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是封沉苏知鸢的小说,《后宅小咸鱼,淡定翻身晒太阳》全文阅读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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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沉苏知鸢是小说《后宅小咸鱼,淡定翻身晒太阳》的角色人物,目前小说连载中,以下是小说《后宅小咸鱼,淡定翻身晒太阳》的章节内容

主角是封沉苏知鸢的小说,《后宅小咸鱼,淡定翻身晒太阳》全文阅读完整版

夏日微风轻抚,树叶跟着晃动。亭子里面跟在嫡姐后面的苏知鸢实在是累狠了。

站在旁边盯着桌子上的花穗子,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能看那么久。

见没有人看自己,小短腿悄悄的往假山后面移,她就偷偷的吃两口酥饼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从荷包里面掏出姨娘出发前在她荷包装的酥饼,蹲在地上,两只手捧着酥饼小口的啃。

怕酥饼掉下来的渣子掉了可惜,两只手捧的小心谨慎。

站在假山亭子里面的顺子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会盯着那个梳着花苞头的姑娘看。

只知道小少爷看许久,午饭都不曾吃一口“少爷我去给你端盘点心过来”

那小姑娘一看就是贪吃了,用点心把人骗上来和小少爷说说话也是不错的。

小少爷平时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算是老爷也不愿意给个好脸色。

难得见他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

这姑娘应该是大老爷请过来的客人家眷。

见小少爷没有反应,顺子小跑着去厨房端糕点。

封沉盯着下面浅绿色的一团,走下去。

直到面前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苏知鸢才站起来,手里还捧着半块酥饼,嘴角上还挂着酥饼渣。

一双浅色瞳孔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这难道就是父亲说的贵人?

卷翘的睫毛,下面一双琉璃眼瞪的溜圆,一层淡淡的水光光附在上面。比他养的猫儿还要好看。

挺翘的鼻头,樱红的嘴唇,双腮鼓起来嚼酥饼的时候一颤一颤的。

封沉没有见过洋娃娃,也不知道洋娃娃,可苏知鸢就和现代版的洋娃娃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母亲是外族人瞳孔比一般人浅,太阳光撒上去还会有水光晃荡。

睫毛又遗传了母亲,又长又翘扑闪扑闪的。

静默的黑眸出现了一丝光亮,封沉伸出手指用指尖戳戳苏知鸢的腮帮子。

苏知鸢不知道这个贵人为什么戳自己,脑子里都是嫡母的叮嘱要是她得罪了贵人,就不给她饭吃。

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由封沉戳,眼睛珠子轱辘转,最后决定还是先吃酥饼。

封沉围着苏知鸢转了两圈,一会儿摸摸脸颊,一会儿点点她花苞头上的穗子。

最后蹲下从后面用双手勒住苏知鸢的肚子,抱着人往自己房间走。

苏知鸢仰着头,望着“贵人”一脸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还是时刻谨记不能得罪贵人这一条,低头继续啃酥饼。

这酥饼平时只有嫡姐可以吃,她只吃过一回,里面甜滋滋的,外面的皮香得很。

路上的下人看见小公子抱着一个嘴巴沾满苏饼渣的小姑娘去了自己房间。

低头不敢在看,不要看小公子才六岁,可那双眼睛就能把人看的心颤。

明明没有说话,可就就是让人从心底里面害怕,而且二姥爷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母亲还是郡主。

在府里就连老太爷和老太太都不敢说一句重话。

端着一盘糕点回来的顺子盯着亭子的位置那里还有小公子的身影。

小脸一白,赶忙让人去找“快,公子不见了。”

……

房间里面封沉把苏知鸢放在自己床上,盯着她的嘴巴看了一会儿。

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把苏知鸢的嘴巴擦干净。

自己坐在旁边也不说话,低头玩苏知鸢的手,软软的,身上还有股裹挟着皂角味儿的甜香。

握在手里把玩还不过瘾,把苏知鸢的手塞在嘴里,眼睛一亮。

真的好软。

苏知鸢吓的直哆嗦,这个贵人要吃了自己。

不敢哭怕回去没饭吃,只能憋着眼泪,瘪着嘴,他把她的手手吃了,她以后还怎么拿筷子吃饭。

“不好吃”她的手一点都不好吃,不要吃。

封沉听见她那裹了蜜的小奶音再次凑近,盯着她的眼睛。

嘴巴里面砸吧了两下手,声音也是软的。

苏知鸢吓的不轻,这个人的眼神好可怕,他要吃了她。

整个吃的那种,和她盯着酥饼的眼神一样。

眼泪断了线似的掉,她不要苏酥饼了,她要娘亲,她要回家。

封沉盯的入神,似是不解伸手摸摸她脸上的泪珠。

放在鼻子下面嗅嗅,然后吐出苏知鸢的手,放在嘴里尝尝。

有点咸。

为什么她哭也这么好看,比家里面的那几个还要好看。

他喜欢看她哭,鼻尖都红了,小脸也变成了粉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憋的。

苏知鸢真的很怕,她要回家,翻身想要从床上滑下去。

封沉见她要走,抬手把人扒拉回来,反复几次没了耐心。

明明母亲说过只要是他院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他都把她抱回自己院子,那就是他的。

见苏知鸢马上又要滑下去,生气的把人抱起来放在箱子里面,把里面的衣服都扔出去。

怕苏知鸢跑出去,还把箱子关上。

眼睛一黑,苏知鸢在怎么乖也只是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

张嘴哭喊“娘亲,,,呜呜呜”

“呜呜呜,,,娘”

封沉站在外面,听见里面的声音,打开箱子露出坐在里面的人。

有了光线,苏知鸢站起来就往外面爬,封沉按住她的头,把人按下去。

想了想把自己也坐了进去,好了现在不怕了吧!

伸手从里面把盖子关上。

眼睛再次黑下来,苏知鸢哭的不能自已。

“回家,,,呜呜呜”

贵人要吃人,还要把她关起来,她再也不吃酥饼了。

封沉坐在旁边,像娘亲一样抱着苏知鸢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背。

睡着就不哭了。

宴会结束。

苏瑜才发现他的小女儿找不到了。

“霜儿,你妹妹没有和你一起吗?”定州成了安宁郡主的封地。

也是唯一一个拥有自己封地的郡主,刚在定州安定好封家大老爷就宴请有功名的读书人。

可以带家眷,母亲就让他把知鸢带过来见世面,胡娘也是一脸期盼。

见妻子没说什么,他才带上了知鸢,现在人不在了,还是在这里不在的。

封家会不会觉得他故意找事,他只是一个秀才要不是这次机会连封家的门都进不了。

“人丢了,不去找你凶霜儿干什么?她才几岁”

都以为是什么好地方,现在出事了,看以后还凑不凑热闹。

胡娘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这宴会结束马上就要离开了,苏瑜赶忙去找带他们来的夫子。

听见人不见了,夫子带着苏瑜一家去找了封家的管家,周围原本要离开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管家听说少了人,赶忙安排人去找。

站在身后的小厮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管家看着焦急的苏瑜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继续让人去找拖延时间“苏秀才别急,我这就让人去找,你先喝口茶等等。”

苏瑜哪里有心情喝茶,可在别人家里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点头。

安宁郡主看着自己的儿子搂着不停哭的小姑娘只觉得头疼。

“沉哥儿,她父亲还在等着,你让她回家吧!你要是喜欢娘答应你等两天我单独邀她来做客”

看那小姑娘哭的,她都觉得可怜。

听见自己父亲在等自己,苏知鸢对着安宁郡主伸手“姨姨,我要回家”

封沉把抬起来的手按下去,紧紧的搂着,垂眸眼里都是偏执

不,她不想回家。

抱着江知鸢坐在箱子里面转过身去,不让她看母亲。

封二爷匆匆从外院赶过来,进来就看见这场景。

外面苏秀才茶都喝两盏了。

“沉哥儿,放手,她父亲都等着急了。”

封毅伸手过来抢,封沉对着他的手就是一爪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是我的”

安宁看见他眼底的阴鸷吓一跳。

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没有拜菩萨的原因,她和毅哥都不是这样性格的人。

可沉哥儿从生下来就这样,对谁都是一个表情,甚至不愿意说话搭理他们。

她连护国寺都去过了,还偷偷的找御医给他看。

护国寺的住持说他只是早慧。没有被妖魔附身的迹象。御医说身体健康是长寿的体格。

外人只知道她是第一个拥有封地的郡主,可她们都不知道是因为她想让龙气压一压沉哥儿的魂儿。

把沉哥儿送到皇兄身边养一养,结果一年的时间不到,皇兄就给了一个封地让她带着儿子远远的离开。

安宁回头和丈夫商量“要不让这小姑娘在这里住几天?”

安宁也不确定几天能让沉哥儿放手,但是现在这架势肯定是不会放手的。

封毅想要硬抢“你愿意把你三岁的女儿放别人家?”

安宁自然不愿意,可那是她儿子扭头不愿意再看“那你轻点。”

别伤了儿子。

封毅自然有分寸,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撸撸袖子,这小子一身牛劲儿,他以前可没少吃亏

封沉慢悠悠的从自己荷包里掏出一块黄色的令牌。

声音冷沉,不带一点幅度,“见此令如见圣上,还不下跪”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封毅看着杵在他眼前的令牌,甩袖离开。

嘴巴里还张张合合说着过不了审的话。

安宁望着那块令牌好像知道皇兄为什么给她安排那么远的封地了。

一年半载都不能回去探一次亲的那种。

封沉低头把令牌装回去,没有给他的母亲一个眼神,抬手去给小姑娘擦脸上的鼻涕眼泪。

一点都不觉得埋汰。

擦了又流,流了又擦像是在做什么有意思的事。

安宁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好大儿这样伺候过人,看着那肥嘟嘟的小女孩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复杂。

转身离开,真怕她儿子拿出令牌让她这个母亲也跪一跪。

她得去看一下她的丈夫有没有气吐血,顺便讨论再生一个的事。

苏知鸢见人都走了,哭的更加厉害,她好像不能回家了“回家,回家,,,”

揪着封的手,不让他擦,她的脸擦的好痛。

封沉反手握着苏知鸢的手开口说了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不回家”

嘴角勾起,眼神愣愣的盯着苏知鸢,眼底都是得逞的笑意。

他的了。

苏知鸢盯着封沉吹出一个鼻涕泡,愣神过后,然后爆发出更加可怜的哭声“我要回家,,,”

封沉盯着眼尾哭红的小姑娘,似是不解,怎么会有人那么好看呢!

抱的更加紧了。

苏瑜震惊,安宁郡主见他女儿可爱甚是喜欢,要留她住几天。

周围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盯着苏瑜,这算不算一飞冲天。

那可是安宁郡主,定州的新主,就连他们当地的知府反应过来都出口邀苏瑜去他家住几天。

苏瑜的家也不算丰裕,只是村里面有几亩田的光脚汉子。

后面考中秀才娶了现在的乡绅女儿,置办了田地屋子。

在封府宴请名单里面都不够看连单独的帖子都没有,还是靠着他夫子的名声才进来的。

现在反倒是让他得了安宁郡主的青睐。

苏霜微微皱眉,她怎么没有在花园里面看到安宁郡主?

苏瑜谢绝了知府的好意,跟着夫子去了书院。

“谢过大人,我回书院就成”他们从乡下一路赶过来又是坐船,又是坐马车的。

去知府府里只会觉得拘谨,而且他一个秀才住过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

知府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苏瑜看了一眼,确实是他唐突了。

苏家才刚得了安宁郡主的赏识,他就扑上去,会显吃相很难看。

苏瑜跟着夫子坐在去往书院的马车里,总觉得心难安。

知鸢才三岁万一冲撞了郡主怎么办,低头看了一眼依靠在妻子身上的霜儿。

霜儿倒是合适。

顾歌捏紧手里的帕子思索片刻开口“要不我后天带着霜儿去接知鸢”

这么好的机会她并不想让霜儿错过,那怕能得安宁郡主一句话,对霜儿也是大有益处。

苏瑜点头,他们买的也是后天的船票,他原本是打算明天去接知鸢的。

可能多在安宁郡主那里多待一日,对知鸢也有好处。

只怕过不了两日,他们家得了安宁郡主的青睐就会传遍整个定州。

顾歌摸摸苏霜的头发,垂眸她也没有想到苏知鸢会有这样的造化。

封家。

安宁郡主看着把丫鬟挤走一勺一勺喂小姑娘吃饭的儿子眼睛疼。

她养他那么大就没有见他这么贴心过。不要说喂饭了,就连块糖都没有给她吃过。

封家老太太坐在首位,淡淡开口“这就是沉哥留下来的小姑娘。”

模样确实挺俊的,就是太没规矩了点,这么丁点大就知道讨好卖乖。

苏知鸢那双大眼睛轱辘转,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最后眼神落在了碗里面都肉粥上。

封沉见她盯着他的手看,赶忙把手上的勺子递过去。

一张小嘴巴吃的双颊鼓起,吃一口眼睛要亮一分,跟装满星星似的。

好看的紧。

封加快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回答老夫人的话。

封毅赶忙把话接过去,怕封沉亮出令牌让他老娘也跪下,这黑心肠的还真做的出来。

“是安宁喜欢的紧,让人在家住两天”可不能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

三岁丁点大,她懂什么,懂碗里的那口肉粥!

看她吃的满脸满足,情不自禁的跟着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

味道确实好!

安宁盯着小姑娘的嘴巴,那张粉色的小嘴吧唧吧唧吃的香的很,什么时候看入神的都不知道。

嘴角情不自禁好的扬起,这小姑娘长的果然可爱。

封沉微微皱眉,侧过身子挡住他们的视线,要不还是回房吃吧!

没有边界感的视线真是让人讨厌,又不是他们的。

众目睽睽之下,封沉把手上的肉粥递给顺子,抱着小姑娘的胳肢窝,把人勒起来。

往自己房间里面走。

老太爷呵斥“没规矩!”

封沉余光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放下还在嚼肉粥的小姑娘。

开始掏荷包里面的令牌。

封毅吓的不行赶忙起身“小姑娘认生不好意思夹菜,去房里吃一样的”

他怕他儿子真让他爹跪下。

安宁郡主也跟着开口“顺子快,把少爷送回去”

见儿子还在掏急忙呵斥“顺子快”

公公能不能活就看顺子的了。那令牌真掏出来,他们是跪还是不跪。

见郡主开口,封老太爷咽下这口气“去吧!去吧!”

老大只是个光头,老二又因为郡主有了封地不得不辞官,

老三倒是聪明可不愿意读书成了商户,把媳妇儿孩子扔家里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做生意还不知道呢!

他这个已经退下来几年的老丞相谁还会记得,等几年家里还是要由郡主做主的。

坐在旁边的封钧眼神一暗,低头继续吃饭。

封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芙蓉糕,塞在小姑娘手里,弯腰勒着苏知鸢的胳肢窝继续走。

苏知鸢捧着透明带着夹心的糕点,眼睛一亮放在嘴里,仰头盯着“贵人”

这个贵人有一点点好耶!比她祖母还要好。

她祖母都只给桃酥吃。而且还是三天给一块。

她今天已经吃了一二三四块糕点了()

顺子端着碗看着要把脖子仰起来,一脸你是好人的的表情盯着自家少爷的小姑娘。

只觉得这姑娘有意思,在屋子里哭的都要撅过去了,结果一盘糕点就把人哄住了。

主打的就是有奶就是娘。好哄得很。

吃过饭,苏知鸢摸摸自己的鼓起来的小肚子,那里面装满了好吃的。

双眼冒星星,要是每天都能吃就好了。

封沉也摸摸她的肚子,鼓鼓的应该是饱了,转身拿起帕子给小姑娘擦脸。

顺子拿着空碗,眼底都是震惊,他家少爷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帕子是热的,脸颊被熏的粉粉的,封沉手一顿,盯着那粉色出神。

在灯光下面还能看清楚上面的绒毛,凑上去张开嘴轻咬。

没有味道,怎么看起来那么好吃,跟御膳房里里面的水蜜桃似的,水灵灵的。

苏知鸢吓的憋着一口气,不敢出声,这人又要的吃人了。

把她喂饱饱就是要吃了她,两只小手抱着自己的脸颊。

“呜呜~”回家,她要娘。

厉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酸角糕,放在她眼前。

包着泪花的大眼睛,盯着酸角糕,这个她好像没有吃过。

小心的盯着封沉,小胖手从他手心上拿起来“我吃了你的糕糕,你可不能吃我了奥”

商量的语气,又不自觉的带着尾音。

封沉点头,思考要不要给她弄头牛回来,小孩子都要吃奶。

他看见大伯家,和三叔家的几个小孩儿每天都在饭桌上喝牛乳。

盯着苏知鸢的肚子出神,也许他需要弄两头牛回来。

苏知鸢吃的饱饱的,站起来在床上跳了几下,给酸枣糕腾出一个位置来。

封沉盯着狭窄的床,也许床也要做的大一点。

吃饱喝足,又累了一天,苏知鸢在封沉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她也不知道这个贵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只要不吃她就好。

封沉见她闭上眼睛,扯起旁边的被子盖着她的小肚子,去桌子拿起笔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宁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抱在自己儿子房里的姑娘,虽然人家才三岁,自己儿子也才六岁。

可男女终究有别,传出去只会坏了人家的姑娘的清誉。他们年纪小,可她不能不要脸。

听见开门的动静,封沉都没有抬头,右手拿起黄色的令牌。

安宁咬牙切齿的退出来,气冲冲的去给皇兄写信。

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宫在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收到了自家堂妹的飞鸽传书。

把信随手丢在桌子上,他要是不给那块牌子,他能把那瘟神一样的侄子送走?

