喜欢,会不会看不上他?
顾北硬气的说:“我知道了,你喜欢君妹妹”
“而君妹妹不喜欢你,所以你看我不顺眼?”
司空凌气歪了鼻子,气急败坏道:“胡说什么!”
“谁喜欢她!”
顾北看他这副样子,已经料定了:“喜欢君妹妹的人多的是”
“君妹妹只喜欢我,而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北懒得理他,伸手夺过他手中的发钗,讥讽道:“这发钗是不名贵,你这种公子哥自然是看不上”
“可我又不是让你看”
“君妹妹喜欢就行,与你何干”
“定是君妹妹不理你,你才在我这里发疯”
司空凌气死了,想将人叫回来,但是人已经走远了。
若非自己有急事,定然是要教育这人一顿,王琼在背后叫了他几声,司空凌才回过头,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为何,他明明是路过,老远见这女人跟别的男人巧笑嫣兮,莫名想起那句她害怕。
心里多少不舒服,人还反应过来,步子已经朝这边转了。
司空凌今日是要见重要的人,不过倒是让司空凌没想到的是,自己想等的人没有来,反倒是等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眉眼冷峻,今日心情真是差到了极点了。
边君回去后没见到如儿,老夫人那边也不需要她,她就忙活自己的事,差不多午时,她看看日头,收拾收拾准备吃完响饭,再去领些针线。
等到晚间时,房嬷嬷突然慌里慌张的冲进来道:“边君,你快去照顾世子”
边君“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
房嬷嬷神色惶恐:“叫你去你就去”
边君不太情愿:“不是有如儿吗?”
“如儿被老夫人指派别的活计了”
“若非屋子里没人,我何至于来找你,赶紧的,世子那边不等人”
边君只好跟着走,见房嬷嬷急的满头大汗,心中惊奇,跟着她入了屋子,发现老夫人也在,满脸的悲痛,不停地叫着凌哥。
而世子司空凌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边君眼尖的发现他胸膛处的一抹红。
她才注意到屋子里弥漫的血腥味。
边君微微皱眉。
“大夫可来了?”
“老夫人”,房嬷嬷说:“还没那么快,要在等等了”
老夫人急道:“多叫几个人去!凌哥等不及”
“是”
房嬷嬷看一眼一旁的边君:“快快,边君,你去照顾世子”
边君手足无措:“嬷嬷,我手笨,万一弄疼了世子....”
房嬷嬷哪里有空听边君的话,转头又去安排人再去请大夫,她只能叹口气,满屋子的人,老夫人养尊处优的自然不会照顾,房嬷嬷又忙。
其余的,纷纷畏惧司空凌不敢上前。
她只能上手,拧了毛巾给司空凌擦拭,血她是不敢看的,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得罪了谁,下手这么狠,血止不住的流,只是做简单的包扎。
寒冬腊月的,边君担心他冷,又拿来一床被子,完了,发现这人的脸很脏。
司空凌这人有轻微的洁癖,要不是受伤了,怎能忍受这满脸的脏污。
边君只得拿起毛巾一点点给司空凌擦拭脸颊。
司家的人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以司空凌为首,不过司空凌这人太过桀骜不驯,提起他多是脾气不好,易怒,就是想谈他容貌,也不敢。
轮廓分明,剑眉星目。
睁眼时满脸的嚣张跋扈,此时闭着眼睛却很乖。
没了凌人的气势,倒是难得的温顺。
边君手微微抬起,从他脸上移开,却猛地被人死死的握住手腕,疼的边君“啊”了一声。
老夫人在外面和人说话,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一进来便是这副场景,不由眼神微闪,忙去看司空凌的状态
“凌哥”
“我是祖母,凌哥”
自然是没人回。
司空凌依旧是死死的握住边君纤细的手腕,就是不撒手,这会如儿已经带着大夫来了
“老夫人,大夫来了”
如儿将大夫拉过去,看到边君一愣:“边君,你怎么在这里?”
