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玖锦陆清郎是小说《高嫁：疯批表哥缠上身》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已完结，以下是小说《高嫁：疯批表哥缠上身》的章节内容
寒气罩下，寺庙之中烟雨朦胧更添了几份深入骨髓的寒气。
原本藏在衣服袖中的纤手此时此刻握着竹伞柄，手指指尖被冻的通红。
女子微微垂着眼脸色恬静，素色雅兰短祅飘了风雪咽湿了几分色深。
“荣四姑娘我……初次见你…就已经心生…”
对面的郎君面容显得有些局促，二人相隔十丈有余所幸四下无人。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她长睫上仿佛都挂着水珠。
“李公子倘若是真的有几分真情实意在应让媒人上门定亲才是。”
少女蹙起了细眉，声音犹如黄莺一样婉转动听，只是此刻声音里头含着几分不悦。
可是听到了李望濯耳朵里面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少女容貌昳丽，哪怕是生起气来也是带着几分嗔娇。
他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都要化在荣玖锦这了。
京城众人只知荣三小姐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却殊不知荣四小姐容貌还要胜三小姐几分。
“你我私见实在不成体统，若有下回李郎君……再如此求见，我必不会再来了。”
荣玖锦微微的偏了偏伞，少女青丝乌青柔顺，眼尾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心里羞的，全然红了个遍。
言罢，荣玖锦扭头就要走。
李望濯是太常寺卿李大人家的嫡四子，若是能够嫁过去，那自然是极好的。
更何况，李望濯似乎对她也有几分情根深重。
李望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荣玖锦这才跨出一步他心里头就急得很。
“此事是我欠考虑了对不住四妹妹，四妹妹……我……”
李望濯这才在宽大的衣服袖子里头摸索，直到拿出来了一个香包。
李望濯嘴笨，此刻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手中玄色的香囊在烟雨中显得格外的突兀。
荣玖锦犹豫片刻，这才小步的走向前从李望濯手上取过了香囊。
原本安静的周遭，突然不远的石头后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只是轻轻的啧了一声，就让荣玖锦立刻如临大敌。
手中的香囊一时之间没拿稳，就这样直直的掉在了早就浸满雨水的地上。
溅起的污水浸润了女子的裙摆。
荣玖锦目光探过去，只见青年单手随意的放置在假山上，他眼中含笑剑眉星目，仿佛如同九天之上的嫡仙人。
荣玖锦从未在京中见过这人。
好生无礼。
竟躲在石后偷听人谈话。
如今虽然民风开放，可是男女私会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偷听到了几成。
对方目光探过来的时候，荣玖锦立刻握住了油纸伞，挡住了自己的脸，她根本来不及去捡香囊，只能匆匆的走了。
任由李望濯在后头叫了多少声的四妹妹，她也没敢回头。
直到走的远了，她扑通扑通跳的心这才逐渐平稳了下来。
李望濯也不是个聪明的。
他叫了那么多声四妹妹。
若是叫那个人猜出来了她的身份又该如何？
荣玖锦心里思索着，暗自在心里最佳夫婿人选之中，划掉了李望濯。
见无人发现，她将已经打湿的油伞放在了亭下，快步走到了上香拜佛的嫡母身边。
嫡母轻睨了荣玖锦一眼，目光触及她染上了泥土的绣花鞋，荣玖锦立刻低眉顺眼垂下了脑袋。
嫡母是当今卫侯之嫡妹，身份自然贵不可言，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着贵妇的姿态。
父亲是镇国将军，祖上也曾有过从龙之功，父亲与嫡母格外恩爱。
成婚多年，府中无妾。
直到后来父亲饮了酒，与她身份卑微的小娘春风一度，这才有了她。
但是小娘不喜欢她，因为她想要生个男孩巩固地位，又百般勾引父亲，她倒是得偿所愿生了，只是生她心心念念的儿子的时候难产，早已经撒手人寰了，如今细细数来也有六年了。
她从懂事便知道，家里如今当家做主的是嫡母，她与弟弟的存在无疑是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只能顺着嫡母与嫡姐的心意，才能略微过得好些。
“跑哪疯去了？”嫡姐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后头传来，荣幸珠拍了一下荣玖锦。
“姐姐方才说后头的梅花好看，我这才去折了一只。”
少女说话温和，此时此刻不施粉黛的脸上带着几分憨笑，小心翼翼的从披风后头取出来了藏在背后的梅花枝，姿态讨好。
寒气逼人枝头梅花开的正盛。荣幸珠只是轻轻的撇了一眼就没了兴致。
“我不过随口一说，冬日里这梅花冻手，我才不想碰呢！”荣幸珠撇过头去一副娇纵的模样。
荣玖锦低着头嘴，唇抿的发白，她这才将梅花暗自放在了身后。
“是我考虑不周。”少女声音乖巧，伏小做低的姿态让荣幸珠心里舒服不少。
她是嫡出，荣玖锦是庶出，仅仅一字之差那就是天大的鸿沟，哪怕是荣玖锦背上长了翅膀也是跨不过去的。
“我的手自然冻不得，不过四妹妹的手倒是冻得的，这梅花长得也不错，劳烦四妹妹亲手拿着这束梅花放到我屋里的青色花瓶里头。”荣幸珠不过是随口一说。
眼下入了冬了天气寒冷，荣玖锦拿着梅花的手有些僵硬。
这若是从寺庙拿到将军府去，不必说了她手上肯定要长冻疮了。
荣玖锦久久未曾答应，嫡母一个眼神扫过来的时候，荣玖锦这才欢喜的开了口。
“嫡姐若是喜欢，我自然拿回去也是不打紧的。”
荣幸珠冷冷的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与嫡母同行的夫人荣玖锦并不认得，只知道那夫人轻轻的撇了她一眼，嫡母这才开口。
那夫人雍容华贵只是脸上格外的苍白，似乎久病缠身，贵人不能多瞧，荣玖锦晓得的，她瞥了一眼便低下头。
“大嫂交代的事情，我自是没问题的，清郎那孩子，我也许久未曾见过了。”嫡母声音比往日更温和了好多。
一声大嫂荣玖锦便明白了，眼前的人是卫侯夫人，两人话音落下，那卫侯夫人便不动声色的打量荣玖锦。
“这孩子就是你府中的庶女？”上上下下的打量，荣玖锦这么多年了来，早已经习惯了。
整个京城都说爹爹对嫡母情深似海，当初求娶的时候，更加是闹的满京皆知。
成婚以后爹爹没有通房不纳美妾，在京城传了一段时间的佳话。
直到她小娘的出现这才发生了变化，只是在外头爹爹的深情不改从前。
所有的错皆在小娘一人之身，是她小娘狐媚勾引。
所以她也成了京城贵眷嘴中狐狸精的女儿。
“是。左右只是个带在身边的玩意罢了，终究是夫君的骨肉，到了年纪也该出来长长见识。”嫡母随意应了一声。
那卫侯夫人便不再言语。
回去的路上荣幸珠这才凑了过来，她随意瞥了一眼荣玖锦手里拿着的梅花。
“祖母前些日子去请了京城德高望重的李夫子来到咱们府中教哥哥们读书。”荣玖锦保养的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头顶上的发髻。
少女这一身装扮是京城最时髦的装扮。荣玖锦扯了扯自己有些渐短的衣袖。
“李夫子？”
荣玖锦瞳孔微张李夫子可是往年整个京城最有学问的人带出来的中榜的学生数不胜数。
如今在朝堂之中几乎有近半都是李夫子的学生。
两年前夫子就已经以年龄大罢手不干了，眼下居然叫祖母给请了出来不过想想祖母的身份……倒也不足为奇。
“那……我能去听课吗？”荣玖锦微微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
如果是李夫子亲自来授课那么整个京城的贵家子弟即便是削破脑袋也是要挤进来的。
若要是能够结识。
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话音一落，荣幸珠这才从鼻子里面轻轻的哼了一声。
“反正我是能去的，就是不知道你……不过母亲说过了的庶出的向来上不得台面，你自然也是见不得人的。”荣幸珠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马车里头备着热水，一口热水下肚，荣幸珠只觉得浑身舒服的很。
冷风袭人，荣玖锦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手上早已没了知觉，恭敬的将梅花插入瓶中，她暗自把冰的没有知觉的手，微微揣进袖口。
冰凉的触感叫她消散了最后一抹困意。
“你……们俩都过来见见人。”嫡母先是将目光落在了荣幸珠的身上，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原先的你……也改为了你们。
荣玖锦知道，她此次怕又是沾了嫡姐的光，荣幸珠扯了一把荣玖锦衣服袖子。
两人这才上了前厅，卫侯夫人身后跟着一个青年荣玖锦不敢细看，荣幸珠倒是瞧了一眼便羞怯的低下了头。
“快来见见你们的清郎表哥。”
话音一落。
荣幸珠率先走上前，她从小就是嫡母的掌中宝，自然见识的更多栽培的多，哪怕就连行礼也是一丝一寸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差错来。
荣玖锦喜欢荣幸珠端庄大气的模样，暗地模仿了许久这才能够同荣幸珠一般无二。
“表哥安好。”
荣幸珠一向目中无人，眼下的声音嫩的，仿佛能够掐出水来，已到了年纪荣幸珠必定有嫡母绸缪，能够觅得一名得如意郎君。
卫侯府本就是嫡母娘家，如今虽然在朝堂之上日益得势，荣幸珠也是配得的。
嫡母殷勤介绍：“这是你三表妹，小时候见过的，你出去游学之后，便没见过了。”
思虑不多，荣玖锦这才微微欠了欠身：“表哥安好。”
坐在上头的青年神色未动，他修长的手指略微从白瓷的杯盏上划过。
嫡母这才开口介绍荣玖锦口气略冷淡了些，不过这些荣玖锦早已经习惯了：“这是三表妹。”
“表妹不必客气，我怎么瞧着，三表妹如此眼熟？”
青年声音好听富有磁性冷淡的话一出，嫡母目光如炬，荣玖锦如坐针毡。
她这才抬起头，从上头的青年身上一扫而过，青年身穿白色云纹华袍身披白色大氅黑色的青丝高束于发顶。
一双桃花眼落在荣玖锦的身上，眼尾渐出几分微弱的笑意，看清楚陆清郎这张脸时。
荣玖锦呼吸一顿，一颗心也忍不住狠狠的扯了扯。
这陆清郎竟是撞破她与李望濯在寺庙见面的那不知礼数偷听人说话的人！
若是，他将所见所闻告诉嫡母，她绝不能待在京城了。
嫡母这些年早看她不顺眼，巴不得找个差错送她去青灯古佛了了一生。
荣玖锦神色微缓，她略微将一颗心定了定，这才开口“我与表哥从未见过。”
此话一出，嫡母脸上的神色，这才略微好看一些。
“你才回京城怎么可能见过她，她是一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想来是看差了。”嫡母立刻打在原场。
荣玖锦坐立不安，背后汗流浃背之时，前头才传来了青年清润的声音。
“那应当是。”四个字敲在心上，荣玖锦这才长舒一口气。
等不了多时，两人便退下了，荣幸珠轻轻的拧着帕子。
“表哥要在咱们府中住下了，母亲说表哥年纪小的时候就才华斐然，眼下在咱们府中听李先生教诲，来年参加春闱必定榜上有名。”
荣幸珠捏着手帕，一副娇羞的模样，荣玖锦猜到十之八九。
“表哥一表人才想不到学问竟也这么深。”荣玖锦随口敷衍荣幸珠。
她盘算。
她要如何才能去听李夫子的课。
夜里荣玖锦的手，泡在热水里，犹如手上上了千万只蚂蚁痒的痛彻心扉，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
身旁的丫鬟富儿红透了一张眼，她急忙制止荣玖锦挠手的动作。
“姑娘的手指若纤葱挠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荣玖锦低头一看，她那手肿的就跟萝卜似的哪里好看？
“三姑娘也是，什么贵重的梅花，下头伺候的人不能拿吗？非得让姑娘拿着！”
富儿抹了一把眼泪她说话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荣玖锦眼中的神色暗了几分她轻声道。
“哭什么，我快到了年纪，嫁一户好人家咱们也就不用受苦了。”
“以后这样的话不必再说，隔墙有耳，若是传到了嫡母耳朵里头，我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话一脱口，富儿便捂上了自己的嘴巴，荣玖锦又拿来了香膏一层又一层涂在了手上。
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手放进被窝里面生了冻疮的时候遇热就像千万只蚂蚁啃食，若是放在被窝外头，不一会便手指冻得僵硬不能动弹。
第二日，荣玖锦如同往常一样，先去给祖母请过安再去嫡母的院子里头请安，嫡母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她的身上略扫。
“清郎眼下住在将军府中，你没事别去那边走动，以免惊扰了清郎读书。”
将军府只有两个姑娘受尽宠爱的自然就是嫡姑娘荣幸珠，她无非是个没有娘的父亲也不疼爱。
嫡母这一番话里头轻挑的意思，荣玖锦听的清楚明白。
她不过是觉得她的小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她在嫡母心里也是一个不安分的。
站在旁边的荣幸珠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只顾着一个劲的喝茶。
“是，我记住了，绝不会扰了表哥清净。”荣玖锦低着头恭顺回答。
用不着嫡母上前警告，有那样一番见面在前头，荣玖锦自然是对陆清郎避之不及的，万万不可能凑到他的眼前去，只可惜前头话说完，后头荣幸珠则是一把抓住了荣玖锦。
“昨日你见过那表哥没有？”荣玖锦突然发此一问。
荣幸珠明白荣玖锦是被家中娇养的女儿，眼下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昨日瞧过了。”荣玖锦一边回答一边想要回归心阁。
见荣玖锦转头就要走荣幸珠一把抓住了她：“走这么急做什么？我昨日瞧过了眼下忘了你说给我听听？”
两个尚未出阁的姑娘议论男人的长相如何，传出去，那可是丢死人了。
荣幸珠身为嫡女自然免不了人护着，她可没有人护着，更何况损了名声更加是不得了的大事。
“不好说的，姐姐马上不是要去读书了，那陆表哥也是要去读书的，总是见得到的。”荣玖锦扭头便要走。
荣幸珠却不依不饶上了。
“咱们也不多说什么，我去你院子那边走走，咱们在前边趴着看一看也好。”
昨日母亲说了，她若是瞧得上，母亲便和舅舅去说媒，那么她嫁给表哥指日可待。
眼下也到了年纪荣幸珠自然也就挂在心上了。
都是要成婚的郎君她去看上一眼又如何？
荣玖锦眉头轻挑，她不动声色的压下了心中的算计，只是对荣幸珠嘱托。
“母亲才的交代你也听见了，你若是要去咱们就远远的看一眼。”
荣玖锦一副唯诺的模样，荣幸珠自然也没疑心什么，二人走到了安置陆清郎的院子。
陆清郎院子在将军府前头，是紧挨着将军的书房的，和后院并不相通，说是顺路其实绕了好大一圈。
眼下天气渐寒人走在路上都哈出来了热气，院子前头荣幸珠垫了垫脚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也没有啊？我是瞧过了的，可是这一夜醒来便什么都记不得了。”
荣幸珠嘴巴里面嘟囔着似乎后悔昨日没找人把陆清郎模样给画出来。
荣玖锦轻轻的扯了一下荣幸珠。
“前头有一个梯子。”
果不其然抬眼看去，矮小的墙角边有一个梯子就那么立在那里。
院子前头自然看不到什么的，可若是踩着梯子便可以将院子里头一览无余了。
荣幸珠立刻跑了过去，任由荣玖锦说了多少声让她小心一些，荣幸珠还是爬了上去。
天冷，脚底都是雪。
荣幸珠爬到了顶上，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却也没看到陆清郎。
直到双脚一滑，猛的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所幸地上铺着雪，荣幸珠没摔出什么好歹来。
“三姐姐，我都说了叫你小心点，瞧瞧……”荣玖锦走上前给荣幸珠拍着衣服上的雪。
抬起头来时，不知何时青年已经站在了眼前他穿着得体，手上抱着暖炉狐狸眼带着笑。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低着头，给荣幸珠拍干净了身上的雪。
再然后，事情便传入了佳乐堂。
老太太拿着拐杖狠狠的杵着地板，老太太是韦氏嫡女一辈子都被灌了一个虎女的名号，好不容易找了个读书人谁知又生了个将军出来。
老太太这一辈子最烦，旁人说她鲁莽不知礼数，眼下被捉了个正着自然也免不了责骂。
荣幸珠双眼通红她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原本华丽的衣服也变得皱巴巴了。
荣玖锦同样跪在旁边膝盖跪的有些发冷，她强忍着没吭声。
“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跑到院子里头偷偷去看男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将军府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老夫人咬牙切齿，到底是将门虎女，说起话来的气势也是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荣幸珠抹了一把眼泪，眼看着无人撑腰，她自然开始攀扯荣玖锦了。
“祖母不是的，我就说去看不成体统，是妹妹非要去看表哥的，我是被她给拉过去的！”
荣幸珠一边哭着一边抹着眼泪，那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荣玖锦早就料到了，她也只是低着头不吭声，直到上头老夫人询问。
“是这样吗？”老夫人脸色铁青。
坐在旁边的青年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目光定定的落在荣玖锦的身上，刚才他在院子里头瞧的清楚，偷看的那个分明已经爬上了墙头。
谁想看，自然就谁爬上墙头。
“是，都如三姐姐所言都是我拖着三姐姐去的，昨日见表哥神情俊朗，孙女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才拖着三姐姐去看了一回，谁知道被抓了个正着。”
陆清郎嘴角含着笑却什么都没说。
直到老夫人狠狠拍了拍桌子，这才吩咐人拿来了戒尺，狠狠的挨了十棍子，手心被打的通红。
“你们两人去给我抄经书抄十遍。”
荣幸珠虽免于被打，可是免不了还是要惩戒一番的可是抄书总比挨打来的痛快。
二人走出佳乐堂，荣幸珠心里似乎有些愧疚。
“四妹妹你没事吧？”荣幸珠此话一出。
荣玖锦这才略微抬了抬手，原本就已经生了冻疮的手格外的肿，眼下手指上已经裂开了，隐约冒出了几分血迹。
“没什么事，三姐姐我今日既然替了你，你不如也帮我一件事。”