他给安宁封地,整个皇宫都没有意见,太后甚至还为了这件事当天晚上多吃了两碗饭。

换上衣服去上朝,聪明人有很多,可是聪明到让人害怕的人只有封沉。

那双眼睛好似看透了一切,一句话就能直击要点,让你胆寒。

苏知鸢打着哈欠坐起来,揉揉眼睛,她昨天晚上梦见被饿极的大灰狼盯了一晚上。

穿上鞋子就要去找母亲。

出了房间,看着陌生的花草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眼睛里面立刻蓄满眼泪,伸手摸摸和她一样高的花花。

是真的不是梦里,这里没有娘亲,也没有父亲。

揉揉自己的脸颊坐在台阶上撑着脸,盯着门口哪条路,等她吃饱饱她就自己回家。

她记得昨天的路。

顺子提着膳食回来,看见还没有他小腿高的苏家小姐眼泪汪汪的盯着门口。

他都觉得可怜,这么小离了爹娘怎么会不怕,他家少爷太不是人了。

怎么能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来。

封沉从学堂那边回来,封家是有自己的夫子的,他从宫里回到封家后每天早上都会去上课。

他出门的时候这个圆嘟嘟软趴趴的小姑娘还在睡觉,半夜睡觉不老实还把两只没有他巴掌大的脚放在他肚子上。

夹着她的胳肢窝,把人抱回房里去。

苏知鸢都习惯了,这贵人就是喜欢夹她胳肢窝勒着她走。

顺子飞快的把膳食摆上,一碟精致的南瓜饼,一盘凉菜,还有少爷出门前吩咐的牛乳。

苏知鸢盯着面前白白的牛乳,她看到苏霜和苏柏喝过,每次苏霜外公来都会带一大桶来。

家里面也有两头牛可那都是耕地的,没有奶给她喝,就算有也轮不到她。

爷爷,奶奶,苏霜姐姐,苏柏哥哥,苏欢苏月表姐

母亲说爷爷奶奶是老人要先吃,苏霜苏柏是嫡出身份和她不同,苏欢苏月是客人。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姐们有家不回,要住在她家,但是她知道听娘亲的话有糖吃。

迫不及待的拿着筷子看着贵人,他是主人他吃了她才可以吃。

这是娘亲说的规矩。

封沉愣是从那双渴望的眸子里面看清楚了她的意思,夹起南瓜饼咬了一口。

苏知鸢眼睛一亮,抱着牛乳碗就往嘴边送,眯着眼睛仔细的品一品。

甜的,滑滑的,还有点香。

封沉盯着她,果然小孩子都喜欢喝奶。

端起旁边的温热的粥等着小姑娘喝完就给她喂粥,小孩子吃的碗本来就不大,苏知鸢咂吧两口就没了。

望着空碗,要不是母亲说过的规矩,她多少是要舔一舔的。

封沉放下手里的粥“去再提一碗牛乳回来”

顺子站在身后,听见吩咐转身出去。

苏知鸢瞬间坐直身子,露出几颗牙齿,脸上那不易察觉的酒窝露出来。

指尖指着自己。

封沉盯着那一侧的酒窝出神,原来那个地方有一个浅浅的酒窝,为什么这样的苏知鸢更加吸引人了。

眼神幽深封沉点点头。

“给你喝”一会儿他就去买牛,买三头。

苏知鸢的眼睛更加亮了“谢谢贵人”她不知道这个喜欢吃人的贵人叫什么名字。

但是她知道礼貌,有礼貌可以多吃一颗糖。

封沉盯着头发散开,把头埋到碗里的姑娘,嘴角勾起。

安宁郡主知道儿子这里有小客人,怕他照顾不好,扶着腰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盯着头上绑着两串粉色碧玺珠串的小姑娘,眼角抽抽,那东西是这样用的吗?

粉色碧玺珠串,有多难得,也只有她嫁妆箱子里面有两串,大小均匀,粉红浓郁。

她平时都舍不得戴,这家伙拿来给小姑娘绑头发,这事除了自家那缺德儿子没人能干的出来。

封沉抚过花苞头上的粉色珠串,只觉得满意,抱着人往西园走。

他要把这又香又软的团子抱到母亲库房里去,那里有很多颜色都适合她。

也许是出于那个库房是母亲的原因,破天荒的主动开口“母亲”

安宁听见这声母亲瞬间受宠若惊,她儿子很少这样的主动叫人。

她儿子本来就长的俊俏,五官英朗深邃,有三分来自毅哥,还有三分遗传了皇兄。

才六岁就已经窥见以后的风华,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姑娘,这儿子可是她生的呢!

那身怎么也晒不黑的奶皮可是她的功劳。为着这句母亲这两串珠子送给那姑娘也不错。

站在后面的芳嬷嬷盯着心花怒放的郡主“郡主,小主子往你库房那边去了。”

安宁郡主脸上的笑容一垮,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上去。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涨了。

芳嬷嬷站在原地望着那道背影,面露笑容郡主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活泼。

苏知鸢张开嘴巴,好多亮晶晶。

红的,粉的,紫的,好多,好多,比她嫡母还要多。

封沉把人放在地上“去拿”

苏知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娘说出门在外没有嫡母点头,不能拿别人东西。

封沉见她不动,心想也许她是因为够不到,把人再次抱起来,让她挨个看。

苏知鸢不敢摸,眼睛却落在上面下不来。

封沉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把人放下来,打开自己带过来的麻袋,开始装。

安宁郡主赶过来看见这一幕,差点撅过去,那麻袋是厨房装菜头用的吧!。

瞅了一眼低头玩儿自己手指的小姑娘,对着她招手。

她算是看出来,封沉就没有让她走的意思,拿那么多珠子就是一天一换也用不完。

事情好像按照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苏知鸢小跑着过去,她想回家了,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来接他。

这个贵人真的很奇怪,去那都要勒的她胳肢窝,她胳肢窝都有点痛了,可她不敢说,怕被吃掉。

苏知鸢一动,封沉立马看过来,虽然他在装五颜六色的珠串,可余光一直在低头玩手指的姑娘身上。

警铃一响,提着麻袋追过去。

安宁郡主抱着小姑娘就跑,总不能真把人家孩子抱走吧!

封沉丢掉手里的珠子撒了一地,后面的芳嬷嬷捡起麻袋,跟着跑。

她觉得现在还是把珠子收起来比较好,郡主是斗不过小少爷的。

苏知鸢抱着这个姨姨的脖子,她知道这个姨姨是贵人的母亲,他刚刚叫母亲的时候她听见了。

“我可以回家了吗?”

她马上就可以见到父亲了,不用再和这个吃小孩的贵人待在一起了。

安宁郡主点头“送你回家”

小跑着把人抱给门口的毅哥,站在院子里面的老太爷和老太太只觉得封毅小两口丢人。

和自己的儿子掰腕子都掰不赢,还要出这样的昏招。

一方面觉得封家后继有人,一方面又觉丢脸,有父亲身份压着居然掰不赢孙子。

封沉见他爹马上就要抱着小姑娘上车。

眼底闪过着霸道和狠厉,那是他的。

“跪下”

封毅假装看不见那闪的人眼睛疼的令牌,在心里面把那个和他一起掏过鸟窝的皇上骂了个狗血淋头。

马车驶出去,留下呆愣的众人。

郡主假装看不见,转头扶着腰离开。

封老丞相收回刚刚的话,盯着那块牌子出神,难怪掰不过,带着老妻隐了回去。

见此令者如见圣上,他出去了是跪还是不跪。

知道出事赶过来的封家大少爷大少奶奶,和抱着拖家带口过来看热闹的三少奶奶。

对着那块牌子跪了一地。

封沉盯着门口眼底都是阴鸷,转头看向父亲母亲的住处。

嘴角闪过一丝不达眼底的笑意。

隐在正厅屋檐柱子后面的老丞相露出一双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胡须一抖“倒是有趣”

他倒是要看看是混了皇家血脉的孙子厉害,还是他精心打磨的儿子更胜一筹。

一个要,一个不给。

一个有御赐令牌,一个有着天然优势父亲身份。

跪在地上的赵云早知道就不出来凑热闹了。

封钧跪在地上只觉得晦气,一个黄口小儿因着那层皇家血脉就压他一头。

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的亲大伯跪下,垂在一旁的手捏紧。

封沉伸手接过芳嬷嬷手上的麻袋转身离去,他会让他把人给亲自送回来的。

余光扫过地上的封钧和抱着孩子的赵云。

马车里。

见马车离开,封毅松口气,摸摸小姑娘呆愣的脸,不怪儿子喜欢。

长成这副模样就是宫里也是少有,特别是那双眼睛,眼角弯腰,面无表情的时候都感觉在笑。

从心里面透出来的笑意,让人不自的松快几分。

“吓到你没有?伯伯送你回家”也许她长大了,他可以替家里面的那个腹黑的儿子讨回来。

但是必须等长大以后,这姑娘自己愿意。

这小豆丁还是孩子呢!可不能在这么小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住到家里来。

听到回家,苏知鸢笑了,眼睛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

点头“谢谢伯伯”

封毅跟着笑,一是觉得自己刚刚抱着人跑好笑,二是居然看着还是孩童的苏知鸢居然想要把她定给封沉。

长大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苏瑜接到消息早早的等在外面,顾歌也拉着女儿站在旁边,只觉得此行一点都不顺利。

早知道就今天去接了。

看着父亲,苏知鸢赶忙伸手“父亲”

没有安全感的苏知鸢看见苏瑜终于安定下来,她就怕父亲不带她回去了。

头紧紧的埋在苏瑜脖子里,委屈的不行。

看见安全回来的小女儿,苏瑜心底闪过一丝柔软。

扶着苏知鸢的后脑勺注意到她头上的粉色珠串。

瞳孔一缩“封大人,这这,,这不合规矩”

想要让妻子取下来,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可不能收。

封毅也觉得愧疚,看人家小姑娘哭的“孩子之间的礼物往来不必在意”

让人把车里面提前准备好的礼品拿下车“苏姑,,小姑娘很规矩,内子很喜欢她,有时间苏兄多带着家眷到府里来做客”

他并不觉得苏秀才会带着妻女再次来封家,毕竟等级森严人情往来就是这么现实。

苏秀才也是这样想的,他一个考了几年还都只是秀才的人早就放弃了仕途。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天赋,秀才已经是他的极限。

这次夫子把所有考上秀才的人都带到了封府也不过是为学院长几分人势。

能来见识一番已经是奇遇,亭台楼阁,高门大户,也许要等到柏哥儿长大以后才能实现。

封家主人亲自相送已经给足了他脸面。

放下怀里的苏知鸢,拱手相送“多谢大人抬举”

苏知鸢还在抹眼泪,一时被放下来有点不知所措。

茫然的盯着父亲,封毅不厚道的压住嘴角。

转身离开。

苏霜盯着苏知鸢头上的珠子眼睛发亮,,她母亲有一根浅到不能看出是粉色的碧玺珠宝贝的不行。

平时都不给碰。想要伸手过去摸被顾歌按住。

苏瑜抱着苏知鸢进去,询问她在封家过的怎么样。

苏知鸢仔细回忆,除了那个“贵人”有点奇怪,然后就是好吃。

肉粥好吃,糕糕好吃,牛乳好吃,,,南瓜饼好吃。

都是从来没有吃过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父亲“好吃,父亲好吃!!”

苏秀才摸摸她一边高一边低的花苞头,也许高门大院都是时兴这样的头发。

站在地上长两岁的苏霜撇嘴,好吃嘴!什么都觉得好吃。

祖母每个月吃不完又干又散的桃酥都觉得好吃!

顾歌扫过她头上的珠串始终没有说话,眼神一暗。

苏霜知道那两串珠子撇嘴,只要到家,胡娘就会自己送到他们院子里面来。

甚至不需要娘开口,舅妈在私底下教堂姐们向母亲学习,她在舅舅家都听到过好几次。

封毅哼着小曲,吩咐马夫去城南买只烧鸡,他要回去喝两杯。

胳膊始终是掰不过大腿的,提着坛上好的竹叶青拐了个弯,好久没有和父亲小酌了。

刚到定州一个熟人都没有,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

封老丞相也刚好也想小酌几杯,从京城一路迁移心里面也有多番感慨。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有回去和那些老友小酌的机会。

也许这定州就是他最后的落脚地。

封沉冷着眸子进来,两人正在倒酒,桌子上的烧鸡还在冒着热气。

封毅见是自家儿子,招呼着人过来和儿子讲道理“不是不给你,但不是现在”

那小姑娘确实不错,话落又觉得有问题,黄口小儿说什么女人的事儿。

低头嗤笑。

封老丞相盯着始终不言语的孙子,心里面跳出一个字,稳。

从他用皇上的令牌就能看出他是想要到了极点。否则也不会让这个极少言语的大孙子站在大门口大声喧嚷,命令。

可被送走以后这人却没有挣扎,怒吼,甚至没有给他这父亲一个气急的表情。

那双黑眸始终没有波动。

端起酒杯,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心里不得不感叹孙子胜了半筹。

把胜利挂在脸上的儿子落了下风而不自知。

封沉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一刻钟我要见到她,否则这东西立马会出现在大街上。”

封毅笑着接过来,什么东西还一刻钟要见到她。

脸上的笑容在看见手上的东西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直至变得冷冽。

“他们是你的亲人”大哥居然背着他们在外面放印子钱。

那可是大夏明令禁止官宦家眷,皇亲国戚不得在外放印子钱。逮住轻则撸官,重则圈禁,砍头,

三弟在外做生意勾搭有夫之妇,带着人家的妻女到处行走,

虽然罪不至死,你情我愿,可也会让这小子在外损了名声,内里家宅不安。

封沉小小的个子站在那里,居然自成一方天地眼神始终如一没有一丝变化“一刻钟”

他只知道,那是他的东西谁也不能动。

老丞相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着他两个儿子的丰功伟绩,他知道他俩不成器,可也没想到已经到了拖后腿的地步。

“他们是你大伯和二叔,你把这东西拿出去他们可就毁了。”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毒,当然这里毒不是贬义词,眼底闪过一丝欣赏。

一点都不担心封毅的选择。

他输的彻底,那份成年人的顾忌就让他输的一败涂地,

封家的荣辱,兄弟的垒系,那个刚到他大腿的六岁小儿可不懂。

他只知道谁动他东西他弄死谁。

封毅嘴唇直哆嗦,弯腰指着儿子“好,很好”黑着脸甩袖离开。

马夫刚把马拉回去,又接到命令套马出门。

坐在马车里面的封毅捶着自己的胸口,这个黑心肝的。是要气死他这个老父亲呀!

他刚把人送回去,现在他要怎么开口。

封老丞相望着那离开的背影,放下酒杯也许他用不了多久又能回去了。

他一直以为那位是想让儿子给孙子当磨刀石,没有想到反过来了。

这黄口小儿当真是厉害的很,袖子扫在酒杯上,撒了一地。

坐在院子里面缝发带的芳嬷嬷看着老爷子黑着脸往大老爷房里冲。

她就知道会这样,宫里的老姐妹说就连那位也被小公子折磨的不轻。

他自己的亲外祖母他都照样下手。

宫里谁都知道小公子的东西是动不得的,摸一下都会扎手。

旁边的老夫人看着气急败坏上马车的儿子,就知道小孙子赢了。

撇嘴,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掰不过自己儿子。

不像他家老头能把二十有四的儿子都能按在地上摩擦。扭头继续看芳嬷嬷做发带。

橙色的发带上面镶嵌了一圈小珍珠,中间还特意用加了一层网纱,还怪好看。

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其他几个孙女也做一条。

封沉出来站在他奶身后阴沉的盯着她。

老太太扭头“这太阳还怪晒的,我去看看你爷爷”

手放在额头上,瞅瞅太阳,都怪儿子不争气啊!

没用的东西!

厉沉站在那里,看着芳嬷嬷把东西做好,拿走。

吩咐后面的顺子“去提碗甜汤来”

天气那么热,喝碗甜汤应该能哄住。

书院。

房间里面,苏瑜看着贴在他脚上睁着大眼的小女儿,吩咐妻子把人带出去。

“先把知鸢抱出去。”

顾歌点头,她也没有想到苏知鸢会有这样的造化,只要答应对苏家也是有好处的。

苏瑜明显没有再次下场的意思,原本守着一个秀才的名头在乡下也是够用。

可现在只要舍了一个女儿,就能得到一个典事的闲职。

按照苏家的那点人脉关系做梦想都不敢想的职位,现在落在了面前。

而且苏知鸢还能留在封家,就算以后是做妾也是不一样的。

苏家可谓是一飞冲天了。

苏知鸢盯着关上的门,紧紧的拽着嫡母的裙子。

“母亲,我们回家吧!我们是明天就回家吗?”

她听见了,她刚刚都听见了,那个伯伯要把她带回去。

她要回家,她要娘,她想她家的大黄狗了。

急切的想要和嫡母确认着,明天就回家的时间。

顾歌蹲下来,盯着苏知鸢害怕的眼神,并没有给她答案。

她知道丈夫会怎么选,他不是只有苏知鸢一个女儿,他还有嫡子嫡女。

那可是官身,典事虽然是末尾,可那也是官身,只要苏瑜同意,她的儿子女儿就是官家子女。

身份可是跨几个阶层,她怎么会不心动。

就算让胡娘再生一胎,不两胎都可以,几个庶子庶女怎么可能比得上官家子女的身份。

她的父亲,父亲甚至还可以在再买一百亩田地,苏瑜都能压得住。

苏知鸢看不懂嫡母眼睛里的东西,只是紧紧的抓住她的衣服。

她知道不能放,放了就再也见不到娘了。

苏瑜出来,不再去看站在地上眼巴巴望着她的女儿。

苏知鸢松开嫡母的衣服,跑过去抱着父亲的腿。

“父亲,我们要回家了吗?”