边君忍着痛说:“老夫人让我来照顾世子”
如儿多看一眼边君。
大夫手擦擦汗想去解开司空凌的衣物,却发现司空凌揪着一个姑娘的手就是不撒开,这导致他没办法继续进行。
大夫有些为难的看着司空凌:“夫人,世子不松手,我没办法”
老夫人忙靠近对着司空凌道:“凌哥,你快松手”
“听祖母的话”
边君又试着挣脱,司空凌握的更紧了,又因为边君的挣扎,牵扯到伤口,脸色又白了几分,但就是不松手。
老夫人一见这场景,忙说:“边丫头,你不要动了!”
边君只有任由司空凌握着她的手,自己就站在一边,只不过离的近了,这方便了大夫的操作。
大夫忍不住多看一眼边君。
好在司空凌受的伤并没有太重,算是皮外伤,没伤及肺腑,也算是好治疗。
“夫人,世子切忌碰水,伤口好之前最好不要走动”
老夫人忙点头:“放心吧”
“有劳大夫了,房嬷嬷送张大夫一程”
“是”
老夫人又回头去看司空凌,满脸的心疼,就差掉眼泪了。
“老夫人,我”
司空凌还拉着边君的手,众目睽睽之间,边君尤其不自在,每个人那似有似无的眼神让边君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扯开司空凌的手。
待司空凌半梦半醒之时,睁眼就看到床头的女子,他微微一愣,两人的手相握,司空凌立即不悦的皱起眉,想说这丫头好大的胆子!
这府中的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放着这丫头不管,刚要起身就发现哪里是这丫头抓自己,分明是他。
他的手死死的抓着这丫头的手,明明白皙的手掌,呈现明显的红色印记。
司空凌默了默,想放开,掌心的那抹柔软,让人心生不舍,他装作不经意的抽出手,等到柔软退去,司空凌才恢复如常。
突然,传来女子醒来的声音,司空凌转头去看她。
边君悠悠转醒,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她胳膊异常的酸胀,她忍不住伸手去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能动了,下一瞬间。
边君猛地回头,发现司空凌正目光灼灼盯着她看。
目光相对。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他目光中的侵略太过盛,一股男子的气息牢牢的将边君笼罩,逼的边君节节后退,她立即清醒过来,跪在地上,姿势异常的恭敬。
“世子您醒了”
“嗯”
司空凌看着她:“一直都是你守着我?”
边君立即道:“回世子的话,老夫人一直守着您,身子骨吃不消,这才离去”
算是回了司空凌的话,顺便将自己撇清。
“世子,我去叫老夫人,说您醒了”
根本不待司空凌回话,边君立即就起身,要往外走,还没走一步就被人拽住手腕,一把往后拖,边君的裙摆在空中荡开了一个幅度,接着就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压在柔软的被褥上。
边君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司空凌,她双手死死的抵住司空凌的胸膛:“世子!”