少女微微垂下眼眸，她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平和，荣幸珠心里却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总觉得不对劲，感觉被算计了一样。
“什么事？”荣幸珠立刻开口。
“我久仰李夫子大名想要去李夫子那里听课，劳烦三姐姐想想办法在父亲母亲面前替我说几句。”荣玖锦这话倒是说的清楚明白。
荣幸珠倒吸了一口凉气。
母亲早早的就交代了的。
她过去哪里，是去学什么东西的，只是过去和表哥亲近亲近而已。
“夫子的课有什么好学的……”荣幸珠撇了撇嘴，她就不相信，还有人自愿去听课不成？
“三姐姐要不答应，我便只能告诉祖母今日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了。”
荣玖锦微微的眯了眯眼，她声音冷下来几分，一边说的一边扭头就要去找祖母。
全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读书人是祖母的心头大病，外头的人都怎么说的说将军府鲁莽无知。
祖母自然也就重视孩子们的德行问题，否则也不会千方百计的请来李夫子。
荣幸珠偷看外男又嫁祸亲妹，要让老夫人知道了，可就不是打几个板子能解决的事了。
“你…你…你也敢威胁我？”荣幸珠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眼看着就要扬起巴掌。
“不敢，只是请嫡姐替我开几句金口，想想办法罢了，我是真的想去读书。”少女抬起头来眼眶通红。
貌美的模样，让荣幸珠都忍不住心口一颤，别的暂且不说，荣玖锦这张脸像极了她那狐媚模样的小娘。
虽然比她这个嫡女还胜出几分！当真叫人嫉妒！
“罢了罢了，我去父亲面前替你说两句好话，今日事情你要烂在肚子里！”荣幸珠咬了咬牙，纵然万般不情愿，到底是妥协了。
别的暂且不说。
若是让表哥知道了她这番作为……那她嫁过去以后，表哥搞不好要轻视她的。
两人谁都没吭声，走了一截路，荣幸珠又凑过来在荣玖锦耳朵旁边嘀咕。
“表哥你瞧见了吗？生的好吗？”
荣玖锦手上虽疼，可是到底是得偿所愿了，即便疼也是值得的。
“生的好。”她虽然也是应合着荣幸珠的。
“母亲说了，只得明年表哥榜上有名，就和舅舅商量，到我家来提亲……”荣幸珠小声嘟囔着，那向往的模样荣玖锦看的清清楚楚。
荣幸珠是幸运的。
有爹娘铺路。
她没有。
“我娘说了，像你这样的庶出，日后配个庶子倒也可以做个正妻，若是再想高嫁，便只能嫁给死了夫人的鳏夫或者给人做小。”荣幸珠声音娇纵透着几分幸灾乐祸。
话传入耳中。
荣玖锦眼中的神色微暗，她手指不动声色的深入手心。
“我比不过三姐姐身份贵重，日后我若是有口饭吃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少女说此话时微微扬起脸颊，露出来了一个腼腆的笑意，似乎她想要的仅限于此。
此话一出，荣幸珠倒是忍不住唾弃荣玖锦了。
“真是个没出息的，像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荣幸珠说完这番话便不再管荣玖锦了扭头就走。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飘在人的身上，多了几分寒意，被打过的手指微微发热，连带着冻疮也开始发痒。
又痛又痒的感觉实在磨人。
这才刚走到归心阁门前，只见门口站了一个小丫鬟，见荣玖锦走过来，那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荣玖锦的眼前。
“四姑娘眼下五公子身上发了热，烧的迷迷糊糊的，嘴里面念叨着姑娘，姑娘与公子也有数月未见了，姑娘去瞧瞧吧！”
所言的五公子那就是荣玖锦一母同胞的弟弟，是她一个自私的小娘一心一意念叨的儿子。
荣玖锦将受伤的手不动声色的藏在身后，她神色未变径直跨过那丫鬟。
“我过去瞧瞧有什么用？还是请个大夫过去看吧。”
话扔过来，那丫鬟直在心里暗道荣玖锦狠心。
亲娘已经走了，唯独剩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可是姐姐却是个狠心的。
那丫鬟咬了咬牙便只能走了。
夜里狂风呼啸，荣玖锦坐在桌前抄经书而手指早已经缠满了白布。
“姑娘真的不去瞧瞧五公子？”富儿试探性的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微微垂下眼眸，眼下出现片刻的阴影，稚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年纪的愁容。
她本就是嫡母眼中钉肉中刺，幼弟年纪尚小同她走的亲近了，嫡母难免心生不快。
她往后是要嫁出去的，可是幼弟这一辈子都要待在将军府的。
姐弟情深不是嫡母想看的戏码。
在将军府里头只有遂了嫡母的意才能过的略好些。
“不去，往后落沁阁的人过来，不必过来通报赶走就是了。”
荣玖锦手指尖颤抖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又一个娟秀的字。
嫡姐一向是父亲的掌中宝，嫡姐若是略微撒一撒娇，父亲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果然第二天，嫡母身边伺候着妈妈过来知会荣玖锦准备好读书用的东西。
明日跟着嫡姐一起去读书，李夫子亲自授课，京城里面的关系本来就是盘根错节。
眼下人都求到了眼前，父亲自然只有答应的份。
可是究竟是哪些人荣玖锦却也不得而知只待明日一探究竟。
荣玖锦倒是起了个大早碰到了荣幸珠，荣幸珠跟在两个哥哥后头小步走着。
见荣玖锦过来她一把抓住了她。
“你想来读书，我已经帮你做成了之前的事情……”荣幸珠说到此处顿了一下。
“我知道的，那日的事情都是我怂恿的姐姐去做的。”荣玖锦顺从的低下头，她微微对着荣幸珠露出来的一个开心的笑。
荣幸珠扭过头去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荣玖锦倒是一个傻丫头，被关在这里读那些难懂的诗文有什么好的？
也值得她如此高兴？
“你知道吗？今日来到咱们这里来读书的还有三个人呢！”荣幸珠声音都放大了几分。
荣玖锦不想多听等会儿到了前头自然什么都见到了。
荣幸珠见荣玖锦无心多听她自然也就没多说。
到了前厅，荣玖锦这才一眼就看见了李望濯，她忍不住额角狠狠的跳了一下，这才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见了人自然没有走的道理自然要见过了礼。
荣幸珠率先弯了弯双膝，双手叠放在身侧：“见过几位公子。”
荣幸珠在前，荣玖锦也行一礼，抬起头来便感觉到一阵火热的视线，硬生生的落在她的身上。
探眼看去，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李望濯，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锦袍，此时站在六人之中格外的明显。
对方火热的目光，荣玖锦遭受不住，只能躲开了李望濯的目光。
“想必这就是三妹妹与四妹妹吧？”杨逢松率先开口他是逍遥王世子身份贵重。
他开口了，荣幸珠自然是要回应的。
“见过世子，我同四妹妹今日是过来听课的便不打扰诸位了。”荣幸珠在外头一向礼仪格外的周到，可是她那一双目光好像就黏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陆清郎坐在最后头，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卷着书卷，轻轻的靠在窗前，抬头随意的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荣幸珠去了旁边，荣玖锦自然也没有一个人待在这里的道理。
这才拨开帘子，便听到了那一头杨逢松轻调的笑嘻嘻的声音。
“这三姑娘怎么目光就像粘到咱们清郎的身上了？”杨逢松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能够让所有人都听到。
荣幸珠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涨红一片，她猛的捏紧了帕子竖起了耳朵，似乎等着陆清郎的下话。
陆清郎声音同样带着笑微微弯着桃花眼笑道：“兴许我旁边的梅花好看吧。”
陆清郎此话无疑是解围的，话音刚落，杨逢松又添上了一句。
“什么花不花的是你长得俊！”
一番话落，荣幸珠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了，她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的荣玖锦。
“快些去找你自己的位置别在我这边碍事。”荣幸珠脾气上来了，自然也就不管不顾了。
“姐姐莫生气，这王府世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他说的话没人会当真的。”荣玖锦声音柔和无疑是安抚着荣幸珠。
说了这一句，荣玖锦自然也就无心多说什么了，眼下李望濯还在隔壁看她那眼神，似乎对她志在必得。
李望濯是一个没分寸的，荣玖锦害怕李望濯在将军府中露出了什么破绽。
一是害怕嫡母得到了什么消息来处置她。
二则是害怕李望濯说漏了嘴，败坏了她的名声。
天气渐冷，荣玖锦微微的搓了搓手，里面穿着的中衣都短了一截，前头的手臂有些发寒。
李夫子课是讲的极好的，一墙之隔那边的几个郎君讨论的热切。
可是荣玖锦撇了一眼前头的荣幸珠，荣幸珠手里头抱着暖炉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了。
直到李夫子目光落在荣幸珠的身上，荣玖锦倒是想要去提醒她，可是这边只放着这两张课桌二人离得极远。
荣玖锦即便有这个心思手也伸不过去。
李夫子走上前来狠狠地拍了一下荣幸珠的桌子她这才醒过神来。
被夫子发现她犯困一时之间她脸面上无光，只能回过头来瞪了一眼荣玖锦。
“那夫子转过头来的时候你也不知道叫一下我！”
荣玖锦低眉顺眼：“对不起三姐姐。”
下了课，荣幸珠原本是要和荣玖锦一同走的，荣玖锦如厕这才落了队伍。
走前头路过的时候，荣玖锦便听到了屋子里头传来的声音是杨逢松的声音。
“依我看方才那两个，那个小庶女样貌生的更好一些。”杨逢松摸着下巴。
荣玖锦听到这话原本打算低头就走，可是却未想到里头传来了陆清郎的声音。
“瞧着好看可实际上却是一个不堪托付的。”陆清郎一边说着桃花眼从杨逢松的身上一掠而过。
荣玖锦脚步粘在了原地。
荣玖锦这才扭头就走却碰到了迎面走出来的陆清郎。
荣玖锦没打招呼走在前头，陆清郎走在后头。
左思右想，她并未得罪过陆清郎，只不过那一日在寺庙让陆清郎听了些话去。
陆清郎何苦在男人面前如此议论她？
荣玖锦越想越气，干脆转过身来，冲着陆清郎轻轻行了一礼：“我自认为从未得罪过表哥，表哥何必在外头对我品头论足？”
少女声音如同银铃轻响脸颊似乎气鼓鼓的。
青年桃花眼微微的弯了弯，他捏着手中的暖炉，这才看向有些炸毛的荣玖锦。
“你心有所属，我这才用了下下策，我与杨逢松交好，无非就是叫他不要来招惹你罢了，免得徒劳无功。”
他一番话说的理所应当。
可是看到的是陆清郎，嘴巴也长在他的身上。
他要说便说了。
荣玖锦咬了咬牙根，双眼憋得通红，到底还是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我身份低微比不过表哥，只求表哥日后在外头嘴下饶人。”
女子的名节是顶顶重要的。更何况她同李望濯的事情并没有过明路。
没有过明路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拿到面上来说的。
她不愿意像小娘一样，一辈子做主家随意处置的仆人，也不愿意再过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话音落下荣玖锦扭头就走甚至没等到陆清郎的回答。
“姑娘这表少爷也太口无遮拦了，想来是上次瞧见了这可怎么办？”富儿举着油纸伞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着急。
荣玖锦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他贵为卫侯之子怕是不知我日子过得难，嘴长在他的身上，只希望他不要在外头胡言乱语。”
荣玖锦便走的更快了，眼看着就要入了去后院的小道，旁边的假山里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富儿都被吓了一跳。
直到看到了李望濯站在假山后，荣玖锦这才搓了搓被冻得没有知觉的手臂。
“李四公子。”荣玖锦微微点头，心里却暗道李望濯不识趣。
如果不是李望濯上次那么不机灵她也不会被陆清郎发现更不会留了一处短板在陆清郎的手上。
受人钳制是荣玖锦最害怕的。
“我有事与四妹妹说。”李望濯这才伸手挠了挠头那模样实在是滑稽。
“李四公子有什么话便这么说吧。”荣玖锦环顾四周。
眼下在后院里四面八方都是嫡母的人，若是二人躲着谈话被人看见，传到了嫡母的耳朵里头，她自然也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李望濯这才将自己的暖炉递给了荣玖锦。
“天上飘着雪，我瞧着你没有拿暖炉，担心你冻坏了。”
暖炉停在半空，荣玖锦微微眨了眨眼，看着李望濯炽热的目光，她还是伸手接住了。
冰冷的手碰到了一丝暖意便舍不得松手了。
“多谢李四公子。”荣玖锦道谢说完就要走。
“上次咱们说定了的，我会说服父亲母亲上门提亲的。”李望濯声音不大不小荣玖锦听得清楚明白。
荣玖锦扭过头去，果然看到了后头走过来的陆清郎，霎时之间只觉得如梗在喉。
她低声道：“李四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婚姻大事向来不是我能做主的。”
李望濯回头看到陆清郎的时候，他脑袋里头也有点发懵。
青年微微弯了弯桃花眼他嘴角带着浅笑：“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青年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面的那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强调一声带着陆清郎那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
反倒有些欲盖弥彰了。
荣玖锦嘴唇抿的发白她抬眼悄悄的瞧了一眼陆清郎，又迅速的低下头怎么如此运气不好？
怎么偏偏让陆清郎听了去。荣玖锦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硬生生埋了进去。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荣玖锦微微蹲下身这才扭头走了。
隐约听到后头李望濯的声音：“陆兄……今日不如同我一起去饮一杯酒？”
陆清郎轻笑了几声这才答应下来，荣玖锦即便回到了归心阁一颗心也扑通扑通的，久久不能平息。
天色渐晚。
佳乐堂身边的杨妈妈这才叫人来请荣玖锦，过去的时候不仅荣幸珠在就连两位哥哥也是在的。
祖母的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荣玖锦身上略一打量而过。荣玖锦坐在原地始终低垂着脑袋。
“这丫头身上的款式早已经是京城前些年的了，如今还穿这身，实在是不好看，身为嫡母你应该一碗水端平。”祖母轻轻敲打着桌面。
下头的嫡母脸上的神色着实不好看，别的不说荣幸珠那一身装扮全都是最好的，身上穿的地上踩的那都是如今整个京城最最时兴的。
两个人一比较。
便能看得出身上穿的有着天差地别，嫡母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了。
祖母是一个强势的人可是嫡母也是，两个强势的女人凑到一块必定是要争一个高下的。
此刻话头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无论是谁争了输赢，荣玖锦可就都讨不到什么好。
倘若祖母此刻赢了责骂嫡母，嫡母自然不会给荣玖锦一个好脸色。
倘若她开口帮了嫡母，母母一番话白说了，想来祖母的心里也不会高兴。
一片僵持之下。
荣幸珠也尽可能的压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带着旁边的两个哥哥同样也是默不吭声。
“多谢祖母，孙女今日弄湿了一件衣裳，这才回去匆匆换上了，嫡母平日里很是周到的，祖母也是疼惜晚辈，才能看的那么细……”
少女微微的弯了弯唇，她一番话自然是谁都不得罪。
一边说嫡母关心，又一边说祖母细致。
连在这旁边的嫡母脸上的神色都好了不少，此话一出祖母自然没什么追究的。
旁边的荣幸珠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荣玖锦，心里暗自觉得，荣玖锦何时那么会讨人喜欢了？
“如此，那就是我想岔了，我特意叫杨妈妈出去买了一些料子，眼下也入冬了也该给府中的孩子们做几身衣裳，你们去后头挑一挑。”祖母挥了挥手。
荣幸珠跑的最快，荣玖锦自然就只能跟在后头。
两个哥哥借口回去温书已经走了，荣幸珠拿着衣服料子在身上比比画画，好歹料子多，将军府也是财大气粗，干脆就请了外头数一数二的绣娘直接到府中来。
“这件好看吗？你怎么不选？”荣幸珠拿着一件粉色的衣料在身上比划，一边推了一把荣玖锦，叫荣玖锦先去选。
从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时候。
若是先选了，荣幸珠会借口喜欢她选中的那几身布料，到了后头，都只剩下了一些她不喜欢的。
如今年纪渐大。
这个年纪的哪个姑娘不爱美？荣玖锦同样也是爱美的。
她撇了撇嘴这才轻声的对荣幸珠道：“三姐姐先挑，三姐姐挑剩下了，我再挑。”
少女模样顺从很明显人这一番话取悦到了荣幸珠。
荣幸珠短暂的蹙了一下眉头立即就答应了，可是反过头来却有些可惜。
从前选衣服料子的时候，她每每去选荣玖锦选中的，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身形也基本相同，荣玖锦总是会把已经做好的衣服亲自送到她的手上来。
可是如今看荣玖锦这副模样今年是不准备送了。
左思右想，荣幸珠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兴致，她生下来就是嫡女金尊玉贵养着的自然要什么有什么，可是凭空要来的哪有同荣玖锦争的来的舒服？
“你说这件衣服表哥会喜欢吗？”荣幸珠又拿起了旁边一件浅黛色的布料拿在身上比划。
看着荣幸珠这副痴迷的模样，荣玖锦撇了撇嘴，八字还没一撇，荣幸珠返到上头了。
没有过明路的事情。
一向是算不得准的。
可是荣玖锦自然不会说这番话去得罪荣幸珠。
“自然是极好的，三姐姐容貌娇嫩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的紧，表哥如果瞧见了肯定都要迈不开腿了。”荣玖锦咧开嘴笑了笑。