“是明天吗?奶奶说让我提醒你买些针线回去,,,,父亲你怎么不说话,奶奶知道没买针线她会生气的”

苏知鸢摇晃着父亲的腿。想要让他说句话。她害怕。

沉毅看不下去,蹲下去想要抱小姑娘。结果苏知鸢转身躲到父亲的后面。

从中间怯生生的盯着封毅“伯伯,你不要把我买走好不好,我奶奶让我买针线回去的,,,还有我娘我娘还在我家等我,,呜呜呜大黄大黄”

她家的大黄。

封毅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逼着三岁幼童离开离家。

可他要是不这么做,那个黑心肝就要让他大伯,三叔家破人亡,家宅不宁。

“伯伯家有好吃的糕糕,还有好看的衣服。”

顾歌知道这事只能苏瑜自己来做,虽然知道他已经有了决定,可还是稍微后退一步。

矗立在那里,不张口,也不说话。

最终苏瑜忍下心来,抱着苏知鸢往外走“知鸢乖,我们只是去伯伯家里做客,,等爹下次来定州城的时候带你回家”

苏知鸢紧紧的抱着苏瑜的脖子“爹,,,爹我要回家,我不要去做客,娘还等着我,,,奶奶,,呜呜针线”

“奶奶要生气的,,,,奶奶”苏知鸢挣扎着要下来。

她看见那辆马车了。“爹”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不得不回去的理由。

苏瑜眼睛一红,把人放在马车上“乖一点要听伯伯的话,我们买了针线就不够买船票了,,等下次,,下次爹一定来把你带回去”

掰开她的勒红的小手,握在一起盯着她的眼睛呵斥“好了,只是去做客而已”

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数还是学院的学子。

站在后面的夫子,嘴巴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一句话。

如果把他换在苏瑜位置上他甚至不敢保证不会和苏瑜做出同样的选择。

无望的仕途,十年的寒窗,谁又不会心动呢!

盯着那稚儿的眼睛,说不上来的烦闷。

叹气扭头离开,他也说不上来对不对,只知道那平日高高挺起的腰弯了下来。

封沉盯着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坨的人,坐的离他远远的好像他是吃人的猛兽。

马车刚一停下,封沉掀开帘子抱起她马车里缩成一团的小姑娘离开,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的父亲。

马夫站在车外面盯着换了内饰软垫的车厢小声嘀咕“顺子哥换的软垫还真是好看。”

比平时还要厚实一倍不说。还把里面的内饰都换上琉璃珠。看着就亮堂。

封毅瞳孔一缩,眼神如炬盯着马夫“你刚刚说什么?”

谁换了马车里的内饰?

原本起身的屁股又坐回去,看着窗户上迎风摇摆叮当响的珠子出神。

他以为是夫人换的,只有她喜欢这些颜色鲜艳的小玩意儿。

“老爷是顺子哥昨天半夜抱着东西来换的”他去茅房看见要去帮忙,顺子哥还把他赶走了。

封毅汗毛瞬间竖起,他才六岁,六岁的稚儿,怎么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伸手抚过手过头上的珠串,眼睛里闪过轻讽,他被他的儿子耍了,当了那个坏到极点的人。

明明是他想要,却让他去当那个恶人。

活了二十四年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内阁侍郎,被自己六岁的儿子溜的团团转。

老丞相棍子都打断三根了,见打的皮开肉绽还不承认的儿子一直哭喊着冤枉。

他才愣住反应过来,揪起大儿子的头发让他仰头看着他眼睛“你没有做过?”

封钧只觉得冤枉“父亲我怎会做那样的事!那可是要杀头的”官员亲属给大夏平民放利钱是会杀头流放的。

他又不缺钱花,何必去干那样的事。

老丞相眸光闪动甩开他儿子的头,袖子带风往封沉院子里面走,一份假证,就让他父亲去当了那个恶人。

还让他往死里揍了他大伯一顿。

在岔路口遇见往封沉院子里面冲的儿子,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

院子里面封沉一边给苏知鸢喂甜汤,一边给她灌输“他们确实很坏不让你回家,,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总不会少你一口吃的”

苏知鸢抽噎着点头,她已经长大了看得清楚,就是哪个坏伯伯不让她回家。

还和父亲在屋子里面谈价钱,她都看到了。

揪着封沉的袖子点头“坏蛋”

Ψ(з)

封沉点头继续给她喂甜汤。

余光看见院子里面的两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令牌。

声音缓缓“知知,坏蛋来了”

苏知鸢见把她买走的坏蛋来了,立马从凳子上滑下去躲在封沉身后。

紧紧的抓住封沉的衣服,怕又被坏蛋抱走。

封毅看着这一幕嗤笑,“好,好好”声音洪亮。

老丞相觉得他儿子就要被气疯了,靠他还不如靠自己,推开身前的人“你大伯怎么惹你了,你这样不择手段,你去看看你大伯他,,”爬都爬不起来了。

三根和他手臂粗的棍子!半条命都去了,那背都打烂了

封沉放下手上的碗,盯着封老爷子的眼睛似是回忆“爷爷你吓到她了”

那天早上小姑娘嚼着肉粥吓的一激灵,那不安的眼神一点都不好看。

老爷子诧异,反应过来以后脑子嗡嗡响,扶着自己的好大儿缓不过来。

他也才四十有三怎么就开始老眼昏花了?

芳嬷嬷坐在屋檐下面做小裙子,其实有时候手艺确实能吃饱饭。

眼睛里面都是八卦,她还是第一次看郡主的公公气成这样。

见老父亲气成这样,封毅赶忙把人扶出去。

刚出院门封老丞相就一把把儿子推开“你怎么不去验证真假,你的脑子呢!”

封毅盯着父亲的眼睛,父亲你要不要看看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大哥是谁打的。

老丞相摸摸自己的鼻子,他这不是被那小子的表情唬住了吗?

早知道当年他就不应该为了避嫌让自家这个儿子顶上去,他这脑子在家放着不用都放朽了。

郡主的母亲是皇帝的亲姑姑,太皇太后又是他亲姑姑,他又是丞相。

儿子娶了郡主,他再不主动退下来,真要当封半朝吗?

还不如直接退下来皇上也能安心,封家也能走的稳。

就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给郡主这么一个封地,让封家离开京城。

见人离开,苏知鸢的脑袋冒出来,眼神落在甜汤上。

里面还有很多她没有见过的果子呢!

封沉低头看着那双闪烁着光的琉璃眼,真是好看。

端起碗继续喂甜汤。

见碗里的甜汤没有了。

苏知鸢这才揪着他的手,“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他,好似他是能救她命的人,满眼都是渴望,依赖。

这样的眼神让封沉有股诡异的满足感声音愉悦“当然,等我有钱了我就带你回家”

苏知鸢见他答应,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个贵人哥哥是好人。

给她甜汤吃,还保护她不被坏人抓走。

三岁的她已经知道坐船要买船票了,从衣服兜兜里面掏出三个娘亲让她买糖吃的铜板。

“我有三个铜板,等我以后攒着钱了就给你,你帮我保管”等存够了钱了她就自己回家。

封沉在她信任的目光下把钱收起来,面不改色的说“那你可得多多努力了,船票很贵的”

苏知鸢知道,她来之前娘在父亲门口跪着求了很久才让她出来的。

抱着封沉的手臂小声的说“谢谢哥哥”

这个哥哥是最最最好的人。

封沉手一顿,不是贵人,也不是贵人哥哥,是哥哥,眼神一动,抚摸着她的头发。

眼神充斥着志在必得的霸道。

顺子看着小少爷的眼神,只觉得这张船票可能贵到离谱

苏知鸢可能要攒很久。

隔天顺子看着离开的船,回去复命。

封沉夹着苏知鸢的嘎吱窝抱着熟睡的人去上课的地方。

放在自己的位置上,桌子上垫着个垫子,让人趴下去。

顺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毯子,盖上去。

他第二次觉得自家少爷不做人,这么小的豆丁,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居然来听之乎者也。

封沉不在意封家几小辈的眼神,夫子要来掀被子都被封沉的阴恻恻眼神吓到。咽了咽口水退回去。

好似只要他敢掀开,他就要扑上来把人撕碎。

封毅知道消息的时候,人家都已经抱着人回来吃早饭了

桌子上老丞相扫过老大空掉的位置,眼神落在封沉喂饭的手上。

这是真把人当宠物在养了。

苏知鸢都不知道自己被抱着上了一堂课,反正她睁开眼睛就在这里了。

她想自己吃,又不好意思说,这里不是她自己的家。

也没有娘亲可以说悄悄话,只能盯着封沉手上的小汤圆。

他家好吃的,真的好多。

酸酸甜甜的汤圆她从来没有吃过,她家只有过年才能吃汤圆。

而且她只能吃一个,她明明可以吃两个的,可姨娘说她的身份只能吃一个,也只能说一个就够吃。

要不然就一个都没得吃。

见她喜欢吃,厉沉把宴递给后面的丫鬟让她在盛一碗。

苏知鸢眼睛眼睛弯弯的盯着这个哥哥,他真是超级超级好的人,答应送她回家还给她吃汤圆。

哥哥家的汤圆还没有她家一个大,所以她能在吃一碗。

封玥见那个胖丫头还要在吃一碗,微微皱眉,长这么胖还要吃。

她都那么瘦了她娘都只给她吃半碗。

小孩子对恶意很是敏感一个眼神,就能分辨好坏,而且这里不是她家,苏知鸢就更加绷着了。

见有盯着她,赶忙对着封沉摆手“哥哥我吃饱了,不吃了”嘴巴上是这样说,却低头扣着自己的手指。

她想回家了,她想娘了。

也不知道父亲她们有没有上船,她现在去追来不来的急。

她可以跪在地上像娘一样求爹的,那天可能是因为她太笨没有跪在地上磕头,她才会被送走的。

豆大的眼泪砸在封沉黑色的裤子上,很快就变成了小水蛙。

伸手摸了一把,真是爱哭。

转头眼神落在封玥身上,老丞相吓的一激灵他觉得这个孙女可经不住封沉的手段。

轻声呵斥“玥儿,你学的规矩呢!”

余光打量苏知鸢有没有被吓到,这大孙子的手段太毒,不经意就会中招。

他那大儿子够打几次,在打下去人就没了。

安宁郡主也微微不满,大嫂的规矩太松散了,那姑娘可是他儿子的小客人。

一碗汤圆而已,又不缺那一口吃的,怎么能做出这么小家子的事来。

被一群人看着,还被爷爷当着众人训没规矩,七岁的封玥羞红了脸,哭着跑走了。

站在身后的丫鬟跟着追出去。

大嫂在屋子里面照顾大哥,郡主示意后面的大丫鬟去看看。

见小姑娘低着头,怎么喂也不吃,厉沉夹着胳肢窝把人抱走了。

安宁郡主叹气起身跟着退出去,吩咐厨房重新做了碗汤圆去看看那小姑娘。

年纪小不说,还被迫那因为那黑心肠的儿子离家,她看了都觉得可怜。

结果刚走到院子门口怔住。

“她们都不愿意给你饭吃,很坏。以后我们回来吃”

苏知鸢胖胖的下巴点点,不给她饭饭吃的人都是坏蛋,大大的坏蛋。

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封沉手里的碗,这个哥哥好。

“哥哥好”

封沉点点头,给小姑娘喂一勺汤圆。

安宁捏紧手里的帕子,她这个儿子到底要干什么?

背部起了一身冷汗,她甚至看到了儿子眼睛里面翻滚的诡诈和兴奋。

转身踉跄着去找丈夫,她们还是找个大师回来看看吧!

她儿子真的不正常。

封毅知道自己儿子不正常,从把他和他爹面不改色的溜一圈达到他自己的目的他就看出来了。

这哪里是护国寺住持说的早慧,这明明多智近妖的程度。

父亲都掰不过。

“那里有什么精怪附身都是些话本子上的故事,沉哥儿早慧聪明,我们应该高兴才是。”高兴,他很高兴。

安宁并没有看见自己的丈夫有多高兴。

也许,,也许是她的儿子太聪明了才会这样的,表哥身上的龙气,什么鬼怪压不住?

安宁郡主在心里面安慰自己。

“我去安排几个绣娘给家里面的姑娘做衣服”家里的姑娘长的快,多做几身有个应急的也不错。

特别是儿子的那位小客人,孤零零的一个人,确实应该多做点衣服。

压下心底子的那点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绣娘用尺子一寸一寸的记录尺寸,封沉在旁边看着。

苏知鸢三岁了还是第一次这样做衣服,她以前的衣服都是娘用手比划着给她做的。

“这是多少”苏知鸢指着纸上的数字问封沉。

封沉拿起来,看着上面的数据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孩儿才一寸半不到。

放下纸张,低头看着她。“一寸半”

“那是多少”眼底都是好奇,她听不懂。

封沉摸着她的脑袋“这个就是一寸半。”

苏知鸢小胖手搓着自己的脑袋,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脑袋叫一寸半。

她不是叫苏知鸢吗?

芳嬷嬷看着在库房里面翻腾布料的郡主,打算加班加点的把小少爷吩咐的那身衣服给做了。

否则她做的那身衣裳有没有上身的可能都不可知。

就连出嫁之前宫里赏的布料都翻出来了,也不知道郡主是有多觉得对不起那小孩。

隔壁西院。

封玥带着妹妹在屋子里面量尺寸,紧张的盯着绣娘。

“多少,我的腰是多少?”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胖,要是长胖了娘要不高兴了。

绣娘看着没有变的数据,心里微微震惊,她们从京城出发到现在足足三个月,可大姑娘的腰愣是一点没有长。

“姑娘和以前一样。”

封玥松气,没长就好,京城都流行细腰,腰越纤细别人越是高看一眼。

绣娘提着工具回去,只觉得这高门大户的姑娘也是不容易,金尊玉贵的养着,可却吃不饱,饿肚子。

住在南院的赵云倒是对过来量尺寸的几个绣娘满脸笑意。

赵家在京城也只是属于小寒门,她嫁进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嫁妆,夫君又不在身边。

平时吃喝开销都靠着府里每月的月例,郡主张罗着做衣裳自然是从郡主私库那里取用。

郡主那里的东西自然不会太差。

选了好几个时兴的花样子递给后面的绣娘“姑娘们皮肤娇嫩,仔细着些”

绣娘点头称是,带着人离开,只不过离开时眼神还是暗了几分。

郡主给的赏银不少,大奶奶虽然没有露面可还是让丫鬟给了塞了一个荷包。

只有三奶奶这里,怎么来的怎么去。

芳嬷嬷连夜赶制,苏知鸢第二天一早就穿上了新衣,嫰黄色的褂子上面绣着一只白软的小兔子,在几种绣法的加持下活灵活现。

可苏知鸢一双带水的眸子配上那娇软的双颊愣是比那裙摆上的小兔子还要吸引人几分“哥哥你好了吗?”

封沉把她花苞头上的珠串取下来换上了钉上小珍珠的发带。

盯着那双急切的眸子只觉得比那厨房裹了粉的糯米团子还要软绵。

对上那吃人的眼神,苏知鸢瞳孔一缩赶忙移开眼神,低头盯着脚上的兔子鞋。

不敢再说话。

昨天晚上的糖水让她差点忘了这个哥哥是要吃人的。

封沉见她低着头,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伸手勒着她的肚子往学堂走。

顺子见小公子抱的比较吃力把书箱递给后面的人想要过来帮忙“公子,要不我来抱吧!”

这磕磕跘跘的摔跤可就不好了,空气有片刻凝滞就连苏知鸢都忍不住抬头看去。

顺子被小公子眼睛里面的阴冷和怒意吓的一激灵。

连忙退回去,接过后面人手里的书箱,好似刚刚说话的人不是他。

苏小姐的出现让他差点忘了小公子的不同。

封沉低头看了一眼盯着他害怕的小人儿“核桃饼吃吗?”

