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顾景珩是小说《她日日盼夫死,疯批反派急红了眼》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她日日盼夫死,疯批反派急红了眼》的章节内容
暮色苍茫,昏暗的宫殿卷起一阵森冷的风,摇曳的烛光影影绰绰。
榻上卧着一名美人,她一袭白衣胜雪,面色苍白而枯槁,双手被长长的铁链牢牢锁住。
须臾,燕王推门入殿,身穿一袭墨黑色缎锦长袍走来,阴冷的脸覆上斑驳的血迹。
“朕有什么不好,你非得爱上别人?”
什么声音?
宋婉迷迷糊糊睁眼。
面前的男子俊美如斯,贵气天成,阴冷的眸光攫住她。
她怎么一个懒觉到了古装片场?
“帅哥,这是哪?”
燕王蹙眉,“元启。”
啊?元启不是一本书里的……
宋婉迎上他冷漠的目光,“你是谁?”
燕王好笑道:“失忆了?”
宋婉心中顿时一惊,“你不会是燕王吧?”
他死寂又冷漠的目光愈发讥诮,“不然呢?”
“言澈,裴钰呢?”
“裴钰死了。”
这这是第二世!!!
燕王记起前世记忆想跟女主再续前缘,杀光裴府百余人口,掳走宋婉囚在后宫。
燕王眼尾捎上一抹妖冶的绯色,面色阴沉不悦:“你还想着他?”
不待宋婉回过神,她身上单薄的白裳被他撕碎,温热的唇瓣拂过耳廓,颈边,惩罚性的痕迹蜿蜒向下。
宋婉趁他意乱情迷之际,扯下发簪朝他颈部狠狠刺去,一只大手横来紧握住发簪,血液沿着指缝汩汩滚下。
他悲凉一笑,带起她的手腕朝心口捅去,血液如决堤般自心口汹涌而出。
“下辈子,我不再爱你。”
宋婉身子紧绷发软,浓重的血腥味充盈而来,意识也在一点点消散。
*
宋婉身着一袭湖蓝色妆花锦缎罗裙,肩披云纹锦纱,白色丝带轻拢齐腰的青丝。
她杀了燕王,没想到来到了第三世。
可惜她没翻到第三世……
她提裙走上石桥,湖边突然传来一声声惊叫。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一名女子在水中噗通挣扎,裴钰倚栏凝看了片刻,一个跃身跳入河中,抱住宋芳游向岸边。
那不是她嫡姐吗?
宋芳虚弱地躺在裴钰怀里,水眸痴痴盯着裴钰。
她,宋府嫡女,才貌双绝,是上京梦寐所求的贵女。
她奉旨嫁给燕王,以为燕王乃人中龙凤,并不信京中传言。
岂料刚进府,她被太监抬着走进后山,丢进铁笼里,蟒蛇,野狼疯狂撕咬她……
母亲呕心沥血帮衬父亲,父亲官升礼部尚书后,父亲开始冷落母亲,娶了一通姨娘和侍妾。
她们要来分走宋府的荣华富贵,母亲深夜以泪洗面,她立誓要替母亲铲除异己。
姨娘生下的女儿望嫁给京中贵子,她偏偏不让她们得逞,府中侍女只配嫁给京中极品!
她撮合庶妹跟上京纨绔子弟,变态怪癖,喜好男宠,浪荡成性成一对。
一到宋婉便出了意外!
眼看她的庶妹嫁进裴府,浪荡的裴钰居然金盆洗手,再也没去外面鬼混。
裴钰从一个芝麻小官官升吏部侍郎,她的庶妹也一举抬为正室!
宋婉从来没上过学堂,大字都不识几个。
日日睡至晌午,性子极为散漫。
府中最低贱的庶女怎么可能有如此好命!
她一个贵女却是凄惨谢幕,老天简直给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一世,她定不撮合宋婉和裴钰在一起。
宋婉心中疑惑,嫡姐前些日子才说让她来见裴钰,怎么自己跳水让裴钰救?
宋婉回到府中,蓝月迎上来说道:“姑娘,夫人在春草堂有事相告。”
找她?难道跟嫡姐有关?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父亲身穿一袭藏青色官服端坐主位,眉目威严,面色发沉。
夏夫人坐在父亲身旁,衣裳乃名贵的苏织云锦,夏府世代从商,家底殷实,替父亲向各方拉拢关系下了不少功夫。
殷实的夏府背后全是阴谋诡计,这一世她不会让夏夫人得意下去。
宋府地契原本在一个富商手里,是父亲联合大夫人把母亲送到富商榻上,富商为心中怪癖连夜折辱母亲,身心舒畅后才松口卖给父亲。
如此他们还不满足,父亲仕途受阻,说是因为母亲而名声受损,逼着娘亲向外澄清,勾引宋尚书只为攀附权贵,并非宋尚书狠心弃了这对母亲,榨干母亲最后一丝价值,一杯毒酒匆匆了事。
她先他们一步,给娘亲制造假死现象,逃离富商魔爪,彻底断了他们的邪念。
既然穿书,她必须先搞钱。
燕王登基之日忆起前世,她得赶在这之前遁死逃到邻国隐居起来。
宋芳身着一袭紫衣云锦襦裙挨着夫人坐着,她面色雪白如纸,额头缠绕着一层层纱布,稍带惊恐的眼眸意味不明地看着宋婉。
“婉儿,有件事唯你能胜任。”
夏夫人微垂的凤眸掩去一抹浓稠的晦暗,“燕王绝世风华,名动天下,芳儿早已心系他人,宋府百年基业延续至此,我们不能抗旨不遵,你有五分容貌像芳儿,若你嫁去燕王府也难得引起他人怀疑,即使你不嫁与燕王,也是上京权贵侍妾之一,这福气可是他人求之不来的。”
什么?这剧情怎么回事?让她直接嫁给暴君?
燕王残暴不仁,嗜血成性,还在府中养着各色各样的男宠供他赏玩。
唯有一名男宠是燕王最爱,常常随侍左右,形影不离。
上京之人皆对燕王有所耳闻,嫁入王府的女人不得出门。
嫡姐不信京中传言,入府后再不见身影。
她穿书,难道嫡姐重生?
难怪嫡姐设计跳水,敢情是要抢他上一世的夫君!
你就抢吧!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裴钰生性多情,却最吃女人若即若离这一套!
原主根本不爱他,对裴钰也是冷脸洗内裤。
裴钰的祖母刁钻刻薄,看不起她的庶女身份,府中有什么宴会从不叫她参与,唯有身世高贵的林姑娘入她的眼。
然妾有意,郎无意,裴钰不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世家女子。
他爱的是追逐女人的感觉。
原主越冷漠,裴钰越要凑到跟前刷存在感,对原主一个劲宠。
裴钰官升吏部侍郎,全倚靠裴府买通朝廷。
宋婉心平气和提出和离,裴钰疯魔了。
他跪在祖母面前以死相逼,说什么也要抬原主为正室来挽回她的心。
祖母就此恨极了她,在宋府带头孤立原主。
宋芳走上前握住宋婉的手,“婉儿,你养在深闺中,无人见过你的模样,燕王很难发现,姐姐我面相破了……实在无法入府,燕王是个疼惜人的好男人,你莫要辜负了他,姐姐我是无福了……”
宋尚书目含怜惜看她,“芳儿,等你伤好,为父再为你寻一户好夫家。”
宋芳嘴角含笑,“多谢父亲。”
“老夫人到!”
宋尚书和夏夫人对望一眼,母亲怎么来了。
老夫人拄着虎头紫檀拐杖走进堂内,夏夫人忙不迭上前搀扶老夫人,“母亲身子不便,怎得深夜踏足春草堂?”
老夫人气的怒顶拐杖,“你们俩独自协商都不知会本夫人,若它日闯下弥天大祸,本夫人看你们怎么圆回来!”
夏夫人贴耳低声说道:“燕王厌女一事并非虚传,老夫人,您最疼芳儿,我们又怎么舍得芳儿入其虎穴。”
老夫人眯眼看着宋婉,“若是燕王问起替嫁一事,你们怎么说?”
“婉儿入府即死,我们大可挑破燕王隐晦密事,不放心才让府中一婢女嫁入王府。”
老夫人漠然看向宋婉,“既如此,别透露了风声,还有,婉儿这丫头虽养在闺阁中,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听到,你要好好看着她,莫让她跑了!”
“母亲放心。”
夏夫人扶着老夫人坐上主位,她冷漠的目光看了宋婉一眼,“婉儿,回去好好待嫁,那些匪夷的念头最好烂在肚子里,不然整个宋府都要被你连累。”
宋婉暗暗冷笑,一群利己德性之人怎么说得通呢。
“女儿告退了。”
宋芳看着宋婉远去的背影心中顿生不忍,“婉儿,燕王性子狠辣,嫁入王府,你多哄着王爷,女子入府不得出门,你能……有法子出去便出去。”
八月二十,宜嫁娶。
上京长安街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娘娘请下轿。”
宋婉提裙起身,帘子突然微微掀开,一只修长的手伸向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皇上和莲妃各自对望,面容含着欣慰。
宋婉头上盖着喜帕,一群侍女扶着她走进净室。
宋婉忍不住问侍女,“现在不应该是入洞房,喝合卺酒吗?”
侍女面无表情,丝毫不搭理她。
宋婉光滑的身子裹进被褥,几名太监抬起她朝外走。
几座相连的宫殿明明暗暗,夜幕悬挂一轮弯月,一缕妖异的血光悄悄掠过。
刺骨的寒风透进被褥,宋婉冷的直哆嗦。
周围渐渐荒无人烟,宋婉脸色一白,“你们带我去哪?这是去王爷寝殿的方向吗?”
太监继续朝前走,对宋婉发出的疑惑置若罔闻。
宋婉瞥见地上泛着寒光的白骨,她惊恐忍颤道:“侍卫大哥,我身上有好多金银首饰,你们全都拿走放我离开,我绝对不回来,你们王爷那也好交代。”
太监觉得她聒噪极了,先前的女人都是掐死再丢进铁笼的。
王爷说,王妃可温柔对待......
但,一声“慢!”
她从灰蒙的世界看到一丝曙光。
一名太监气喘吁吁跑来,“王爷要见王妃。”
太监默了默,之后他们穿过幽静的小路把宋婉抬到碧雪宫。
碧雪宫高大巍峨,珠宫贝阙,角落燃着不灭不熄的鲛人灯,各类珍品摆件眼花缭乱。
宋婉裹着被子仍然觉得一股冷意袭来。
门吱的一声开了。
他穿着一袭绛红阔袖金边蟒袍,面容俊美亦冷鸷,影绰的烛光晕染他坚毅的侧脸,瞳眸晦暗般紧凝宋婉。
燕王从被衾中把她用力提出来,眼尾染上一抹妖冶绯红,他轻轻一笑:“怕了?”
身上不着一缕对着他,宋婉觉得实在羞愧。
她抓起脚边的被子掩住身子,轻柔的声音犹如春风拂面,“王爷,我不出去,乖乖听您的话,您纳多少侍妾,多少男宠,我都举双手赞同,我娘死的早,我爹又不管我,我的嫡姐陷害我,我的长兄是变态,我替嫁进王府还要生不如死,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燕王皱紧眉头,“你说什么?”
宋婉面含疑惑看他。
又怎么了?
燕王阴沉的脸好似能拧出墨汁来,他暴戾的情绪在隐忍边缘游走,薄怒的声音从喉咙里蹦出:“男宠?”
宋婉敛眸低低道:“殿下不是……”
燕王萎靡的看她一眼,语气极为轻佻冷漠,“那你当本王的男宠怎么样?”
“不……”
他宽袖中突然现出一柄匕首,刀尖上倒映她惊恐的双眼。
刀尖划着宋婉的身子,他嗓音沙哑而迷离,“这里是一个男宠所没有的。”
刀尖轻轻向下,“这里没有男宠所有的。”
他!!!
变态!!!
宋婉面色又白了几分,“殿下恕罪,臣妾嘴笨说错话,求殿下不要这样对我。”
燕王拿出一根绳子,死死绑住她的手脚。
燕王走到案边拿起喜烛,阴森的目光凝着宋婉,“你说这烛油滴在美人身上,该是怎样一幅美丽的画卷?”
怎怎么办……
暴君没有前世记忆,她该如何自救!
装晕吗?
宋婉吸了一口气晕倒过去,身子还在轻轻发颤。
燕王俯身压下,右手掐住她的脖子,用炽热的吻逼她汲取他口中空气。
宋婉脸颊微红,“唔。”
他趁机进入,咬出一抹血腥味。
他留下一句便漠然离开。
“今日,本王不杀你。”
翌日一早,宋婉和燕王同乘一辆轿车进宫。
轿车里装饰奢华气派,燕王慵懒的坐在红檀木长榻上,上面铺着名贵的貂皮毯子,他笔直的双腿微微敞开,一手茗茶,一手翻阅卷轴。
宋婉悄无声息从矮桌上拾了一块香果脯斯文嚼着。
她又拿了一块茯苓糕,嘴角挂着些许粉末,粉粉的腮边鼓鼓囊囊。
她端起莲子羹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不一会碗见底了。
她捡了一颗八珍梅,燕王递来幽幽的目光。
燕王好笑道:“早膳没吃饱吗?”
先前在宋府,不用请早安,她每日睡到太阳晒屁股,早膳也就慢悠悠吃了。
她今日不小心睡过头,时间匆促,早膳只吃了几口灌汤包。
宋婉扁了扁嘴,“嗯,没想到要这么早进宫。”
燕王脸色黑了几分。
"王爷,到了。"
燕王冷着脸起身下车,宋婉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
他们绕过御花园来到寿康宫。
还没踏进宫殿里面便传来欢声笑语。
“你们玩的太花了,一个个瞒着哀家干好事!”
宋芳娇羞道:“太后,臣女和裴公子自小两情相悦,您打趣我们了。”
裴公子?宋芳?这么快?
“孙儿拜见太后。”
宋婉跟着施礼,“孙媳拜见太后。”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笑意却不达眼底,“好好,珩儿加把劲,争取明年让哀家抱上曾孙。”
宋芳眼中错愕不已,没死?她这个庶妹居然没死?
裴钰朝他们见礼,“见过王爷,王妃。”
宋芳行了一礼,脸色跟吃了苍蝇般拧巴难看。
怎么可能!!!
这人定是假的!!!
宋婉早死在了蟒蛇的肚子里了!
她一试便知。
宋芳深究的目光凝在宋婉脸上,“姐姐,你前些日子说要给我绣个荷包,不知绣的怎么样了?”
宋婉顿时了然,她轻轻一笑:“我的绣工不如妹妹呢,妹妹可别嫌弃。”
宋芳执起丝帕掩面,“姐姐说笑了。”
真的是宋婉!
宋芳抬眸看了燕王一眼。
燕王眯眸看了宋芳一眼,她脚踝倏地一崴,裴钰及时搂住她。
宋芳面色痛苦倒进裴钰怀里,指尖用力攥紧衣裳而发白。
太后站了起来面含不悦,“怎么了?”