目光却落到了旁边一件浅绿色的布料上，如今正是冬日里白雪皑皑什么都遮的严严实实的。
这一抹绿反而夺人眼球。
荣幸珠全都挑完了，荣玖锦这才去挑了几件布料，那件浅绿色的就在其中。
荣幸珠看过来的时候，荣玖锦一颗心忍不住揪了起来。
这几年她的确没有什么好衣裳这浅绿色的布料她自然也是喜欢的。
可是倘若荣幸珠伸手要了她自然没有不给的道理。
“这件倒是好看……”荣幸珠一边说着一边将衣服扯到身上比划。
荣玖锦微微的撇了撇嘴角：“三姐姐若是喜欢那也一并给了三姐吧。”
荣玖锦让的大度，荣幸珠微微眯起了眉眼。
“算你懂事。”
第二日课上的时候，隔着一道屏风，荣玖锦有些坐立难安，李望濯视线难免炽热许多。
最开始二人相遇的时候，是李望濯率先抛来的橄榄枝，荣玖锦只是没拒绝而已。
可是……
之前李望濯说的那番话已经被陆清郎听了去。
相当于有一次短处握在了别人的手里，荣玖锦这几日夜里都有些睡不着，侧眼看过去的时候。
陆清郎微微靠在窗口眯着一双桃花眼他语气有些轻挑：“李兄朝那边看什么呢？难不成屏风上长了花？”
荣玖锦同陆清郎两人目光交接，荣玖锦瞬间将手帕捏紧猛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陆清郎分明什么都知道。
眼下说的这一番话无非就是让她有些难堪的……荣玖锦暗自咬了咬牙心里却有些埋怨陆清郎多管闲事。
“没有……我只是瞧着这屏幕上的山水比别处好看……”李望濯憨厚的揉了揉脑袋便移回了目光。
夫子去如厕的时候。
李望濯这才从身边伺候的人手里的食盒里面拿出来了一碟子糕点吩咐人放到了荣玖锦的眼前。
“这是我从家中带的糕点，母亲特意请京城的李师傅亲手做的，大伙都来尝尝。”
李望濯自己则又拿出来了一盘递给了前头的杨逢松众人品尝。
一听说是京城的李师傅众人便忍不住感叹。
隔壁有说有笑，荣幸珠咬了一口，荣玖锦看着眼前模样栩栩如生的梅花糕，她犹豫片刻还是拿了一块起来。
“四妹妹……这李公子人倒是不错老实敦厚，只可惜这样的人……即便要娶亲也得是名门贵女，四妹妹可千万别惦记，否则嫁过去也只能做个妾，一辈子只能听主母的话，生下来的孩子也是庶出……”
荣幸珠一般话就犹如毒蛇一样从袖口钻入让荣玖锦忍不住浑身发凉。
她本就是庶出，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她比谁都知道。
荣幸珠无非是听了嫡母的话这才处处挤兑她，毕竟她的小娘是嫡母的眼中钉肉中刺。
“三姐姐说什么呢……我不过是觉得这糕点好看才多看了几眼，不敢想其他三姐姐别挤兑我了。”
荣玖锦眼眶微红咬了一口梅花糕入口甜但是不腻，可是吃入嘴中，她却觉得心里面发苦。
等她嫁了一户好人家。
便能不受嫡母的管辖也能不受嫡姐的挤兑了。
“最好如此。”荣幸珠这才扬着脑袋冷冷的哼一声。
看着荣玖锦红着的眼眶，她心里面爽快了不少，仿佛一个胜利者一样端走了眼前的所有糕点。
后面夫子来了。
荣玖锦也没能将糕点吃完反而包在了手帕里，再没有了半点胃口。
今日回去的时候荣玖锦特意躲着李望濯，她是想要嫁入李家的，可是嫁和不嫁都不是她说的能够算的。
自然也不是李望濯能够说的算的，话已经如此，李望濯能够带着人上门提亲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带不来，她自然也要将眼光放的长远一些，李望濯急急忙忙的收拾完东西却早已发现那小姑娘走了。
李望濯压了压唇角露出了几分苦涩的笑意。原本快速收拾东西的手也在此刻逐渐速度慢了下来。
“陆兄…你觉得魂牵梦绕的滋味是好还是不好？”李望濯垂头丧气的一番话说的好没道理。
陆清郎目光不动声色的从远处荣玖锦身上一撇而过他目光沉稳又透着几分疏离。
“不知道。”他蹙了好看的眉头随便说了一句。
“哟，咱们李家公子这是看上了哪里的姑娘？是万春楼的还是百花阁的？”杨逢松一听这话吊儿郎当的扑了过来。
李望濯气的脸色发红发暗他咬紧了后槽牙：“那可没有！我不像世子往返于……烟花柳巷……”
杨逢松笑了一声倒也不生气，杨逢松在精神中的名声便是如此。
“只可惜马上就要到了年关，李夫子要外出一趟，恐怕要等到节后才能继续上课了。”杨逢松耸了耸肩一副遗憾的模样。
“你不过是怕没理由偷出来罢了。”刑部尚书嫡三子刘格偈突然开了口。杨逢松果然哈哈大笑气氛倒是不错。
而在另一边富儿喘着大气跟着荣玖锦，荣玖锦哪怕是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也始终觉得坐立不安。
“姑娘，我刚刚瞧着李公子是想跟姑娘说两句话的，可是姑娘跑的太快了……”富儿一眼就看得出来。
荣玖锦心中的一线也开始猛的绷紧，她在手上涂了药膏，动作难免有些急躁，白瓷盖子碎在了地上，她正准备弯腰去捡，旁边的富儿伸手拦住了荣玖锦。
“姑娘……您……当初说的信誓旦旦……如今怎么好像怕了一样。”富儿微微嘟囔着嘴。
怕了吗？
其实是有点的。
“可是婚事没有定，李望濯也只是口头上的承诺罢了，男人嘴上的承诺都是做不得数的，他若是同我独处一室……被人瞧见了，他自然是不打紧的，可是我不行。”荣玖锦好看的眉头紧锁可是心里却越发的清晰了。
“要不算了……”富儿有些开始打了退堂鼓。
姑娘说夫人觉得姑娘眼中钉肉中刺，姑娘如今到了年纪，夫人也不会给姑娘谋一个什么好的良人。
姑娘这才下定决心要自己谋划，可是到底是养在深闺里头的，荣玖锦哪里见到过……李望濯如此肆虐的目光……
读书的这一两日，她整个人都精神紧绷，生怕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
“不，不能算。”荣玖锦脸色有些发白。
“这世间女子嫁人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揭盖头的前一刻都不知道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到底是人是鬼，我如今尚且还能够见到真人，还能替自己谋划一番……没什么好怕的。”
荣玖锦这番话不知道是说给富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自己若能有的选姑娘难道不想挑选一个自己心仪的人？”富儿歪头来看荣玖锦。
荣玖锦却噗嗤一声笑了。
“名门贵女嫁人大多都是盲婚哑嫁我又何德何能能够去挑选一个我心仪的？”
更何况男人大多都是不靠谱的。
荣玖锦眼中的神色暗了下来，她只是不愿过阿娘过的日子。
也不愿她往后生下来的孩子同她一样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
“能够嫁这些公子其中一个做嫡妻已经很是高攀了。”她微微的垂下了眼。
最终蹲起身子将碎在地上的香膏用食指轻轻的挑了一点又重新搓揉在了微红发肿的手指上。
果不其然。
李望濯第二日还是想要见荣玖锦，荣玖锦硬着头皮见了。
李望濯又带来了前些日子的糕点。
“四姑娘……我瞧着你上次没吃多少，想来可能不喜欢那个口味，这个口味也很是不错你尝尝……”
李望濯声音柔和献宝似的把糕点捧到了荣玖锦的眼前。
四下无人，荣玖锦这才微微弯了弯眉眼拿起了一块。
原来……有人惦记感觉是这样的。
荣玖锦甚至一口都没咬下去，李望濯有些局促的看了一眼荣玖锦，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几分。
今日阳光甚好。
二人的影子似乎紧密的挨在了一起，荣玖锦不动声色捏紧了手中的糕点。
强忍着一把推开李望濯的冲动，她只轻轻的尝了一口。
女子容貌好看的很，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教养，更加是让人离不开眼眶，荣玖锦皮肤极白，仿佛轻轻的捏一下都能够留下痕迹的那种白。
“四妹妹……”李望濯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则扯住了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荣玖锦瞪大了眼睛，糕点也瞬间落在了地上染上了灰尘，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李公子……这不成体统。”荣玖锦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恼怒耳朵红了一片。
她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放在袖管里的手不动声色的捏紧，两人距离拉开了，李望濯站在原地没动弹。
“你我之间早已经互通心意了……为何……”李望濯脸上的神色似乎愣住了，他声音透着几分不解。
荣玖锦只感觉从脚底逐渐升上来一片寒凉。
“我早已说过了，李公子如果是能够派人上门提亲那自然是极好的……若不能，我总是要活下去的。”荣玖锦声音冷淡了几分。
二人僵持不下。
李望濯站在原地也不肯动弹。
“我是正经人家中的闺女，不是百花楼里头的女人，岂能昨日见了……今日就能……”
话到了嘴边迟迟说不出口，少女眼眶红了一片，眼泪挂在嘴角迟迟不肯落下。
不是什么好听的词，李望濯却一瞬间就能明白荣玖锦想说的是什么。
“四妹妹你别气，是我不对，是我为人太过于轻浮了……”李望濯一颗心仿佛被一张大手狠狠的捏住了再也密不透风。
荣玖锦这才拿着帕子擦干净了眼泪。
李望濯虽然对她有几分意思可是到底是没有跟家中的长辈说。
李家那边能不能接纳暂且还不知道，荣玖锦也不能确定李望濯能够为自己做到哪一步。
自然不能轻易的让男人得了便宜的。
“天气冷了不少，从明日起李夫子便不会过来授课了，李公子注意保暖，我前几日亲手所绣的围脖，今日带了过来。”
荣玖锦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李望濯既然已经道了歉，她自然也不会揪着事情不放。
她还指望着嫁给李望濯从此脱离将军府这个苦海呢！
深蓝色的包袱里头鼓鼓囊囊的，荣玖锦一边吩咐富儿亲手递给了李望濯。
荣玖锦便借口要去祖母那里回话提前走了。
李望濯喜滋滋的拆开了包裹，果不其然里面所做的围脖格外的精致，花纹都密密麻麻的，一看就是下了大心思的。
刚从假山后出来，迎面就碰上了走这条路回宅子的陆清郎。
陆清郎双手环胸他桃花眼从李望濯身上略微撇过。
李望濯立刻拿出来给陆清郎看一看：“瞧瞧……四姑娘亲手给我做的。”
李望濯神色得意，左右他同荣玖锦两人的事情，陆清郎是知道的。
更何况前日二人喝了一场酒，陆清郎已经答应李望濯，不会将此事告知他人。
此刻拿出来给陆清郎瞧一瞧自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清郎桃花眼微微下移轻轻的撇了一眼，看得出来这围脖是下了大心思的。
并非一日之功，想来已经做了很久了，陆清郎收敛了神色。
“你同四表妹何时认识的？”陆清郎脸上带着笑，虽然在询问，可是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是一个月前我在王夫人的游园里头见到四妹妹的，一见到四妹妹，我就觉得她是极好的。”李望濯也没有任何的隐瞒直接脱口而出。
李望濯到底是家里面娇养的少爷并不知道这样复杂的围脖并不是一个月就可以做好的。
这分明是男人的款式。
荣玖锦是做给谁的呢？
陆清郎何等聪明，他也明白了，荣玖锦并不是同李望濯情真意切，是她早早就准备好的。
只是如今落到了李望濯的手上，倘若不落到李望濯的手上，自然也会落到其他人的手上。
想起前些日子荣玖锦同荣幸珠特意在他院子门口闹的那一场。
陆清郎便知道荣玖锦不是一个简单的。
陆清郎轻拍了李望濯的肩膀：“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李望濯这才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拾妥当转身离开，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请完安后，荣玖锦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荣在焉。
荣在焉年仅五岁，看起来小小的一个，穿的结结实实的，眼下就站在荣玖锦屋跟前。
二人是亲姐弟眉眼处透着几分相似，荣在焉看见荣玖锦那一刻这才咧开了嘴巴。
荣玖锦被冻的唇色发白她一颗心狠了狠：“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荣玖锦声音不大不小荣在焉听到之后却红了眼眶。
“阿姐，我好冷，可以进去喝杯热茶吗？”小孩的声音娇嫩此刻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荣玖锦目光从荣在焉被冻红的双耳略微扫过，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可是如今在将军府中，她是唯一在小娘跟前教养过的。
将军夫人认为她和小娘如出一辙是个心机深沉的，所以自从小娘去世以后，嫡母一向不让姐弟俩见面。
荣在焉年纪小不懂。可是荣玖锦却比谁都清楚。
嫡母不过是害怕她教荣在焉去抢将军府的满门荣耀罢了。
荣在焉倘若真的要去抢那便是家宅不宁。
姐弟俩走的亲近，是嫡母最最最不愿意看到的。
“罢了，喝了快走。”荣玖锦冷着一张脸率先推开了主屋的门。
屋里烧了炭火浑身的僵硬到了此刻被瓦解了一二分。
荣在焉抱着茶杯喝的慢，他身边的丫鬟同样也不敢吭声。
“阿姐，我这两日生了病没去学堂，昨天去了一趟，夫子说我生了一场病如今功课大有长进。”荣在焉抿着嘴唇声音怯弱。
一双大眼睛从荣玖锦身上不动声色的扫过又偷偷的溜了回来。
“嗯。”荣玖锦蹙眉到底是应了一声，荣在焉话很多，说的也很多，但是只有说到读书的时候，荣玖锦才会答应几声。
荣在焉每次来都告诉荣玖锦，他最近书读的如何。
荣在焉一个人说到也不觉得疲倦不知不觉眼前的茶水喝完了。
不等到荣玖锦开头赶人荣在焉便主动离开了。
人走了好半响，荣玖锦一直呆呆的看着窗口，她手上的书不何时已经滑落在了地上。
富儿伸手捡了起来，她满眼都心疼，若不是当初阴差阳错，小娘也不会入将军府做妾，更不会生下这一对儿女，也不会生公子的时候难产去世。
如今仅留下一对儿女，明明处在同一屋檐下，亲近的话却不能说上几分，哪怕是平日里吃穿用度全都要一一衡量。
可怜。
“五公子年纪还小，如今不明白姑娘到底为何这样，以后年纪大了自然就知道了。”富儿开口安慰荣玖锦。
荣玖锦神色倒是未动，她伸手翻动着手中的书，她声音很低。
“没事，等到我嫁了一户好人家，嫡母自然也不能像今日这般强势了，到了那个时候弟弟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衬一些了。”
荣玖锦神情淡淡的，语气却格外的笃定，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犯了愁。
早就和李望濯说了好几次提亲的事情，李望濯全都避而不答。
即便答应了也没了下话。荣玖锦同嫡姐年龄仅仅只差几个月。
嫡母已经开始去为嫡姐谋划了，只等到嫡姐的婚事定下来，那么那个时候就轮到她了。
可是那个时候嫡母并不会为她谋得一个什么好的婚事，父亲一向听嫡母的，祖母也从来不管这些事。
时间紧迫。
她必须得快点想法子。
“听三姑娘院子的下人说明日外头有贵人做了赏梅宴。”富儿又一边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微微愣了一下，她便低下了头颅，半晌只露出了苦笑。
“我未曾听说。”
别的不说，如今只要到了年纪的儿子女儿，无论是嫡是庶，只要到了年纪，家里的嫡母总会带在手里出去见一见人。
这样才能有遇到好亲事的机会。
可是她那位嫡母不管她，即便平日里京城里面有什么，她也从来想不起自己。
如此下去。
她大抵真的要被嫡母随便找一个鳏夫送去做续弦了。
“我们要想法子去，我瞧着衣柜里头那件浅绿色的不错，拿出来明日穿。”荣玖锦微微垂下眼帘。
第二日，嫡母大清早就套了车，荣玖锦这才跟过来找荣幸珠。
荣幸珠嘟着嘴跟着嫡母脸上透着几分不愿意，她早已看上了表哥再去看其他那些人又有什么意思？
两辆马车，前头的毋庸置疑肯定是嫡母同嫡姐，至于后头的那辆……
大概就是陆清郎的马车了，外人在眼前，荣玖锦自然也更好说。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少女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短袄在一片纯白的景色之中似乎添加了几分生机。
嫡母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目光触及旁边站着的陆清郎，她忍住没吭声。
陆清郎身穿一身浅蓝色的长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矜贵，配上那张脸的确足矣吸走人的目光。
只是那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戏谑就这样落在荣玖锦的身上。
倘若陆清郎未曾撞见她同李望濯两人所言所语。
陆清郎其实不失也是一个好的高嫁对象，只是前头的事情在先，荣玖锦如今反倒对陆清郎避之不及，更不会上赶着去了。
荣玖锦硬着头皮特意忽略了陆清郎的目光。
少女眼光清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荣幸珠瞧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有说些什么，她这才开口。
“是王夫人这些日子院子里的梅花开了，只要咱们去赏梅花。”荣幸珠开口。
荣玖锦面露犹豫看着嫡母：“母亲……我能够同嫡姐一同去看看吗？女儿也很是喜欢梅花的。”
女子低垂着眉眼双手放在袖子里头捏紧了手帕。
嫡母这才极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到底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她开口：“去吧。”
荣玖锦得到了想要的自然连忙就上车了，一路上嫡母都没吭声。
荣玖锦自然也是要跟在荣幸珠身边的，荣幸珠见陆清郎从马车上下来，立刻就拉着荣玖锦迎了过去。
“表哥喜欢梅花吗？”荣幸珠率先开口。
“梅花坚韧高洁自古以来便有不少人喜欢。”陆清郎薄唇张张合合吐出几分雾气来。
“那我也是极其喜欢梅花的！”荣幸珠又开口。
荣玖锦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面却忍不住笑，荣幸珠根本就不喜欢梅花，眼下也只不过在附和陆清郎而已。
三人这才走进园子里头，陆清郎身边便围上了一群姑娘，一群人全都上赶着跟陆清郎搭话。
一时不查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人已经落了后风了。
荣幸珠狠狠的跌了跌脚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陆清郎，她心里头闷了一口怨气，忍不住在原地跳脚。