那双满是警惕的眸子听到核桃饼的瞬间亮的可怕,染上了笑意。

“哥哥,你真好”她只吃过核桃,从来没有吃过核桃酥。

封沉微微勾唇,抱着人继续往前走,提着书箱跟在后面的顺子立马跟上。

课堂上尽管苏知鸢听的昏昏欲睡可还是被脑子里面的核桃酥支配着闭不上眼睛。

坐在上首的老夫子想不看见都难,那么丁点大两只手撑在下巴上想要要稳住东倒西歪的头。

要不是封家许诺他可以带两个学生住进来听课他保准把人赶出去。

几张桌子上的人都被那小脸挤在一起的软团子吸引过去。

手上书本打在桌子上“啪啪”

夫子声音浑厚“封礼我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苏知鸢被那声响吓的一激灵,四仰八叉摔在屁股下面的软垫上,见封沉看过来。

颇为不好意思的露出几颗牙齿“嘻嘻”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封礼脸色涨红支吾几声弯腰行礼“请夫子在讲一遍,学生知错”

有了这一遭桌子上的人听的更加认真了就连被夏日裹挟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桌子底下苏知鸢的脑子却萦绕着夫子的声音睡的异常香甜。

封沉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把自己的手垂下袖子耷拉在起伏的肚子上。

晚膳苏知鸢终于吃到她心心念念的核桃饼,混合了核桃肉打成粉做的皮子松软,里面的裹了糖的核桃馅很是得苏知鸢的喜欢。

比核桃好吃,这个是甜的。

封沉拿起帕子把她脸颊上上沾着的汁水擦掉,这核桃饼热乎吃的时候糖水会流出来。

安宁郡主带着一大堆人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

既然决定把人留在府里,自然不能向往常一样对待,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怎么行。

刚好府里这几天添人,自然是让小姑娘挑喜欢的。

院子里一下子进来那么多陌生人,苏知鸢揪着封沉的袖子微微收紧。

一双眸子装满了不安。

这样的依赖让封沉眼里闪过一丝疯狂。

“沉哥儿,我把人带过来让小姑娘选选挑两个合心意放在身边。”

安宁郡主看着一排排小丫鬟很是满意,这些都是她提前过了一遍才带过来的。

“沉哥儿,你看那个好,,,”

安宁郡主一回头就发现自家儿子抱着害怕的小姑娘满眼沉郁声音穆然的沉下去“挑,,喜欢的行”

苏知鸢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的往外面探,又想伸爪子又害怕,看的安宁郡主心又软了几分。

可在触及到儿子的眼神,却变成了愧疚,只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弯腰小声询问“知知,你喜欢哪个”抬手指着几排站着的小丫鬟。

前面一排的年纪要小一点,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也不指望能干什么充当一个解闷的人。

后面两排小一点的十三四岁,大一点的也有十六七岁已经是能干活可以使唤的丫头。

见人呆愣的看着自己,一脸软相封沉牵着人过去挨个看“喜欢哪个指那个就行”

苏知鸢好奇的盯着她们,她们和她一样是哥哥家买回来的人。

小声呢喃“你选”

封沉见她的眼神落在一个胖丫头身上不动伸手点了她,然后随手点了两个后面的人。

安宁郡主见他们选好了让芳嬷嬷带着人往南院去。

想要在嘱咐几个丫头几句,苏知鸢在府里的位置特殊,如果有事可以去东院寻她。

结果一回头那个小家伙学着丫鬟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在自己儿子面前。

苏知鸢抬头见自己的位置好像有点不对,忙起身换了一边跪在和她一样小的丫鬟旁边学着她们的样子声音软乎“少爷安”

小小的一团跪在那里,学着旁边人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去搓揉一顿

封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盘子,跪在地上的小人眼睛一亮立刻站起来凑上去。

封沉示意后面的顺子把跪在地上的几人带下去学几天规矩。

安宁郡主见没有什么事转身离开,一个愿打只希望另一个也愿挨才是好事。

希望这孩子能让儿子有所改变。眸子里闪过几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好像是一个不被需要的母亲。

苏知鸢在连着几天去了学堂就不愿挨了。

三岁年纪的在枯燥无味的学堂根本坐不住,滚烫的眼泪砸在封沉手上。

封沉扭过她低着的头那双好看的眸子里都是已经蓄满的泪水。

任谁看了都是小可怜的模样,可封沉却觉得这个小人儿有意思极了,眸子里装满了晦暗。

手指抚上那双眉眼,怎么会有人哭起来都那么好看呢!

沾着泪水的手指在脸颊上游走,眼睛里都是兴趣“坐不住了是不是,哥哥带你去外面看鱼好不好”

也不等小人说话,勒着人家肚子就往外走,苏知鸢望着院子里面的世界只觉得有意思。

就连空气都比那屋子里面的甜。

顺子跟在后面只觉得小公子越来越不对劲,那双眸子沉的吓人。

特别是在低头看了一眼苏知鸢那愉悦的小表情那眼神更是静的厉害。

果然和他预想的没错,树底下孙老婆子两个巴掌扇在昨天那两丫头脸上。

“我是怎么教你和主子说话的,前面要加奴婢,奴婢,你以为你是小姐吗?”唾沫飞溅满脸凶相,特别是那吊梢三角眼是所有丫鬟入府前的噩梦。

指尖点在旁边的丫鬟额头上,差点把人戳倒“走路要稳,我教了几次了,怎么就是学不会,学不会”

低头盯着旁边的胖丫头抬起她的下巴“哭,哭什么哭这点事就憋不住那点马尿了,到了主子跟前憋不住马尿可就这么这么简单的事了”

孙老婆子甩开胖丫头的下巴眼神狠戾满满的杀气咬着腮帮子眉毛上扬“误了主子的事那可是要被活活打死的。丫鬟就要有丫鬟命,心比天高只会短命”

胖丫头赶忙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她并不想短命。

可旁边挨了两巴掌的丫鬟却小声抽泣起来,她原本是秀才家的闺女也算是能写会画。

可父亲娶了后娘,生了弟弟,把她卖给了人牙子,说是给她寻了一条好出路。

她也以为凭着她识字的本事能得几分高看,最好是能伺候少爷笔墨不用去做那脏活。

没有想到进府的第二天就要受到这样的侮辱。

孙老婆子转头又是两个巴掌。

“啪啪”

苏知鸢吓的眼睛都圆了,那张嘴比那塘里的鲤鱼张的都大。

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仰着脖子露出藏在脖子里面的肉“少爷哥哥我们回去上课吧!”

她一定乖乖的,不听话要挨嘴巴子。

封沉对她这一天一变的称呼已经适应了抱着人往回走。

顺子就知道小少爷不是单纯抱着苏家小姐来看鱼的,可这也,,这手段也太粗暴了吧!

不会吓到苏家小姐吗?她才三岁。

桌子面前封沉拿起笔扭头老向捧着两块酸角糕啃的小人儿开口“怕吗?”

苏知鸢把嘴巴里面的糕点咽下去重复少爷哥哥刚刚的话“妖怪怕少爷哥哥”她一定不会让妖怪有机会打她脸蛋子的。

少爷哥哥去哪她就去哪!

妖怪.孙打了个喷嚏,狐疑的眼神落在三人脸上,怀疑有人在心里骂她。

封沉很满意她的乖巧,抬手把沾在她脸颊上的糕点渣拿下来塞在她嘴里。

连着看了三天妖怪打脸蛋子,苏知鸢睡觉都要抱着封沉的脖子。

那妖怪太可怕了!!!

课堂上多了好几张桌子,不仅有娄元带过来的两个人,还有几个宁州城里面的世家大族的小公子

原本应该严肃的课堂上多了一抹鲜亮的色彩,淡红色的春裙,头上的花苞头还坠着两颗珠子。

苏知鸢趴在刷了深色桐油的木板上,额头上顶着一朵粉色的大花。

光着的脚丫子在地板上一蹬,屁股高高的撅起来,落下去整个人向前滑动一大步。

沈立只觉得她像庄子上养的蚕,还是那只最肥最白会拐弯的蚕。

绕过站在路中间的夫子,水汪汪的眸子盯着额头上的花花,通通障碍来到封沉面前。

障碍.夫子!!!

沈立盯着封沉桌子上的几只带着泥巴的蚂蚁,一片树叶,几根草只觉得封家小公子脾气好。

这要是她妹妹屁股非都能给她打烂。

封沉抬手把她头上的花拿下来,眼神扫过她光着的脚丫子眸色一顿。

站在门口的宋玉溪浑一颤,只有她知道小公子的手段有多阴毒。

那天她只不过在小姐面前提了一嘴自己会写字想要去书房里伺候,没有想到他居然让她举着价值千金的砚台在旁边跪了两个时辰。

摔了就把她卖一个可以和砚台媲美的价格。

能让她价值千金的只有那最肮脏的地方,她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双沉静的瞳孔,好似她就是一个没有生气的物件。

每每想起来都让人汗毛竖起。

小跑着去把蚂蚁窝旁边的小绣花鞋捡起来拍拍,进去把鞋给她穿上。

苏知鸢听着夫子浑厚裹着知识的声音睁不开眼睛,倒在软垫上彻底睡死。

天气炎热,外面的知了声音贯穿课堂,额头上的汗水打湿头发。

苏知鸢睡着都觉得热到了心肺里,封沉抬手把聚集在她鬓角处的汗水擦掉。

好似不明白为什么小人儿身上的汗水是染了绿豆糕味儿的。

眼神落在她沾在嘴角上的绿豆糕,眼神一暗,她吃了别人的东西。

隔天沈立再次递绿豆糕给她,苏知鸢惊恐的后退跑到封沉后面藏起来。

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微颤,一副沈立要毒死她的表情“哥哥”

小猫咪受了惊自然要跑到最有安全感的地方,而整个封家只有封沉能给她安全感。

封沉很满意她的反应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头“我妹妹不喜欢吃陌生人的东西。”

沈立不信,那姑娘昨天吃的可欢实了,眼睛都在发光。

封沉可不管他信不信,不再开口,拿起笔继续写字。

苏知鸢松开小少爷的脖子,背过身去坐在地上,背靠着身侧的热源。

昨天她吃了这个哥哥给的甜糕糕回去就肚肚痛,晚饭都吃不下去了。

哥哥说她被妖精下毒了。

完全没有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被封沉喂了一碗很甜的冰酪和一碗热汤。

封沉低头盯着那缠着花苞头的头顶,眸子里绕过一丝狠戾。

元娄从侧面提醒了一下封毅,可以给府里的几个姑娘也找一位女夫子。

完全不提在课堂上自由出入,嫌弃他挡路的苏知鸢,也不提封沉桌子上摆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要不是他拦着,蚂蚁窝她都想搬进来一起听课。

屏风后面,安宁郡主还没有想好怎么把苏家姑娘从沉哥儿床上搬到她准备的院子里面去。

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么枯燥的之乎者也,她这个大人都听着都烦,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坐的住,沉哥把人按在里面简直就是每天都在上刑。

院子里面苏知鸢不知道从院子里面那个旮旯里面翻出一只小乌龟。

捧到封沉面前想要给他看。

“吃龟龟”她家田沟里就有乌龟,她看她爹吃过。

封沉扫了一眼还没有她手掌大的乌龟,注意力却被她的掌心吸引过去。

白白嫩嫩很是厚实,摸起来很是香软,他吃过。

“顺子把这龟送到厨房去炖了”果然他话刚落下,那双琉璃似的眼睛就染上了笑意。

比那红色的落阳还要耀眼。

顺子嘴角微抽,这么小的龟能有什么肉,又是鸡又是火腿高汤煨这一口肉岂不是浪费了。

柴火钱都赚不回来。

可少爷吩咐了,顺子还是拎着小乌龟的尾巴去了厨房。

苏知鸢脑子里闪过她爹吃龟龟的场景,就差盯着顺子的背影流哈喇子了。

封沉淡淡开口“他们没有分给你吃?”既然这姑娘知道炖乌龟肯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吃过。

她才能惦记那么久。

苏知鸢点头“没有”她问爹爹要,爹爹说小孩子不能吃这东西,可她明明看到苏柏哥哥吃了。

封沉盯着她急切的眼神,只觉得那人真不是东西。

起身拉着人跟在顺子后面去了厨房,小姑娘一进去就仰着脖子给自己找了个好位置坐在烧火凳上。

烧火的老妪婆扫过她的身上的衣服不知所措的站起来“小姐,这里脏。”

苏知鸢摇头头上的小铃铛撞在一起发出响声,这里有好吃的她才不要出去,烧火了有糕饼吃。

封沉示意旁她出去,自己坐在小姑娘边上看她往里面像模像样的添柴。

然后期待的望着他。

(˙ー˙)

声音森然“要什么?”

这小眼神看起来可可爱爱的模样,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糕饼”烧火吃糕饼祖母说的,干活了就有东西吃。

封沉一愣,从自己荷包里面掏出一块糖豆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这是他为了哄她特意装的莲子糖。

苏知鸢衔在嘴里,糖衣瞬间化开,砸吧两下咬开里面都莲子,一脸享受。

由衷的感叹嘴角高高翘起“你家好吃的可真多!”一二三四,十个手指头和脚趾头都数不过来的多。

就连饭都比她家的好吃。

封沉望着灶台里面都火焰神色漠然“那你喜欢这里吗?”

苏知鸢低头看着自己鞋面,上面的花花真是好看可她还是喜欢她娘用破衣服给她做的鞋。声音低沉“不喜欢”

她想娘亲,想爹爹,祖母,,,还有大黄狗。

要是可以白天吃饭在哥哥家晚上回家去就好了。

封沉伸手摸了把她沾了湿意的小脸,指尖在上面擵弥两下“真是爱哭”

准备好的话还没有吐出口,锅里面刚滚开的高汤就吸引了小人儿的注意。

奶白色的高汤里面翻滚着新鲜现杀的黄皮鸡,吊了三年的火腿,大只的海参,鲍鱼和她的小乌龟。

小鼻子在空气里面嗅嗅停在眼皮上卷翘的睫毛还有湿意,可眸子里面却没有了伤心。

只有两个字,想吃!

灵敏的鼻子不仅闻到了汤里面都味道,还有里面十多口锅的味道。

油锅里上下起伏的酥肉,夹了鲜肉的藕片。

丫鬟刚端出来的热乎脆鸽子,肉片子,淋了汤汁的菜头子。

“哇”()

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多好吃的,里面台子上还有一盘盘摆放整齐的五色糕点盘子让苏知鸢彻底失了魂。

封沉原本掏出来准备擦眼泪的帕子换了方向,擦在了合不上的嘴角。

炖乌龟的这口锅原本是用来烧水的,所以放在最外面,顺子拎着小乌龟进来刚好凑在了饭点。

管事嬷嬷就把这口锅腾出来专门给苏姑娘炖小乌龟。

五颜六色的盘子从面前经过,好些东西都叫不出来名字那小味儿勾的那张小嘴开了闸。

封沉那帕子都有点擦不过来,眼神落在冒着热气的荷叶鸡上。

封毅盯着桌子上没有鸡腿的荷叶鸡,这个时节塘里面都荷叶香气最浓,叶子最厚实。

用来包鸡最是合适,上蒸笼荷叶的香气沁去肉里,香的人直咽口水,特别是饿了一天的人。

“腿呢!”厨房里长耗子了不成,什么都不吃就吃最好的鸡腿。

丫鬟垂眸小声开口“小公子拿走了。”

安宁见丈夫神色难看赶忙把手指大小的鸽子腿夹在丈夫碗里。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都是腿差不多,差不多。

余光扫过没了两只腿的鸡,鸭,那小子就连鱼腹都没有放过老大一个窟窿。

就一盘小鸽子还算完整,端酥鸽子的小丫鬟偷偷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跑得快。

封沉把小姑娘咽不下去的半个鸡腿肉塞自己嘴里“藕夹子吃不吃”

苏知鸢摸摸凸出来的肚子,一脸可惜遗憾“装不下了。”不是不想吃是装不下了。

封沉是个会抓重点的,特别是从小姑娘嘴里吐出来的字。

拉着人在院子里面走了一圈,把半块藕夹子塞她嘴里,两人才离开。

封府忽然多了个江南来的柳夫子,安宁郡主为了凑个姑娘学堂来,还把从小跟着自己自己身边的两个嬷嬷弄过去帮忙。

插花,茶艺,绣花,宫里嬷嬷讲的规矩礼仪,安宁郡主看过以后再添了两门逗乐子用的投壶和马术。

消息还没有放出去,就有不少过来打听的人。

柳夫子一进门,众人就猜到安宁郡主的意思。就单说两个宫里的嬷嬷,就让不少人心动。

一墙之隔娄元都能听到隔壁的欢声笑语,扫了一眼捏着小小小号毛笔的小人儿。

千算万算算漏了她的年纪,启蒙都没有到的年纪,上什么学堂。

跟在亲娘面前当捣蛋鬼才是。

坐在隔壁的沈立扫了一眼从桌子上写到封小公子袖子上的胖丫头,嘴角抽抽。

那白的透光胖嘟嘟的小号玉笔和桌子上雕刻着小兔子的砚台一看就是从一块石头上扣下来的。

这玉质一看就是好东西,这手笔也太过大了吧!他打听过这姑娘根本就不是封家小姐。

是一穷酸秀才,送给封家的,就为了一个典事的位置。

沈立多少有点看不上卖女求荣的家伙,顶天立地的男子怎可把这么乖顺的孩子卖掉。

扫了一眼拿着笔撅着屁股把字写到夫子跟前的小家伙,他收回刚刚的话。

“夫子快让让,我坚持不住了。”满是波光的眸子从两腿之间看出来。

元娄拉着脸让开,好好的地板被她画的乱七八糟,他都不知道要怎么下脚。

宋玉溪手上拿着墨汁蹲在地上跟在旁边,方便她随时取墨。

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居然要陪着她胡闹,众人的视线辣的她脸疼。

垂着头不语。只觉得难堪。

苏知鸢撅着屁股在屋檐下面写写画画,绕了一圈写到了她开始的位置。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口呼气“少爷,写字真累。”比去田里种菜还累。

元娄刚下来就听见这句话,能不累吗?