裴钰朝太后托手道:“太后,她脚崴了,我带她去看太医。”
“好好。”
宋婉痴痴看着裴钰,眼底晦暗难辨。
燕王侧眸冷冷看她,“这么好看?”
燕王强势把宋婉揽进怀里,宠溺的笑容看着瘆得慌,“日后有的看。”
燕王朝太后微微颔首便揽着宋婉离开,手掌阴狠的力道使得宋婉极为不适。
他们踏出寿康宫,燕王搂在她腰间的手漠然放下。
他森冷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凤眸犹簇两烛冥火,他淡淡一笑,“你的眼睛生得漂亮,挖下来做一副手串想是不错的。”
宋婉脸色一白,她踉跄后退,“你……”
燕王幽幽朝她走了一步,薄凉的唇落在她轻颤的眼上,宋婉看到他性感的喉结上下蠕动。
“下次还敢看野男人,本王说到做到。”
燕王翩然离开,独留宋婉在风中凌乱。
“不是还要向莲妃......”
看来莲妃对他的伤害是无法估量的,他连虚伪的笑脸都不屑给。
燕王的亲生母亲安氏出身卑微,是上京醉生楼有名的花魁,一曲霓裳舞更是名动京城,元启帝闻名强行将人夺入皇宫封为安妃,折了她自由的羽翼。
几年后,元启和西凉交战,元启为平息战火,答应西凉无理的要求,送安妃娘娘出境成为西凉王妃。
没多久就传出安妃病逝的消息,实则是安妃是忍受不了屈辱,于王宫自杀,连个灵牌棺椁也没有。
莲妃自告奋勇要养着燕王,皇上对安妃有所愧疚,几个月留宿莲宫,莲妃装出慈母模样讨皇上欢心。
皇上有了新欢而冷落莲妃,她恶母模样再也藏不住,把燕王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不给吃不给喝。
燕王生的俊美,几个老宫女不甘寂寞,对幼小的燕王凌辱以此疏解。
宋婉坐着轿子来到莲宫。
“儿媳参见母妃。”
莲妃面容靓丽,身姿丰腴,她卧在软榻上,淡漠的目光看了她几眼,沉吟了片刻方抬手。
“起来吧。”
这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帘子后面跑出来,他一骨碌爬到莲妃身上甜腻腻的喊:“祖母。”
燕王的私生子?!
不对,是名义上的私生子。
外头传小孩的生母是瘦马,难产而死。
元启帝后宫有三千多名妃子,让皇上记住脸的也就寥寥几个。
门庭冷落,妃子寂寞难解,常常与大臣,太医,侍卫厮混,这个小男孩便是莲妃与御前侍卫谢卫的儿子。
莲妃抱着顾淮指着宋婉,“淮儿,叫母亲。”
顾淮小嘴一撅,“我不。”
莲妃的脸上没有一丝愤然,她反而笑了,“你这孩子。”
顾淮抱住莲妃的脖子小声啜泣,“祖母,她是不是坏女人?我的母妃呢?是不是被坏女人害死了?”
莲妃脸色发青,抿紧朱唇不语。
宋婉眼睛弯成月牙,她一脸无辜道:“淮儿,你的母妃在天上保佑你,她可不希望你随意诋毁人哦!”
顾淮傲娇撇开脸。
顾淮大哭,“哇,母妃真的死了,嬷嬷没有骗我。”
莲妃凤眸微冷,“小孩还小,你何必计较。”
宋婉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小孩还小,不是恶劣行径欲盖弥彰的手段。
"淮儿,母亲嘴巴生病说错话了,你不要哭,你的母妃在天上人间快乐玩耍呢。"
莲妃把顾淮抱在怀里,她冷看宋婉,“你退下吧。”
“那儿媳先告退了。”
莲妃眯眼看着宋婉离去的背影。
宋婉踏出门栏,万财走上前行了一礼,“娘娘,请您跟属下走,奴才是王爷身边的万财,王爷在玄武门等您。”
宋婉小声呢喃,“变态狂还算有点良心。”
万财身子抖了一下。
宋婉坐上轿车,燕王闭眸养神。
矮桌上的点心出奇合她胃口,她吃完懒懒卧在软榻上睡着了。
宋婉回到王府用了晚膳,而后泡在偌大的温泉里品着桃花酿。
蓝月走来,手里捧着一套月牙色里衣,她欣慰一笑:“娘娘,您的月俸到了。”
姑娘先前熬的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蓝月转身阖门离开。
宋婉掐了掐手指,变态还要五年才驾崩,她的太后梦还远呢。
她不奢求顾景珩对她履行什么丈夫义务,各忙各的便是她最好的打算,况且她还在变态的手下活了下来。
她要拿着这些钱开个甜点铺,弄个庄园,钱滚钱,利滚利,暗中成为富甲一方的小富婆,变态一死,再养一群貌比潘安的美男陪她玩。
宋婉一时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无法自拔,顾景珩走来她都没发现。
燕王似笑非笑:“你在淫笑什么?”
宋婉脸上一惊,她娇嗔抱胸,“你怎么在这?”
燕王自顾自地解开一颗一颗扣子,他脱下白色里衣,结实的胸肌微微起伏,月光透过纱帘落在他精瘦的窄腰上。
她疑惑想,这王爷看着.......不像个短命的料啊。
燕王迈进浴池,他面色泛冷,“滚出去。”
她她怎么出去?
光着身子?
燕王往深处走,“就算你光着身子在本王面前跳舞,本王也没反应,别自作多情。”
宋婉滑溜的爬上去,匆匆套上衣裳撒腿跑。
狗男人,找个男的你就有反应了。
*
蓝月拿来文房四宝,一时有些疑惑,姑娘怎么想作画了。
她伏在书案前,毛笔沾了一点朱墨,洋洋洒洒在宣纸上画了奶龙,草莓熊,线条小狗等等可爱的动画。
蓝月看着一张张诡异又不失可爱的画感到稀奇无比,“娘娘,你画的这是什么?”
宋婉璀璨的眼睛笑弯成月牙,“这是我的宝贝啊。”
宋婉拿着画找个匠铺照这些画制作模具,她恰巧经过醉生楼。
醉生楼传来激烈的争吵,宋婉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
宋芳苦涩尖叫,“裴钰,我身为你的妻子,你却让我独守空房,日日来烟花之地醉生梦死,寻欢作乐,你对得起我吗?”
裴钰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怎么可能金盆洗手!
他只碰过她一次,日后夜夜宿在侍妾,通房处。
她和宋婉换了身份,但父亲疼她,抬高庶女身份,刚进裴府便是夫人。
她以为也就那个老不死难对付些,那些侍妾又是怎敢骑在她头上的!
真是谎缪!
宋婉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裴钰一手揽着美人一手指着宋芳,“宋婉,你难道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强迫得来婚姻你又盼望我对你履行责任?”
宋芳眼中划过一抹阴毒,“别叫我这个名字,恶心!”
裴钰揽着美人欲离去,“呵,你真是无药可救!”
宋芳紧跟裴钰身后,“你这样的烂人,我瞎了眼才看上你!”
裴钰呸了一声,“我挖了眼也看不上你!”
宋芳气冲冲走出醉生楼,她看到宋婉亭亭玉立站在摊子旁,一身天然贵气。
宋芳走到宋婉面前恶狠狠瞪她,“别得瑟,你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燕王他可是个变态疯魔,把你骨肉吃的一丝不剩。”
宋婉不以为意,“疯魔也不是你的丈夫,你没资格评论。”
宋芳讥诮一笑,“呵,你等着吧!”
宋婉回到府中径直走向膳房,厨师迷惑看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和配方。
“娘娘,这要做什么啊?”
“甜点。”
厨师们两两对望,“甜点?”
这世间还有如此美食?
当蓝月捧着一盘糕点走来,模样比她预想中好太多。
蓝月亲了亲糕点,“我的宝贝们,让我好好宠幸你们。”
宋婉把线条小狗吃进肚子里,她幸福的眯眼:“嗯......就是这个味儿!”
宋婉拈了一块糕点给蓝月,“你也吃。”
“谢谢娘娘。”
“哈哈,是吧。”
蓝月含糊道:“娘娘,要不给王爷尝尝?他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给他,他的嘴这么刁……
也不是不行。
她携着食盒终于走到他书房门口,燕王府很大,绕了好几条路才走到。
她们分房睡,平日里几乎瞧不见人影。
书房烛光摇曳,宋婉轻声推开大门。
她小心翼翼探头,屋内雅致整洁,家具清一色黑灰,一股死沉之气扑面而来。
“没人?”
他不在,连个侍候的太监也没有。
她走到书案前放下食盒准备离开,突然,墙面传来一丝怪异的动静。
宋婉贴墙小心听着,男子痛苦呻吟声幽幽钻入耳内。
燕王?
他不会是什么吃人狂魔吧?
她的肩膀不小心碰到按钮,墙面顿时朝两侧打开,黑漆漆的旋转楼梯映入眼帘。
这是暗门。
去?不去?
他还没这么快死,想必是没有危险的。
不过.....意外在所难免,他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她拿起烛台走了下去。
楼梯留着斑驳的血迹,宋婉忍着颤意继续走。
“王爷?你在吗?”
除了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没人回应她。
宋婉借着微弱的光线四处寻找。
“王爷,臣妾不想守寡,你年纪轻轻,还有大好时光等着你呢。”
宋婉脚步顿住,因为她的脚碰到了一个人。
“砰”
微弱的烛光顿时堙灭,黑暗中有一双渗人的眼睛紧紧攫住她。
脚踝教人握住,宋婉转眼跌入带有浓重血腥味的怀抱。
宋婉声音颤抖,她蒙脸求饶:“鬼大哥,放过我。”
那人紧紧拴住她并未发声。
宋婉手指开出一条缝,“王爷,是你吗?”
燕王凑至她耳畔,温热的唇瓣贴上玉颈。
他挑逗般舔了一下,再而毫无预兆啃了一口,吸入汩汩鲜血。
他觉得这股液体别样清甜,吸吮的动作愈发大了。
宋婉连连喘气,伤口酥麻难耐,身子软成一滩死水,脑子晕乎乎的,她无力挣脱他紧紧的怀抱。
除了他,没有谁。
燕王不仅是杀人魔,还是吸血魔?
“王爷,我是宋婉,你的王妃,你别把我吸成干尸了啊,呜呜呜。”
怀里的美食在抽泣颤抖,他变为温柔的舔舐。
宋婉仍然极力挣扎,燕王眼底彻底猩红。
他咬向上方柔软的唇瓣。
宋婉不适嘤咛。
他撬开贝齿吸吮。
“放开我,混蛋,流氓,吸血魔。”
这时,宋婉轻轻一推竟把燕王推倒了。
铁链发出铮铮之声,伴随男子虚弱的呻吟。
宋婉摸了摸颈上伤口,不深,只是破了点皮。
宋婉摸墙寻找烛台之类的,她踩中一块钻头,这里顿时亮堂起来。
她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燕王披头散发垂着头,四肢被铁链牢牢锁住,朱唇染上一丝妖娆的血色。
宋婉细想书中剧情,燕王阴鸷疯批,位高权重,然每逢十五便恶魔缠身,对身边之人大开杀戒,无奈之下锁于地下室控制起来。
该死,她把这么重要的剧情忘记了!
“王爷,你还好吗?”
燕王双手握拳挣脱铁链,喉咙发出粗噶的嘶吼。
他猛然站起来,铁链好似有松动的迹象。
不,她不要变成干尸!
宋婉烦闷挠头,怎么办,怎么办!
有了!
他如今的意志是混沌不清的,她要用他内心最渴望,最熟稔的东西唤醒他人的意志。
只是她一个社畜,学啥啥不行,霓裳舞,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杨贵妃跳过。
为了她的小命,拥抱美男的梦,她得拼一把!
宋婉重重吸了一口气,她凭着朦胧的回忆渐渐起舞。
他静静看着面前起舞的女子,猩红的瞳眸骤缩。
古代女子裙摆长,她穿过来没多久就被裙摆绊住了好几次。
她一个旋转踩住裙摆,襦裙束带突然松开,她狼狈跌坐,鸳鸯肚兜包裹她晶莹的娇躯,凝脂般的藕臂,花白的小腿展露无遗。
燕王贪婪的眼神愈发晦暗莫测,恨不得把眼前的美人拆吃入腹。
宋婉的圆滚滚的小脸拧成一团,“哎哟,老娘的腰,屁股哇......”
铁链被燕王强行扯断断裂,他幽深的目光凝着宋婉。
宋婉委屈的眉毛一拧,“王王爷........”
燕王走到宋婉面前蹲下,托住她的后颈陡然逼近,滚烫的气息扑到她脸上。
他眼里似沉默,又似孤寂,不知是不是清醒了。
“王爷......”
燕王俯身压住她柔软的身子,血艳的唇瓣覆下来。
不是啃噬,不是吸吮,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贴着。
宋婉脸色绯红,气息不由乱了几分,燕王却是吻晕了。
“狗男人.......”
狗男人或许听到了,重重咬了一口,不过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婉灰溜溜离开,他看样子没事了。
次日,燕王凝看书案上一盘怪物。
燕王黑着脸,“万财。”
“王爷有何事?”
“昨日谁来过本王书房?”
“属下瞧见王妃来过。”
他眉眼一跳,“她来干什么?”
“王妃近日呆在厨房研究糕点,王妃此举想是跟王爷分享成果吧。”
燕王嫌弃的目光凝看怪物,“丢出去,本王不吃。”
“是。”万财拿起碟子朝外走。
过了几秒,燕王负手看他,“等一下,本王看看她有没有下毒。”
“是。”
燕王脸色透着嫌弃,手却不自觉拾起放进口中。
他眸色一深,不难吃。
燕王穿了件玄色常服在王府踱步,不知觉走到惜花宫门口。
燕王脸色凝重,他负手走进去。
宋婉侧身环抱金丝软枕,口水泛滥成灾。
燕王面色一黑,哪个女人像她如此?
燕王掐了掐她的脸,宋婉烦躁拍开爪子。
宋婉咕哝道:“别闹。”
燕王看见她脖子上的伤口,他深沉的眸子顷刻怒火中烧,“哪个野男人咬了你?!”
宋婉惊醒。
吸血魔来了。
她迷茫看他。
“说话!”
宋婉抚上伤口,"我昨晚去找你,是你你咬了我。"
燕王大手擒住她的细颈,脸色阴冷可怖,“你去了地下室?”
宋婉捶打他的手,“疼疼疼。”
燕王抿唇松开。
宋婉娇嫩的脸可怜兮兮,“咳咳咳。”
燕王阴鸷的眼睛幽幽盯着她,“误入地下室,要承受凌迟之刑,先把人丢进沸水煮上一个时辰,再割下一层层皮肉,剁碎一节节白骨喂给野狼,王妃,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夫妻一日百日恩,本王可以考虑一下你的诉求。”
宋婉脸色一白,她连忙揪住他的宽袖,“王爷,臣妾不想死,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没享受过,臣妾如花年纪便要命丧黄泉了吗?呜呜我不要,相公,夫君,景珩哥哥......”