“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不知羞耻！哪有在外头……这样的……”
陆清郎容貌在京城男子中是数一数二，为人又特别和善，基本上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心中夫君的第一人选。
眼下各自都到了年纪。
这各种宴会本来就是叫那些未婚的男女出来相看的。
“三姐姐不必着急，左右表哥住在咱们府中，三姐姐每日都能见到的……”荣玖锦自然安抚荣幸珠的情绪。
荣幸珠到底是不服气又紧跟着跟了上去，前头人拥挤，荣玖锦认得的人不多，也分不清哪家是哪家的公子，只能朝人烟少的地方走。
突然身后跟着一人，荣玖锦猛的回头的时候却看到的是刘格偈。
刘格偈今日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颇有几分玉面公子的模样。
“四姑娘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了？”刘格偈似乎也在这里待了许久了。
“前头有些吵闹，我瞧着这里的花也不错，这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荣玖锦略微行了一礼。
虽然说都在私塾之中。
可是荣玖锦同几个前来求学的公子没有说过几句话。
同刘格偈自然也是。
刘格偈露出了一份了然的神色，他这才小心攀折了一枝梅花，就送到了荣玖锦的眼前来。
荣玖锦神色微愣，抬眼看过去，只见刘格偈耳朵有些发红。
到了如此荣玖锦又怎么不能明白？
恐怕刘格偈并不是走到这里来避人的，而是看着她过来了，他这才追上来的。
“这梅花好看，我瞧着配上四妹妹才更好看。”刘格偈双手就这样立在荣玖锦的眼前。
大有一副荣玖锦若是不接他就不将手收回去的的模样。
犹豫片刻，荣玖锦到底是伸手接了过来，别的暂且不说，李望濯那里暂且没有消息。
她也摸不清李望濯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打算，反正无论如何，她总是要高嫁的。
若是不能高嫁，那么她这一辈子也就毁了，忍着心里强烈的谴责，她不动声色将梅花枝藏在了身后。
“多谢。”少女微微低着头做出了恭顺的模样，她哪怕是从刘格偈手中接过梅花枝，也是未曾触碰到刘格偈的。
刘格偈是刑部尚书嫡次子，家里的关系更为简单，刘格偈的父亲刘大人从前只是一个穷举子，娶了当地富户的女儿，靠着富户这才考上了公名。
旁人都说这样的人出来大多都是负心薄幸之人。
可是刘大人不一样，他当初拒绝了京城之中名门贵女的亲事，而将在家中的刘夫人接入京城。
也在京城是一大佳话。
这样的人培养出来的儿子大多不会差的，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力。
“时候不早了，等开春了，咱们就能再见了。”刘格偈眼珠子似乎都贴到荣玖锦的身上来了。
初见的时候，刘格偈就觉得荣家两个女儿里头，荣玖锦分明是姿色最出众的一个。
只是碍于是庶出这才什么都被盖了一头，可是他家里向来是不讲究这些的。
刘格偈这一番话的热切荣玖锦又如何听不懂？
她只能装作不懂的模样点了点头：“学堂开了，李夫子回来讲课了，大伙自然都能见到了。”
男人轻易得到的大多不会珍惜，她只用透露出几分不拒绝的意思，刘格偈自然也会竭尽全力的讨好。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她再摊牌，只做正妻，刘格偈若是真的对她有意思，那么自然会让家里来提亲，要是没有意思，倒也迟早断了干净。
她绝不以人为妾，也绝不让人养在外头。
刘格偈像个愣头青似的呵呵笑了几声一时不察这才撞到了后头的梅花枝上。
积雪簌簌的落下，全都落在了刘格偈脖子里头，刘格偈立刻伸手去清理，荣玖锦站在旁边岂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她到底是拿出来了准备好的手帕递给了刘格偈。
刘格偈呆呆的伸手接过直到眼前的荣玖锦走了他也未曾察觉。
只可惜，荣玖锦才走了两步这才遇到了同样在这里躲清净的陆清郎。
陆清郎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就这样瞧着她，她一颗心咯噔一下，顿时只觉得她似乎整个人都暴露在了陆清郎的眼前。
她是一个有心机有城府的人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恰恰叫陆清郎全须全尾的全看见了。
少女轻轻的抿着发白的唇角，双手放在宽大的衣袖里头忍不住的收缩，指甲盖在手心留下了月牙的痕迹，她似乎毫无察觉。
“我原以为你是一颗心挂在李望濯的身上。”
青年就这样站在那里，他嘴角挂着好看的笑，可是那笑不达眼底。
他身份高贵当今卫侯的嫡长子，从小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十六岁的时候说要出去游学一番，家里也能够让他出去。
他自然不知……荣玖锦想要嫁得有好人家心情的迫切。
她若是自己不能找个好人家那么只能听嫡母的吩咐了。
女子眼角微微下垂她睫毛根根分明，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人发现后的羞涩，她鼻尖还有耳后全然红了一片。
她再次抬起头来同陆清郎两人四目相对：“表哥倒是喜欢听偷听人讲话。”
女子收起了平常软弱的模样，似乎长出了獠牙，正面与他相抗。
陆清郎心中有些意外他也只握紧了手中的暖炉。
“并非有意，可谁让那么巧两次都让我给瞧见了？”
青年眉间一片淡然，荣玖锦还未吭声，陆清郎又紧接着道。
“表妹一边手里抓着李望濯而在背地里又一边勾着刘格偈……”
青年说到此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喉结滚动这才往下说。
“啧，此番所作所为与秦楼楚馆的姑娘并无二样。”
格外清润的声音砸在心上，荣玖锦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她双颊羞的发红。
旁边的富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姑娘自然也是不想的，可是除了这个法子，姑娘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劝表妹早日收手。”青年好看的眉头忍不住蹙起。
“多谢表哥提醒。”荣玖锦眼角微红她吐出了一口浊气。
活了大半辈子，她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如今因为想嫁一户好人家，被陆清郎发现了，便被扣上了一个浪荡的名声。
荣玖锦心中自然不服，可是却也明白，若非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苦难，恐怕旁人都不能理解。
多说无益。
这才刚回到全头，荣玖锦一眼就看到了大多数贵家千金正在到处寻找陆清郎的影子。
荣玖锦特意走到了荣幸珠眼前过去：“姐姐，你是不是在找陆表哥？”
荣幸珠正把一块糕点塞在嘴巴里迷茫的眨了眨眼她歪着头正想说些什么。
荣玖锦随意瞥了一眼。
陆清郎本来就是京城大好的青年才俊，也是众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荣幸珠同陆清郎两人之间的关系，众人心中都清清楚楚。
特别一听是一个姓陆的表哥，个个都竖起来了耳朵，只等着荣玖锦的下话。
“陆表哥在西边的梅花林子里呢。”荣玖锦收回了自己的余光。
她知道陆清郎去那边只是为了躲个清净，可是陆清郎那番评价……似乎有些刺中了她的心。
她若是有的选。
她也不愿意这样日日担惊受怕的。心里到底是有气的，陆清郎想要清净她偏不让他清净。
荣玖锦声音不大不小，恰巧能够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头。
荣幸珠咕咚一声把还卡在嗓子眼的糕点给咽了下去，她吞咽的太急了，眼下面色憋得通红，荣玖锦眼疾手快的给荣幸珠奉上了一杯茶水。
荣幸珠这才刚刚缓过来。
周围的京城贵女们大多已经消失不见了去哪里不言而喻。
“你这个臭丫头，你偷摸的告诉我就得了，怎么好像那些女人也听了去……一个个的都像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荣幸珠一只手顺着胸脯另一只手则是拍了一下荣玖锦的手背。
声音清脆可是并不疼痛，荣玖锦压下了心里的烦躁，这才可怜兮兮的看着荣幸珠。
“三姐姐，我一时忘记了那眼下怎么办？不如咱们回去吧？”
荣玖锦眼看着大堆的女人去了后头，她也无心看热闹。
陆清郎自己不同样也是招风引蝶？
荣玖锦声音轻轻柔柔的，仿佛如同一阵清风轻轻的刮在人的心上，荣幸珠收敛了脸上的神色。
“为何要回去？眼下那么好的机会能和表哥相处，我可不能让那些女人抢了先，你得陪着我一起去！”
兴许二人更加有气势，荣玖锦这才刚刚把人引了过去，眼下一颗心还正虚着呢，荣幸珠就不管不顾的要拉着她去。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着荣幸珠逐渐不悦的神色，她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三姐姐既然想去，我自然是要陪着三姐姐去的。”荣玖锦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牵强的笑意。
果然两人紧赶慢赶赶过去的时候，陆清郎已经被一群女人一团一团的围在了中间，陆清郎脸上虽然挂着笑，一双桃花眼底下却毫无笑意。
荣幸珠眼看着要冲进去，却又被人不动声色的一把推了出来。
重复两三次，荣幸珠实在是挤不进去，这才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一眼荣玖锦。
荣玖锦乖巧的低头。
“往后你若是知道表哥的踪迹便只能告诉我一个人！”荣幸珠狠狠的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心。
“三姐姐，我晓得的。”荣玖锦眼尾微红她嘟嘟囔囔的小声答应。
姐妹二人眉眼处有几分相似其余的便都像各自的母亲。
若说荣幸珠这副模样是像极了将军夫人的带着几分英气。
荣玖锦脸上却更柔和些，就犹如路边风吹即散的白花，无论何时去瞧，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姐妹二人正说着话，荣玖锦抬起头来便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之中的陆清郎。
陆清郎嘴角含着笑与旁边的姑娘说着话，可是目光却不动声色的落到了荣玖锦的身上。
一双桃花眼似乎看谁都像是眉目传情，可是荣玖锦硬生生的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冷意。
方才还无人知道，荣玖锦不过离去了一会儿，一大堆人就找了过来，陆清郎并不是傻子，他一猜就猜的出来。
陆清郎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对着眼前的姑娘们微微的拱了拱手。
“诸位，我尚未考取功名，家母早已说过不考功名便不成家。”陆清郎说话的声音清润。
郎君一副恭顺有礼的模样让在座的姑娘们忍不住再一次倾心。
荣玖锦中途扯了荣幸珠好几次，她总感觉陆清郎目光冷嗖嗖的，不一会便要落到她的身上一次。
着实赫人。
她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可惜荣幸珠也垫着脚去看陆清郎。
“陆表哥还真是一个有上进心的人，要考取功名才成家呢，我母亲果然是没看错人的。”荣幸珠唇珠微翘捏着帕子的手都忍不住微微翘了小拇指。
她说这话的时候同荣玖锦看的话本子一样都是女子动了真情的模样。
荣玖锦嗤笑一声。
什么功名不功名的，无非就是用来搪塞人的，倘若陆清郎不找一个借口，恐怕他的衣服袖子都要被人给扯破了。
可是这样的话她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她只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是，表哥是一个可托付的人，三姐姐若是嫁了过去自然不会受委屈的。”
荣玖锦并非看不出来荣幸珠对陆清郎的满眼爱慕，眼下顺着荣幸珠的话往下说，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果然话音一落，荣幸珠高兴的不成模样，她拿手帕捂住了翘起来的嘴角。
“就你嘴甜。这些女人再上赶着又怎么样，表哥又不会同她们成婚的。”
荣玖锦只说是。
陆清郎那话一出周围的姑娘们一颗心仿佛都碎了一遍。
直到其中一个姑娘大喊：“陆公子才华横溢想来明年就能榜上有名……到了那个时候倒也不算晚……”
如今民风开放更何况这梅花宴本就是适龄男女相看的场所。
那姑娘喊了一声脸上便红了一片到底是不好意思的别过了脸去。
陆清郎脸上的笑似乎僵在了脸上，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随便找个借口，便仓皇而逃。
临走之前，他桃花眼再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荣玖锦。荣玖锦撇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反倒是站在荣玖锦旁边的荣幸珠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她半晌这才回过头来，一把扯住了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你瞧见了没？表哥刚刚朝咱们这边看了一眼！”荣幸珠此话一出，荣玖锦心里面反倒咯噔一下。
只希望荣幸珠不要觉得陆清郎是在看她，否则依照荣幸珠如今对陆清郎热情的模样，想必回了将军府以后不会给她一个好脸色看的。
可怎知荣幸珠一张脸悄然红了个透。
“表哥刚刚定是在看我，难不成母亲已经跟表哥提过了我同他婚事的事情？”
荣幸珠狠狠的搅动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一颗芳心显而易见。
荣玖锦松了口气。
“三姐姐是将军府嫡女，在京城之中素有美名，表哥动心……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
荣玖锦好听的话张口就来，哄的荣幸珠乐不思蜀，今天一整天都对荣玖锦和和气气的。
甚至在马车上荣幸珠还特地给荣玖锦亲自倒了一杯热茶。
下了马车，荣玖锦默不吭声的跟在荣幸珠的后面，荣幸珠反倒抓紧了机会在陆清郎耳朵旁边多说了几句话。
陆清郎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只是目光从荣玖锦脸上扫过的时候，莫名的带着几分冷意。
果然。
荣玖锦城府很深。
并且睚眦必报。
荣幸珠并没有错过陆清郎扔过去的眼神，她扭头看了一眼荣玖锦，见荣玖锦低着脑袋，她看在眼里自然没吭声。
“三表妹以为我如何？”陆清郎微微眯着一双桃花眼说话透着几分轻浮。
陆清郎此话一出，荣幸珠脸上的面容红了大半，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显得有些扭扭捏捏的。
母亲虽然与她说过，但是却不知母亲有没有和舅母说过这件事。
也不知道表哥对这件事情又知道多少，陆清郎眼看着没有回答，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那四表妹呢？”男人眼睛分明是弯着的可是却透着几分凌厉。
荣玖锦有些后悔。
她本来就在府中过的如履薄冰，陆清郎眼下来到了将军府自然就是贵客。
她到底已忍了多年，那口气应该硬生生的吞下去才对。
陆清郎若是一个记仇的她往后日子怕是也不好过的。
荣幸珠也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荣玖锦不敢抬头，生怕荣幸珠以为她对陆清郎有什么想法。
荣幸珠是将军府的嫡母从小到大过的顺心如意。荣幸珠若是不高兴了，她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三姐姐常常与我说，表哥才华横溢，英俊潇洒，明年定然能够榜上有名。”
荣玖锦这话说的好听，浑然不提她自己，只说是荣幸珠夸的陆清郎。
荣幸珠心里头听了这一番话自然满意。
“是啊，表哥，我常常在三妹妹面前夸你呢，母亲也说表哥之后定是一个有出息的！”荣幸珠嘴巴也跟的快。
陆清郎扯了扯嘴角他又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四妹妹此话怕不是框人的，恐怕四妹妹心里肯定在骂我是一个小肚鸡肠……之人吧？”
陆清郎嘴巴一张一合几个字狠狠的敲在了荣玖锦的心尖上。
她眼尾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变得通红，旁边的荣幸珠脸上的神色微变。
陆清郎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蹙了一下眉头。
直到要分开走了陆清郎这才离开，荣玖锦伸手想要去扯荣幸珠的衣服袖子，荣幸珠硬生生的躲开了。
“表哥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偷偷的跟表哥见面了？”荣幸珠冷着脸的模样让荣玖锦忍不住有些心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三姐姐不高兴爹爹和嫡母便都不会高兴。三姐姐不高兴，她自然也没有好日子过。
“并非如此……”荣玖锦呼出了一口热气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帕。
荣幸珠却不愿意再听了。
“我早就说过，你的出身就摆在这里，找到一个如意郎君都很是不易，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天高地厚却去勾引表哥？”
荣幸珠气的浑身发抖。
眼下正在气头上，荣玖锦只摇了摇头说她从未勾引过陆清郎。
“果然母亲说的没错，你就和你那个死了的小娘一样，骨子里头就是不安分的！”荣幸珠嘴巴张合。
一个字又一个字钻进荣玖锦的耳朵里，荣玖锦脸色发白却不再吭声了。
荣幸珠已经认定了，她即便解释再多也是无益的。
荣幸珠扭头过去便不再搭理荣玖锦，人走的远了，荣玖锦心里面提着的一口气依旧没有松懈
“姑娘，这三姑娘怎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富儿扶着荣玖锦。
荣玖锦微微垂下眼眸她眼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她绣花鞋踩在雪地上，积雪实在是太厚了，她感觉脚底似乎浸湿了几分格外发凉，她神色冷静了下来只压了压唇轻声道。
“寄人篱下，免不了要埃训的，她眼下正在气头上，自然多说无益。”