这小豆丁撅着屁股围着整个学堂写了一遍。

封沉盯着那张开喘气的小嘴儿,只觉得像闷雷天塘里面喘不过气来的鱼儿冒出水面来透气了。

赶忙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喂了一口下去,让她缓缓。

把她手里捏着的笔拿过来,把上面分叉的笔头拔下来放在一边。

换上了新笔头“好好学,以后考状元吃状元蛋”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状元考试要吃状元蛋。

那东西比龙蛋凤凰蛋还要美味,念叨好几天了。

煮了几个鸡蛋给她,还聪明得很知道考状元吃的蛋才叫状元蛋。

封沉就给她弄了这套笔墨,让她好好学以后吃状元蛋的时候也让他尝尝味儿。

这几天简直要把勤奋刻苦写在脑门上,视线扫过袖子上的圈圈叉叉虽然刻苦用错了地方。

夜晚一直睁着眼睛的苏知鸢,悄悄靠近那头的小少爷。

封沉睁开深邃的眸子低头盯着他在胸口上供的小人儿,忽然胸口一痛。

眉头拧在一起“嘶”

这丫头的牙齿在上面留下了痕迹,抱起还想嘬两口的小团子。

“你在干什么!”

借着月光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自己满事无辜,甜软的声音响起“喝奶奶”

封沉的呼吸一沉压声音里都带上了怒意“谁教你的!”

苏知鸢并没看到,隐在黑暗里的冷冽只觉得没有吃到甜甜的奶很是可惜“少爷你没有奶奶吗?可是姨姨说这里的奶奶又甜又香”

比牛的奶还要好喝。

完全忘了安宁郡主的的叮嘱一定不要说是她说的。

封沉靠枕头上,盯着床幔抬手把坐在床上还想要来供的小人压下去。

声音沙哑又带着强势,仔细听还有几分恼意“睡觉”

在没有看到地方,封沉红了耳朵,呼出来的气息都热了几分。

苏知鸢被手臂压的爬不起来,看来只能等明天少爷睡着了在喝。

姨姨说醒的少爷奶是酸的,虽然她也很想尝尝酸奶是什么滋味。

东院。

安宁为自己绝佳的主意感到妙极,看他以后还拉不拉着个脸,对着他说说百句也不应一声。

这次还不羞死他,苏知鸢的院子她早就准备好了,每一处都是她亲手安排下去的。

保证她住的舒舒服服的,明天就让芳嬷嬷去给她搬家,看那小子以后还敢和小姑娘睡在一起!吓死他!

封毅只觉得今天的安宁郡主美的惊人,就连他刚刚在床榻上过分了都是带着笑意的。

还柔柔的叫他相公,尾椎骨都被她叫酥了。

荷塘边,封沉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的盯着里面的几尾鱼。

带着芳嬷嬷去给小姑娘搬家的安宁郡主忽然刹住车“沉,,沉哥儿,,你怎么没有去上课。”

不会是知道了吧!心里直打鼓,要不她还是和毅哥一起出门吧!她有点怕!

芳嬷嬷揉了揉眼睛,确定刚刚没有看错,天老大我老二的安宁郡主后退了半步。

安宁郡主小时候虎起来可是敢捡癞蛤蟆丢先皇的。

“娘”淡淡的声音好像是对安宁郡主的审判。

安宁郡主神色忐忑“唉。”

话落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从怀里掏出了她外祖父,先帝在她成亲时赐给她的玉佩。

表面玉佩,实则免死金牌的东西丢在了塘里面。

瞳孔扩张,一时失了言语的能力,要不是芳嬷嬷抱着她就都跳水里去捞了。

“啊,,啊,,”

封沉淡定的擦肩而过。

封毅中午回家,就看见一大群人站在荷花塘里,里面的水都舀干了。

地上放着几条他花重金弄来的红色大鲤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原本宅子里面的荷花也乱七八糟的躺在地上,藕都给挖出来了,四五十个人光着脚在塘里面摸着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

封老太太摆摆手“你快去看看郡主吧!”抹半天眼泪了。

那可是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是郡主的一条命,命丢了能不哭吗!

一句话让封毅心沉到了谷底,从快步到跑起来,脑子里闪过母亲的话语,只觉得腿都软了。

早上他走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满脸慌张摔倒在地上“宁儿”

顺子抱着一堆肥藕去厨房,苏姑娘想吃肥藕了,仔细看藕里面还有几条鲤鱼糊着泥巴夹杂在里面。

想要放下手上的藕去拉老爷,可又怕他看见他重金聘回来的鱼。

幸好后面的栓子哥把人扶了起来,顺子刚要行礼就看见老爷满脸痴狂,泪水滚满了脸。

捂着自己胸口上的鱼赶忙离开,他要去通知小公子快跑就几条鱼而已不会真掐死小公子吧!那决绝的样子太吓人了。

封毅一路摔一路哭,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他和安宁从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分开过。

往日时光在脑子里不停回放,走马观花好似已经过完了一生。

现在让他一个人怎么独活,脑子里甚至已经在安排封家的事了。

他要和他的宁儿一起走,免得黄泉路上她害怕。

扶着门框看着坐在院子里抹眼泪的安宁,鼻腔里面流下来的鼻涕,眼泪有片刻凝滞。

栓子不懂老爷为什么这样,真的不懂!!老夫人只是让老爷来看看郡主,为啥这样!

也许等周回哥从京城回来就知道了,他是从小跟在老爷身边的。

封沉按住死了一回又活过来的心脏,甩开栓子的手拍拍身上的灰,擦了把脸上的水。

摸摸头上空掉的位置,把栓子抱着的帽子抢过来,戴在头上。

压了压声音“正吗!”

栓子点头,封毅从容的进去。盯着里面那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二老爷总觉得有点不认识。

直到封毅拉着脸,满脸凶光的走出来,栓子才反应过来追上去。

他觉得有些赏钱合该是给周回哥挣的,看着去了趟小公子院子,又追到锦绣堂的二老爷,他真的想周大哥。

他只觉得这一天太长了,比他活了十六年的时间还要长。

院子门口封毅盯着树底下的三人。小声嘀咕。“老爷子,狗腿子,儿子的心眼子”

狗腿子.知知,又是倒水又是大打扇子忙的不亦乐乎。

“少爷舒服吗?”胖丫头春桃昨天得了半吊钱,一二三四五数不清的铜板,她说当丫鬟是有月例的。

她进来半个月就有半吊钱,可让她找到可以挣钱卖船票的路子了。

封毅冲进来满脸怒意对着封沉呵斥“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手。”

封沉放下手里的杯子,抬眸“以其道还之,父亲教我的”

封毅穆然失了气势,确实是他把孙子兵法当做启蒙书教他的。

他当时不知道,只觉得启蒙书能认字就行了,而且人人都用三字经太普通他封毅的儿子必定要不同。

别人都笑他给一个大字不识的稚子讲兵法权谋太过魔幻,他以为儿子呆呆的看着是听不懂。

所以半年以后就换回了三字经,别耽误了孩子。

没有想到这小子还真就记住了。还一记就那么些年,还有点骄傲是怎么回事。

声音平了下来“那你也不应该把你娘的玉佩给丢了。”

虽然他知道郡主这事过分了,让一个三岁的丫头和儿子开这样的玩笑。

眼神落在藏在儿子身后偷偷看他的小人儿眸子里都是无辜,好吧!不是开玩笑就是安宁让这丫头去羞沉哥儿的。

沉毅忍不住辩解“那你娘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这样像什么话,你不要脸苏家姑娘也不要脸了”以后外人会怎么说?

还不是要连累人家姑娘的名声!

封沉从袖子里面把玉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黑眸盯着封毅“只此一次”

丢下去的根本不是玉佩是他在地上捡起来的石子。

封毅脸彻底垮下来,胸口起伏的厉害,盯着这个一脸平静的儿子腮帮子都要咬破了。

又让他耍了。

嗤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世界那么大,,,”一个小屁孩长在内宅里是不是以为世界就真内宅那么大了。

清冷的声音响起“事实就是如此”眸子里装满了认真和空洞。

连败两次的封毅抿嘴“好好好,,你母亲生你一场去给她道个歉”

气急的封毅不忘在院子里哭了几场的妻子。

封沉视线落在身侧的小人儿身上,意图很明显。

封毅端起亲爹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捡起玉佩“我会让你娘过来,记住你的话”

教一个三岁小孩子嘬自己儿子的胸,确实有点过了,虽然这事的出发点是为两人好。

捡起桌子上的玉佩离开。

封沉漠然的看着老爷子“我赢了。”

老爷子只觉得亲手养大的儿子是个废物,居然让捧在心尖尖上的妻子给儿子道歉。

起身把缸子里面养了七八年的长寿龟捞出来“拿去”

这龟买回来的时候就三十多岁了,每天用投喂宰碎的鸡肉,体态浑圆。

还有派了人专门照顾着。

一名合格的小丫鬟怎么可能让少爷抱东西,接过大龟声音脆脆“谢谢爷爷”

老爷子看着一大一小身影离开,眼神落在梳着花苞头的苏知鸢身上。

他们好像抓错重点了,为什么不用那个小的来制大的,明明软肋已经摆在了面前。

手掌拍在额头上,这头还真朽了不成。

苏知鸢跟着封沉把乌龟送到厨房去,上次那只小龟龟炖了一晚上肉炖没了,只有个光秃秃龟壳。

喝了碗鸡肉海参汤,哥哥天亮睁眼就说带她吃大龟汤。

这么大的乌龟她还真没有见过,走几步小胖手有点抱不住龟壳抵在自己肚子上。

里面的乌龟感受到摇晃缩回壳里不敢动弹,它被封老爷子一路从京城带到这里还以为又搬家了。

大厨手起刀落,大龟很快变成了肉块块,连连和后面的苏知鸢保证。

“这肉紧,不像那小乌龟肉嫰不经炖这次绝对不会炖没了”

天擦黑苏知鸢一步三回头的跟封沉回去。

封沉见她不舍再次开口“我们回去等”他觉得今天晚上不让她吃上这一口她是睡不着的。

望着快要黑透的院子和他预想的一样,两人刚坐下,父亲就带着母亲来了。

安宁郡主对着那双透亮的眸子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来,抱着人坐在自己腿上做铺垫。

“知知吃饭了吗?”

苏知鸢摇头,乌龟汤还没有炖好,少爷说回来等。

安宁郡主见她一副老实,好骗的模样心里面更加不得劲儿。

问什么说什么,乖巧软绵,清透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她,有点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院子里面进来的一群人更是让她有口难开放下手里的小人儿站起来“母亲怎么来了,大嫂,弟妹”

眼神落在被两人驾着进来的大哥更是吃惊“大哥”

她特意挑这个时间就是想着人少,进来之前还把屋子里面的丫鬟赶出去了,就想着看见的人越少越好。

老夫人微微点头扭头盯着封毅“你白日怎么了?”

那荷花池她实在喜欢,就盯着人把挖出来的藕埋回去,说不定天气一热还能发出些叶子来。

结果听见栓子和下人议论二老爷又哭又笑一路摔着进了夫人的院子。

实在心急就带着人去了东院,结果扑了个空,问了丫鬟才找到了这里。

老二一向喜不形色,又哭又笑只怕出了大事。

封毅望着盯着他一脸急切的老娘,只觉得耳朵根子都烧起来了。

打烂栓子嘴巴的心都有了,咋什么都往外突突。

大奶奶和三奶奶对视一眼,婆婆在荷塘边上忙了一天,她们做儿媳的怎么会躲在屋子里耍闲。

两人自然是在边上的,栓子的话她们听的一清二楚,自然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这个温润如玉的二弟哭成那样。

祝雅听了只觉得心神不宁,让人把丈夫架起来,还上人去通知了老爷子就怕事情太大他们拿不定主意。

老太太见儿子涨红了脖子,知道这事不适合拿在台面上来说。

岔开话题“大晚上的你们两到沉哥儿院子里面来干嘛?”

安宁郡主就是脸皮在厚也不好意思说她教一个苏知鸢去吸自家儿子的胸口呀!

她这当娘的还要不要脸了。

老太太见郡主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事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刚想带着人离开,封沉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歉”

赵云只觉得好奇有什么事可以让郡主和二哥大晚上的来给小辈道歉啊!

“道什么歉?”

祝雅虽然好奇,可看郡主和二弟那脸色不敢出声只想私底下打听,没有想到三弟妹还是如此,,如此合她心意。

院子外面的封老爷子,趴在院子门口,他都替老二两口子臊的慌。

屋子里面的空气仿佛按了暂停键,除了苏知鸢好奇滴溜转的眼睛珠子在动,没有一人说话。

就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封钧是第一次在老二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

尴尬混着羞耻,还有几分不知所措,不自觉站直了腰“二弟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下人说你又哭又笑往郡主院子里跑。这里都是你最亲的自家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祝雅扫了一眼自家相公那压都压不下去的嘴角,捏起帕子放在了自己嘴角上。

“咳咳,,”她相公一向不看人脸色,这话可以老夫人说,她是长辈,也可以是三房说因为招记恨的不是她。

果然话落,封毅和郡主都老看向了刨根问底的人。

封毅:这人怎么越看越像狗。

安宁郡主:这人真的很像狗

祝雅及笄那几年很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就知道上进,可现在她不喜欢了。

祝雅只觉命苦假装看外面的天甩甩帕子“这天也不早了,都凑在这里打扰沉哥儿休息干什么!有什么天大的事也等天亮了再说,娘我扶您回去”

老太太顺坡下驴“散了散了都歇着吧!”

封沉:这个像人。

安宁郡主:这个是人。

封钧:这婆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扫兴

赵云见看不成二房的笑话了,转身出去。

安宁郡主把自己手上的镯子手串,都取下来套在苏知鸢手腕上。

“姨姨昨天是开玩笑的,哥哥胸上没有奶,女孩子不可以去吸男孩子的胸,,,,知知原谅姨姨好不好。”那道歉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

苏知鸢盯着手上的大镯子点头“嗯嗯”这镯子真大。

封毅盯着儿子,郡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你最好不要不识好歹为难你娘,否则他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大不了打死了重造,今天白天的事他还心有余悸呢!幸好郡主没事。

封沉站起来抱拳弯腰“母亲失礼了”

郡主知道他是为白天的事道歉,眼尾闪动水光有激动也有幸福,她儿子第一这样给她道歉,小心脏砰砰跳。

苏知鸢今天晚上吃的异常丰盛,有鱼有藕还有乌龟肉。

封沉见她吃一口饭扒拉一下手臂上的绿色镯子一下,最粗的手臂肉都卡不住那镯子。

把她的碗端起来“过来”

挑了鱼刺的肉放在勺子里,喂在那张叭叭的小嘴里,舀起碗里的汤把她嘴里的饭送下去。

顺子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少爷细心,比旁边喂饭的宋玉溪还要细心,决定明天把人送到孙老婆子那里待几天。

那个叫春桃的胖丫头才刚进院子半天就被小少爷退回去学规矩了。

另一个叫金巧的守在院子里当个跑腿。

半夜。

安宁郡主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儿子彬彬有礼给她道歉的模样,只觉得儿子心里是有她的,并不是看起来那副不在乎的模样。

封毅也在床上煎鱼忽然坐起来满眼怒气“我现在就去打烂栓子的嘴”

他等不了天亮了。

安宁郡主起身把人按住,“你这这会儿大半夜的去敲门,还不得把事情闹得更大。”

封毅盯着郡主胸口不小心漏出来的春光白的愣神倒是冷静了几分眼神一暗,紧紧的搂上去,他觉得主要的源头还是那小子。

这父亲的威严是必须想办法立起来。

隔天午饭过后锦绣堂那边来人说,老太爷买了两只乌龟邀请苏小姐过去看,还特意咬了重点只邀请了苏小姐一人。

封沉盯着把头埋在甜汤碗里的小人儿淡然开口。

“长辈邀请自当遵从。”

抬手把碗里的脸蛋子扒拉出来,接过顺子递过来的帕子把沾在脸上的汤水擦干净。

见带着好奇的眸子仰着头盯着自己,心神一动“把春桃带过去”

苏知鸢忐忑的跟着顺子走,三步一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封沉。

“少爷哥哥不去吗?”

“少爷哥哥真的不去吗?”

“少爷哥哥你真的不想去吗?”

声音里装满了害怕和怯懦,眸子里的水光晃动,顺子看了都不忍心。

花苞头上换上两根橙色带子的春桃倒是好奇的盯着苏知鸢。

她伺候的小姐长的真好看,肥嘟嘟的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鼻尖凑近,身上还有股甜甜的糖水味。

脚步不自觉凑近几分,要是能摸摸就好了。

顺子嘴角微抽,难怪刚进院子就被少爷退回去,都快杵苏小姐脸上了。

苏知鸢软棉不仅不推开,还伸出小胖手捧着春桃的脸贴上去。

“春桃姐姐你回来了啊。”春桃和她一样是买回来的小丫鬟,而且两人年纪也差不多,莫名的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意思。

春桃乐意和她贴着又香甜,肉嘟嘟的脸蛋子还带着点凉意。

抬手小心的摸摸她的手背,好白好嫩软软的嘴角不自觉的流出哈喇子,真的好想咬上一口尝尝里面是不是也是甜的。

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的封沉脸色一沉起身勒住苏知鸢的肚子退开。

“带下去学规矩”声音里都是阴沉。这是他的。

苏知鸢仰头看着少爷哥哥“少爷哥哥和我一起去吗?”浅色的眸子里都是依赖,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封沉脚步一滞,刚刚蓄满的怒气瞬间溃散,眼睛里只剩下那张小脸。

“嗯”暗哑的声音都是愉悦。

春桃背着小包袱跟着顺子回孙婆子那里,不舍的盯着少爷怀里的小姐。

揪着顺子的袖子“顺子哥咋又要把我送回去”她才刚来还没有伺候勒。

孙婆婆这次会把她屁股打烂吧!