燕王甩开她的魔爪,他揉了揉发疼的眉眼,“本王还做了什么?”
宋婉扁了扁嘴,“你抱着我一顿啃,跟八百年没吃过女人一样!”
她怒拍小嘴,“没没。”
燕王脸色一黑,“本王怎么可能吃你,你跟菜叶子般索然无味,就算......也是发病的情况下。”
“我......”
燕王音色一沉,“万财!”
“不要!”宋婉跳到燕王身上,抱住脖子贴着胸膛,双腿夹住他的窄腰。
万财一进来便见到如此一幕,耳根迅速染红,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燕王急急抓起屏风上的披风给她盖住,脸色不是一般臭。
燕王目光裹着冰刀射向他,“滚。”
“是是。”
燕王拧眉,“拿瓶药来。”
“是是是。”
宋婉歪头眨眼,“王爷不杀我了吗?”
燕王好笑:“你想寻死?”
“爷,这是去痕膏。”
“给她。”
宋婉接过碧绿瓶子,她讪讪一笑:“谢谢爷。”
“日后不许再进去地下室,不然......本王还有比这更可怕的法子罚你。”
“不去不去。”
宋婉出府找到铺子老板,王德贵对每个地段的铺子说的天花乱坠。
王德贵弯腰作揖,“王妃,这间铺子处于上京繁盛地段,人流大,每月只要一百两银子包您赚的盆满钵满。”
只是宋婉还没踏进铺子,远处走来一名雍容的女子,两名太监立于两侧举着仪仗扇,侍女则垂首执着团扇为女子散热。
宋婉抬眸看向碧色天际,如今才辰时左右。
蓝月凑近宋婉贴耳低语,“这是周国公的谢夫人。”
谢夫人穿着一袭丁香紫柳絮碎花长裙行来,上身丰腴,腰畔圆润,头上珠翠满当,她语气不忿道:“王德贵,你不是把这铺子租给本夫人了吗?”
王德贵连忙托手陪笑,“小的见过夫人,小的是说夫人随时来观,详谈租金,可是什么都还没确定下来。”
谢夫人目露一丝倨傲,“本夫人出一百二十两银子,王妃娘娘,你不必与本夫人争了。”
王德全一脸难色,“这.......”
谢夫人喜奢,平素里用的东西都得带金,吃的膳食必须堪比宫中御书房手艺,周国公说了她不勤俭持家,她转手拿着国公府的银钱到处挥霍,在上进繁盛地段连开几家铺子,仗着自家丈夫在上京有一定威望,常常欠几家铺子的租金,出了名的老赖。
宋婉默了默,垂首深思。
谢夫人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呵,你一个新妇能有多少钱,还敢跟本夫人装蒜。”
宋婉朝她阴森森一笑,“本宫出一百五十两银子,夫人还要加吗?”
谢夫人气得脸上的赘肉乱颤,“你刚入王府,哪来这么多钱,况且本夫人听说,你一个嫡女的嫁妆竟不如低微的庶女,本夫人实在怀疑你在打脸充胖子。”
“夫人,这都是你的猜测,本宫出的起高价钱,自然价高者得。”
“你........”
“还有,夫人就算是一等国公爷的夫人,也是高人一等的平民,而本宫是皇室之人,向本宫行礼是一个妇人该有的礼仪。”
谢夫人脸色发黑,双腿微微屈着,“见过王妃。”
宋婉冷厉道:“王德全,你到底卖给谁?”
一百五十两银子!他贪婪的眼睛都要瞪出来。
“娘娘价高,自然租给娘娘。”
“王德贵,本夫人与你常来交易,你就是这样贪得无厌的?”
便是如此才知道她什么德行!
“夫人恕罪,小的还有一处铺子不逊于这里,夫人得空可以跟小的去看看。”
谢夫人愤然拂袖,“哼,王妃娘娘,你要定金和租金一齐交,三百两银子,本夫人等着看你笑话。”
“娘娘静候即可。”
王德贵作揖,“娘娘,我们去签文书。”
“好。”
宋婉回到惜花宫,解了披肩上榻茗茶。
蓝月一脸不安,“娘娘,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
娘娘钱袋子里统共只有两百两银子。
宋婉搁下茶盏,“还有三日,你怕什么。”
蓝月揪裙急色道:“娘娘,三日我们也生不出一百两银子啊。”
“我还准备研制一样吃食。”
“什么?”
“醇酿。”
“这是何物?”
奶茶雅称。
“一种喝之即上瘾的饮品。”
她趴在书案上撰写完配方走进膳房,一次一次尝试,终于调出了醇厚的奶茶味。
宋婉吩咐蓝月,“你去租个摊位,把这些吃食都搬走。”
上京长安街
蓝月在摊子上摆弄吃食,“娘娘,我们能行吗?”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法子亦是如此。”
“是。”
宋婉用纱巾蒙着脸,在宣纸写上‘难忘摊’两个大字。
长安街每户人家皆悬挂灯笼,皎洁月光轻掩街道,大道两侧横穿几条古朴的小巷子,老板热络拉客,络绎行人纷行至此。
几名商人行至难忘摊,一时兴起品尝吃食,而后对它们赞不绝口,于摊位豪置银两怀揣美食回去。
侍女们连忙收摊,宋婉数了数钱袋子。
足足有五十两银子!
蓝月一脸钦佩看向宋婉,“娘娘,您太厉害了!”
新鲜味蕾上头,这些都是意料之中。
今日累极了,她要找上侍女给她上捏肩捶腿服务。
蓝月放好水,铺好花瓣。
宋婉解下衣裳,莹白的身子进入浴池。
池沿跪着几名侍女侍弄宋婉,宋婉舒服的眯了眯眼。
“娘娘,这个力道怎么样?”
“尚可。”
“娘娘,要喝什么?”
“桂花酿。”
“要奴婢喂给娘娘吗?”
“好吧。”
这小日子.......
书房烛光通明,燕王翻了翻公文并批注,“王妃这几日都在干什么?”
“娘娘在挣钱。”
“她不向管家要钱?”
“不知,娘娘在长安街摆摊,想是没要。”
燕王抿了抿唇,“她赚钱拿来干什么?”
“娘娘想租下长安街一间铺子,期间与周国公夫人发生口角,租金抬至一百五十两,合着定金算下来要三百两。”
“嗯。”
燕王踱至惜花宫,他只瞧见几名侍女在整理内务。
“你们娘娘呢?”
侍女转身行礼,“娘娘在沐浴。”
燕王径直走进暖阁,纱幔后面隐约浮现女子曼妙的娇躯。
侍女忙行礼,燕王抬手示意她们退下。
宋婉恬静的趴在池沿,氤氲水雾轻拢她娇嫩的脸蛋,淡红的唇瓣泛起涟漪的水光。
女人.....有什么好。
宋婉扁嘴咕哝,“吸血魔......”
“呵。”
燕王脱衣入水,健硕的身子贴向宋婉。
燕王吻了吻她颈边红痕,酥酥麻麻使得宋婉不适嘤咛。
燕王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烈火烧至腹部,心中卷起一阵阵热潮。
“唔,我什么时候能摸美男的腹肌啊......吸血魔怎么还不死。”
燕王粗粝的手掌覆上绵软,他不悦揉团:“你说什么?”
“啊啊王爷,你怎么在这?”
“本王为什么不能在这?”
“哦好吧。”
燕王目含阴鸷,指尖抚上她娇艳的唇瓣,“你在梦里都盼着本王死?然后养美男,摸美男腹肌?”
“不可能,臣妾怎么可能说这等胡话!”
“本王亲耳听见,怎会有假?”
宋婉仰着小脸摸他耳廓,“一定是王爷听错了。”
燕王心中莫名的怒气悄悄溜走,不过他的脸色还是晦暗阴沉,跟别人欠他百两银子似的。
“王爷,你要不要喝臣妾特调的醇酿?”
“嗯?”
宋婉端起白玉瓷杯啄了一口,“您尝尝,真的很好喝。”
燕王就着她喝过的地方抿了一口。
齿间留香,回味流连。
燕王搁下杯子,“不难喝。”
宋婉小声咕哝,“说句好听的话这么难吗......”
燕王轻颦入鬓的剑眉,“为什么不向管家借钱?”
“您没发话,我怎么敢......”
燕王哼了一声,"你嫁进王府便是王府的女主人,累的要死还不向本王求助,明日别去摆摊了,向刘管家拿钱,别尽给本王丢脸。"
“王爷是说日后臣妾需要钱向刘管家说一声就好了?”
宋婉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太好了!”
燕王面色一黑,他擒住她的双手剪到头顶,沉戾的眉眼噙着冰霜:“宋婉!”
宋婉目露无辜的眼神,“怎怎么了?”
燕王凝视她娇憨的韵态,凌厉的语气不由放软,“别有事没事对本王动手动脚,本王不介意你溺死在浴池!”
宋婉缩着身子背靠池沿,“哦.......”
怀里娇软的身子猝然抽离,燕王觉得心情愈发烦躁难控。
燕王转身去扯亵裤带子,那里诡异的弧度使得他面色阴沉暴戾,“出去,本王要沐浴!”
宋婉拾起地上的衣裳,“好,王爷慢慢享用!”
不对,他应该说日后别再用这个浴池了,从来没有人敢和他同池而浴。
他适才刚到口中的言语却转了个方向。
他想,他真是疯了,一次次破例,或许那日便不该留她,不该留下一个未知的隐患。
既然不愁钱,她不妨把剩下的糕点和奶茶分给无家可归之人。
三日后,她掷下三百两银子,王德贵恨不得跪一跪面前这个财神。
她为铺子提上‘难忘哉’三个大字,牌匾挂上之际,宋婉捂着耳朵怯怯的去点爆仗。
开业第一日,门庭若市,宾客纷至,宋婉忙的焦头烂额,回到王府已是子时。
屋内烛火摇曳,人影绰绰。
宋婉推开雕花镂空红漆门,榻沿坐着一名面如罗刹的男子。
“王妃难道不知女子不可深夜在外游荡?”
宋婉用怯弱的眼神看他,“王王爷......”
燕王拍了拍精瘦的腿,“过来!”
宋婉咬了咬唇,“是。”
燕王嫌她脚步缓慢,抄起一旁的绸缎卷住她的细腰扯进怀里。
燕王嘴角阴森森一笑,“王妃,你让本王好等!”
“王爷恕罪,臣妾以后不敢了。”
燕王轻抚她细嫩的腿间,“再有下次,这腿截掉吧。”
“不不,我不会了。”
燕王将她细碎的发丝拢到耳背,“你嫁入王府一月有余,明日陪你回门。”
“回门?”
燕王凝看她晶莹的瞳眸,“怎么,你不想?”
宋婉摇了摇头,“不是。”
燕王捏了捏她泛红的脸蛋,指尖软糯有些爱不释手,“你怕她们欺负你?”
宋婉低眸不语。
“你的事本王早就耳闻,不管你是宋婉还是其他,嫁进王府是谁,本王就认谁。”
是的,他早该想到她不是真的宋芳,而是替嫁的宋婉。
翌日巳时,轿子抵达宋府。
宋府门前石狮守门,青石台阶,牌匾大气蓬勃,云纹雕饰铁门有九尺高。
宋尚书立于门口作揖,“恭迎王爷,王妃,请入殿用膳。”
宋尚书恭敬将燕王引进主殿,豪设筵席。
燕王乃圣上亲封的爵位,连老夫人亦退居一旁的首个席位,宋尚书与老夫人相对而坐,宋婉则坐在老夫人侧边。
往后便是嫡子,二房三房夫人和一众子女。
宋芳离主位有几尺距离,她幽怨的目光凝在宋婉身上。
宋尚书举杯对望,“王爷,臣敬你一杯!您驾临微臣寒舍,微臣觉得寒舍蓬荜生辉。”
燕王把玩酒杯恣意一笑,“大人,本王与你同朝多年,这些虚礼免了也罢,本王最为厌恶表面奉承,背后却是弄虚作假之人。”
宋尚书独自饮酒,他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蒙圣上恩泽,本官也在极力揪出朝中贪污之人。”
燕王修长的手指优雅剥开虾壳,一块虾肉混着调味液放入她碗中,她目含宠溺:“婉儿,这是你喜欢吃的虾肉。”
宋尚书目光一滞,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紧。
夏夫人端庄的脸色冷了下来,
宋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他这个杀人魔怎么会有如此温柔一面?
难道上一世老天可怜她活的太惨,准备给她一次机会去感受燕王的柔情蜜意?
难道是她意会错了?
筵席散尽,偏殿却上演一番一哭二闹三上吊。
宋芳跪到夏夫人脚边,“娘,我要和裴钰和离!”
夏夫人心疼搀扶宋芳,“芳儿,和离一事岂可儿戏?!”
宋尚书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抄起案上竹棍对宋芳一顿蛮打。
宋尚书面色阴沉,胡子轻抖,“先前让你嫁进太子府你偏要死要活,如今裴钰非你良人,你还给本官丢脸,本官看你是得了失心疯!”
夏夫人连忙护住宋芳,她啜泣道:“老爷,您干脆一块打死我们娘俩,省的惹您心烦。”
“哼,说什么燕王是吃人魔,人家现如今将宋婉宠上天,你们真是瞎了眼。”
宋芳哽咽道:“我.......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然宋婉不会活至今日。”
“娘,您求求父亲,我不想和裴钰过了,除了下药那晚,他之后从来没碰过我,府里的侍妾都敢对我趾高气昂,我不活了........”
夏夫人轻抚宋婉的头,“我的女儿啊......你受苦了!”
“哼,裴钰虽是次子,裴大人对他宠爱程度不次于长子,你提出和离让裴府蒙羞简直可笑之极,唯今只有芳儿去求裴钰写一份休书。”
“不,他个烂人怎配休我,要也是我休了他!”
宋尚书冷瞥跪在地上的夏夫人,“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芳儿,你听娘说,我们找裴钰写封休书,娘再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莫怕,有为娘佑你。”
*
宋婉踱至长亭,廊角逢见宋府长子宋毅。
宋毅温润一笑,这宋婉出落得愈发标致貌美了。
“婉妹妹真好命。”
宋婉迷惑驻足,眸中噙着冷漠,“大哥有何事?”
宋毅上前走了一步,“婉妹妹,你与燕王伉俪情深,彼此交心,为兄近日要参加工部侍郎的殿试,殿中有燕王,你看在为兄与你十几年兄妹情上,能不能与燕王替为兄说上几句好话?”