司空凌微热的呼吸打在边君的脸上,有点微湿又有些痒痒的。
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呼吸亲密的在一室缠绵。
边君的心猛地一沉,沉到骨子里。
司空凌抓住边君的手,人埋在她的纤细的脖颈处,道:“别动”
“若是我伤口裂开了,祖母定是要责罚与你”
边君被逼的眼睛都红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什么都不想了,直接推开司空凌,慌不择路的下床,往外面奔逃而去。
司空凌牵制到伤口,痛的皱起眉头,在要抬头发现人已经走了,他也不去追,横竖人在府邸也跑不了。
来日方长。
边君出门就撞见房嬷嬷。
房嬷嬷见她眼角微红,不由道:“边丫头你怎么了”
边君突然跪下:“嬷嬷,奴婢手脚愚钝,实在不能伺候世子,还望嬷嬷指派别的人去”
她自然手脚麻利,做事从无错处,怎会是因为手脚愚钝不能伺候人,房嬷嬷多看她一眼,终究是没坚持,道:“下去吧”
“我叫如儿过来”
“谢谢嬷嬷”
边君跑的飞快,那日后倒是没叫她上前伺候,边君松口气,眼见着她出府的日子越来越近,迟迟不见有人过来招呼她,边君心中发急,担心这事又有什么变化,咬咬牙,翻出自己压箱底的银子,踹进口袋出了门。
找到房嬷嬷将这事说了,房嬷嬷:“最近府邸实在是过于繁忙,将你这事忘了”
边君陪着笑脸道:“好嬷嬷,还需要您多费心费心”
“我爹娘一直等着我团聚呢,这突然起了变化,他们心中急死了”
边君将荷包塞给房嬷嬷:“多谢嬷嬷”
房嬷嬷对她的上道,不由心生欣慰,到底是个懂事的,笑开了花:“成,你就等着我的回信吧”
边君松口气,觉得自己近日的叹息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多。
等到房嬷嬷送来消息已经是两日后,司空凌也痊愈了,后院又恢复往日的宁静。
至于司空凌为何会受伤,这就和她这个小丫头就没关系了。
边君欣喜异常,拿过房嬷嬷叫人送来的卖身契,道谢声连连。
“本想着向房嬷嬷亲自道谢,房嬷嬷既是有事。我也就不打扰了,麻烦妹妹将我的谢意传给嬷嬷”
“这你就放心吧”
边君又说了会话,在目送这丫头离开,转头回了屋子就开始收拾东西。
如儿听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过来,见边君在收拾,眼睛一红,到底一起做事这么多年,感情深厚,边君这一走她怎么舍得
“你怎么走的这么急?”
“你们都走了,从前咱们四个一起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转眼间就剩下我一人了”
“梦凌前阶段生了一场大病,房嬷嬷担心过了病气给老夫人,打发她去了厨房,平时我也见不到”
“你又要走。多陪我几天不行吗?”
边君停下动作,望着如儿红彤彤的眼睛,叹口气:“哭什么?”
“你不是应该为我高兴吗?”
“再说,我只是离了侯府,咱们又不是从此再也见不到面了,你想见我,自去见我就行”
“你说的倒是轻巧,出了这侯府,在见面哪有那么轻松”
边君为她擦拭眼角的泪痕:“终究是会有在见面的时候不是”
“是了”,如儿破涕为笑,才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走,如今你走了,我虽然难过,但更加高兴”
“好姐姐,希望你以后一番风顺”
边君:“你也是”
她想想说:“如儿,我知晓你心思。但,如儿,侯府不比别处”
“规矩深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杜鹃、从前一起学针线的芳儿,哪个有好下场”
如儿努努嘴:“规规矩矩难不成就会有好下场了”
边君猛地一愣,想起自己这十多年来,每日过得如履薄冰,半分差错都不敢有,最后还不是飞来横祸。
却因为这份谨慎,让老夫人另眼相看,赏给世子司空凌作为通房。
罢了。
边君不想因为这事和如儿闹,嘱咐如儿几句,又说了好些话,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回去的路就不好走了,如儿才肯放人。
将人送出府,如儿才恋恋不舍的回头。
“姐姐!”
边志老远就看到边君,一边大叫,一边回头说:“是姐姐回来了”
“爹”
“娘”
“阿萍”
“姐姐回来了”
边萍冲出来,跟着边志跑过去接边君,边家夫妻一个从厨房出来,一个从正屋而来。
“真是君丫头,回来了!”