顺子低头,这肥丫头来了两次,次次撞在少爷刀口上。

就连他都不敢接近苏家小姐,看她脸上滚满了泪忍不住提点两句“少爷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春桃满脸无措眼泪糊住了视线抬手擦了擦“我什么时候碰少爷东西了”声音都是委屈。

顺子不想过多解释,有些事只能意会,摆在台面上就难看了。

拎着人往孙婆子那里走。

孙婆子盯着把头缩在脖子里搅着手指的丫头只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遇到了滑铁卢。

抬头看了眼太阳的位置,她怀疑这丫头刚迈着小短腿走到哪里就被送回来了。

“顺子这丫头咋回事啊!”从袖子里掏出两枚铜钱递过去。

从前只有别人讨好她的份,这也算是头一遭了,总要找到问题的源头。

顺子推回去,这个抠门婆子两枚铜钱就想打听缘由“教教规矩就成”

这丫头本来就是买回来和苏小姐当玩伴逗趣打发时间的,可少爷又看不得这丫头和苏小姐亲近。

见孙婆子要去扯春桃的耳朵“好生养着就是”这事儿怪来怪去也怪不到这丫头头上。也算是给自己积点德。

孙婆子瑟瑟收回手“老婆子知道了。”

包着眼泪的春桃看不清顺子的脸,却捂着耳朵给他贴上了一个好人的标签。

封老爷不仅和苏知鸢一起看了乌龟,还让下人把乌龟送去了厨房。

“听说你要考状元”扫了一眼老实坐在凳子上的孙子眼睛里闪过一丝幽光。

转身进了书房把自己收藏了很久徽墨盒子打开,犹豫一翻最后咬牙拿出两条包起来送给苏知鸢。

“知知要好好念书啊!爷爷还等着吃你的状元蛋”

女子不能科考,拿两条徽墨哄这孩子也算是花了大价钱的。

听见状元蛋,苏知鸢露出门牙把徽墨条接过来“考状元吃状元蛋”她学的可好了。

元夫子都夸她嘞。

封沉端着白瓷茶盏放到嘴边,遮住勾起来的嘴角。

老爷子又是炖乌龟,又是送徽墨条,隔天郡主院子里也来人请这位小客人去赏花。

好似说好了似的,两个院子换着花样把苏知鸢抱过去。

安宁把挂在床头上的珠串取下来“知知姨姨教过你什么?”

苏知鸢仔细回忆,站直了身体一双小胖手放在了肚子上“让哥哥敬师长,尊君师,学规矩,,养闲趣,嗯嗯,,”

苏知鸢有点记不住,太多了,眼神落在珠串上扯着安宁郡主的裙摆“姨姨教我”

安宁也知道为难她了,让一个三岁零几个月的小豆丁学这些,把珠串绑在她手上。

“姨姨带你去吃小汤圆。”她们管不住儿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小团子身上。

希望用这个小姑娘影响到儿子。

苏知鸢是挺着肚子进的院子,见少爷哥哥坐在院子里,小跑着过去“哥哥什么是敬师长,师长是神仙吗?为什么要敬

能把敬师长用的果子分一个给我吃吗?”以前过年的时候祖母就会炸果子来敬神仙。

香烧完了就会分给他们吃。

“可以”封沉视线落在绑在小胖手的琉璃珠串上。

捏着肥软的指尖好似玩具“这几天好玩吗?”

苏知鸢撅着屁股趴在封沉腿上“好玩儿”肉肉的脸靠在男人腿上盯着桌子上的牛乳。吸溜一下小嘴儿

封沉把桌子上的牛乳端起来凑在小姑娘的嘴巴面前“那你还想回家吗?”

苏知鸢推开,手指指着自己的喉咙,已经装不下了。

封沉意会,把碗放回去起身牵着人在院子里面溜圈再次开口“你想回家吗?”

“想”声音清脆又带着坚定,她想她娘了,她想回家。

封沉神色一暗“那我存够钱买船票了就带你回家”捏紧手里的小手,眸子里都是森然。

苏知鸢仰头看不见男人的神色可耳朵却清楚的听到封沉的话“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听见喜欢二字封沉诧异顿住,低头盯着那双眸子低语“喜欢吗!”

“喜欢就好”脚步轻快又怕后面的人跟不上,慢了下来。

她说她喜欢呢!

隔天饭桌上,封沉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站起来微微弯腰“父亲,母亲,慢用,儿子就先下去了。”

转身对着封老爷子行礼,牵着苏知鸢离开,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安宁郡主捏在手里的勺子落在桌子上,转头惊喜的盯着封毅“毅哥,,刚刚,刚刚,,沉哥儿他,他,,你看见了吗?”

封毅握住郡主的手,心里一阵火热只觉得这个法子有用,没有想到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儿子一下子就学会了规矩。

而且刚刚还是笑着和他们道别的。

惊喜的望向老爷子,还是父亲有办法,一下子捏住了那小子的软肋。

封老爷子抿嘴总觉得不对劲,这变的会不会太快了点,还是那丫头在那小子的心里分量超然?

封沉牵着蹦蹦跳跳扯路边花草的小人儿低声询问“好玩吗?”

苏知鸢还以为他在问被她跳起来扯下来的花“好玩儿”把手上的花塞在封沉手上。双脚一蹬再次跳出去。

封沉垂眸两根手指捏着一朵小苍兰一缕淡淡的花香传到鼻腔,给这寂静的夜色添了一抹色彩。

盯着仰着头费劲跳起来的小人儿满眼幽深。

手上的白色花朵落地,手心多了一只软糯的小手。

隔天带着郡主出来赏花的封毅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花穗。

光秃秃的树除了叶子那里有花的影子,这小苍兰是他从京城倒腾过来的。

为了在这定州种活他找了好几个花匠“到底是谁?”

几棵苍兰树愣是一朵没有给他留。

手心染着小苍兰香味的苏知鸢整颗头放在了书桌上,下巴下面还垫着封沉让人做的软垫。

手心里还捏着封沉的衣袖,红润的嘴巴微微张开大口呼气。

可见是累坏了。

一颗圆润,软萌的头放在桌子上,让坐在前面的柳初忍不住回头偷看。

封沉掀开眼皮扫了一眼,视线落在了桌子上张开小嘴儿大口呼气的人身上。

脸上裹着粉,鼻头染着红,双颊微微鼓起好似含了糖块,明明没有说话可看着就甜。

封沉从桌子底下掏了一块帕子挂在头上,娄元看了只觉得心律不齐太阳穴直跳。

幸好这帕子是螺青色,不是白色。

柳初转头不敢在看,视线落在书上,家里口粮吃紧,要不是遇着了娄夫子只怕自己此生和学堂无缘。

能到封家来念书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不敢再走神。

学堂放学两人刚回到院子,东院那边就派人过来请,说是京城那边的东西运回来了,让苏知鸢去挑拣一些好玩的带回来。

苏知鸢掐着封沉的手指抬眸打着只有两人看得懂的暗号,见封沉点头苏知鸢才松手跟着人离开。

回程宋玉溪羡怀里的东西满眼都是艳羡,金项圈,银铃铛,玉环穗子,每一样东西换成银子都可以买好几个她。

同样是秀才女儿,而且她还是嫡女,可却只有伺候人的命。

封沉见她捧着一盘比她脸还大的糕点回来,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宋玉溪。

宋玉溪身子一颤,她抱了好几个盒子实在抱不下那盘糕点了,才让江知鸢帮着拿的。

江知鸢把糕点给封沉看“这是云片糕,你吃不甜是咸的”

她记得顺子哥说过少爷不喜欢吃甜糕点,喜欢吃咸口的。

垫脚把盘子放在桌子上,抬手擦了把头上的汗,见少爷盯着她看不吃。

伸手拿了一块塞在封沉手里声音乖软“吃”转手也给自己捏了一块,她也吃。

咸的糕糕她还是第一次吃,像软咸肉,越嚼越香。

封沉盯着鼓起来的双颊满目幽深,张嘴咬了一口手上的云片糕。

苏知鸢见他吃了,眼里装满星光闪着笑意,又捏了一块塞嘴里,真好吃!!

隔天跟在苏知鸢身后的人换成了金巧,宋玉溪成了三等丫鬟守在院子里跑腿。

原本想着她会写字,还是秀才的闺女规矩是够用的,结果是个拎不清的。

顺子黑着脸盯着抹眼泪的宋玉溪“去孙嬷嬷那里学两天在回来吧!”

几次三番的看苏小姐年纪小就越矩,看不清形式的东西。

苏小姐是客人,是封府的贵客老爷太太吐出来的话就是命令,她是谁,是封府买回来的丫头。伺候人的丫头。

顺子是跟在小少爷身边人,在这个院子里面话语权不小。

就像老爷身边的周回一样。是一群家生奴才里面挑选出来培养的。

见宋玉溪不动顺子呵斥“不去孙婆子那里,就去厨房当烧火丫头吧!”

这样没规矩,主子赐名拒绝就算了,居然还敢使唤小姐,不就是欺负人家年纪小好说话嘛!

宋玉溪盯着这个还没有她弟弟大的人居然对着她说教捏紧手心垂眸“我这就去。”

转头慌张的收拾包袱,三等丫鬟每月有两吊钱,烧火丫头就只有半吊钱。

她签的是死契,命都是封家的,去了厨房能不能爬起来站到人前还是一回事。

她十六了,她赌不起。

苏知鸢趴在地上扣蚂蚁窝,见宋玉溪背着包袱出去抬头“你去哪?”

宋玉溪双眼通红张嘴说不出自己要去学规矩的话,只觉得憋屈,背着包袱走的飞快。

顺子站在窗户边,看来他要去给孙婆子提个醒了,主子问话居然敢不答。

扫了一眼拿伞蹲在地上给苏小姐撑伞的金巧,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

虽然不爱说话,脸也没有宋玉溪白润,可也还算识趣。

当初把金巧放在院子里跑腿,宋玉溪跟着苏小姐也有一半这个原因。

苏知鸢把蚂蚁圈走的糕点拿回来塞在嘴里,被金巧瞬间抠出来。

一双大眼睛里写满了无措,小胖手指着金巧吐出两个字“糕糕”

指尖换了方向指着自己的鼻子,她的。

金巧见她眼里的泪就要滚下来,放下雨伞抱着人往少爷屋子里面去。

她观察过小少爷和苏小姐的关系很玄妙,虽然苏知鸢是自己的小姐,可院子里能做主的却是小少爷。

封沉盯着捧着云片糕的小人儿,扫了一眼金巧,聪明人永远知道怎么抓住机会。

“不准去蚂蚁窝抠东吃”

苏知鸢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抬头为自己的糕糕辩解“我的”

她只是答应给它们玩儿,又没有同意给它们吃。

不用封沉开口,金巧就开始禀报了“小姐经常把自己的糕点掰下来让蚂蚁搬,蚂蚁搬进窝了在掏出来吃掉。”

好几次她都看到了,只不过当时宋玉溪站在边上。

如今机会落到她手里,她自然不会手软。

封沉捏了捏去苏知鸢的指尖,声音低沉“这么调皮的吗?”

苏知鸢纠正他的话“我乖,最乖”阿娘从来不骗人。她就是他们家最乖的。

封沉抬手掐着她的嘴巴往里面看,声音冷沉好似在和自己说话“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蚂蚁”

宋玉溪背着包袱刚到到孙婆子那里就挨了两个重重的巴掌。

“怎么伺候主子的!”

连着退回来两个这还让她怎么在府里立足。

还没有训斥两句,就被赶过来顺子按住“不用教了”这次是真踩在主子的底线上了。

孙婆子盯着后面的人牙子,转身扯出趴在柱子上的春桃指着宋玉溪“这就是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下场。”

在她手上的时候就看出来她的心气高,点了几次都压不住。

人牙子掰开宋玉溪的嘴巴看了一下牙齿很是满意,能写会画卖到花楼里面去当一个清倌人还是叫的上价的。

完全没有给宋玉溪开口的机会,后面的人直接绑了堵住嘴巴。

“可不敢吵着贵人,我们这就走”

春桃惊恐的看着被绑走的宋玉溪,脸上的肉都在颤紧紧揪着孙婆子的衣服带着哭腔“我听话,我一定听话。”

顺子依在墙上看了一会儿春桃学规矩才离开。

锦绣堂和东院轮流邀请苏知鸢过去,只会让下面的人不敢小觑了她在封府里的地位。

祝雅挑了两对颜色鲜亮的绢花放在盒子里“给清风院的那位小客人送过去”

前些日子郡主给几个小的做了好几身衣裳,她心里是记着的。

封玥瞅了一眼她娘,那小胖墩昨日悄悄塞了一块豌豆黄给她,既然她主动示好她自然也不是小气的人。

“等等”从自己盒子里把绿色的那对鹃花放在里面。

祝雅很是满意,这段日子的她把封玥关在屋子里亲自教养了一段时间。

她祝雅的女儿可以丑,可以作,但是不能小家子气。

书房里,封沉满意的看着旁边的小桌子,小凳子抬眸“让人做一套软垫来。”

既然要考状元,工具就要齐全。

顺子满头黑线,看着缩小版的桌椅,很为苏小姐的未来担忧。

这么小怎么可能坐的住。

顺子的担忧很多余,苏知鸢可是一个为了吃能够在刚学会走的年纪就帮苏老太太捡柴火的人。

为了尝那味比凤凰蛋的状元蛋比谁都勤勉。

“龟龟,花花,糕糕,坏蛋,,”樱红的小嘴吐出她笔下的东西。

封沉站在身后看着纸上的各种图案陷入了深思,把手上的三字经放回去。

也许她不需要启蒙,她自己就能自成一派。

小号的桌子上摆着的东西越来越多,砚台,笔墨,糕点,团粽,莲子糖,,甚至还有垫下巴的软垫。

书房里多了个甜甜的小人儿,趴在桌子底下仰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少爷哥哥,金巧发钱了”眼睛里面都是期待,眸光闪动,她有钱回家了。

握着笔的手一顿,低头盯着桌子底下的小人,水红色裙衫,手上的披帛还绑了个蝴蝶结固定在手臂上。

脸上还沾着酥饼碎,小尾音勾着股甜味儿。

封沉弯腰把人抱出来,抬手摸摸她的肚子,软软的肉里面带了点硬意。

不知道往里面塞了多少东西,起身拉着人往外面走,没有像往常一样勒着人肚子。

今天是府里发月例的日子,三等丫鬟有两吊钱,二等丫鬟三吊钱,贴身的一等丫鬟能有二钱银子。

封家主子每月也能够从公中领钱,少爷五十两,小姐三十两。

安宁郡主也给苏知鸢开了三十两的月例只不过是从她私库拿的。

祝雅随意看了眼这个月的账本递给坐在后面的赵云“郡主怎可这么见外,沉哥儿是府里的小公子,他的客人自然是府里的贵客,这钱还是从公中出的好。”

三十两不多,郡主也不是小气的人,过年过节都单独包一份节礼送到她们屋子来。

而且现在她家的玥儿和封莱都在郡主那里上课,就单说两个宫里的嬷嬷就已经占了天大的好处了。

学过宫里的规矩,被有官身的嬷嬷教过,以后相看也能再添一分底气。

每月安宁郡主都会把账本拿给两个妯娌看一遍,她身份高,不想到最后落得一个霸道的名头。

余光扫了一眼看的仔细的赵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都看看才好。

“知知是沉哥儿的小客人,这钱本来应该从他那里出,可他现在年纪还小底子尚且薄弱,这钱从我这里出就好。”

这样做也是为了以后少点麻烦,封家人多,她这人懒账本简简单单的就好。

以后不管哪房来客了,都自个负责就成。

几房人多,稍有一个不注意,苛待,厚此薄彼,这样的词就会粘在她身上。

祝雅垂眸明白了郡主的意思,不再说话。

赵云看着账本上的支出,很是心痛,一月的时间整个封家就花了三千两。

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怎的这个月花销那么大”

既然郡主让她们来看账本,想要一个宽厚,平易的名头就不该怕她们问才是。

祝雅惊诧的盯着赵云,小心的瞄了郡主一眼抬了两分声音“桩桩件件都写在了上面,三弟妹可要拿算盘来打打”

封家从京城迁过来,来往人情,招待宾客,郡主丢了多少自己库房的东西进去撑脸面,她看不见了吗!

就说那宫里出来的葡萄酒,桂花酿,都不止三千两了。

赵云语塞,耳根滚烫“一家人,拿什么算盘,大嫂见外了才是。”

她就是问问,又没有说过什么,让她们来看账册,一句话不能说了!

大嫂一天就知道阿谀奉承,谁还不知道谁呀!装什么装!

还官宦小姐,还当不得她这个清流人家有骨气。

郡主还真就让身后的嬷嬷拿着算盘一笔一笔的算给两人看,祝雅羞的脸色通红,冷脸的刮了赵云一眼。

三岁的苏知鸢这辈子只见过铜板,对这银色的东西不认识。

“少爷哥哥我没有钱吗?”春桃有,金巧有,大家都有,都是少爷的丫鬟为什么就她没有!

眸子里含了泪,小小的一团身子背过去驼着背,扯着衣袖擦擦眼睛。

的夕阳下苏知鸢逆着光耸着小肩膀,顺子不确定的揉揉眼睛他居然在一个三岁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萧瑟的味道。

封沉满是空洞的黑眸盯着手上的两个银宝和几块碎银子,从顺子手里抠出五枚铜板递过去。

声音清冷“喏,你的月例。”

苏知鸢缩着脖子扭头盯着少爷哥哥手里的铜板,小胖手伸手过去接,压着声音“少爷哥哥你真好!”