宋毅性子散漫,朽木不雕,连自身官衔都是父亲豪掷千两银子才买下的六品县官。
而二庶子宋望刺股悬梁,然时机不济,他卷面第一,殿试落选。
宋望一蹶不振,被面善心狠的宋毅密谋送进皇宫成为阉人。
宋毅悲戚的自尊心才得到安抚。
府中庶女身份低,他行ll之行,庶女几乎惨遭他毒手。
宋婉自小膳食不好,面黄肌瘦,小小的宋婉熟知宋毅德行,在脸上画上溃烂的水痘惹人厌恶。
她隐约记得八岁那年,她的膳食被府里奴仆肆意掠夺,她的哭声引来经过的宋毅探望。
宋婉小跑过去揪住宋毅的宽袖,“大哥,求您帮帮小妹......小妹已经快两日不曾进食。”
宋毅轻轻瞥了她一眼,“你若生的貌美无瑕,大哥可以考虑救你,你照照铜镜,这副鬼样也想进食?”
那夜,宋婉高热不退,没有银两请大夫,蓝月发疯找了老爷,夫人,老夫人,他们纷纷见死不救。
宋望瞥见心中不忍,他拿钱请了大夫,送了膳食,宋婉这条命才捡回来。
这一世,她定要帮衬宋望。
宋婉嘴角不掩讥诮,“大哥,适才父亲才说要公正清廉,你怎么吃完就忘?”
宋毅阴戾的神情再也藏不住,他厉声道:“宋婉,大哥自小待你不薄,你便是这样与大哥说话?”
宋婉杏眸掠过阴冷,“待我不薄,你何处待我好过?”
宋毅脸色发青,狭长的瞳眸怒目而视:“你......”
“大哥,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无。”
宋婉不顾宋毅愈发狰狞的怒色,她拂袖离开。
宋毅甩袖至于背后怒吼,“小贱蹄子得了庇荫竟敢逾矩,以后有你好看。”
宋婉消失在廊角,宋毅崩裂的脸色阴鸷无比。
宋芳暗探发现宋婉不在燕王身边,她上赶着堵了燕王去路。
宋芳端起娇媚的神态,“王爷,臣女有一事相告。”
燕王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滚。”
“您难道不好奇宋婉入府前的情人是谁?”
燕王抿唇不语。
“臣女书房有那个野男人的画像,请王爷屈尊一去。”
燕王心中冷笑,他淡淡道:“若诓骗本王,你知道后果。”
“王爷放心。”
宋芳领着燕王进入书房,香炉焚着怡神的沉木香。
宋芳走到书案边,“王爷,请看。”
燕王抿紧唇瓣挪至案边,他还没拿起画卷,宋芳娇软的身子贴了上来。
宋芳娇滴滴的说:“王爷,我才是宋芳,我才是您的王妃,宋婉那个女人把我打晕上了喜轿,这才造成大错,王爷,臣女心仪您良久,给臣女一个机会好吗?”
燕王咬牙切齿,身子凝滞,“宋芳,你胆子是真大!”
宋芳修长的玉指抚上他坚毅的胸膛,“王爷,求您垂怜芳儿......”
“看来你是不满足不罢休了。”
宋婉回去不见燕王身影,她提灯出去寻找。
她在假山前看到屹立的伟岸身影,她提裙雀跃跑去,不过她中途停住了脚步,只因假山后面跑出宋芳。
他们交谈几句她听不清,书房二字也是她凭着唇语猜测。
她远远跟在他们身后,门合上那一刹那,她的心绪跌至冰点。
她扶着窗沿屏息听着,里面字字句句清晰入耳。
灯笼跌落,宋婉转身离开。
门外动静引起他们注意,燕王沉脸拽住她的手臂抵至书案。
卷轴,砚台纷纷落地。
燕王用力擒住她细长的脖子,眼底猩红泛冷,“宋芳,若是你嫁入王府,你的尸身早已入了蟒蛇,野狼的肚腹,本王留她一命,皆是看在一个叫宋婉的女子上,你以为这等拙劣的魂香便可勾住本王的身子?你还敢妄想得到本王的垂怜?”
宋芳试图扳开他青筋突起的大手,“你......怎么可能,宋婉容貌无颜,性子乖戾,你怎么可能看上她?定是她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才保的一命。”
燕王手指力度深了几分,“宋芳,你会为今日之为感到后悔,本王也会让你体会极乐世界!”
燕王拂袖离去,宋芳瘫软身子止不住咳嗽。
燕王面色焦急追寻她的身影,“宋婉!”
燕王招出影卫,“程七,她在哪?”
“娘娘去了护城河。”
“本王命你速办一事。”
“是。”
燕王重拾纷乱的心绪赶去护城河。
宋芳坐在河边丢掷小石头,“混蛋,这么快就喜新厌旧,还与我的姐姐纠缠上了,恶心极了!我咒你生不出大胖小子,登基就薨逝!”
他走了出来,“宋婉。”
完了。
宋婉敛眸看他,“王爷......”
燕王神情有些狰狞,半晌方吐出一句话:“本王没有。”
宋婉抛掷石头,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美人在怀,王爷在这作甚?”
燕王紧绷的脸色透着若有似无的紧张,“宋婉,她说你入府前有个情人,本王一时好奇跟了上去,她对本王不怀好意,本王没对她怎样。”
宋婉指了指自己,“我有情人?王爷,你但凡深虑一下,便会觉得此话漏洞百出,我一个庶女没出阁怎敢跟人厮混,若如她所说,只怕我的归宿不是燕王府,而是猪笼。”
他该想到的,不过他对她的事总是不自觉上心。
“宋婉,跟本王回去。”
宋婉起身捋了捋襦裙,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燕王拽住她的手腕,眼底晦涩难辨,“宋婉,别跟本王置气,本王耐性有限。”
宋婉扁嘴撇过脸,“我没有。”
燕王把她拽进怀里于唇上炽热掠夺。
宋婉不适嘤咛。
他卷走她口里所有空气,阴鸷的眼底透着迷离的殷红。
她唇齿微张,它滑溜进入纠缠。
宋婉脑子晕乎乎的,身子瘫软没有力气。
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宋婉嘴里含糊不清:“放开我。”
燕王离开那片潋滟的水光,眼尾染上一丝qy。
“别闹了,好吗?”
“我没闹,我没生气,我只是心里不舒服。”
“那你心里怎样才舒服?”
“上次刘管家只许我拿三百银两,不许限制我到库房拿取银两的额度,我还要吃三鲜面,鼓汁鸡,羊头元鱼,醉虾,红油云丝,珍珠泉,琼花露,奶白葡萄,糖青梅干.......”
燕王眼里噙着邪笑,“好,不过......”
“不过什么?”
燕王抚上棉团,后移至她敏感的腰窝。
燕王叹了一口气,“你平素里吃的不少,怎么这里还这么小,反倒腰身的软肉多。”
“王爷.....”
*
宋芳惊愕醒来。
她朦胧记得适才经过长廊被一名黑衣男子劈晕。
她处在巷子深处,这里昏暗无光,还时而飘荡一股恶臭味。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还有混着暗哑的淫笑。
“听说这不仅是宋府的姑娘,还是裴公子的娘子,虽不是个雏,这细腻的身子,腻人的糜音,无疑是万里挑一啊,我们乞讨了三十多年,连个女人都没尝过。”
“哈哈是啊,我赵老狗也有今日,我先上,你们再上,我赵老狗不尽心,你们不许催我。”
“听说裴公子日日宿在烟花之地,对她的娘子冷漠至极,我看这小蹄子还是不比醉生楼的骚!”
乞丐利索解开破烂的麻布,“快,快,别让她跑了。”
宋芳吓得脸色惨白,这里居然是乞丐栖息地?!
逃,她要逃,拼死逃。
耳边响起清晰的嗓音,它犹如魔爪篡紧她的心脏。
“宋芳,你会为今日之为感到后悔,本王也会让你体会极乐世界!”
宋芳死咬发白的唇瓣,是他!
乞丐搓了搓手低糜道:“小妹妹,让赵老狗好好疼你......”
宋芳扯喉尖叫,“滚开,我父亲是当今尚书大人,她若知晓你对我亵渎,你们九条命都不够还!”
乞丐不屑道:“呵,谁不知你是陪酒女的女儿,要不是夫人心慈照拂你,你怕是死在犄角旮旯之地。”
宋芳疯癫饶头,“我不是宋婉,我是宋芳。”
“哟,美人儿,你骗谁呢,原是嫉妒宋芳嫁了个好夫家,你是什么样的人就该配什么样的人,裴公子浪荡成性,你也要被我们逐个享受!”
宋芳把墙上的木材悉数推倒,“滚,我去死也不会被你们亵渎。”
几个乞丐又发出嫌恶的淫笑,“是个小辣椒,够味!兄弟们,看我赵老狗怎么展示雄风!”
乞丐常年混迹蛮夷之地,他们的眼睛早已练就火眼金睛。
赵老狗猛地锁住宋芳将其扑倒。
“果然是个好货色。”
“顾景珩,宋婉.......”
晨曦一缕暖光照亮小巷子,宋芳裹着破碎的衣裳,蒙着脸循着杳无人烟的路线回府。
她一进门,情绪暴戾起来,“赶快去放水!”
侍女们手脚慢了几步,宋芳都要一顿打骂。
“出去,统统给我出去。”
宋芳迈进浴桶,洗涤污秽的身子,那清晰暧昧的痕迹却是愈发红了。
宋芳气得拍水发泄怒气,“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待我!”
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夫人,要奴婢帮忙吗?”
侍女面目圆润,梳着双丫髻,明媚的杏眸透着张扬的生机。
宋芳冷笑,她也长得这副模样!
“你过来。”
侍女垂首走过去静候吩咐。
岂料宋芳拽住她的发辫往水里扯。
“啊啊啊,夫人,夫人,你这做什么........奴婢做错什么了?”
宋芳阴森一笑,“怪就怪你长得跟贱人一个模样!”
宋芳死死按住她的头浸在水中,侍女扑通几下便溺毙了。
宋芳揪起她的衣领甩出去。
“来人。”
一名身着藕荷色的侍女震在原地,“夫人有何.......啊!”
“不想死,就阖上门。”
“我......是。”
“把她埋在后山。”
侍女缩着身子后退,“奴婢.......”
宋芳出了浴桶披上衣裳,“害怕?不如你陪她一起?”
侍女哆嗦着身子,“不不不,奴婢奴婢听您吩咐。”
“拖走。”
净室收拾干净,一名浅粉色侍女推门入内。
侍女恭谨递上纸笺,“夫人,大公子来信。”
宋芳看了看,静默了片刻。
“去传轿子,本夫人要去宋府。”
宋芳拢了拢披风入府,拐过几座庭院来到阁楼。
宋芳强颜欢笑,尽力不露出异样,她坐在石凳上,“大哥,你找小妹所为何事?”
宋毅拍肩叹气:“妹妹,昨日为兄与太子酌酒畅谈,他说你一瞥一笑深入她心,只是你已嫁作人妇,他的心也死了,为兄不忍多年好友悲戚沉沦,这不你要与裴钰和离嘛,特唤你来畅谈。”
宋芳面色一冷,“太子不知是心仪宋婉,还是宋芳?”
宋毅立于阁楼前,狭眸眺望远方,“害,父亲要你嫁于太子,前些日子嘴皮子都磨破了,可是你........”
宋芳忍不住讥笑,“这么说太子知晓我们换亲一事?”
宋毅转身,“是啊,太子府里有几位侧妃和良娣,太子妃之位空悬,妹妹难道就没有想法?”
宋毅走到石桌前端起酒杯,“小妹,为兄知你所困,这杯名叫忘情酿,喝了解散郁闷之情吧。”
他们一母同胞,他的大哥对她最好。
宋芳一饮而尽,迷离的眼眸透着潋滟的光泽。
“大哥,你说人来到这世上,命运真的可以选择吗?”
宋毅眯眸一笑,“当然。”
宋芳甩了甩头试图清醒点,“大哥,我头好晕。”
宋毅抚上她的后背柔声道:“妹妹,累了就睡吧,有大哥护着你。”
宋芳眼里迷离染晕,“大哥......”
她趴倒在石桌昏了过去。
宋毅眼含萎靡,“小妹,替哥哥办件事.......”
*
宋婉跟燕王说了声要面见宋望,燕王凝思片刻方开口应允。
宋婉循着小路行至水榭居,她轻拢衣裳走了进去。
“二哥。”
宋望从书案前惊喜起身,他迎了上去:“六妹,你还记得二哥。”
宋婉讪讪一笑:“二哥说什么话,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我。”
宋望叹了一口气,“都是陈年旧事了,六妹,为兄早闻燕王厌女一事,都怪为兄无权无势,帮不了你什么,他们钻空子让你做这个替死鬼,为兄无能啊,还好还好你出来了。”
宋婉知他对自己期许很高,心中难免会产生巨大落差以致一蹶不振,“二哥,你科举笔试第一,未来仕途有着无限机会,你切勿放弃自己!”
宋望摇头,“大哥也在争夺工部侍郎一职,凭他那半吊子学识,怎么过的科举,你我又岂不知?只怕大哥不会放过我,殿试的老夫子也不会给我好脸色。”
宋婉眯眸:“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一枚金子即使埋于苍茫的沙漠,总有它发光的一天,二哥,大哥得来的东西太简单,失去也是一朝一夕之事。”
宋望轻揽她肩膀,眼里透着欣慰,“多谢你安慰为兄,你在燕王府过的如何?我先前瞧你面色肌瘦发黄,如今你的脸色洋溢幸福,看来燕王厌女一事并非没有隐情。”
宋婉执起丝帕掩面,“二哥放心,燕王待我很好,有一事小妹不得不提醒你。”
“什么事?”
宋婉深看他一眼,“无论这殿选结果如何,你千万不要听信大哥谗言,更不要进宫为闯一片天地。”
宋望默了默方开口道:“若落选,入宫当个侍卫也是不错的选择.......”
宋婉急了,"不,大哥可不会这么好心荐举你入宫当侍卫,他只会暗度陈仓把你送去净身。"
宋望面色一惊,他敛眸思量:“小妹,纵使大哥不学五术,这心肠也不会这么.....”
宋婉眉目笼上一丝愁态,她揪住他的衣袖沉声道:“大哥,你听小妹的便是,我不会害你!”
“好,时候不早了,你跟王爷回府吧。”
宋婉欠身一福,“二哥,我必不让你的才华淹没于茫海中。”
*
太子府偏门,太监抬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安静入殿。
太子左右两名美人魅情侍奉他,他卧在描金漆木长榻上,手里勾着美人的发丝,他朱唇淡启:“人来了?”
太监恭敬道:“是。”
“退下吧。”
“殿下,我们仨一起服侍殿下可好?”
太子轻晃碧色酒液,“也不是不行,你们去把她弄醒。”
美人低眸道:“是。”
美人走去揪住她的两坨绵软,宋婉痛苦呻吟而惊醒。
宋芳猛然推开美人,语气不善:“你谁啊?对我动手动脚。”
美人冷笑。
宋芳举目四望,这里梁柱涂金,金龙盘柱,每一处都透着金碧辉煌。
她这是上天了吗?