她想做一个安分的，可是如果安分……就任由嫡母随意蹉跎。
这样的安分她反倒宁可不要了。
下了好几日的风雪，即便每日去嫡母那边请安，嫡母也再未曾见过她了。
每次都是要在嫡母院子里头站够了一个时辰那边才肯松口。
嫡母身边的张妈妈一个时辰后这才走了出来：“四姑娘来的不巧，我原以为夫人马上就要起身了，可外头太冷了，姑娘今日回吧，明日再来。”
荣玖锦搓了搓已经被冻得僵硬的手却还是要陪上笑脸。
“多谢张妈妈，那我明日再来。”
富儿即便再心疼姑娘这也是无用。
外头冷风灌入，张妈妈眼疾手快关上了门，外头和里头仿佛是两片天一样。
将军夫人安坐在软榻上，她小口抿着茶，身上的衣服穿的整齐哪里像没起身的模样？
“到底只是一个庶女还不是任由夫人随手拿捏罢了，她是什么身份，咱们家三姑娘是什么身份，她倒也有脸敢去攀卫侯府的高枝。”
陆姝良这才放下了茶盏眉宇间透着几分烦躁：“她暂且没那个胆子……”
张妈妈呼吸一顿这才凑进去问：“既然夫人觉得她没有这个胆子又何必叫她在外头站上几天？”
如今细细想来已经是第三天了，每日都要在外头站上一个时辰。
陆姝良这才从嘴角流露出几分嘲讽的弧度：“那又如何？我要的又不是真相……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那贱人死了，我没有办法，可是她居然让我的幸珠心里头不高兴，我自然也不能轻易饶了她。”
“如今整个将军府说到底还是夫人做主，左右不过只是一个庶女罢了，从前那贱人肚子里头怀着她，找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才做主让那贱人进了将军府……”
陆姝良眼看着心情算不上好了她这才挥手打断了张妈妈的话。
“还有两日便要到年关了，明日不必再为难她了，免得传到了老太太的跟前又说我这个嫡母做的刻薄。”
陆姝良出身高其中的手腕也是有几分的。
提起荣玖锦的时候仿佛就像说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猫儿狗儿。
第二日去请安的时候，陆姝良这才见过了荣玖锦，到底也没为难她，回去的路上，她正好瞧见了从父亲书房出来的陆清郎。
青年一副矜贵的模样哪怕对下头做杂事的下人们也是和颜悦色的。
“姑娘……我瞧着表少爷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听说前日里举心堂里头有一个老婆子家里死老头，没有钱安葬，这表少爷见到了就吩咐送去了银子……姑娘如果跟表公子说了自己的难处说不定……”
富儿压低了声音，她自然也是知道这家姑娘同陆清郎这两日似乎有些龃龉。
只听旁人说表公子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说不定自家姑娘说了苦楚。
表少爷发一发善心，便可以为自家姑娘找一处好婚事，也是说不准的。
荣玖锦扭过头来只当做没有看到陆清郎，她微微垂下眼眸，原本已经生了冻疮的手，到了现在越发的严重了。
“你可曾亲眼瞧见了？”
富儿脸上流露出片刻的犹豫她摇头。
并非是亲眼看见的，只是旁人左一句右一句说到耳朵里头来的。
“说不定是装的。”荣玖锦垂下头颅，寒风灌入，她便忍不住浑身上下汗毛竖立。
“这…表公子对一个下人都能如此，说不得也会帮姑娘呢…”富儿又想再劝解一二。
“富儿，人在世什么都说不准的，万万不可将自己软肋暴露在人家的眼前。”
“他若是真的存了善心又岂会因为我去违背嫡母？”
“他兴许觉得现在的我暂且可怜，日后反目，他若是传言出去，我便成了别人的谈资。”
荣玖锦嘴唇抿得发白，鼻头被吹的发红，她只暗自嘟囔一句。
“这世界上，能够相信的便只有自己，旁的人一丝一毫都不能寄托。”
富儿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也只跟着荣玖锦的步伐离开了。
陆清郎自然看见了眼前的荣玖锦，荣玖锦扭头就走，也在陆清郎的意想之中。
他好看的眉头忍不住蹙起修长的手指紧捏紧了手中的暖炉。
“这四姑娘的教养也不过如此。”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嘲讽的笑。
身边伺候的小厮松子张了张嘴几番欲言又止，但是又生怕人的公子不高兴，硬生生的已经到了喉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公子不知，这四姑娘在将军府里头过得并不如意，可是的确这四姑娘前几日可把公子好好的给气了一顿。
公子回来的时候衣服袖子都被那些女人硬生生的扯断了。
回来后公子更加是顶着大雪天洗漱，硬生生的搓了快一个时辰，皮肤搓的发红，这才作罢。
也难怪公子今天看到四姑娘心里并不舒服。临近年关，上门拜访的人也不少。
荣玖锦这两日起来的早，每每都是待在祖母那边，荣幸珠这两日也未曾给过荣玖锦一个好脸色。
“三姐姐你那茶已经冷了，我不妨再给三姐姐再倒上一杯热茶？”荣玖锦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荣幸珠气不消，嫡母那边不知道还要想出什么法子来对付她。
眼下是过年，嫡母这才安分了些，可是倘若秋后算账，她也是吃罪不起了。
“不喝，三妹妹的茶我可不敢喝……”荣幸珠从鼻子里面冷冷的哼了一声。
荣玖锦倒茶的动作也僵在了原地。
陆清郎目光不动声色的从姐妹二人身上略一扫过他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大表兄，你昨日送来的那张字帖，我反反复复临摹过了，却始终不得其神韵，表兄的字倒要比我好看许多！”次兄荣臣青凑了过去拉着陆清郎两人闲聊。
长兄荣青宁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他也忍不住侧身拍了一下荣臣青。
“咱们家可没有读书人的天分，你莫不是为了讨好祖母，这才想把字练好吧？”荣青宁呵呵一笑。
整个院子里头的气氛瞬间就活络了起来，荣臣青倒也不生气。
“那可不，祖母这些日子总是让我过去，也不说做什么，就让我坐下写一帖字，每一次我都心惊肉跳的，那不得好好练一练！”
荣幸珠倒也是跟着笑了几声，嫡母只是随意的训了一句胡闹便任由他们了。
今日来的人不少，虽然朝廷重文轻武，可是将军府满门功勋，旁人即便嘴巴里面说是一群兵鲁子，可是该有的面子功夫却一分都不会少的。
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李望濯同家中父母来的时候，他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在荣玖锦的身上。
荣玖锦只觉得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出去透透气，这才刚走到后花园，李望濯就跟了过来。
看着身后的人，荣玖锦忍不住蹙眉头，别的暂且不说，眼下长辈都在前厅，要是二人偷偷见面的事情败露。
李望濯是男人终究也只是多一段风流韵事。
可是她要是被嫡母揪住了错处，她不相信将军府还会保她。
荣玖锦忍住心里的不满这才回头去看李望濯。
李望濯跑的气喘吁吁的他伸手揉揉头，荣玖锦随意瞟了一眼四下无人。
“公子眼下应该在前厅待着。”荣玖锦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动，仿佛只是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我许多日未曾见过你了，这些日子我才知，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李望濯神情有些腼腆，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与他的模样大相径庭。
荣玖锦一颗心忍不住猛的沉了一下她嘴唇抿的发白。
“李公子慎言，这话若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我往后也不必活了。”
少女眼眶微红，眼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她捏紧了手帕同李望濯两人拉开了距离。
“是是是，是我想的不周到。”李望濯这才又言。
“你放心，这两日我会将你我的事情告知父母，若是顺利，年后就能上门提亲了。”
如今细细想来，李望濯说这话已经不是一次了，明日复明日，荣玖锦自然也不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李望濯的身上。
“嗯，亲事未曾定下，你我二人还是不要见面的好。”荣玖锦这话轻飘飘的。
李望濯却能听得清清楚楚他猛的抬起头来。
“四妹妹如今是要和我撇清关系了？难不成四妹妹瞧中了别人不成？”
李望濯这一番问来的猝不及防，荣玖锦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被猜中了。
可是李望濯那边迟迟没有下落，她也不能一直等着荣玖锦。
好听的话，动动嘴就能说出口，她嘴唇抿的发白，这才小声说了一句：“李公子疑心我？”
少女眼眶发红，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这幅模样实在是惹人怜惜，李望濯这才靠近。
“没有，我只是一时着急……四妹妹你也别担心，我年后一定问过了母亲再来找你。”李望濯吐出来了一口浊气，他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荣玖锦却有些疑心李望濯。
李望濯率先先走，荣玖锦在冷风里面站了许久，才准备去前厅，两人一前一后，只是如今这个时候过年上门的人多。
并没有人注意到二人，反倒是旁边的陆清郎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
荣玖锦匆匆低了头，只感觉在陆清郎眼前，她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她又有一些厌烦陆清郎。
陆清郎为何总是跟她过意不去呢？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客人都送走了，整个院子里头只剩下了将军府的一群人还有陆清郎一个人。
“今日夜里便是除夕了清郎难道就不回去和父母团聚？”荣将军大手一挥同陆清郎两人攀谈起来。
荣玖锦也有些疑心，陆清郎分明家中也在京城并且隔得不远，其他人来学堂也能往返。
为什么陆清郎偏偏就要留在将军府中住宿呢？荣玖锦也只是想了一瞬间并没有多加考虑。
“多谢姑父，只是清郎早已和父母说好了，若是不考取功名，我一刻都不离开书院。”陆清郎压了压唇角，他无论是与同龄人之间的攀谈，还是和长辈之间，总是显得游刃有余。
还有一种可能那可是陆清郎嫡长子的身份。
除夕守夜，陆清郎也在其中，总不好荣府一大家子过年，偏偏只让陆清郎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道理。
老夫人只吩咐人把陆清郎一起叫了过来，陆清郎倒也没推脱就跟着一起来了。
荣幸珠今日打扮的好身上穿着一身新衣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陆清郎的身上。
“前几日母亲已经教训过你了，你也该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了吧？”荣幸珠冷不丁的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荣玖锦反应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荣幸珠这是已经主动松口了。
“我一直晓得自己的身份的，以后姐姐嫁给了表哥，我只会替姐姐高兴。”少女弯了眉眼她笑的憨厚可掬。
就是这样一张好看的脸蛋，哪怕是平常板着脸，都叫人挪不开眼睛，如今脸上带着笑，反倒更加让人舍不得离开眼睛了。
无论怎么说，荣玖锦这张脸定然是极其好看的，倘若母亲没有约束着荣玖锦，叫荣玖锦多多出去见见世面。
上门求亲的公子哥恐怕都要把门槛给踏烂了，但是荣玖锦身份也摆在这里。
终究是嫁不了什么高门大户的，那些个什么穷举子倒是可以的。
不过母亲向来不喜欢荣玖锦，自然也不会让荣玖锦好过的，至于父亲从来未曾提到过荣玖锦。
偶尔提到也是满脸不耐烦，荣玖锦出身不好，要怪就怪她生在了一个小娘的肚子里头。
同她这个高门嫡女自然是大不相同的。
眼下满家都在守夜，陆清郎也安静的坐在旁边偶尔和荣将军攀谈几声。
荣将军对于读书的事情一窍不通，说了好几句牛头不对马嘴，祖母撇了一眼荣将军，将军便不再吭声了。
荣玖锦手中的暖炉早已经没有了温度，荣幸珠那边则是已经换了好几个暖炉了。
陆清郎虽然低头不吭声可是却把这些情景全部都尽收眼底。
“父亲……女儿好冷啊……能否不要守夜了？”荣幸珠看了一眼坐在上头的荣将军故意把声音压低了好多。
荣将军自然对荣幸珠心疼的很，他撇了眼上头的老夫人这才去安抚荣幸珠的情绪。
“祖母每年都要人守夜的，提前走了不好，既然冷的话，叫人多拿几张毯子过来，再多拿几个暖炉……”荣将军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去拿东西。
姐妹二人挨着，可是荣幸珠浑身上下都包的严严实实的整个人都暖和的很。
荣玖锦坐在下头手指冰凉只能暗暗的放在袖口。没有一个人问她穿的暖不暖。
直到外头烟花绽放，祖母这才大手一挥，只叫几个年纪轻的全都出去看烟花去。
荣玖锦没有心情看，因为她被冻得有些不太行了，就连脑袋都晕乎乎的。
荣幸珠颇有兴致，荣幸珠要去荣玖锦自然是要相陪。
夜幕之中，烟花只有如硕大的花朵层层叠叠的点缀，黑幕之中犹如白昼。
不知何时，陆清郎走在了旁边，荣玖锦轻轻的行了一礼扭头便要同陆清郎拉开距离。
宽大的披风遮住了陆清郎手底下的动作，一个暖炉从青年的披风下递了过来。
荣玖锦露出了一丝苦笑她这才正眼去看陆清郎：“表哥这是诚心要为难我？”
“倘若嫡姐瞧见了，我怕是解释不清楚的。表哥若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我今日给表哥道个歉，只希望表哥宽宏大量，日后饶过我吧。”
荣玖锦一边说着一边吸了吸鼻子手边的暖炉她不敢碰也不能碰。
荣玖锦表面上什么都不说心里暗道陆清郎好狠毒的心思。
青年微微弯了弯桃花眼三两下便明白了荣玖锦此番的顾虑：“是吗？要是再不接……三表妹就要回头了哦。”
陆清郎笑的轻浮，荣玖锦扭过头来，果不其然荣幸珠正仰头看着烟花注意不到他们俩。
荣玖锦咬紧了牙关迅速的伸手从陆清郎手中拿来的暖炉。
新换的暖炉还热腾腾的，她手上的冰冷不过片刻就消散了整个人身上都暖和了。
陆清郎回到了院子这才侧头去问身边伺候的松子。
“这荣玖锦在府中过的如何？”
他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骨节分明的手指提起笔，在面前的宣纸上，落下了一个力透纸背的荣字。
松子背脊有些僵硬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四姑娘生母走的早，只听下人说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平日里都是看三姑娘的脸色才能略微过得好些……”
早在入将军府的第一日，松子早就已经把上上下下全都摸的明明白白了。
也不用特地去问，只用抓上一把瓜子，在厨房处随意找个空闲的位置，那厨房里的厨娘们每日都能说上好几出。
陆清郎手上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纸上不过片刻便染上了一朵墨花。
他随意将纸张捏成一团随意扔在了桌上。
“怎么我听的同你说的完全不同呢？”青年靠在椅子上微微后仰透着几分慵懒。
偏偏浑身矜贵的气质反倒让人离不开眼睛了，陆清郎容貌生的极好。
毕竟京城人人都有传言。
将军同其夫人从小青梅竹马成婚以后家中也并无伺候的通房小妾。
在京城成为了一段佳话，后来有一个小妾勾引了将军，京城内内外外把那小妾说的如同狐狸精一般。
陆清郎原以为……那小妾生下来的子女在将军的心里面应该是有一席之地的。
可今日所见同之前根本就是大相径庭，兴许是想到了些什么，他心里有几分动容。
“不过都是外头传言罢了，公子今天看那四姑娘……浑身冻成那个模样了也不敢要个暖炉，便可以看得出来，日子并不好过。”松子叹了一口气。
外头还把四姑娘说的在将军府中作威作福，可如今这副模样……
陆清郎放下了笔心里面有几分了然，女子若是想要摆脱困境，唯有嫁人才是唯一的途径。
荣玖锦也是为了自救罢了。
第二日，荣玖锦起了个大早先去祖母的屋子里头说了一堆吉祥话。
老夫人是个大方的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封，荣玖锦又去了嫡母的院子里头，嫡母碍于面子只能给了她一个玉镯子。
虽然说成色不好可是荣玖锦首饰也没几件到底是高高兴兴的接下了。
做完了这一切，荣玖锦这才去将军的书房里面去。
“姑娘今日起了个大早特意给将军做了糕点……将军会吃吗？”富儿心里有些揪心。
自家小姐出生那么久，将军从来没有关切一二，哪怕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将军基本上也是视而不见的。
敢情将军府里头只有三小姐是将军的女儿不成？难道自家姑娘便是从外头捡来的吗？
“不知道，眼下我到了年纪，只希望父亲念着父女情分，不要任由嫡母随意将我许配……”荣玖锦犹豫片刻心里面居然生出了片刻的紧张。
每次看着父亲对三姐姐无微不至的关心，她又何尝没有嫉妒过三姐姐。
可是嫉妒有什么用？
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只希望父亲对她能够有三姐姐的十之一……二……
她便很开心了。
到了书房中间伺候的人去通传，荣玖锦走进来的时候这才发现同父亲正在下棋的是陆清郎。
荣玖锦略懂一二，她目光匆匆的扫过，父亲是将军在战场上用兵如神，可是涉及到这些琴棋书画，他那个脑袋就仿佛被泥糊了一样。
陆清郎这才落下几子，荣将军便已经落了下风。两人正在棋盘上厮杀，自然也就没注意到旁边的荣玖锦。
犹豫片刻，荣玖随手指了一个地方给荣将军，荣将军眼疾手快落了子。
原本将死的局面隐约又透出了几分生机。
陆清郎这才勾起了唇角：“四妹妹似乎懂的许多？”
随意的一句话让荣玖锦吞咽了一口唾液她装做不知的回答。
“我不曾懂的，只是随意指了一下眼下是父亲赢了吗？”
少女一双眼睛的看着陆清郎格外的天真单纯荣将军也摆了摆手。
“她从未学过如何会？反倒是幸珠特意请人教过的。”
荣将军自然不相信荣玖锦凭空就会下棋的，在将军的心里头，她这个女儿原本就应该低荣幸珠一等。
即便是早就心里面清楚荣玖锦还是不动声色的抑制住了眼下的失落。
再次调整过来，她只是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笑意：“是，姐姐什么都会。”
宠爱的嫡姐在前那么后头的庶妹自然不能抢了姐姐的风头。
若是抢了便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如今又入新年，女儿希望爹爹身体越来越好，这是女儿今日特意早起做的糕点孝敬爹爹的。”