眸子被泪水洗刷了一遍亮的吓人。。

顺子看了一眼把三十两装进自己荷包的小少爷,只觉得这句话尤为刺耳。

苏知鸢扯着封沉的袖子仰着头望着封沉,只觉得少爷哥哥在发光。

大户人家发月例的日子总是在那几天,不是初一就是三十,有头脑的小贩总是会抓住一些人看不到的机会。

后门,总是有人扛着颜色鲜亮的吃食守在那门口叫卖,想要勾出几个馋嘴的丫头。

苏知鸢望着门外红色的糖葫芦,眼睛冒出绿光,嘴角流出可疑的哈喇子。

那东西她看到霜儿姐姐吃过,就是那个红红的果子,外面的还有层咬起来咔嚓脆的糖衣。

小贩站在门口“小姐两个铜板一串,要不要来一串。”这个小家伙贴在门上看了好一会儿了。

一般的糖葫芦一文钱就能买到一串,果子大一点的一个半也能吃着一串。

府里的馋丫头不能出门,他自己送上门来自然要贵上一些。

苏知鸢望着糖葫芦点头“要,要,要”少爷哥哥一串,她自己一串,盯着顺子想了想伸出三个胖胖的手指头。

顺子没有想到他也有,不过看着苏小姐递过去五个铜板眼睛里闪过不解。

小贩看了眼手里的五枚铜钱,望着封沉“三串六个铜板”

封沉盯着把自己手摊开对这小贩伸手的小人儿,苏知鸢怕他看不了把手又往前面送了送。

她刚刚看见了,别人买糖葫芦都是补钱的。

小贩顺着封沉的视线低头,小姑娘脸上挂着娇憨,眸子里都是清澈,盯着那只白的发光的小胖手眉头紧皱。

他这是被讹上了?

见小姑娘拿着糖葫芦满眼期待的望着他,抬头望了一眼已经咬了一口的顺子开口“小公子六个铜板。”

哪有不给够钱还往回要钱的,小丫头不识数,他们还不识数吗!

顺子见小少爷没有吩咐低头继续吃手上的糖葫芦,他也没有想到苏小姐仗着自己不识数居然去讹人。

压住翘起来的嘴角不敢看那伸手要钱的小人儿,怕自己笑出声来。

小贩盯着苏知鸢头上的玉坠子和身上的布料“小姐我做的都是小本买卖”

苏知鸢听不懂小本买卖,她只知道这小贩给其他人补钱了,不给她补。

眸子里闪过一丝焦急小脸皱在一起,那摊开的手始终不曾放下。

小贩做了那么久的生意也是第一次被人讹,还是富家小姐。

扫了一眼小跑着过来的丫头忽然刹住车,往回走的画面,只怕这三人的身份不简单,不是管家婆子的孩子,就是小主子。

在这府里是说的上话的,否则那群馋丫头不会躲。

捏起两个铜板放在苏知鸢的手心上,算是行个方便吧!不撵人就行。

苏知鸢拿着糖葫芦满意的捏着铜板回到封沉身边。

顺子见人走了,从怀里掏出来三个铜板丢过去,小跑着跟上去。

三人走了藏在拐角处了丫鬟才敢冒头。

苏知鸢把捏着的两个铜板递给封沉“少爷哥哥存”

封沉两根手指捏起她手心里的两个铜板开口询问“你存了几个钱了!”

苏知鸢把糖葫芦凑到嘴唇上,白色的门牙陷进去,果然听见咔嚓声,口腔里传来酸甜的味道。

“十个钱”她有十个铜板了。在她眼里和手指头一样多的就是最大的,她有好多好多钱,

跟上来的顺子嘴角微抽,苏小姐不止讹人家卖糖葫芦的小贩,还讹小少爷。

明明才五个铜板,她娘给了三个,她手里刚刚递出去两个。

小小的身子里面装满了没有文化的莽劲儿,认定的事情就是事实。

对这卖糖葫芦的小贩理所当然,对着封沉更是坚定,她就是有很多钱。

压了人一整天的热气,终于在太阳落山的那一刻泄了出来,一声闷雷后大颗的雨落了下来砸在青石板上,空气瞬间凉快下来。

绑了一天的头发松了绑,苏知鸢跟个小狮子似的炸开坐在床上。

每个指尖上放着一枚铜钱“一,二,三,,,十”她的每个手指头都有自己的名字,她阿娘取的。

掀起卷翘的睫毛露出水灵灵的眸子盯着封沉“数对了吧!”她是她们家最聪明的,是她阿娘亲口说的。她娘从来不骗人。

封沉抬手捏着蓬松的头发仔细擵弥,比那猫毛还要软上几分声音清缓“三加二等于几!”

苏知鸢盯着手指上的铜钱眼睛疯狂转动给出一个她认为好听的数字“八”

“二加三”垂眸盯着她放在手指上的铜板眸色一深。

“九”俏生生的尾音居然溢出几分得意。

封沉扒拉开挡住眼睛的头发,掌心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仰头望着自己,确定她是认真的,眸光里面的傲娇劲儿让封沉哑然。

松手往后倒,合上眼睛,抬手把旁边的小狮子掀翻,手臂压上去。

“睡觉。”

“喔哟”苏知鸢惊呼出声,脸上的肉跟着颤动。

放在手指上的铜板飞出去,苏知鸢眨巴两下眼皮,眸子里都是茫然,她怎么忽然就躺下来了,卷卷的头发炸开在枕头上。

原本合上眼睛的人,掀开眼皮,透过缝隙看了一眼瞪着小腿想要坐起来的小人儿,手指微动。

只觉自己手底下压住了一只凉凉软软的白肉虫。

白肉虫隔天一大早就光着脚丫子翻身从床上爬下来,扯开自己的小包袱,一双大眼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柜子里。

小嘴里面还嘟囔着“少爷哥哥的衣服,糕糕,糕糕,,”

她有钱了可以买船票让少爷哥哥送她回家了。

费力的把包袱拴上,累的直喘气,坐在地上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口白白软软的小梨糕。

加奶皮子的糕点很是耐嚼,中间还有酸酸甜甜的梨酱。

浅色的眸子里水光流转,诉说着她的高兴。

炸开的头发跟着主人在空气里颤动,整个人都在散发出快乐的气息。

带着小梨糕酸甜味儿的小手暖呼呼的放在封沉脸上,扒拉一下他的眼皮。

整个人趴在床上,整张脸凑上去“少爷!”

“哥哥”

被强制撑开的眼皮抬起来,露出里面里面淡漠的眼睛。

一张俏生生的面团子映在黑色的眸子上。

放在脸上的手指散发出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鼻尖,透亮,粉嫩的小嘴上挂着白色糕点的碎屑。

苏知鸢盯着他的眼睛赶忙把手缩回来,心有余悸的盯着自己的手指。

五个嫩藕似的手指张开动动,幸好还在,差点忘了这个少爷哥哥要吃人。

眸子里的瑟缩让封沉眼神一暗,坐起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袱。

苏知鸢捏紧手指,小拳头放在封沉被子上拍拍,这样他就吃不到了。

“哥哥买船票。”祈求的眸子望着封沉。跟裹了白面似的小拳头往前杵了杵。

封沉指尖落在那手背上,比那加了奶的馒头还要白,抬手蜷在手心里。

压着刚睡醒的慵懒“好”

顺子盯着握着十个铜板让船老板卖票的苏纸鸢开口“要船票”

把钱放在桌子上伸出食指和中指,眼神偷偷打量了一下顺子大拇指也跟着翘起来。

嫩生生,胖乎乎的三个手指暴露在空气里,顺子满头黑线。

这可是洲城最大的商船,十个铜板都不够人家一杯茶钱。

孙老大也盯着她头上的宝石冠子,就单单上面的一颗黄色宝石都能买下他半条船。

身上的绸缎,踩在板凳上的绣鞋,怎么看也不是吃不上饭的。

余光悄悄扫了一下码头上的马车心里一紧,上面刻着封家的字样。

压下声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柔和一点。“小姐十个铜板不够上船”也许只是在拿他逗趣。

想要上这船最便宜的房间也要六两银子。

在苏知鸢眼里十个铜板就是最大,满眼的不信狐疑的盯着孙老大,侧头贴在封沉胸口上“你说”

封沉见她靠过来,放在胳肢窝的手勒在了她软软的肚子上。

在小人的依赖的眼神下开口“三张去苏家村的船票”

苏知鸢点头,重复“三张”

孙老大眉头紧拧,定州一共有四十八个县,县下面大的有一百多个村落,小的也有四五十。

光是他知道的苏家村就有七八个,没有计较她递过来的钱“那个县?”

郡主可是定州的主子,冲着这个名头就是不要钱也能给他们弄一个房间。

封沉垂头盯着满脸焦急眼泪汪汪的人“那个县?”

顺子都不好意思看扭过头去,小少爷不止欺负人家不识数,还欺负人家没文化。

瓮声瓮气的声音挤出来“我不知道,啊哇!我要回家,我家在苏家村”

苏知鸢绷不住还倒打一耙盯着孙老大“你怎么那么笨,不知道苏家村,我家就在苏家村,苏家村,,,”

“你是大人,怎么可以是笨蛋”

封沉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脸上的泪珠子声音冷沉“确实笨”

孙.笨蛋船票没有卖出去,还花了四个铜板给那笨蛋小姑娘在码头上买了两个刚出锅的炸糖糕。

摆明了人家不愿意让她回家,她自己憨笨就算了,还把笨蛋的名头挂他头上。

“笨蛋伯伯一定要帮我打听呀!我爹是苏秀才,我娘叫胡娘,哥哥叫苏柏,姐姐叫苏霜,祖父,,,祖母,,,”

祖父,祖母叫啥来着!

“还有大黄,我家有条大黄狗,和我一样高。”

小人儿的头从马车窗户里面伸出去,不停重复着她知道的信息。

孙老大站在路边挥手“我知道了,我一定帮你打听。”捏着手里的两块碎银子,这地方他一定打听不到。

苏知鸢坐回去,把十个铜板放在封沉手上“谢谢少爷”

他真好,还让船老板帮她打听。要是她她肯定想不到。

掐了银丝的镂空冠子,点缀着几颗黄色宝石镶嵌的花朵,从车窗打下来的光影在白皙的脸上晃动。

眸子里的水光还没有散去,却装满了纠结,盯着手里的糖糕,最终把看起来最大的一块放在了封沉手里。

“哥哥吃。”他最好,给他吃大的。

封沉盯着那张白嫩的小脸眸色渐深,捏着糖糕的手收紧,在小人期盼的目光下把糖糕放进了嘴里。

见少爷哥哥吃了,苏知鸢才捏着糖糕往自己嘴里塞。

糖糕边很脆,里面的糕肉很厚实,咽下去嘴里面还留下一股甜味儿。

眼睛里还挂着悲伤,可嘴角已经翘了起来,封沉看的出神。

直到马车到了地方,手上的糖糕也只咬了一口。

院子里,周回抱着猫递给金巧“这是小公子养的猫”

原本这猫前两天就该送来的,可郡主吩咐,小公子院子里面多了一位小客人让他们把猫指尖剪了,磨平整了送过来。

就连用洗澡用的皂角水都化了香粉在里面,保证抱的人舒服。

院子里多了一只白色的狸猫,苏知鸢捧着脸坐在台阶上,余光不停打量躺在旁边晒太阳的猫。

屁股偷偷的往旁边移动,她家没有猫,但是隔壁小花家有一只三花猫。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的猫,很软的样子,眼睛还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蓝色。

小手试探的伸过去,快速的摸了一把,回味着心里里毛茸茸的触感,耸着肩膀偷笑小小年纪就散发出一股浓烈的偷感。

猫咪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又是这个人类幼崽又躺了回去。

封沉站在窗户边,桌子上放着一张小人儿戏猫图,手背上的肉窝窝很是传神。

掺杂着热气的风从窗户吹进来,白色的纸张盖住桌子上色彩鲜艳的画,刚刚还在桌子面前的人出现在了外面。

封沉捏着猫脖子塞在了小姑娘的怀里。

“送给你”

苏知鸢抱住挣扎要跑猫儿,满眼惊喜,声音里面都是不可置信“给我!”

少爷居然说送给她,她要有一只猫猫了。

在苏知鸢心里好人已经不能用来形容封沉了。

给她饭吃,糕糕,甜汤,,带她去买船票,送她回家。

现在还送猫猫给她“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声音穿透整个院子,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苏知鸢仰头逆着光望不见眼前人的眉眼,封沉整个人匿在黑暗里,苏知鸢看不清他眼睛里面的疯狂,被怀里的猫儿迷了眼睛。

“猫猫~”整颗头埋在挣扎的的狸猫身上蹭。

(′ω`)

见猫就要挣扎开,封沉伸手紧紧的捏住猫脖子往小人怀里塞,方便她蹭。

安宁郡主带着芳嬷嬷一进院子就看见自己儿子揪着猫强行团成团残暴的模样,瞳孔一缩。

“知,知知干嘛呢?”盯着苏知鸢弯成月牙的眼睛不敢去看她儿子。

怕看了露出害怕的神色,静如死水的眸子却翘起嘴角,动作却异常强势,根本就不像一个七岁小孩该有的表情。

苏知鸢盯着安宁郡主头上的朱翠,衣服上上的红色花花,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举起手上的猫猫“少爷送给我的猫猫”

小孩子说了不算,以前小花送给她半块饼子就被她娘找上门要回去了。

她奶骂她是眼皮子浅的憨货,她可不是憨货,她聪明着嘞!!

“是吗!哥哥说是给你的就是你的”整个院子都是沉哥儿的,他的东西自然是他说了算。

“谢谢郡主娘娘”苏知鸢勒着猫猫的肚子往自己衣服领口里面塞,猫猫,猫猫她有猫猫了。

(●°u°●) 」

磨了甲,打了油的猫指甲对苏知鸢的伤害是零,苏知鸢对它的伤害却是百分百。

就连它的胳肢窝她都要扒开来看一看而且她旁边还有一个助纣为虐的人。

安宁郡主用余光扫了一眼自家儿子,自从上次的事后她是有一点怕他的。

明明没有表情没有变化,可她就是感觉他生气了“银楼来了些新款式,用了饭我带知知去看看。”

余光扫过学着猫咪在地上打滚的小人儿,她也不是小气的人。

封沉起身,拱手弯腰“谢母亲”

眼含笑意,恭敬有礼,眸子里都有了光彩,安宁都以为刚刚是梦魇了,一个人怎么会变化的如此之快。

汗毛竖起,背脊发凉“这日头大,你们去屋子里玩儿,别晒到了”脸上挤不出来一丝笑意,可还是不忘关心头上挂了汗珠的儿子。

芳嬷嬷扶着自家主子往回走,郡主想要利用苏姑娘把小主子往“正常”路上拽。

可小主子却借府里的人把苏知鸢捧起来,给下面的人立威。

锦绣堂,清风院都看重的贵客谁还能短了去,恐怕是连句闲言都不敢吐。

下面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了,郡主从没吃过这方面的亏,自然是不知的。

反倒是她看的清楚,余光扫过拽着猫尾巴往屋里拖的小人儿,也是有福气的。

栓子不解的看向他老爹“几个鱼塘为啥就这家生意最好?”

李忠往碗里洒了点盐,里面的蚯蚓刺激的不轻瞬间蠕动起来,“你懂什么,这塘里面的鱼是被人训过的。”

栓子还第一次听说鱼还能训“训?怎么训?”眸子里透出几分傻气。

封老爷子钓了那么久的鱼还是第一次听说这里面的门道,不自觉的侧过身去耳朵竖了起来。

李忠把挣扎不动的蚯蚓挂在鱼钩上扔下去,不过片刻就有鱼儿咬钩。

“把这鱼食挂在鱼钩上,日日喂,咬钩却不杀,开塘在饿个两三顿,鲤鱼都能变成翘嘴”

上钩快,钓客自然高兴,赏钱给的多不说,就这进场钱都能挣不少。

老爷子从朝堂退下来以后就靠钓鱼打发时间,想要让老爷子尽兴他自然要下一番功夫。

和鱼塘老板喝了几顿酒才勉强摸到几分门道。

栓子望着围坐在在鱼塘的一圈人觉得有趣“那不成鱼钓人吗?”

封老爷子盯着手里的鱼竿,感受到下面的拖拽,脑子里闪过沉哥儿的脸,脸色越来越黑。

好一个咬钩,却不上钩,,,他沉了二十多年的墨条,百年不腐,千年不烂的宣纸

他养了几十年的龟,他承认他被沉哥儿吓住了。

稚儿极慧,却不管不顾,家族羁绊,亲缘在他面前都是能踩在脚底的浮云。

在惊恐,担忧的情况下成了孙子围在塘里戏耍的翘嘴。手上的鱼竿砸在水里,塘里面鱼瞬间散去。

在朝堂上游刃有余,如鱼得水的老丞相被自己的孙子戏耍了一番。

“好的很啊!!真是好得很”怒极反笑。

来回踱步抬头盯着碗里的蚯蚓饵料,抓起碗里的蚯蚓想要砸死塘里的那群翘嘴。

吃!我让你吃!