榻上卧着一身明黄的男子,袍上金线缝制的五爪飞龙盘于云层。
他容貌俊朗,面色却是死白死白,朱唇红艳染血,与鬼见愁没多大区别。
“你是谁?”
美人站在男子身后妩媚捏肩,眼里含着一丝轻蔑看她。
男子抿了一口酒轻轻一笑,“你看这像哪?”
宋芳看了看大殿,“这里好像皇宫,也好像天上的玉宫,不对,我怎么突然在这了,我大哥呢?”
“你大哥送来的,你说你在哪?”
宋芳看着美人妩媚的身姿,隐约猜到了什么。
“不可能,我大哥最疼我,不可能陷害我。”
“你大哥说宋芳心系本宫良久,苦于没有机会,对裴钰看错眼错付终身,若一切重来,你定要碰到本宫以表情思。”
“我.....大哥怎么了,他怎么在你面前说这等胡话,对了,本宫......”
"你是太子?"
给太子剥葡萄皮的美人轻笑起来,她伏在太子身上,“殿下,我入宫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愚笨的人。”
太子亲了亲美人的纤手,“还是你最可人。”
美人低眸娇羞。
“我要回府,太子只怕是酒醉脑子犯浑了,我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太子起身走到宋芳面前,“来了就想走?在本宫这里可是没有回头路。”
宋芳眯眸看他:“你想如何?”
太子抚上她的脸,“你说一个女人深夜入了男子府中是作甚?”
“不,我的裴钰的妻子,你怎么亵渎臣妻!”
“亵渎臣妻才别有趣味,听说裴钰就碰了你一次?”
“你是太子,你不怕我说你强上臣妻毁其前程?”
太子萎靡的眼底霎时覆盖一层冰霜,“你大可一试,不过得有命开口。”
“你......”
这太子面如死人,还不知有什么变态的法子等着她呢。
她要逃!
太子一眼看透她的心思,眼里的趣味逐渐浓郁。
“连一个浪荡公子都拴不住,看来你还是欠调教。”
宋芳不管不顾跑了出去,发现大门紧闭,门外守着重重侍卫。
是啊,她什么时候跑出去过。
太子阔步走去抓住她的头发,疼的她连连求饶。
太子面色阴冷把宋芳绑在柱子上。
宋芳扭着身子瞪他,“你杀了我!本姑娘宁死不屈!”
太子携着美人走去床榻,两叠身子极致纠缠。
一炷香过后,太子披衣走下去。
太子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森冷,“学会了吗?”
宋芳泪眼婆娑,她死咬住发白的唇瓣不哭出声,“你个变态,你们皇家没一个正常人!”
“好啊,本宫最喜欢别人喊本宫变态,待会多喊点!”
宋芳咬住他的手,“终有一天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太子解了绳子,“有趣,本宫等着。”
宋芳脸色死灰一片,她缩着身子朝角落躲,“别过来,你别过来。”
太子扯了扯绳子睥睨她,“宋芳,记住今天的一切。”
太子拖着她走向床榻,她身上没有一丝衣裳,细腻的皮肤滑着冰凉的青石地面,宋芳绝望地无声哭泣。
红帐垂落,热潮翻涌。
一只手紧紧拽住掀起的红帐。
深夜寂静,阴暗的角落风起云涌。
宋婉来到宋府门口,夜明珠光透着车帘在地面洒下一片光影。
宋婉上车,轿子缓缓驶去燕王府。
矮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和茶水,宋婉眼眸顿时一亮。
“哇,这么晚怎么还有吃的?”
燕王翻了翻案卷,神情不甚在意道:“路途遥远,本王怕你在车上闹。”
也就几里路而已。
“谢谢王爷。”
宋婉身子凑了过去,燕王执书挡住她的脸。
他淡薄的语气透着不善,“刚说就忘?”
宋婉咬了一口蟹黄酥,“哈哈,习惯,习惯,王爷莫气。”
燕王脸色黑了下来,“这破习惯得改,不然.......”
他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好的。”
*
寅时,宋芳裹着松垮的袍子跌跌撞撞走到宋府门口,她头发凌乱披散,面色死寂泛白。
“我娘,我娘呢?”
门口的侍卫正打着瞌睡,他们猝然睁眼,待视线清晰发现是三姑娘,侍卫赶忙进去通报。
夏夫人正进入梦香,一名侍卫急色跑来禀报。
“夫夫人,三姑娘出事了!”
门外守夜的侍女低声呵斥:“你不要命了?”
“三姑娘,三姑娘真的有事!你进去禀报,免不了一顿责骂,若三姑娘有事,你的小命只怕不保!”
侍女默了片刻方轻声推门进去。
侍女隔着屏风轻唤,“夫人,夫人.......”
“什么事?”
夏夫人披衣走出来,她今日思绪纷乱,深夜也是苦苦入睡。
“夫人,三姑娘在门外找您。”
“她这么晚来找本夫人......不好,快带本夫人前去看她。”
宋芳被侍女引进一间暖阁,夏夫人心思沉重赶来。
宋芳缩着身子坐在榻上,嘴里呢喃不清。
夏夫人心中一疼,她疾步走上前问道:“芳儿,你怎么过的这个模样?裴钰呢?他怎可如此待你?是他把你赶出来了吗?”
宋芳声音沙哑道:“娘!”
夏夫人拿着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污渍,“你好好说,娘为你做主,裴钰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待我的宝贝女儿!”
宋芳愣了一下,她面容狰狞难堪:“不是裴钰,是大哥!是大哥!是大哥害了我!”
宋芳内心一紧,夏夫人犹如五雷轰顶:“他?他他亲薄了你?”
这个儿子的德行她一清二楚,对府里的庶女竟下得了毒手,奈何是府中长子,更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他在酒中下药把我送去太子塌上,娘......我在太子府受到了非人的对待啊!我不活了,娘,给我一瓶毒药死了算了!”
夏夫人摇头不可置信,“什么?”
夏夫人走出去吩咐侍卫,“你去把宋毅叫来,叫不来你提头来见。”
须臾,宋毅走进暖阁。
夏夫人走上前一巴掌扇过去,眼里咬牙切齿,“你个混账,你糊涂啊,她是你的亲妹妹啊,你对府中庶女伸出毒手便罢,怎么能把芳儿送去太子的榻上。”
宋毅默了默方厉声开口:“太子应允儿子工部侍郎一职,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芳儿和太子不是迟早的事吗?”
夏夫人揪住他的耳朵一顿斥责,“混账!你对她下药强迫她上太子的床便是天理难容,你还有脸把恶心之事说得如此冠冕堂堂?!”
宋毅吼道:“娘,你不是不知道,父亲表面对儿子好言相劝,实际对我诸多不满,连一个姨娘生的儿子都要盖过儿子,宋婉不允儿子所求之事,他们沆瀣一气,儿子怎么能输,怎么能输!”
夏夫人恨不得把宋毅千刀万剐,“你你.......”
这个废物,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宋芳眯眸,宋婉,又是宋婉。
她抢了老天好不容易才给的幸福人生,还间接导致燕王,太子对她诸般侮辱。
她恨,她恨不得把宋婉丢入火炉,看她苦苦挣扎。
宋婉凭什么抢走她该享有的一切!
夏夫人面容疲惫,她叹了一口气,“哎,你们真不让我省心.......”
夏夫人扶额后晕了过去。
“娘!”
*
近日铺子里的生意热火朝天,宋婉再也不用厚着脸皮去库房要钱。
她数了数银票,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
身后传来冰冷的嗓音,“本王来了你没看到?”
宋婉咕哝一句,“还有什么事比数票子重要。”
“宋婉!”
宋婉眼里闪过无措,“是.....王爷。”
宋婉连忙欠身一福,“王爷吉祥。”
燕王面色不悦,他危险的目光落在宋婉脸上。
“你适才说.....”
宋婉扬起甜甜的笑容,"王爷,您听错了,我说还有什么事比王爷重要,您听错了,听错了。"
燕王戏谑的目光凝看宋婉,“你怎知我听错了?心虚说谎?”
“我哎呀,我这不看你脸色不佳,定是我说了什么胡话,我下意识脱口而出的。”
燕王捏她肉肉的脸蛋,“贪财鬼,不必装了,你在本王眼里跟小丑并无区别。”
宋婉扁嘴:“哦好吧。”
“对了,王爷,工部侍郎殿试除了您还有谁?”
燕王拧眉:“你关心这个干嘛?”
宋婉挽上他的手臂,“我.....我了解一下嘛。”
“你老实待在王府,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宋婉正色道:“这事对我很重要。”
“你不细说,本王怎么知道此事对你有多重要?”
“是我二哥,他苦学几载争夺工部侍郎一职,可是朝廷只要一人,他现在科举笔试第一,殿试难免......”
"所以你要探本王口风帮你二哥?"
“不行吗?”
燕王沉吟片刻方开口道:“周国公,肃国公,魏太傅,工部尚书,本王。”
宋婉敛眸:“周国公?”
燕王幽深的目光度量她,“怎么了?”
宋婉垂下眼帘道:“她的夫人先前与臣妾有过一番争执,周夫人喜奢华,若他人对她豪掷千两乃至万两白银,周国公不会不动容。”
燕王轻哼一声,“一个难以控制殿试结果,两人及以上方可。”
宋婉扬起小脸痴痴看他:“王爷,你会因钱财埋没一个人才吗?”
燕王俊脸黑了下来,“本王钱多,不需要别人贿赂!”
宋婉竖了个大拇指,“是,王爷大气。”
宋婉抓耳挠腮,“那到底是两个人,还是三个人呢?”
“工部尚书清廉正直,你可以把他排除,不过本王好奇,你怎么帮宋望,周国公和肃国公可不是善哉,你的父亲更不是。”
“再狡猾的人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我们要出其不意。”
“宋毅这回可是急了,他不只找了周公国和肃国公。”
宋婉讶然,“还有谁?”
燕王眯眸:“太子。”
原文太子权势滔天,以杀人为乐,性情极为乖戾。
俊美的五官却是一片死白,没涂胭脂却红艳妖异,心理更是变态扭曲,对女子喜施暴,折磨。
当今圣上借太子化解诸子争夺,实则有意燕王为皇,太子对圣上怀恨在心,将其斩杀头颅挂至城外数日,太子登基不到一天便被燕王赶下来。
只是上一世宋毅与太子并非一路人,为何如今厮混到一起。
“你想不想知道一件事?关于宋芳的。”
“什么?”
“是宋毅亲自对宋芳下药再而送到太子府中。”
“什么?变态鬼又升级了?变态,变态,都是变态。”
燕王不懂她说的升级是什么意思,不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匪夷所思。
宋毅的道德和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这太子也不是个正常人......
对了,燕王好点,不过.......
宋婉走到茶几边端起茶杯吹了吹,低垂的目光却是不经意瞟了燕王一眼。
燕王好笑走到她身边,语气噙冷道:“本王缺一副人眼手串,怎么,爱妃急得送给本王?”
宋婉手一抖,滚烫的水渍溢到她手背。
宋婉痛呼:“嘶。”
燕王脸色阴沉下来,“笨死了,喝个茶水都能烫到手,本王看这手砍了也好,免得活受罪。”
宋婉可怜兮兮的眼神凝看顾景珩,“王爷......”
燕王把她的手拽过来,“烫伤膏呢?”
“在那个柜子的第二层。”
燕王抽出柜子第二层抽屉,在一堆伤药膏中找到。
不一会,宋婉手背起了个大泡。
“不行,这得戳破。”
宋婉扁嘴含泪:“疼,王爷不要。”
“乖,不戳破好的不快。”
宋婉娇嗔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疼死的。”
燕王指尖捻着细针在烛火上烤,“宋婉,你知道本王第一次见你想的什么吗?”
第一次?那不是她救他的那次吗?
“啊!”
手背传来一阵刺痛,水泡眨眼戳破,脓水被燕王用手帕擦去。
宋婉眼眶盈泪,神情委屈极了,“你骗我,你个混蛋!”
药膏凉凉的敷在伤口上,指尖温热又含着些许轻柔。
“本王第一次见你,就想把你嘴巴割下来。”
他是失忆了,不过根深的厌恶不会改变。
他从来没相信她是他娘子一说。
给她玉佩也是报她救命之恩,不然她不会蹦蹦跳跳在他眼皮底下。
宋婉摸了摸嘴巴,还在。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正常,不是杀人就是虐女,还有乱伦。”
燕王把她的碎发绕至耳背,“宋婉,本王或许正常,不过.....你要尝尝吗?”
宋婉对他此番话云里雾里,变态准没好事,她下意识摇头:“不要。”
燕王在水盆里净手,“可惜了。”
*
“娘娘,难忘哉有人来闹事。”
宋婉翻阅账簿的手一顿,“闹什么事”
蓝月面露凝色,“有的百姓吃了我们的醇酿腹疼下泄,好几个百姓在难忘哉门外要砸了铺子。”
宋婉合上账簿起身,“你赶快去叫辆马车,我过去看看。”
难忘哉门口聚集一众闹事的百姓,他们有的拿鸡蛋砸铺子招牌,有的拿棍蓄势待发,还有一个灰衣麻布的男子进铺砸东西。
“你们黑心老板呢?你们老板为了薄利多销,也不知这醇酿干不干净,我们老人小孩吃了后三天都腹疼下泻,去药堂开了药都不见好转!你们黑心老板是想害死我们老百姓啊!”
小厮连忙跟着阻扰,“客官,我们醇酿生产过程绝对干净,定是你们吃了什么膳食与其发生了冲突。”
男子指着外面脸白捧腹的百姓,“那他们呢?难道每个人都恰巧吃坏了东西?”
“这.......”
男子一脸厉色,语气颇为不忿:“你们黑心老板怎么跟缩头乌龟似的,敢做不敢当是吗?若是个男人,就是个孬种。”
小厮面色难堪,“客官,你的钱我们都可以退给你,你在铺前闹事,骂人,我们迫不得已会让衙门来抓你。”
男子不屑一笑,“哟,你们还反打我们一把,我还没去衙门告你们呢?你反而先抓我了。”
宋婉穿着一袭黑色锦服走了出来,青丝束在发冠内,“这位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也解决不了事情。”
男子斜睨他,“你是那个黑心老板吗?”
“我是他的手下,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我不要,我要老板出来!”
“他去青州采摘茶叶去了,一时回不来。”
男子愤然拂袖,“哼,我们喝了你们的醇酿腹疼下泄,你说怎么办?”
宋婉吩咐蓝月,“去把府里的大夫请来。”
“是。”
宋婉看了看男子,“小兄弟,我们家的东西对你们造成伤害,是我们的不是,你们先前付的钱,我们以一倍的银两还给你们,免费给你们请大夫,直至病除。”
男子不嗤一鼻:“你不是老板你有权力做事?”