两人下棋，荣玖锦也不再观看，只是将亲手做的糕点放在了桌边，荣将军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嗯，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将军神色敷衍随意的摆了摆手。
荣玖锦神色暗了她几度犹豫这才接着开口：“新鲜做的糕点，爹爹不如尝一口，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女儿后头也好改进。”
荣玖锦声音放的极其轻柔，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袖管里的手已经忍不住的捏紧了。
说出来的话并没有回答，荣玖锦便不再多说了，正准备扭头带着富儿离开的时候。
陆清郎这才拿了一块放在了嘴边轻轻的咬了一口。
“姑父尝一尝，四妹妹这糕点做的不错。”青年说话透着漫不经心。
荣将军终究是拿着尝了一口便放在了旁边。
“你若是喜欢等会儿都带过去吃。”荣将军只吩咐陆清郎身边伺候的松子把东西全都收走。
陆清郎此刻也愣住了，他反应的极快，这才轻轻笑了一声。
“这便宜原来让我给占了。”
荣玖锦小脸煞白，她这才扭头走了出去，冰冷的风吹在脸颊上，富儿都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
别的不说。
前段时候三姑娘突发奇想想要做糕点，那糕点做的又丑又黑的，将军看见了都赞不绝口。
而自家姑娘做的那糕点是特地去采的新鲜的梅花做的梅花酱。
每一道工序都是姑娘亲力亲为的，特意送给了将军，将军匆匆尝了一口就吩咐全都给了表少爷。
这叫姑娘心里如何不伤心？
“姑娘……将军他……”富儿话在嘴边溜了一圈想要给将军找一个借口。
“罢了，早就知道了，何必上赶着自取其辱。”荣玖锦苦笑。
冷风迎面而来，荣玖锦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何时她只感觉双腿发麻，原本在袖口的双手也失去了该有的温度。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陆清郎这才从书房里头出来，不必猜，今日赢的必定是陆清郎。
荣将军一介武夫哪里比得过从小就有文采的陆清郎。
陆清郎不动声色的扬了一下眉尾，这才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松子，松子手上正提着荣玖锦亲手所做的糕点。
“表妹特意在这里等我难不成是想把这糕点要回去？”陆清郎说话同往日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并非，昨日表哥将暖炉给了我，我今日特地来归还的。”荣玖锦一边说一边叫富儿把东西拿了出来。
荣玖锦特意拿了一个红木匣子装着，陆清郎的东西，她不能留着留着日后是个祸害。
陆清郎吃穿用度大多都是从卫侯府带过来的同将军府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并不相同。
她留着叫人瞧见了，若是传出几分闲言碎语来，她反倒得不偿失了，她也并非这样一个暖炉。
陆清郎没说话但是心里却明白荣玖锦的顾虑，他只叫松子接过来了红木匣子。
荣玖锦目光这才从松子手上的食盒上略微扫过，心里也对陆清郎方才在里面的解围有几分感激。
倘若不是陆清郎，恐怕她那个父亲根本都不会多看一眼。
如此也好，她早应该对那位父亲死了心，往后的日子她也不该抱有任何希望了。
“表哥若是喜欢吃，等到李夫子回来教书，我再做一些给表哥送过去。”
陆清郎平日里不往后院里去，荣玖锦自然也不会找上门去。
依照荣幸珠对陆清郎心思摆在这里，她自然要和陆清郎避一避嫌的，即便二人什么都没有。
陆清郎这才弯了唇角声音轻挑：“表妹这厨艺，哪怕是王爵侯府里头的厨娘吃了都要说一声好。”
声音好听但是却莫名的透着几分轻佻，虽说是夸奖人的话，可是荣玖锦却忍不住绷紧了唇角。
她虽说只是将军府的庶女，可是归根到底也是贵家女子，即便那些厨娘的东家再厉害，那也只是厨娘罢了。
两者比较，荣玖锦心里陡然生出几分不快，脸面上虽然不显分毫，可是声音已经明显的冷了下去。
“表哥这话折煞我了，若没有其他的事，我……”荣玖锦告辞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陆清郎自然也能够察觉到荣玖锦情绪有些不对，但是他这几日也听闻李望濯一些事情。
荣玖锦既然在后院过的如此艰难，他也不妨大发慈悲的告诉她。
荣玖锦这才刚刚扭身准备离开，步子这才迈了半步，男人声音冷不丁的传来的时候，她一颗心猛的往下沉了几分。
“听说李家已经与丞相府的嫡出千金定下了。”陆清郎说的极其快，声音也压的极轻，狂风大作。
起初刚刚入耳的时候，荣玖锦暂且不能将字拼凑到一块，可是过了两三秒，她就能连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表哥……说什么？”女子眼角微红，不知是心里头伤心还是被风吹的。
陆清郎抱紧了手中的暖炉，他束于发顶的青丝飞扬，他紧了紧套在外头的白色大氅。
“我说，李望濯似乎定了亲。”
陆清郎一双墨色的眼瞳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荣玖锦似乎想要从荣玖锦眼中看出其他异样的神色。
过了半晌。
陆清郎原以为荣玖锦会哭一场，荣玖锦倘若心里对李望濯有几分意思，心里总是有几分难受的。
可是未曾想到荣玖锦牵强的扯了一下嘴唇，她面色如常，吐字清晰，仿佛只是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表哥这话好生奇怪。”
“李公子定不定亲与谁家人定亲……与我有何干系？”
冷风拂面，荣玖锦走了许久，陆清郎这才噗嗤一声笑了。
旁边的松子狐疑的瞧了一眼陆清郎也只是小声的嘟囔：“公子笑什么，这四姑娘未免太无情了。”
李公子同四姑娘的事情，松子自然是亲眼所见的，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四姑娘毫不犹豫的就撇清了关系，看来这家公子当初说的四姑娘不堪托付原来是真的。
陆清郎这才伸手狠狠的敲了一下松子的脑袋。
“你懂什么？”陆清郎声音有几分发冷，松子便不敢多问了。
撇清关系自然才是最好的，李望濯一边对荣玖锦情难舍难分，而另一边的同他父亲去其他女子相看。
这四姑娘着急想要逃出将军府这个狼虎窝，可见李望濯并不是一个有力的支撑。
此时撇开关系自然是最好的，否则嫁去李家，就只能与李望濯为妾了。
荣玖锦是一个不甘心为妾的，否则她干脆等着嫡母安排就是了，虽说是一个庶女，可是到底不可能比妾更低了。
她既然亲自上手不顾名节给自己寻求退路，那么自然是不愿意为妾的。
“即便没有了李望濯，她手里头还拿捏着刘格偈，她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陆清郎声音漫不经心仿佛只是在说今日吃些什么。
“这李公子同刘公子都是家里显赫的人。”松子转了转眼珠子这才发现了两人的共同之处。
“这四姑娘未免太多情了！这样的女子可不好！”松子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
陆清郎微不可见的蹙眉：“她不是多情，她从始至终要的只是一个身份显赫的夫君，无论这人是谁。”
松子却又嘟囔了一句：“公子可不要上了四姑娘的当……可是……”
他说到这里又觉得不对这四姑娘同这家公子不对付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松子又抬起头来：“明明公子的身份比他们二人更加显赫，可是为什么四姑娘愿意去同他们二人纠缠，可是从未想过来纠缠公子呢？”
“公子的身份分明要比那两位公子要显赫的多，容貌也更加好看……”
此话不问陆清郎尚且想不到此处，松子此话一说，他便忍不住额角微跳。
“那是她有眼无珠。”
陆清郎话虽这么说可是他清楚的明白，他撞见了荣玖锦同李望濯的事情，后面又撞见了荣玖锦同刘格偈之间的事情。
荣玖锦攀附谁都不可能攀附他的。
陆清郎话虽然是这么说，松子吧唧吧唧嘴没敢吭声，只能表面上去应和陆清郎。
一直走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荣玖锦眼睛都没红一下，反倒是旁边的富儿几次三番去看荣玖锦脸上的神色如何。
荣玖锦坐在了书桌前，她手指这两日保养的好，原本已经裂开的地方已经开始结痂了，只是天气忽冷忽热的变，天气一热，她手指上就瘙痒难耐。
落在纸上的字不同平日里的有力，反而一笔一画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姑娘如今咱们可怎么办呀？也不知道那表公子说的话几句真几句假！”富儿急得满头大汗。
荣玖锦目光却不动声色的从富儿脸上轻轻瞥过：“急什么？”
虽然心中有些怀疑，可是陆清郎凭什么来骗她，难不成陆清郎会用婚假的事情来骗她？
荣玖锦早就已经定了下来，她没有心情写字，自然也就将笔放下了。
“我与李公子之间从未有过什么，你要是再胡说，我可就要罚你了。”荣玖锦收敛了眼中的神色。
富儿红着眼睛便不再吭声了，她是个蠢的，帮不到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是当说不当说。
姑娘若是能够飞黄腾达自然是好的。
有些人出生就在福窝里头，有些人出生就像地沟里的烂泥，这辈子拼尽全力才能够看到外头的风景。
姑娘虽然出生在福窝里头可却是里面垫在最底下的枯草。
外面包裹的绫罗绸缎姑娘碰不到分毫。
“我同李公子本来就是同窗之谊，他若是成婚，我是替他高兴的，从前的事情，一分一毫都不能透出去。”荣玖锦到底是耐着性子就告诉富儿。
别的不说，哪怕是小娘在世的时候，她身边也只有富儿一个人。
后来小娘走了，她身边知心的人便也只有富儿了，她不会厌烦富儿，因为富儿也从未嫌弃过她。
“是，姑娘今日所说的一切，我通通都记住了。”富儿着急忙慌的点头。
屋子里头燃着炭火，年假很快就过去了，李夫子也重新开始上课了。
一整天荣玖锦目光半点也没落到李望濯的身上，仿佛两人只是普通同窗而已。
李望濯倒是几次三番将目光落在了荣玖锦的身上。
陆清郎微微向前靠他这才拍了一下李望濯的肩头：“听说李公子已经定下了婚事，真是恭喜你了。”
陆清郎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包括旁边的荣玖锦。
陆清郎虽然话音平淡就犹如同往常一般可是落在人的耳朵里头。
李望濯却硬生生的从里头听出来了几分嘲讽的意思。
“嗯……”李望濯声音低的微不可见，只用余光去看荣玖锦，荣玖锦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偶尔和前面的荣幸珠两人说几句话。
“李公子既然已经要成婚了何必又去看荣家表妹？”陆清郎神情显得很淡，若是仔细去听也能够听得出他的声音似乎有几分的冷意
李望濯脸上的神色垮了下来。
“偏偏众人都能看为何我看不到？”李望濯心里有些烦躁。
他不是没有把事情跟父母说过，可是家里是不同意的，他的确是心里头喜欢惦念着荣玖锦。
可是荣玖锦颜色再好看再得他的心。
终究也只是将军府一个小小的庶女，母亲说她是上不得台面的，他心里实在喜欢。
便苦苦哀求了许久，母亲这才同意让荣玖锦上门做一个妾室。
“那你是想让这四姑娘上门做妾？”青年压了压唇角露出几分冷笑，他双手环着胸，仿佛要把眼前的李望濯里里外外看个透亮。
李望濯不明白陆清郎怎么突然这么阴阳怪气。
“她的身份做个贵妾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我心里钟情她，自然会好好的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头，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李望濯双脸憋的通红。
这一番话出陆清郎还有什么不明白？似乎想起了些什么，陆清郎脸上的神色愈加的难看了。
“娶一个名门贵女做正妻又纳一个心上人做妾，李公子年纪尚轻……就要享齐人之福……真是吾辈楷模啊。”
陆清郎噗嗤一声笑了，他声音轻飘飘的传入耳中，李望濯心里只感觉什么被堵了一道似的难受的很。
“我也并非……她身份摆在这里，父母之命，我自然不能违背。”李望濯微微闭着眼做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这感情未免太轻贱了。这荣四姑娘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人。
正好，荣玖锦从未将一颗心放在李望濯的身上，同样，李望濯也不是一个什么值得托付的男人。
陆清郎没再吭声后，李望濯这才扭过头来目光死死的盯着陆清郎。
“陆兄，你今日阴阳怪气许多，难不成是看中了四妹妹？”李望濯咬着牙那模样仿佛把陆清郎当成了什么竞争对手一般。
陆清郎犹豫片刻这才笑道：“我若是看中了她，必定会许她正妻的位置，那时候还有你什么事？”
陆清郎此言虽然带着几次分贬低，但是却清楚地告诉了李望濯，他对荣玖锦没有其他的心思。
“陆兄今日一番话未免说的太难听了，你我在京城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为了一个庶女闹得如此难堪？”
李望濯嘴上说着爱慕荣玖锦，可是今日一番话说出口，陆清郎便能明白，他到底还是因为荣玖锦的出身心有芥蒂。
陆清郎却不再搭理李望濯了，李望濯百思不得其解。
夫子讲完了课，荣玖锦今日早早的就收拾东西走了，李望濯这才紧跟着追出去。
荣玖锦在前头脚步走的越发的快了，李望濯却分毫不让，荣玖锦到底是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这才扭过头来看李望濯。
荣玖锦突然回头是李望濯始料未及的，他差点没刹住但是身形晃了一下站定了。
“还未恭喜过李公子，眼下婚期已定，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
少女微微低着头，她皮肤白皙，唇上没有抹任何的口脂唇色有些微白，她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李望濯，仿佛是在真心祝福他。
李望濯心头一震，他眉头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堆积成了一座狭小山。
“这是什么意思？”李望濯声音莫名有些发冷，可是荣玖锦却直视着李望濯。
“自然是祝福李公子的意思。”女子面色柔和同李望濯黑色着一张脸的模样显得尤为不同。
表面上镇定，可是却只有荣玖锦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她脑袋也有点发懵。
原以为她早就已经把话同李望濯说的清清楚楚，李望濯眼下要娶了别人，自然也不应该过来纠缠她。
她身份自然是比不过李望濯未过门的妻子的。她也不认为李望濯会为了她去对抗整个李家。
如此纠缠，不过是他什么都想要罢了。
可是鱼与熊掌岂可兼得？
李望濯见荣玖锦脸上毫无其他的神色，他一只手忍不住捏紧，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也想过如何去跟荣玖锦解释一场。
也是想过荣玖锦倘若大哭，他该用什么法子。
可是荣玖锦松口的如此之快，仿佛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情愫。
李望濯一边放下了一颗心又一边揪起了一颗心。
他放心的是荣玖锦不会大闹一场，所以不会破坏他与丞相府嫡女的婚事。
他揪着心的原因是因为他真心的欢喜荣玖锦，从前他以为荣玖锦也是同他一样爱慕着他的。
如今一看。
荣玖锦眼睛里头哪有半分爱慕的神色？
“我同母亲商量好了，只等丞相嫡女进门，缓两个月，我便接你回去。”李望濯缓了缓心神，他这番话说的极其自然。
荣玖锦这才抬起了眼，她这边说着就扶起了富儿的手，几乎是扭头就走。
“我绝不为妾，我与李公子也只是同窗之谊，今日这番话我就当没听过，李公子日后也莫要再提了。”
这才走出几步，李望濯眼眶红红的，他咬紧了牙关。
“什么同窗之谊？我送你的香囊算什么？倘若事情捅了出去……你又该如何？”
此话无疑就是威胁了。
如今本朝虽然开放，可是却也没有开放到这种地步，她还未出嫁的时候便与其他男人纠扯不清。
倘若传了出去，她这辈子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可是李公子想过没有？事情捅了出去，李家和丞相府的婚事……还能如期举行吗？”
荣玖锦微微侧过头来，她皮肤白皙，说的每一句话都狠狠的踩在人的心里，李望濯心口发闷。
二人僵持不下，李望濯率低了头。
“时候不早了，李公子请回吧。”荣玖锦抬头瞧了一眼天色。
不知何时狂风大作，前些日子天晴了，屋檐上的雪似乎都化了，眼下隐隐约约似乎又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
李望濯黑着一张脸没吭声只扭头走了。
人才走出去十几步，外头的雨便落了下来，冰冷的雨砸在头顶上，荣玖锦天灵盖都生疼。
主仆二人只能暂时在屋檐下躲雨。天气变得快，荣玖锦搓着手同富儿两人相互取暖。
“这天说变就变了。”富儿忍不住小声嘟囔，她的声音险些都要被外头的雨声给盖过了。
冰冷的雨落下在青瓦上开出一朵又一朵的雨花，溅在人的脸上都清醒了几分。
回想起刚刚的二人对峙荣玖锦都忍不住出了一身薄汗。
“方才那李公子说要捅漏出去的时候，奴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险些就要跳出来了。”富儿回想起刚刚也仍然是心有余悸。
“小姐怎么就知道李公子不会捅出去呢？”富儿又侧过头来去问荣玖锦。
荣玖锦嘴唇抿得发白她又如何不怕？
“我想着丞相嫡女身份自然是高的，李家虽然也不错，可是李望濯终究不是嫡长子，他前头还有几个嫡出的哥哥，配上嫡长女，如此说来……他也算是高攀人家了。”
荣玖锦哈出来一口雾气她眼角都蓄出了几分眼泪。
“高门大户里头最讲究的不就是一个脸面，李望濯倘若说从前与我有染，我固然这辈子不能翻身，可那丞相府自然也不会将女儿嫁他了。”
她是没想到李望濯会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她的。
只不过危险的时候，嘴巴说的比脑袋转的快，也幸好李望濯有所顾虑。
他们两人的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头无论是她还是李望濯都绝不可能走了风声。
“还是姑娘脑袋转的快，如此咱们便没什么顾虑了。”富儿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里也是替荣玖锦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是真的没什么顾虑了吗？