“我倒是想着这几日该回来了,谁知道迟迟没有消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终于回来了”
李秋红擦擦眼睛:“可是担心死我了”
“好在回来了”
“志儿,萍儿,别纠缠你姐姐了,一路回来定然是舟车劳顿,进屋来”
“阿姐”,边志围着边君叽叽喳喳:“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边君笑着说:“我们阿志马上就要讨媳妇了,阿姐还要看看阿志成婚呢”
提到这事,边志忍不住脸红,又被边萍嘲笑一番。
边家人进了屋子,边家夫妻没料到边君突然回来,又去炒了几个菜,等到饭菜上桌,一家人围着桌子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李秋红又开始抹眼泪:“要不是娘没本事,何至于你去侯府家做工”
“娘,你怎么又开始说这话呢,我这不是好好的”
“好什么好,娘以前也在大户人家做活计,哪能不知道其中的猫腻,那规矩多的能吓死人,稍有不甚就要被发卖”
边君也不由怅然:“都过去了”
“君丫头,你跟娘说说你怎么会晚回来几日,可是侯府中有人为难你了”
边君忙摇摇头:“没有的事,府中事务繁多,负责管事的人忘记了,这几日才想起来”
边家人才放下心。
一直没发话的边父说:“你既然回来了,好好在家中歇息,这些年多亏了你”
“可是”,边志突然说:“爹,顾大哥那边可是一直都等着姐姐呢,姐姐可是不能歇息呢”
边萍在旁边捂嘴:“是啊,顾大哥对姐姐情深义重,这几日估摸着姐姐要回来了,时不时就要过来一趟,不是送这,就是送那,殷勤的不得了”
李秋红咳嗽一声,见边君没有说话,给了边志一下:“死小子说什么话呢!你姐姐才刚回来,这事不急”
边君笑笑:“没事”
“爹娘,我的婚事凭你们二人做主”
这边,司空凌在忙着收拾那群暗算自己的人,等到忙活完了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这才想起一件事,问王琼
“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王琼一脸懵逼:“谁?”
司空凌自然不会在重复一遍,王琼在心里过了一遍,心中默默地琢磨着,说的不会是老夫人后院那叫边君的丫头吧。
也只有那丫头,世子和她有牵连。
王琼撇下心头怎会又提起的念头,恭敬说:’世子,这奴才也不知晓,奴才差人去问问?”
司空凌思索片刻道:“后院可有闲置的院落”
这话题跳的太快了,王琼缓了会说:“是有几处”
“挑一处好的留着”
说着司空凌就往外走,王琼在后面跟着,一边思索着话中的意思,在抬头本以为世子是回书房谁知道这方向是去老夫人那。
司空凌到了后院,老夫人跟旁边的房嬷嬷说:“稀奇,这个时间点怎么来了”
房嬷嬷笑着瞧着司空凌走近:“定然是心中挂念夫人您”
“奴婢早说了世子是个孝顺的”
司空凌对于她们的嘲笑不置可否,近了才问:“祖母”
“你这皮猴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
“祖母说的,难道没什么我就不能来吗?”
“能能,坐着喝些茶点”
司空凌依言坐下,过了一会才突然说:“祖母不是早前安排那丫头送我房吗?人为何还不送过”
老夫人和房嬷嬷诧异的对视一眼、
老夫人惊疑:“你虽是受伤,又不曾伤了脑子,为何这般健忘,不是你说不必了?如今又为何要反悔?”
司空凌这才想起自己那日答应放过那丫头,将这事给忘了,不由懊恼
觉得面上挂不过去,冷邦邦的说:“横竖祖母挑选的人,孙儿放心,也不必劳烦祖母再去选别人,就她吧”
老夫人神色珞瑜的瞧一眼他:“凌哥倒是对那丫头另眼相见了”
司空凌不以为意:“另眼相看倒是没有,只不过看的过眼,横竖没有别人”
老夫人看一眼他:“你前些时候才说不要,这又反悔,那丫头那是不会乐意”
司空凌倒是不可置信:“她怎么会不愿意”
想起那丫头泪眼婆娑的样子,顿了顿:“通房倒是不必了,直接升为妾吧”
“凌哥”,老夫人震惊:“那丫头如何当得了如此抬举”
“再说,我不同意,你尚未娶妻,怎能先纳妾!”
“以后主母进府如何自处!”
司空凌心中厌烦:“不过只是妾而已,她如何不同意,若我司空凌未来的妻子如此容不得人,倒也是不必!”