“老板去了青州,铺子之事他全权交由我管。”
“我不信,若他回来反悔怎么办?你一个小喽喽办事不足以信服。”
“小兄弟,若老板反悔,你把我告上衙门即可。”
“公子,大夫来了。”
宋婉吩咐小厮把病人移至一间大客房,大夫针对病情极力诊治。
大夫抽出银针在茶杯里搅动,银针并没有变黑。
李慕白闻了闻茶水,方躬身回禀:“公子,这水里面有大量的牵牛花花粉,是导致他们腹泻的源头。”
躺在床上的老婆子哀怨道:“难怪,我说近日喝的醇酿怎么总闻到一股牵牛花的味道,还以为是你们铺子特意放的。”
她的老伴连忙附声:“是啊,是啊,先前是没有的。”
男子脸色白了几分。
宋婉暗自瞥了蓝月一眼。
蓝月心神领会退了出去。
宋婉眼含疑虑看着李慕白,“为何京中医馆没法子医治?”
李慕白默了默方开口道:“这倒不是,这水里的花粉剂量实在太大,匆忙喝下药水,人的身体一时没适应过来,所以感觉没有好转。”
“你有没有法子尽快医治好他们?”
“有。”
敢情燕王府中大夫比上京几家医馆都管用。
老婆子抚着老腰叹气,“哎哟,老头子,咱们终于有救了。”
蓝月领着几名厨师走进客房。
“公子,你找小的有何吩咐?”
宋婉凌厉的目光审着他,“先前有谁来过膳房,是否有人动过水源?”
厨师认真回忆片刻方开口道:“回公子,近日膳房就几个面熟的厨师,并未有人踏足膳房,这水源取自外头的一口井,小的也不知晓情况啊。”
“带我去看看那口井。”
厨师颔首道:“公子请跟小的来。”
宋婉走到铺子后面的竹林,那口井位于竹林丛中,一大簇牵牛花挂在井口,井中水面漂浮花粉和花瓣。
她适才走过一条石头路,牵牛花长在离井口近一里路的上,显然不可能是自然长到这的。
有人故意陷害她!
“把这些牵牛花悉数移走,不要再用这口井抽水了。”
“是。”
男子托收歉声道:“公子,是鄙人误会了你们,鄙人拙见闹出这么一番事,我不要你们赔钱,把我家老少医好即可。”
“真相已然大白,铺子名声也受了损,你知道怎么做。”
男子脸色义不容辞:“公子,这事交到我身上,我一个个解释清楚。”
宋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既是他人所害,你也损失不少,这银两你喝了多少赔你多少罢。”
男子深深一鞠,“感谢公子大恩大德,鄙人,哎,我真该死!”
男子愤然抽了自己一巴掌。
“好了,大夫,你赶紧配出药方去抓药,这些遭殃的百姓一个不许落下。”
李慕白点头,“是。”
长安东街玲珑阁
一名鬼鬼祟祟的灰衣男子穿过小巷进入玲珑阁偏门。
“夫人,大事不好!”
女子悠闲调制香料,她目光不悦看向灰衣男子:“干什么一惊一乍?”
“难忘哉没被告上衙门,闹事的百姓息事宁人了。”
女子捣香动作一顿,“此话怎说?”
“那事.....被难忘哉的管事发现了。”
女子气得起身,“你说什么?这么快就让那贱人找到源头了?”
“是啊夫人,我们要不再用别的法子?”
女子眯眸抬手:“不可,此法已经打草惊蛇,本夫人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她总得到衙门吃一番苦啊,这么快就解决了。”
灰衣男子垂首凝思:“那些闹事的百姓收到了安抚,本来难忘哉的名声败坏不少,这些百姓经常窜梭大街小巷,把这事说的津津有味。”
女子轻轻冷笑,“本夫人倒是小看她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敌不动,我不动,本夫人有的是法子整死那间铺子。”
礼部尚书夫人病倒了。
宋府大权悉数落在二夫人手上。
晚香堂
夏夫人面色发白病卧在榻上,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宋芳握住夏夫人的手颤抖,“娘,你醒一醒,女儿害怕,你不要离开我。”
宋毅杵在一边安慰道:“芳儿,大夫说母亲过几日便会醒来,你莫担心了。”
“大哥,娘是我们最亲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冷血?也对,你本就是冷血的人。”
“芳儿,那事是大哥不对,我在府里坐立难安,大哥对不起你。”
宋芳慕然颠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大哥,你这么对女人,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女人手中。”
“芳儿,哪有自家妹妹咒长兄的?”
宋芳鄙夷的目光看向宋毅,“你不是我长兄,再也不是。”
宋芳不由冷笑,先前还想着救他?呵,大哥千刀万剐才好。
宋毅叹了一口气,“哎,你哪天正常再跟为兄说话,”
宋芳静静看着宋毅离去的背影,不会正常了。
宋芳回到裴府收拾衣物,她要照顾病重的母亲。
裴钰提着酒壶从长廊窜了出来,“哟,几个月终于想通和我分居了?”
宋芳径直入屋懒得理酒鬼。
裴钰跟了进去拽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不说话?”
“裴钰,把我休了。”
裴钰神情愣了片刻,他回过神来不由耻笑:“宋府千金先前死活要我负责,如今受不了寂寞要另寻佳夫?”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好。”裴钰跌跌撞撞走到书案前,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写下一封休书。
裴钰酒醒了大半,他郑重道:“你我一别两宽,不复相见,上京郊外一家庄子送你,算是给你的补偿。”
宋芳紧紧捏住休书,“裴钰,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裴钰不明所以,他含糊道:“不知道。”
“是像宋婉这样的人吧。”
裴钰眯眸,他也就在皇宫里匆匆见过宋婉一面。
“或许吧。”
“如果当初我没有强迫你娶我,你还会对我这副模样吗?”
裴钰就着酒壶喝了一口,“宋芳,感情强求不来,无关人品。”
宋芳默了默提着包袱离开了。
蓝月走进内殿茶室,“娘娘,奴婢问了铺子旁边的百姓,前几日有几名来自玲珑阁的小厮在井口鬼鬼祟祟。”
宋婉拢袖提壶,“谁是玲珑阁老板?”
“好像是周国公谢夫人。”
宋婉阴冷一笑,“真是她啊。”
她怀疑过宋芳,宋毅,谢夫人,却很是笃定谢夫人。
“娘娘,我们要告上衙门吗?”
“周公国在上京有一定权威,你去告了也是银子了事,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样才舒坦公平。”
蓝月仍旧迷惑,“什么法子?”
宋婉贴耳低声说了几句,只见蓝月促狭弯眸。
上京明月茶楼
文秀挽着六娘在茶馆坐下,纤手抚上脸庞:“六娘,你看我的脸,粉嫩粉嫩的,没有一点瑕疵。”
六娘一脸惊愕,“咦?你先前脸上那些斑呢?居然一夕间不见了,真是奇了,你在哪买的?”
文秀指了指外头玲珑阁,“就是那家玲珑阁,它家的胭脂粉在这上京没有一家能比得过他们,你再不去买,这都要断货了。”
六娘握住文秀的手激动道:“哎呀我的好姐姐,多谢你提醒我,我夫君嫌我一脸红斑,连夫妻之事都不协调了呢,这回我要亮瞎他的狗眼!”
另一座的茶席低低交谈,“这玲珑阁是出新品了吗?先前我怎么不知道它家的胭脂粉这么好用。”
“估计是良心发现认真研究配方了,不然还能怎么。”
“我们等会去瞧瞧。”
“好。”
玲珑阁小厮忙的焦头烂额,他尖尖的嗓音传至千里。
“客官,这款胭脂粉都要断货了,明日才有,你可以先预定。”
小厮话落,外面涌入一堆少女,妇人。
“别挤别挤。”
“我要预定。”
“我先交的定金,我先。”
“给本夫人全预定了。”
几日后
几名妇人忿忿跑到玲珑阁门前大闹,“这什么破店,我用了不到半日脸上就起疹子,还新品,我看是过期的旧品,打着新品幌子骗我们钱,茶馆那一对妇人也是骗我们的,都是他们的手段,亏我还以你们良心发现研究出好货了呢,我呸!”
另一名妇人附和道:“是啊,我的脸上本来就一点红斑,用了这胭脂粉,我脸上的红斑都要长到脖子上了,我的老公嫌弃我去找别的女人,都怪这家黑心店。”
领头的妇人撸起袖子叉腰,“姐妹们,我们去砸了这家店,把老板揪出来大打一顿。”
“走!”
玲珑阁满目琳琅的商品掉落一地,那名小厮被夫人揪着耳朵大骂。
“姑奶奶,我也是听人说的法子,我也不知道胭脂粉有事啊,我只是个打工的,我不是罪魁祸首啊。”
“谁让你诓骗姑奶奶,我看你这耳朵,这嘴巴,还有这小兄弟都不必留了!”
小厮疼的身子直哆嗦,“姑奶奶,饶了我吧。”
谢夫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是谁在此闹事?”
妇人眯眸看了她一眼,“你是老板?”
谢夫人眼露轻蔑:“怎么,你是闹事的头子?”
妇人指着脸上的红斑,“呵,你家的胭脂粉里面掺了什么东西,这等黑心产品把我们脸都整烂了!”
谢夫人执起手帕掩面,“定是你手法不对,或是你混合其它产品,绝不可能是我们的问题。”
妇人气炸了,“嚯,敢做不敢当是吧?我看你这个老板回家裹脚布,相夫教子得了,在这挣什么钱。”
谢夫人摇头冷笑,“一群傻妇。”
妇人指着自己,“你骂我?姐妹们,这口气老娘不出,老娘名字倒着写,跟我一起教训这个黑心老板。”
妇人一个疾步推倒周夫人,骑在她身上破口大骂。
“反了,反了,一群刁民竟敢对本夫人无礼。”
小厮急得直跺脚,“这可是周国公府夫人,你们这般无礼要掉脑袋的!”
“管她谢夫人,陈夫人,诓骗老百姓的钱就是不对,大不了一刀噶命,我也不受你们权贵之人任意摆布。”
一盏茶过后,周国公府里带来了侍卫和衙兵,这场闹事才得以平息。
惜花宫茶室
蓝月忍俊不禁开口诉道:“娘娘,奴婢去看了玲珑阁情况,这谢夫人被妇人骑在身上,头上的珠饰把一头黑发戳成鸡窝,周夫人身上的衣裳也是不整,狼狈极了。”
“衙门怎么说?”
“这事谁也没罚,不过这些闹事的妇人卖掉家当送去周国公府了。”
“那小厮好像真的被阉割了。”蓝月有些不忍,没想到谢夫人这么狠。
“你拿钱给他请大夫,找一个好去处,还有那对妇人。”
“是。”
燕王走进茶室,他撩袍径直坐下。
他淡淡一笑,这笑却噙着一抹冷漠。
“本王的王妃还是这么心善。”
“人生在世多积德,下辈子投个好胎。”
燕王轻啜一口清茶,“那本王就投到第十八层地狱统领人身上,这样才有趣。”
燕王摇头,“不对,本王的恶只怕要比这十八层还要多一层。”
宋婉拾起一块糕点细嚼了起来,“那你去地狱,我回家。”
燕王危险的目光攫住她的脸,“回家?王府不是你的家吗?”
“王府是我的家啊,我是说......”
燕王撑着茶几凝看宋婉,漆黑的眼眸翻卷无边深渊,“宋婉,嫁进燕王府,死活由本王说了算,本王要你五更死,阎王便不敢三更提走你的魂,你从身,到心,身上的每一寸,都属于本王,本王刷着吃,蒸着吃,烤着吃,都由本王说了算。”
“你你你个疯子。”
“你最好不要爱上这个疯子,不然你陪本王一起下地狱吧。”
爱上他?八辈子不会有的事。
她巴不得他早点死,拿着他的钱去养男人。
宋婉仰着小脸嘻嘻一笑,她拍了拍胸脯道:“王爷,您若踏进十八层地狱,臣妾把你拉回来。”
顾景珩炽热的目光绞着她的脸缄默不言。
他理了理衣襟起身阔步离去。
不一会,蓝月走了进来禀告,“娘娘,铺子里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奴婢经过玲珑阁,玲珑阁被贴上封条拆掉了。”
宋婉剥开葡萄皮,“谁做的?”
“奴婢听旁人说周国公闻得此事大发雷霆,他命衙门查封玲珑阁不再营业。”
宋婉轻轻一笑,“周国公倒是不包庇他夫人。”
先前是极宠的,只不过谢夫人产下儿女以致身子发福,又忌惮谢家势力,周国公对谢夫人相敬如宾,却没了以往激情。
“蓝月,这儿的青楼是叫醉生楼吗?”
蓝月皱眉:“是。”
宋婉起身拍了拍褶皱的衣裙,“我想进去看看,你在这替我打好掩护。”
蓝月脸色发白,她上前扶着宋婉,“娘娘,您万不能踏足醉生楼。”
宋婉眼含疑惑看她:“为何?”
蓝月咬了咬发颤的唇,“先前燕王一个侧妃去了那里......被妖魔活活烤死了。”
她记得书中曾写过,一个大臣之女被圣上赐婚嫁入燕王作为侧妃,这位大臣之女却不是个省心的料,生前对小馆颇为迷恋,熟知一入燕王府半条命算是搭上了,居然在在婚宴前夕去醉身楼点了数个小馆。
燕王闻之大怒,他命人把这名女子绑在上京中心地段的一棵大树上,身上没有一件衣裳,旁边堆着火柴生烤。
当时刑部把此事定为重大迷案,背后之人怎么也揪不出。
这个大臣之女不是个好货色,这个燕王也是个不好惹的人啊.......
去?不去?
作死的心在她脑海徘徊不止。
“好吧,我不去了。”
蓝月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你先退下吧。”
“是。”
宋婉行至碧雪宫门口,里面的万财迎了上来,“奴才参见娘娘。”
“起来吧。”
“谢娘娘。”
宋婉状似无意问了一句,“你们王爷呢?在府里吗?”
万财敛了敛眸,“王爷不在府里,您找王爷有什么事?”
宋婉挥手,“哦,没事,本宫随便问问,他大概什么时辰回来?”
万财颔首道:“娘娘急得话,奴才这就去禀告王爷。”
宋婉心中一紧,“不急,不急,你告诉本宫他什么时辰回来就行。”
“王爷在外办事,过几日才能回来。”
“哦那好吧,府里的事你和管家好好打理。”
“娘娘放心。”
宋婉眼里掠过一丝狡黠,她借着去铺子的理由然后转弯去青楼,燕王又不在府里,想是无事的。
宋婉斜挎包袱吩咐蓝月,“这两日我住在难忘哉,你不必前来侍候了,王爷一回来,赶紧禀告于我。”
蓝月点头,“是。”
宋婉在难忘哉换下衣裳,一袭玄色锦服略微松垮上身。
一头长发用木簪高高束起,她把白皙的皮肤抹成小麦色,手持一柄彩绘折扇走在大街上。
她打开折扇轻扑,“醉生楼,醉生梦死的阁楼。”
老鸨站在门口热情迎客,后面跟着几名娇怯怯的女子。
老鸨用竹棍打至女子娇嫩的腿间,鼻翼一颗硕大的肉痣轻颤,“连迎客都怕,你们还能干什么?”