想到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有一人她便忍不住脑袋发疼，她不由得轻声道，藏在袖管里的手忍不住紧扣起来。
“并非没什么顾虑了，还有一人全须全尾的都知道，他说与不说，于他都没有任何的干系。”
话音未落，富儿便瞪大了双眼，这才扯了一下荣玖锦的衣服袖子。
“表少爷……”富儿这么一扯荣玖锦便立即闭了嘴。
他顺着富儿目光看过去，荣玖锦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屋檐另一边的陆清郎，他在墙角处悄无声息的探出了一个脑袋。
荣玖锦瞳孔微颤她嘴巴也露出了一条小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这么说。
陆清郎刚才其实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屋檐下。
那么她方才所说的话陆清郎岂不是又从头到尾的都听到了？
荣玖锦回忆了一下只庆幸自己方才没在背后说人的坏话。
“表哥也未曾带伞？”荣玖锦露出来了一个甜美的笑，一双眼睛显得格外的无辜，就这样瞧着陆清郎。
陆清郎心里却暗道荣玖锦变脸变得够快。
“嗯，一不小心……就听了一个清楚明白。”陆清郎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荣玖锦一颗心都忍不住颤了一下。她扭过头去岔过话题。
“今日这场雨下的可真够大的，表哥怕是听了一场雨声吧。”
话音未落。
却能感觉到身后的青年不动声色的靠近，他身上清晰的陌生的味道飘入鼻腔。
是荣玖锦觉得陌生的味道，她下意识的扭过头来，却只见陆清郎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
“你说的所有话……我全都听见了。”青年弯着眉眼所以似乎裹着威胁。
他抓住了她的错处。
反正也不是一两日了。
眼看着糊弄不过去，荣玖锦脸上的神色也僵住了，她未曾想过陆清郎居然那么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
不仅仅只有荣玖锦，哪怕是后面的富儿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过片刻，荣玖锦面色如常，她藏在袖管里面的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
别的暂且不说，陆清郎身份高贵犯不着跟她过意不去，陆清郎倘若诚心要说出去，早就在之前就宣扬出去了。
李望濯的事情还多亏陆清郎提醒了她。
“再过些日子开春了，桃花就要开了，前些日子表哥不是喜欢那梅花糕？我想着用桃花做些糕点……表哥大概也是喜欢吃的吧？”
少女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同陆清郎将距离拉开，充盈在鼻前上陌生的气息瞬间消散，她一颗心这才安稳了不少。
此话无疑是讨好。
陆清郎眉眼处带上了几分笑。
“要拿糕点封我的嘴，也要看看到底做的好不好吃。”
陆清郎此话无疑是松嘴了，荣玖锦心下略微松了一口气，眼看着雨下小了，她原本想要扭过头来告辞。
却未曾想到抬头目光就一眼望入陆清郎的桃花眼中，若是仔细去看，仿佛能够看得到他眼瞳之中荣玖锦的倒影。
只一瞬间，荣玖锦便迅速的移开了目光。
“天色不早了，我要先走了……”荣玖锦小声嘟囔。
绣花鞋踩在了淋湿的青路上，污水染了干净的鞋底，她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只想早早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左右表妹不过是想嫁入高门……难道卫侯府的门户入不了表妹的眼？”
陆清郎这话轻飘飘的，富儿都忍不住呼吸一顿，下意识的就去看荣玖锦。
表少爷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故意撩拨姑娘的？
别的不说。
表少爷家自然是顶顶好的。
外头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原本入冬干枯的枝牙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芽。
扑面而来的寒冷叫荣玖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她这才回头定定的看着陆清郎。
“表哥高门大户，我实在是高攀不起，表哥日后这样的玩笑不要再提。”
话音落下，荣玖锦就伸手拽着裙摆连忙跟着富儿两人走了。
只余下了一个背影留给陆清郎，陆清郎脸上并无神色甚至还挂着笑。
松子忍不住小声嘟囔“咱们公子在京城里头多少小娘子们倾心不已……怎么到了四姑娘这里……反倒就觉得公子不是什么香饽饽了？”
陆清郎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是微微弯曲手指在松子额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闭起你的嘴，主子的事情何时轮得到你来议论了？”
男人微微垂着眼帘他心里究竟是何想法无人得知。
到了屋里头，荣玖锦喝下一杯热茶浑身这才暖和了不少。
“姑娘……刚才表公子的意思……哪怕奴婢蠢笨却也听得出…卫侯府百年功勋，夫人也是从侯府出来的…”
反正眼看着李公子是已经不成了的，姑娘早已下定决心要嫁入高门做正室娘子。
这表公子高门大户的比李公子家里要更有地位更有权势。
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门户呢？
富儿话还未说完，荣玖锦便猛的放下了杯子她音量大了些：“快闭嘴，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提，无论我以后要嫁给谁但是唯独不能嫁给陆清郎。”
荣玖锦心里面也倍感不安。
别的不说，陆清郎是嫡母看中给三姐姐的人，她不明是非的夺了过去，嫡母根本不会同意。
更何况陆清郎高门嫡子他家里人难道又会同意她一个庶女入门做正室？
陆清郎平日里就是一个轻浮的人，他所说的话真真假假，荣玖锦也不知道他今日这番话是真是假。
倘若是假的，她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即便以上那些全都安安稳稳的，可是她同李望濯的事情同刘格偈的事情。
陆清郎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倘若她真的嫁给了陆清郎，那么夫妻恩爱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好说，可是相对的时间长，陆清郎心里若是有了什么不快活，必定要拿着当初她同其他人的事情来说。
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只能委曲求全，任由陆清郎发落了。
那样的日子荣玖锦一眼就能够望得到头这京城夫妻哪有恩爱的？
即便是父亲同嫡母从小青梅竹马可是还不是在外头同小娘有了她。
嫡母不也总是拿着父亲这个错处说事。
荣玖锦只吐出来了一股浊气她这才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祖母前些日子病了，李夫子明日不授课，母亲说要去寺庙中去给祖母祈福…你去准备明日所需的东西吧…”荣玖锦只是挥了挥手打发富儿出去。
眼下李望濯那边的路算是断了，她只能将目光转而停留在刘格偈的身上。
她总不能真等着嫡母来安排她的婚事吧？
第二日，荣玖锦倒是起来了个大早，荣幸珠则是一只手抓住了荣玖锦。
“这两日表哥似乎对我不太亲近，这可怎么办…表哥该不会不同意和我…”荣幸珠如今也到了年纪基本上一颗心都扑在了陆清郎的身上。
她自然不能和荣幸珠抢人的。荣幸珠背后有一个做将军的爹还有一个从侯府出来的母亲。
眼下还有两个哥哥，虽然读书不济，可是凭借祖母韦氏和父亲大将军的官职，他们在军中谋得一差半职不成问题的。
如此一想，陆清郎首先排除。
“如今就只剩几个月就要科举了，那日三姐姐不是听得清楚，表哥说先考取功名再成家，眼下表哥一颗心都扑在科考上，自然无心这些情情爱爱的。”
荣玖锦也只能耐着性子去开导荣幸珠，荣玖锦说话好听，荣幸珠家中没有姐妹，虽然说平日里为难荣玖锦，可是她说了那么一番好听的话，荣幸珠这几日的心结解了，自然也不会再继续为难荣玖锦了。
“你说的是，眼下这个清泉寺，母亲说去求姻缘是极其灵验的，我今日就去好好的求一求，只希望表哥榜上有名，我们早日成婚……”
平日里再跋扈的嫡姐到了此刻倒也娇俏可人。
眼下就只有姐妹二人，荣幸珠说出来，荣玖锦自然也不是不敢说出去的。
“希望三姐姐早日得偿所愿，三姐姐身份高容貌美，表哥心里必然是有姐姐的。”
少女笑起来嘴角明显有两颗酒窝，她声音柔和，仿佛是在故意讨好荣幸珠。
可是荣幸珠偏偏对这份讨好格外的受用，下了马车，嫡母先去找清泉寺里头有名的方丈求一封平安帖给祖母。
嫡母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只叫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人随便去看看。
荣幸珠这才拉着荣玖锦去求姻缘，走入寺庙，里面一阵又一阵的木檀香飘入鼻腔，让荣玖锦有些浮躁的心似乎在此刻定了又定。
荣幸珠率先跪在蒲团上，见荣玖锦迟迟没有动作，她这才撇了撇嘴。
“四妹妹虽然比不得我，但是也得好好求一求。”荣幸珠话都说到此处了，荣玖锦没有理由不求的。
荣玖锦跪在蒲团上，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起身，旁边的小和尚递给了二人一人一根红绳。
“将这红绳挂在外头的姻缘树上，就能得偿所愿了，不知刚刚三妹妹所求的是什么人？”
荣幸珠目光带着几分审视，无非就是陆清郎之前的一番话，荣幸珠心里人还是有些怀疑，所以才在她面前旁敲侧击。
“我只求吃饱穿暖，没有其他了。”荣玖锦垂下眼帘，这番话说的格外的真切。
荣幸珠正要反驳荣玖锦难道在将军府没有吃饱穿暖吗？
但是又想起了从前母亲对荣玖锦的那些所作所为，荣幸珠直接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不说了，待会儿母亲要催我们了，赶紧去把红绳给挂了。”
荣玖锦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做做样子，只是陪着荣幸珠。
若求菩萨就有用，她也不必在外头看什么如意郎君了，只需要每日在菩萨面前求一求就好了。
一颗参天大树，树根在地面凸起而树根上早已经都是青苔，树叶虽然已经冒出了绿芽，可是到底不及满树枝的红绸。
风吹过，红绸随风飘扬倒是格外好看。
“姑娘动作快一些吧，夫人需要今日给你算一卦的，眼下夫人和明慧方丈已经等着了。”
嫡母身边的妈妈已经过来找荣幸珠了，荣幸珠瞪大了眼睛，立刻就要跟着张妈妈过去。
荣玖锦脚步微转眼看着就要跟过去，张妈妈回头瞥了眼荣玖锦，荣玖锦脚步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四姑娘就在此处等着不必跟过去。”
话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荣玖锦只是点了点头便站在了原地。
眼前的人走远了，富儿这才凑了过去：“这方丈出了名的难请，听说给人算命是极准的。”
如此一来荣玖锦便明白了嫡母为何不让她去了。
“嗯，不去便不去了。”荣玖锦低着头手中的红绸捏在手上在指尖缠了一圈又一圈却迟迟没有扔上树。
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荣四妹妹！”
荣玖锦扭过头来就看到了刘格偈，距离不远处还站着陆清郎，这两日天气不错，今日甚至还出了太阳，阳光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陆清郎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眼下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两人同时出现。
荣玖锦一颗心莫名的就被什么揪了一下。再度收回视线，荣玖锦便看到了刘格偈脸颊上的薄薄的汗。
来得及了，他甚至还有些喘着气儿。
“刘公子同表哥怎么来这里了？”荣玖锦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至少表面上她不显分毫。更何况陆清郎站在不远处她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即便离得远看不清，她似乎也能想象到陆清郎脸上挂着不经意的笑。
“我不过是同陆兄在府中谈论诗文，偶然听说你……不将军夫人带你们姐妹二人来了寺庙，这里的寺庙最灵验了，陆兄从未来过，所以我们俩这才约着一块儿来了。”
似乎生怕嘴上不妥当得罪了荣玖锦，刘格偈这才拉来了陆清郎过来作陪。
“原来如此，那刘公子去求吧。”荣玖锦微微低垂的眉眼，她微微侧过身去，身后的大殿这才显露在刘格偈的眼前。
“还有一件事，之前四妹妹借我的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今日恰巧碰到了四妹妹，那就一起还给四妹妹吧。”
刘格偈一边说着一边从宽大的袖口里面摸索出了帕子。
这帕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荣玖锦特意给的是一条她没有绣过的帕子一张素色的帕子。
哪怕刘格偈说出去也没有人会指认是荣玖锦的手帕。
“多谢。”荣玖锦余光不经意间落在不远处的陆清郎的身上。
刘格偈眼下手帕已经递了过来，不接不是，接过来了也不是。
荣玖锦只能给旁边的富儿使了个眼色，富儿这才上前接过了手帕。
经过了之前李望濯的事情，荣玖锦又想了许多，是不是她同李望濯关系进展的太快。
所以才导致了那样的后果？
男人总是要拖一拖才知道爱而不得的滋味的。
刘格偈父母都是开明的人想来也是能够接受她庶出的身份的。
帕子已经接了，刘格偈再留在这里了便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了。
陆清郎这才走上前来，他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荣玖锦的身上，荣玖锦率先移开了目光，只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表哥。
陆清郎未曾应答，一片寂静声之中，只能听得到树枝上的红绸被风吹的作响的声音。
“咱们也去求一求？”刘格偈咳嗽一声打破了僵局转头去问陆清郎。
陆清郎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二。
“鬼神之说，我向来不信的，你自个儿去吧。”
陆清郎冷着脸的模样是刘格偈从未见过的，陆清郎出去游学之前在京城中也是有三两知己的。
刘格偈便是其中一个，他只是拽着陆清郎走到了另外一边，这才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
“摆这臭脸做什么？四妹妹性子软胆子小……你别回头吓着了她。”
陆清郎略微挑了挑眉他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腰上的平安扣。
“你们才见过几回？你怎知她胆小？”
陆清郎声音低哑透着几分轻笑，刘格偈脸上羞涩几分。
“咱们也在一个书院待了那么久了，我当然看得出来……那大的嚣张跋扈，这个小的处处忍让……我又不是一个瞎了眼的。”
刘格偈想到此处对荣玖锦更加生出来了几分怜惜的神色。
刘格偈只能告辞去圆自己之前所说的话，陆清郎则是站在了原地，两人相差十步之远。
荣玖锦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手中的红绸，只等着陆清郎先开口。
她知道陆清郎一直看不惯她在外头招花引蝶，之前无论是李望濯还是刘格偈，他冷嘲热讽的时候从未少过。
眼下才送走了前一个，如今便和刘格偈纠缠不清。想来出身高贵的卫侯之子必是看不过眼的。
“拿了红绸不挂上去？”
风拂过，荣玖锦伸手拢了一下耳后的青丝，她垂下了眼眸，有些不明白陆清郎这番话是为了什么。
也难保陆清郎后面不阴阳怪气。
“表哥也到了年纪，该去和刘公子一起去求一条红绸。”
少女低垂着眉眼，说出来的话一个字又一个字的敲在人的心里。
“你觉得我需要去求？想入卫侯府的女子数不胜数。”陆清郎站定在身后。
陆清郎此话倒是没说错，陆清郎本来就长得俊，家世在京城中更加是数一数二的。
他轻轻的一挥手大把的女子上赶着，何必来求这什么姻缘？
“表哥自然用不着，女子想要的如意郎君确实难找。”荣玖锦这才在红绸的另一边捡了一根枯枝缠在一边。
她原本已经生了冻疮的手到了此刻已经全好了，隐约能够看得出几分芊芊玉指。
她用力将红绸扔了出去这才飘飘扬扬的挂在了枝头。
“你觉得刘格偈真的能够娶你吗？”
陆清郎声音带着笑但是荣玖锦却硬生生的从里面听出来了几句嘲讽。
“为何不能？”荣玖锦抬眼去瞧陆清郎。
“我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如意郎君罢了，表哥用不着几次三番过来戳我的脊梁骨。”
只有提及这些事情的时候，荣玖锦才会卸下表面的温婉，露出里面的牙，一排又一排的尖齿。
若不是生在将军府她无处施展，否则陆清郎不认为她会过到如此地步。
她至少比他那个所谓的表妹聪明几分。
“那就拭目以待？”陆清郎话音刚落刘格偈也带着红绸走了过来。
刘格偈将红绸挂在了树上，正想说些什么，嫡母身边的张妈妈就派人来叫了。
荣玖锦不得已只能告辞。
“四小姐应当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有些人不该见，有些人也不该想。”嫡母身边的妈妈是从小跟着嫡母一起长大的。
后来嫡母嫁进了将军府张妈妈的身份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张妈妈嫁给了将军府的管家，二人一个管着将军府的内事另外一个则打理着外头的庄子。
她一颗心都是向着嫡母的，自然看不惯她这个小娘所出的女儿。
“妈妈误会了，妈妈先前让我在那里等着，我这才碰到了表哥和刘公子，他们应该也是来这里求姻缘的……到底是读书一场，他们才过来跟我打了个招呼，玖锦知道自己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不敢攀附贵人的。”
女子眼角红了个遍说话都带着几分鼻音仿佛被冤枉了一样。
那模样哪怕是活了那么久的张妈妈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明白自己的身份就好，那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是谁人都有那么好的运气的。”张妈妈又阴阳怪气荣玖锦。