老夫人见他如此生气,忙说:“好好好,祖母不提”
“这么大的人了,怎会突然变脸”
司空凌脸色稍霁。
却见一旁的房嬷嬷脸色大变,司空凌想忽略都难。
房嬷嬷已经察觉到司空凌探究的神色,忙道:“老夫人,世子”
“老奴有一事要说”
房嬷嬷悔的肠子都要青了,本以为世子已然忘记了边君那丫头,就是边君离了府也是没关系的,谁知道世子突然来要人!
怪她不该贪图边君那丫头那点银子。
老夫人瞧一眼房嬷嬷:“你这东西,莫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何至于如此惶惶不安”
房嬷嬷呐呐说:“回老夫人,世子,边君那丫头已经出了府”
老夫人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房嬷嬷苦着脸说:“前些日子,那丫头来找老奴,说是半年期已经到了,能不能让她出府”
司空凌眼神渐渐变冷
房嬷嬷声音越来越小:“老奴寻思着此事确实是老夫人答应的,那丫头做事妥帖也没出什么差错,就放她离开了”
司空凌哼了一声,脸色已经犹如狂风暴雨:“放她离开?”
“此事谁知道?这府中做主的莫不是嬷嬷你?”
“这不是司府而是你房府!”
“世子!”,房嬷嬷立即跪下:“老奴没有那个意思啊”
“是老奴一时糊涂!”
“我看你不是糊涂,怕是收了什么好处!”
房嬷嬷吓得瑟瑟发抖,怎么也没料到世子爷会如此生气,到底是对那丫头上了心,不然何至于这样。
老夫人虽偏心孙子,也不忍心看服侍自己多年的老奴因为一点错事被骂的体无完肤,遂说
“好了,这事原是我承诺的,和旁人有什么关系,你何必和迁怒与房嬷嬷”
“那丫头既然走了,就.....”
司空凌猛地起身,脸色很不好看,声音冷硬:“祖母,孙儿还有事,孙儿先走了”
直接大步离去。
回到书房,司空凌着王琼过来,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她如今在何处,作甚?”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王琼自然知道是谁,马上道:“是”
却说,王琼的消息送到已是黄昏日落时,司空凌等的已经不耐烦了。
王琼在下面说:“世子,边君姑娘如今在家中,倒是不常出门。奴才好一番打听才知晓”
“奴才听闻边君姑娘邻里人说边家夫妻很是疼爱这个女儿”
“另外”
司空凌闻言抬头:“什么?”
王琼斟酌着用词:“边君姑娘马上要和顾家的大郎成婚了”
“咔嚓”一声,杯盏在司空凌手中碎了个干净,他目光阴沉。
王琼“啊”了,司空凌手上已经血如雨下:“世子!”
“来人,找大夫”
“大夫!”
“不必”,司空凌从牙缝里挤出两字,他哼了一声:“才刚出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成婚”
“那男人让她如此急不可耐?”
王琼自然是不敢回话,说不说此事,他在心中已经琢磨很久了,但是想着不说,等到世子真正知晓怕是会怪他。
司空凌自己插着腰在房间里踱步,嘴里不停地说着“那男人如何如何”
最后猛地回头看王琼。
王琼被他看的心里直犯嘀咕:“世子?”
司空凌道:“到什么地步了?”
王琼回道:“两家已经议亲,交换了生辰八字,只待挑选良道吉日”
司空凌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眸光明灭不明,许久才说:“不过是折了日子”
“即便成了婚,又能如何,只要我想要”
王琼听的心惊,到底没敢接话,也不想扫了世子的兴趣,却见世子连晚饭都不曾用过,直接出了门。
王琼心中纳闷,忙跟上去。
正当王琼思索司空凌要去何处时,却见司空凌直接接过仆从牵来的马,翻身上马,手中鞭子一扬,人瞬间就没了影子。
“世子!”
王琼追了几步:“去哪啊,等等奴才!”