“妈妈我错了,我不敢了。”
“脸拉这么苦作甚,照你这样,一年都接不了客。”
宋婉走上前扇了扇,“妈妈,你打她骂她是没用的。”
老鸨严厉的脸色顿时转变为奉迎,“哦客官,你可是看上这里面的姑娘了?”
“是的,本公子看上她了。”
宋婉抛给她一锭银子,“给,让她伺候本公子。”
老鸨咬了咬银子,“哎哟官人,快请进,快请进。”
老鸨把宋婉引进一间雅间,她狠狠瞪了女子一眼大步离去。
女子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公子请喝。”
宋婉眯眸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螓首峨眉,杏脸桃腮,眼眸始终低垂不敢抬眼,纤手揪着衣裳轻轻颤抖。
好是好看,就是无趣了些。
“你有什么才艺?”
“奴家会琵琶。”
“你想不想让妈妈对你刮目相看?”
女子点头。
“你叫什么?”
“翠花。”
“翠花,本公子要让你成为这里的花魁。”
翠花眼里似不可置信。
宋婉走到一楼拦住老鸨递给她一张纸,“妈妈,你按照这个场景布置,按我说的来,包你生意兴隆,怎么样?”
老鸨活了几十载,对此等做法真是闻所未闻,“官人,你确定要这样?”
“本公子看你这边的客官兴致怏怏,定是你这老是一成不变,没有新鲜样。”
“那好吧,妈妈暂且信你。”
几个时辰过后,醉生楼烛光皆熄,余留台上一缕光晕。
客官纷纷躁动难安,“欸,这儿怎么黑了?”
“老鸨,你怎么办事的,我都看不清美人的脸了!”
台下闹哄哄一片,一名女子却隔着千山万水走来。
“这是花魁吗?不是说要豪掷千两才肯出现吗?”
“定是醉生楼生意不行了才出此下策。”
翠花脸上蒙着珠帘面纱,里面穿着一袭胭红抹胸襦裙,外披象牙白云纹烟纱,一袭墨发用丝带束住垂在肩膀一侧,环抱琵琶遮住半边脸。
余音缭梁自她纤手倾泻,翠花低眸怅然唱词:“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新丰绿树起黄埃,数骑渔阳探使回。霓裳一曲千峰上,舞破中原始下来。万国笙歌醉太平,倚天楼殿月分明。云中乱拍禄山舞,风过重峦下笑声。”
众人沉浸在翠花的奏曲中久难回神,污浊的眼里透着一丝迷离和惆怅。
众人拍手叫好,“好一个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曲终,漫天花瓣飘落,翠花起身盈盈一拜,光晕霎那湮灭,四面烛火亮堂起来。
“诶,怎么演奏完就走,本公子还没看尽心了。”
老鸨想了想方才宋婉嘱咐,她扭着圆腰走上前,“各位官人,这是醉生楼新来的姑娘,姑娘说卖艺不卖身,只寻有缘人,如今曲子终了,姑娘自然要退场了。”
“老鸨,本公子出一百两银子让姑娘再来一曲。”
“官人,翠花性子孤傲,奴家劝不动啊。”
“那本公子出三百两银子买她一夜!”
老鸨无奈摇头,“官人,姑娘说既是千两白银也不卖身,她要的是心灵与她契合之人。”
“这.......本公子出三百两银子都算看得起她了,怎么三百两银子不够她初夜?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就是就是,什么姑娘没有,不就一个会唱曲的歌姬吗?我府里多的是。”
老鸨一脸难色,这事怎么演变这等模样?公子教的一字一句她都不曾落下。
“官人息怒,奴家叫别的姑娘来伺候您。”
几位权贵子弟愤然拂袖,老鸨忙着陪笑。
老鸨掀开帘子走进雅间,她老脸颇为不忿:“公子,把我老鸨当猴子戏耍有意思吗?”
宋婉合上折扇,“妈妈,这几位公子还会来的,他们想用少的银子买翠花一夜,你一旦松口,他们便会继续无底线压价。”
老鸨叉腰瞪眼,“我不信,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妈妈,若今晚他们几个不出现,我给你三百两银子怎么样?算是我的失误。”
“那我就再信你一次,若你还是信口雌黄,别怪我不留情面!”
宋婉淡笑置之。
入夜,茶桌上聚集几道身影,是今早要买翠花初夜的权贵子弟。
一名身穿藏青色锦服的男子翘腿嗑瓜子,他看了看台上几位美人在拂袖扭腰,脸色逐渐阴沉:“哎,这些舞姬当真无趣,天天跳一样的动作,本公子都看腻了。”
另一名喝酒的男子阴阴一笑,“也不知这老鸨怎么想的,有个妙人儿却不卖身,打她几顿就老实了,这姑娘性子也是清高的很,还卖艺不卖身,这里哪个姑娘卖艺不卖身的!”
“就是。”
喝酒的男子实在忍不下去了,他踱至台下怒吼:“退下,都给本公子退下,本公子要今早的美人儿弹琵琶唱曲。”
台上几位美人互看了几眼盈盈退下。
“官人,是那些姑娘服侍您不周到吗?奴家这就去叫几个姑娘来服侍公子。”
“本公子不要,今早那个唱曲的美人呢?”
“奴家不知,翠花不是醉生楼的人,只是个唱曲拿钱的!”
“什么?不是醉生楼的人你让她在台上演什么?”
“这......”
“本公子不管,她不来,本公子不走了。”
老鸨面露难色,“这.......”
男子大怒,“这什么这,你还不去想办法。”
“好好,奴家去看看她在不在房间。”
老鸨四下看了几眼走进二楼雅间。
“公子,你说的我都照做了,现在怎么办?这群权贵我可惹不起!”
“妈妈,你便说翠花姑娘明早来唱曲。”
“这法子可行吗?”
宋婉眼含促狭看了她一眼,“你试试。”
“罢了,我老鸨算是遇到霉头了!”
“公子,姑娘说明早可以唱曲,官人,您不妨留宿一晚,醒来就能听曲了。”
“哼,明日本公子见不到,你这醉生楼别开了!”
“是是,公子这边请。”
翌日巳时,醉生楼台上一女子翩翩起舞,顾盼生姿,媚态横生。
“哇,翠花姑娘不仅会弹琵琶唱曲,还会跳舞啊。”
一舞毕,众人纷纷鼓掌,朝台上扔掷一地碎银。
老鸨走至舞台中央,“各位官人,翠花姑娘说今日可揭下珠帘面纱雅间一聚。”
“本公子出一千两!”
“本公子加五百两!”
“三千两!”
“三千两值得吗?这翠花可不卖身。”
“本公子出八千两。”人群中走出一名华服男子,他面色雪白,朱唇艳红。
老鸨扯嘴拍手,“哎哟,我老鸨这次赚翻了!”
“八千两啊,这公子好大的手笔。”
老鸨贪婪的眼神瞥过众人,“还有人加价吗?”
众人纷纷摇头散去,连闹事的男子也是愤然离去。
“恭喜公子,请移步二楼。”
太子迈进雅间,他撩袍入座,翠花盈盈施礼。
太子端茶眯眸看她:“你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你为何要唱这一句词?”
翠花纤手绞着衣裳,额头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奴家......”
太子朝地上掷杯愤怒道:“你不知其意唱什么词?”
奴家噗通跪在地上,“公子饶命,是一位公子教奴家的曲词,奴家实在不明其意。”
太子转了转扳指,“哪个公子?”
翠花眼珠转了转,“是是.....公子饶命,奴家不知公子佳名。”
太子身形如梭掐住翠花的脖子,“废物!你若是带不来那人,本公子就掐断你的脖子,把你的头砸出脑浆!”
翠花吓得七魂没了六魂,她嘴巴惊恐打颤,窒息感瞬间将她笼住:“你......奴奴奴家会把他带来的,公子放心。”
太子狠狠把她甩在地上,“滚!”
翠花失魂落魄跑到宋婉所在的雅间,她踉跄绊倒,“公公子,求公子救救我,那位公子要见你,不见到你就就掐断奴家的脖子。”
宋婉起身扶起她,“怎么了?”
翠花身子止不住颤抖,“他他要见你,公子救救我,求您去见他一面。”
“好,我见他一面。”
太子卧在榻上把玩骷髅,艳红的朱唇紧紧抿着。
宋婉走了进去。
“公子有何事?”
太子低眸淡淡道:“过来。”
宋婉向前走了一步。
太子阴冷的目光睨了她一眼,“怕本公子吃了你?”
宋婉摇头。
太子拧断骷髅头,“那你怎么才走了一步?”
宋婉淡淡一笑,“距离产生美。”
太子眯眸,“距离产生美?”
他身影犹如鬼魅般踱至宋婉面前,扯下她头上木簪阴森一笑,“是个美人。”
墨发披落,宋婉脸上麦色脂粉悉数掉尽,这一头瀑布般墨发更衬得她娇小的五官如剥笋似的美艳动人。
太子呆立了片刻。
这男子面色雪白,朱唇艳红,身上华服乃名贵的苏织云锦,正是书中太子。
宋婉身子一抖。
太子病态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美人怎么发抖啊?是本公子太可怕了吗?”
“公子,你找我所为何事?”
太子痴痴的目光凝着宋婉的眼睛,“你可知那一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是何意?”
“说的是一位妃子颇受帝王宠爱,这位妃子喜爱新鲜荔枝,奈何那个季节不盛产荔枝,帝王却命人去采摘新鲜荔枝,只为博美人一笑,下人骑马赶京,却是荔枝来了。”
太子病态的脸色泛起一抹酡红,“哦,原来是此等意思,这词是你提的吗?”
宋婉垂眸眨了眨,“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太子阴冷的声音犹如贴耳说道:“元启上下没有一本书说了此等故事。”
“这是民间小传,公子不闻也正常。”
宋婉拧腿,太子喜怒无常,以虐女为乐,
太子拽住她纤细的手腕,“你跟本公子回府,本公子还想听听其它民间小传。”
太子看她一副娇柔的模样,心中顿生欺负的涟漪。
“公公子,算命先生说小女子身上有煞气,小女子恐污了公子府邸。”
太子把她拽进怀里描摹脸颊,“无妨,你这么一说,本公子更喜欢你了。”
他身上的草药味实在刺鼻,宋婉忍不住咳了起来,白嫩的脸色泛起一抹红晕。
太子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一一掠过,“这上京总算有了个美人。”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她今日不会要栽在太子手里吧。
那个脸黑罗刹王,不得把她一点一点剁碎了!
宋婉双手攀上他的脖子,“公子跟我去床上再回府。”
太子揽上她的纤腰,“好,本公子也是等不及了。”
宋婉甜甜一笑,“不如咱们玩点刺激的?”
太子低沉道:“怎么玩?”
宋婉勾了勾发丝,“我用纱布蒙住你的眼睛,你若能抓到我,随你怎么办。”
太子好笑看她:“想逃?”
宋婉眼里透出一丝幽怨,“公子武功不凡,区区一个弱女子你还怕什么?”
太子贴耳阴森道:“好,你若逃了,本公子掘地三尺也要把你弄死!”
宋婉蒙住他的眼睛,“好了,公子来抓我吧。”
太子勾唇一笑,“美人,你别太快让本公子抓到,不然有你好受!”
宋婉疾步挪至妆台拿起簪子划破手指,太子则循着声音一把抱住了宋婉。
“呀,真是没趣,一下子就抓到了。”
太子一把抓下纱布,一根带血的手指放入他口中。
太子下意识吮入鲜血,他怒目而视:“你!”
宋婉猛地推开他,“跟本姑娘玩,你还差点。”
太子身形摇晃,眼前视线模糊,他向前走一步,动作狠厉试图抓住宋婉。
宋婉急急跑了出去再也不见人影。
太子跌倒昏迷。
宋婉跑到醉生楼门外叫住一辆马车,她一骨碌爬了上去。
“燕王府。”
宋婉坐下,脸色惊悸未平,紊乱的气息喘了又喘。
她隐约记得书中说太子有一致命弱点,不能食入人血,一旦沾上便四肢发软,头脑不清,昏迷几天才能转醒。
万财站在门口跟侍卫低语吩咐什么,一见宋婉神色慌张从马车下来,他迎上去询问:“王妃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宋婉连忙摆手走进王府,“没没。”
万财敛眸让路。
*
太医跪在床榻边轻轻呼唤:“殿下,殿下。”
太子皱眉醒来,眼中掠过一丝杀意。
“殿下,您怎么误食了人血?微臣费了好大的劲才治好您。”
太子揪住太医的衣领提了起来,“你说本宫怎么误食了人血?嗯?”
太医身子发抖,“微微臣不知啊。”
玄青垂首走进来,“殿下,宋芳姑娘找殿下有一事告知。”
太子默了默,忽地把太医踢翻至远处,愤怒从喉咙蹦出:“滚。”
太子睨了玄青一眼,“让她进来。”
“是。”
宋芳面色阴冷走进来,她对上太子阴鸷的双眼。
宋芳似不情愿说出一个事实,“我怀孕了。”
太子只穿了白色鞋袜走下去,“怀了本宫的孩子?”
宋芳抿唇道:“是。”
太子忽地嗤笑,“是裴钰的?还是宋毅的?还是本宫的?你肚子里的孽种本宫无法定夺啊。”
宋芳脸色抽搐狰狞,“你疯了!半月前只有我和你发生过关系,你以为我是不要脸的女人?”
“你不是吗?先是裴钰,再而燕王,连连挫败又来找本宫,本宫很怀疑你肚子里的孽种到底受了多少人的恩惠?”
宋芳脸上挂满泪水,“你你你,疯子,疯子,全是疯子。”
太子走到宋芳身前抚上她的肚腹,“你虽受过本宫恩泽,这孽种也绝留不得,不如剖开掐死算了!”
宋芳踉跄后退,“你你......你比燕王还可怕,滚,滚,我不要见到你们。”
宋芳跑了出去,玄青走进来询问是否要追捕。
太子冷声道:“不必了。”
“玄青,找一个人。”
太子踱至书案前提笔作画,一个绝俗的女子跃然纸上。
太子淡薄一笑递给玄青:“她。”
深夜寂静无声,星坠夜幕,粗重的气息喷洒至她后颈。
宋婉不适翻了个身,大腿放到一个结实的.....身体上。
燕王温热的手掌在她身上细细游走,双眸逐渐凝聚一抹猩红眼色。
他在她脸上轻咬了一口,“你去见了别的男人?”
宋婉以为有蚊子咬她,抬手不留情往脸上拂。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宋婉惊醒了。
燕王目眦欲裂,俊逸的脸上覆上寸寸冰霜。
宋婉吞了吞口水,“王王爷?”
燕王语气不善道:“还记得本王呢?”
“我刚刚打的是蚊子吗?”
他暴戾的嗓音紧紧从喉咙蹦出,“你说呢?”
宋婉缩了缩身子淡笑道:“我.....我打的一定是蚊子,欸对了王爷,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你都不跟臣妾说一声,臣妾好出去迎接你啊。”
燕王盯着她抿唇不语。
“本王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去见了野男人?”