如今整个将军府全部都握在嫡母的手掌心里头，她背后没有撑腰的人，如今老太太又病了。
她无计可施。
自然只能任人摆布。
更何况她若是在将军府一天那不能和嫡母撕破了脸皮。
上了马车之后，张妈妈果然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嫡母。
这才刚刚入府，嫡母面色严峻大喝一声：“你还知不知错？”
突如而来的质问，富儿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去扶荣玖锦。
“女儿不知错在哪里，是母亲让女儿在那里等的，两位公子嘴长在自己的身上……我也没逼着他们……”
话说到此处豆大的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疼。
“还敢顶嘴？你就跟你那个满口谎言的小娘一样生来就惹人厌恶！”
嫡母难听的话说不出口，自然就由旁边的张妈妈替着说。
眼泪顺着小巧的下巴打湿了胸前的衣物，无论怎么说，她都不会承认她勾搭了谁。
嫡母无非就是想用个由头来教训教训她罢了。
倘若她松了口承认了，那么今天夜里嫡母就会把这件事情告知给父亲。
到了那个时候祖母父亲面子上挂不住，便只能把她送出京城。
到了那个时候，她才是真的永无翻身之地了。眼下死不松口也仅仅是挨训罢了。
“罢了罢了，去祠堂面壁思过几天，女儿家在外头跟男人有说有笑也不怕败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嫡母眼看着荣玖锦死都不肯松口，这才随意的摆了摆手，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荣玖锦只能去祠堂跪着。
人走远了。
张妈妈这才叹了一口气：“姑娘，我瞧着这个小贱蹄子也不是一个好的，这么多年来咱们处处去抓她的错处……却一次也未曾抓到过。”
陆姝良心里烦躁就连喝口热茶的心情也没有了。
那小贱人死后，荣玖锦就成为了她的心头大患，一直想找个法子把她送出京城，可是那么久了只能抓住一些小打小闹的错处。
略微大一点的都找不到。
“年纪小能有什么心机，想来也是没做什么事。”陆姝良伸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那个小的最近如何了？”陆姝良又转而去问荣在焉的情况。
“那个小的倒是个老实的，每日什么都不干，只是读书，去找了这个小贱人几次，那小贱人也是个狠心的……竟然都不肯见。”
“那个小的年纪小，暂时先不管了。”陆姝良揉了揉眉心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张妈妈便不再吭声了。
而在另一边，荣玖锦走了好久了，刘格偈站在原地一直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陆清郎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如今看着倒有几分情真意切，可是你真的能娶她不成？”
刘格偈心里咯噔一下，他表面上笑嘻嘻的，另一只手则平了平胸前，他只是低头说。
“我会想法子的。”
陆清郎脸上的神色淡然了几分。
“你也看得出她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你若不是十拿九稳，就不要去招惹，免得叫她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中。”
刘格偈就不再吭声了，过了好半响，他这才答应了一声。
在课堂上，刘格偈偶尔会同荣玖锦说上几句话，荣玖锦态度一直都是爱答不理的。
李夫人的课一般上七日便休一天。
每次休息的时候刘格偈就故意借口去找陆清郎谈论诗文。
每次进入院子的时候，刘格偈脑袋总是左顾右盼的，陆清郎一眼就看出刘格偈根本不是过来谈论什么文章的。
哪怕下棋的时候，刘格偈也是漫不经心的，荣幸珠倒是过来了一趟。
“今日他们说表哥院子里头来了客人，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刘二哥。”荣幸珠一边说着一边吩咐后面的丫鬟把糕点给拿过来。
“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表哥尝一尝。”荣幸珠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落在陆清郎的身上。
动作也格外的小心，甚至翘起了小拇指，刘格偈咳嗽一声，荣幸珠这才小声道。
“刘二哥也尝一尝。”荣幸珠只好叫刘格偈也一起来。
陆清郎给面子的尝了一口便放在了旁边喝起了热茶，他只吃一口就便知道分明就是小厨房的厨娘做的。
荣幸珠这种大小姐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大概做出来的糕点肯定是不能见人的。
否则也不必拿这样的糕点过来哄骗他了，不知不觉中陆清郎便想到了那天荣玖锦所做的梅花糕。
刘格偈显然也是无心多吃但是却想要在荣幸珠眼前打探几分荣玖锦的消息。
“怎么只有三妹妹过来了？四妹妹没准备过来见见我这个客人吗？”刘格偈明显带着玩笑的话丝毫没有引起荣幸珠的怀疑。
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陆清郎，见陆清郎没有因为提到荣玖锦而有其他的变化，她这才回答刘格偈。
“刘二哥好大的面子居然叫我们姐妹二人都来迎接你不成？”荣幸珠噗嗤一声笑了。
刘格偈一时之间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她眼下正忙着呢，没有时间来见你。”荣幸珠颇为敷衍的回答了刘格偈。
“为何？”刘格偈紧跟着问急切的模样让荣幸珠忍不住蹙了眉头。
旁边的陆清郎也忍不住蹙了眉头。
“都是同窗，我只是关心一下罢了，三妹妹不愿意说就算了。”刘格偈反应也是极快的三言两语就将这件事情翻了过去。
荣幸珠也压下了心底下的疑心。
“不知道，那日从寺庙回来，她就被母亲惩罚了，先是跪了几日祠堂，眼下还要抄书，自然没有时间出来了。”荣幸珠随意笑了一声。
刘格偈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爆出。
怪不得那一日将军夫人身边的妈妈脸上的神色那么难看。
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人所周知，刘格偈也不敢相信将军夫人竟然会因为他们多说了两句话而去惩罚荣玖锦。
“她做了什么事受到惩罚？”即便是忍了又忍刘格偈到底是问了出来。
陆清郎仿佛浑然不在意思的只是随意的喝了一口茶水。
荣幸珠抬头狐疑的看了一眼刘格偈，她是知道内情的，可是眼下表哥在这里，她也不好说那些不得体的话。
“不知道，兴许是犯了什么错吧。”荣幸珠随口敷衍。
刘格偈便没再吭声了。说不了两句荣幸珠便要走了。
刘格偈临走之前一脸正色的瞧着陆清郎，陆清郎反倒格外不自在了。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穿一条裤裆长大，还有杨逢松咱们三个，都是一起长大的，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陆清郎忍不住眼皮子轻轻的跳了两下。
“眼下你在将军府，便替我多多照看四妹妹，倘若我和她的事成了，日后成婚必定叫你做主桌！”
四下无人，刘格偈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陆清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怕是不行。”陆清郎几乎是脱口而出，刘格偈一双眼就眯了起来。
“为什么？难不成你也……”刘格偈咬牙切齿正面去看陆清郎。
“我不喜欢她那样的。”陆清郎开口否认。
“只是如今，你也瞧见了那三姑娘瞧我的眼色，那就跟饿狼扑食一样，四姑娘受制于嫡母，我倘若还去帮着她，那岂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吗？”
陆清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刘格偈却冷笑一声。
“你陆清郎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难不倒你的，你若是不想叫人发现……有千般万般的方法，你眼下就是不想替我照顾她！”
刘格偈就连喝水的心思也没有了，把茶盏狠狠的摔在了桌上茶水四溅。
陆清郎垂下了眼眸他下意识的蹙眉。到底还是答应了。
答应了刘格偈这才笑呵呵的走了，第二天上学堂的时候，刘格偈表现的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下学堂的时候，陆清郎就叫住了荣幸珠同荣玖锦两个人。
“方才夫子说你们俩字写的不好，我前些日子临摹了几张字帖，等会儿你们派丫鬟到我这里各自取上一份。”
荣玖锦扭头便看到了后头低垂着脑袋的刘格偈。瞬间也就明白了刘格偈这是托了陆清郎来做这些事。
“是。”两人高高兴兴的答应。
回去的路上荣幸珠还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表哥终于惦记起了我了？那真是太好了？表哥的字帖……”说到此处荣幸珠又垂下了脑袋。
“我可不想练……写字有什么好的。”荣幸珠说到此处难免垂头丧气了起来。
“表哥说给我们字帖，又没叫咱们练，三姐姐不必垂头丧气的。”荣玖锦声音轻快了几分。
如今已经入春了，原本的枯枝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树叶，冬日里笨重的衣裳也脱下了换上了更加轻便的衣裳。
荣幸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左等右等，荣玖锦这才等来了富儿亲自从陆清郎那边取来的东西。
一个小的红木匣子装着里面表面上的的确确是铺了一层字帖。
可是在下头分明还有一封信件还有一罐白瓷罐子装着的东西。
荣玖锦打开轻轻闻了一下富儿却又在里头找出来了一包包的严严实实的烤鸭。
眼下一摸分明还透着热气呢。
荣玖锦打开信件随意瞟了几眼，的确是刘格偈写的信来的，无非就是让荣玖锦好好保暖，再说他特别喜欢这烤鸭，让荣玖锦也尝一尝。
荣玖锦看过后就叫富儿把信件给烧了。
她随意瞥了一眼烤鸭便叫富儿自己吃。
富儿吃的倒是不错吃的干干净净的吃完后这才想过来问荣玖锦。
“小姐要给刘公子回一封信件吗？”富儿凑过来问。
荣玖锦犹豫片刻她只是拿着帕子递给富儿擦一擦嘴上的油污。
她看着直吞口水，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如今也就只剩下了这一副好皮囊，要是吃多了长胖了……她唯一的优势也要消失了。
“暂时不要。”荣玖锦摇了摇头。
不过陆清郎能够同意帮助刘格偈给她送东西，她还是觉得挺意外的。
不过这些事情，陆清郎全部统统都知道，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关系交好，荣玖锦也难以保证陆清郎不会将她同李望濯之前的事情全数告诉刘格偈。
倘若到了那个时候。
那么就连刘格偈这样唯一一个能够攀附的人也要消失了。
想来想去，后面的好几天刘格偈托人送东西过来，荣玖锦虽然接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回复。
刘格偈送的越来越勤了，偶尔在课堂上，荣玖锦扭过头来透过屏幕看着刘格偈，刘格偈脸上也笑的像朵花似的。
直到刘格偈登门来找陆清郎谈论诗文的时候，荣玖锦早就准备好了桃花糕顺便派人去叫了荣幸珠。
“这你准备了糕点……我什么都没准备……我可不去。”荣幸珠用被子蒙着脑袋摇了摇头。
“我不去你也不准去！”荣幸珠又大叫，她不可能让荣玖锦同陆清郎两人有任何独处的机会。
荣玖锦颇为无奈：“这糕点不是我做的分明是三姐姐准备的呀。”
少女微微弯着腰对荣幸珠露出来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
荣幸珠立刻翻身换了件衣服立刻挥手叫旁边的丫鬟从富儿手上接过了糕点：“对呀，这糕点是我做的。”
“不过你为什么想去表哥那里？”
荣幸珠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上一次我和姐姐不是得了字帖吗？总是要去谢一谢表哥的，倘若不去，倒显得我与姐姐不懂事了。”
荣玖锦低垂着眉眼，眼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她再次抬起眼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荣幸珠这才收敛了狐疑的目光只叫旁边的丫鬟把糕点拎着一块去。
主仆四个人这才走到了陆清郎所在的高新苑，里头的陆清郎同刘格偈两人正在下棋，刘格偈也显得心不在焉的。
“我瞧着你这棋也不必下了。”陆清郎手执黑子捏在手中迟迟未曾落下。
刘格偈一错眼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白子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地板上。
他浑然未觉。
“你既然不是真心来找我下棋的，往后也不必来了。”陆清郎眼角带着笑可是分明透着几分调侃。
若是旁人恐怕此刻里面上已经挂不住了，可是这人偏偏是刘格偈，刘格偈是脸皮极厚的。
“你不知相思苦啊！”刘格偈大叹一声垂头丧气的拉拢着脑袋。
陆清郎眸光危险他这才从唇溢边出了几分低笑若仔细去听必能够听得到其中的嘲讽。
“才见多久？谈何相思苦？”陆清郎随意的抬了抬手吩咐伺候的人将眼前的残局收拾干净。
“我实在不知，像咱们清郎这样的人物，日后会看上怎样的姑娘？”
刘格偈也不生气，若要仔细来说陆清郎平日里说话也是这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刘格偈比谁都了解。
“公子，将军府的两位姑娘来了说是来深谢公子当日给字帖的。”松子跑的极快。
一番话砸下来的时候，刘格偈晕头转向的，立刻找不着北了。
他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才扭头看向了安安稳稳坐在旁边的陆清郎。
“我这身装扮可还得体？”刘格偈自然也是长得不错的，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装扮，唇红齿白的，一身衣服也看得出是上等之作，衬托的他整个人像个玉面书生。
陆清郎收敛了桃花眼：“不错。”
两个字虽然有些敷衍，刘格偈心下也安心了几分。
“表哥，今日这份糕点是我亲手做的快来尝一尝！”荣幸珠率先大跨步走了进来。
荣玖锦是跟在后头来的，她不敢越过了荣幸珠，荣幸珠眼下要在陆清郎眼前疯狂刷存在感，她自然也不会耽误了荣幸珠的好事。
荣玖锦抬头便看到了陆清郎旁边站着的刘格偈。
刘格偈显得有些局促。
荣幸珠难免也忍不住招呼了刘格偈一声。刘格偈应了一声却没吃眼前的糕点。
“今日我与姐姐上门，是特意来谢表哥当日所赠的字帖……”少女轻启唇瓣她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刘格偈的身上。
表面上是在说谢陆清郎的字帖，可是实际上在谢什么，除了荣幸珠，其余的三人心里都有数。
“不必客气四妹妹！”刘格偈倒是豪爽的接了话头。
荣幸珠扭过头来：“东西是表哥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刘格偈这才伸手揉了揉脑袋声音也豪爽：“我与你表哥那可是比亲兄弟还亲，我不过是替他回答四妹罢了！”
“姐姐这糕点做的不错刘公子难道不尝尝吗？”
少女目光平视刘格偈立即伸手去拿了一块糕点咬在嘴巴里头似乎跟上一次的糕点多有不同。
“三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糕点明显就比上次那份好吃的多！”刘格偈不免被口中的味道惊讶。
这才开口去夸奖荣幸珠，荣幸珠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愣了好半天，这才回过头来，笑的也不是那么明朗。
可是却奈何刘格偈没看出来什么，刘格偈即便觉得好吃也没吃上第二块。
“如今已经入春了，世子明日邀请了京城中的达官贵人前去跑马两位妹妹去不去？”
刘格偈余光落在荣玖锦的身上，他也注意到了，姐妹二人同时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荣幸珠嘴巴里面说话，而在后头的荣玖锦基本上是低头不吭声的。
他家中父亲高中状元也没忘记老家的糟糠之妻。
在京城成为了一段佳话，更有一件值得歌颂的，那就是父亲那么多年来洁身自好。
从未在外面沾花惹草，他家中都是亲兄弟姐妹，虽然也听说过其他家里面的嫡庶之分。
可是眼下他能够感觉到荣玖锦的如履薄冰。
荣幸珠没吭声，荣玖锦自然也是不敢吭声的，荣幸珠倘若不去，她自然也是不能去的。
荣幸珠却仰着头去问陆清郎，早在刚刚来的时候刘格偈就已经问过陆清郎了，陆清郎说要在府中温书并不想去。
可是眼下刘格偈看的清清楚楚……这个大的若是不去，恐怕小的也是去不成了。
“他去，你们不知道你表哥在外头有一身的好本领呢，骑马射箭也是无人能及的！”
刘格偈大夸陆清郎，陆清郎身形很高，但是常年都穿着长袍只觉得身影有些清隽。
看起来却不像是习武之人。
“真的吗？那我要去，我还从未见过表哥骑马射箭呢！”荣幸珠只是高高兴兴的答应。
“那好，到时候两位姑娘一起来。”刘格偈拍了拍手此事算是盖棺定论了。
糕点送到，院子里头有外男到底是不宜多留，姐妹二人只能匆匆告别。
等到人走了，刘格偈一双目光仍旧是收不回来。
“人都走远了，再看就连衣服角都看不到了。”陆清郎看着旁边刘格偈一脸痴汉的模样。
他轻叹一声，刘格偈便立刻收回了目光。
“今日一看，我更觉得四妹妹在将军府中如履薄冰，她倘若嫁给了我…我一定好好对待她的…”刘格偈心里暗自下的决心。
“糕点还吃不吃？”陆清郎只将眼前的桃花糕又推近了些。
“别的不说，你这三表妹手艺大有长进。”刘格偈坐在旁边喝了一口茶水。
“你当真觉得这糕点是那个大的做的吗？”陆清郎神色冷淡可是吐出来的话却砸在了刘格偈的心尖上。
“难不成是……四妹妹亲手做的？”刘格偈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另一只手已经把眼前的糕点全都抱进了怀里头。
陆清郎伸出来的手落了个空。
“她受制于三表妹又怎么可能亲自将东西送过来呢？”陆清郎这才回答刘格偈。
“方才她虽然说在道谢……可是目光是看着我的……她是不是……”
刘格偈想到此处便哈哈大笑又把糕点塞入了嘴中。
陆清郎忍不住蹙了眉头。
第二日荣幸珠同荣玖锦姐妹俩的确如约来到了马场。
入了春，浅草已经没过了马蹄，世子杨逢松坐在高头大马上，旁边的刘格偈眼神都亮了，只是驱马假装不经意的从她们二人眼前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