司空凌已经没了人影。
边家
“阿姐,你看谁来了”
边君听到边志的调侃,不由放下手中的活计,回头看过去,发现是顾北。
“顾大哥不是早上才来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边萍捂嘴笑:“顾大哥不会告诉我,是来看我阿爹阿娘的吧”
顾北脸色微红,不太自在的抓抓后脑勺:“我...我”
实在是难为情,又不肯离去,只能求助的看向边君,惹的边志和边萍好声笑。
“好了”,边君起身给顾北解围:“不要在这里取笑你顾大哥了”
边萍撇撇嘴:“什么嘛,姐姐还没嫁过去就已经这么护着顾大哥了”
“去你的”,边君装作要去打边萍,边萍尖叫着跑走。
边君失笑连连,跟着顾北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说:“顾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顾北不好意思的说:“君妹妹集市上有灯会,可否一同去看看”
边君犹豫了,回头看一眼主屋,却见边萍突然伸出一个头:“阿姐,阿娘说你只管去吧,不过时候不要太晚了”
边君才说:“好”
边志在自己房间的窗户探出头,叽叽喳喳道:“阿姐,我要李记的点心,记得给我带一份”
边萍哪里愿意:“阿姐不能偏心,我也要”
“要什么要”,李秋红将两人一顿臭骂:“那不要银子啊”
边君失笑的走开,这两份点心怕是少不了了。
集市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地上的人影落英缤纷,另有叫卖声不绝于耳。
顾北小心翼翼的将边君护在身侧,替她挡住来往的人群,又买了好些零嘴全都一股脑的丢给边君。
边君忍不住说:“你可是将我当做孩子了?”
顾北道:“虽不是孩子,但我觉得这些小玩意你定然会喜欢,能叫你心悦,也是值得”
他目光灼灼,内有深情,边君忍不住躲开目光:“你不必如此”
她皮肤瓷白,脸色微红,一缕微风拂过,吹起她两鬓的碎发,竟是有种仙人之姿,看的顾北如痴如醉,恨不得现在就对边君述说自己的相思。
又恐吓到她,左右不过还剩下日子,他等得及。
顾北瞧着她的小手,心念微动,默默放在自己的掌心。
边君一愣,倒是没有挣扎,这让顾北松口气,就这样顾北牵着边君的手,拉着她朝变戏法的地方走去。
这时候舞台上有人戴着面具在表演,十分精彩,惹得人拍手称快,边君看了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忽而她觉得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她,如芒在背,边君猛地回头,都是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了?”
顾北察觉到她的异样不由道:“是不是人太多,嫌的闷了?”
边君摇摇头:“没事”
顾北只好作罢,不过更加注意边君的状态,忽而一群人突然冲过来,人潮汹涌,还不待顾北伸手抓住边君的手。
两人就已经被冲散了。
“君妹妹!”
边君被人挤着向人群中心走去,听到顾北的声音忙招手,却发现这人流似乎不正常,分明是想将她和顾北隔开,向两个方向分散。
边君心中惊疑不定,立即要朝人少处走远,突然胳膊被一只手死死握住。
“你似乎很开心”
“开心的让人觉得刺眼”
边君诧异的抬头,听着熟悉,这才发现还真是司空凌,她忍不住后退几步。
手却被司空凌牢牢的抓在手中,司空凌用的力度非常大,几乎要揉碎了她的手臂。
“世子?啊”
“放手!”
“世子!你要带我去哪!”
司空凌难以忍受的一把拽过边君的手臂,将人猛地拽向偏僻处停靠的马车去。
边君怎能如他的意,拼命挣扎,又是叫顾北的名字
“顾北!”