围在塘边上的钓客听见动静看过来,封老爷子原本要砸在塘里的蚯蚓砸在了桌子上。

“啪”粘液和蚯蚓炸开。

李忠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老爷子这副模样,甚至有几分二老爷的影子。

封老爷子背过手去,手心里的滑腻盘踞在心上,嘴角拉直盯着李忠的眼睛片刻咬牙吐出一句话来“你才是翘嘴。”

穆然转身离开。

李忠回神赶忙捧着帕子追上去,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解自己怎么就变成翘嘴了。

“老爷等等我”

只留下栓子盯着桶里几条张着嘴嘴巴的鱼,最后还是决定提回去,这可是付了钱的。

封老爷子的马车和府里的马车擦肩而过,栓子提着桶走在外面想要说些什么,望着自家老爹吃了几个眼刀子识趣闭嘴。

没眼力的东西,没有看见老爷子心情不好吗?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静。

马车里。

安宁郡主看着鹤立鸡群的儿子撇过头选择视而不见,她打算带着府里的女眷去银楼逛逛。

添几件首饰,没有想到沉哥儿勒着苏知鸢的胳肢窝爬上了马车。

苏知鸢坐在一边低头把掉在衣服上的糕点碎捡起来塞在嘴里封沉侧头抬眼盯着她鼓起来的脸蛋子出神。

粉色的樱唇,不停的接手上的糕点碎,嘴唇不停叭叭叭的就是不咽。

帘子被风吹起顺子跟在马车旁边不经意抬头就看到小公子这副模样,自从苏小姐来了以后少爷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这样。

眼睛都不眨的盯着苏小姐,好像在看什么稀罕物件,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跟在后面的马车。

赵云扫了一眼跟在马车旁边的顺子放下帘子,早知道就把棠哥儿叫回来了。

这会儿正是学堂上课的时间,沉哥儿能来,为什么棠哥儿不能来?

银楼。

苏知鸢揪着封沉的袖子跟在后面,眼睛里面装满了好奇。

头上挂着轻纱,轻纱上绣着五颜六色的花花,钉在上面的珠片随风晃动。

说是银楼,其实里面还有胭脂水粉,绣帕衣裳,后面还养了一群绣娘,据说是聚起了天南地北的各种绣法。

饶是一向爱挑嘴的赵云都说不出不好来“还不错”

见一大堆的丫鬟婆子跟着,掌柜知道贵人来了。

“贵人楼上请”

顺子仰头看了一圈,识趣的站在小公子身后。也不知道还要看多久,郡主和大人二夫人都上楼了。

眸光闪动苏知鸢抬手指着头上的轻纱扭头“花花在动”

会飞的花花。

( ∨ )

封沉却没有抬头看过去反倒是低头盯着面前的小人儿,想不通她是怎样把水光装到眸子里面去的。

几个跑堂端着钗寰,步摇,绢花,,,香粉满脸欣喜的从旁边封沉旁边路过,往楼上走。

今天来了大客户,掌柜的高兴,说只要伺候好贵人就发赏钱。

粉色的珠花印在黑眸上,封沉弯腰夹着苏知鸢的胳肢窝往旁边拖。

楼上。

一盘盘珠钗放在面前,几个小的早就在另一张桌子上挑上了。

爱美从来不分年龄段,封莱抓着一条珍珠串的蝴蝶禁步在腰上比划。

封宜却双手放在腰上端着一副内宅女子的矜持,不是不喜欢,是她母亲还没有开口。

“宜姐儿不用拘谨,都是自家人,快去选些喜欢的”安宁郡主忍不住开口。

祝雅放下手里的红色珊瑚戒指“家里面也就宜姐儿最规矩了,不像那几个小的压都压不住”

赵云是什么脾气,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这些年她早就摸清了,反正也是顺嘴的事。

果然话落,赵云脸上的笑深了几分侧头看着封宜“听你两个伯母的,去看一看。”

到底年纪小压不住表情,喜色立马挂在脸上微微欠身“是”

红珊瑚手串,琥珀珠子,掐丝的镂空蝴蝶,装了水玉眼睛的小兔子,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最适合几个小女娘把玩。

安宁郡主见她们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小声说笑,转头也给苏知鸢选了一对亮眼的水青色童镯和紫色小花头冠。

既然到了她家总不会亏待了去,府里姑娘有的,也不会少了她。

赵云瞅了一眼放在一边的童镯没有吭声,花的又不是府里的银钱。

掌柜见选的差不多了,让候在角落里的账房先生过来看看。

“几位夫人一共是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一两半”

赵云只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眼神落在托盘上惊呵“就这么点东西就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一两半”

她承认这些东西确实不错,可也不至于那么贵,千两已经顶天,

祝雅眉头拧紧,几人也没选多少东西,万两却实夸张,不是几人付不起,是这物价却实耐人寻味。

掌柜也觉得自家账房疯了,就这么点东西居然敢报这么高的价刚要呵斥,就被账房拦住。

“夫人莫急,这位小公子子可是府上的公子?”

打了几十年年的算盘他可从未出过错。

众人看向封沉和已经换了装扮的苏知鸢。

绿色的齐胸襦裙,两条辫子卷在一起簪满了小碎珠子,头上还包了一块绣了花的纱巾,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和大厅中央挂的纱幔一模一样。

赵云嗤笑一声“就算加上这一身百两也不过顶天。”整个定州都是郡主的,这群没有眼力的东西,讹人讹到老虎头上来了。

账房打开窗户让众人看到楼底下的几口箱子,还有正在端着托盘排队装箱的小厮。

“夫人说笑了,小的怎敢糊弄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户人家在置办嫁妆。

衣裳,首饰,鞋子,甚至还买了一个梳头娘子。

封沉起身对着安宁郡主弯腰行礼“有劳母亲了。”

封玥发誓在看见二伯母把府里的牌子递过去的时候她是有一点羡慕的,也就一点点。

“拿着牌子去封府找许贵”她没有带那么多银子。楼下的几口箱子衬的她托盘里的童镯是那么格格不入。

一万多两买儿子一个高兴也还算“值得”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打自己儿子的脸吧!

苏知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只手揪着封沉的袖子,一只手捏着“香香姨”给的桂花糖吸溜吸溜的舔。

手指沾着糖水在口腔里转了个圈,眼睛盯着手里的糖块快乐都快溢出来了。

范苗老实的跟在马车后面,从今天开始她就是封家的奴才了。

她不知道这一步走的对不对,可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母亲卖出去给她的继子凑束脩了。

她的梳头技巧在银楼里面不是最出挑的,可没有想到最后救她的是一块桂花糖。

封毅不懂为什么他父亲会拿着一根荆条在清风院转悠,要不是栓子去找他,老爷子非得晒晕不可。

“爹你实在要等沉哥儿,我们去屋子里等也是一样的。”

拿着荆条多半是想收拾那个不孝子,可那崽子手里握着皇上的令牌,那荆条根本就落不到他身上去。

“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别到时候收拾不成反倒把自己捧上去,没人递台阶。

头上的烈日的打在皮肤上,心里的火气在五脏六腑里面搅动,他封徽活了那么多年何时被人这样戏耍过。

斜眼撩开眼皮,荆条划过空气落在封毅身上“我让你从长计议”

“我让你计,,,”

“我让你议,,,”

连着挨了两下封毅反应过来,连忙跳开“爹,你打我干什么?”

“子不教父之过,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爹,,,爹,啊嘶,爹,,”

栓子趴在院子外面,只觉得自己又要挨罚了,早知道就不把二老爷叫来了。

他真的是好心,让二老爷来劝老爷子的,不是让他来挨打的。

苏知鸢好奇的盯着院子里的人,仰头“少爷哥哥,他们在干什么?”

封沉扫了一眼在自己院子里的情况,淡定的绕开两人着勒着苏知的肚子往里面走。

“不知道”声音里装满了漠不关心和冷沉。

直到顺子提着书箱跟在两人身后离开,老爷子拿着荆条的手挥的更加有劲了。

学堂里夫子对两人缺课的行为视而不见,苏知鸢却拿着纸笔舞到了元娄面前。

小人儿趴在元娄面前的桌子上,睁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夫子,你为什么不看我的课业?”

少爷哥哥的看了,沈立少爷的看了,方青少爷的看了,所有人的都看了,为什么就是不看她的?

是把她忘了吗?

元娄瞅了一眼她手上的捏的东西,是他不想看吗!是他看不懂。

那四不像,自创一派的字就是靠猜也猜不中。

小人撅着屁股见夫子不理人,脸蛋子就跟摔在地上的面团子似的啪叽黏在桌子上。

一张小嘴就跟刚上岸的鱼似的,张张合合可怜的不行。

所有人都得了优,少爷哥哥的字儿还得了甲等,是她不够努力吗?

努力不够怎么考状元,回家还怎么光宗耀祖,什么时候才能吃到状元蛋,眼泪啪嗒啪嗒的滚下来。

元娄盯着桌子上的脑袋,在心里幽幽叹气,瞥了一眼她手上的“课业”,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甲字。

苏知鸢双手捧着自己的课业,仿佛在捧圣旨,小心展开放在封沉桌子上。

顺子嘴角微抽,从书箱里翻出一张干净的宣纸递过去,大字不识一个还考状元。

坐在最后面的方青盯着苏知鸢若有所思,也许他的帖子应该重写。

父亲早亡,母亲在村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如果能把他们能请到家里去,大姐去了夫家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所以这段时间他在请帖上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怎样写才能把这些人请到家里去。

隔天苏知鸢捏着一张请帖欣喜不已,就连牙花子都笑出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她吃席,小手在请帖上摸了又摸,这样的东西他只在父亲手上看到过。

封沉把手上的请帖放在桌子上“你想去?”

这请帖是在下学的时候送来的,每个人都有,他没有想到她会那么激动。

“去,少爷哥哥去,我也去”揪着封沉的手指望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忽然就变成了能收到请帖的大人,苏知鸢都要高兴死了,恨不得立马飞回家把请帖拿给阿娘看。

在她眼里请帖就只有大人能收到,而且还要像父亲那样厉害的大人才能收到。

收到请帖=大人=厉害的大人。

“哥哥去”厉害的大人不认路,一个人去的话会有点害怕。

封沉拿起她的请帖看到上面的同窗苏知鸢几个字点头,两张请帖除了名字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帖子府每个月都会收到好几封,平常最多也就是封红送过去,全了面子也不会太难看。

方青只不过是元夫子带过来的一个学生,因为小公子要去府里自然重视起来。

封毅特意让周回过来叮嘱几句,还给了两人十两银子上礼。

安宁郡主让芳嬷嬷悄悄把苏知鸢单独抱到东院去“知知记住了吗?”

苏知鸢脸上沾着糕点碎点头“哥哥打架要躲开,哥哥摔碗我摔筷,,,”如果能吃饱在摔就更好了。

苏知鸢只觉得脑袋被郡主娘娘给的糕糕糊住了,为什么郡主姨姨每次说的都不一样。

昨天还说哥哥打架要拦着,哥哥摔筷要劝着。

安宁郡主看着面前还没有她小腿高的小人愁的直叹气,这还是沉哥儿第一次出门社交。

又是这样一个犟脾气,她真怕他把人家的婚事搅黄了。

“郡主不必焦思,小公子聪慧必定应付自如”芳嬷嬷忍不住宽慰,日子定在下月初一,还早着呢!

各种预想郡主都想过了,就连小公子强抢新娘这样乱七八糟猜测都有。

也不知道是那个小蹄子又背着她给郡主买话本子了,小公子才几岁!

封府小公子要去,沈立,王川自然也要跟上,他们到封家来读书可不单单是为了读书那么简单。

吃席的日子就在苏知鸢掰着手指数了两遍的情况下终于到了。

头上的两个花苞头被范苗合在一起,戴上了上次郡主送过来的紫色小花冠。

后面坠着两根紫色的花穗子,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很是好看。

封沉挑了根缠了丝带的禁步压在水蓝色的裙子上,范苗站在一边

她发现在苏姑娘的穿戴上,小公子比她还要认真甚至可以说是谨慎。

大到衣服配色,小到鞋袜上的花色。

短胖的手指上还给她套了一个浅紫色水玉戒面,手腕上挂了一条披帛。

昨天还是观音座下的鲤鱼童子,今天就成了百花林里的精致小仙女。

为了应景,范苗提笔沾了紫色颜料在苏知鸢额头上画了朵风铃。

封沉黑眸扫过她额间的花朵,拉着小人儿出门,范苗收到顺子塞过来的赏钱,知道小公子满意了。

她也没有想到她在封府的收入会比在银楼里还要高,没有打骂,没有磋磨,甚至没有勾心斗角。

只要伺候好主子日子比外面还要松快,心里面居然生出伺候一辈子的想法。

捏紧手里的二两银子,短短一月居然比她在外面累死累活半年还要挣的多。

安宁郡主站在门口望着消失的马车愣愣发呆,一眨眼的功夫沉哥儿已经到了可以出门应酬的年纪了。

也不知道顺不顺利,会不会被人欺负。

芳嬷嬷扶着人回去,她觉得郡主应该担心其他人才是。

马车里没有大人,苏知鸢瞄了一眼封沉,转身跪坐起来在掀开帘子看出去。

扛着红艳艳的冰糖葫芦小贩在人群里异常显眼,明明没有吃可嘴巴里已经被一股酸甜味占满。

还来不及回味,冰糖葫芦已经消失,苏知鸢还来不及可惜,空气里又弥漫着烧饼的味道。

馒头,豆饭,大糖人儿,,,炸肉,糖卷,大豆包,,,。

(●千u千●) 」

封沉捏着帕子盯着那双水光闪动眸子出神,帕子落在嘴角上反反复复,怎么也擦不干净。

直到出了城,那决堤的口水才关上闸“知知,喜欢这里吗?”

苏知鸢望着关在城门里的糖人儿,糖卷,糖瓜吸溜口水“喜欢,喜欢”

(●′ω`●)

听她说喜欢,封沉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捏捏她手上的肉窝窝,就连空气都弥漫着愉悦。

早早等在城门口的沈王两家马车见封家马车出来,赶忙驾马跟上。

封沉在学堂一向冷漠,他们说十句也得不到一句回应,有时候他们都觉得他是木头人。

脑子是装满浆糊的傻子,可夫子红笔上一个又一个的甲等又做不得假。

只能说明人家不想搭理他们,在青山书院傲视群雄,左右逢源的人在封家连个出门时间都讨不到。

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求一个“同行”

王川捏着妹妹的手“舒儿,哥哥等会儿带你认识一个小妹妹,你要,,,”

他败了,他还有妹妹这张底牌,手帕交也不比“同窗”差。

王舒躺在软榻上,睡的四仰八叉,小小年纪的她还不知自己承担了什么重任。

王家此时已经乱作一团,路都还走不稳的小小姐,被大公子偷走了。

王符看着手上的留信简直要气笑了,让他去封家上课,没让他带着妹妹去忍辱负重。

马车开始摇晃,路边也不再有人家,两侧的田地种满了稻谷已经染上了黄。

苏知鸢趴在窗户上,心思却飞到了苏家村,他家田埂上有一棵很高的桃树。

阿娘说田里面的谷子黄了就能摘桃吃,又大又甜,最大的能有她脸那么大。

今年一定摘一个给知知吃。

她想娘了,想吃和她脸一样大的桃子,想大黄狗了。

她决定今天不想爹爹了,因为他是大坏蛋。不要知知的大坏蛋。

捏紧的拳头,恨不得捶在苏瑜身上。

外面的鞭炮打散了苏知鸢眸子里面的愤然,顺子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

搓搓手心,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小公子出来交际。

以前这样的事,他也只看他爹做过。

听见动静,挂了红的方家赶忙出来迎接“这是青儿的同窗吧!快请进!快请进!”

迎出来的是方家姑姑,自从哥哥死了以后方家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入眼的是几辆包了绸缎的马车,四角还雕了出入平安的瑞兽,边上跟着小厮。

众人只觉是方青有出息了,去城里面念书不说还认识了这样的大人物。

看何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早些年有丈夫疼着,现在又有儿子顶着。

苏知鸢被封沉抱下来,见那么多人盯着她看,手指团成团塞在了封沉手心里。

手心里的软糯让封沉感觉到了满足,眸子里的幽深翻滚的更加厉害。

沈立盯着王川怀里的人,感觉到了背刺“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带你妹妹一起过来!”

谁家没有妹妹啊,嫡妹,庶妹,表妹,堂妹,他家有很多。

王川抱着妹妹凑到封沉旁边“家里面带了牛乳过来,还在马车上温着,苏小姐要不要来一碗。”

话是对着苏知鸢说的,眼睛却盯着封沉。

沈立捏紧拳头,他是空气吗?还是他聋了。

呸!!!这个小人。

封沉盯着王川那张脸脑子里闪过小人儿趴着窗户流哈喇子的模样点头“多谢”

这还是第封沉第一次和王川说话,冷板凳坐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傻子,经常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脸上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们说什么呢!我也要”谁还不是个需要喝牛乳的小妹妹呢!

沈立凑过来,可两人已经进去了,沈立直好小声嘀咕跟上去,时不时的给王川送上眼刀子。

男女七岁不席,大夏和前朝比起来更加宽松,甚至有大胆的女子走出宅门,可那也是少数。

方家单独设了一桌席面,由方青作陪。

方姑姑扫了一眼围在门口的大媳妇小姑娘,赶忙出去招呼,把人带到院子里面去。

没了外面的喧闹,屋子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就连空气都夹杂了静默,吸到肺里凉幽幽的。

方青和柳初在封家学堂就是小透明的存在,甚至还会刻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给元夫子找麻烦。

要不是这次赵家做的太过,他也不会出这样的混招。

对着众人抱拳行礼“多谢诸位”今日借了他们的势,来日必定以倍偿还。

他太需要一份让母亲姐姐过安静日子的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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