“什么野男人,我身边全是母的,连个公的都没有。”
燕王冷嗤,“嗯?”
他们是天敌,她打死也不说见了太子。
“我就去了铺子,没见什么男人。”
燕王起身拢了拢松垮的寝衣,“你身上的气息本王过闻不忘,你再不老实招待,本王可要用刑了。”
用刑?蒸着吃,烤着吃,生着吃?
燕王看她愣愣的神情顿时心生不悦,他冷厉道:“说话!”
宋婉紧紧拽住他的胳膊,“王爷,我长得这么娇小可人,你怎么舍得吃掉!”
燕王脸色愈发黑了,最后一丝耐心悄然耗尽。
燕王捏住她的下巴瞪她,“本王再说一遍,你有没有去见野男人?”
“我的确去见了野男人,哦不,见了一个陌生男人。”
宋婉瞟了瞟他臭臭的脸色。
燕王沉声道:“继续说。”
宋婉把前些日子的经过说了出来。
燕王揪住她的衣领,把跪坐的宋婉提了起来,“宋婉,王府是没钱养你了吗?开铺子便罢了,还敢去青楼跟老鸨合作分一杯羹?”
宋婉扁了扁嘴:“我.....我就是好奇嘛。”
“你要是被那里的男人骗走,给本王戴上一顶绿帽子,你该担何罪?”
宋婉小手去扳他的手,“我换了男装。”
她衣裳大敞,春色朦胧可见。
燕王喉咙一紧,猩红的眼神透着一丝罕见的无措。
他身子陡然覆上来,严实的压住她娇软的身子。
宋婉湿漉漉的眼睛看他,“我把这污浊的气息洗干净,我以后每日三次沐浴,好不好?”
“嗯。”
燕王冰凉的心口终于浮上一丝暖意。
“本王该杀了你的。”燕王放开她大步离去。
*
宋府晚香堂,夏夫人虚弱地从榻上起身。
“芳儿。”
宋芳端来一杯水递至夏夫人嘴边,“娘,喝口水。”
“好。”
夏夫人脸色露出一丝欣慰,“这些日子是你在照顾为娘吗?”
“嗯。”
夏夫人握住宋芳的手,“辛苦你了。”
宋芳扑进夏夫人怀里忍住哭意,“娘。”
夏夫人轻抚上她的后背:“你快回府吧,回娘家这么久,裴钰会厌恶的。”
宋芳闭眼,“我跟他和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您昏迷的这些日子。”
“和离也好,娘日后为你寻一户好人家,绝对比裴府要高上一层。”
宋芳脸上一片死灰,“不必,我怀孕了。”
夏夫人惊愕,“这这.....你怎么突然怀孕了?裴钰只碰过你一次啊。”
宋芳抿唇不语。
夏夫人顿时了然,“苍天呐,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太子殿下的吧?”
宋芳撇开脸点头。
夏夫人捶胸哀怨:“这个畜生,为了自己的仕途竟赌上亲生妹妹的幸福,我......”
宋芳眼含担忧看她:"娘,您先别气,大夫说你近些日子切记情绪起伏大。"
夏夫人连连摇头,“造孽啊,我的儿女怎么过的这副摸样。”
宋芳死灰的眼眸透出一丝亮光,“嫁给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我不要当侧妃,而是尊贵的太子妃,今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你真想好了?”
宋芳面目狰狞,“娘,兄长对不住我是真的,可这一切悲惨的经历皆由宋婉而起!她要是跟燕王说上几句好话,兄长怎会剑走偏锋信了太子鬼话。”
夏夫人目露阴毒,“这个贱人,怎么不死在王府!”
宋芳绝望沉默,这一世燕王转了性,他当然不会弄死宋婉,她恨极了,把应得的幸福拱手相让。
宋婉那个贱人怎配!
“这事女儿还要跟您商量,怎么说服父亲。”
*
一大清早,宋婉就被燕王无情提了起来。
“不说好早中晚?你这个早都要成晚了!”
宋婉踢腿撒泼,“我不要,我不要,我困死了。”
燕王二话不说抱起宋婉走进暖阁。
“噗通”一声掉落浴池。
宋婉睡意醒了大半。
宋婉攥紧拳头,“你。”
须臾她呵呵一笑,“王爷,多谢您叫醒我。”
她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脸上还泛起一抹酡红,湿漉漉的眼睛透着一丝委屈。
燕王冷冷抱臂,“快洗,本王看着,免得什么地方没洗干净。”
宋婉瞪大眼睛,“你看着我洗,我怎么洗?”
燕王命侍女去拿了一条椅子敞腿坐下。
“再不洗,不打算用早膳了?”
宋婉转身冷哼,“我洗,我洗,燕王殿下别长针眼!”
宋婉解了衣裳,露出粉色肚兜。
燕王只觉得身上燥热无比。
宋婉身后传来幽幽一句,“看着不如亲自上手。”
不容宋婉有一丝惊愕无措,燕王利索脱下外袍,只余一条紧紧的黑色亵裤,他滚烫的身子已然贴上来。
宋婉抱着身子猛然入水,一袭绸缎般墨发在漂浮在水面,咕噜咕噜的水泡冒上来。
燕王扣住她的腰提出水,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要死了,要死了。”
燕王眼含促狭,手掌摩挲如凝脂般的肌肤,“要死还下水?”
宋婉娇嗔掩着身子,娇嫩的脸庞染上一缕烟霞,宛如含苞待放的玫瑰,出水芙蓉。
宋婉幽幽的瞪了他一眼,“你快上去,我自己洗。”
燕王拾起托盘里的锦帕甩了甩,“本王觉得你洗不干净。”
“这有啥洗不干净的,是你龟毛!”
燕王戏谑的脸色黑了几分,他漆黑的眼眸在无限浓缩晦暗。
燕王单手把她两只手剪到头顶,锦帕沾水搓了起来。
他的力道并不温柔,她晶莹的身子迅速遍布一个又一个红印。
宋婉湿漉漉的眼睛含着一丝幽怨,“喂,你懂不懂怜香惜玉?”
燕王不作理会,直至擦到……手怎么也伸不出去。
宋婉夺来他手里的锦帕踉跄后退,直至靠到池沿边用锦帕围住身子。
宋婉咬唇瞪他,“流氓。”
燕王脸色岿然不变,似乎对这个词心中不泛涟漪。
他大步向前立于宋婉面前,滚烫的身子再次贴上来。
他托着她的后颈半压着她,冰凉的唇瓣覆上来,他漆黑的眼眸迷离而妖冶。
“唔。”
他结实的身子把锦帕蹭进水中。
氤氲水雾朦胧她绯红的脸,燕王离开那片旖旎光泽,时不时磨蹭。
他低沉的嗓音染上一丝沙哑,“这才叫流氓。”
燕王转身拾起浴袍披衣离去。
宋婉气得连拍水面。
宋婉穿了件石榴红散花缎锦云烟裙,头发还未全干便懒懒披在身后。
宋婉朝桌上的燕王打了个哈欠,“早啊,王爷。”
燕王眼眸未抬,余光却是犀利凌力。
宋婉坐下来不由感慨:“好丰盛的早膳。”
她盛了一碗白粥,宽袖轻轻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藕臂,手腕上一枚碧绿色手镯更衬得她姣好的肌肤。
他突然想起适才给宋婉擦身子,他握拳咳了起来,耳尖爬上一抹诡异的酡红。
宋婉大口大口开吃,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燕王为掩心中异样的感觉,他递给她一杯水斥道:“你不怕噎死自己?”
宋婉咕噜喝下水,她含糊不清道:“多谢王爷。”
侍女端来水盆静候盥洗。
燕王深沉的目光看她:“皇后设宴,你明日陪本宫赴宴。”
宋婉咬了一口灌汤包,“我能不去吗?”
“不行。”
*
皇后设宴,今日宋婉着装隆重些许。
玲珑身段裹上一袭藕粉妆花云锦宫装,梳了一顶流苏髻,凤凰金钗插在发髻前面,脸上抹上水灵灵的胭脂,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宴席宾客陆续到场,宋婉紧跟在燕王背后。
完了。
太子殿下也会来。
燕王微微施礼,“儿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端坐凤椅,一袭广陵镶金绛纱袍裙曳地,耳坠一对金色南海明珠,仪容端庄又不失尊贵。
她抬手开口道:“珩儿不必多礼。”
宋婉屈膝行礼,“儿媳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敛了敛凤眸道:“是宋芳姑娘吗?”
“是。”
皇后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宋芳姑娘自小与太子相识,如今这姑娘出落得这般水灵了,本宫是愈瞧愈喜欢。”
宋芳坐在席位上攥紧酒杯,深沉的眸光死死绞着宋婉。
太子一袭金色龙纹缎锦蟒袍走入殿中,他行了一礼,“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脸色一喜,“祁儿来了。”
太子微微颔首循着席位入座。
皇后面色微凝,摸了摸蔻丹收敛心绪。
轻歌曼舞,酒香四溢,太子不经意瞥了宋婉一眼,眼底浓稠的墨水猝然打翻,雪白的脸色愈发深了几分。
皇后起身敬酒,“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本宫邀你们来一聚,便是感念你们功不可没的苦劳。”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道:“皇后娘娘凤仪天下,乃元启之幸。”
皇后眯起凤眸看向宋芳,“本宫听说宋婉姑娘与裴钰和离了?”
此言一出,四座震惊,大臣们纷纷低语交谈,“这一对金童玉女怎么突然和离了?”
“是啊,难道是两人有了什么隔阂?”
宋尚书老脸微红,他连忙起身托手,“回皇后娘娘,小女与裴家儿子无缘再续,两人如花年华亦不可随性蹉跎,他们做出和离一步也是对彼此尽责。”
皇后淡然一笑,“宋尚书请坐,宋婉姑娘才貌双全,再寻得一良人不久将来,宋尚书不必忧心忡忡。”
宋尚书躬身答道:“多谢娘娘关怀,不过宋婉心中已有良人。”
座下哗然,“没想到刚和离又有良人在怀?难道他们和离是因为这个人?”
一人叹了口气,“他们成婚不到半年,这么快只能是.......”
皇后犀利的目光审着宋芳,“何人?”
宋尚书看向独自斟酒的太子,“她心仪的是太子殿下。”
酒水应声溢出,太子阴鸷的双眼方抬起看。
又一阵哗然袭来,“太子?怎么是太子?”
“难道宋婉先前心仪的是太子?结果阴差阳错嫁给了裴家公子?”
“不对啊,这婚还是宋尚书向裴府求来的,宋家姑娘定是知晓。”
“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谁的婚姻由自己做主!”
皇后晦暗的眼神凝看太子,“祁儿,你可心仪宋婉姑娘?”
太子抿了抿酒,“宋婉?”
宋婉攥紧衣裙不安看他。
“本宫的确心仪宋婉,只不过她这个婉是个破碗。”
宋尚书不悦道:“太子殿下此言何意?”
太子搁下酒杯,“宋姑娘既心仪本宫,本宫娶她作侧妃即可。”
皇后冷厉的声音在殿中传来,她漠然看他:“你与宋婉有没有情定终身?婚事岂可儿戏?”
“母后,您说过,不管儿臣婚事。”
皇后愤然拂袖,“你心仪宋婉本宫不管,若你只是玩闹,本宫绝不同意。”
宋芳愤然离座,她抚上肚腹勾唇道:“我怀上了太子殿下的子嗣。”
他们凭什么当她一个破烂一般丢来丢去,你们无情,那谁也别想好过。
“宋姑娘在裴府呆了近三个月都未曾怀孕,与太子相处不过一月便怀上了子嗣,太子殿下当真有福气啊。”
夏夫人眸中含泪起身,“女儿......”
宋尚书惊愕的眼睛定看宋芳,他们母女在他耳边一唱一和,说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太子一旦登基,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六部之首,还是受人尊敬的国丈。
万没想到,他这个女儿直接用子嗣套住太子。
皇后看向宋芳的眼中透着不善:“宋姑娘,你确定所言非虚?”
“是。”
皇后吩咐一旁静立的宫女,“传太医来诊。”
须臾,太医隔着帕子诊脉,他起身向皇后一鞠,“回皇后娘娘,这位姑娘的确有近一月身孕。”
“不对啊,宋姑娘才和离,怎么突然有一月身孕?”
“嘘,宫闱之事不可妄加揣测。”
声音虽大,却是句句入耳。
宋尚书只觉得老脸丢光,后悔生下这个混账女儿。
皇后脸色阴沉下来,裴钰一事她早有耳闻,定是她不甘寂寞勾引太子,现如今正好用子嗣绑住他。
“宋姑娘生母乃醉生楼陪酒女,宋尚书让宋姑娘养在夏夫人身边,把庶女身份抬为嫡女,不过终究嫡庶有别,宋姑娘只可作太子侧妃。”
宋芳差点脱口而出,“我是......”
宋尚书拉住她的手厉色训斥:“不可!”
“父亲!”
“此事容后再议,你若闹出事来,本官饶你不可。”
他们激烈的动静引来众人瞩目,不过还是疑惑不明。
太子晃着杯中碧色酒液,殷红的朱唇淡淡启道:“燕王妃,一入燕王府终身不踏出,燕王妃这是使了什么绝技让燕王允你出府?”
一位大臣猛然站起凝看燕王,“燕王殿下,我的女儿怎么一嫁给您便不见踪影,王妃娘娘怎么日日瞧见,还在长安街开了一家铺子,您总得给老臣一个说法。”
旁边的大臣不由笑道:“要我说他们这是新婚燕尔,浓情蜜意,每日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
“燕王殿下,您陪王妃娘娘回门,我的女儿却不见踪迹,虽说我的女儿居于侧妃之位,我们乃亲家,您总得给老臣一个面子不是?”
座下几位大臣相继附和,面色颇有不忿。
宋婉担忧的看向顾景珩,他的女人,王府只有她一个。
燕王垂眸不语,大臣说话的语气却是愈发急躁不安。
“我还听说刚嫁进燕王府便吊死在后山之中,宋家之女嫁进去却打破了谣言,难道先前真是乱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真假参半吧。”
燕王嘴角挂着凉薄的笑意,“你们的女儿都在王府,若是甚为想念,入府探望即可。”
几位大臣互看几眼,“真的吗?那看来谣言真的是乱传。”
宫宴散去,宋婉和燕王坐着轿车驶向王府。
宋婉忍了半天的疑惑终于说出口:“王爷,臣妾怎么没瞧见妹妹们过来请安啊?”
燕王敞腿倚榻,他挑了挑眉:“向你请安?”
宋婉娇嫩的脸蛋一笑,“对啊,同进一家门就该一家亲啊。”
燕王好笑道:“你能辰时起床?”
宋婉脸色一红,“我......”
在王府倒是过的舒心,这王爷不管她什么时辰起床,什么时候用膳,当然没人来请安。
燕王闭眸凝神,“你该庆幸没了她们,你不用起早。”
“可是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