司空凌眼神凌力,猛地回头死死的瞪她,尤其听不得她提这几个字,随后抬手一手刀劈晕了边君。
随即将人一个横打抱起朝着马车走去。
所到之处,侯府的侍卫纷纷垂下头。
须臾,混乱的场面随着马车的启动恢复如常,等到顾北满头大汗的挤开人群,却发现早已经不见边君的身影,只有一辆马车经过。
顾北心急如焚何曾注意到马车的异常,大着步子到处找边君,正巧同马车擦肩而过,马车帘子掀开一个角,顾北的目光正好和司空凌对上。
不过一霎那,两人同时移开目光。
司空凌抱着边君,目露不屑。
马车走了老远,顾北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转过头,方才那男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是想不起来。
待到边君醒来,便觉脖颈处隐隐作痛,她纳闷的抬手去摸,被眼前屋子的摆设弄的一愣,随后,边君猛地回过神。
她不是在和顾北看变戏法吗?
后来
边君想起她遇到了司空凌。
对,边君睁大了眼睛,她遇到了司空凌,接着她就什么不记得了。
边君的手脚发凉,她掀开薄被,发现自己穿戴齐整,未等她松口气,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
“世子”
“人醒了?”
“醒了”
司空凌进来就看到边君坐在床上,小脸惨白,望向他的目光中带着戒备。
活像他是她的杀父仇人一样。
司空凌心生不悦,语气冰冷:“这么不待见我?”
边君没说话,要下床穿鞋子。
“你出府为何不同我讲”
边君手微微一顿,又当做没听到继续。
司空凌看了就更气了,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边君纤细的手腕,将人猛地拽起:“从前倒是不知道你竟然是个聋子”
“我说的话,你难道是听不懂是吗!”
从前因着两人的身份,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婢,她有所顾忌,这会边君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世子,我听的见”
“听得见为何不回答?”
“不想回答,不可以吗”
司空凌不可置信的瞧着她:“你说什么?”
边君狠狠的吸一口气,使劲把手腕从司空凌手中夺回:“我说不想回答”
“世子,很晚了,我该回家了”
边君绕过司空凌,准备往外面走,被司空凌拿话头制住:“你给我站住!谁许你走的”
边君不理会,依旧往外面走,却被王琼带人拦住,只听司空凌在后面冷笑:“我今日若是不放你,我看哪个敢让你走”
边君这才回头狠狠瞪他:“世子究竟想做什么?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抓来,现在又不让我回去”
“世子此等无耻行为,当真致国法,王法于不顾!”
“国法?王法?”
司空凌冷哼一声。
边君没由来的沉默,司空凌的确可以做到致国法和王法不顾,毕竟谁让人有个贵妃妹妹,且年少便陪着淮阴侯征战疆场,立下战功赫赫,若非当今圣上猜忌,他不必龟缩于侯府当什么世子。
“我且问你,为何要离去?”
边君只觉得好笑:“我自是可以走了才离开,又非什么逃奴,世子何故这么兴师问罪?”
司空凌突然哑然,觉得她真是巧言令色,不由沉了眉眼,想起她方才在集市上和那顾北卿卿我我的模样,觉得心头有一股火气
“你离开莫非就是为了男人?”
边君想了一会才知晓司空凌说的是顾北:“这与世子有什么关系”
她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世子,你若是没了其他事,我要离开了”
“不准!”
司空凌将人扯回来,猛地关上门,“砰”的一声,震的门外的王琼赶紧带着人都走远些。
边君也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究竟在抽什么疯。
“你与那男人订婚了?”
司空凌步步紧逼,边君忍不住往后退,微微皱眉,回望着他:“是又如何”
司空凌眼睛突然变的冰冷刺骨,他冷冷的说:“退掉!”
边君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话:“我为什么要退掉?”
司空凌缓了脸色:“你不是说害怕自己也落得惨死的下场吗?”
边君不由看他,什么意思?
司空凌道:“我同老夫人讲过,你入了我的院不必为通房,直接抬为贵妾”
担心因为这恩典过剩,这人到时候恃宠而骄,司空凌又在后面补充一句:“但你须知道这已经是我的破例,惹得府中许多人不悦,你以后须得安分守己,不可生了事端,否则,便是我也保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